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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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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字楼噩梦》--作者: 魏晓霞,魏晓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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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17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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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子 不祥预兆  


       美丽的林卉走在江边的小街上,给这条不起眼的街道增色不少。可是走近了细看,她年轻光滑的脸蛋儿上却透着一抹冷冷的土灰色。

       那是昨夜的噩梦留下的痕迹。

       林卉梦见自己在一座晃晃悠悠的吊桥上行走,桥两边空空荡荡,连个扶手也没有;桥下江水湍急,旋涡丛生。她心惊胆战地在桥上走着,一阵波浪掀起的狂风猛地吹来,她只觉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就忽地一下直坠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与她同住的阿芬被她的尖叫声吓醒,还以为遇上了入室行凶的蒙面歹徒。

       这个异常凶险的噩梦使林卉更加惶惶不可终日,她总感觉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杀气正在逼近。

       不久前林卉刚搬到玉带街的小巷里,跟公司销售部的阿芬住在一起。

       小街不算长,不过半里地;两侧密密麻麻、参差不齐的房屋多为陈年老宅;街边树木成行,绿荫连片,尤其是那几棵千年古树,树冠硕大,浓荫蔽日,在烈日炎炎的夏天,足可容纳一二十人乘凉。

       老宅、古树、绿荫,为小街构筑了一道古朴、闲适的街景。

       这条街又叫算命街。

       从前这里只有三五个人摆摊儿,不成气候,生意也不怎么好,算命先生多数时候只是坐在树阴下面饮茶闲聊,打发时光。

       如今小街的“算命业”已颇具规模,二十多位算命先生聚集于此,在街边浓荫下就地设摊。一块白布铺在干净的水泥地面,上面写着一些高深莫测、神秘玄妙的文字,吸引不少路人驻足,生意自然不错。

       算命先生们看上去多少沾有点仙气,个个能掐会算,口若悬河,据说还挺灵验。

       林卉近来心情十分郁闷,几乎每天都会遇到令人心烦的事情,她发现公司里一些人整天不阴不阳,神神秘秘,好像故意在跟自己过不去,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年轻的林卉突然间领悟了“人心叵测”的含义,尝到了“世态炎凉”的滋味,她觉得命运老是在作弄自己,不由得抱怨老天对她这样的老实人缺乏怜悯之心。

       今天是星期天,天气格外好,阿芬跟男朋友约会去了。林卉心绪烦乱,想去江畔公园散散心,当她路过街边一个算命摊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小姐叫什么名字?”

       “林卉,树林的林,花卉的卉。”

       “花卉?……哪个卉字?”

       “上面一个十,下面是个开字少一横。”

       那算命先生看上去五十开外,两鬓染霜,慈眉善目,说话带有浓重的本地口音。只见他掰着手指掐算了一番,微合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林卉听不懂他那一口鸟语般的方言,眨着眼睛直瞪瞪地看着算命先生快速蠕动的嘴巴,于是算命先生改用生硬的普通话给她解释了半天,说林卉命里有三件不顺之事,一是生活失意,落得孤身一人远走他乡;二是知己难觅,感情上会出现波折;三是与人结怨,命中多有劫难。

       说到这里,算命先生停了一下,伸出手指掐算了一阵,然后神情忧虑地告知林卉:三月之内,恐有灾祸,早晚出入千万当心。

       听了这番话,林卉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慌。

       当初林卉因为男友变心,一气之下离开了繁华的大都市,一路漂泊到此地,不是正应了那第一件不顺之事?

       她先后在几家企业打工,身边却始终没有一个知心朋友,而惟一与自己有过床第之欢的男人却是个有妇之夫,并且年纪比自己整整大了20多岁,也正应了第二件事。

       目前她正为屡遭小人暗算而愁肠百结、心烦意乱,这不是又应了那第三件事?

       特别是算命先生那个“三月之内,恐有灾祸”的预言,令她心生恐惧,不寒而栗。于是她忐忑不安地问道:“能告诉我会是什么样的灾祸?怎么样才能消灾避难吗?”

       算命先生并不急于回答她的问题,只见他朝前探了探身子,用一只手轻轻提起那只紫沙茶壶,往指甲盖大小的茶杯里注满茶水,然后小心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做完这些之后,又清了清嗓子,嘴里才不紧不慢地吐出下面一段话来:“玄妙天机,不可道破;吉凶祸福,皆命中之事。惟心静如水,凡事不争,方能消灾免祸,一生平安。小姐请千万记住:世道艰难,人心难测。世间之事多有不平,善恶是非自有报应。心气不可太高,遇事不可急躁。与人为善,谨言慎行,便可福星高照,前程无忧,不然就会积怨生仇,乃至纵恶逞凶,到那时可就要灾祸临头了……”

       算命先生的一番话林卉虽然不能完全记住,但她领悟了其中的要义,那就是要事事谨慎,处处小心,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老天保佑,自己能“消灾避祸,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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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室友阿芬

转眼间就到了9月中旬,再过几天便是中秋节了。

       地处珠江三角洲边缘的这座城市天气依然闷热,人们仍习惯于晚上出来散步购物,很多人涌进了全市最大的福尔玛超市。这里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那些抢先上市的月饼已经摆上了货架。超市里人流涌动,像赶大集似的,空调似乎失去了作用,热浪早已盖过冷气。

       林卉在食品区转悠了两圈,要了几只散装的广式月饼,还顺便买了两袋陈皮梅,这是她平时最爱吃的零食。

       从超市的人堆里挤到大门口,林卉立时感到一阵轻松,呼吸也顺畅了许多。她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还不到9点。在这个夜生活异常活跃的城市里,许多人这时候刚刚外出会朋友、吃宵夜,或者陪客人去那些美女如云的歌厅寻找乐趣。

       平时林卉很少一个人去超市购物,总是要约上阿芬做伴。

       阿芬就是公司销售部的杨云芬,是个四川女孩儿,比林卉小两岁,人长得漂亮,也很会来事儿。今年夏天公司调整宿舍,林卉终于搬出了那间阴冷潮湿的临时住房,与杨云芬合住一套房子。

       让林卉感到满意的是这回终于有了一个很像样的客厅,而且厨房和卫生间的面积也不算小。

       晚饭前,阿芬与男朋友通电话时说她晚上要去写字楼加班,把她跟男朋友的约会改了日子。

       “你怎么老加班啊?”林卉有点儿扫兴,她原想约阿芬晚饭后一起去逛福尔玛超市的,“就你自己吗?”

       “有什么法子?今天下午有几张报表没做完,明天一早就要交给老板看。这是我经手的业务,别人帮不上忙。”阿芬说话时显出一脸的无奈。

       林卉明白她说的老板并不是公司总经理卢成良,而是卢总的哥哥、人称“阿彪”的卢成彪。阿彪是公司的副总经理,兼任公司销售部的经理,是阿芬的顶头上司。

       阿彪还是个采花老手,年轻时就有“花花公子”的雅号,如今已年过半百,非但色心不改,而且堂而皇之地在外面包二奶。

       阿芬与阿彪的绯闻在公司里早有流传,有一次阿芬突然请假回老家,她人刚走,公司里即刻就传出阿芬回家打胎的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容你不信。

       其实阿芬是回家探望病重的父亲,并且不到十天就回来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林卉心里还是很瞧不起这个四川女孩:一个不满20岁的姑娘居然跟一个比她大30多岁的老色鬼厮混,真不知羞耻!

       平时林卉几乎不搭理她,甚至见了面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对于别人的异样眼神和轻蔑态度,阿芬自然非常敏感,尤其是林卉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让阿芬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阿芬倒不是忌恨林卉,自己一个姑娘家做出这种寡廉鲜耻的事,怎么会让人瞧得起呢?相反,她对林卉其实是很敬佩的。

       林卉只不过比她大两岁,却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外表文静,做事干练,相貌出众,身材佼好……,这么多的优点都让她给占了,难怪老板一眼就相中了她,一到公司就当上了总经理助理,要知道公司里早就有人对这个职位垂涎三尺了!

       最让阿芬暗暗诚服的是,林卉从来不利用自己的美色去讨老板的欢心。听人说,阿彪曾多次邀请林卉吃宵夜,可每次都被林卉婉拒,搞得阿彪很没面子。

       阿芬太了解阿彪了,请吃宵夜是他引诱少女的老套子,她同阿彪的关系就是从一次宵夜开始的。虽然阿彪私下里给过她不少钱,可那是以少女的青春为代价的呀!让一个五十开外、无耻下流的脏男人在床上换着花样肆意玩弄,连阿芬自己都觉得恶心!可是事已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公司要给林卉调房子,本来这是个好消息,可是让林卉高兴不起来的是公司偏偏让她和那个不要脸的阿芬做伴:两人合住一套房。

       分房这事历来归阿彪管,林卉就去找阿彪,还没等她提出想法,阿彪就告诉她,是阿芬自己要求和林卉住在一起的。

       林卉其实也不便把她不愿与阿芬同住的真实想法说出口,尤其不能让与阿芬有染的阿彪知道她对阿芬有那样的成见,那不是自找麻烦吗?刚来不久就得罪老板,那可是一个十足的傻瓜,于是她只好听从安排,成了阿芬的同室女伴。

       与阿芬相处了两个多月,林卉慢慢觉得阿芬这个女孩人还不错,她性格活泼、开朗,没有私心,有时还表现出孩童般的天真、幼稚和好奇。特别让林卉刮目相看的是,阿芬十分孝敬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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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做女人的艰难

阿芬的父亲常年卧床,母亲身体也不好,只能勉强操持家务。三个孩子中阿芬又是老大,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全家的生活担子重重地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阿芬只好含泪辍学,外出打工挣钱。每次领到工资后,她总是把大部分钱寄给家里,留下的那些刚够自己吃饭的。贫穷像一条饿狼,尾随着这个苦命的少女,她只有拼命地工作、挣钱。

       有一天林卉出于对她的同情和怜悯,拐弯抹角地打听她的私事,她并不指望阿芬会向她坦露那些羞于启齿的隐私,可是没想到阿芬并不想掩饰自己的丑事,还直言不讳地道出了她的想法:“……都是让生活逼的。我需要钱,我要养活全家。你说我能干什么?……我知道别人都瞧不起我,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这就是命。”

       林卉无言以对,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道理去开导她、说服她,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充分的理由去指责她、非难她;阿芬原本也是一个纯洁可爱的少女,只是命运对她太不公平,谁也没有权力往她心灵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在人际关系方面林卉尽可能地入乡随俗: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去管别人的闲事。因此,她后来就不再过问阿芬的私生活,不再打听阿芬晚上出去跟谁约会,甚至在哪里过夜,也不想知道她同阿彪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两人同吃、同住,天天在一起聊天、说笑,关系也越来越融洽,日子过得还挺有滋味的。

       阿芬在外面交了一个男朋友,听说是个大学生,在本市一家合资企业工作。林卉见过他几次,小伙子人长得一般,但看上去挺老实,斯斯文文的,书生气尚未脱尽。

       林卉一直担心阿芬与卢成彪的关系会毁了她的幸福,因为她听阿芬说阿彪是那种占有欲极强的男人,他得知阿芬有了男朋友之后,竟然要阿芬保证不跟男朋友发生肉体关系,否则就要他俩的好看。

       阿芬多次向林卉倾诉自己的痛苦和烦恼,林卉对此也无可奈何。林卉也是个女人,她知道做女人的艰难和苦恼,阿芬的境遇使她有了更深的人生体验。

       福尔玛超市离公司写字楼不远,走十来分钟就到了,现在时间还不算晚,林卉决定去公司写字楼陪陪正在加班的阿芬。阿芬跟她一样,也喜欢吃零食,正好让她尝尝刚买的陈皮梅。

       28层的恒信大厦几年前曾是本市最高建筑,大厦业主之一就是天成制衣有限公司老板卢成良。

       由于前些年房地产过度开发,导致近两年市场持续低迷,不少楼盘至今仍空置大半。恒信大厦18层以上也基本上闲置着,18层以下倒是租出去不少,但14层和4层一直无人问津,这是因为本地人很迷信,忌讳与“4”(死)沾边,甚至与这两层相临的13、15和3、5层也似乎染上了晦气,未能幸免。

       据说,建楼之初曾有人向卢氏兄弟建议不设带数字“4”的楼层,哥哥卢成彪非常赞同,而弟弟卢成良当时刚挤进市政协委员的行列,在本地好歹也算个名人了,他怕影响自己的社会形象,坚持不予采纳,为此兄弟俩还有过一番激烈争执。最终还是哥哥让了步,毕竟弟弟在公司的股份占了百分之六十五。

       不过,卢氏兄弟非常一致地将天成制衣有限公司设在第18层,并且占据了整个楼层,在他们看来,“8”就是“发”,“18”就是“要发”的意思,是个非常吉利的数字。

       恒信大厦的售楼状况令卢成良十分头痛。后来他随市工商联组织的考察团到欧美兜了一圈,竟发现国外有的高档酒店不设13层,一打听,原来很多西方人视“13”为不祥数字。

       对于自己没能早早地与国际接轨,他感到非常遗憾,后悔当初不该为了自己的脸面拒绝采纳良策。不过售楼状况不好主要还是经济大环境的问题,卢成良相信只要经济环境一改善,自己投资的恒信大厦会得到满意的回报的。

       林卉在大厦底层一钻进电梯,就忍不住从食品袋里掏出一只陈皮梅放进了嘴里,那又香又甜又酸的滋味儿立刻让她享受到了一种特别的快感。她陶醉般地品尝着梅子的美味,不知不觉已到了18层。

       一走出电梯,林卉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走廊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阴森暗淡的蓝紫色灯光从假天花里渗透出来,把四周的墙壁映得一片惨白。

       再一看,那两扇通向办公室的玻璃门分明是用大锁链从外面锁着的,玻璃门里面漆黑一团,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影。

       奇怪!阿芬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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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遭遇14楼

林卉在静得可怕的走廊里犹豫了一下,便决定马上离开。

       就在她把手指放在电梯按纽上的时候,身边猛然发出“砰”的一声震天巨响,把猝不及防的林卉震得头晕目眩,灵魂出窍,好半天耳中还“嗡嗡”作响。

       等她回过神来,终于恢复了理智时,才意识到并没有发生什么天塌地陷的灾难,而是楼下突然蹿上来一股阴险的气流,把楼梯口那扇厚厚的实木门给狠狠地关上了。

       电梯早已自动回到底层,这会儿刚开始缓缓上升。

       惊魂未定的林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梯口,好像有什么人躲在门后在拉门似的,这会儿楼梯门正在一点一点地打开,漆黑一团的楼梯口阴森森地洞开着,犹如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林卉的心脏猛跳了几下后,她突然意识到那个地方出了问题:楼梯的照明灯怎么不亮了?

       她很清楚大厦楼梯照明灯天天都是通宵亮着的,保安每天夜晚都要对各楼层进行巡查。

       还没等林卉弄明白楼梯灯为什么不亮,一股阴冷的风又从电梯门缝里冲了出来,直逼她穿着单薄的身体,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怪兽,从电梯门缝里伸出冰凉的舌头肆无忌惮地舔着她的脸,激得她不由哆嗦了一下。

       不一会儿,响起“叮”的一声,林卉的心又被猛揪了一下。在这种特殊的环境里,任何一丝声音都会使她心惊肉跳,惶恐不安。

       一跨进电梯,林卉就下意识地掏出一只陈皮梅,哆哆嗦嗦地放进嘴里。

       电梯开始徐徐下降。嘴里的陈皮梅强烈地刺激着她的味觉,使她暂时忘却了刚才遭遇的惊吓和不快。

       她感觉到电梯放慢了下降的速度,但这并没有引起她的特别注意,因为大厦内有好多家公司,晚上也经常有人叫电梯。

       电梯照例发出“叮”的一声响,很快就停稳了。

       电梯门自动开启……,林卉突然感觉自己面对着一个阴森森、黑洞洞的恐怖世界,就好像突然被带到了一个通向地狱的入口!

       她一下子僵住了,全身的血液已经凝固,思维也错乱了,该死的大脑强迫她想象着那里面藏匿着各种鬼魅异类、游魂恶煞。

       更糟糕的是,她果真看见黑暗中站立着一个可怕的怪影,好像是个人的身影,长着人的外形,可是却没有脑袋,是个无头怪物!

       林卉吓得魂飞魄散,手腿发抖,想喊都喊不出声。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梯侧面的楼层显示板,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一个血红色的“14”赫然显现在上面!

       这时,电梯门又慢慢地自动关上了,结束了这短暂而恐怖的一幕。

       电梯继续下降,林卉头晕目眩,全身瘫软,只感觉狂跳的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膛,发出“嗵嗵”的声音。

       林卉曾听人说过,这座大厦的电梯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停在14层,而整个14层仍是闲置的毛坯楼层,到处遗留着当初施工的痕迹,地上尽是泥灰杂物,一片狼籍。

       在这样的夜晚,独自一人遭遇这种突如其来的黑色恐怖,胆子再大的人也会发毛的。

       林卉失魂落魄地逃出电梯,恍恍惚惚地拐过走廊,直到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大厦门口那位值班保安的身影时,才感觉回到了安全地带。

       她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然后慢慢向大门口走去。

       “林助理,你怎么啦?”保安注意到了她的神色有些反常。

       “噢,没什么……”她极力掩饰内心的紧张与慌乱,“今晚你自己值班?”

       “不,还有一个,到管理处找电工去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安全出口的楼梯停电了,可能是线路出了问题。”

       “怪不得楼梯间黑漆漆的吓死人!”

       “怎么?你走楼梯下来的?”保安露出一脸的惊奇。

       “不,我只是在楼梯口看了一下。黑咕隆咚的,谁敢走啊!”

       林卉对线路出故障之类的事不感兴趣,也不想跟保安罗嗦刚才在电梯上的遭遇,她现在惟一想知道的是阿芬的下落。

       “你有没有看见阿芬?她来过没有?”

       “来过,上楼了。”对方肯定地回答。

       阿芬这个四川女孩是出了名的靓女,大厦男保安们没有不知道她的。

       “真的?”林卉吃了一惊,“她大概几点来的?”

       “让我想想……,好像是8点刚过。明天过节了,还要来加班。”

       “你怎么知道她是来加班的?”

       “是她自己说的。”

       “那……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离开了吗?我没看见。她应该还在楼里吧……”

       林卉又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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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29 | 显示全部楼层

老板的哥哥

“从7点半到现在,我一直在这里值班。她如果离开的话,我应该会看到。”值班保安的语气非常肯定。

       林卉想起上了锁的门和里面漆黑一团的走廊,不由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升上来。真是见鬼了!阿芬怎么会在写字楼里失踪?

       街头的夜景很美,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在夜色中如梦如幻,马路上到处是出来逛街溜达的男人和女人。

       今年流行露脐装,时尚少女个个袒露着性感的小腹,大胆地展示火辣辣的青春魅力;男人们爱想入非非,贼溜溜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放肆地扫射着。

       其实,秀气中透着娇艳的林卉丝毫不比这些时尚女孩逊色。尤其是她那身段,细腰、丰臀、长腿,走起路来挺拔灵秀,非常惹眼。

       今晚林卉穿了一套带浅色花格的休闲衣裙,再普通不过了,可是一路上那些时髦女孩见了林卉都忍不住频频回头。有人说,让男人回头的女人往往只是性感的,而让女人回头的女人才是最有魅力的。

       林卉来到路边的一个电话摊儿拨打阿芬的寻呼机,可是等了10多分钟也不见她复机,只好心神不宁地回住处去等她了。

       这个阿芬,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呢?毫无疑问,她肯定去了写字楼,而且并未离开,可是又不在办公室,她能去什么地方?再说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林卉百思不得其解,眼前又出现了电梯上的惊魂一幕,尤其是黑暗中那个神秘可怕的人形怪物,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呢?听说人在极度恐惧时往往会出现幻觉,自己吓唬自己……。林卉一路狐疑地回到了住处。

       墙上的挂历每个月换一位香港歌坛的天王巨星,上个月正巧是“四大天王”之一黎明的一幅大照片,这位帅哥是阿芬的梦中情人、心中偶像,把阿芬迷得神魂颠倒,所以阿芬一直舍不得把他这幅迷人的大照片翻过去,挂历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今天是几号?林卉一下子想不起来,她自己都搞不清脑子里怎么会蹦出这么个问题来。于是她走近挂历,把黎明轻轻翻过去,用右手食指在日历上面搜寻着。今天是……星期四,没错,……那今天就是……24号。

       星期四,24号,电梯停在14层……

       林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发直,呼吸骤停。那一串不祥的数字在她的视觉中变成了一团黑色的迷雾,从日历中升腾而起,很快在眼前弥漫开来……

       天成公司是一家私营企业,老板是卢氏两兄弟。老大卢成彪,70年代移居香港九龙;老二卢成良,家在汕头农村,他们的父母和卢成良的媳妇仍然住在汕头的乡下老家。

       卢成彪的老婆已经50多了,又老又丑,卢成彪早就对她没了兴趣。

       制衣厂女工多,年轻女孩一大帮。别看她们大多来自湖南、四川等地的穷乡僻壤,却个个充满了青春活力,其中不乏天生丽质的靓女。

       阿彪一开始并不敢太露骨,对女孩子还算规矩,动手动脚的事几乎没有。可是让阿彪始料不及的是他只不过给了一点甜头,就有个女孩儿主动贴了上来,心甘情愿地为他献出少女最珍贵的东西。这意外的情形,叫花心的阿彪再也把持不住。

       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女孩儿就是张佳敏。

       张佳敏跟阿芬同岁。她17岁就离开湖南老家出来打工,到天成公司已经快3年了。她先是在车缝车间当熨衣工,这道工序是在流水线上,天天从早到晚站在熨衣台旁不停地忙碌着,只要流水线没停下来,人就得像机器似的连着转,有时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就是这么没命地干,每月也不过挣三五百块钱。为了多挣钱,大部分女孩子来了例假也不休息,因为请假休息是要扣工钱的。

       在这家私营企业里,老板的意志就是法律,谁不想干,马上炒鱿鱼,反正想干的人有的是。

       有一天,很久没来车间的卢成彪溜溜达达地来到车缝车间,东走走,西看看。车间主任像个跟屁虫似的,在阿彪的身边小心侍侯着。

       阿彪心不在焉地走了大半个车间,突然眼睛一亮:一个皮肤白晰、身材高挑的女孩子正在专心地干着活儿,她的手是那么的灵巧,而少女娇嫩纯情的神态更是叫人怜爱。

       阿彪迈不动脚步了,装模作样地在张佳敏的熨衣台旁足足停留了十来分种,把女孩子看得心慌意乱,很不自在,生怕老板挑出什么毛病来。

       最后阿彪又仔细地看了看插在固定位置上的岗位工牌,记住了她的名字。

       从那天开始,张佳敏时来运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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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29 | 显示全部楼层

卖身投靠的女孩儿

没过一个星期,这个被大家称为“阿敏”的秀气女孩离开了噪音隆隆的车间,调到销售部,进了写字楼,坐在了可以360度自由旋转的办公椅上。工资一下子增到了4位数,冬夏寒暑还能够享受中央空调,再不用遭罪挨累了。

       阿敏心里很清楚老板的良苦用心,她知道阿彪在她身上打的什么主意。

       阿彪却仍像往常一样,不跟女孩子随便调情,对阿敏也不例外。可阿敏并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她没忘记是阿彪让她脱离了“苦海”,更不想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于是她试探着向阿彪发起进攻,先是眉来目去,暗送秋波;然后撒娇发嗲,拉拉扯扯;再后来就干脆粘粘乎乎,投怀送抱了。

       阿彪原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况且又是大老板,有的是钱。他并不满足于对阿敏的持续占有,虽然在阿敏身上他得到了少女的一切,但是他有时还会露点花花肠子,请别的女孩吃饭,偷偷去酒店开房过夜。

       本来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何况他还有恩于阿敏,然而阿敏却越来越不能容忍阿彪跟别的女孩子偷情奸宿。

       阿芬的出现,在公司里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

       她刚来那些日子,大家围过来争睹她惊人的美艳,男士们更是骚动不安,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就往销售部钻,为的是多看她一眼:一米七的个头,高挑且匀称,天生一副魅力非凡的魔鬼身材;再加上那两片秀气的薄唇、挺直的鼻梁和一汪秋水般的眼瞳,简直是天上飘落的仙子,世上竟有这么漂亮的妹子!被大家公认为“靓女”的阿敏顿时黯然失色,自叹弗如。

       阿芬很快有了“天成一枝花”的美名,公开追她的就排成了队,更不用说那些在心里暗恋她、惦记她的男人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阿芬不知怎么看上了一个貌不惊人、挣钱不多的文静书生,据说是从广州来的大学生。

       阿芬终于名花有主,这一来倒使公司内部有了一个安定团结的新局面。阿敏自然大大松了一口气,阿彪似乎也收了花心,隔三差五就要找阿敏在床上疯狂一回。

       其实阿彪怎么会死心?身边有一个仙女,却只能看不能碰,他怎么能耐得住如此煎熬呢?可是要想得到阿芬又谈何容易!阿芬不是阿敏,她可是人事部正儿八经招聘来的。

       阿芬以前曾在一家企业做过销售工作,到天成之后工作业绩显著,很得卢总经理的信任,只是因为文化程度低了一些,否则早就当上总经理助理了。阿芬也不是那种一心贪图钱财的人,要不,凭她的姿色早就膀上大款了,还会看上一个穷大学生?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芬发现阿彪时常出现在自己身边,并且总要找一点什么理由跟自己说上几句。不久,阿彪开始请阿芬吃宵夜,两人的关系逐渐亲近起来。

       与此同时,阿芬明显感到了阿敏对自己的某种敌意。

       阿彪常常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他已经多次向阿芬发出暗示,但阿芬不是装糊涂,就是把话岔开。一次吃过宵夜后,阿彪想直接把阿芬带到自己的住处,阿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就委婉地拒绝了。

       阿彪实在按捺不住了,他冥思苦想,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有一天晚上,财务部催着报账,阿芬只好跟另一位同事一起连夜加班。事情快处理完的时候,那位同事不好意思地说要去跟男朋友约会,就先走了一步。过一会儿,阿彪突然出现在办公室,说是刚从外面宵夜回来,顺便到写字楼里来看一眼,然后趁阿芬不注意偷偷在茶水中做了手脚……

       不一会儿,阿芬开始头晕目眩,很快支撑不住。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里面那间小会客室的长沙发上,衣衫凌乱,下身疼痛,而阿彪却心满意足地在一旁抽烟。她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失声痛哭起来。

       在阿彪甜言蜜语的哄骗下,失身后的阿芬屈辱地同意跟他暗中来往,阿彪也时常塞给她一些钱。要知道,每月阿彪私下里给她的钱是她工资的好几倍!当一个人靠出卖自己的劳动、甚至靠透支自己的体力来勉强维持自己和家人的生存的时候,钱这东西,就会产生巨大的诱惑力。

       阿芬爱面子,最怕让别人识破自己的丑事,于是表面上她极力装得跟阿彪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她再小心,也躲不过阿敏的眼睛。

       从阿敏那嫉妒得冒火的眼神里,阿芬意识到自己同阿彪之间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早晚会被人察觉。不过,她转而又想,阿彪也不是平庸之辈,他是天成公司分管市场销售的副总经理,连他亲弟弟——总经理卢成良也经常拿他没办法。阿芬想,这事就是传出去,又能怎么样?大不了跟那个每月只挣一千块的男朋友吹了,自己还年轻,还怕找不到好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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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0 | 显示全部楼层

难言之隐

从此,阿芬心甘情愿地成了阿彪的“相好”。当然,暂时还得瞒着那个傻乎乎的书生气十足的男朋友。

       自从把阿芬弄到手之后,阿彪很快就对张佳敏失去了兴趣,阿敏就像他身上的衬衣一样,不喜欢了,就想扔掉。

       问题是阿敏虽然对阿彪的喜新厌旧心生怨恨,但人家是老板,当初又是她自己主动委身投靠的,要恨也只能恨她自己没认清这些有钱人的本性,怪自己年轻不谙世事。可是,阿彪之所以厌弃她,不就是因为来了个天仙般的阿芬么?就是这个小妖女坏了她的好事,断了她的财路。

       阿敏跟阿芬算是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

       这天下午,阿芬正在办公室忙着做报表,张佳敏走了过来,表情怪异地转告她:“阿彪要你到他那里去一下。”

       阿彪让阿敏来转告,说明阿敏刚才一定在阿彪那里。他是不是又在和阿敏搞什么名堂?往年的中秋节,卢成彪都是提前两三天就回香港去了,今年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走,这个没良心的阿彪,不知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阿芬来到卢成彪的办公室,没想到阿彪对她突然客气起来,又让座又给她倒茶,完全不像一个老板的样子,倒像是在给自己的太太献殷勤。

       “阿芬啊,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我明天要回那边去,今天晚上来陪陪我好不好?”

       阿彪说的“那边”当然是指香港,在他看来,阿芬既然做了他的情妇,拿了他的钱,就该满足他的要求,这是公平合理的事。

       “那样不好吧?……会出事的。”阿芬心里一阵慌乱,她非常明白阿彪的心思。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你们男人的心思谁不知道?到时候就什么也不顾了,我可不想糟践自己。想谈什么现在谈好了。”

       “那多没意思。晚上安安静静的,只有我们俩,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上次你说的那件事。”

       “你想好啦?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我想你一定会满意的。”

       “不会骗我吧?”

       “怎么会骗你呢?我阿彪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阿芬感到有点意外,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只要阿彪信守他的诺言,她会考虑满足他的。

       “这些日子你已经把我忘了吧?”

       “怎么会呢?阿芬哪,我真的好想你喔!”

       “既然想我,为什么不把我带到香港去陪你呢?”

       阿彪早就许愿要带阿芬去香港玩,可是总也没兑现。阿芬一直想去香港开开眼界,可是对阿彪来说,那不是件简单的事,万一让老婆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不行,等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带你去的。”

       “带我去香港?你不怕老婆揍扁你?别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会想办法的,放心吧,年底我一定让你去香港玩。”

       “真的?那太好了!”

       林卉担心阿芬出事,一夜没睡好,还做了一连串噩梦。

       早晨,林卉正在准备早餐,阿芬回来了。

       “怎么才回来?你去哪里了?”

       不出所料,阿芬刚进门,林卉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昨晚是不是去了写字楼,为什么彻夜未归,对她昨夜的失踪充满了疑惑。

       “你去大厦找我了?”阿芬好像已经知道林卉去写字楼的事。

       “人家好心好意想去陪陪你,可你并没有在办公室加班,那里连个鬼影都没有!”林卉顿了一下,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为什么要骗我?”

       林卉的情绪有点儿激动,她昨晚不但白跑了一趟,而且还在电梯上遇到了那件倒霉的事情。要知道阿芬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她,两人之间可以说没有瞒着对方的事,阿芬甚至连自己同男朋友约会的私事都不对她保密。

       阿芬似乎预料到林卉会作出不寻常的反应,她低着头,在自己的床沿坐下,随后抬头看了一眼林卉,欲言又止。

       “算了,算了,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问了。”

       林卉估计阿芬有难言之隐,便不想再追问这件事。

       今天是中秋节,林卉端上昨晚在超市里买的广式月饼,特意把玫瑰馅儿月饼放在阿芬面前,这是阿芬最喜欢吃的。林卉没再提昨晚的事,这反而让阿芬感到不自在,她明白林卉口上不说,心里一定很想知道。犹豫了一阵后,她终于向林卉披露了自己的秘密。

       “什么?在大厦顶层?”林卉似乎有点不相信。

       “是啊,阿彪在那里有一套房间,公司里除了卢总,大概只有我知道……”

       阿芬曾听卢成彪说起过,他以前跟阿敏偷欢都是在江边的另一个住处。跟她好上后,阿彪借口经常加夜班,向卢总提出想在写字楼里找一个僻静点的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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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1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厦顶层的秘密

反正空房间不少,闲着也是闲着,顶层几乎没人去,是最僻静的,于是卢总就派人把顶层一个两居室的房间装修了一下,专供阿彪使用。至于他会不会带女人在这里过夜,作为总经理的卢成良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阿芬本来并不想瞒着林卉,因为林卉已经对她与阿彪之间偷鸡摸狗的事习以为常。不过她从林卉的眼神里总会看出一丝轻蔑和不屑,她不想让林卉知道她还和阿彪在一起厮混,所以就拿男朋友作掩护,几乎天天晚上外出与男朋友约会。

       昨晚她本来的确是要跟男朋友约会的,吃晚饭时男朋友打电话要来接她,她说情况有变化,晚上要加班。当时林卉也在,节前事多,加班加点很正常,林卉也没在意,她原本是想晚饭后约阿芬一起去逛超市的。可是阿芬没想到林卉会独自去逛超市,而且还到写字楼找她。

       林卉在18层走廊吃闭门羹的时候,她正在顶层那个房间里赤裸着身子躺在阿彪的床上。

       “我一直不好意思问你,你是不是每次都跟他……做那种事?”林卉实在说不出口,但又不无担心地提出了那个令阿芬难堪的问题。

       “……”阿芬低头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我问你,跟阿彪这种男人做那种事,你……不怕得病吗?”林卉终于说出了自己担心的事情。

       阿彪是出了名的花心男人,都说他在外面有好多情妇。林卉与阿芬同住一套房,共用一个卫生间,其实她真正担心的是阿芬跟这种男人来往,说不定什么时候把脏病带回来,弄不好传染给自己,到时候有口难辩,无脸见人。

       “我……叫他用那个东西,……应该没事吧。”

       林卉当然明白“那个东西”指的是何物,便不好意思追问下去。

       吃罢早餐,阿芬在厨房洗碗,林卉拿出唇膏准备化妆,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昨夜电梯里那件可怕的事情。她朝着厨房大声问道:“阿芬,你以前在公司电梯里遇到过什么怪事没有?”

       “什么?你说什么?”阿芬没听清林卉问什么,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疑惑地看着林卉。

       林卉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怪事?什么样的怪事?”阿芬好像仍不明白林卉的意思。

       “我昨天晚上去写字楼找你,下楼时电梯突然停在14层,门一开,黑洞洞的差点把我吓死!”林卉说起这事仍心有余悸,“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我猜不出来……”阿芬好像受了林卉的感染,神经也突然紧张起来。

       “电梯门打开后,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模模糊糊地看见里面有一个怪怪的人影,靠着墙壁,背对着我,一动不动,简直吓死人了!”

       “14层一直是空着的呀,怎么会有人呢?再说又是在夜里,谁会去那种地方呢?”

       “那……除非就是遇见鬼了。”

       “别瞎说!哪有什么鬼?大概是你心里害怕,看错了吧。”

       “我当时是很害怕,可是我的确看见了。对了,那鬼影还没有脑袋……”

       “什么?你别吓我……”

       “我真的是看见了,一点没骗你。”

       “你不是说黑洞洞的吗?怎么一眼就看见了呢?”

       “是借着电梯里的灯光发现的,大概离电梯口有七八米远。”

       ……

       两人议论着这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心里都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阿芬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胆子也比一般女孩儿大,她决心要把这件怪事弄个水落石出,就对林卉说:“今天中午我陪你一起到14层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样?”

       林卉也很想去14层探个究竟,要是一个人去,她绝没有这个勇气;现在有人做伴儿,又是在大白天,有什么好怕的?便一口答应了。

       吃过午饭,林卉和阿芬来到了电梯口。电梯还没上来,等电梯的人倒来了好几个。

       一看这情况,她们就决定从楼梯下去。因为与别人一起乘电梯的话,怎么能去黑咕隆咚的14层呢?他们一定会觉得奇怪,甚至产生怀疑。再说从18层到14层只不过4层楼,走楼梯也不会太费力。

       楼梯里光线暗淡。林卉和阿芬一前一后,摸索着扶手,小心地往下走。走到14层的时候,不由得出了一身汗。

       出了楼梯口,浓雾般的黑暗就迎面扑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两人摸索着拐过一个弯,眼睛逐渐适应了一团漆黑的环境,可是仍无法看清任何东西。空空荡荡的楼层笼罩着死一般的幽静,静得令人毛骨悚然,魂不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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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1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不出凶兆的中秋晚会

置身于这样一种封闭、幽暗、充满死气的环境中,人很难控制自己的大脑,脆弱的神经根本抵挡不了恐怖的联想:无尽的黑暗像一个张牙咧嘴的恶鬼,随时会把人一口吞噬;四周妖雾弥漫,凶气逼人,到处布满死亡的陷阱……

       她们走一步,停一下,用手探一探,像两个瞎子一样。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摸到了电梯出口处。

       林卉犹豫着不敢往前走了。阿芬倒无所谓地走到电梯口处,回过头来叫她:“林卉,快过来呀!我已经到了。”

       林卉这才放心地跟了过去。这时,眼睛似乎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近在咫尺的东西了,林卉依稀分辨出侧面不远处是一面水泥墙。她估计了一下,认定那里就是发现怪物的地方。她们来到墙边,试图在附近找到一点线索,可是找了半天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奇怪!我明明看见的呀,就在这个位置,怎么回事呢?”林卉喃喃自语。

       “我说你可能是看错了,神经太紧张了是会看花眼的。”阿芬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两人又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仍未发现什么东西,只好作罢。

       就在她们想往回走的时候,从楼梯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震得整个楼层发出“嗵、嗵、嗵、嗵”的回声。两人身体贴着墙,互相拉着手,连大气也不敢出,四只眼睛紧张地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一转眼工夫,从拐角处模模糊糊闪出一个高大的黑影。

       黑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一个因嗅到了异味儿而产生警觉的怪物。突然间一道光柱射了过来,像探照灯似的在黑暗中扫来扫去。

       “是谁?”对方猛喝一声,显然发现了什么情况。

       林卉吓了一跳,阿芬也紧张得不敢出声。

       对方一步步逼近,光柱移动着照到了两人惊恐异常的脸。

       “怎么是你们……?”

       原来是大厦的一个保安。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保安不解地问。

       林卉只得把昨天遇到的怪事说了一遍。那保安一听,很不以为然地说:“这个星期我差不多天天从上到下巡视两遍,白天一遍,晚上一遍,哪有什么怪事?谁会到这种黑咕隆咚的鬼地方来?”

       “可我明明看见了呀!”

       “或许是你看错了……”

       “还有,电梯怎么会停在14层的呢?”

       “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电梯出了故障,要么是有人在14层叫了电梯。”

       “昨天电梯发生故障了吗?”阿芬急着问。

       “我不太清楚,……好像没有。”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林卉心里的疑虑一直没有消除:既然电梯没有发生故障,那就一定有人在14层叫了电梯,那么这个人去14层干什么呢?

       林卉的眼前不时出现那个可怕的黑煞鬼似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越想越觉得蹊跷。

       下午3点公司提前下班,销售部人员喜气洋洋地在公司内部餐厅举行中秋节小型酒会。

       餐厅不算大,平时只能放下四张饭桌。从办公区到餐厅要绕一个大圈,中间要拐两个弯。把餐厅和办公区相对隔离,做饭炒菜就不至于影响到大家办公,不过鼻子尖的人偶而也会在办公室里远远地闻到饭菜的香味儿。

       卢氏两兄弟一个去了汕头老家,一个回了香港。临走之前,阿彪拿出了一千块钱给大家买些月饼和香蕉、葡萄等水果;卢总也特意给每人发了一盒广东“陶陶居”月饼,以表示对大家的慰问,并委托林卉代表自己参加销售部的酒会。

       4点整酒会开始了,餐厅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林卉代表卢总祝大家节日快乐,并且硬着头皮和大家一起举杯干了一杯白酒。

       接下来是各桌互相敬酒,不会喝酒的就喝果汁或茶水。林卉又被大家逼着喝了一些酒,头就开始发晕。她找了个借口离开酒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家人,想起了年过半百的父母。

       她已有好几年没回家过中秋节了,父母身体都不太好,弟弟年纪还小,有时还惹老人生气。本来林卉是想请几天假回家探望父母、与全家团聚的,可是近来公司遇到了一些麻烦,有几个驻外办事处经济上出了些问题,正在调查处理,光调查材料就有厚厚一摞。

       林卉这两天一直在忙着整理调查材料,卢总临走还一再嘱咐林卉抓紧把调查报告写出来。无奈,她只好给家里打了个长途电话,问候一声。想到这里她的鼻子有点酸,独自抹起了眼泪。

       酒会进入了高潮,每个人都要表演个节目,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说快板的,有说笑话的,餐厅里笑声不断,热闹非凡。

       这时有人来找林卉,非要她表演个节目不可,为了不扫大伙的兴,林卉只好回到酒会,应付着唱了一曲《十五的月亮》。

       酒会快接近尾声时,林卉想起应该问一下阿芬,晚上是她去男朋友那儿,还是约了男朋友到她们的住处来。如果阿芬男朋友来宿舍,自己就应该作好外出回避的安排,给他们提供点儿方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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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阿芬失踪

她的目光在餐厅里来回扫了两圈,没看到阿芬。问了几个人,都说没注意到她。

       “小张,你看见阿芬了吗?”林卉又向靠门边坐着的张佳敏打听,要是阿芬出去的话她应该会注意到。

       “阿芬?没看见,可能上厕所了吧。”小张一边吃着水灵灵的葡萄,一边随口答道。

       又过了一会儿,酒会宣布结束,大家开始收拾东西,清理桌子。但还是没见着阿芬的人影。

       “这个人,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了?”林卉觉得情况有点儿反常。

       当天夜里,林卉怎么也睡不着,一直等到后半夜,也不见阿芬回来,电话也没打来。打她的传呼,也没有回音。“是不是住男朋友那儿了?过节了嘛,可以理解。”

       林卉实在困极了,不再等她,便先睡了。

       尽管每周5天工作制早已实行,但本市不少私营企业周六仍要上班。林卉曾向卢总问起这件事,卢总似乎早有思想准备,强调天成公司有自己的特殊情况,并说其他私营企业大多是这样做的。

       看着卢总一脸不悦的表情,林卉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要是再把《劳动法》搬出来,恐怕事情就会搞僵。

       上班时间早就过了,阿芬却没来,也没打来电话请假。销售部一位主管也给林卉打电话,询问阿芬的情况。

       林卉放下电话,心头一紧:太反常了!难道会出什么事?她随手又拿起电话,拨通了阿芬男朋友的手机,她还是头一次给他打电话。

       “喂,是小赵吗?……我是阿芬的朋友林卉,阿芬昨天晚上去你那里了吗?……什么?没去?……你也不清楚?”

       对方说昨晚阿芬曾给他打电话,说公司有事脱不开身,不去他那里了。

       “她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大概是晚上7点多一点吧。”

       林卉这才感到了问题的严重,事情已经很清楚:昨晚阿芬没跟男朋友约会,阿彪又走了,她绝不可能跟他去香港,传呼机又一直关着……,就是说从昨天傍晚到今天上午,阿芬就一直下落不明,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间就消失了?

       看来这一回阿芬真的失踪了!

       办公室里,林卉忧心忡忡地呆坐在真皮沙发上,头脑一片空白。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阿芬失踪整整18个小时了,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简直让人一筹莫展。

       按理说发生了这种严重的情况应当立即报警,可是林卉一直在犹豫,她还是不相信阿芬真的会发生意外,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接到她的电话,还是等等再说吧。

       可是老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万一出了人命,责任可就大了。突如其来的事件把她急得头昏脑涨,浑身冒汗,毕竟她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林卉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然后把头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紧张地思索着。

       突然,她从沙发上跳起来,几步冲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拨通了公司保安部。

       10分钟后,保安队长陈刚急匆匆地出现在林卉的面前。

       “什么事,林助理这么着急?”

       陈刚一进门就急着想知道让他“火速赶来”的原因,可是脸上却露着讨好的微笑。

       林卉急忙把门关上,还没等陈刚的屁股在沙发上落定,就神情紧张地对他说:“不好了,阿芬不见了!”

       “阿芬?怎么?她没来上班?”

       陈刚脸上顿时没了笑意,他这才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岂止没来上班,连人都找不着了!”林卉焦急的心情溢于言表。

       “你的意思是……她失踪了?”

       “谁知道呢?我老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儿。”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销售部在小餐厅举行中秋酒会,大约4点多钟,阿芬不知出去干什么,再没回来。”

       “不对呀,昨天吃晚饭前我还看见她了呢!”

       “是吗?你在哪里见到她的?”林卉的眼睛突然一亮。

       “就在办公楼里,当时酒会刚散,人都走了,我在楼里进行安全检查,在走廊遇见阿芬,她好像是从卫生间出来,还跟我打了声招呼。”

       “酒会大约是5点左右结束的,阿芬是4点多一点离开的,她去卫生间这么长时间?”

       “我估计她是从卫生间出来的,因为下午放假,其他办公室都锁着门。”

       “这就奇怪了……”林卉自言自语,一副茫然的表情。

       “我看先不要猜测了,还是报警吧,时间拖长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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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雨夜惊魂

“先别急着报警,”林卉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凉水,又喝了两大口,着急上火的,她觉得嗓子干得快冒烟了,“我看还是先把事情向卢总汇报一下比较妥当。你说呢?”

       陈刚想了想,说:“也好,那就快给卢总打电话吧!”

       卢成良前天就回了汕头老家,临走前他按惯例给各部门经理发了节日红包。没人知道的是全公司只有林卉拿到了两个红包,其中一个是卢成良私下里给的。不用说,这是他给林卉的特殊奖励。

       林卉熟练地拨通了卢总的手机。得知情况后,卢总指示林卉要想办法尽快找到阿芬的下落,要是中午休息之前还没消息就赶快报警。

       “要不要给阿彪也打个电话?”陈刚提醒林卉。

       林卉一想也对,阿芬是销售部的人,应该告诉阿彪一声,于是又拨通了阿彪的手机。

       阿彪是今天一早回香港的,从这里到香港也就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这会儿早就该到家了。可是他不知是在什么地方接听的电话,周围好像有人在吵架似地大声嚷嚷。

       听说阿芬失踪了,他显得非常惊讶,嘱咐林卉要尽最大努力寻找阿芬的下落,要是真的失踪了,就要报警。他还说老婆突然病了,什么时候回来很难说,让林卉有事多请示卢总。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此时林卉身边已经聚了一些人:公司各部室的负责人差不多都闻讯赶来了,大家都十分焦急,一致认为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向派出所报案。

       电话打到了派出所,很快,派出所杨所长亲自带着一位民警赶到了公司。

       公司会议室里,警方开始做初步调查,他们询问了有关人员,详细了解阿芬失踪前后的一些情况,并认真作了笔录。

       临走时杨所长要求公司方面加紧查找,有情况随时同警方联系。

       一直到下午6点,也没有阿芬的任何消息。

       天黑下来了,大厦里的上班族早已走尽,空空的写字楼显得一片死寂。

       林卉和保安队长陈刚及办公室主任肖寒三个人留在林卉的办公室分析情况,研究对策,可是谁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末了,三人决定集体值班到午夜,隔壁会客室里有一张长沙发,谁累了可以去沙发上躺一会儿。

       “林助理,你觉得阿芬真的会出事吗?”肖寒点上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神情严峻地提到了这个林卉也一直在思索的问题。

       “按一般情况看,出事的可能性很大。”林卉若有所思地答道。

       “有什么根据呢?”陈刚面无表情、不慌不忙地问了一句。也许是职业习惯,在国营企业做了多年保卫工作的他,即使面临突发性事件,也能处之泰然。

       “现在还难以断定,可是我也总觉得情况很不对头。”肖寒的语气有些沉重,说完又猛吸了几口烟,小小的办公室顿时烟雾缭绕,气氛显得更加凝重。

       按规定,恒信大厦的夜间值班保安要对大厦进行两次巡察,上半夜和下半夜各一次;但是对那些空置的楼层要不要巡察并没有明确要求,因此,以前没有人会对那些空置的楼层进行认真巡察。

       新来的保安马小强是个做事特别认真、责任心很强的四川小伙儿,眼下,这样的年轻人还真不多见。轮到小马值夜班,他总是一层一层地去巡察,包括那些空楼层也要去转一转才放心。

       这么做好像没什么意义,但小马并不觉得是多此一举,“万一有什么情况呢?”他总这么想。

       那天夜晚,小马像往常一样上楼去巡察。他乘着电梯直达顶层,然后穿过楼梯口的侧门,来到大厦楼顶大平台。

       站在楼顶上朝四周望去,阴沉沉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着整个城市,乌黑厚重的云层不时被凶狠的闪电撕碎,似乎顷刻间就会坍塌下来;沉闷的雷声从远处滚滚而来,就像一头巨兽发出的阵阵吼叫。

       一场大雷雨眼看就要降临。

       小马在平台上转了一圈之后,就开始下楼,一层一层地仔细察看。

       来到15层的时候,正巧一道雪亮的闪电从窗外掠过,紧接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炸雷从空中劈了下来,仿佛就在耳边炸响,所有的灯一瞬间全都灭了,整个大厦立即陷入一片恐怖的黑暗之中。

       小马的心“砰砰砰”地狂跳起来,站在原地呆住了,竟然没想起来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

       “没用的胆小鬼!”小马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他定了定神,把手电筒开关往前一推,立即射出一道很亮的光柱。

       现在,他可以壮着胆顺着楼梯的台阶,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了。

       大雨夹带着响雷猛烈地袭击着大楼,黑夜中的大厦弥漫着一股惊魂夺魄般的凶气。14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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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3 | 显示全部楼层

撞到了吊死鬼

小马打着手电沿着走廊来到一个转弯角。前面是一堵暗灰色的水泥墙,地上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靠近一侧墙壁的地上好像有一片白花花的东西。

       他停住脚步,把手电筒的光柱对准那地方照过去。

       那是几张破旧的报纸,其中有一张中间还鼓了起来,下面好像盖着什么。

       小马好奇地走过去,蹲下来,用手轻轻掀起那张报纸,嗨,原来是一双穿烂了的男式皮鞋,看样子是以前的建筑工人丢弃的。

       小马站起来,刚侧过身,就察觉到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竖立着一样奇怪的东西,不对,是悬挂着,那东西显然比自己高很多。他想都没想就用手电照过去,这一照不要紧,小马立即像被高压电流猛击了一下,浑身震颤,魂飞魄散!

       他看到了一个悬吊着的死人!

       “啊——”小马一声惊叫,吓得连滚带爬地冲到楼梯口,手电筒差点儿掉到地上。

       小马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下楼梯,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下到一楼的,一逃出大门,就像一个突然发作了的疯子似的,声嘶力竭地狂叫着“不……不好啦!有……死人!死人……!”

       林卉刚在长沙发上躺下,电话铃就响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听到办公室主任肖寒在隔壁接电话。

       “对啊,……什么?再说一遍!……你们等着,我们马上就到!”

       “怎么?有消息了?”林卉冲进办公室,急切地问道。

       “不好了!大厦保安说在14层发现了死人!”

       突如其来的噩耗令肖寒十分紧张,连说话声音都有点发颤。

       “不要慌!先把情况搞清楚。走,一起到现场去!”陈刚说完,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林卉被这突发事件惊呆了,肖寒过来拉了她一下:“走吧!”,她这才转身与肖寒一起追了出去。

       14层的楼梯口有两个保安把守着,他们是陈刚紧急调来的。

       小马由于受到极度刺激,精神恍惚,此刻坐在一旁发愣,什么忙也帮不上。

       此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高高耸立的写字楼孤零零地湮没在雨夜的黑暗中。对这些天天按部就班出入大厦的人来说,这是个难以想象的恐怖之夜。

       林卉心里一阵慌乱,她几乎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14层的。她和肖寒紧跟着陈刚朝黑暗中走去,几柱光亮同时在地上和四周墙壁上杂乱地扫射着。

       在手电筒的强光照射下,令人窒息的一幕突然展现在人们的面前:一个身穿花格连衣裙的少女僵硬地吊死在一处墙角,绳索挂在一个弯曲的下水管子上,绳套紧紧地勒在死者细长的脖子上,少女的脸庞变了形,五官生硬地扭曲着,临死前的痛苦神色完整地凝固在惨白的脸上,露出一副狰狞可怖的鬼相。

       林卉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她一眼就认出,死者正是失踪的阿芬。

       陈刚立即给派出所报了案,过了一会儿,几名身披雨衣的警察赶到了,他们在现场拍照、勘察,闪光灯连连在死者身上闪烁,那悬吊着的死尸一次又一次地在黑暗中曝光,活像鬼魂显形。

       照相机的闪光灯每闪一下,站得远远的林卉就禁不住打一个哆嗦。她的脑子刚才还转不过弯来,对阿芬的死感到一片茫然,可这会儿终于明白,阿芬今晚再也不会回到小屋来了。

       现场没有留下死者的遗物,只有一个圆形的小凳子歪倒在一旁,看样子是死者上吊时蹬掉的。

       半个多小时后,现场勘察完毕,阿芬的尸体被抬下楼运走,警察带走了留在现场的那只凳子。

       死者家属——阿芬的父亲强撑着病弱的身子、由一个远房亲戚陪护着从四川老家赶来。

       在酒店的房间里,得知阿芬的死讯后,老人悲痛万分,泣不成声:我这女儿是全家的顶梁柱啊,怎么突然就没了呢?她年轻轻的为什么要寻死啊!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林卉一边劝慰着老人,一边陪着饮泣落泪。一个如此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朝夕相处、活泼漂亮的阿芬竟然说走就走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第二天,警方向家属介绍了案情调查的一些情况,但没有对死因下明确的结论。在征得他们的同意后,法医着手对尸体进行解剖。

       卢总从汕头回到了公司,林卉立即向他汇报了这两天发生的情况。卢总对林卉在处理这一事件时所采取的做法表示满意,并明确表示:由总经办出面,一方面安抚死者家属,准备好一笔抚慰金;另一方面,责成保安部和办公室,努力寻找线索,配合警方进行调查。

       林卉的心情十分沉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那么一个天仙般的少女,一眨眼就成了一具形容可怖、面目全非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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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要自杀

她怎么也想不通阿芬为什么要走上绝路,总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她很想为死去的阿芬做点什么,恨不能马上解开心中的谜团。可是卢总并没有指定她协助阿芬命案的调查工作,似乎也不打算让她参与此事,林卉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3点左右,派出所马所长打来电话通知公司领导去一趟。卢总亲自带上陈刚和肖寒去了派出所。

       快到5点的时候,林卉正在电脑上调取业务资料,卢总从外面打来电话,要她马上到派出所去一趟,说杨所长有事找她。

       林卉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急忙赶到派出所。

       “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杨所长伸手示意林卉在一张红木沙发椅上坐下,“有些情况你或许比别人知道得多一些。”

       “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杨所长略微思考了一下,随意问道:“你跟杨云芬在一起住,是吗?”

       “是啊,那是个两室一厅的套房。我和她各住一间。”

       “那么她经常晚上去男朋友那儿吗?”

       “一个星期有一两次吧。”

       “据你了解,她是否经常在那里过夜?”

       林卉的脸微微发热,这等于是在问阿芬与男朋友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这个嘛……最好去问她的男朋友,我不太清楚。……不过,她是有几次在外面过夜的。”

       “那么事后她没跟你作什么解释吗?”

       “前两次她说是男朋友把她留在那里了,后来就不解释了,我也懒得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除了男朋友,还有别的可能吗?”

       “你的意思是……?”

       林卉敏感地意识到,可能有什么新情况了。

       “她有没有跟别的男人交往?比如说,你们公司里的。”

       “这……”林卉一时语塞,她纳闷杨所长怎么老盯着男女关系问题。

       “这个问题跟她的死可能有某种联系,”杨所长明显加重了语气,“你大概还不知道,尸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有件事想问你,杨云芬生前怀孕了,你知道吗?”

       “是吗?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

       林卉非常惊讶,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记得上次阿芬曾说用那个东西的,不过那是跟阿彪在一起的时候。难道是阿芬跟那个文质彬彬的小赵……。

       “你跟她住在一起,没发觉她有什么变化?”

       林卉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对呀,我真是粗心。四川人爱吃辣的,可是阿芬却爱吃酸的,我早该想到的,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你一定认为那是她跟男朋友……”

       面对一位年轻的女士,杨所长很想把男女之事说得委婉一些,但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为避免尴尬,他从桌子上抓起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着了火,把那支在左手指上夹了半天的烟点上,吐了一口烟雾,然后朝林卉笑笑,“老烟瘾了,戒不了。”

       “干你们这一行的,有几个不是酒仙烟鬼的?”

       “你这是表扬啊,还是批评啊?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一种职业习惯。”

       “你刚才的意思是……”林卉很想知道杨所长的下文,刚才他的话没说完。

       “对了,林助理,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杨云芬跟她男朋友可能没有发生过关系,她从来没有在男朋友那里过夜。”

       “真的么?”林卉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就像听到了现实中一个离奇的童话故事。

       “当然,这是她男朋友自己说的。我们了解过了,他是一所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一向洁身自好。他曾向杨云芬当面立誓,在正式娶她之前,绝不占有她。”

       “现在还有这样的正人君子?”林卉似乎很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我们不一定完全相信他的说法,不过,为了弄清杨云芬的死因,我们需要了解我刚才提到的问题。我想,你是最了解她的情况的。”

       林卉感到很为难,虽然许多人都知道阿芬跟阿彪关系暧昧,可是真正知道他们两人经常同居的人可能并不多,如果把阿彪扯进去,会有什么后果呢?自己不过是个打工的,为这事得罪了老板可不得了,弄不好肯定会连累到自己。

       见林卉沉默不语,杨所长已经看出她有顾虑,于是换了个问题:“对于阿芬的死,你作为她的同事和朋友,是怎么想的?”

       林卉想了想,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阿芬是个比较要强的女孩,即使遇到什么难事,也不至于突然就寻短见,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自杀。”

       “你认为这件事很突然,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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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5 | 显示全部楼层

奇怪的三堂会审

“当然,因为事先一点儿迹象也没有。我和她关系这么好,她都没跟我说过什么,怎么就突然寻死了呢?”

       “那就请你好好回忆回忆,她还可能跟谁发生那种关系,我的意思是,她有没有别的男人。”

       “这跟她的死有关吗?”

       “……不一定。可是人死了,总得有个说法,自杀也得有个理由。她没留下遗书,现在还无法判断她的死因。”

       “我……其实有些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们这是例行公事,希望能把你知道的情况提供给我们。”

       下班之前,林卉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卢老板就来电话叫林卉马上到他的办公室来一趟。

       其实她从派出所回来之前,卢老板已经找过她两次了,他没料到林卉在那里呆这么长时间。

       这是一个面积很大、颇有气派的房间,门口没有任何标志牌。

       一进门,右侧是一套黑色真皮沙发,中间有一个红木底座玻璃台面的大茶几,上面放着一盒高级面巾纸和一只造型美观的烟灰缸。

       卢总的紫檀色老板台在另一侧的正中间,左边是一个大花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珍贵的工艺品;右边是一个开放式大书架,排列整齐的书籍几乎塞满了整个书架,使得房间的那一半看上去像个优雅的书斋。

       卢老板虽然是本市著名的企业家,很受人尊重,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隐隐的自卑,因为他只读过两年初中,17岁那年,就跟着一个远房亲戚出来做生意,从此再没有捧过书本。

       这年头,知识又开始吃香了,他这么点文化程度,做做生意还可以应付,可是在别人面前提起来,总觉得有失体面。去年,卢老板通过关系,好歹拿了个大专文凭,可他自己心里明白,这张文凭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文化素养方面的提高,只是破费了一大笔人民币。

       书架上玲琅满目的书籍相当一部分是关于企业管理的,其中有一本被冠以“企业家的圣经”的大部头。卢老板曾经认真而虔诚地拜读过那部外国人写的圣经,可惜有许多内容他根本看不懂,也没有耐心去看。

       尽管如此,门面还是要装潢一下的,要知道他几乎每天都要在这里与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打交道,不能让别人小瞧了自己。因此,为自己办公的地方增添一些书卷气,是绝对必要的。

       大办公室还套有一个十分雅致的小会客室,平时是用来接待贵客要人的。现在,林卉就坐在小会客室的一张沙发上,对面是卢老板,侧面坐着财务部经理李玉芳。

       一看这情景,林卉就有点不自在,她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氛。不知卢总找她来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免心中忐忑。

       “阿卉啊,把你和李经理找来,主要是想商量一下阿芬的事。”

       卢老板这句话是对两个人说的,但他的视线却是盯着林卉的。果然,接下来的谈话基本上是他们两人为一方,林卉为另一方。

       卢总和李经理似乎很关心下午在派出所杨所长跟林卉谈了些什么,特别想知道杨所长单独跟她谈而没有跟他们谈的内容。

       “阿卉啊,”李经理的神情略带严肃,她老是分不清普通话里的h和f,总把阿卉说成“阿费”,“现在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内部一定要齐心协力,在卢总的领导下,把阿芬的后事处理好。”李经理又把阿芬说成了“阿昏”。

       接着,她又话锋一转,半信半疑地看着林卉问:“杨所长找你去,就谈了这些?”

       李玉芳对此事的关心程度甚于卢总,这让林卉感到不悦。按理说,这次谈话有她李玉芳什么事?她倒在卢总面前成了主角了!

       “就是这些,不信你去问杨所长好了。”林卉忍不住顶了她一句。

       “我们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虽然是自己人,也要多沟通嘛。”

       李经理无意中使用“我们”这个词,又让林卉产生反感,好像她也成了老板,可以和卢总相提并论了。

       卢总见谈得差不多了,再不收场事情就要搞僵了,于是就让林卉先回去了。

       天成公司早就有这样的传闻:李玉芳是卢总的编外夫人。

       李玉芳是离婚后从外省来到天成公司的,那年她刚30出头,长得年轻,有点儿姿色,平时总喜欢穿那种新潮的淑女时装,极力保持少女般的韵味。

       善于察言观色、投人所好、八面玲珑,使她很快得到了卢总的赏识,当了几个月的会计后,被直接提升为财务部经理。有了解内情的人私下里大胆预言:此人极有可能成为公司未来真正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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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6 | 显示全部楼层

老板的心腹事

卢成良平时不苟言笑,但毕竟是私企老板,向来说一不二,有时明明是他错了,也没有人敢斗胆与他较真,于是他身边很快就出现了一帮低声下气的马屁精。

       惟独李玉芳敢当众与卢老板唱反调,而且说话口气比卢老板还大,还牛。每逢这种情况,卢老板要么一声不吭,要么虚晃一枪就赶紧为自己找台阶下。

       时间一长,李玉芳俨然成了卢总的代表、天成公司的总管,谁见了她都惧怕三分。因她掌管公司钱财,大伙儿背地里都叫她“财婆”。

       财婆自恃有老板的荫庇,一向趾高气扬,公司的大事小事她都要管,都想插手,动不动就训人,发脾气。奇怪的是卢老板对她的所作所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甚至还偏袒着她说话。

       卢老板对财婆忍让的态度,明摆着是自己有什么短处或把柄捏在这个得意忘形的女人手里。对这一点,大伙儿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

       卢老板要聘请一位女助理的消息一传出,财婆心里自然很不舒服。

       当林卉出现在卢老板身边时,财婆预感到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受到了挑战。于是她想尽办法维护自己的权威,从来不把林卉这位总经理助理放在眼里。

       可是,生性耿直的林卉偏偏不吃她那一套。

       不久前,为公司内部食堂的饭菜质量林卉同这位财婆发生了争执。林卉认为膳食标准定得低了,食堂管理又混乱,这样下去不利于稳定人心,已经有人抱怨公司克扣伙食费。

       这下可惹恼了财婆,因为膳食标准是财婆亲自定的,食堂负责人又是她的亲信,这不等于在挑她的毛病,明目张胆地同她作对吗?

       财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非治治这个不知好歹的黄毛丫头不可!她马上跑到卢老板面前气乎乎地告了一状。

       没想到卢老板不知为何也变了口气,居然和林卉是一个腔调。

       财婆本想发作,突然想到这里面一定有说道,于是强忍下这口气,心想,来日方长,看谁笑到最后!

       从那时起,财婆开始留心起林卉与卢老板之间的关系,她越来越感到卢老板在有意同自己保持距离,而和他的女助理拉近关系。

       终于有一天,她偷听到了卢老板在林卉的办公室里像是在跟她调情的声音。

       这一下让心气很高的财婆伤了心,毕竟自己已是半老徐娘,怎么比得过如花似玉的青春少女呢?

       没过多久,财婆就出人意料地跟公司公关部经理钱大明闪电式结婚。

       天成公司的这一重大变故让许多人都看不懂,他们不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芬的死,使林卉觉得自己突然暴露在一个无形的威胁之下了。

       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情和公司纷繁复杂的人事关系,一些平时见了面总是客客气气、但他们的心思你永远也猜不透的人物,一一跳了出来,在她的眼前直晃悠。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卢总经理,有他在,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有时林卉自己也弄不明白,她跟卢总的关系究竟是福还是祸。

       自从林卉成为总经理卢成良的助理之后,她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她每次到总经理办公室,经常会碰上总经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目光。只要她转过身去,就会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热辣辣地盯着自己。

       大学毕业前夕,林卉跟男友分手了,原因是对方为了自己的前程,攀上了一位地位很高的领导干部家的千金。

       她一气之下,毕业后独自闯到广东,先后到过广州、佛山、东莞等地,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来到这里后,她是看到报纸上天成公司的招聘广告前去应聘的。

       因为是招聘总经理助理,所以面试时卢成良亲自到场,他虽然对林卉非常满意,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指出了她的一些不足,以示自己的高明与尊严。

       女人对男人的直觉是相当准确的。

       面试一结束,当卢成良告诉林卉“过几天听消息”时,林卉就知道自己肯定被录用了,同时,她还隐隐察觉到卢总对自己有点说不清的意思。

       后来她才知道,卢总干到现在这个程度也很不容易。他家在汕头农村,老婆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妇,只念了几年书,没见过什么世面,至今仍在老家操持家务,服侍老人。

       在城里混出个人样的卢成良,现在已是这座城市叫得响的名人,“天成牌”服装也成了闻名遐迩的名牌产品。

       他平时应酬不断,经常出席一些有影响的社会活动,与市里的一些高级官员平起平坐,还和省里甚至比省一级地位更高的领导人合过影。

       这样的地位和影响,怎么能容忍身边有一个土里土气、根本拿不出手的老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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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6 | 显示全部楼层

身不由己

“必须换个年轻漂亮、有文化的老婆。”卢成良早就暗暗有了这个念头。

       林卉的出现使卢成良眼睛一亮,他一眼就看上了这位气质不凡、充满青春魅力的女大学生。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卢成良心里好生喜欢。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要得到这样的靓女,就得有十足的耐心,要舍得花本钱,还要等适当的时机。

       卢成良的心思瞒不过林卉的眼睛,当第一次接触到卢总那异样的眼神时,她就对卢总有了戒心。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林卉一般情况下尽量不跟卢总有工作之外的接触。

       凭心而论,她对卢总还是有些同情的。作为男人,他在事业上是成功的,在感情上却是失败的。

       一个成功的、有野心的男人,现在感情上重掀波澜,另觅知音,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起码是无可厚非的。

       林卉作为总经理助理,同卢成良的接触自然频繁。她经常跟着他外出应酬,出入高档酒店和娱乐场所,卢成良的许多事情以及工作日程都是由她来安排的。

       林卉天资聪颖,办事认真,很有条理,有时还能出一两个好点子,因此天长日久,卢成良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

       林卉也对卢老板那种“胸怀大志、开拓进取”的创业精神也产生了好感,尤其是卢成良对自己的关怀体贴更使她心生感激,慢慢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有一次林卉阑尾炎急性发作,需住院动手术,卢成良安排她住进了本市最好的医院、最高级的病房、请了最有经验的医生,并且几乎天天捧着鲜花跑去看她。等她身体完全康复后,卢成良又亲自带她去香港“出差”,陪着她在香港观光购物,整日形影不离。

       就是那次香港之行,林卉身不由己地成了卢成良的人。

       对于阿芬的死,林卉一开始就心存疑惑。当她得知阿芬怀孕的事后,她自然就想到这或许与阿芬的死有关联。

       林卉了解阿芬,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跟哪个男人上床的女人,除了男友小赵和阿彪,她好像没跟别的男人有过私情。

       小赵是书生气十足的君子,他绝不可能把阿芬逼上绝路。难道是阿彪……?可是他在命案发生之前,准确地说是在中秋节的上午就回香港去了,怎么可能是他呢?再说阿芬是自愿跟他好的,阿彪有花心不假,可是如果他想跟阿芬分手,完全可以对阿芬作一些补偿,反正阿芬图的就是他的钱,何必要置她于死地呢?再说这对他来说风险也太大了,值得吗?

       如果阿芬的死无关男女感情纠葛,那么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呢?林卉冥思苦想,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有件事让林卉感到茫然和不安,她注意到自从发生阿芬命案之后,卢总跟财婆的来往多了起来,两人多次在卢总的小会客室里密谈。

       尤其是林卉刚从派出所回来,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找去,一再打听刘所长跟她谈了些什么。这很奇怪,很反常。

       林卉与杨所长谈话的次日下午,财婆李玉芳突然出现在林卉的办公室。

       “有事吗?”林卉不冷不热地问。

       财婆眼皮翻了一下,尖声怪气地说:“怎么?没事就不能来这里走走?”

       “没看我正忙着吗?”

       “忙什么呐?是给杨所长写什么材料吧?”

       “噢,你倒是挺敏感的!”

       “说话不要总带刺嘛!开个玩笑也不行啊?”

       “我可没时间陪你,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请便吧。”

       “阿卉啊,别这样嘛,不要以为跟了卢总就可以耍性子了,做人还是小心点为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希望你不要像阿芬那样,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林卉明白她在影射自己跟卢老板的关系,便顺着她的意思反唇相讥:“莫不是在感叹你自己吧?你不过比阿芬的运气好一点而已!”

       “那咱们走着瞧,奉劝你不要步阿芬的后尘!”

       财婆走后,林卉独自生了半天闷气。她很清楚,财婆的不请自来必定事出有因,平时她是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而且言语之间充满了敌意,好像是在警告自己。

       “不要步阿芬的后尘!”

       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明在威胁自己吗?难道阿芬的死还有其他背景?自己也不知不觉走到了危险的边缘?

       阿彪突然提前回来了,他原来说,老婆有病要过10多天以后才能回来。但是他一直没在公司露面,传闻他因阿芬的事惹了麻烦,是被警方叫回来的。不用说,准是被派出所找去了。

       这件事很快传了开来,接着就出现了各种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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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人开始捣鬼

外面的传言有几个版本。一说阿芬被阿彪玩弄后遭他抛弃,一时想不开就上吊自杀了;一说阿芬是自己送上门去的,她的死与阿彪没有关系,有人想借阿芬自杀事件陷害他;还有一种说法是阿芬并不愿意与阿彪私通,是被阿彪强奸的,后来阿芬肚子大了,却被阿彪甩了,她实在想不通,一气之下上了吊。

       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难辨真伪,可是这第二种传言似乎是冲着林卉来的。因为在公司管理层中只有林卉一人明确表示要搞清楚阿芬的死因。

       这“搞清楚”有两层意思:一是假定阿芬是自杀,那她为什么要自杀?二是阿芬有可能不是自杀,自杀只是假象,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谁是谋害她的凶手?

       林卉的这种态度很容易被人说成是“借阿芬自杀事件来陷害别人”。

       在天成公司,谁都清楚卢氏兄弟向来不和,家族矛盾和利益冲突从未停止过,外人要是参与其中,往往没有好结果。

       林卉已经跟卢总有了体肤之亲,自然被看成是卢总的人,那么阿彪他们岂能容她?在他们看来,阿芬之死给阿彪带来了麻烦,林卉要借阿芬事件“落井下石”,陷害阿彪,是极有可能的。

       这样一来,不管林卉愿不愿意,她都会卷入卢氏家族冲突的旋涡之中。对此,年轻的林卉还缺乏足够的思想准备。

       就在这时,林卉的办公室也出了一件怪事。

       早上,林卉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有一份市场情况分析资料上午要送给卢总看,她将电脑打开,调出那份资料,向电脑发出打印指令,然后就去了打印室。

       公司的电脑有一个内部系统,各部门都没有配备专门的打印机,文件打印都是通过系统由打印室的那台机器来完成的。这大概也是卢老板的一种管理办法,虽然有些不方便,但可以防止有人利用电脑和打印机干私活。

       打印室离林卉的办公室只有几步之遥,在林卉到来之前已有人在那里等着取打印件。林卉稍等了一会儿,取到打印件后她又去了卢总的办公室,卢总还没到,一位女清扫工正在那里仔细擦拭沙发和茶几上的灰尘。

       林卉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把资料先放进写字台右边的抽屉里。

       谁知一打开抽屉,她就吓得尖叫起来,里面放着一只硕大的死老鼠!林卉平时最怕的就是老鼠,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都能让她吓得浑身发抖。

       林卉的这个秘密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很像是有人故意搞的恶作剧。

       尖叫声惊动了周围的同事,一下子来了十多个人,办公室主任肖寒将那只死老鼠扔进了垃圾袋,并派人把那只抽屉拿去清洗、消毒。林卉在一旁“呜呜”地哭着,女同事们一边劝慰她,一边骂着“缺德”、“胡闹”之类的话。

       事情是明摆着的:有人偷偷溜进林卉的办公室放置了那只死老鼠。

       “你昨天开过这个抽屉吗?”待众人散去后,肖寒私下里问她。

       “昨天下班前我还开过它。”

       “后来你没把抽屉锁上吗?”

       肖寒注意到那排抽屉是可以锁的。

       “那排抽屉里面放了一些日常办公用品,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一般是不锁的。”

       “你刚才离开过办公室吗?”

       “我去了打印室。”

       “离开多少时间?”

       “也就十多分钟。”

       “要不要跟保安部说一下?”

       “算了吧。”

       林卉觉得为一只死老鼠惊动保安部,显得有点儿小题大做;再说自己被一只老鼠吓成这样,已经很没面子了,自认倒霉吧。

       “昨天夜晚不可能,”林卉心里暗想,“一定是我刚才离开这段时间里有人进来过。”

       她把刚才的情形又仔细想了一遍:自己拿着资料走出去,拉上门,……不对,没关门;走过人事部,门是关着的;……又过了销售部,里面像是有人在说俏皮话,对,是销售部副经理丁荷秀的声音,没错。来到卢总办公室,他不在。回来时走过财务部,公关部……,没什么可疑的。

       谁会专门拎着老鼠盯着我,等我一离开,就溜进去,把老鼠放抽屉里?简直荒唐可笑。

       算了,不想它了。自己的胆子也太小了,竟让一只老鼠给吓住了,还是个总经理助理呢,尽出洋相!

       是啊,做这件事的人不就是要出自己的洋相吗?这下那个人满意了!想到这儿,林卉十分沮丧。

       有人把这件事报告了卢总。当林卉去卢总处送资料时,卢总打量着林卉的脸色,犹豫了一下,终于小心地问起了老鼠的事。

       “算了,到处都有小人,想躲也躲不了。”

       “你估计可能是谁干的?”

       “不知道,就是查出来,又能怎么样?”

       “要是查出来,一定严肃处理!”

       “好吧,谢谢卢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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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7 | 显示全部楼层

窗外人影

从卢总处出来,林卉心不在焉地在拐角处差一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原来是丁荷秀,大家都习惯叫她阿秀,她是少数几个与林卉关系不错的同事之一。

       “林助理,我正要找你……”

       “那就到我办公室来吧。”

       在林卉的办公室,丁荷秀悄悄告诉林卉,她曾不止一次看见办公室主任肖寒进出林卉的办公室,而林卉并不在里面。

       “肖寒?……”林卉有点意外。

       平常林卉临时离开办公室时,总是习惯把门拉上。一般情况下来找她的人先敲两下门,如果里面没人应答,就不会推门而入;也有的人会开门看一下,证实林卉确实不在,就重新把门拉上后离去。

       像肖寒这样随意进出林卉办公室的情况,确实少见。

       可这事又不便当面向肖寒求证,搞不好还会引起误会,影响同事之间的关系。再说,丁荷秀又不是刚才遇见他的,即使她说的是事实,也不能证明肖寒与老鼠事件就一定有什么关系。不过,她还是挺感激阿秀的,一般人谁会管这样的闲事?

       “丁姐,谢谢你。”

       “说什么呀!我只不过是提醒你一下。这么说吧,那个人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丁荷秀走后,林卉对肖寒这个人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他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

       这是个做事按部就班、工作认真细致的人,在大学里是学计算机的,公司的电脑系统就是由他负责设计和管理的。他在公司里没有关系特别好的人,林卉同他几乎都是工作上的来往,不存在个人之间的恩怨。

       但是林卉也相信,丁荷秀不会撒谎,肖寒多次趁自己不在时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有可能是巧合,也可能另有原因。不管怎么说,林卉的心里又多了一个谜团。

       下班后,林卉同往常一样急着回住处,出了一天汗了,身上粘乎乎的难受,她想尽快冲个凉水澡。

       玉带巷是一条狭长的小巷,巷口很窄,只能勉强通过一辆小轿车。往里走不多远,小巷就变得略为宽敞一些,石板路面看上去一尘不染,家家户户的门口也都干干净净。

       房屋虽然密集,却也错落有致,房前、屋后、阳台和外墙的角落,都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卉植物。

       整条小街显得幽深、静谧,颇有世外桃园的韵味。

       林卉住在玉带巷中段,是一幢三层楼房。楼房边上有一条狭窄的通道,穿过通道,里面是一个半封闭的院落,住着几家几十年的本地老户。

       林卉刚走进小巷,就发现有一个人贼头贼脑地在东张西望。林卉警惕地看了那人一眼,这张胖乎乎的脸好像在哪儿见过,尤其那双小小的老鼠样的眼睛,闪着亮晶晶的贼光,肯定见过,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那人见林卉注意他,就装作找人的样子与林卉擦身而过。

       林卉钻进通道,径直来到小楼门前,从手袋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凭直觉她意识到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林卉心里一惊,扭头一看,原来是住在院落里的一位阿叔。

       阿叔凑上前来,神秘兮兮地对林卉说:“刚才有个人在你门口转来转去的,不像是个好人,你要注意一点喔!”

       林卉想起了刚才那个擦身而过的老鼠眼男人,心里立时紧张起来。

       她谢过阿叔,开门进屋,立即把门反锁上。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里没有什么异常。

       多亏有阿叔在,否则那人很可能会在这里守株待兔,趁自己开门时强行闯入……。这样的事在玉带巷发生过几次,多属入室抢劫,有的歹徒还对女事主施暴。

       冲凉时林卉一想到刚才那个陌生人心里就害怕起来,好像那人就躲在窗外的什么地方,时刻盯着她似的。

       她匆匆擦干身上的水珠,从卫生间出来,打算进卧室去穿干净内衣。就在这时她发现客厅的窗帘上果然映着一个人头的影子,林卉吓了一跳,急忙跑进了卧室。

       等她穿上衣服从卧室出来时,那人影已不见了。

       这扇窗户的外面就是那条狭小的通道,仅仅十几米长,平时只有住在院落里的那几家老住户出入这条通道,当然也是去阿叔家的必经之路。

       窗户是铝合金窗框,因为外面装有防盗网,所以林卉一般不锁窗,天热时为了通风还经常开着窗。刚才冲凉之前,林卉虽然关上了窗户,但没有锁死,而此时的窗户竟露着一条缝!

       林卉立即明白了:在她冲凉的时候有人故意弄开了窗户,将窗帘撩开一条缝,偷看她洗澡!

       由于现在她是一个人独住,所以冲凉时卫生间的门有时是不关的,刚才冲凉时,很可能一览无余地暴露在窗帘缝那个淫贼的视野里了。

       想到这儿,林卉立刻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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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8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巷深处

夜深了,林卉躺在床上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她不由想起了阿芬,想起了以前阿芬和自己做伴儿的日子。

       林卉忽然记起有一次阿芬说,她几次看见有人从窗口向里面张望。如果真有这事,那么此人很可能是经常从这个小通道进出的……,这时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就是那个几年前死了老婆的邻居阿叔。

       林卉自从搬到玉带巷的第一天起,就认识了年过半百的阿叔。林卉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没有好印象。一见到这么一位漂亮的小姐成了自己的邻居,阿叔的目光就有些异样,他主动上前搭讪:“小姐刚搬来啊?”

       林卉一般很少跟陌生男人说话,但人家既然跟自己打招呼,就不好不理人家,于是便应付道:“是啊,阿叔也住这里吗?”

       “我就住在里面,我们是邻居……嘿嘿,以后有事就找我,不要客气喔。”

       “谢谢阿叔!”林卉因为有事,说完之后便转身想走。

       “喂,小姐,你姓什么?”阿叔在身后追着问。

       “姓林。”林卉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阿叔正盯着她丰满的胸部,目光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贪婪和色欲。

       “林小姐有空请到我家里坐坐。”

       林卉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留下阿叔追魂般的声音。

       有一天晚上,阿芬去写字楼“加班”,林卉一个人在厅里看电视。

       “咚咚!”有人敲门。

       “谁呀?”

       “是我。”

       听到是男人的声音,林卉马上警觉起来。

       “你是谁?”

       “我是阿叔啊,有点事想问问你。”

       林卉极不情愿地打开了房门,隔着防盗门问他:“阿叔有什么事?”

       “我想买一份保险,这个资料上写的东西我看不懂,想请林小姐帮我看看。”

       林卉不好拒绝,就让他进了房间。谁知这个阿叔屁股一坐下就不走了,说完保险的事,又东拉西扯地磨时间。

       后来就不怀好意地打听林卉的私事,有意无意地把话题扯到男女关系上去,还吹嘘自己以前做生意赚了很多钱,最后竟试探着问林卉,做那种事“一次要多少钱”。

       林卉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这才明白,阿叔一开始就把她这个“北妹”当成了鸡婆。

       这也难怪,本地人大都把年轻漂亮的“北妹”视为干那种事的。

       据说前两年某地的女人们对夺走她们丈夫的“北妹”恨得咬牙切齿,实在忍无可忍,她们集体上街游行,高喊“还我老公,北妹滚蛋!”强烈要求政府把“北妹”赶尽扫绝。可是令政府头痛的是男人们的不可救药,他们花心依旧,对“北妹”趋之若鹜。

       “真可恶!有几个臭钱就成天琢磨着玩女人,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林卉在心里暗暗骂道。

       阿叔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很没趣地被林卉撵了出去。之后阿叔再没有机会进林卉的房间,可他本性难移,又转而勾引阿芬,同样遭到阿芬的一顿臭骂。

       林卉想,也许是因为连续在两位妙龄少女面前碰了壁,阿叔很不甘心,又很无奈,于是就动了偷窥的邪念。如果让自己拿到了证据,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下,让这个老家伙放规矩点。

       第二天的同一时间,林卉打开了卫生间的淋浴喷头,水流溅落地面发出的“嘶嘶”声响立即传了出来。

       林卉站在一处墙角,隔着窗帘注视着窗口的动静。不一会儿,窗户上果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影,接着薄薄的窗帘就被一根细小的东西轻轻挑开了一条缝……

       林卉开门时可能惊动了那个偷窥的家伙,她刚出门,就见一个人飞快地跑了过去,在拐弯角上一闪就不见了,动作十分快捷,林卉甚至没能看清那人的模样。等林卉反应过来,跑到拐角一看,那人早溜了。林卉只好转身往回走,她悄悄穿过通道,来到阿叔家门口附近,她听到阿叔的说话声从屋里传了出来:“阿灵,乖,站起来,对,站好了……”

       “阿灵”是阿叔最喜欢的那只小黑狗的名字。看来,刚才在窗口捣鬼的人不是阿叔。从那以后,虽然经常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出现在玉带巷,但是林卉每次冲凉时都仔细地锁好窗户。

       那个家伙究竟是谁?是偶尔闯入玉带巷偷香掠色的下流胚?还是受人指派、另有企图的坏人?林卉心里烦透了,这些臭鱼烂虾怎么都让她给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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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39 | 显示全部楼层

常常晚归的男人

晚上11点已过,策划部经理钱大明还没回家。

       李玉芳知道,丈夫这么晚还不回家,一定是陪他的哥们儿找小姐玩儿去了。

       下午,浙江一家纺织厂的头儿来公司洽谈面料生意上的事儿。此人是钱大明的老关系了,以前钱大明每次到浙江,对方必定安排吃喝玩乐,洗桑那、找小姐是固定节目。钱大明也出手大方,经常主动买单,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回去都能报销,自己一分钱也不用花。

       他的这位哥们儿也挺够意思,有钱大家赚,每做成一笔生意都会私下里给他百分之二十至二十五的回扣。一来二去,就把钱大明给喂肥了,反正是老板的钱,不捞白不捞。

       目前浙江老板手里积压着一批面料,是市场上已经滞销的老产品,浙江老板想让钱大明帮忙吃进,价钱可以商量。

       天成公司供应部经理虽然是卢总的一个表亲,却是个好色贪财的主儿,钱大明早就把他握在手心。这进面料的事儿理应归供应部管,但钱大明经常在背后操纵,基本上是他说了算。

       这笔生意如果做成了,那油水可是大了去了。

       只要有钱捞,李玉芳并不在意丈夫在外面粘花惹草,因为她自己也时常给丈夫戴绿帽子。丈夫出差十天半月是常事,她寂寞难耐,就会使出看家本事,把卢老板搞掂。而卢老板也难舍旧情,乐得受用一回。

       奇怪的是夫妻两人对各自偷情贪色的事儿都互相默认,心照不宣。

       李玉芳实在有点累了,准备进卫生间冲凉。她裸着身子,在穿衣镜前久久地自我欣赏着,她对自己仍保持着苗条的身段和足以让男人疯狂的性感曲线,颇为得意。

       就在上个星期二,钱大明出差去了西安,许久不曾碰她的卢老板,只几个回合,就在她的家里被彻底搞掂。这是个好兆头,说明卢老板还没有被那小妖精迷恋到神魂颠倒、不能自拔的地步,这么看来小妖精总有倒霉的一天!

       她刚从浴缸里出来,身子还没擦干,就听到了丈夫开门的声响。

       “怎么这么晚?”她明知故问。

       “铁哥们儿来了,能不陪着玩个痛快?”

       钱大明满嘴酒气,身上还留有一些胭脂香。

       “看来是搞掂了?”

       看着丈夫那兴冲冲的样子,她两眼发光,直盯着丈夫的醉眼,期待着令人兴奋的消息。

       “起码这个数!”丈夫在她面前伸出两个短而粗的手指。

       “才两万?”她的脸上马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由于胃口越来越大,这种小打小闹的敛财方式已经引不起她的兴趣。

       “不对,是那个数的10——倍——”钱大明声音压得极低,表情却异常激动,特意把“10倍”拉得很长。

       “20万?真的?”她突然搂住了丈夫的脖子,在他的腮帮子上猛亲了一口,“老公,你太能干了!”

       钱大明早就告诉过她,这次公司准备投入200万购进面料,但她没想到这么大的投入竟然也能拿这么高的回扣,百分之十,整整20万!李玉芳喜出望外,双手使劲搂住丈夫的脖子,没命地亲了起来。

       钱大明的确够聪明,他觉得自己当个部门经理小打小闹不过瘾,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捞取尽可能多的钱。但是,要规避风险,捞到更多的油水,必须有一个帮手,而且必须是有财权的。于是他就把目光投向了财务部的李玉芳。

       凭借自己多年的情场经验和敏锐的嗅觉,他认定她跟卢老板的暧昧关系不可能长久,他很清楚卢老板的心思,即使他离了婚,也不可能娶财婆这样一个半老徐娘。而泼辣能干的财婆一直很受老板重用这一点,又正是他想要的。

       于是,钱大明开始实施自己的甜蜜计划,几招下来,已初见成效。等到林卉进公司当上了总经理助理,他就预感到机会就要来了。

       果然,卢老板带着林卉去了趟香港之后,已被老板提拔为公司“财婆”的李玉芳开始遭到老板的冷落,卢老板的心思已经放到年轻漂亮而又能干的林卉身上去了。

       钱大明当机立断,乘虚而入,连连出招,终于把她彻底搞掂。

       他俩这桩不同寻常的婚姻对公司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其实卢老板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也许,以前卢老板对钱大明那种小打小闹的敛财举动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毕竟钱大明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对服装市场发展趋势的分析非常到位,去年公司采纳了他的建议,制定了出奇制胜的市场策略,使得公司财源滚滚,老板的腰包也鼓得快要撑破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从公司得到的,不管合法不合法,都不过是九牛一毛,何必在意呢?于是大家各得其所,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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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40 | 显示全部楼层

夫妻喋血

钱大明上了床,李玉芳知道丈夫在外面“玩”得过瘾,准有小姐陪伴,便故意要出他的洋相;钱大明一开始死不承认,可是操作起来却力不从心,无法雄起;老婆急了,使出绝招,也无济于事,钱大明这才如实招供。

       两人闹够了,打算熄灯就寝,可是一想到丈夫这次要捞进20万,李玉芳又兴奋得毫无睡意。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忙从丈夫的怀里探出头来问:“喂,听说没有?卢老板打算带几个人出国考察。”

       “对啊,我正想问你呢。”钱大明把手贴在她的小腹上轻抚着,那里是她身上最棉软滑腻的部位,“肯定有你吧?”

       “实话告诉你吧,名额只有五个,除了我,还剩四个。”

       “应该还有我吧?卢总哪次出差不带着我?”钱大明十分自信。

       这话不假,以往卢老板外出,钱大明经常为他鞍前马后地服侍着,连点烟、沏茶这样的小事他也替老板代劳。

       “全公司想去的人多了,这两天哪个不在为自己活动?”

       “名单定了没有?”他问道,语气有点儿焦急。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怎么,你真想去?”

       “看你说的,谁不想到国外去溜一趟?”他坦率地表明自己的想法,“明天我去找老板打探打探。”

       “我劝你别去。”

       “为什么?”

       “这事有你落不下,没你争也没用。”

       话是这么说,但钱大明的心里却怎么也不踏实。不过,他脑子一转,很快有了一个主意。

       “什么时候走?”他问。

       “还没定,大概下个月初吧。”

       “帮我个忙,好不好?”

       “怎么帮?”

       “那还用我来说吗?”

       李玉芳愣了几秒钟,突然明白了老公的意思。

       “讨厌!”她骂了一声,使劲儿在丈夫的肥肚皮上掐了一把。

       内部传出消息说,公司派人出国考察之事已差不多准备就绪。本来老板还真不打算让财婆夫妻俩同去,因为这样做会引起众人的不满,万一闹出什么事来,得不偿失。

       可是,天底下有几个拒绝美色且坐怀不乱的男人?

       李玉芳诱惑男人的纯熟技巧足以将卢老板再次搞掂。不出所料,一夜之间,魂销巫山的卢老板便彻底缴械。

       就这样,钱大明的名字出现在出国考察人员的名单上。出国的行程也已确定,考察地是香港、新加坡、日本、法国。

       下午在部门经理会议上公布了名单之后,钱大明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兴奋异常,他决定今晚到菱湖边一家有名的海鲜酒楼去庆贺一下,主要是犒劳犒劳为自己帮了大忙的老婆。

       下班后他俩一出大厦就钻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菱湖而去。他俩根本没注意到一部“本田”私家车悄悄跟了上去,一路尾随到菱湖。

       夫妻俩在酒楼二层的小包间里品尝着生猛海鲜,不时像一对恋人似地说着悄悄话。

       酒楼门口有个人影在徘徊,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起风了,闷热的空气被一扫而尽,看样子雨快下来了。那人站在离大门七八米远的地方,不时地抬起手腕看一下表,还不停地向大门口张望着。

       一个穿黑色T恤衫的家伙从酒楼出来,急匆匆来到那人身旁,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话,那人立即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塞给他。

       稍顷,钱大明夫妻俩出现在酒楼大门口,一副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样子。他们刚走下大门台阶又停了下来,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就在这时,那两人迅速冲上前去,没等钱大明反应过来,“嗵”地一声响,他的头部就被一只空啤酒瓶狠狠地砸了一下。

       几乎同时,另一只啤酒瓶落在了李玉芳的头上。

       钱大明发出一声惨叫,本能地用手捂住了被击打的部位,鲜血立时顺着手指缝流了下来。等他想看清袭击者的面目时,那两个人早跑得没了人影。这时他猛然发现李玉芳已侧身倒在地上,半个脸浸在一小滩殷红的血浆中。

       “玉芳!玉芳!”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已昏死过去。

       一阵急雨袭来,气温骤然下降。

       卢总正在同朋友一起吃宵夜,当他听到钱经理夫妻俩出事的消息后,立即前往医院,办公室主任肖寒和保安部负责人陈刚也闻讯赶来。

       钱大明的伤较轻,经医生紧急处置缝了4针后,血已止住,人也基本清醒;李玉芳的伤势较重,虽然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抢救后已苏醒过来,但是有多次呕吐,神志也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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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机会来了

医生说这是严重的脑震荡症状,需要休息静养。

       在钱大明的病床旁,陈刚简单地问了一些情况。然后同卢总、肖寒退出急诊室,来到走廊的僻静处。

       “好像是公司内部人员干的,要不就是雇人干的。”陈刚抢先表明自己的看法。

       “有什么根据?”卢总问他。

       “我只是觉得这种行凶方式很像是内部矛盾引起的蓄意报复。”陈刚若有所思地回答卢总的问题。

       “如果是报复的话,会不会和今天……那个名单的事有关?”思维敏捷的肖寒补充了一句。

       卢成良默默无语,陷入了沉思。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曾担心过的事就终于发生了。

       由于出了这起故意伤害事件,公司内部议论纷纷,谁也猜不透事件背后的原由。事已至此,卢成良不得不宣布出国考察一事往后推移。

       另据消息灵通人士说,出国名单也可能会有些调整。

       对李玉芳如此下狠手的人,必定对她充满了仇恨,可是连她自己恐怕都无法判断谁是这起袭击事件的幕后指使人;更让她感到窝囊的是,不但出国的事有可能发生变故,而且即使伤愈出院,头部也肯定会留下一块难看的疤痕。

       或许这正是此次报复行动所要达到的目的吧。

       林卉其实很同情钱大明夫妻所遭遇的不幸,她虽然对这两人没有什么好感,尤其对“财婆”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甚至同她公开较量,但是她并不赞同这种暴力行为,认为应该谴责这样的野蛮行经。

       然而,李玉芳对林卉的善意并不领情。

       在她住院期间,林卉曾去医院看过她几次,每次都不忘送上一束李玉芳最喜欢的香水百合,并亲自插在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可财婆却认为她这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兴灾乐祸,一肚子鬼心眼儿!

       林卉并不在乎李玉芳怎么诋毁自己,反正自己问心无愧,该做的事还得做,别人爱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

       李玉芳出院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如既往,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这是后话了。

       生活就是这样:不管发生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事,过后都会被人们逐渐淡忘,一切又会恢复往日的模样。

       阿芬死去才十来天,大家对这个神秘而恐怖的事件已经渐渐失去了兴趣,几乎没有谁再提起它。

       但是林卉内心的一个愿望却越来越强烈:弄清事实真相,特别是阿芬临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机会终于来了。

       林卉下班后直接去了那家她常去的超市。下班前她突然想起做饭的大米已经没有了,花生油也所剩不多。

       因为是星期六,许多单位都已经实行双休日制度,超市里人特别多。看来还应该多开几家这样的超市,免得大热天的让老百姓都往一个地方挤,好像这儿的东西都是不要钱似的。

       虽然超市里冷气开得够大了,但林卉还是热出了一身汗。当她拎着货篮子挤到付款处时,那里早排起了长队。

       “咦?你怎么也来了?”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林卉的肩头。她回头一看,是那个“爱管闲事”的丁荷秀。

       “是你呀!不是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我这个笨女人没有米更不行啦!”

       “你买的是什么大米?”

       “东北大米,黑龙江的。”

       “我也总买东北大米,做出饭来又香又滑。怎么?你晚饭自己做啊?多麻烦,我就偷懒,常常来这儿买现成的。”

       林卉一看,阿秀的货篮子里装的差不多都是拿回去就可以吃的食品,什么葱油饼啦,肉包子啦,炒河粉啦,白切鸡啦应有尽有。

       “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看得我都馋死了!”

       “那好哇,你就到我那里一起吃啦!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那怎么好意思!想吃我自己可以去买嘛!”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没看排队的人这么多吗?下次再买吧,这次就到我那里去吧。这么热的天,你还回去做什么饭!”停了一下,阿秀又压低了声音说:“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就这样,林卉去了丁荷秀的宿舍。

       阿秀住的是一套一房一厅的房间,每月房租就要500块。原来是打算让在外省工作的丈夫也过来的,可是丈夫只呆了半个月就回去了,不习惯这里的气候。现在她独自一人在这里生活已经快3年了。

       “丁姐,那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林卉边问边帮着收拾桌子,这顿晚饭是名副其实的快餐。

       “你坐下,我自己来。”阿秀摆出主人的架势,不让林卉动手,“暂时先这样过吧。我挺喜欢这里的,不像我们那里,夏天热,冬天冷,又穷又落后!”

       “听说你以前在内地一家大企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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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41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许出声

“什么大企业?徒有虚名,不死不活的,都快撑不下去了。”

       据说阿秀以前的单位是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她又是业务骨干,大小也是个科级干部。

       林卉觉得像阿秀这样的人才,到天成公司来当一个部门的副经理,没有实权,成天干活,待遇又不高,实在是委屈了她。

       从年龄上来说,林卉要比她小5岁,所以,林卉平时对阿秀是很尊重的。

       “要是有机会的话想不想跳槽?”

       “再说吧,在哪里做都是给别人打工,除非自己当老板。”

       “对啊,那你就自己干呗。”

       “不瞎扯了,”阿秀在床沿坐下,突然收住了话头,“我有事儿跟你说呢!”

       “什么事儿?这么一本正经的。”

       “是关于阿芬的。”

       阿秀回忆起中秋节酒会上的一些情况,其中的一个细节引起了林卉的注意:阿芬离开酒会之前,保安队长陈刚曾出现在门口……

       “这么说,阿芬有可能是被陈刚叫走的?”

       阿芬出事后,林卉一直想知道中秋节那天阿芬怎么会中途离开,因为正是那次离开后她便一去不返,丢了性命,所以那次离开是一个致命的环节。

       现在,阿秀给她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当时,大伙儿正玩得高兴,有个人在门外走廊里露了一下脸,接着,不知是谁走到阿芬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随后她就起身向门外走去。

       阿秀看得很清楚:门外那个人是保安队长陈刚。

       “这事你没跟公安说吗?”

       “都怪我没多长个心眼儿,嘴又太快。公安来了解情况时也问过我阿芬是什么时候离开中秋酒会的,我说阿芬离开时陈队长也在门口,他可能也看到了。可是,后来陈队长特意为这事来找我,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跟公安瞎说些什么!阿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那天过来办事,见你们那儿挺热闹的,就过来看了一眼,根本没注意别的情况。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别给自己找不自在!我感觉他是在威胁我。”

       “你刚才说阿芬在离开之前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记不记得那人是谁?”

       “当时我没特别注意,反正不可能是销售部以外的人,好像是个男的……”

       “陈刚自己没进来,是担心引起大家的注意,所以就让别人去叫阿芬。公安来了解情况时,你们部里谁也没主动提起过这个事?”

       “没有,那个人可能也是怕招来麻烦吧。”

       “还有没有别的情况?”

       “没了。说实话,我一直对陈刚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那双贼眼,老往女人身上乱扫,听说厂里的女工都怕她,去年他还对一个湖南妹子动手动脚的。”

       “你怀疑他跟阿芬的死有关?”

       “这很难说……,比如他对阿芬动了什么歪心眼,甚至因为有了那种事……后来突然反目就出了人命……,社会上这样的案子时常发生的。”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看天色已晚,林卉便起身告辞。一路上她仍在琢磨着阿秀说的情况,心想:只要能找出那个人,那么阿芬到底是不是被陈刚叫走的就一清二楚了。

       夜里11点刚过,林卉冲了凉,正准备休息,突然听见有人轻轻敲门。

       “谁啊?”林卉警觉地问了一声。

       门外没有动静。

       “是谁?”林卉有点紧张。

       仍没人应答。

       林卉正在纳闷,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却惊恐地发现门锁竟慢慢转动了几下!还没等她作出反应,门就突然被打开了,林卉刚想喊叫,一只有力的大手已封住了她的嘴巴。

       几个陌生人不由分说就闯了进来。其中一个家伙“啪”地一声关闭了电灯,房间里顿时漆黑一片。

       紧接着林卉的双手被他们扭到了背后,借着从窗帘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她被这伙人推搡着进了卧室。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林卉虽然看不清这伙人的面目,却看清了一共是三个人:两个扭着她的手,无法看到;还有一个高个子,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此时的林卉已从最初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深更半夜,遭遇这几个不速之客,她脑海里立即出现一个闪念:坏人入室抢劫!

       “不许出声!否则就要你的命!”高个子走上前,手上的东西在她眼前一晃,一道微弱的寒光一闪,像是一把匕首样的东西。

       那只封住嘴巴的大手转而掐住了她的脖子,林卉有点喘不过气来。

       自从林卉来到这座城市,就经常听说歹徒入室抢劫的事,那些穷凶极恶的坏蛋不仅抢劫钱财,有的还奸淫女事主,甚至杀人灭口。今夜这伙歹徒破门而入,只怕自己也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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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42 | 显示全部楼层

恐吓电话

“老子今天不想要你的命,你如果反抗,就不要怪我不客气!”高个子压低嗓门儿恶狠狠地发出警告。

       “你们……想干什么?”由于被掐着脖子,林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嘶哑。

       “听着,阿芬死了,是她自己不想活了,跟别人没关系!听清楚了吗?”

       “你们……怎么知道阿芬的事?”

       “啪!”对方出手给了林卉一记耳光,林卉立时感到左脸火辣辣的。

       “告诉你,臭三八!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管阿芬的事,否则就放你的血!”

       高个子意犹未尽,又伸手在林卉的胸部狠狠地抓了几把。

       在林卉痛苦的呻吟声中,这伙人转眼就溜出门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清晨,林卉迷迷糊糊醒来,一想起昨天夜里的事,心里还有些后怕,这伙地痞烂仔,一定是受人指使的,她早就听说这些人不是好惹的,他们收了别人的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林卉第一次真正感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

       林卉全身瘫软,像大病了一场。她从小手袋里摸出手机,给卢总打电话请假,只说是身体不舒服,要休息半天。

       卢总也没细问,大概以为是女人的月事。

       林卉感觉口渴,起来倒了一杯凉开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然后又躺下了。巷子里传来小贩叫卖的声音,好像是卖甜豆花的,林卉已经好久没尝到甜豆花的滋味儿了,真想出去买一碗,那豆花吃到嘴里又嫩又滑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手机的响声打断了林卉对豆花的美味体验。

       林卉马上想到可能是卢总打来的吧?以前自己请病假,卢总就会打来电话表示关心,可是自己不是刚给他打过电话吗?她没注意看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就拿起来接听,里面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林助理吗?昨天夜里睡得怎么样啊?……”

       “你是谁?”林卉警惕地问,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别有用心的电话骚扰。

       “你怎么这么健忘啊?昨天夜里我们见过面……”

       林卉这才听出像是昨夜那个高个子的声音,这家伙居然盯上她了,林卉又惊又恨,不过,她还是沉住气,壮着胆子不慌不忙地说:“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到我们公司来见我,我没工夫跟你在电话里罗嗦。”说完就把手机关掉了。

       她不想去查看来电号码,肯定是在街头电话亭或者公用电话打来的,这样的电话亭和公用电话到处都有。

       烂仔的骚扰电话,使林卉再次回想起昨日半夜的惊恐遭遇,让她感到恐惧的是,这伙人竟然有办法打开自己的房门,这就是说危险随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事情是明摆着的:背后指使的人十有八九是公司内部的,而且是跟自己有过节的,或者是自己得罪过的。

       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财婆那两口子。

       从进公司的第一天起,李玉芳就对林卉憋着一股劲儿,好像林卉来到天成公司就会抢了她的饭碗似的。尤其是他们在酒店门口被殴致伤后,似乎对林卉怀有某种仇恨,在他们看来,林卉虽不可能参与其中,但肯定脱不了干系。

       可是,那伙深夜闯入的烂仔威胁林卉不要再管阿芬的事,这说明此事非同一般。但这样一来反而欲盖弥彰,更说明有人在阿芬死亡事件上不干不净,阿芬决不是自杀。

       只要有人对此表示怀疑,甚至想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危险。

       那么到底谁是这幕后之手呢?

       林卉又想到了陈刚。这个人早已进入林卉的视线,虽然林卉还是怀疑阿芬的死与他有关,但是他不可能是害死阿芬的元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他要将阿芬置于死地的理由。

       林卉躺在床上想来想去也理不出头绪,但有件事必须马上去做,就是给房门换一把门锁,再装两个插销。

       她找人办完这件事之后,还是忍不住给卢总拨打电话。

       卢总在市政协开会,林卉不便把昨夜的事在电话里细说,就告诉他下午想单独找他谈点事,不料卢总说政协的会要开两天,恐怕这两天没时间,让林卉晚上打他手机。

       林卉在办公室一直忙到上午11点,离吃午饭还有一个钟头,于是就到各部门去转了转。

       她发现办公室肖主任不在,听说是去卫生间了。等林卉巡视一圈回来时,却碰见肖寒正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林卉立即想起了阿秀曾经跟她说过的事情,顿时心生疑窦。

       “肖主任有事找我?”林卉尽量装出毫不介意的样子。

       “噢,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刚才电脑系统出了点问题,我来检查一下。”

       “检查完了吗?有没有问题?”

       “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我还要到别的部去检查,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肖寒说完就走了,林卉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有点儿鬼鬼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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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42 | 显示全部楼层

危险的私情

她走进办公室,看到电脑的保护屏开着,一个奇异的变形物出现在显示屏上,像天外来客似的在漆黑一片的宇宙空间游荡着。

       每次坐在电脑前凝视着显示屏上的这个怪物,林卉都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生活中许多不可思议、难以捉摸的事情就像眼前这怪物一样,每天都在我们的身边发生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遭人算计,掉入无形的陷阱。

       林卉把目光扫向自己的办公桌,她立即感觉有点不对头,没错,右侧那只抽屉似乎有人动过,其他抽屉都关得好好的,惟独这只抽屉没有完全推上,明显凸出来,露出一个很小的缝隙。这不符合林卉的习惯,她从来都是把抽屉关严的,不会留下任何空隙。

       正是上次发现死老鼠的那只抽屉。

       林卉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生怕再见到那种令人恶心的动物。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打开它。她伸出一只手,捏住了抽屉的拉手……。

       “咚咚!”有人敲门。林卉吓了一跳,立即缩回了手,然后应了一声“请进!”

       门一开,进来的又是肖主任!

       “我忘了告诉你,公司的电脑系统已经安装了新的办公软件,如果在操作时遇到问题,就打电话找我。”

       “好吧,知道了,谢谢你。”

       肖主任走后,林卉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只抽屉,她再次伸出手捏住了拉手,用力一拉……。抽屉里并没有再出现什么死老鼠,却放进了一张白纸,上面有一行字:

       小心!你有危险……

       林卉把它取出来放在桌上,仔细猜测着其中的含义。

       这是那种常见的A4打印纸,上面的这行字是大号的黑体。毫无疑问,这是有人在向她提出警告,或者说是一个善意的忠告。那后面的省略号,好像是在提醒她要提防身边的某种危险。

       这“危险”是指什么?指林卉目前的处境?还是她做了什么冒风险的事?难道是指她同卢成良的关系会酿成什么后果?与卢成彪私通的阿秀不是已经丢了性命了吗?那么下一步可能要轮到她了?

       一想到这里,林卉的脊背立即窜上一股凉气,她偷偷回了回头,就像有个幽灵正在暗中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林卉把这张纸小心地夹在自己的工作记事本里,心里开始琢磨:如果这仅仅是个善意的忠告,那么这件事和上次的死老鼠事件就不会有什么联系,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

       不过肖寒这个人好像挺神秘的,他为什么要趁我不在的时候进出我的办公室呢?这件事会不会跟他有关联呢?是不是在告诫她不要步阿芬的后尘、与老板保持特殊关系?

       林卉不由心里一惊,因为她跟卢成良之间的关系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自从林卉那次跟卢成良去了趟香港之后,公司里的人在背后盛传林卉跟卢总早就有了那种关系,甚至连卢成良给了她1万港币的事也传了开来,弄得林卉十分难堪。

       传言的源头似乎是财务部,凡是对林卉不利的事情总能隐约看到李玉芳的影子,这些涉及林卉个人隐私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她施展手段从卢成良口中套出来的。

       本来林卉是不愿跟卢成良发展成这种关系的,可是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就是现在想起来,林卉也弄不明白她当初怎么会投入他的怀抱的。

       为了不引人注目,林卉与卢成良总是装得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林卉差不多每个星期都有一两次跟卢成良外出“办事”。每到这时卢总就亲自驾车,载着林卉直奔自己的寓所。

       那是一个十分幽静的公寓式居住区,除了卢总的司机,没人知道这地方,而司机是绝不会透露老板的行踪和隐私的。

       这里就是林卉与她的老板幽会的地方。

       阿芬死后,林卉暂时一个人住,公司并没有安排别人进来。其实这是卢老板的意思,作为总经理助理,一个人住一套房并不过分,而实际上是要给林卉更多的私生活自由。

       上个星期六,也就是前天,林卉是在卢老板的公寓里过夜的。

       平时斯斯文文的卢老板,一到这种时候就完全变了样,根本不顾林卉的感受,兀自行事,亢奋异常,而且总是一发而不可收,接连几个回合,直至精疲力竭,像瘪了气的皮球一样仰面一躺,再也不能动弹才算罢休。

       说老实话,林卉跟他做爱越来越没有快感,更像是例行公事,或是完成一项特殊的任务。

       林卉从浴室出来后,他不知为什么提起了阿芬:“阿卉啊,你跟阿芬是好朋友,你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要自杀吗?”

       听到“阿芬自杀”这样的话题,林卉心头不觉一震:“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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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43 | 显示全部楼层

怪事不断

“我觉得这里面好像有问题。”

       “你认为她真的是自杀吗?”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看不出她有什么自杀的迹象,不过也不能因此就断定她不是自杀。”

       “公安方面好像对她的自杀有怀疑,如果不是自杀的话,问题就复杂了,搞不好会把一些人拖进去,公司也会因此受到连累,当然,我也逃避不了责任。”

       “你说会把谁拖进去?”

       “与阿芬有关的人,比如阿彪,……还有你。”

       “你怀疑我?”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警察会不断找麻烦,会浪费你的许多精力和时间。”

       “协助警方调查是应该的嘛,你不是也要求大家这么做的吗?”

       “你又误解了我的意思!……好了,不谈这个了。阿卉啊,说心里话公司里值得信任的人不多,你是我现在惟一可以信任的人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嫁给我。”

       林卉第一次听到卢成良跟自己谈起婚嫁问题,显得毫无思想准备,有点语无伦次:“这个事……我还没考虑,不,是没想那么多,你真的相信……信任我?”

       “是真的,我很快就要办离婚手续了,……她提出要100万,我答应了。”

       “我早就是你的人了……还有什么愿不愿意的?”

       “真的?那太好了!……”卢老板异常激动,紧紧地抱住林卉一阵狂吻。

       “星期一我要在公司会议上宣布,由你兼任公司的财务总监。”卢老板很认真地对林卉说。

       “这……恐怕不妥吧?财务部……”林卉想象着财婆李玉芳会作出什么反应。

       “你不必顾虑,她不会为难你的。”卢老板似乎早已看透了林卉的心事。

       “为什么不让她……”

       “你以为我信任她?恰恰相反,我要你好好监督公司财务,有什么问题直接向我报告。”

       不出林卉所料,上午卢老板宣布决定之后,中午李玉芳在老板的小会客室发了一通怨气,两只眼睛哭得通红。

       无奈老板心意已定,她也只好认命。

       卢成良任命林卉为公司财务总监,足以表明林卉已成为卢老板的嫡系心腹,同时也意味着李玉芳的失势,这一现象使天成公司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某种意义上说,卢成良是在冒险,他走的这步棋很可能正中卢成彪的下怀,李玉芳如果把屁股坐到了他这一边,那么阿彪显然在兄弟之争中占有了一定优势,同老练的财婆比起来,林卉毕竟还稚嫩了一点。

       公司财务部一共才6个人,清一色都是年轻女性。由于李玉芳在公司里的特殊地位,平时她们都小心地伺候着,生怕出一点差错。

       李玉芳也很会笼络人心,经常施以小恩小惠,隔三差五地请她们去附近大排挡撮一顿。因此,她们对财婆是三分忠七分怕,对她们来说,自己的顶头上司要比老板重要得多。

       从前她们也都知道财婆与卢总的暧昧关系,因而每次钱大明到财务部来办事,总会遇到异样的目光,她们觉得这位公关部经理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弄了顶绿帽子戴着好像还挺受用的。

       现在她们开始把异样的目光射向了林卉——总经理助理兼公司财务总监,她们的心很齐,林卉过去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在这里找到一张和善的面孔,李玉芳这个霸道的女人是不会甘心受她制约的,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当天夜里林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反复问自己:到天成公司来到底是为了啥?

       当初来求职应聘时想得很简单:自己年轻,有学历,长相不错,能力不比别人差,到这家本市名牌企业谋个职位应该不成问题。林卉知道自己的价值,她有信心在企业里成为一名出色的管理人员。

       没想到自己被老板一眼看中,而且一步登天,当上了总经理助理。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刚出校门没多久的女孩子来说,是不是太顺利了?

       林卉感觉像做梦一样,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容易了。

       然而,想不到的事情也是一件接着一件:公司内部关系错综复杂,老板两兄弟之间的勾心斗角,财婆李玉芳的阴险霸道……;她也没想到车间里那些从四川、湖南等地来的打工妹,天天拼命地干活,有时一天要干10多个钟头,甚至来了月经也不敢请假,每月只挣三五百块,有时还会受到各种刁难和侮辱;她更没想到向来洁身自好的自己竟然会不由自主地、无可救药地委身于表面斯文的老板,成为他的情妇。

       自从发生了阿芬死亡事件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她的身边怪事不断,竟然发生了烂仔流氓入室恐吓、猥亵这样的严重事件,她简直像一只地上的蚂蚁,可以任人拨弄来拨弄去,要是想一脚踩死还不是易如反掌?

       夜里林卉又做了一个类似的恶梦,梦见那伙烂仔闯进她的住处,将她推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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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44 | 显示全部楼层

可疑的账目

在那个可怕的噩梦中,为首的高个子先是警告林卉不得再跟任何人提起阿芬的事,否则就要割掉她的舌头;接着又命手下堵上她的嘴,无耻地动手剥她的内衣……。

       林卉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她强烈地意识到阿芬事件的背后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黑幕,公司内部一定存在着一股邪恶的势力,甚至是……犯罪团伙。

       林卉问自己:你能对付得了吗?

       她的确无法回答。不过,她始终相信总经理卢成良不是那样的人,只要有他在,这些人就不可能为所欲为。

       她想起了那句老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相信坏人终究会受到惩罚,阿芬之死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今天有位重要客户从成都过来,阿彪上午有事抽不出身,让林卉出面接待,同时派销售部的杨伟去谈货款的事。

       在星湖酒店跟客户谈完事,林卉特意把杨伟叫到酒店的茶座饮茶,了解中秋酒会的情况。

       杨伟是一个老实憨厚的四川小伙儿,长得挺帅气,可惜名字取得不好,听起来有损男子汉的形象。好在平时大家不习惯称全名,都叫他阿伟。

       阿伟近来很苦恼,他预感到有人要找他的麻烦,他必须谨慎小心,以防不测。现在,中秋节酒会成了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谁也不敢触及它。

       阿伟不想自找麻烦,所以当林卉私下里问他是谁把阿芬叫出去的,他不是回答“不知道”就是推托“没注意”,然而他多少有些慌乱的神情没逃过林卉的眼睛。

       “你不要有顾虑,把情况实事求是地告诉我,我一定替你保密。”林卉一开始就向他作出承诺。

       那天阿秀曾告诉林卉,她印象中那天把阿芬叫出去的好像是个男的,可能是阿伟,但又不敢肯定。

       “林姐,我真的不知道……”林卉大他两岁,平时他就称林卉为“林姐”。

       “那天你中途离开过没有?”

       “让我想想……,离开过,去了一趟卫生间。”

       “那么你离开后碰见谁没有?”

       “没有。”

       “有人好像看见保安队长在门口跟你说话。”

       “谁说的?我没跟他说话,我……”

       “你没跟他说话?你刚才不是说谁也没碰见吗?”

       阿伟无意中说漏了嘴,被林卉抓住了破绽,他脸一下涨红了,只好承认在走廊里遇见了陈刚。

       “是陈刚让你叫阿芬出来的吧?”林卉趁机单刀直落。

       “林姐,你可要为我保密,万一让别人知道了……”

       “请你相信我,不要有顾虑。”

       “陈刚让我告诉阿芬,外面有人找她,叫她出来一下。”

       “你就把他的话转告给阿芬了?”

       “是的。”

       现在终于搞清楚了,是陈刚吩咐杨伟把阿芬从中秋酒会上叫出去的。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有陈刚自己知道。

       林卉狠不得马上把陈刚找来问个明白。

       林卉从酒店回来,没有直接上楼,她急切地想证明中秋节那天陈刚的有关情况,她在车上就想好了,要找那天值班的保安问一下。

       她在大厦门口遇到了保安小周。

       “小周,过来一下,”林卉迅速环视一周,把小周叫到一边。“中秋节那天是你值班吗?”

       “中秋节?你指的是白天还是晚上?”

       “是白天。”

       “白天班不是我,我那天值夜班。”

       “白天是谁的班?记得吗?”

       “我想想……,对了,是王定虎的班。”

       “今天有没有他的班?”

       “今天……没有他的班。”

       “怎么?他休息?”

       “不,他……大概这两天就要走了。”

       “走?不想在公司干了?”

       “是啊,他上个月就提出要走。”

       “为什么?”

       “这……我不大清楚。”

       林卉抬手看了一下表,还不到11点,这个时候不便去找他,于是转身上了楼。

       林卉刚进办公室,卢总就来电话要她马上过去一下。

       下午,按卢总的指示,林卉来到财务部,第一次履行财务总监的职责:查阅有关账目。

       林卉在财务室的一个小房间里一边核对账本,一边不时地在笔记本上作记录。她发现有的帐目十分可疑,尤其是行政支出、出差报销等账目问题更为明显。

       临下班前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笔记本往最上面的小抽屉里一放,随后又用钥匙锁上;然后因为“内急”去了趟卫生间,反正马上就回来,就没锁办公室的门。

       这是她的老习惯了,怎么也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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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翼而飞的笔记本

林卉在电脑前忙了一阵后准备去向卢总汇报查阅账目的情况。

       当她拉开抽屉时,那个笔记本竟然不见了!

       真见鬼了!自己明明把笔记本放进抽屉的,怎么一夜工夫就不翼而飞了呢?她心里很焦急,把办公桌所有的抽屉都翻了一遍,还是不见踪影。

       奇怪,抽屉都是锁着的,也没有撬过的痕迹,怎么就会丢了呢?林卉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用钥匙打开了抽屉偷走了笔记本。

       谁手里会有自己抽屉的钥匙呢?这个情况按理办公室应该知道,于是林卉在电话里很客气地请肖主任过来一趟。

       听到林卉提出的问题,肖寒急忙问:“怎么?钥匙丢了?”他以为林卉不慎丢了抽屉钥匙。

       “不是,……我放在抽屉里的东西丢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偷了你抽屉里的东西?”

       “是的,是用钥匙把抽屉打开的。”

       肖寒很仔细地查看了林卉所指的那个抽屉,确实没有撬过的痕迹。

       “你来公司后,是谁给你办公桌钥匙的?”

       “是阿彪,两套钥匙。”

       “这两套钥匙你从来没丢失过吧?”

       “没有,绝对没有。”

       “这样吧,我回去问问小李,或许他能提供更多的情况。”

       肖寒说的小李是办公室的一位职员,他手里保管着各个房间的钥匙和借用钥匙的凭据,不知道他那里是否有林卉的抽屉钥匙。

       不一会儿,肖寒来告诉林卉,她的抽屉钥匙原先有三套,以前是一位叫陈丽红的秘书使用的,不知怎么的丢了一套,曾向办公室报失过。

       这么说来,那套丢失的钥匙很可能是被人偷了。

       另外,林卉办公室的钥匙也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虽然三把房门钥匙都在她手里,但不能排除有人偷偷配制的可能,否则那只肮脏的死老鼠怎么会一大早就出现在办公桌抽屉里的呢?

       现在的问题是,笔记本丢了,林卉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核查账簿的数据和疑点也都消失了,该怎么向卢总汇报呢?

       万一笔记本落到财务人员手里,那就糟糕透了!那等于泄露了公司的机密,责任实在太大了!

       事不宜迟,她马上来到财务室。可是掌管保险柜钥匙的小朱外出办事去了,林卉不想在电话里把笔记本的事透露出去,又没有合理的理由让她马上回来,只好作罢。

       她来到卢总办公室,发现卢总也不在,问他的秘书,说是到厂区的车间去了,上午也许回不来。

       林卉手头暂时没什么事,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写字楼,到员工宿舍找王定虎去了。

       员工宿舍1号楼是一栋三层楼房,从前这里是一家工厂的仓库,工厂倒闭后天成公司买下了这个仓库,翻修一下后成了员工宿舍。

       宿舍楼每层有20多个房间,底层是男工宿舍,二三层是女工宿舍。一层和二层的入口处是管理员的房间,外人进入须登记。

       林卉是第一次来这里,管理员并不认识她,于是她只好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

       “哦,原来是林助理!不好意思,欢迎光临!”那位30多岁瘦巴巴的男管理员看过工作证,马上一脸堆笑地表示歉意,并殷勤地把林卉让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林助理今天是来……”男管理员对总经理助理的突然造访显然有点局促不安,这两天没有认真搞卫生,宿舍楼里又乱又脏,连走廊里都堆着垃圾。

       “噢,我下午有点儿空,想到各宿舍楼转转。”

       “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清扫工请了病假,楼里卫生太差……”

       “临时找几个人扫一下不行吗?自己住的地方,还不弄干净点?”

       “哎,谁也叫不动,下了班男的打扑克,女的出去遛街,谁管呢?”

       “公司保安是不是也在这里住?”

       “是啊,这几个小伙还不错,到底是从部队出来的。”

       “是不是有个叫王定虎的?”

       “有啊,你想见他?唉,干得好好的,就想走,你知道这事吧?”

       “听说了,他在的话顺便跟他谈一下。”

       男管理员领着林卉来到保安的房间,门半开着,里面好像有人。管理员上去推开门,朝里面喊了一声“王定虎,起来吧,有人找你”。

       靠里侧的那张床上一个人翻身而起,见门口有个女的,赶忙拽过一条长裤套上。

       “林助理,怎么是你?”王定虎十分意外,甚至有些惊奇。

       “怎么?不欢迎啊?”

       “哪里啊,你们当领导的,请都请不来呢!”

       “你们谈,我先过去了,有事尽管找我。”管理员知趣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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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狐狸尾巴

林卉在另一张床边坐下,这时王定虎几步跨出门,不知跟管理员嘀咕了几句什么。

       “林助理今天是来检查宿舍吗?你都看见了,平时就这样,总是乱糟糟的。”王定虎站在床边有点不好意思。

       “不,我是来找你的。来,坐下谈!”

       王定虎是个很斯文的小伙,20刚出头,却显得老成持重。

       “老家是哪里的?”

       “安徽的。”

       “当过兵吧?”

       “是,在部队呆了三年。”

       “听说你在部队立过功?”

       “那不算什么,只不过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

       林卉对保安的情况还是有点了解的,作为总经理助理,她有必要对公司人员的素质有个基本了解。王定虎在部队立过一次三等功,在一次外出办事时,他从几个歹徒手里救出了一位少女,至今他的背上还留有一条10厘米长的伤痕,那是歹徒用刀砍的。

       “你在公司表现不错,大家都很满意。不过我好像听说你想走?”

       “是的,我不想在这儿呆下去了。”

       这时,管理员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几罐百事可乐饮料。

       “林助理,天太热,来一罐!”管理员递过一罐给林卉,剩下的往床边的小桌上一放,“我还有事,你们谈。”说完就转身走了。

       王定虎拿起一罐饮料追出门去,硬把它塞在管理员的手里。

       林卉同王定虎谈了有半个多钟头,很有收获,至少弄清了两件事,都是与陈刚有关的:一件是他之所以想走是因为不满陈刚的横行霸道,尤其是他在工人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作派,而且林卉还从他那里获悉陈刚对女工耍流氓的丑事。另一件是中秋节那天陈刚是下班前进写字楼的,直到晚上9点多钟才离开。

       在林卉的劝说下,王定虎答应暂时不走了。林卉还让他暗中注意保安队的情况,尤其是陈刚的动向,如有情况,随时向她报告。

       林卉在回公司的路上接到卢总的电话,他已经从厂里回来了。

       林卉加快了脚步,急匆匆地赶回公司,直接来到卢总办公室。她撒了个谎,说自己身体不适,到外面药店买药去了。

       “那件事怎么样了?”

       林卉明白卢总问的是查账的事,她心里一阵紧张,在这种时候只好实话实说了。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卢总也感到非常意外,但他并没有随意做出猜测。

       林卉试探着问:“要不要再去复查一下?”

       卢总沉思良久,然后小声吩咐道:“一定要把问题查清楚,要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

       林卉明白卢总的意思,如果账簿中的可疑之处被做了手脚,那就说明笔记本的失窃决非偶然,公司内部已没有安全可言,这可是要命的事儿。

       下午一上班,林卉就来到了财务部。

       见林卉突然又来查看账簿,李玉芳一脸不高兴。等林卉说明来意,李玉芳冷冷地说:“现在不行,你要的账簿都在保险柜里锁着呢,钥匙在小朱手里,她去银行了。”

       “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估计下班前不一定回得来。要不你明天上午来吧。”

       林卉只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卢总打电话。

       “那就明天吧。阿卉啊,今天晚上有事吗?我请你吃宵夜。”

       林卉知道卢总打的什么主意,才两三天就又憋不住了,男人真是个怪东西,我要是个男的,会不会也是这个德性呢?

       天黑了,林卉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电视,今晚有线电视开始播映香港电视连续剧《肥猫正传》,由影视大腕郑则仕和鲍起静主演。林卉特别喜欢那一家人温馨的家庭气氛,尤其是“猫妈”与子女们之间朋友般的融洽、诚挚让她非常感动。

       林卉正看得入迷,卢总来了电话。林卉有点纳闷,还不到8点半,吃什么夜宵啊?没想到卢总是叫她到写字楼取一份资料,他马上要看。

       林卉不敢怠慢,简单化了一下妆,就出了门。

       在大厦门口,林卉跟值班保安打了声招呼。那保安随意问了一句:“今天晚上开会啊?”

       林卉一愣:“没有啊,开什么会?”

       “刚才阿彪和李经理都来了,我以为你们来开会呢。”

       “咚,咚。”有人敲财务部的门,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在寂静的夜晚哪怕是铅笔落地的一顶点声音,也会被放大成惊人的响动。

       “谁?”李玉芳机警地发出一声喝问。门外没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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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17 17:46 | 显示全部楼层

老板的打算

“是谁?”她又问了一遍,声音比第一次更尖利。

       还是没应答。

       李玉芳紧张起来,她迅速把摊在桌子上的账簿放进抽屉,随手拿过一份《会计通讯》放在面前。

       她悄声来到门边,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猛地一下把门打开,门外并没有人,她探头往走廊里查看,也空无一人!见鬼了,明明有人敲门,却不见人影。

       她狐疑地走到玻璃大门口,又来到电梯门廊,还是空空荡荡,只有一只日光灯管的整流器发出令人讨厌的电流声,除此之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玉芳失魂落魄地跑回办公室,把门反锁上,拿起电话打了一通,好不容易拨通了丈夫钱大明的手机。“喂,你跑哪去了?……在外面?……我不管,你马上到公司来,刚才……我害怕极了,……你不要问了,快点儿过来!”

       卢总一脸倦容地躺在床上,刚才还是龙腾虎跃的,现在却成了一只死猫。卢成良在床上已经经常表现得力不从心,可能是劳累过度,也可能是生理功能上的衰退迹象。每次行事,身上储存的那点能量很快就消耗殆尽。

       卢成良心里开始苦恼,照这么下去,再过几年就彻底了结了,不可能再有销魂夺魄的享受了。

       此时,躺在他身边的林卉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体内好不容易被激起的欲望尚未消退。

       事情老是这样,不合拍,不同步,更谈不上什么和谐。

       林卉越来越觉得她纯粹是在履行某种义务,再没有从前那样的兴致了。虽说卢成良跟乡下老婆的离婚是早晚的事,林卉也有了嫁给他的思想准备,可是林卉还是清醒地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巨大差异,比如生理方面就无法协调,这样的婚姻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更不用提文化和兴趣方面的差别了。

       所以,林卉虽然口头上答应嫁给他,可是真要将婚事摆上议事日程,也得好好斟酌一番,她是不会轻易披上婚纱的。

       “怎么啦?不舒服?”林卉看了一眼身边死气沉沉的卢成良,轻声问道。

       “不是……,这几天有点儿累。在广州天天只睡四五个钟头。”卢成良很善于给自己找理由,反正林卉也无从考证,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明白。

       “那以后就不要做这种事了……,再说我也老担惊受怕的,这么下去对谁都不好。”

       “你担心什么?我是过来人,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这么下去……”

       卢成良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完全左右眼前这位青春少女。

       他第一次听到林卉对他说“不”,不免有点自卑和无奈。此刻他突然发现以前太高看自己了,你卢老板不就是有点钱财吗?而像林卉这样的女性,未必就对钱财感兴趣,那么除此之外,你卢成良还有什么优势可言呢?你靠什么去吸引和征服你身边这个具有大学文化的漂亮女孩呢?

       卢成良越想越觉得自己原本就是一厢情愿,林卉之所以与他发生这样的关系,可能只是对自己的一种报答而已,而自己却有点异想天开,得寸进尺。

       “公司账目上的问题你以前一点也不清楚吗?”林卉的提问打断了卢成良不愉快的思绪,也避免了在他俩关系问题上立即发生分歧和裂痕。

       “怎么会呢?不过我有我的打算,你慢慢会知道的。”

       “看来,李玉芳今晚的举动肯定与账目有关,明天上午就会一清二楚,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以肯定有人偷了我的笔记本。你说是不是啊?”

       一边的卢成良已发出轻轻的鼾声,林卉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伸手关了床头灯,不由自主地反省起她与卢老板之间的关系来。

       一想到自己是个年轻未婚的姑娘,竟和一个大自己20多岁的男人同床共枕,林卉心里就乱糟糟的,久久无法入睡。

       上午林卉在财务部重新查看了一遍有关账目,正要离开时,阿彪把电话直接打到财务部,让林卉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本来林卉打算查完账簿就去找卢总汇报,不过她又想,这些情况不是几句话能说完的,还是先去见阿彪吧,就直接去了阿彪那里。

       阿彪的办公室虽然面积不算大,但室内用品从书柜、写字台,到沙发、茶几却都是高档货,这些豪华的用具只有在卢总和他的办公室里才能看到。

       最明显的还是地上铺着漂亮的纯毛地毯,充分显示房间主人与众不同的身份和地位。林卉平时很少进阿彪的办公室,尤其像今天这样阿彪特意打电话要她去见他,实属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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