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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秦淮河畔

<转帖>回国驯火记 作者安普若,转自海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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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0 11: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到两个小时研讨会结束了。主席台周围围了一大堆人,在那里和演讲者交换名片、问问题、攀谈。包博发现今天来这个研讨会的人,一半是亚洲面孔,一半是洋面孔。而且许多亚洲面孔的人基本也是不会讲中文,讲的是纯正的美国话。估计不是ABC,就是美国的亚裔。现在在北京和上海的带有洋味的所谓“高级聚会”上英文已经成为了“官方语言”,所以在这种聚会上只讲英文不讲中文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也不会象后来上海交大主办第四届全球华人物理学大会时要求与会者讲英文而遭受媒体“炮轰”。

接下来的活动是自助餐式的冷餐会。大家站着,走动着,拿着饮料、酒和吃的东西开始聊天。这里既有美式的小吃,又有广式的小吃。在靠墙那边的一个桌子上,一个三层的银色大盘子上面,包博竟然看到了他很喜欢的美国cheese(奶酪)。盘子的最上层摆放着没有拆封的腊封装的原装整盒cheese,盘子的下层是摆放了一大圈切成薄片的cheese。有白颜色的加利福尼亚Vella Cheese生产的软奶酪Monterey Jack,还有黄颜色的佛蒙特“雪伯林农场”的奶酪Shelburne Farmhouse Cheddar。盘子的中间一层是美国小吃,有大大的蜜枣(medjool dates)、薄薄的意大利干熏火腿片(prosciutto)、还有硬壳粗面的酵母酸面包(sourdough bread)。

包博在北京住了好久了,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这么正宗的美国芝士和小吃,激动得不得了。他几乎没拿任何别的吃的东西,拿了一盘子cheese和prosciutto在吃。嘴里还在说:“如果再有一杯Zinfandel(金粉黛),就全齐了。”在他眼里cheese(奶酪)加红酒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之一,如果吃cheese不加红酒就和涮羊肉不沾调料一样没味。如果吃美国的cheese,不喝加州的红酒就和吃北京焦圈不喝北京豆汁儿一样文不对题。

包博在那里自言自语,没想到站在他身后的一个金发碧眼的老美接过话说:“We do have Zin from Sonoma County. It’s right over there(我们确实有索诺玛县的‘金粉黛’。就在那边)。”包博顺着老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那边桌子上 摆放着一排五、六瓶1999年的Dry Creek Vineyard Reserve Zinfandel(干溪谷葡萄园贮存金粉黛)。一个穿红绸上衣黄绸裤子的服务员站在旁边在帮客人倒酒。酒瓶上黑色标签的中央是蓝色的大海和一条美洲杯帆船赛的帆船。包博十分喜欢帆船。他是美洲杯帆船赛的big fan(大爱好者),家里壁炉上摆的也是美洲杯帆船“星条旗号”的模型。所以对这个号称是“Wine for Sailors(为航海者而制的红酒)”的红酒很熟悉。美国加州索诺玛县(Sonoma County)以盛产红葡萄酒著名。而其最著名的是“三大谷”——阿历山大谷(Alexander Valley)、干溪谷(Dry Creek Valley)和俄罗斯河谷(Russian River Valley)。包博最熟悉也最喜欢的红酒之一就是“干溪谷”的Zinfandel,可能就是因为标签上面印的帆船吧。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It looks like a typical American Wine & Cheese Party(好象是典型的美国红酒和奶酪的聚会)。” 包博对那个听得懂中文的老美说。
“Yes, we brought in these stuffs all the way from California. I do appreciate you enjoy it. Sounds like you love these American stuffs, don’t you?(是啊,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从加州远来的。很感激你能喜欢。好象你很喜欢美国东西,对吧?)” 老美指着加州红酒、美国芝士和小吃,很得意地向包博解释。真不亏是洛杉矶的律师事务所,办party的吃喝都是从美国加州运过来的。

包博树起了大母指,很美国派地一歪头,一脸的赞赏,说:“You bet. That is my American fix. I do miss the damn good things a lot in Beijing。”说着包博腾出一只手来,伸出去和懂中文的老握手:“Oh, by the way, I am Bob, Bob Sun. Nice to meet you(哦,顺便说一下,我是包博,包博孙子。很高兴认识你)。”

“Glad to have you here. John Darrow,我叫张达若,我是美国的律师。”老美的中文讲得不错,但还是四声不分,并混合着美国口音。所以听上去好像“撞大肉”是“霉过的绿尸”。包博和“撞大肉”交换了名片。“撞大肉”看看包博名片上有中美两个地址,问包博:“Where do you call home?” 这是最让包博疑惑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是他的家,哪里最终是他的归宿。他说:“Well, I live both in the States and China, but be honest, I don’t know where I should call home. Just like I know where I come from, but I don’t know where I am going to.” “撞大肉”费劲地点点头,似懂非懂。包博估计“撞大肉”是永远不会理解这一代中国留学生心中的这个永远解不开的结儿。

这时银倩走过来,看到包博在吃cheese,第一个反应就是:“Yuuuuuuuck(太难吃了)!你竟然吃这种东西啊?”一脸的惊讶和好奇。对银倩来说,看到中国人爱吃cheese,就和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爱吃臭豆腐一样让人觉得惊讶!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作(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包博把一大块cheddar放到嘴里,再啐了一口红酒。奶酪在嘴中的红酒中溶化混合着红酒的干爽产生一种特有的香味,包博简直是陶醉了。他学着电影《虎口脱险》里油漆匠那种背书一样的语气说:“在美国东北部美丽的新英格兰地区,有一片美丽富饶的牧场,那里放养着100头最纯正的瑞士棕色奶牛,这些奶牛听音乐、吹空调、看风景、吃豆荚,悠然自得。他们每天只产50磅的牛奶。著名的‘雪伯林农家奶酪’就是用这50磅的牛奶经过两到三年的时间发酵而成。由此诞生了当今世界上最好的‘柴达奶酪’!”说着包博用叉子扎了一块奶酪递到银倩的面前,眼光中带着让女人心醉的那种柔情,看着银倩说:“怎么样,听上去不错吧?不想尝尝吗?”银倩看包博那副陶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陶醉在他自己的这大段“台词”中呢,还是陶醉在cheese加红酒的美味中。她被包博感染了,在他柔情似水的目光注视下,不自觉地微闭双眼张开嘴,把包博送到眼前的一块cheddar咬了下去。

“撞大肉”在旁边对银倩说:“So, it is not the end of the world, right?(所以,不是世界末日,对吧?)” 银倩使劲皱着眉头,赶紧喝了一大口红酒。脸上还是一副苦不堪言且不敢恭维的表情,说:“我被他的‘台词’给蒙了!他简直就是个演员。”包博和“撞大肉”哈哈地笑了。包博说:“喝了红酒,cheese的味道应该淡了许多。”银倩也觉得在红酒的作用下奶酪并不是那么难吃了。

包博和“撞大肉”又聊起了在北京哪里可以吃到比较的美国的东西?Outback Steakhouse(澳拜客牛排店)的冰镇啤酒是北京最凉的,但价格却是如何如何地overprice(超出实际价值的奇贵)的;T.G.I. Friday(星期五餐厅)什么都是美国货,但最最关键的A1 Steak Sauce(A1牛排酱)却是味道十分差劲的蹩脚货;盈科大厦那里新开的Chicago Joe's Restaurant(芝加哥乔斯餐厅)味道如何如何的正宗,但却没有人去;中国大酒店后面的Henry J. Bean's Bar(亨利酒吧)如何装饰得比芝加哥的酒吧还像芝加哥的酒吧,但里面当装饰用的“古董”Good Year(固特异)广告牌却把TIRES(轮胎)拼成了英国或香港式的TYRES;亮马河大厦底下的Hard Rock Cafe(硬石餐厅)中午的lunch special(午餐特价)如何如何的好,但晚上却如何“小姐”比顾客还多...…...…两个人说得十分开心、十分投机,眉飞色舞,越说越有共同语言。还相约以后发email相互联系,互通北京吃吃喝喝的情报,并找时间一起happy hour(欢乐时光)里喝啤酒。银倩觉得包博整个就是一个“神侃”,三下两下就把老美侃得五迷三道的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研讨会的严谨气氛已经被party的活跃气氛所代替。大家都在互相打招呼,聊天,喝酒。在这种party上,银倩很是popular(受欢迎),经常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她认识的人也很多。尤其外国人,见了她就两眼放光、脚挪不动地方了,跑过来使劲hug(拥抱)她。她英语中夹杂着英国口音和中国口音,夸张的语调,丰富的表情,看上去要比一般女孩子seductive, bewitching, and coquettish(妩媚诱人,魅力十足、婀娜妖艳)但在老外眼里就是一个very cute, very elegant and very very sexy的Chinese doll(非常漂亮、非常高贵、非常非常性感的中国娃娃)。银倩俨然是北京涉外交际场上的红人。

这里大部分人包博都不认识。所以他向银倩打听这些人的情况。银倩小声告诉他:“那边那对穿黑色的中式服装的,是潘石屹和他老婆张欣。那个带眼镜有些秃头的是冯仑……”

“哦,他们几个好象电视上常见。我能认得出来。”

“那边的那个帅哥是易小迪,估计你没见过他,人家信佛,所以特别低调。以前他也是‘万通系’的人。万通闹分家的时候,他和老潘是一派的……,那边那个圆脑袋的是张宝全,以前搞电影的,还写过书,当过兵,当过记者。现在也做房地产了……,那边那对比较年轻的是曾伟两口子,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吧?人家是从美国回来的,朝阳公园那边的‘棕榈泉公寓’就是他们盖的……”银倩如数家珍。

“万通六雄”来了三个。其中冯仑、潘石屹、易小迪,如果再加上张宝全,北京房地产“四大天王”就差任志强没有来了。看样子这家美国律师事务所的人脉很广,把京城的房地产大腕差不多收罗齐了。

银倩冲那边努努嘴,接着说:“那边那个会讲中国话的白头发美国人叫龙安志,以前是个律师,现在也想做房地产。东四九条的‘新红资俱乐部’就是他开的,好象最近又要在长城底下开一家酒店。那边那个年轻的,就是胡润,就是编富豪榜的那个。他旁边那个女孩估计是他的新女朋友,上次开party还不是这个女孩呢。那边那几个老外的女朋友也都是新的,刚换的。唉,在北京,如果愿意,这帮老外可以一天换一个女朋友!”银倩所说的这些包博是再了解不过的了。在北京,外国人最大的一个消遣活动就是每天换女朋友,对他们来说开party的功能之一就是相互炫耀他们新找的pretty girl(漂亮姑娘)并在party上寻觅下一个pretty girl。

其实在这种交际场上银倩自己本身就是男人chase的target(追逐的目标),但她却愤愤不平地说:“就像雨果说的‘虚荣使妇女堕落’,这些外国男人正是在利用中国女人的堕落……”包博没想到银倩还挺有深度,尽管雨果在《悲惨世界》的序文里说的是“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但被银倩发挥一下好象更加准确。

潘石屹确有明星素质,已经成了party的中心了。许多人过去和他打招呼说话。只见老潘穿了一件黑色的锻面中式唐装,袖口挽起来漏出浅黑色的绸子衬里儿。这衣服和他的“五四”式样的圆框黑边眼镜很般配。老潘手里拿了一个诺基亚公司下属的Vertu的豪华手机。钛合金的机壳,超硬蓝宝石水晶显示屏,红宝石的按钮。潘石屹玩Vertu手机的时候,北京燕莎还都没有开始卖这种手机呢。老潘的手机号称是从国外直接买来的,据说里里外外花了老潘27万元人民币。潘石屹在房地产圈里是出了名的喜欢玩最时髦玩意儿的。总能看到他手里拿着个最先进的“玩具”——最新款的手机、PDA掌上电脑、笔记本,直到功能齐全的Nikon F5相机,什么最时髦最先进他玩什么。很现代派,明显区别于那些录音机只会按一个钮还自以为是的老式土财主。

张欣也穿了同样的黑色中式唐装,但衣服在她身上却显得很大,好像穿的是她老公的衣服。她站在老潘身旁,笑容也显得不如老潘那么自然,脸上总好像隐隐约约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不知是因为家庭或是因为过早地在香港做纺织女工留下的阴影。

包博对银倩说:“老潘穿唐装真挺好看的。笑容可掬、神态自若。”。

银倩说:“任志强把老潘的唐装叫‘戏服’。说老潘到处演戏。其实老潘真的是个当演员的好材料。如果演戏,肯定火!”

包博说:“可是他老婆穿唐装好像有点哪儿不对劲似的?”

银倩笑着说:“她应该穿旗袍才对!一个女的,梳了一个刘胡兰式的头,再穿一个男式的唐装,再一脸的苦笑,当然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了。”包博开始有些佩服起银倩了,觉得她观察得很准。女人看女人有时是很刻薄的!

银倩感叹地说:“他老婆真的是不会包装自己,什么难看穿什么。白在英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了。但张欣还是很有水平的,你看她把潘石屹包装得多成功啊!”包博看看潘石屹老婆的衣着,再看看银倩那一身亮丽的打扮,难怪银倩说人家不会包装自己呢?估计人家在英国把时间都用来读书了,银倩的时间都用来逛伦敦的Bond Street和Oxford Street(庞德街和牛津街)了。

包博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怪想法,他问银倩:“你知道老潘老婆为什么包装潘石屹吗?为什么把潘石屹打造成明星吗?”

银倩不假思索地说:“还不是品牌效应吗?以后不用打广告房子也好卖了?”

“嗯~~,不是。”包博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银倩好奇地看着包博。

“这是女人的一个阴谋。她是要把潘石屹放在媒体的聚光灯下。老潘成了公众人物,就要处处言行谨慎。这不就等于让全世界的人都替她看着老公吗?老潘再也不敢干任何‘偷鸡摸狗’的事儿了。就是他有贼心,在全世界目光的注视下,他也没有机会了。当然,第二才是品牌效应。你看这样既动员了全世界的人帮她看着老公,又节约了大笔的广告费。一举多得。多好,只是老潘自己牺牲了!老潘说他老婆耍猴他收钱,其实是他老婆耍他,他替他老婆收钱。嘻嘻,老潘还是没他老婆精?上圈套了吧?看样子多读几年书是不一样。”

银倩听了“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得有点前仰后合的。她大声地说:“你们这些男人怎么都这么坏?”别人回过头来看她,以为包博在她身上干了什么呢。包博赶紧抓住她一只小玉手,把嘴凑到她耳朵边上,小声而严厉地说:“小姐,你给我小声点!”说着还偷眼看了看四周。银倩看到别人误解他们了,反而更加开心了。她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握着包博的手,还在“嘿、嘿、嘿”地笑个不停,身子一扭一扭地,那种艳笑的姿态真是风情万种。他们两人俨然已经像认识多年的亲密朋友了。

这时,一个高个头、红脸、胖胖的壮汉向包博和银倩走过来。银倩看到了迎上前去半步,笑着说:“沙总,刚才怎么没看见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那个被叫作“沙总”的穿了一个件有暗红方格的浅黄颜色的西装,紫红色的衬衫,打了一条银白色的领带,脚上是一双温州式样的皮鞋。身上的衣服几乎把能配上的颜色都配齐了。但看的出来,都是名牌。只是给人感觉特别“热闹”,特别有“中国特色”。

“我来晚了,坐在后面了。早来了也听不懂。全讲的是外国话,咋连个翻译也没有呢?”一张嘴说话带着很重很重的胶东半岛的口音,但说出的话却很实在。银倩给包博介绍:“这是沙富贵,沙总。我们山东最大的民营企业家、房地产开发商之一。”银倩介绍的时候,故意把“最大”两个字说的很重,把“之一”说得很轻,然后对沙总说:“这是孙总,美国的大投资家。”包博和沙总握手、互换名片。握手时包博发现沙总是一双大大、胖胖、肉肉的手,不像是农民啊?而且两只手上带了不下七、八个戒指,每个都是那种大大的、宽宽的、厚厚的赤金的“金轧子”,一个恨不得就有一两重。

沙总谦虚地说:“哪是什么‘最大的企业家’啊?俺们是小本经营,民营企业能有多大的规模?”他看了看包博名片说:“哦,是美国的投资家。银小姐认识的人都是国际上高层次的人。银小姐别看不起俺们,嫌俺们的项目小,不够档次。咱们也合作合作啊,帮我引进一些象孙总这样的国际上的大财团。”包博这时打开沙总的名片,发现他的名片竟然有三折。一折一折打开简直就像一个袖珍的小resume(简历),上面印了大大小小20多个头衔,从某某公司董事长,某某公司董事、区人大代表,某某协会副理事长、某某职业培训学院院长,到名誉顾问、名誉会长……,最后还有学历,包括哈尔滨大学EMBA、北京大学21世纪高级人才培训班毕业、英国皇家房地产高级经营师北京研讨班毕业。琳琅满目,反正觉得是个吹牛的资本的就全印上了。包博见过有两折的名片,这次是第一次见到三折的名片,这也是包博见过内容最长的名片。

银倩一副很高傲的样子,说:“谁说你的项目小了?我不是正在考虑呢吗?”包博听出他们话里有话了。于是打着圆场说:“沙总常来北京吗?在北京有项目?”

“俺们在通州区那边有一个200亩的小楼盘。不是什么大项目。我前两天来北京,银小姐和我说北京有个房地产的高峰会,让我也来见见世面,别总是土里刨食。所以我就来了。可是俺的司机是青岛的,对北京的路不熟。今天过来的时候找了半天。怎么这么高级的会议就在这么一个小胡同里开呐?”

银倩脸上带有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屑的表情,说:“别看这里是个小胡同,这可是康熙皇帝的第二十四子‘诚’亲王的亲王府。以前邓小平就常在这吃饭。现在这是私人俱乐部,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哦,就是那个瘦高个头的康熙老爷子,他的第二十四个儿子的王府啊?电视剧里好象没有这个人物吗?怪不得呢,你说这外国人开会还真会找地方。这么偏僻的地方他们都找得着。”沙总说的瘦高个头老爷子显然指的是电视剧《雍正王朝》中扮演康熙皇帝的演员焦晃。他给观众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所以一说康熙,就想他。现在满电视的“清宫戏”对老百姓影响可真是不小。

包博知道沙总这番没有什么文化的话说完了,银倩肯定又要讽刺他了,于是忙给他找台阶,就说:“沙总,那边有美国加州的最好的红酒,您来一杯?”

沙总一看美国大投资家这么照顾他,十分有面子,十分高兴:“好的,好的,我去年去美国加州的时候,看到人家那里的红酒咋么那么便宜?才相当于200多块钱一瓶。你看咱这里,没有500,别想开瓶。而且都是假的,用俺们山东的葡萄酒装个美国瓶子。山东的还好呢,如果他们用新疆的葡萄,那简直就没法喝了.…….”沙总很键谈,边说边走到那边去倒酒了。

沙总走开了。包博小声对银倩说:“小姐,好象,好象.…….”他本来不想纠正银倩的,但一来他还是有点憋不住,二来他看银倩太嚣张了,想小小地打击一下她的气焰,于是就说:“好象,那个字应该念xián。是xián亲王,不是chéng亲王,嘻嘻,当然了,当然那个字也当诚意的诚讲。而且,而且,这里不是諴亲王的亲王府。这里是諴亲王的曾孙子的府邸,也就是贝子府。嘻嘻,嘻嘻。”说完了包博冲银倩挤了挤眼睛作了一个怪相。

银倩嘴抿了一下,桶了包博一下,佯装温怒地对他说:“就你爱咬文嚼字。”

沙总端了酒回来,包博把话岔开,找一些他认为沙总喜欢的话题说:“你知道,諴亲王就是乾隆的二十四叔。但比乾隆还小五岁。但他本人是个‘色痨’。所以乾隆和这个二十四婶子还有过‘雨露之恩’呢。”说完了一脸的坏笑。

沙总一听这种带“色”故事,马上兴趣大增:“那个乾隆皇帝就是风流成性。他在俺们山东济南的大明湖还干过‘雨后荷花承恩露’的事情呢。《还珠格格》不就是讲乾隆皇帝风流的事情吗?”沙总不是真的没文化,连“雨后荷花承恩露”都知道。尽管可能是从老戏或是从说书的那里听来的,但也说明沙总是了解民俗文化的。包博就知道象沙总这样的人爱听什么样的话题。

银倩问包博:“‘色痨’是什么?”

这下可把包博难住了,他啃吃了半天,最后还是用英语说:“色痨就是gay。”

银倩一听这话马上“哈、哈”地笑出了声,说:“你竟瞎说!那会儿就有同性恋了,我才不信呢!”

包博辩解说:“不是我瞎编的。这可是二月河小说里写的。他说二十四爷的男宠是戏班子里的小白脸。不信你去看《乾隆皇帝》那部小说去。”

几句话的工夫,沙总已经觉得和包博特别有共同语言了。他也赞成包博地说:“就是,就是。以前唱戏的小白脸很多都是给人家当男宠的,尤其是唱旦角的。”包博就有这本事,一会儿工夫就可以和美国的律师找到共同语言成了朋友,几句话也可以和农民企业家找到共同的话题成了朋友。

沙总觉得呆在这里实在是有点受洋罪,自己也感到和这里的人不是一个层次的。就把红酒一扬脖子喝干了,要告辞走人了,说:“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了。银小姐,咱们合作的事情,你上点心,咱们找时间再谈谈。孙总,你下次来青岛一定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喝青岛的鲜啤酒、吃海鲜。你到青岛就是到家了,一定找我,说好了!”沙总有一股山东人特有的热情劲儿。包博说:“一定,一定!我下次去青岛去看望沙总!”

沙总走了,银倩撇了撇嘴,在后面说:“准是回去打麻将去了。真是扶不上墙,想让他学点上流社会高雅的东西他也学不来。”一脸的掩饰不住的不屑。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银倩想抽烟。于是包博和她去了中庭院右侧的大厢房,这里是“The Long March Bar”(“长征吧”)。这个酒吧的装饰像一个图书馆。靠墙是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摆着线装书。书架旁边是很休闲的沙发。吧台上摆放着黄颜色的椭圆灯笼,灯光柔和。

包博向Bartender(酒保、调酒师)点了两杯鸡尾酒,就和银倩坐在吧台前的高椅子上。银倩从手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烟盒。烟盒上面印着一道漂亮的彩虹。银倩用她那涂着淡粉红透明指甲油的手从里面缓慢从容地抽出一只120’s细长香烟,是长支的Misty Slim Light Menthol薄荷烟。包博拿起烟灰缸上面的特制的大火柴,“啪”地一声,熟练地划着了,替银倩点燃了香烟。银倩缓慢从容地吐了一口烟。一副很“拿糖”的样子。包博晃熄了火柴,笑迷迷地看着她,象是在看演员表演小品。

银倩回过头来,看见包博在看她,就问:“你不抽烟?”包博摇摇头,说:“不,我不抽烟。戒了两年了。”

银倩感慨到:“中国男人不抽烟的真不多。不抽烟的估计都是你们这些在美国呆了很久回来的。”

包博好奇地问:“我从来没说过,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美国呆了很久呢?”

银倩得意地笑着说:“哼!还瞒的过我啊?告诉你吧!我问‘你不抽烟’,中国人应该点头回答‘对。我不抽烟’。只有习惯了英语表达方式的人才会摇头说‘不,我不抽烟’,对吧?哼!据我观察,至少要在英语国家呆上七、八年以上,才会不自觉地用这种英语方式回答问题。”包博不得不承认银倩观察得很细。一个人身上的这些细小的东西很难隐藏,是最容易暴露一个人身份和阅历的地方。

银倩转了话题,问包博:“你们都投资什么?”

“什么挣钱投什么啊?”包博这话就和什么也没说的废话一样。

“电影投吗?”

“有好本子就投。”又是一句废话。

“那房地产投吗?”

“有好地就投。”再来一句废话。

“你还挺挑剔的。”

“不挑剔,连裤子都赔光了。”包博这句话倒是真话!

“那好,哪天我拍戏,你来当制片人?我演女一号,女二号肯定给你留着。”银倩这话说得很有学问也很暧昧,“女二号给你留着”可以解释为挑选女二号的权利留给你,由你决定谁来演;也可以解释为女二号这个人留给你,是你的,别人不碰。中国娱乐圈的“潜规则”是谁投资,谁来当制片人,那么“女二号就给谁留着”。因为女一号的人选通常是要考虑票房的。

“我对女一号更感兴趣!”包博又开始用他的温柔的眼光笑迷迷地“电”银倩了。

“真贪心!要了二号还要一号?你招架得了吗?”银倩的话也开始更加暧昧起来了。

“当然贪心了。我还想让你给我安排一个角色呢?‘匪兵甲’之类就行,说不定一不留神还能拿个百花奖最佳男配角什么的?我比葛优长得可英俊多了。替身也行啊,专替别人演接吻戏啊、上床戏啊,这个不得奖也演。为艺术‘献身’吗!”包博把“献身”两字说得十分清楚。

包博的话把银倩逗乐了,银倩说:“想得美吧,你!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如果我真的有好的地块,你感兴趣吗?”

包博在国内见“忽悠”的见多了。所以如果谁要是和他说“我有好地”、“我有好项目”,这就和对他说“我老婆挺漂亮”的一样,是废话。包博在中国的经验告诉他:你老婆漂亮,你肯定自己享用,怎么可能让我粘着什么光呢?!如果肯拿出来让别人沾光的,要不就不是你老婆,要不就是不漂亮?所以包博对这种诱惑有很强的抵抗力。他对这种事情的第一反应永远是说“No”。

其实,银倩在观察包博的同时,包博也在观察银倩。从银倩的穿着、谈吐、做事、接人、待物,包博觉得银倩只是一个活跃于社交场上的漂亮花瓶。包博相信她有许多关系,认识许多人,但她不会有什么实际商业运作的知识和经验,更不具有一个优秀商人的水平。She is a sophisticated, expensive, elegant doll to hang out with, but she is not sophisticated enough to understand business。用包博的口头禅说就是“她地商人地不是”。所以包博根本不想和她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于是他就随便应承着:“当然,当然,如果能和这么漂亮的女士合作,没地我也感兴趣!”这倒是包博的真心话,男人和漂亮女人合作,有时往往感兴趣的是人,而不是项目。银倩也是久经情场见多识广的女人,尤其对男人肚子里那几根“蛔虫”了如指掌。包博这话一说,她就明白包博根本不把她放眼睛里,并没有把她当一个潜在的business partner(商业合作伙伴)看,估计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她脱了衣服上了床是什么样子的。这反而更加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所以她说:“咱们打个赌。我把项目告诉你,你如果觉得不是好项目,我请你吃饭。如果你觉得是好项目,你请我吃饭。”

包博说:“不管是不是好项目,我都请你吃饭。” 包博心里说,不就是请你吃一顿饭吗?如果不是好项目,我又何苦告诉你,扫你的兴呢?还是那句话,如果一个人问我他老婆漂亮不漂亮,不管漂亮不漂亮,我都会说漂亮的。

银倩步步紧逼地问:“You promise(你保证)?”

“Yes, I promise! Positive!(是,我保证!千真万确!)能有机会和这么漂亮的女士共进晚餐,如果再顺手捞一个大项目干,这不是‘财貌兼收’了吗?”不知道包博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开玩笑。

银倩用手推了一下包博的肩膀,发出十分迷人的媚笑,娇娇地说了声:“你少来了!”就好象她真要把“财貌”全送给包博一样。

这时Bartender把包博刚才要的两杯鸡尾酒调好了送了过来,说:“先生,您的‘性欲海滩’和‘椰林飘香’。” Bartender在他们两个面前放下两张餐巾纸,然后把酒放在餐巾纸上。两只矮脚大肚的高杯,一杯是奶白色的,杯口插着一块三角形的菠萝块,上面还有一把红颜色的小花纸伞,一个弯头吸管;另一杯是桔红色的,杯口插着一块半圆的桔子块,上面是一个红色的樱桃,插了一把小宝剑,一红一黑色插了两个吸管。两杯鸡尾酒都非常的好看,看上去情调十足。

包博一语双关地问银倩:“Do you like to have ‘SEX ON THE BEACH’ or you like PINA COLADAS?(双关语:你要在‘海滩上作爱’[酒的名字:性欲海滩]还是要椰林飘香?)”

银倩又是一击粉拳打在包博胸上,媚笑着说:“你少来了!你要是把我灌醉了,你送我回家?!”

包博笑迷迷地温柔地说:“没问题,你送你回家!”

银倩可能觉得“SEX ON THE BEACH”这名字有点太露骨了,就拿了奶白色的Pina Coladas喝。包博冲她不怀好意地笑笑,一字一顿地说:

“You like Pina Coladas, and
getting caught in the rain, and
the feel of the ocean, and the taste of champagne.
If you like making love at midnight in the dunes of the cape.
You're the love that I've looked for, come with me,
and , and,.…….
今夜让我们私奔!”

包博把原歌词的最后一句的Escape换成了中文,而且象念诗一样地说出来,无限的柔情都集中在“今夜让我们私奔”这几个字上面了。

银倩又捶了包博第三拳,佯装温怒地说:“你胡说什么呢?”

包博嘻嘻地笑,一脸的冤枉,说:“不是胡说啊!这是美国80年代最最火的流行歌曲《Pina Colada Song》的歌词啊?你不是喜欢Pina Coladas吗?你肯定喜欢独自漫步在雨中,为了寻觅大海的气息和香槟芬芳。如果你喜欢云雨缠绵在那午夜的海角沙丘之上,你就是我寻觅天涯的爱,来吧,让我们一起共赴云雨.…….” 包博把这段歌词翻译成中文而发挥到了极至,说到后面简直就是款款深情,感人肺腑,催人泪下,性感而煽情。

其实这两杯酒不管银倩拿哪一杯,包博都有词等着她呢——这点小把戏,太老套了!包博早已经practice(实践)过N多次了,无往而不胜,What a smooth play!银倩虽然是久经风雨的情场老将,但还是没见过几个象包博这么手法娴熟,驾轻驭熟,在不显山不露水之间就把她的心俘获的男人。不去问他是真是假,她都情愿把自己投入到这罗曼提克的梦幻中去。银倩两眼含情默默地看着包博,心中洋溢着浪漫,一股幸福的热感从下腹部的丹田冉冉升起传遍全身,胸脯的起伏在加剧,脸上已经是彩霞漫天了!

Party结束的时候,银倩挽着包博的胳膊出了“中国会”的大门,俨然已经很象是一对情侣了。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尽管都很陶醉但都没有真醉。酒不醉人人自醉!同时也都有点“借酒挡脸,趁机撒疯”。所以两个人把对彼此的好感和欲望就直接地无遮掩地相互表现了出来,恨不得一下子彼此就溶入对方的身体之中。

当包博走到院子里被北京深秋夜里的冷风一吹,清醒了许多。包博越往前走越清醒,越不想再向前迈出这步。银倩是越走越感到激情,越想赶紧走进快乐之中。包博和银倩走到她的车旁边,银倩拿着车钥匙娇滴滴地问包博:“是你开还是我开?” 包博这时已经全醒过来了。他知道,银倩的魅力已经把他的男性荷尔蒙刺激得很高了。但他理智上却不想越过这步。银倩很漂亮、很性感,有一股很吸引男人的成熟女人的魅力,是男人十分想勾引上床的那种女人。所以包博一个晚上都在有意无意地挑逗她。但当真的到手了,包博却get cold feet(最后一分钟退却)了。

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有了好感,包博是不会拒绝一夜情的。包博当年号称也是信奉4F信条的,就是美国大学里男生常常引用的4F(或是F4)信条——“Find them, feed them, f**k them, and forget them。”但是今天眼前的这个女人却不一样,她这种女人要比一般女孩复杂得多,说不定也麻烦得多。包博不想在不了解她的底细之前陷进去。包博的本能告诉他,这可能是一个会带来麻烦的女人。

在北京以包博的谈吐、学识、风度、财力,他从来不缺女人,外企的“小白领”、在校的大学生、“北飘”的演员、前卫的艺术家、.…….就是应付送上门来的,就够他疲于奔命的。就像包博的一个美国朋友来北京后,问他对北京的最大感受,他所了一个对北京女孩的“3 So”(“三馊”)的描述——“They are so young, they are so beautiful, and they are so available”。这最后一“馊”so available已经到了近乎oversupply(过量供应)的程度了,而且活灵活现地表现出了当今中国女孩子的一种自愿献身、勇往直前的开放态度。北京什么都缺,唯独供男人解决生理欲望的女人不缺,收费的也好,不收费的也好,遍地开花。所以包博不需要为一时的快乐给自己找麻烦啊。于是包博说: “我今天也喝多了,让我的司机开车送你回家吧。”银倩看看包博,有一丝不解。但从包博的眼神和表情她看出来包博不是在开玩笑。银倩脸上飘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委屈、失望、和不快。一扭身,说了声“我自己能开”,“啪”地一声打开车门上了车,按下车窗玻璃向包博招了招手,说了声“再见”!头一扬,宝马车“呼”地一声驶出了停车场。车里收音机里的歌声还在空气中飘荡.…….

“.…….
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游戏
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

[ 本帖最后由 秦淮河畔 于 2005-7-20 13: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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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0 11: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上次老高让包博好好看看电影《大腕》。老高说这个电影尽管是个通俗文化产物,但却是一部了解当今中国社会的深刻教材!于是包博在街上花了八块钱买了一张DVD光盘。回去后很仔细地看了三遍。连电影中的Product Placement(软广告)都看了。他离开中国已经十几年了。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中国突飞猛进地发展。社会思潮,通俗文化都与他去国的时候有了本质的差别。当他再回来的时候,尽管“山也还是那座山,梁也还是那道梁”,但是“骡子下了个小马驹,乌鸡变成了彩凤凰”。中国对他来说看上去很熟悉,但实际上却已经是十分陌生了。他只能借助冯小刚的镜头重新观察这个社会,重新认识北京,包括了解北京流行的通俗文化,以便能重新融入进去。尽管许多人批判冯小刚的作品是“一种商业化的庸俗”,但他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冯小刚确实很敏锐,能准确抓住和把握当今北京通俗文化的流行趋势。电影中精心设计的台词、场景、道具,处处都流露着对北京通俗文化的冯氏注解。
在冯小刚对流行时尚的冯氏注解中,葛优开的那辆挎斗摩托车,俗称“挎子”,尤其吸引包博。这种摩托车在包博小的时候只是军区大院里通信兵的交通工具。而九十年代开始,这种以前部队用的老式摩托却成了时尚的玩具和收藏品。

“侧三轮摩托车”最初是从北京的老外圈子里开始流行起来的。老外在北京的大街上开一辆“挎子”,后面再带一个时髦的北京小妞,“嘟嘟”地这么一跑,招摇过市。可把咱北京的“酷哥们”刺激坏了。北京的酷哥们——玩摇滚的、开酒吧的、画家村的、拍照片的(也就是《大腕》里葛优演的那个角色),时髦的、前卫的、颓废的、另类的、.…….也都想法弄一辆挎子玩玩。于是开“挎子”成了北京一项历经十年不衰的时尚爱好。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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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包博在朝阳公园南门的新奥尔良风格的Jazz酒吧“Big Easy快乐站西餐吧”喝酒。看到一个老外骑了一辆挎子。在酒吧里,包博过去和他聊天:“I like your big bike. It looks very classic(我喜欢你的大车,看上去非常古典)。”老外说:“You are talking about my motorcycle with sidecar? Yes, that is Changjiang 750. It is a legend!(你是说我的挎斗摩托车?是啊,那时长江750,一代传奇啊!)”
这个老外是个挪威人,在北京住了好多年了。看包博穿了一件挪威 的Helly Hansen的登山冲锋衣,很是兴奋,因为这种挪威的名牌在北京并不多见,知道的人就更少。包博拿出他在香港买的瑞士Davidoff No.2(大卫多夫2号)铝管装的古巴雪茄,给了他一支。老外显然很识货,知道这是好东西。Davidoff当时在中国只在北京王府饭店有一家专卖店,在那里一只Davidoff No.2铝管装的雪茄也要200多元人民币,其他地方甚至要卖500元一支。老外和包博一边抽雪茄一边聊起了摩托车。

挪威人是个玩家。他从包博的穿着和抽的雪茄,知道包博也是个多金的玩主。所以马上就把包博当成知己了。给包博大讲“长江750”挎斗摩托车的前世今生。原来“长江750”在欧洲市场上叫“Black Star”,是怀旧玩家的宠物。这车是中国军方1957年按照苏联五十年代初期生产的乌拉尔(Ural)M-72摩托车仿造的。而苏制M-72又是按二战时德国BMW生产的R71摩托车仿造的。苏联仿造时作了改进。所以M-72比R71重心低、更加坚固耐用、便于维修, 也更适用于越野和军用。因为北京是世界上少有的几个不禁止挎斗摩托车的大都市,所以这里聚集了一群玩挎子的老外。北京的老外还专门成立了一个Sidecar Club(挎子俱乐部)叫“Bullfroggies(牛蛙)”,是法国人起头搞的。周末时常会有活动。挪威人告诉他,许多老外在中国任职期满的时候,都想法把挎斗摩托带回了本国。包博问他这车在欧洲能通过车检吗?他告诉包博在中国买车的时候把发票日期改为一九六几年,到欧洲就不用车检了。而且以后卖的时候价格更高。原来欧洲人也玩“猫腻”啊。

包博回来后心痒痒的,也想去买一辆挎子回来玩玩。也想以后把它带回美国。他在网上查了查北京都哪里有卖的,然后就让张小姐打电话去问价格。问了价格,包博更加兴奋。原来北京的挎子实在是不贵,便宜的三、四千块钱,最贵也就一万多块钱。合成美元也就是500美元到1200多美元,也就是相当于一辆高级山地自行车的价格。美元真好使啊!什么东西一乘八换算成美元就不贵了!

张小姐看着包博对挎斗摩托车这么感兴趣,问包博:“老板,你要买挎斗摩托啊?”

“是啊?怎么了?”包博觉得怎么女孩子也对摩托车感兴趣了?

张小姐也显得特别兴奋:“老板,你酷毕了!”

包博看着她那副像小女生一样的兴奋劲儿,心里想女孩子只知道关心酷不酷。于是包博故意摆出一副对“酷与不酷”的问题十分不解的样子。张小姐挺着胸双手在眼前比划着,一脸的兴奋继续说:“你再穿一个领口袖口有翻毛的那种皮茄克,就是宋承宪在《Once Upon A Day(思娘)》那个MTV里穿的那种,再带一大风镜。嘻嘻,老板,你真的帅歪了唉!”

包博笑了,发现张小姐一高兴,嘴里就开始用teenager(十几岁的青少年)的时髦词汇,而且受“韩流”影响这么大。 她说的那个MTV在网上很流行,包博看过。典型的韩国式的维美主义作品。

张小姐问包博:“老板,你什么时候去买?能带我去吗?”

包博说:“我这个星期天就去,你来吗?不去和你男朋友约会去了?”

张小姐眼睛翻了一下,嘴撅了一下,好象是表示抗议,不理包博说的男朋友这个话茬,说;“那好,我星期天中午来找你。”

星期天中午,包博爬起来穿着晨袍在上网。他一上网就把时间给忘了。11点多钟张小姐来了。包博让张小姐在客厅里先坐一会儿,说:“你听音乐、看杂志啊,我马上就好。”自己急急忙忙跑到里屋去洗澡换衣服。张小姐还是第一次来包博家。她在客厅里东看看西看看。她觉得包博的家看上去十分简单,但是却很有品味。除了老气横秋的红木家具她不是十分喜欢,包博书架上的小艺术品和纪念品,还有包博收藏的那些电影和音乐,她都十分的喜欢。她在书架上不多的几张中国CD中还看到了她送包博的两盘刘若英的CD,心里暖暖的。

张小姐拿了迈克尔&#8226;波顿(Michael Bolton)的CD在音响里放。波顿沙哑忧伤的嗓音如微风般温柔圆润,铁汉柔情般的歌声流淌在空气中.…….

.…….
I've found in you
So many reasons in so many ways
My life has just begun
Need you forever, I need you to stay
You are the one, you are the one
Said I loved you but I lied
Cause this is more than love I feel inside
Said I loved you but I was wrong
Cause love could never ever feel so strong
Said I love you but I lied
.…….

包博很快冲了澡,换了衣服,回到客厅。听到波顿的歌声,包博问张小姐:“你喜欢Michael Bolton?”张小姐回过头来说:“是啊!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爱听他的歌。最爱听他唱的《How Am I Supposed To Live Without You(没你我该如何活)》。”

张小姐看包博穿了一件Blazer西装上衣,Dockers的卡其布长裤,Oxford(牛津布)的浅蓝色衬衫,没打领带。一副典型的李泽楷式的“硅谷IT Look”。

她“嗯~~,嗯~~”了两声,欲言又止。包博知道她又要提意见了。她一要提意见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包博就问:“怎么了?说啊。”张小姐笑迷迷地说:“老板。你去买摩托车,如果他们看你不像北京本地人,肯定宰你。您还是穿牛仔裤吧。”

包博这才注意张小姐今天穿了一件牛仔短上装,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裤子大腿上还有两条大口子。口子处飘着白色的棉线,漏出两块白白的大腿,透着隐隐约约的性感。脖子上系了一个长长的波斯米亚风格的围巾。围巾在脖子上绕个两圈还能拖到膝盖。脚上穿了一双中跟的绒面麂皮 半高跟短靴,靴子口叮叮铛铛地挂着流苏。手腕上缠着一根用黑皮绳串着棕红色念珠、蓝色turquoise(土耳其玉)、和银坠子的手链,好象是从吉卜赛人手里买来的一样。两侧的披肩长发编了几条细细的小辫子,辫子上也是吉卜赛人式的发饰。张小姐一身很时髦的波斯米亚风格的装束,看上去像个学艺术的大学生。包博还是第一次看到张小姐不穿西服套装的样子。

包博笑着说:“I don’t have anything in Bohemian Style. By the way, you look very good, like an art major college student(我们没有任何波斯米亚风格的衣服。顺便说一下,你看上去很漂亮,象个学艺术的大学生)。”

张小姐知道英文里Bohemian一词不是一个太正面的词,它是和反传统、非主流、玩世不恭、放荡不羁、贫穷、流浪、廉价、甚至酗酒、毒品等联系在一起的。2000年《纽约时报》的专栏作家大卫&#8226;布鲁克斯(David Brooks)写了一本叫《Bobo》的畅销书,硬是把bohemia和包博这种bourgeoisie(法文:资产阶级)牵强附会地联系了起来,才使的“波斯米亚”一词硬生出了不少正面的和主流的意思。在张小姐眼里,包博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bourgeoisie,他当然没有Bohemian Style的衣服了。

张小姐小声顶了包博一句:“我又没让你和我穿得一样了啊!只是不想让你被人家宰。你又不是去买奔驰。”

包博一副妥协的样子,说:“OK, OK, 今天你做主。你到里屋的壁橱里去找,你说穿什么就穿什么。”张小姐在包博的壁橱看了一遍,除了西装还是西装 。休闲的只有爬山用的冲锋衣、再有就是一件美国空军的A-2羊皮茄克。茄克的衬里上印着“逃亡”地图。这种皮茄克在美国大学生里十分流行。包博读研究生的时候有一件。后来Avirex(专门生产美军服装的品牌)出了纪念二战胜利50周年限量发行的“Antique(古董)”珍藏版,他就又买了一件。所以包博的皮茄克看上去又破又旧,但却是限量发行的珍藏版,价格不菲。张小姐可能觉得这个皮茄克这么破这么旧,像大街上卖羊肉串的新疆小贩穿的,就说:“就穿它吧。”

下了楼,包博刚要去楼下的停车场去开车。张小姐又说:“别开车了。咱们打车去吧。你的车太扎眼了。”

包博只好和张小姐步行到街上,嘴里嘟囔着“你是我老板”。张小姐抿嘴笑着,不理他。他们沿着宵云路向东,然后转到前面不远的“女人街”。“星吧街”里 有一家贵州餐厅,叫“西迷魂阵村”。那里的“腊肉炒蕨菜”和“酸汤鱼”是包博的最爱。于是两个人在那儿吃了午饭,吃得张小姐直喊过瘾。 从“女人街”出来,他们就打车跑去朝阳公园东门口的一个专门卖挎斗摩托的小商店去买车。

以前张小姐和包博出去,基本上是跟在包博身后。作为秘书,她很少和包博肩并肩地走路。但今天可能是因为不是工作的原因,她和包博走在一起,还时不时地用手轻轻地挽着包博的胳膊。有点像个小妹妹跟大哥哥一起出来玩的样子。一路上包博心情也特别好,他故意弯腰低头夸张地看张小姐牛仔裤大腿上的两个大口子,逗她说:“都破了,还不买条新的。肉都漏出来了。”张小姐不好意思地推他,不让他看,说:“买来就是这样的。”包博问:“多少钱买的?”张小姐说:“四百多。”包博故作惊讶地大声说;“都破成这样了,还卖四百多?有没有搞错?”张小姐知道包博故意调侃她,就说:“这是style,你又不是不懂。你竟装傻整人。好了,好了,赶紧走路吧。”说着使劲挽着包博的胳膊向前走 ,不让包博看她的裤子。

卖挎斗摩托的小店门口停了好几辆挎子。包博围着看。店里一个胖胖的长着肉脑袋留着板寸头的小伙子见包博看车,就迎了出来。热情地打着招呼:“哥们儿,看车啊?我这儿改装的、原装的都有;配件、维修都干;各种手续齐全;年检、过户、养路费、车船税都管代办。您省事省力省心,我尽职尽责开心。”

“胖脑袋”一张嘴就是“景德镇”的出身全是“套瓷(词)”,看样子是个卖车的老手,和美国的car dealer(卖车的人)是如出一辙。

包博边看车边问:“这车在北京都哪里能跑啊?”

“哪儿都能跑!除了二、三、四环主路您别上。要走您走辅路,警察保证不管您。长安街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您别去。其他地方您乐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有人骑挎子还去过嘉峪关呢!”

包博让“胖脑袋”的北京话一带,讲话也开始带着那种很痞的北京胡同腔了:“我操,那么多地方不能去,你还说‘哪都能跑’呢?”

“胖脑袋”嘻笑着说:“我说大哥,您老知足吧!咱北京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不禁止‘三轮摩托车’的大城市。你到丫儿的上海去试试,市内丫儿挺的哪儿都不让你跑!想骑挎子去上海玩玩都不行。上海中他妈的‘四人帮’极左流毒也太他妈的深了,到现在还是那副德行!”北京连卖车的都这么有水平,动不动就上升的政治高度看问题。

包博问:“开挎子需要不需要特殊的车本啊?”

“胖脑袋”把手插在一条肥大的名牌运动裤的口袋里,晃晃悠悠地说:“如果您有车本,办一下增驾侧三摩托车就行了。不用考交规,再交700块钱。”

包博在北京开车从来就没有过车本。平时司机小赵开。节假日周末司机放假了他就自己开。他基本上没被警察拦过。但有一次他在天安门广场那里违规左转,本来以为没有警察呢。谁知道一转过去就被警察给扣了。原来两个警察骑一摩托就在革命博物馆(现在叫“国家博物馆”了)前面的便道边的树阴下蹲着等他呢。跑是跑不了了!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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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博下了车,赶紧给警察老爷们鞠躬。然后一边比划着一边用英文飞快地讲:“I don't know you guys are hiding here, otherwise how dare I‘d make such a stupid left turn. But I know you will let me go and I should go and otherwise I’ve to go and so it's not a problem and I'll go and I can go and I go anyway.…….”
警察一看这个烦啊,就打断他说:“唉,唉,我说,我说,你,你会说中国话吗?”

包博态度特好,满脸堆笑地用手比划,用四声不分的中文一字一字地慢慢地说:“Chinese一点点、一点点。”说着又开始用用英文飞快地说:“My Chinese actually is not bad, I can understand whatever you guys say, but I can not speak it, otherwise you guys'll find out.…….”

警察当然是一句没听懂了,这个气啊,说:“少废话,拿驾照来。”包博马上从西装口袋里把蓝皮的护照拿出来递了过去。警察接过来看了看,问:“你丫儿这是什么玩意儿?哪国的驾照啊?”

包博一边点头一边说:“This is my ID. This is my ID. I use it everywhere.”

另一个站在后面警察慢条丝理地接过护照看了看,说:“这好象是护照啊?好象还是美国的。那他这车是谁的?怎么挂的是武警的牌照?外国人应该开黑牌车才对啊?”

前面那个警察指指车,问他:“这车,我说你这车,谁的?”包博一边点头一边拿出自己的名片,在名片的背面写上:“My uncle’s car。”交给警察。

后面那个警察接过来看了半天,忽然说:“哦,是他叔叔的车。‘按扣儿’,这个词儿咱不学过吗?‘买按扣死卡’,就是‘我叔叔的车’吗?”说着他把名片翻过了过来。看了看名片的正面。一看是个什么国际公司的合伙人,公司地址在中美两国都有。中国的地址在凯宾斯基饭店。车又是一辆挂武警牌照的大凯迪拉克,包博这一身“洋”行头:无边的眼睛、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一看就不是国内一般的“款爷”,肯定背景不凡,来头不小。警察都是很会看人下菜碟的,尤其是天子脚下北京的警察。于是这个警察就对另一个说:“你看,还真是美国的。可这名字怎么象小日本鬼子呢?”

另一个警察也看了看了名片,说:“估计是个‘美籍日本人’。”然后和这个警察说:“和他讲不明白,罚他点钱让他赶紧走人得了。”说着把护照还给了包博,还不忘了教训教训包博,但态度已经客气多了,大声而且清楚地说:“下次记着,这 儿不能左转,知道了吗?行了,交100块钱罚款,您‘铺离丝’吧?”

包博心里这个乐啊,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还是一脸的诚惶诚恐、恭恭敬敬。他心里憋着笑,面带真诚而感激地不断鞠躬,从钱包里飞快拿出了100块钱递给了警察,嘴上说:“Thank you, ありがとう,Thank you,ありがとう,Thank you very much.…….”然后飞快地上了车。警察接过钱,说:“等会,我给你撕票。”但包博已经上车了,这时警察忽然好象明白了过来,说:“唉,他不是能听得懂中国话吗?这句话他怎么听懂了?”这时包博已经开车走人了。嘴里还小声地说:“I told you I can understand Chinese。古得儿白了,您了!我还要票干什么?! 您留着吧,我颠了!”

如果骑这种挎斗摩托,估计以后可就不能再玩这种假装疯魔、瞒天过海的把戏了。不能总蒙人家说这车是“买按扣死卡”吧。摩托车也没办法挂武警牌照了啊。所以还是要去办一个驾照了。但他又不想自己去北京的驾校去考试。看样子只能去外地买一个了。

他问“胖脑袋”:“外地车本能开吗?” “胖脑袋”果然是个老江湖,马上明白了包博没有车本,就把手一伸,对包博说:“拿钱吧!5000,我给你办个北京车本。您这么有身份的人,让您去考驾照也是难为您。您也受不了那 个气。我一条龙服务都给您全办了,您就在家倾好吧!”

包博心说,要买也不找你买,这么贵,宰人呢?所以就把话茬开了:“你这儿有没有新车?”

“胖脑袋”说:“哥们,北京新车早就不给上牌照了,只能买淘汰的旧车。旧车带牌照。”

“胖脑袋”指着一辆八成新的黑色的长江750,说:“哥们,你看这辆怎么样?这是我这里最好最新的。97年的,刚开了5,000公里。电打、倒挡都有,发动机32马力。这车跑85、90迈一点问题没有。也不费油,一百公里6个字儿。”车看上去确实不错,包博就问张小姐:“你觉得这辆这么样?”张小姐看了看点了点头。包博于是说:“OK,咱们试试这辆车行吗?”

“当然行了,为人民服务!”说着“胖脑袋”把车打着了,让包博坐在后面,张小姐坐在挎斗里,开着车围着朝阳公园兜了一大圈。回来到店门口,问包博:“怎么样?”。

包博看看张小姐,张小姐兴奋地说:“真好玩!”包博又仔细看了看车,觉得这车很合他的心意。但越是这样,他越故意挑剔,说:“这车开着还行,就是太他妈的旧了。”

“胖脑袋”急了,说:“哥们,这可就是您不懂了。长江750之所以牛B,牛就牛在它是‘活化石’,玩就玩一个‘古董’级的老车。开新车的是亲爱的土冒暴发户。这车已经算是‘新’车了。”说着指给包博看车身上的一个黑色的产品名牌。上面写着:南昌飞机制造公司;型号:CJ750;标定功率:15Kw/3300r/min;出厂日期:1997年/3月。

包博这才知道这车的产地,说:“喔!原来是江西产的。”这话一说暴露了包博是个外行,玩挎子的谁不知道长江750是南昌飞机制造公司,也就是今天的江西洪都航空工业集团生产的。

“胖脑袋”一听这主儿原来是个外行啊。于是开始给包博上课:“您可别小看这江西的厂子。这当年可是三机部下面的十几万人的大军工厂,副部级单位。以前造‘强五型’强击机的。当年也牛B过呢!”

包博下决心要买了,就问:“这车你要多少钱?”

“胖脑袋”一听包博要买,有戏!顿时来了精神,开始出口成章地给包博做起“售前教育”来了:“听您这口音,您是个‘北京通’。北京这点事儿,您老门儿清!但这位爷,您决不是住胡同睡平房的咱北京老百姓,你是一爷!所以您哪儿能开一辆便宜的破烂车呢?我给您推荐的这车是北京最好的,最他妈牛叉的。前两天一日本小鬼子,开价一万,要买。我楞没卖他。为什么?我操,这车当初造了就是为了打日本鬼子的。我怎么能把军火卖给敌人呢?那 不成汉奸了吗?!再加上这丫的太他妈的事儿妈了,一会儿这儿不对了,一会儿那儿不对了。大爷我还不伺候猴儿了。我让他‘洒油拿腊’了。您来了就不一样。您是咱北京的爷,我二话不说,不等您张嘴,我上来就给您先降两千。八千,您看怎么样?满北京您打听打听,不可能有比我这价更低的了。”

包博心里这个乐啊,心说:你一面说我是个爷,一面蒙我。还愣说这车是为打鬼子造的。这车不是五几年才开始生产的吗?那时日本鬼子都投降十好几年了。包博拉长了声音,故作惊讶地说;“不会吧?我问过,这车最多也就4000。”

“胖脑袋”开始使用北京小贩惯用的手法了,堆出一张苦瓜脸,说:“哦呦,我说这位爷。4000,您当是买两个轱辘的自行车呢?好点的山地自行车还5000呢。我这已经是最低价了,真的不赚钱了。您还压我价儿呢?再压,我就喝西北风去了。4000?你打死我,我也不卖。你多多少少得加点。”

包博估计四千块钱可能是没戏。这车的车况等各方面确实不错。根据网上介绍的,包博觉得六千应该是比较合理的价格了。他不想和“胖脑袋”在这里磨嘴皮子。恨不得速战速决。于是就说:“这样吧,我给你加两千!6000,卖就卖。不卖,我就再去别处学摸学摸去。”

“胖脑袋”一听包博一加就是两千,更不肯松口了:“我说这位爷。8000真的是实价。要知道这样儿,我刚才就给您开价一万了。您一看就器宇不凡,不在乎这两小钱。我看得出来,您是做大生意的。哪 儿能为这点小钱烦心呢?不就两千块钱吗?您晚上骑一小妞放一炮,长得漂亮点的也要您这个钱啊。‘天上人间’的说不定比这还贵呢。可这‘挎子’,您骑着多威风啊。而且也不是让您就骑一个晚上啊。您女朋友往边上一坐,全北京城都让您给镇了。”说着还向张小姐努努嘴。

他这一套歪论不说倒好。他这一说让旁边的张小姐听到了。张小姐心里这个气啊!觉得这“胖脑袋”简直就是一个小痞子。她就在后面拉了一下包博,为了不让“胖脑袋”听懂她说什么,就对包博用英语说:“老板,Let’s go. He is trying to rip you off. He tries to sell a junk for an arm and a leg!(咱们走吧。他宰你呢!一个破东西他卖得邪贵!)”

这时包博也意识到自己还价的节奏有点快了,不应该一加就是两千。但他一听“胖脑袋”说话这么有趣,也来了兴趣,开始和他斗起了贫嘴,笑着说:“哥们,你这是给我戴高帽、灌迷糊汤,把我灌迷糊了,我一高兴,钱你就赚走了。你凭什么说我就不是咱北京的老百姓呢?我挣这两钱也不容易!”

“胖脑袋”看看包博也挺能侃,更加来精神了,拍着胸脯开始吹牛;“哥们,我也卖了十几年的车了。自打北京的老外开始时兴玩 儿挎子我就在这儿卖车。什么车从我眼前一过,我立马知道是哪一年的车,改装没改装过。同样,只要买车的人一进我的店门,我只要瞄上一眼就知道这人大概是个什么来路。您看您,您这是美军的皮茄克。看上去很旧,其实这是造旧的。这是真货!北京穿您这皮茄克的,不是美国来的,就是香港日本的‘耍儿’。不懂行的一准以为是什么破衣烂衫呢,可咱是玩 儿军品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北京的军品店里卖的都是假的。假的还卖二千多呢,更别说您这名牌真货了。”

包博回过头来,笑着看了张小姐一眼,好象是在说“瞧瞧,都是你让我穿皮茄克,惹祸了不是?”。张小姐也瞪大了两只眼睛,像听《天方夜谭》一样地在听。她发现街上的这些小贩知道的东西比她多多了。她都不知道这件皮茄克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她真是因为觉得它破才让包博穿的。没想到是个名牌“古董”。

看到把眼前的这位漂亮小姐都侃得直瞪眼,“胖脑袋”更加来劲儿了:“您看您这眼镜,也决不是在咱北京配的。这镜腿是用美国宇航局的航天合金做的,否则不会那么细。台湾人开的宝岛眼镜店里也没您这个款式的。您看您带的这表,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白金劳’,没错吧?那光泽不是假表能仿得出来的,‘燕沙’有卖的,18万。男人看什么?一看眼镜、二看手表、三看身边的‘小秘’。您看您带出来的这妞儿,盘儿亮、条儿好,气质更棒,还会讲洋文,我刚才都听见了。绝对没说的!”包博也服了。眼镜、手表、皮茄克,一样也没逃过“胖脑袋”的“贼”眼。不管“胖脑袋”那些“独特”见解是否正确,但他可以说是观察入微,不愧是老江湖了。

“胖脑袋”后面这句话是小声对包博说的,尽管如此张小姐还是听到了。这话虽然是夸奖小姐长得漂亮身材好,但她听别人用这么粗俗的语言“盘儿亮、条儿好”来评论她,还是很生气。包博看她不高兴了,就逗“胖脑袋”说:“什么‘小秘’啊?那是我媳妇儿。”

“胖脑袋”剧烈地摇着他的胖脑袋,笑呵呵地说;“不可能!您别蒙我了。这我还看不出来?!刚才还喊您‘老板’呢。就算是媳妇儿也不是原配!”

“胖脑袋”有点忘乎所以,越说越不像话。张小姐小声对包博嘟囔着,这次她不讲英文了,反正“胖脑袋”也都看出来了。她就直截了当地说:“老板,8000太贵了。我上次打电话他们报价还6000呢?他们看出您是国外回来的了,所以故意宰你。咱们不在他这买了,一点诚信都没有!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说着拉着包博就走。

“胖脑袋”一看“小秘”生气了,真要把老板拉走了,忙说:“这么着吧。您就给7000吧,就算我交一朋友。今天也开个张,赔本赚吆喝。”

包博想想,觉得7000也不算贵,多一千就多一千,不就才多了一百多美元吗?正说要买,他的三星V208手机“嘟、嘟”地叫了两声,有短信来了。包博打开一看,短信写的是:“你什么时候兑现你财貌兼收的诺言?我想把那天提到的项目和你聊聊。如果今天晚上有时间,给我回信。地点你定!”包博看看号码,不认识。哦,想起来了,肯定是银倩来的短信。前天他许诺说要请她吃饭。可是包博以为那天晚上她生气了,不会再找他了。但没想到今天来短信了。张小姐看包博在看手机,借机把包博拉出了卖摩托车的商店。

包博对银倩说的项目倒是不太在意,但是既然人家送上门来了,这顿饭还是要请的。包博脑子里在想:去哪里请她吃饭呢?For such an expensive girl, it has to be an expensive place(对这么一个会花钱的小姐,怎么也要找一个化大钱的地方啊)。好在国贸附近好餐馆不少,就在这边找一家吧。

包博的三星手机是2003秋天刚刚出来的最新款手机。包博前两天刚刚让张小姐去买了来的,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在手机上输入中文。于是把手机递给了张小姐,说:“你帮我回个短信好吗?就写‘六点半、中国大、咏叹调、暗号银小姐、不见不散’”。

回了短信,包博想回店里去和“胖脑袋”再谈谈价,刚要回去。手机又响了。银倩回了三个大问号。包博知道银倩没看懂。本来他想少写几个字图个省事,没想到太短了,短信成迷语了。银倩的理解力不够,没看懂这“迷语”。所以只好让张小姐再重新发:“今天晚上六点半、在中国大酒店二楼的Aria餐厅,以‘银小姐’的名字订的座位,我会准时到的,等你。”

短信发好了,没等包博说话。张小姐就给中国大酒店的Aria餐厅打了电话。订了两个靠窗的座位。然后拉着包博往回走,说:“老板,你晚上还有事。车下次再买吧。你还要回去换西装呢。我们走吧。”包博已经略微感到张小姐好象不是太高兴。包博以为是刚才卖车的“胖脑袋”说话太痞,以至惹得张小姐不高兴了。就哄她说:“咳,一个卖车的,说话痞点。你别太当真。”张小姐勉强笑了笑说:“我没生气。你快去吃饭吧。我走了!”

包博明显感到她好象还是不像下午出来的时候那么兴高采烈。就说:“晚上一起去吃饭吧。是找我谈生意的,不是别人。”张小姐摇了摇头:“不方便的。我不去了。我去找同学玩了。”说着脸上挤出一丝略带酸楚的笑容,和包博挥挥手,把长长的波斯米亚围巾往身后一甩,低着头很失望地走了。看着她的背影,在风中飘动的长围巾和靴子口叮铛的流苏,包博隐隐约约感到了什么,心里想以后可不能让她给另一个女人发短信了。Women are the natural born enemies of each other(女人天生相互是敌人)。

Aria(阿丽雅)餐厅在国贸那里的中国大酒店的二楼,餐厅为两层。一层是爵士酒吧,可以从中国大酒店的大厅通过一道窄窄的很低调的小门进去,也可以从停车场的门进去。进了窄门,迎面是一副文艺复兴时期Baroque(巴洛克)风格的人物油画,很有几分佛兰德斯(Flemish)画家鲁本斯(Peter Paul Rubens)肖像画的味道。其他墙壁上也是Baroque风格的装饰,一层酒吧还有一个壁炉,营造一种家庭式的气氛。

一层和二层中间由旋转楼梯联接起来。围绕着旋转楼梯是木制的红酒酒窖,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世界各地的红酒。旋转楼梯和红酒酒窖都是用mahogany(桃花心红木)做成的,很贵重高雅。

二层是西餐厅,墙上也是大副的Baroque风格的肖像画作的墙纸装饰。围绕旋转楼梯的圆形入口摆放着餐桌。厨房是开放式的。餐厅的顶层还有一个为喜欢隐秘的客人设计的很像歌剧院包厢的座位。整个餐厅沉浸在“现代欧洲古典主义风格”之中——浪漫、华丽、精致、古典。

包博六点半准时到了。他要了一杯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坐在靠近乐队的地方,听live band在唱爵士歌曲。歌手是个很瘦小的女孩子,声音低沉,很有磁性。她留着短头发,有点象英国的著名爵士女歌手史黛西&#8226;肯特(Stacey Kent)。

快七点多了,银倩才来。进来就说:“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国贸这鬼地方星期天晚上还堵车。”

包博站起来,示意性地在轻轻地hug(拥抱)了一下银倩,算作见面的问候礼。银倩根本没有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所以包博担着的心放下了,觉得银倩满大度的。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银倩穿了一套圣罗兰(YSL)的藏蓝色带暗条纹的Pantsuit(女式裤装套服)。西装上衣很瘦,衣服上面的口袋的地方插了一个紫红色的真丝手绢。西装里面是一件 白色真丝的blouse(女式衬衫),前面的两条真丝飘带在领口处系了一个小结。笔挺的裤子宽大而飘逸,下面微微变宽,有些喇叭状。长长的裤腿盖住了下面的高跟鞋。菲拉格慕(Salvatore Ferragamo)的高跟鞋和她今天穿的裤装套服很配套 。鞋是黑白两色的spectator shoe式样的,裤腿下露出白色高跟鞋的黑色cap toes(鞋尖的包头)。
银倩手里拎了一个扁平的手工缝制的Dooney & Bourke女士用的真皮公文包。

银倩今天这身男性化的打扮既时尚,又显得英姿洒爽,看上去好象是从时装摄影大师赫姆&#8226;纽顿(Helmut Newton)拍摄的杂志封面上走下来的模特。包博感觉银倩今天 的样子好象再现了纽顿1975年为“French Vogue”(《法国时尚》)杂志拍摄的 著名经典之作“Rue Aubriot”。

刚坐下,银倩就碰到熟人了。就在包博坐的沙发后面的一桌上有几个人是银倩认识的朋友。于是银倩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还给包博介绍,指着一位秃头的男人说:“这位是郭冬临,总政的.…….”,“久仰,久仰。”包博摆出一副对明星的崇拜的样子。

银倩把其他几个人也介绍了,好象都是名演员。但包博却一个也不知道,一点印象也没有。他这十多年里所看过的中国电影和电视剧,加起来不超过十部。也就是冯小刚、张艺谋、陈凯歌的那几部片子,再加一两部清宫戏的连续剧。他哪里能知道这些演员呢?但他还是摆出一副特景仰的样子。这也正是包博为人的优点,不管对谁,总是一副十分尊重别人的样子。尽管心里是一百个桀骜不驯,但表面上还很谦虚的。所以也能让人感觉出来,他的谦虚里带着一股傲气。

明星“大腕”们一看包博的穿着和神态,对他也十分的客气。寒暄过了,包博端着酒杯和银倩沿旋转楼梯上到二楼。Waitress把他们带到他们预定好的靠窗的座位。包博帮银倩拉开椅子,银倩甩了一下头发,还是以一个一看就是受过专业形体训练的动作坐下,说了声“Thank you”。身子还是挺得直直的,脖子也是那么挺挺的。职业化的“范儿”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包博自己坐下后,银倩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餐厅?”

包博心里说:我怎么知道?我当然是不知道了。但他嘴上却说:“因为我喜欢,所以我猜你肯定也喜欢。”

银倩一脸兴奋而夸张地说:“你也喜欢这里啊?”

包博说:“是啊!叫Aria这个名字的餐厅全世界有好几家。尽管不是连锁,但都是很不错的餐厅。温哥华的Westin Grand(威斯汀)酒店里有一家,芝加哥downtown也有一家,这两家我都去过。悉尼有一家,英国也好象有一家,但那两家我没去过。这么多家Aria餐厅中,最漂亮的要数悉尼的和北京的这家了。悉尼的和北京的Aria餐厅都是请的名设计师设计的。北京这家请的是旧金山一个著名的设计师设计的。这个设计还得过美国建筑师学会AIA的奖呢。”

银倩环视了一下四周点点头说:“哦,原来这里是名家设计的。怪不得这个餐厅在北京的演艺圈里那么火呢?你经常能在这里碰到圈里人。”

包博象讲艺术欣赏课一样地说:“当初这个餐厅设计的主题就是要为Western Expatriate(西方去国者,在中国工作的西方人)提供一个‘Home Away From Home(宾至如归)’的感觉,所以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Baroque(巴洛克)风格的油画题材来营造一种西方人的家乡的感觉,再加上比较温馨的沙发、温暖的壁炉、柔和的灯光以营造一种家庭的气氛。这种‘欧洲现代古典主义’的风格和西式的家庭气氛正是中国人的脑子里fantasize(想象)出来的西方形象。所以我估计当演艺圈的朋友们在寻求一种西方的体验的时候,这个餐厅的感觉就正再好与他们的fantasy(幻想)符合了。于是客人有一种走入自己fantasy的感觉。这就是为什么说这个设计十分成功啊,所以也就拿奖了啊。”

银倩面带敬佩地看着包博说:“真喜欢和你一起吃饭,听你谈天说地的。”

包博这一大段近似“文艺评论”式的解释银倩其实听得是稀里糊涂。但她喜欢听包博的这些貌似高深的、貌似文化性很强的高谈阔论。这种东西特别符合知识女性的胃口,尤其是符合受过西方文化熏陶的知识女性的胃口。包博最知道当什么人说什么话了。他绝对不会和卖摩托车的“胖脑袋”大讲“长江750”所仿造的设计是工业社会成熟期德国功能主义和理性主义相结合的经典设计。玩家对“长江750”的追捧正是因为对当今工业设计中形式主义泛滥的唾弃。人们已经厌倦了商场里那些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廉价工业产品了,梦想拥有的东西是理性的、高质量的,经典的、永恒的.…….要是和“胖脑袋”讲这些东西,估计他就是调动他全身的文化积累也听不懂包博在说什么。

包博继续他的高谈阔论:“如果要说景色的话,还是悉尼的那家的景色最漂亮。那家餐厅就在悉尼海湾的Circular Quay(环形码头),坐在餐厅里就可以看见Sydney Opera House(悉尼歌剧院)或是另一边的Harbor Bridge(海港大桥)。你想,对着Opera House吃饭该有多么浪漫。”

银倩很是向往地说:“我以前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去纽约林肯中心或是悉尼歌剧院演唱。”

上次见面的时候,包博就猜到了银倩以前是个演员,很是好奇。但上次是第一次见面,如果第一次见面就刨根问底的,显得十分唐突。包博很会克制自己的好奇心,知道该如何at a right time ask a right question(在适当的时候问适当的问题)。这次银倩自己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了,所以他也就开始轻描淡写地问银倩一些private questions(私人问题)了:“你是学声乐的?”

银倩点点头:“是啊。我以前是学美声的,毕业之后改唱通俗了。唱了几年,也曾经红过一段,后来就去英国读书了。”

包博一脸惋惜地调侃说:“从此,中国歌坛少了一位才华出众的大明星,几十万海外学子中多了一位可有可无的留学生。太可惜了!”

银倩被他逗笑了,说:“当演员是吃青春饭。而且演艺圈里竞争太激烈了。所以,还是去当碌碌无为的留学生舒服。”

原来银倩是青岛人,和倪萍、唐国强、赵娜、陈好都是校友,都是青岛三十九中毕业的。银倩后来考上了上海音乐学院。学的是声乐,毕业后被分配到了N省的省歌舞团。她看唱美声实在是没市场,于是就改唱流行歌曲了。当初还得过好几次电视歌手大奖赛的一、二名呢。后来就去英国了,再后来又回国自己开公司,专做中英文化交流的生意。

银倩的名字也是在她当流行歌星的时候改的。她本来叫“殷小茜”。但算命的说她的名字太一般,火不了。你看人家“李美林”改名“李玟”,“梁碧枝”改名“梁咏琪”,“何加男”改名“梅艳芳”,“陈慧汶”改名“陈慧琳”,名字一改,不就火了吗?于是银倩也请了一个香港的专门给艺人改名字的相士,算了生辰八字,测了笔画,最后改了名字叫“银倩”。

“可是当年王菲把名字改成王靖雯,也没火啊?估计当初给我起名字的那个算命先生搞错了。这个名字更适合下海经商。人家都说我要是经商肯定发。因为我的名字就是‘印钱’,所以我就转行经商‘印钱’了。”银倩自我解嘲地说。

包博笑着说:“所以每次别人叫你名字,就是在喊‘印钱’、‘印钱’了。喊得越多,你钞票越多!估计前几年通货膨胀都是你的名子惹得祸。”银倩听了包博的话高兴死了:“是啊!是啊!所以我挺喜欢这个名字。”

银倩笑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山东姑娘特有的那种甜甜艳艳的感觉。怪不得包博觉得银倩的脸形有点像巩俐,颧骨和额头有点像倪萍呢?原来她们都是典型的胶东半岛的漂亮姑娘。都说扬州出美女。其实在中国北方,山东姑娘,尤其是青岛等胶东半岛一带的姑娘是很漂亮的。只是可能因为口音的关系或是认为山东比较土的成见才使的青岛盛产美女的事实被长期忽略了。

Waitress(女服务员)过来了,是个澳大利亚姑娘,问银倩要喝什么酒。银倩笑着对包博说:“只要不是鸡尾酒就行!”

包博也笑了,知道银倩是在取笑他前天晚上耍的小trick(诡计)呢。所以包博说:“No tricks tonight. Cabernet, the house wine, please(今天晚上不耍花招了。请拿赤霞珠,餐厅特设红酒)。”澳大利亚女孩也符合着说:“Ok, house wine. That is not intricate.(好,餐厅红酒。这个不算花。)”说着她顺便把两本大大的菜单递给了他们,说了声:“I’ll be right back.”就去給银倩倒酒去了。

银倩从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印刷精美的大本8开A3铜版纸印刷的《项目介绍书》,递给了包博,说:“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项目。”

包博接过来一看,封面上印着手写的颜真卿的颜体楷书“洛杉矶花园”几个大字。背景是一个作过虚化处理了的广场和喷泉的照片。打开来,第一页是个简单的项目介绍。一上来就写着要在中国打造一个东方的洛杉矶,将全新演绎洛杉矶高级时尚生活;要打造东方的好莱坞,让明星与艺术家在这里把梦想与创意带给全世界;要打造一个集商业、娱乐、休闲、时尚于一体的生活惊羡之地.…….

项目地点是在一个位于长江三角洲N省的开发区边上,靠近上海。在周围车程两个小时的范围内,也就是相当与美国洛杉矶市区和郊区的范围内,有无锡影视基地,有即将建成的上海环球影城主题公园(2006年建成),和上海迪斯尼主题公园(2013年建成),还有上海世博会(2010年建成)。本项目将在2006年与上海环球影城主题公园同时建成,以迎接2010年的上海世博会的盛大召开。整个项目占地3000多亩。

包博看了一下后面的概念规划设计图。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的中轴线设计,社区中央是一个广场式绿化景观,广场上有喷泉,然后是一条贯穿南北的主轴。

概念设计的介绍上写着:要建成一个大型号称充满购物乐趣的、汇聚世界顶级品牌的Shopping Mall(购物中心)。在周围有大面积水面,浮萍式绿岛、园林式空间、波浪起伏式绿化,穿插于其间的是低密度的南加州式的别墅。要塑造空灵毓秀、浪漫悠闲之休憩空间。然后还要建一个18个洞的国际标准高尔夫球场,展现以活力、运动为主导的现代洛杉矶生活的节奏感。整个设计号称融入了洛杉矶生活的精髓。

后面特别注明,整个建筑设计和景观设计特邀加拿大皇家建筑师协会外籍会员、C. J. 建筑事务所首席建筑师、著名资深加拿大华裔建筑设计师江秋沫设计完成。

包博大概看了看,就把《项目介绍书》放下了,没说话。包博心里想,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房地产开发的企划方案。中国人做房地产的那几个特点全占齐了。第一、瞎炒概念。如果是真的炒作概念还好呢,根本就是瞎炒。根本就没有设计出一个完整的概念,只是起一个洋名。随便找一个北美或是欧洲的地名,然后就开始围着这个洋名字说事儿。比如,温哥华广场、悉尼新光;东方巴黎、北欧印象、威尼斯花园、雅典山庄.…….其实这些房地产的设计规划和国外的这些地方连点边都不沾,就开始吹牛说是全新演那里那里的高级时尚生活。第二、就是大量堆砌华丽词藻。把所有的buzzword(关键词)全堆在一起,什么时尚、浪漫、悠闲、活力、高尚、风范、典雅、顶尖、极品、王者、节奏感、低密度、园林式、大开间、成功人士、海外精英、.…….什么时髦说什么,什么华丽吹什么。反正中国老百姓也好哄弄,就吹呗!

银倩看包博没说话,就问:“你觉得这个项目如何?”

包博顺嘴说了一句:“It is interesting(挺有意思)。”

这个《项目介绍书》中大部分介绍的是项目的Concept Plan and Program Design(概念规划和项目设计),然后是Promotion and Marketing(市场推广)的一些东西。市场分析,市场定位的内容没有仔细写。竞争分析和风险分析没有。Pro Forma Financials(拟制性财务分析)和项目的ROI(投资回报率)以及Funding(资金)的情况就更没有了。根据这样一本东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没办法对这个项目做出判断。包博是头一次接触中国的房地产项目,他脑子里在想:难道中国的公司就是这么策划一个3000亩的大项目。在他眼里这个《项目介绍书》不够专业,水平不高。但包博决不会轻易批评别人的项目。

在美国做投资银行的和VC(风险投资)的有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不对任何项目说“NO”,因为A terribly bad project today maybe turn to be a super star project tomorrow. You never know. So just don’t shut down any door for yourself(一个今天看上去很差的项目可能明天会变成一个明星项目。你可说不好?所以别把任何门关上)。

这是典型的美国投行和VC的思维方式。所以当别人问包博一个项目好不好的时候,即使他说good也不代表他就真的认为这个项目好。所以在国内经常会有人误解他,觉得你不说这个项目好了吗?那你为什么不投资呢?包博在中国已经碰到了许多这样的尴尬事情了,所以他也学的比较“中国化”一点。他不再轻易说一个项目good了,而是改用比较中性的interesting了。可是interesting翻译成中文是“有意思,感兴趣”的意思。中国人说有意思就是好,感兴趣就是你要投资。中美之间文化的差异,语言的差异,使得像包博这样的假洋鬼子都经常被误解,更何况是美国的投资人了。

好在银倩在英国读过书,她知道“Interesting” means nothing(“有意思”意思是没有任何意思)。所以她问:“Only ‘interesting’?(只是‘有意思’?)”

包博开始打哈哈。他需要一点时间想一想。而且他想控制谈话的方向和节奏。在这种商业谈话中,他从来不想失去控制。所以他很有必要技巧地先把话茬开,说:“咱们先点菜,边吃边聊。”

Aria的厨师和许多服务员都是澳大利亚人。菜也是以澳大利亚风味为主。厨师和菜单几乎每三个月一换。所以每次来这里菜单都不一样。

Waitress把红酒给银倩送上来。看他们要点菜了就问:“Ready to order(开始点菜)?”包博看着菜单问:“What is soup du jour tonight? (今晚例汤是什么?)”

Waitress说:“Creamed Spinach Soup. It is really good. Do you want to try?(奶油菠菜汤。真的很好,试试吧?)”

包博说:“Yes, I take the Creamed Spinach Soup. Carrie, do you also want to give it a try?(好,我要奶油菠菜汤。卡莉,你想不想试一试?)”Carrie(卡莉)是银倩的英文名字。

银倩对包博骗她吃cheese(奶酪)的事情记忆犹新。所以她笑着说;“No, I don’t trust you any more. I stay with my Clam Chowder.(不要,我不再信任你了。我还是喝海鲜蛤蜊浓汤)”

澳大利亚女孩冲包博挤了一下眼睛说:“You must have done something really bad. Sounds like you lose all your credibility.(你一定干了什么坏事,好像你信誉全没了。)”

包博也挤挤眼笑着说:“Don’t worry. I’ll get my credibility back.(别担心。我会赢回信誉的。)”

银倩问Waitress:“Do you still have salmon?(你们还有三文鱼吗?)”边说边在菜单上找。

包博心里笑银倩,原来她只会点clam chowder和salmon啊?Too simple了。所以包博对她说:“May I suggest you something? I guarantee that is the best. Much better than salmon.(我能给你推荐点东西吗?保证是最好的,比三文鱼好吃多了。)”

银倩这次倒是没反对,说:“Ok”。于是包博对Waitress说:“Get her a Fillet of Orange Roughy, and get me a Roast Rack of Lamb, please(请给她拿罗非鱼块,给我烤羊排)。”

Waitress点头称赞到:“Oh, That is a good choice. I like Orange Roughy too. You definitely know what is good here, don't you?(那可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也喜欢罗非鱼。你还真知道这里什么好啊,对吧?)”

银倩问包博:“What is Orange Roughy?(什么是罗非鱼?)”

包博对Waitress说了声“Excuse me”,然后开始用中文给银倩解释:“Orange Roughy是新西兰红鱼,也叫罗非鱼,是澳洲出产的一种深海鱼。它的外表是橘红色的,但是肉和seabass(银雪魚)一样,是白色的,很细、很嫩、很好吃。但没有seabass那么油 腻。因为这种鱼是深海鱼,以前捕鱼技术不行。所以捕不到多少,非常珍贵。现在新型渔船用声钠和深海鱼网捕这种鱼。几年工夫差点给捕绝了。这种鱼至少需要25年才能成熟并开始繁殖。所以听说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政府可能要限量捕捉了。这种鱼中提取出的鱼油是做化妆品的最好材料。这鱼可以养颜护肤。”


尽管包博说的头头是道,但银倩还是将信将疑,问:“那你怎么不要?”

包博觉得银倩的那点小心眼儿实在是有点精得可爱,就笑着小声说;“他们给的量太少了,所以只适合给小姐吃。我点Orange Roughy吃不饱。我要的是Lamb,也很好吃的。这是澳大利亚大草原上鲜嫩的羔羊肉。”

银倩说:“你怎么竟吃那些中国人不吃的东西,什么臭cheese了,膻羊排了。噎~~”说着还挤了一下鼻子。这话把包博逗乐了,说:“什么话啊?这些都是最好吃的东西。你自己没口福 罢了!”

Waitress接着问:“You want Baked Potato with Sour Cream or Rice Pilaf?(要烘土豆加酸奶油还是肉拌饭?)”

银倩说了声:“We pass that. Thank you.(我们都不要那些东西了,谢谢了)”就把菜单递还给了Waitress。Waitress走了。

汤很快上来了,一个绿绿的,一个白白的。包博让银倩尝了尝他的奶油菠菜汤,银倩大喊好吃。包博摆出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说:“See, I told you(我早说过了吧)。”

银倩一边把Croutons放到汤里,一边故意说:“我就是喜欢Clam Chowder,怎么了?嘻嘻。”包博故意逗她:“I know you like Clam Chowder, because you like Pina Colada. They look like pretty much the same.(我知道你喜欢海鲜蛤蜊汤,因为你喜欢‘椰林飘香’。他们看上去很像。)”

银倩的小拳头从桌子对面打了过来,说了一句:“你又来了。”

餐厅里其他桌的人回过头来看他们两个。“嘘~~~”包博用一个手指头在嘴上比划了一下。两个人不出声了,开始闷头喝汤。

喝过了汤,包博拿起了《项目介绍书》又看了看,问银倩:“设计‘洛杉矶花园’这个项目的加拿大著名建筑师,叫什么‘讲求美’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银倩哈哈地笑着说:“人家不叫‘讲求美’,人家叫江秋沫。哈哈,你还真相信这种鬼话?!什么加拿大著名建筑师。就是一个上海的设计师。前几年移民加拿大了。拿了个加拿大身份,就又回来了,在上海开一个建筑设计事务所,取了一个洋名字叫‘C. J. 建筑事务所’。现在他是沙总的‘御用’建筑师。”

“哦,我说的呢?我想如果真是加拿大的设计师也不会把‘洛杉矶’设计得和中国的县城差不多。”

银倩不屑地说:“这都是沙总的意思。如果真听人家建筑师的就好了。建筑师还不是听客户的,沙总要什么样子的建筑师就给他画成什么样子就是了。沙总上次去洛杉矶回来后,对洛杉矶可崇拜了。所以号称要打造一个东方的洛杉矶。”

说着话,菜上来了。一个大白色的dinner plate(晚餐盘)两块白色的鱼,上面装饰了红颜色的樱桃,边上是柠檬,盘子上还像画画一样地来回浇了几条彩色source(调料)的汁。烤羊排是在一个方形的晚餐盘子里,旁边是一块圆形的黄油,下面是蒜蓉调料。

包博和银倩看了之后,食欲大增。开始吃了起来。包博问:“怎么样?鱼好吃吗?”银倩嘴里嚼着,不住地点头,说:“这种鱼真的很好吃!谢谢你的推荐!”银倩看包博的羊排很漂亮,就说:“原来羊排也能做的这么漂亮!”包博切了一块给她,银倩也切了一块鱼给包博。两人人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包博问:“那么说这个项目是沙总的了?”

银倩说:“这个项目是他起的头,他在和当地县乡合作。但现在麻烦很大。”

中国的房地产项目,历来麻烦很大。最大的麻烦无外乎,第一是土地、第二是资金。第三是与政府的关系。土地是关键。所以包博问:“这个项目的土地是什么性质的?是否要征农用地?”

银倩说:“这个项目的土地性质已经变成建设用地了。只是还有一小部分盐碱地和沼泽地属于‘未利用土地’。当年办开发区圈地的时候,这块地本来已经是在开发区的红线之内了。但怕报上去的开发区面积太大,中央不批。于是就没有把这块地划在开发区之内,而是当作开发区的预留土地悬在了那里。土地的性质已经从农用地转化成建设用地了,省里已经都批了。所以不受农用地转为建设用地的限制了。这是这个项目最吸引人的地方。现在国家禁止占用农用土地搞房地产开发,所以在长江三角洲这里找到这么大一整块的土地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银倩回答得很专业,看来对情况了解得很清楚。

包博吃了一口羊排,问:“那有什么麻烦呢?”

银倩说:“这块地因为当初因没有划在开发区的范围之内,所以开发区征地的时候,这块地并没有被征用。土地还是农村集体土地,归当地的农民所有。如果要想搞开发,就必须先变成国有土地。但这要经过’招、拍、挂‘,或是协议转让,必须省里批。这么大的面积,而且还牵扯到整个开发区的总体规划。惊动的面不小。这等于提前动用开发区的预留土地,而且大家都知道这块地的商业价值。所以项目报上去,就卡在省里了。”

“然后呢?.……”包博鼓励她继续说。

银倩说:“沙总找我,请我出面,想把事情摆平。”

“哦,沙总是想让你作政府公关的工作?”包博已经猜测到这点了。沙总能做到今天的规模也不是傻子,他如果出面请银倩作政府公关,银倩肯定是有这个关系或是叫“资源”。但这种事情很敏感,不便多问。于是包博就装傻地说:“那你就帮他把项目跑下来就是了?”

银倩笑到:“可没有那么简单啊!首先他这个项目的策划方案就通不过省里的规划局,人家觉得他这个‘洛杉矶花园’太俗、一点新意没有,一听就是农民在盖罗马皇宫。他说能引入世界顶级名牌?能从美国加州招商来多少多少商家?人家根本就不相信他。他一个农民。世界顶级名牌是什么他都不知道,他上哪儿去把他们招来。他所说的美国加州商家,大部分都是这两年跑到美国去的中国‘大款’,在洛杉矶开个华人小公司。沙总觉得把房子卖给他们最容易。”

包博笑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比这再俗的我都见过。人家不也都批准立项建了起来了吗?你让沙总多花点钱。你再帮忙给做做工作。这点小事儿还摆不平?”包博故意摆出一副“万事不难”只是a piece of cake(小意思)的“不屑”的样子,想刺激一下银倩。但包博说的也是他的心里的实话,在包博看来有没有新意不是关键,是不是“农民盖罗马皇宫”也不是关键,关键是利益!

银倩被他一刺激,开始讲出更多的东西来了:“哪儿是那么容易啊?关键是:第一、现在政府官员考核政绩是按每亩土地吸引多少外商投资来衡量的,而不是说你盖了多少房子。所以省里和开发区的领导不乐意把地给沙总,因为沙总不是外资,同时他们也不相信沙总有本事能把外资吸引进来;第二、沙总以前在那里做房地产项目的时候,利益没有特别摆平。得到过沙总好处的当然帮他。没得到过沙总好处的,就给他下绊子。你知道农民有时比较财迷,所以他有时把钱看得太重。”

果然和包博的猜测相吻合,是利益问题。包博故意还是那副‘不屑’的态度,想继续刺激她:“那你就帮沙总找一个外商帮他搞个假合资或是假投资就是了?这次让他多花点钱,把大家利益摆平。”

银倩这下高兴了,因为包博自己主动上了她的圈套,她一脸兴奋地说:“所以啊!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包博一不小心自己进了银倩的‘套’儿,于是他马上开始‘褪套’,说;“这种项目我们做不了,关键是政府资源不是我们的强项。至今为止,你见过几个美国的投资商在中国投资房地产的?投资房地产的外商要不是香港的、要不就是新加坡、东南亚的。连台湾的都不多。为什么?钱不是问题,关键是政府资源。”包博回国几个月已经学会了国内商场上的习惯用词,比如说,不能说“我们某方面不行”,而是说“某方面不是我们的强项”就好像其他方面就都是我们的强项了一样。而且不说和“政府拉关系”,那是老百姓的说法,而要说“政府资源”。政府都成咱家的资源了,听上去多大气,透着一股牛气烘烘的劲儿。

银倩说:“政府资源,我有啊!”

包博已经猜到了一些,但他仍然想激将法刺激银倩讲出更多的东西。于是就又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沙总拿钱都搞不定的事情,你有什么办法?”

银倩的脖子拧了那么几下,眼睛傲慢地向上一翻,说:“钱不是万能的!他当然搞不定了。不是吹牛,我.……我.……哼!反正你别但心,我可以这么说:在那块地面上,别人办不了的事情,我都能办。否则我也不会知道这个项目的那么多内幕。”银倩欲言又止,她并没有讲出她倒底和省里的领导是个什么关系。包博心里已经有一些猜测了。看来前天晚上没有迈出那步是对的。

可能是为了让包博相信她与省里的领导关系不一般,她进一步说:“我可以给你再透一个底,不过你要保密,就保持咱两个人之间,省里的意思是不把这个项目给沙总。”

包博问:“既然省里没有意思让沙总干这个项目,那么当初沙总为什么还花那么多钱要争取这个项目?”

银倩说:“农民自有农民的办法。沙总和现在拥有这块土地的那个乡的乡长书记,还有那个县的县长书记关系特别好。当初是他们找到沙总,提出开发这块地,想策划一个大型的房地产项目,让沙总投资。他们想要和沙总合作。所以沙总投了前期的费用,把总体规划、概念设计、可行性报告都做完了。”

包博仍然装傻:“如果省里不批沙总这个项目。那你还瞎忙乎什么?项目如果给了别人了不就更没你什么事了吗?”

银倩又得意地拧了几下脖子:“当然有我的事情了!如果我要做,这个项目就是我的!”

包博想装傻装到底,让银倩自己把话都说出来:“那很好啊!这是一个好项目,说不定你能做得比对面的‘建外SOHO’还火呢。”包博指了指窗外潘石屹的建外SOHO。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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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倩眼睛翻了一下,说:“但我不便自己出面,反正你别问是什么原因了。所以我想找一个外资合作,我在幕后帮助运作政府这边的关系。外资负责具体项目的运作。这样也能满足省里希望引进外资的要求,一举多得。”
包博心里已经明白了,但他不能接这个茬,所以他故意打马虎眼,说:“OK。我帮你留心看看,介绍一个外资进来。”

银倩真的有点急了,觉得包博这个家伙怎么就是“翻滚不落架”呢?看来只能明说了:“你有没有兴趣做?咱们两个合作,我负责把政府这边的事情全部搞定,你负责策划、运作和资金。”

包博没说话,这回该他“拿糖”了。他喝了一口酒,再吃口菜,慢条丝理的问:“那沙总怎么办?这本来是人家的一个项目,而且看样子沙总前期投入也不少。这样会不会得罪沙总?”

银倩大大咧咧地说:“是省里不想把项目给他,又不是我们的问题。我已经帮他运作很久了,但省里已经把底透给我了,就是不想把项目给他,我又能怎么办?”

包博眼也不抬地问:“省里领导的这个意思他知道吗?”

银倩说:“还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他确实也花了不少钱了!”

包博这时觉得应该把关键问题提出来了:“既然你和省里领导关系这么近。我想知道省里领导在这个项目的利益上是否有什么想法?”

银倩笑了。她知道包博心里想什么呢,就说:“不用担心。在利益上,我就代表他们了。”

包博放下的手中的刀叉,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审视了一下银倩。他对银倩说的“在利益上我就代表他们了”的话似懂非懂。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就是问了银倩也不会和他再多说了。这里面关系肯定很复杂,看样子这滩混水不浅啊!于是他说:“这样吧。让我好好想想,咱们再找时间商量。必要的话,我想咱们应该和沙总见面聊聊,把省里的这层意思透露给他,看他什么意见?如果项目还没做,就已经和沙总形成争项目的局面就不太好了。”

银倩点点头说:“那也好!沙总这些日子就在北京和天津。咱们哪天约他吃饭。不过咱们俩要事前商量好了怎么和他说。咱们今天谈的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让他知道。”

吃完了,Waitress过来收拾桌子,并把dessert menu(餐后甜点单)递给他们,说:“Our specials for dessert are Tiramisu and Australia Pavlova(我们的特色餐后甜点是意大利醍酪米酥和澳大利亚特色奶油蛋白蛋糕)。”

银倩喜欢吃甜食品但又怕胖,这么好吃的甜点也就只能向waitress摇摇头:“Thank you, next time.(谢了,下次吧。)”。包博刷卡结了帐。两个人走了出来。包博问银倩:“你想去三里屯喝点酒听听音乐去吗?”

银倩笑着说:“喝了酒也没人送我回家。我才不去呢!”说来说去,她还是对前天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是包博“始乱终弃”,所以他只能装傻,冲她傻笑。

包博送银倩走到她的车旁,银倩以一种装出来的傲慢口气笑着说:“我今天没喝酒,就不用你送了!”

包博也笑了,说:“原来你还记仇呢。以后补偿你,行吗?好了,过两天约好了沙总,给我来电话。”然后和银倩招招手。银倩的宝马车驶出了停车场。

[ 本帖最后由 秦淮河畔 于 2005-7-20 13: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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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0 11:53 | 显示全部楼层
星期一一早,包博接到了李伦晶的Email,说他这个星期五要从加拿大来北京出差,并把他的航班号和到达时间告诉了包博,让包博到机场去接他。
李伦晶是包博的好朋友。他在宾州大学沃顿商学院金融系(The Finance Department of The Wharton School of the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拿的Ph.D.(博士),现在在加拿大温哥华一个大学里的商业学院教MBA。李伦晶有点知识分子的那种执拗,喜欢认死理。好听的说法叫“坚持真理”,难听的说法就是“钻牛角尖”。所以包博特别爱和他抬杠。他们两个笑称是“杠友”,见了面就要找点相干不相干的东西斗嘴抬杠,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两个人的感情。

包博看了Email,一看表,加拿大正好是晚上,于是就打回电话给李伦晶。半开玩笑地说:“我说李大教授,你放着好好的书不教,也跑来中国‘扒分’啊?”

李伦晶告诉包博,是因为国内有个学校要和他们学校联合办MBA班。所以他们商学院的Dean(院长)特地让他过来考察考察、洽谈这个项目。

包博说:“国内现在MBA那叫火啊,已经是最大的消费热点了。尤其是EMBA,十几万、二十几万的学费竟然还报不上名。怎么你们耐不住寂寞想过来捞一笔了?早干什么去了?如果你们早几年来,现在早都发了。不过现在也不晚,Better late than never(晚了总比不来强)。”

李伦晶听包博这么鼓励他,就说;“其实我本来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国内的教育体系、商业环境、市场需求和国外差别还是很大的,我们对国内的教育市场也不是那么了解。但国内要合作的那所学校特别起劲儿,一天到晚给我们Dean发Email忽悠他。他们说只要我们学校出个牌子,他们出师资出校舍。有了我们加拿大这所名牌大学的金字招牌,他们一年招收300个EMBA学生一点问题没有。一个人一年就是20多万人民币的学费。学生的学费都是先交的,所以一上来就是6000万的收入,启动根本不需要任何投入。他们可以把20%的收入交给我们,那可是一年1200万人民币啊,也就是180多万加元,140多万美元啊。这几乎是无本万利啊!”

包博听了笑了,说:“哇!哇!That sounds too good, too good to be true(听上去太好了,好的我都有点不信了)。听了我都动心了,那你还不快回来办学啊?在为祖国培养人才的同时,你也可以和你那个校友郎咸平一样,没事儿报纸上写点文章,今天‘跑轰’这个,明天‘单挑’那个。你也在国内你弄个‘明星教授’当当,比你在加拿大当‘寂寞的高手’强多了。”

包博的话显然有故意刺激李伦晶的意思,所以李伦晶反驳说:“你可别拿我和郎咸平比,我们走的可不是一条路。我可是规规矩矩的做学问的人。”

包博一听李伦晶这么说,他抬扛的兴趣马上上来了,故意说:“哦!你那意思是说郎咸平不是‘规规矩矩的做学问的人’了?你这明摆着是吃不着葡说葡萄酸吗!”

李伦晶知道包博又开始故意和他找茬抬杠,就说:“我电话里不和你抬扛,咱们到北京再说!别忘了帮我订宾馆?”

包博说:“你以为你到了北京我就怕你了?好了,好了,你说,订哪个宾馆?你喜欢住哪里?凯宾斯基行不行?”

李伦晶前几年为了拿到tenure(终身教职),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写paper(论文)。所以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来北京了,对北京已经不熟了。李伦晶问:“凯宾斯基是个什么东西?”

包博故意笑他:“我的大教授,你真土!这可是德国的百年老店,世界著名宾馆啊。”。

李伦晶说:“我怎么在美国加拿大从来没听说过呢?”

包博继续笑他:“你看你,‘北美世界中心论’的论调又来了不是?美国加拿大没听说过的酒店你就不住了?住这里一来是因为我的办公室就在凯宾斯基的八层,图个方便;二来我有折扣,可以给你们学校省钱;三来汉莎航空公司的漂亮空姐都住这里,你可以施展一下你的魅力了。”

李伦晶也被包博逗笑了:“你想图方便就说图方便,别拿汉莎的空姐勾引我。汉莎的空姐有漂亮的吗?说不定和加航的奶奶级空姐差不多吧?”

包博故意逗他说:“哎,大教授,你又土了不是?别什么都和你们加拿大比,行不?汉莎最近新招了100多中国空姐,全是漂亮的北京和上海小妞。保证是让你看一个想两个,嘿、嘿嘿。”

“那好!那就住凯宾斯基。和漂亮空姐们住一起。”李伦晶笑着说。包博说:“好吧,那就让你‘意淫’一次。”

李伦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Bob,我在U of I(伊利诺大学)读Master(硕士)的时候有一个roommate(室友)叫韩文革。95年就回北京了,现在说可算是老海归了。我和他失去联络了。前些日子想再联络联络他,可是打他的电话始终打不通?Email也没人回。我把电话号码给你,你帮我联络一下好吗?”说着李伦晶把韩文革的手机号码给了包博。

包博一听笑了:“你这是哪年的手机号?还是10位呢。99年国内的手机号码就升到11位了,你还用老号码当然打不通了?行了,我帮你想办法联络上就是了。”

接下来的几天,包博把韩文革手机号码139后面加了0再打,听到的总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证明这个号码还存在。包博就让张小姐找了一个在中国移动工作的朋友去查。一查这个电话号码注册的名字是韩文革,于是顺带从中国移动那里把韩文革的家庭住址和家庭电话也查来了。

包博打韩文革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老人,可能是韩文革的爸爸。包博问:“这里是韩文革的家吗?”老人十分警惕,不回答包博的问题,劈头就问:“你是哪里?”于是包博说:“我是韩文革在美国读书时的朋友李伦晶的朋友。”老人家听到是韩文革在美国的朋友态度变得友好了许多。包博于是留下的自己的电话和李伦晶的电话让老人家转告。后来韩文革回了电话,电话里包博把李伦晶的电话啊,行程啊全告诉他了。这样算是联络上了。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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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伦晶坐的是星期五下午加拿大航空公司的AC029。本来应该下午2:40就到北京的。包博和司机小赵两点半就到机场了,存了车。坐在北京机场国际到达厅5号门边上的一个咖啡厅等李伦晶。机场的咖啡那叫一个贵啊,蓝山咖啡45元一杯。包博和司机小赵一杯一杯地喝,喝了三杯了,李伦晶的航班还没有到。
李伦晶的航班晚点了两个多小时。等李伦晶办了入境手续,取了行李,推着行李从海关走出来时已经是快6点了。

包博和李伦晶也是许多年没见了,见了面十分的高兴。司机小赵推着李伦晶的行李跟在后面走出了机场大厅。李伦晶看到机场外已经是华灯初上,一片人声鼎沸,很是感慨:“北京还是这么热闹啊!”

车子沿着机场高速一路飞奔。包博问李伦晶:“你多少年没回来了?”李伦晶一边看着窗外一边说:“北京我已经是四、五年没来了。两年前开会去了一趟香港,还有深圳和广州,但没来得及回北京。苦熬tenure这五、六年活像又读了一个Ph.D.,整天闷头制造垃圾paper,哪里也不敢去啊。”

包博说:“您老的paper我还是拜读过一两篇的,还是很有见地的,怎么能叫垃圾paper呢?”

李伦晶听包博夸他,很高兴地说:“我给你看的paper自然都是水平不错的,还有一大堆纯粹是为了凑数的,有的是学生写的。我自己看着都脸红,自然是就没给你看了。”

李伦晶看着满街的汽车和三元桥附近一栋栋新建的高楼,说:“几年没来,北京变化真快啊!”

车子出了机场高速,到了三元桥就开始堵车。已经都可以看到凯宾斯基饭店的楼了,但是却被堵在了东三环上了,不到一里路足足磨蹭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到了凯宾斯基饭店的门前。包博帮李伦晶Check in(办入住手续)了之后,问他:“晚饭你想吃什么?还是想去按摩按摩,解解乏?”

李伦晶看了看手表说:“这会儿是加拿大的早晨,我没什么食欲。现在就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睡一觉。这加航的服务真是差劲,饭难吃不算,那些老奶奶空姐还要给你脸色看。晚点了这么长时间,人都快累死了。难怪他们要破产了呢。”

包博知道李伦晶爱喝啤酒,就说:“加航破产了有李泽钜呢,咱俩就别操心了。你不吃,我可还饿着呢!这样吧,咱们两个去喝杯啤酒,然后随便吃点什么,回来你就睡觉。”

放下了行李,包博让司机小赵开车走了。然后就拉着李伦晶从凯宾斯基出来,走到东三环和亮马桥路的路口过马路。李伦晶刚从国外回来,站在马路边上傻傻地左等右等,发现所有的车都横冲直撞,没有车让他。他费了老半天的时间,最后才手忙脚乱地冲过了马路。包博站在马路这边笑话他:“哈,哈。这不是加拿大,没有车会让你的。你就得冲着车冲。Don’t be afraid to be run over(别怕被创死)。”

李伦晶也感慨:“每次从国外回来的头几天,我最害怕的就是过马路。过马路是重新适应祖国生存状态的第一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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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凯宾斯基的马路对面是一个显得有些破旧的酒吧。李伦晶抬头一看酒吧上面的英文标志是Schiller’s,标志上面还插了一支羽毛笔。中文写的是“西乐咖啡屋酒吧”。李伦晶就问包博:“这是用德国大诗人‘席勒’的名字命名的酒吧,怎么中文却叫‘西乐’这两个字呢?”
包博说:“叫Schiller的德国人有得是,怎么就一定是那个诗人‘席勒’呢?”

李伦晶说:“你又抬杠呢不是?这logo(标志)上是一张稿纸,一个老式的羽毛笔,中间是Schiller的名字,这不是表示是诗人‘席勒’,还是什么?”

包博说:“就你学问大。知道Schiller是德国大诗人的一般也看不懂中文。懂的中文的又知道Schiller是德国大诗人的也没有几个。所以中文叫什么也就无所谓了。今天碰到你这么个留洋的大教授给人家挑毛病,人家小店可是三生有幸。”

李伦晶说:“回到北京却住德国酒店,泡德国酒吧。咱们这是到了德国沦陷区了?”李伦晶一副对德国不太感冒的态度。

包博指着亮马桥路东边的一栋涂成土黄颜色的和一栋涂成土红颜色的楼,对李伦晶说:“看见前面那两栋彩色的楼了吗?那就是德国学校。去年有十几个朝鲜人翻墙跳进去要政治庇护。你看现在那里铁栅栏修的多高,象不像德国集中营?亮马桥这一带是北京的德国人聚集区。二战以后,在美国或加拿大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大面积的德国人聚集区吧?这也是北京的一大特色。现在长期居住在北京的外国人号称有10万之多,这还不算短期来访问的外国游客。”

李伦晶故意逗包博:“对!再加上你们这些一起凑热闹的海归‘假洋鬼子’那就更多了。”

西乐酒吧略显简陋,木结构的房子,简单的装修,普通的桌椅,方格子桌布。里面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年轻的外国人。包博和李伦晶两个人找了个桌子坐下来。包博说:“知道你爱喝啤酒,带你上这里来是因为这里的啤酒是全北京独一无二的。”说着就冲服务员喊:“给拿两瓶白啤来”。

李伦晶听包博说要“白啤”,就问包博:“什么是‘白啤’啊?你是说Weissbier吗?”

包博说:“我这个不怎么喝啤酒的人都知道德国啤酒有白啤,清啤,黑啤之分,你这个喝啤酒专业户怎么还问我?”

李伦晶说:“以前北京的啤酒没有几种。开始喝德国的Weissbier(白啤),Pils(苦啤),Altbier(黑啤)也是到了美国之后开始的。我哪里知道Weissbier的中文名字叫什么啊?”

包博又开始抬杠,说:“你瞧你,留洋的臭毛病又来了不是?Weiss不就是白的意思,Bier不就是啤酒吗?我说‘白啤’你怎么就不知道了呢?”

李伦晶也开始抬杠:“啤酒本来就是舶来品,100多年前中文里还没有‘啤酒’这两个字呢!如果你和乾隆爷说给他来一升啤酒,他当然不知道你说什么呢,还以为是马尿呢,非把你拉出去斩了不行。中国人开始喝Weissbier也只是这两年的事情。你如果说‘扎啤’北京人都知道,但你说‘白啤’估计现在还没多少人知道。”

包博一看说不过李伦晶,就换了个话题:“那好。这次也让你尝尝中国生产的最纯正的德国白啤酒。让你看看这舶来品是如何在中国落地生根发扬光大的。”

李伦晶笑了,摆摆手,说:“‘中国生产的纯正德国白啤酒’?你又蒙我呢是不是?”

包博说:“不信你自己尝尝”。

服务员送上来了两大瓶啤酒和两个细高的印着和啤酒瓶上相同logo的Pilsner(喝清淡啤酒用的啤酒杯)。服务员斜着酒杯缓缓地把啤酒沿着杯壁倒入杯中,就是这么标准的倒酒动作还是产生了许多泡沫。李伦晶拿起啤酒瓶,看到啤酒瓶上黄色的标签的中央是由酿造啤用的麦芽和木锨水桶等组成的标志,上面用中文写着:“中心啤酒,湖北啤酒学校啤酒厂”, 下面德文写的是:Zentrums-Bier,Erste Nationale Brauereifachschule China, Wuhan。翻译成英文就是Center Beer, First National brewery technical school China, Wuhan。地址在武昌石牌岭东二路5号。

真的是中国酿造的德国啤酒。李伦晶又端起了酒杯,很内行地对着灯光看了看啤酒的色泽和泡沫。然后尝了一口,小麦芽和大麦芽混合的浓香顿时充满了满嘴。口味相当浓厚,口感润滑。“不错 !果然是纯正的德国Weiss bier。有点像Bayerischer Weissbier(巴伐利亚白啤酒)。”

包博笑了:“果然是行家。但这个酒比Paulaner(宝莱娜或普拉那)要浓香许多,Paulaner更清淡一些。武汉的这个学校是中德合作办的。酿啤酒的原料也绝大部分由德国进口。因为是校办啤酒厂,产量很小。所以这种啤酒市面上买不到。要想喝,只有这家酒吧的两个店,还有就是德国大使馆。”

李伦晶边喝着啤酒边说:“我看你在北京这一年真是把北京研究透了。什么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你都知道。你是做生意呢,还是整天吃吃喝喝呢?”包博摇头晃脑地说:“嘻嘻,咱们是生意也做,吃喝也要。这叫‘生产生活两不误’吗。”

包博又叫了Pizza(意大利比萨饼)和Chicken Fajitas(墨西哥式鸡肉卷饼)。李伦晶看到这些好吃的东西食欲也来了,大口大口地吃着,边吃边说:“北京的Pizza和Fajitas也满正宗的吗?!”

李伦晶把一大角Pizza放进了嘴里,问包博:“港务局那个项目怎么样了?”

包博喝着啤酒说:“我上个星期刚刚把一个投资合作协议的要点给他们传了过去。现在还没有回音呢。估计最快也要下个星期才会有消息吧。”

李伦晶问:“大概是怎样一个deal structure(交易结构)?”

包博说:“我上次和你电话里大概讲过:1000万人民币的投资换取51%合资公司的股份。Looks like a simple and good deal(看上去是一个又简单又好的项目)。”

李伦晶问:“哦。那如果项目不错,你就尽快把钱投进去,别让煮熟了的鸭子飞了?”

包博笑笑说:“也没那么容易。这个deal看上去很简单,但里面好像问题也不少。鸭子一时半会儿还飞不了。”

李伦晶不解地问:“那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你这边的钱有问题了?”

包博笑着说:“什么话啊?Money is never a problem(钱永远不是问题)!”

李伦晶也解嘲地说:“Of course, money is never a problem till you don't have any. That will be a problem(当然,钱不是一个问题直到你没有钱了,那将是问题了)。如果在你们这些做投行的人嘴里说钱是个问题了,那么他也就不是做投资银行的了?那好吧!先不说钱,其他的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李伦晶知道Investment bankers don't  like to talk about money(做投资银行的不喜欢谈论钱),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呼悠钱的。

包博认真地说:“利益问题,包括有形的和无形的利益。如何使关键人物能够安全地、有效地得到他预期的、合理的利益是这个项目的关键。司马迁老爷子不是说过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分配问题不解决谁和你做啊?”

李伦晶忽然说:“嗯,我明白了。你是说.…….”说着他在桌子上用手指蘸了啤酒写了一个“邢”字。包博点点头。李伦晶问:“那你需要不需要我帮你通过他女儿作作工作?”

包博摇摇头说:“暂时先不需要。这个项目的具体细节我估计他女儿也未必知道。许多事情毕竟在越洋电话里是没办法讲的。国内已经有好几个高官出事就是出在电话通话的内容被有关部门掌握了。”

李伦晶惊讶地问:“你是说他的电话可能被窃听?”

包博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说:“多新鲜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江泽民的电话都有人窃听,听听他的电话还不是小意思吗?比如江总吧,他有时打电话的时候说‘我测试一下电话的话音品质’,别以为他是开玩笑。那是暗示电话遭监听了,不要在电话里讲不应该讲的东西。“

李伦晶哈哈地笑了:“瞧你说的。和真的似的!”

包博认真地说:“不骗你!真是真的。咱们江总和他的亲信通电话时,有时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那就是暗示他们说今天用的电话不可靠,说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别说任何重要事情。信不信由你!”

李伦晶点点头:“嗯!姜还是老的辣!厉害!”

包博风趣地说:“你是说老姜(江)比较辣,对不?你这话一语双关啊,小心办你个文字狱!”

李伦晶“嘿、嘿”了两声,接着问包博:“那现在利益这个问题解决了吗?”

包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我上个星期发给他们的那份投资合作协议的要点就是在投石问路火力侦察。这个问题正在解决之中,如果一切如我所料,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李伦晶又问:“那么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这个项目最后不还是要落实到这120万美元的投资上来吗?这笔投资资金你怎么办?总不会是空手套白狼吧?”

包博哈哈地笑了,说:“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钱的问题也就解决了。至于是不是空手套白狼,你以后就知道了。我保证给你MBA课程提供一个经典案例。信不信由你!”

包博有些话心里在想,但嘴上没说。在包博眼里李伦晶他们这些商学院的教授真是没有实战经验,也不知道这种deal(交易)的trick(窍门)在哪里。这种项目如果只是盯着投资资金上不放,一条道跑到黑,保证是做不成的。钱是可以从项目本身变出来的,只要你把能变出钱的地方想明白了、打通了就可以了。包博心里想:如果让他们这些教授真的出来做投行,估计他们一个项目也做不成。现实世界里几乎没有一个投行项目是有现成的资金摆在那里,难道如果没有现成的投资资金,投行的人就都干不成项目了?也不知道读MBA的那些学生能从这些书呆子教授那里学到什么?难怪说MBA有时真的是浪费时间。

李伦晶和包博碰了一下啤酒杯,说:“那好吧,祝你旗开得胜!”两个人把啤酒一饮而进。

包博最后问李伦晶:“明天你打算怎么安排?”

李伦晶说:“我明天白天有几个网友约我想见见。晚上听你安排。”

包博又笑了:“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见网友啊?别浪费时间了,我保证你见了就后悔。有那时间还是干点别的吧。”

李伦晶也抬杠地说:“那明天我干什么?你陪我去玩?”

包博说:“我可没时间陪你玩,我明天白天有点事儿。这样吧,你明天白天去见你那些‘见光死’的网友。咱们明天晚上一起吃饭。我把老高也喊来。”

“哪个老高?”

包博说:“高谨,Jim Gao啊?你不记得了?”

“哦~~~!老高啊!他也在北京?怎么都海归了?老高现在在干什么呢?”李伦晶显然挺兴奋。

“是啊!咱们那些在美国的朋友里海归的不少,许多人都在北京。老高明天来了,你见了面问他就知道了。对了,你要不要把你那哥们韩文革也叫着?”

李伦晶点着头说:“对!对!明天晚上都一起叫着。我给他打电话。”

“那明天你想吃什么?全聚德烤鸭、东来顺涮锅、都一处烧卖、功德林素菜;还是仿膳宫廷菜、北京饭店谭家菜?”包博把北京的饭馆里最有名的老字号一一报了一遍,但李伦晶的回答却出乎包博意外。李伦晶说:“能不能去‘新红资’啊?前一段网上有篇文章把‘新红资’吹成北京最牛的餐馆。想看看到底咋样?”

包博知道李伦晶说的是前一段网上流传甚广的一篇叫《京城五大牛B吃处》的文章,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其中把“新红资”、“四合苑”、“老白的吧”等几家京城里外国人常去的餐厅和酒吧吹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没想到这篇并不太上台面的文章竟然有这么大影响,以至李伦晶都要点名去“新红资”。于是包博说:“‘新红资’是北京城里老外宰老外的地方,菜又贵、量又小、还不好吃。当然了,如果你真要去体验一下也未尝不可。那好,明天咱们就‘新红资’。我明天订好了座位,下午5点钟开车到酒店来接你。”

吃好喝好了,两个人从Schiller’s酒吧走了出来。包博问:“你真的不去按摩了?Are you sure you are not going(你真的不去了)?”

李伦晶在几大杯啤酒的作用下,已经是睡眼朦胧了。打了个呵气,疲惫地说:“不去了。真有点累了,回去睡觉了。我在飞机上基本没睡。”

包博送他回到酒店大堂,掏出了一个松下GD88的手机递给李伦晶,说:“你在国内就先用我这个电话吧。我的电话号码,韩文革的号码都存在里面了。要给你老婆打国际长途的话,别忘了先拨17951。你走的时候还给我就是了。这个手机的号码我贴在了背面。Ok, you have a good night. See you tomorrow。”李伦晶接过手机,看看手机背面贴的号码,又看了看这个手机,比他在加拿大用的手机时髦漂亮多了,他说:“那你用什么?”包博又掏出一个三星V208手机说:“我这里还有呢。”

包博刚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了,又说了一句:“哦,对了。如果有女孩子打这个电话,你就说打错了。”李伦晶听了,哈哈地笑了起来:“原来你把你泡妞的通讯工具借给我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替你照顾好你那些漂亮妹妹的。”

包博也一脸坏笑地说:“行啊。如果夜里有漂亮妹妹给你打电话。你就把她叫来。只要别说咱们两人认识就行。要不人家放不开。”

玩笑归玩笑,李伦晶看着包博晃晃悠悠走远的背影,心理还是很感激的。包博这人办事就是周到,也难怪他有那么多朋友。

[ 本帖最后由 秦淮河畔 于 2005-7-20 13: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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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0 11: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服务员把啤酒端了上来,菜也上来了,大家开始喝啤酒吃菜。老高大口地喝着冰镇啤酒,解了解渴。换了话题,他问李伦晶:“老李啊,这么多年没见,拿tenure了吗?”
李伦晶说:“Tenure到是拿完了,但还是受穷啊。这不是想回国来看看,找点挣外块的机会吗?老高,你觉得现在国内有什么机会吗?”

老高笑了:“老李,你可别和我们学。这海归的事情不是你干的。你应该学学三国大将姜维的气概,‘良田百顷,不在一亩,但有志远,不在当归’。你十年寒窗修得正果,能在名牌大学里当教授,这可是我们留学生的骄傲。怎么可以和我们这帮loser(失败者)一样也要海归呢?我们这些人要不就是国外混不下去了的,比如我;要不就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比如Bob。”说着老高还用筷子指了指包博。

韩文革笑着说:“老高,你怎么是‘国外混不下去了’的呢?你是混得太好了,还要好上加好,更上一层楼才回来的。我当年才真是国外混不下去了才回来了的呢。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和人家说我曾经去美国读过书,否则人家说你他妈的怎么连张绿卡也没混着呢?”

“唉!”老高叹了一口气,“咱们大陆留学生在美国公司里能混到个中层也就差不多就到头了,‘二小扛房梁——顶这儿了’。既不是人家圈子里的,在美国又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再加上communication skills(沟通能力)也不怎么样,如果再没个后台,运气也一般,那么想爬到公司的高层就比较困难了。这可到不是因为什么glass ceiling(玻璃天花板),纯粹是咱们自己水平有限。爬到这么个位置已经不错了。当然了,华人里有水平高、运气好的,还是能爬到属一属二的位置上去的。比如美国友邦保险AIA的董事长Edmund Tse谢仕荣,但这是少数。大部分爬不上去的也就只好回国来当这个中国区的总经理了,这也是一个扬长避短的选择。比如摩托罗拉的赖丙荣、福特公司的程美纬。看上去好像是更上一层楼了,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啊,我说我是‘国外混不下去了’也没冤枉自己。”真是混得好的有混的好的苦恼,混得差的有混得差的苦难。

包博说:“那你就别在公司里混了,辞职出来吧!Gric的陈宏、Viador的王犀、WebEx的朱敏,这几个硅谷的不都是10年前辞职出来办公司的吗?现在上市的上市,套现的套现,当然后来股市泡沫一破,他们也不行了,但也算是曾经辉煌过。更辉煌的要算十年前回国的那拨了,现在都牛叉了,亚信的田溯宁、丁健,UT斯达康的吴鹰,不都是10年前回国开公司的吗?现在比在硅谷的那几个可名声大多了。如果当年没人给你一年15万美元的薪水,如果你连份工作也找不到,你不也就自己下海了吗?说不定现在天天在电视上抛头露面摇头晃脑的就是你老高了!”

老高看了包博一眼,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至可否。包博的话对老高有些触动。老高当年在留美的中国学生中算是混得不错的。他从费城的爵硕大学(Drexel University)毕业后,在伊利诺大学做了两年博士后。然后顺利地在工业界找到了很不错的工作。而且一路攀升,从公司的科研人员做的公司的中层主管。如果1992年田溯宁从Texas Tech University(德州技术大学)毕业的时候,也能和老高一样幸运地在美国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那么今天可能会多一个美国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但可能就不会有2000年《富比士》(Forbes)上排名第14的富豪了。

包博懂得老高的心里。他知道像老高这么聪明的人,“响鼓不用重锤”,话点到既止。所以他看老高不说话,他也就不再多说了,何苦‘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包博马上又换上一副调侃的腔调,说:“毛主席早就‘教导’我们说:什么是机会主义者,机会主义者就是哪里有利就到哪里去。Businessman is always after the money, even though it sounds vulgar(商人永远是追逐金钱的,尽管听上去很俗)。所以好的商人一定都是机会主义者。”

李伦晶一听包博的这套谬论就来气,故意和他抬杠说:“那是毛主席‘教导’你呢?那是毛主席批判你们这些‘机会主义者’的话,你还真拿‘敌敌畏当补药’了?老高,你别听他的。辞职出来自己干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当‘机会主义者’也是需要本钱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说:“喂,对了,Bob。我一直搞不懂,按你这么个‘造’法,你这个‘机会主义’的成本可是不低啊?这要化多少钱啊?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其实这个问题以前就有人委婉地问过包博。这是包博最烦的问题。包博认为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基本上属于Just don't get it一类的,翻译成北京青年人的语言就是“整个一亲爱的”。所以包博也从来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其实这种事情尽管是“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但都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所以包博不乐意告诉任何外人这里的奥秘。做投行的,你永远不知道他手里有多少钱,就和你永远不知道小姐多大年龄一样。

李伦晶和包博是多年的好朋友,他和包博无话不说,所以问起问题来也是无所顾及。再加上李伦晶本身就比较书呆子气,说话从来不转弯的,问出这么blunt(生硬的)的问题包博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于是包博回敬他:“我说大教授,我真不知道这几年你是怎么去教你那些MBA学生的?你这个问题问的就是‘武大郎放风筝出手不高’。一张嘴就是‘这要化多少钱啊?’。如果你的MBA学生有谁问这个问题,那么这个人只适合到Wal-Mart(沃尔玛)去当店铺经理。He will be very good at running a razor-margin business by watching its cost, but he can never be a good investment banker because in this business you are doing BIG TIME things and you can’t afford to think or sound like a ‘small timer’(他将是监控成本运营微利企业的一把好手。但他永远不是一个好的投资银行家,因为干这行儿的,你是干大事的,你不能像个小家子气似的说话或想事情)。”

这套理论是典型的美国做投资银行的人的思维方式,所以包博讲着讲着就变成了英文了。投资银行这个行业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行业,不是用类似Fourier Cost Function(傅立叶成本函数)之类的东西可以分析解释的。在这个行业,如果要做大的deal(交易),确实要有big time(大气磅礴)的气魄和风范,一天到晚抠抠嗦嗦的,谁会相信你是a guy who deals 100 million dollars(一个做上亿美元交易的人)?

李伦晶让包博说得这个气啊,他没好气地说:“我问你的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尽管这个问题听上去有点小家子气,但你总不能用抓把空气变钞票吧?你瞧瞧你,名牌的行头、名牌的车、名牌的办公设备;高级宾馆的办公室、高级公寓的住宅、漂亮的女秘书。不知道的真以为你是华尔街大亨或是阿拉伯王子呢。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我当然要问你这个问题了?”

包博一看李伦晶抬杠的热情又来了,就说:“好了,好了。开你玩笑的。实话告诉你,这花不了多少钱。Looks can be deceiving, OK(外表是会骗人的,对把)?如果你也被我制造的这些表面现象给镇住了,那就证明我的包装很成功!更何况我没钱了,我还可以去融吗?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做投行的。做投行的有嚷嚷着没钱了的吗?我只要有deal在手里,我就能挣着钱,对吧?”说来说去,包博还是没有告诉他这里面的trick到底在哪里。别说李伦晶了,这种事情包博是不会和任何人讲的。谁都知道做投行的是融钱的,但怎么融?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商业秘密,这是其中的一个。

李伦晶还在执拗地想:“再少也要二、三十万美元。其实我只是担心你。国内做生意风险这么大,万一你在国内的生意失败了。这二、三十万美元可就全都打水飘儿了。你几乎是赔进去了全部的‘身家性命’啊?”

包博笑了,说:“伦晶啊?你我十多年前去美国读书的时候可是身无分文啊?拎着两只破皮箱就去了。房子、车、老婆、孩子,包括这点钱不都是这几年挣出来的吗?如果生意失败了,就当是在四十岁的时候重新去美国打天下。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咱们当年在美国读书的时候,那些‘老三届’的不都是三十好几快四十才来美国的吗?人家现在不也都混得不错吗?怎么你一旦有了一点钱、有了一份工作、有了点社会地位,就变得怎么前怕狼后怕虎的了?你当年去美国闯天下的勇气呢?”

包博这话确实是肺腑之言,李伦晶不得不承认包博说的对。大部分留学生一旦经过几年拼搏,生活安定了,继续奋斗的激情和勇气也就没有了。

韩文革听了包博的话颇为感慨。举起酒杯说:“Bob,我估计你比我岁数大。兄弟这里敬你一杯。像你这么有魄力的,你肯定是干大事业的人。”

老高也说:“Bob这话有道理!来一起干!”四个人干了杯中的啤酒!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天色一点点黑下来了。深秋的院子里,晚风徐徐,树影摇曳。已经有一些凉意了。包博和老高把西装上衣也都穿上了。院子里人开始多了,大部分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还有就是点缀其间的穿着时髦而夸张,作风前卫而大胆的中国年轻女孩。
李伦晶问韩文革:“Harry,你这两年怎么样了?后来也没你消息了。你刚才说你也开了一个餐馆?怎么现在又开起餐馆了?”

韩文革说:“咳!别提了!我这几年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啊。几个亿的资金全被几个政府项目压住了,资金链差不多断了。现在接手了一个娱乐场子,靠它维持着呢。我在美国混得不好的时候开外卖店,今天又开起了夜总会,这命运是惊人地相似啊!”

李伦晶问:“你前几年不是干的挺红火吗?怎么一下子会这样了呢?”

韩文革说:“是啊!你知道我们做工程的,为了拿项目做必须垫资,尤其是政府的项目。前几年我们做了几个小项目,积攒了一点家底。所以就去承揽了北京市几个大的政府基础设施改造项目,包括王府井那儿的东方广场项目。都是我们垫资做的。工程做好了,政府他妈的却付不出钱来了。我们几年的家底就全被压进去了,现在公司的资金链几乎断了。多亏我这几年在北京还积攒了一些人脉。所以托了一些关系。但政府那边也有他们的难处。因为他们也收不上钱来,所以他妈的也就没钱给我。后来,市里的一个头也替我们说话,加上其他一些关系,市里就把昌平的一个‘烂尾楼’低价抵给我了。然后又给了我一个夜总会五年的经营权。就算把我垫的款还我了。”

李伦晶对国内的情况不太了解,他问:“这几年总是听说‘烂尾楼’、‘烂尾楼’的,什么是‘烂尾楼’?这‘烂尾楼’能值多少钱?”

韩文革解释说:“‘烂尾楼’就是盖了一半扔在那里没钱了,或是卷款跑了,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没完成的房地产项目。我接手的这个‘烂尾楼’可他妈的有来历啊。这是当年王宝森盖的另一个‘培训中心’。‘培训中心’你知道吗?就是王宝森他们吃喝玩乐养‘小密’的行宫。昌平有个“北方国际射击场”知道吗?就在那附近的花塔寺。所以叫‘花塔山庄’。全部是中国庭园式建筑,是以前丽都饭店的总经理何平找的香港的一个建筑师设计的。何平你知道吗?就是‘陈政局’那个‘相好’。因为‘陈政局’比较喜欢中国古典建筑。所以这个项目全部是仿照苏州拙政园建的。拙政园占地面积62亩,这里是拙政园的两个那么大,大概是120多亩,建筑面积2万多平方米。那可比拙政园气派多了,已经建好了的有兰雪堂、秫香馆、梧竹幽居、听雨轩、与谁同坐轩、卅六鸳鸯馆等。这些楼馆都比原建筑要大,整个就是一个放大了的大号拙政园。如果整个工程建好后,将有168套房间,‘一路发’吗!还有室内游泳池、保龄球厅、网球壁球厅、羽毛球乒乓球厅、射箭馆、台球厅、室内室外网球场、高尔夫球练习场、旱冰场等。比王宝森以前盖的‘稻香湖培训中心’更豪华。但就在这个项目建了一大半的时候,王宝森和陈政局出事了。中央一查,这里也就不得不停工了。而且王宝森死了,也没人再给钱了。所以这个‘培训中心’也就成了‘烂尾楼’了。工程扔在那里已经很久没人过问了,是个没人要的烂摊子。

李伦晶问:“谁是‘陈政局’啊?”

老高说:“就是陈希同啊。他是政治局委员,所以下面的人都叫他‘陈政局’。拙政园是明朝的御史王献臣盖的。御史也就是一个五品官员吧?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一个监察局局长之类的。陈希同当时可是‘内阁学士兼顺天府尹’,这至少也是一个正二品大员。所以院子要建得大两倍才对啊!”

包博笑着说:“当年一个下台的局级干部,在苏州竟然盖了那么大的一个大宅子。难道皇上就不派中纪委的人去查查这事儿?”

老高说:“你冤枉王御史了。他一个小小的御史当然不可能把的私宅建得那么气派了。拙政园在太平天国的时候是忠王府的花园,大部分建筑都是忠王李秀成重建的。李秀成当时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李伦晶问:“陈希同的那个情人不是北京电视台的吗?据说特漂亮?怎么又成了什么饭店的经理了?”

韩文革说:“不只一个啊!听说有五、六个呢。要不盖那么多‘培训中心’干什么?”

包博点点头说:“嗯!好!老爷子养生有道!”李伦晶说包博:“你就羡慕这个!”包博回敬他:“男人都羡慕!不羡慕的不是男人!”

李伦晶不理他了,问韩文革:“政府怎么会没钱了呢?那政府不就破产了吗?”

韩文革说:“中国的政府是个无限责任公司,当然不会没钱的。但谁也没说政府要拿政府的财政收入给你做支付担保啊?所以如果一个项目政府赔本了,政府才他妈不会赔自己的钱呢!倒霉是所有供应商、承包商。政府如果不给你钱,你也只能干瞪眼儿,你告都没地方告去!比如北京东方广场,就是那个号称他妈的北京市最大的违章建筑,李超人拖欠了朝阳区政府几十亿土地转让费没给。还有其他几个项目,这老爷子估计一共拖欠了北京市近百个亿。我操,这是什么概念?”

李伦晶瞪大了双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吗?香港首富竟然拖欠政府的钱不给,这不太可能吧?”

韩文革嘿嘿一笑,说:“这有什么新鲜的。要不他怎么就是香港首富了?你真以为他是‘超人’呢?”

李伦晶说:“我看过他的传记。我记得他在传记里说‘我从来不仔细计算我有多少财富,但是我的所有投资都极保守。我不欠别人一分钱,因此睡觉睡得好。’”李伦晶不愧是教授,永远能引经据典。

韩文革说:“是啊!他不欠别人一分钱,但他欠上百个亿。估计欠上百个亿,睡觉都能睡得不错。”

李伦晶问:“那北京市政府怎么不找他要啊?不给钱就封杀他在北京的其他项目。”

韩文革说:“要了!能不要吗?但他不给!他说‘陆肆后外国投资都跑了,是我带头到北京来投资的。这笔政治账你们怎么不算呢?为什么就知道一天到晚找我要钱呢?你们懂不懂什么叫‘讲政治’呢?你们还坚持不坚持改革开放的对外政策呢?还珍惜不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稳定繁荣的政治局面呢?’如果要急了,他就直接到中央去告状。他通天啊!北京市只能干瞪眼没办法。北京市哪里封杀得了他啊?也就是背地里给他使个小绊子什么的。最后倒霉还他妈不是我们这些承建商。等于是我们替这老爷子买单。”

李伦晶感叹道:“真像天方夜潭,如果不是听你说。我根本不会相信。”

韩文革说:“所以现在东方广场的办公室他们只租不卖,为什么?北京不给他们房产证。他卖不了。”

包博说:“中国商场上现在是无奇不有,要想挣钱就要象‘超人’学习啊。”

韩文革笑了:“我可学不了他。政府压着我的钱,我也就没钱付给我的那些建材供应商和包工队啊。我就欠着他们的钱。所以这帮小子天天追着我要债。我是电话不敢接,人也不敢随便到处乱跑。这不,出来还要弄两个保镖跟着我。你知道,干建筑工程的这帮小子,就和他妈的地痞流氓一个样。哪天急眼了,把我再绑了票。他妈的法院都不管,他们说是债务纠纷。我操,‘杨白劳’的日子也不一定真的好过,除非象李超人这样的‘杨白劳’!”

包博想起来了,怪不得前些日子给韩文革打电话那么难打呢?原来他是躲债主子呢。

李伦晶也笑了:“哦,原来门口那两个是你的保镖啊?我还以为你是有钱了摆谱儿呢,司机就带两个,开车一个,擦车一个。”李伦晶这句仿照网上广为流传的搞笑文章《等我有钱了!》里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李伦晶大声说:“我操!您抬举我!”

老高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拿了一个烂尾楼,而且还给了你一个夜总会。如果烂尾楼的地涨价了,也能值个几千万。夜总会是典型的Cash Milk Cow(现金奶牛)。据说‘天上人间’一年的现金流上亿元,娱乐业至少是对半的利,所以保守地说他们一年纯利也得弄个5000多万。”

韩文革说:“没办法和他们比。他们地点好,而且已经经营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名气做出来了,后台也硬。我接手的是一个倒闭的夜总会,其实相当于只是给了我一个夜总会的牌照。你想想,如果是一个象‘天上人间’那么火的夜总会,谁也不会给我啊!昌平那地方是山区,估计地价一时半会儿也涨不起来,我也没钱把烂尾楼继续完工。就算完工了,我卖给谁去?所以我现在就用已经完工的那部分开了一个娱乐中心,把夜总会放那里。还省了我的房租。然后再弄个野味餐厅、洗浴桑拿、保健按摩、高档宾馆,一条龙服务。不像这里,我那里是真的会员制。什么时候你们过来玩啊?”

老高说:“不容易啊!在北京能开夜总会的,不是黑白两道都有点背景是根本不可能的。否则,就是把‘天上人间’给你,你也玩不转。”

李伦晶问:“‘天上人间’是不是就是那个号称北京最有名的夜总会?他们是什么背景?这么厉害?”

老高说:“是啊,就是那个北京最著名的‘停机坪’。他们的总经理是总参的一个大校,就是上次被方舟子打假的那个‘基因皇后’陈晓宁的哥哥,以前海军大院里长大的。他们的老板叫覃辉,号称是秦基伟的儿子,他老婆是李先念的夫人林佳媚的侄外孙女,所以他管李小林叫‘表姨’,管刘亚洲叫‘表姨父’。”

李伦晶问包博:“‘六肆’的时候流传过一份有关高干背景的‘亲官图’?也叫‘革命关系图’?你还记得吗?我记得那上面讲秦基伟有二个儿子,好像都在部队工作。”从89年过来的人对当年的事情记忆犹新,那张‘革命关系图’当时在社会上广为流传,十分轰动!后来也传到了中央领导人的手里,据说当时小平同志看了很生气。

包博说:“我也看过那个关系图。现在网上有更新的版本,比那个全多了。秦基伟的大儿子在北京卫戍区当头,小儿子现在在张家口的65军当军长。86年的时候他在27军当团长,参加过老山轮战。怎么这又冒出来了一个儿子来了?”

韩文革说:“咳!瞎吹呗!两个‘qín’不是一个秦。李先念秦基伟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就算是真的,也起不了什么大用了。其实他主要的背景是靠他‘表姨父’的人脉关系。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拿到那么多的银行贷款。今天收购姜昆的‘鲲鹏网景’,明天收购谭咏麟曾志伟的‘东方魅力’。拿着银行的钱可劲儿地造呗!”

李伦晶问韩文革:“那你有没有后台?”

韩文革说:“怎么可能没后台呢?没后台还想在北京开夜总会啊?当时给我这个夜总会就是带着背景来的。市里占三成的干股!他们派了市局五处的一个人在我这里当副董事长。平常他不来,有事情找他。我这里是他们市局五处的一个点。我又给了中央组织口的一个人的弟弟两成的干股。他在我那里挂个副总经理的名义。现在这个圈里的人都知道我那里有公安的背景,有组织口的关系。所以都跑我这里来消费,一来是给组织口那个管事的人面子,二来知道我这里是打着‘商掩’旗号的地方,肯定安全。”

李伦晶说:“那你50%的利益已经白送出去了,你一年还能挣多少钱啊?”

韩文革说:“不能这么想!市里的三成是早说好了的。否则的话人家也不会把夜总会的经营权给我啊。就算人家不要股份,我也要给!如果没有市里派人罩着,用不了两天就他妈的让警察给封了。就算警察不封,今天来一帮打群架的小痞子,明天来一波吃摇头丸吸白面的粉哥粉妹,后天来几个‘青皮’、‘碰瓷儿的’、‘拉破头的’。你说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就他妈清理这帮地痞流氓就够我累的。咱不能整天介只应付这帮孙子,还得挣钱啊。还要吸引好的客人来玩啊。靠什么?组织口的那个哥们认识人多,只要他到处一嚷嚷,说某某场子是我开的,当官的想升官吧?做生意的想拉关系吧?都得给他个面子。所以给人家两成的干股也是应该的,他拉来的客人可不只两成。所以,我用五成股份换来了后台和关系,值得!”

老高说:“其实其他行业也一样。在中国做生意,一靠关系,二靠后台,三靠光环。三者相辅相成,而且都得花钱。这就是在中国做生意的隐性成本。现在那些私企老板挣了钱,哪个不是想方设法花钱‘傍高官’、找后台啊?这就叫‘官商勾结’。光是官商勾结有个后台还不行,还要给自己头上弄个光环,想法弄个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当当啊、甚至买官,这就叫‘红顶商人’。还有就是给某个官方机构一些干股,然后挂人家的牌子。比如把公司挂在党政军的中央机关下面那是最牛叉的。挂不了那么大的牌子,就找大学、大的新闻机关、甚至挂在区政府、镇政府下面都行。清华的公司、北大的公司有许多都是这种性质的。就是想用这些名牌大学的牌子。这就叫‘拉大旗做虎皮’。“

老高喝了口酒,感叹到:“中国社会主义50年,在社会上形成了两个根深蒂固的观念,第一个观念是个人和个人的私有财产不被尊重,比如农民的土地,说公社化就给公社化了;比如资本家的工厂,说公私合营就给公私合营了。马克思、恩格斯在《xxx宣言》中里说‘xxx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用一句话表示出来:消灭私有制’,所以中国的宪法对于保护个人的私有财产讲得是含含糊糊;第二个观念是‘官本位’。美国几乎没有哪个商人把政府官员当一回事儿,政府官员是服务于社会的。但中国不行,一个小小的区长或是县长就能让你的企业关门。如果你是个私营企业家,你再有钱你的社会地位也不高。没有社会地位,就没有关系,也就没有生意,同时也不能保护自己啊。所以他们有钱了,就急于为他们的私有财产寻求合法性、寻求保护,同时也寻求更大的发展。要想做大生意,关系、后台、还有提高自己社会地位的光环,缺一不可啊。”

老高的话正好说到李伦晶的研究领域去了,李伦晶说:“中文版的《xxx宣言》是从俄文翻译过来的。而当初从德文翻译成俄文的时候就翻译错了。所以是以讹传讹。胡耀邦的儿子胡德平写过一篇论文讨论过这个事情。中国现行的宪法对保护公有财产措辞十分强硬,而对保护私有财产则语义含糊。比如《宪法》第十二条讲:社会主义的公共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第十三条讲:国家保护公民的合法的收入、储蓄、房屋及其他合法财产的所有权。这里并没明确讲这是私有财产,也没有明确讲它包括不包括私有的生产资料等等。所以,前有《xxx宣言》的恐吓,后有法律保护的不力,中国的新兴资产阶级就只能靠拉关系,找后台,给自己戴光环等手段来保护自己以图发展了。”李伦晶不愧是教授,引经据典,讲得是头头是道。

韩文革说话实在:“管它是官商勾结、红顶商人还是拉大旗做虎皮,不管为什么,反正现在做生意要有靠山。谁是最大的靠山?第一是政府;第二是洋人。说句他妈的‘汉奸言论’的话:现在中国政府最怕的都是美国人!如果没有美国人挡在那里,台湾早就统一了。美国人炸了中国的大使馆不也就炸了吗?这是政治上说。在经济上,如果有个美国公司到中国任何地方,一说要投资办厂,各级政府都远接高迎的。潘石屹够牛B了吧?他去别的省市拿地,还要托人走关系。当地政府还不一定买他的帐。如果一个美国公司去,大鼻子挺着个大肚子走到哪里,都会有各级领导出面远接高迎的。”

韩文革越说越来劲:“现在的海归根本就不懂中国的国情。放着最大的资源不用,回来后把自己降低成为一个土鳖公司,然后和其他的土鳖公司争夺那点可怜的政治资源。还美其名曰:本土化。放他妈个屁。这是不懂国情的表现。如果你这么努力地本土化,你当初出国干什么?你别出国啊?!那才是最根本的本土化呢。现在出国回来沾了点洋味儿,然后还要在自己的洋味儿上面撒泡尿,这就号称本土化了。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我回国了这么多年才悟出这个道理。当初没有好好利用美国这个光环和背景。现在我他妈的倒是彻底本土化了,没有美国这个光环可用了。所以只能拿政府当后台了。如果当时有人教给我该怎么倒,我也绝不会趟这滩混水啊!”

李伦晶乐了:“是啊!让一个堂堂的学工程的留学生,回了国了最后却被逼去开夜总会。真是浪费人才啊!”

韩文革却不这么认为:“什么浪费不浪费人才?邓小平说了‘发展就是硬道理’。在中国,你就要放下知识分子的臭架子,不管黑猫白猫,挣钱的就是好猫。跟何况我他妈的也不是什么人才。如果让你这个大教授去开卡拉OK歌舞厅,那到是真的浪费人才了。但是如果你真决定海归回国了,不管你以前是教授还是开餐馆的,都要做好开卡拉OK歌舞厅的准备。说不定哪天就走到这步上来了。国内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韩文革今天见了老同学明显话多,再加上喝了点酒也十分激动:“我有他妈的有夜总会开已经不错了,知足吧!你还别说,我那个夜总会现在在北京官场上也是小有名气,绝对安全可靠、服务绝对到位,价格也不算太高。但都是公款消费,谁在乎啊?如果常来的话,我给你金卡会员,打八折。价格比别的地方还便宜呢!缺点就是远了点。但能到我那里去消费的都有车,开车的话不算太远,上高速十分钟就到了。没车的小白领们也不上我那儿消费去,他们也就去三里屯喝喝啤酒。哪天,你们上我那里玩玩去?我还得让老高过来为我指点指点呢!”

这次韩文革又请大家去玩,包博看再不接茬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他也想去看看,所以他第一个响应:”好,好。伦晶啊?你晚走一天。咱们明天晚上去Harry那里,怎么样?”

韩文革说:“说好了啊!我明天给你们打电话。来,来,喝酒,喝酒!今天我这酒喝得痛快,好久没这么高兴了。和国内这些生意伙伴,就是喝酒的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也就是和老同学。来,来,喝!把那几瓶都打开。唉~~~?服务员干什么去了?倒酒啊!”韩文革越喝越兴奋。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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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人越来越多。包博东张西望地看那些时髦前卫的年轻女孩。边看边捅了捅李伦晶,向院子西厢房那边的酒吧努努嘴,说:“唉,那边有个女的一直在看你呢。”
李伦晶回头望过去,果然一个年轻女孩,二十五不到三十的样子,人长得很漂亮,头发烫成棕色的大弯披在肩上,露肩的连衣裙显得十分性感,脚上是长筒高跟的黑靴子,瘦瘦的裹在小腿上。她手里拿着一杯Manhattan(曼哈顿)放在嘴边慢慢地喝着,眼睛正在飘忽不定地往这边扫过来。其实她看的并不只是李伦晶一个人,她几乎每个人都看上两眼,然后再把眼光慢无目的地移开。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妩媚。好象是挑逗,也好象是无意。

韩文革看了一眼,肯定地说:“我操。‘鸡’呗,还能是干什么的?这些老外扎堆儿的地方到处都是这帮创汇的‘鸡’。”

老高看了看说:“我看不太像。气质各方面看上去比一般的‘小姐’要好。至少是大学毕业。估计是来这里‘钓金龟’的。”

包博看他们两个在争论,就说:”OK. Let's find out(好吧,让我们弄清楚)。”说着他冲服务员招招手。服务员过来了。包博说:“给我拿一杯香槟,给那边那个穿裙子的小姐送过去。多少钱?…….哦,一百二?OK。这是两百,不用找了…….OK,OK,不用谢,快去吧。”

一会儿服务员端了一杯香槟给那个小姐送了过去,并和她小声讲了几句,同时向这边指了一下并看了看。那个小姐也顺着服务员的目光看了过来了,脸上漏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然后她拿起高脚细长的香槟酒杯向包博举了举,喝了一口,嘴上做了一个说“Thank You”的口型。包博也象征性地举了一下自己的酒杯。然后他笑了笑,站起来,眼睛笑眯眯地走了过去。

只见包博过去和她握了握手,嘴里说着什么,然后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女孩子很认真地看着包博的名片。显然她被包博的会变色的精致的名片所吸引,一边看着名片上的头衔,一边面带笑容地和包博交谈。包博好像很能说,说得女孩子不停地抿着嘴笑。包博说着还时不时地转过头来,好像是在介绍这边的人,尤其还指了指李伦晶。

李伦晶看着包博的背影说:“这个坏小子,让他回到北京算是放虎归山了。他可是如鱼得水了。每天还不得弄一帮这种小姑娘围着他转啊。”老高笑着说:“他在美国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他们几个人很有兴致地在欣赏眼前的这一幕。

包博和那个女孩大概交谈了有五分钟,他们已经象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最后包博和她握了握手,回来了。

坐下后,包博喝了一口酒,看着其他三个人询问的目光。他冲老高说:“老高,你说对了。这个女孩是个大学生。而且已经毕业工作了几年,现在正在北京一个马来西亚的MBA班上学,明年还要去吉隆坡再上一年学,就拿马来西亚的MBA学位了。”

韩文革说:“MBA不好好上,晚上一个人跑这儿来干什么?“

包博笑笑,对韩文革说:“她说她到这儿来是想练习练习英语。因为这里外国人多。”

韩文革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我操!我才不信这种鬼话呢。这里能练英语?练出来的也是他妈的f**king English(操蛋英语)。”

包博笑得更厉害了,说:“文革老弟真是一针见血啊!厉害!所以说呢,文革老弟说的也对!她不但是来这里练习f**king English的,同时也是来练习f**king的。她是‘鸡’,而且我已经问过价了,3000。所以韩文革和老高都说对了!”

这次轮到李伦晶睁大眼睛了。他大声地说:“啊?国内的女孩子怎么这样?娼良不分啊?读MBA的还出来卖啊?”李伦晶自己是MBA的教授,所以感触很大!

包博捅了李伦晶一下:“你小点声。这有什么奇怪的?MBA学费太贵了吗?人家和我说了,人家明年还要去马来西亚留学呢。除了要把英语练好,还要把生活费也挣出来啊。这也是‘勤工俭学’的一种方式吗?既能学英文又能挣钱,多好!MBA怎么就不能卖了,卖得更贵呢。这不就相当于镀了金了、镶了金边了吗?你们可要用你们的实际行动支持一下教育吗!同时体验一下‘镀了金的’是什么样的。”

大家听了包博的话都笑了,老高说:“怪不得贵呢?原来是支持教育。而且还是镀金的MBA教育。”

韩文革不屑地说了一句:“‘镶金边的’就卖这么贵?镶什么边也是‘鸡’啊?”

包博嘿嘿地坏笑着,说:“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划好价了。3000块是对外价格,对你们这些海归,看在自己人的份上,优惠,1500不过夜。”

韩文革大笑了起来:“我操!你这么几分钟时间该问的都问了,还把价钱都讲好了!这美国回来的就是他妈的厉害!”

老高问李伦晶:“你看见了吧?!国内的环境可是比美国加拿大开放多了,也热闹多了。而且越是Bob这种人越能寻求到各种机会,包括勾女孩子的机会。你看他在这里这么花天酒地,你在加拿大还能安心做学问吗?”

李伦晶指着包博说:“跟他在一起,就别想学好!”

这时李伦晶忽然想起来了,正经地说:“咱们说正经的。刚才我问国内的情况,让你们一打茬都扯哪儿去了?老高,你觉得现在国内都有什么机会啊?”李伦晶真是执拗,这一晚上,大家东拉西扯兜了一大圈子。他又回到老问题上来了。

老高也正经地说:“机会总是有的啊!但适合你们这些大教授的机会可能就不太多了。对你们大教授来说无外乎就这么几条路可走:第一走学术路线,比如象Stanford(斯坦福)的黄明,MIT(麻省理工学院)的王江、潘军等;这些人每年也都回来讲讲学,再干个兼职教授什么的。不是‘长江’、‘中欧’,就是上海国家会计学院,要不就去北大、清华给他们上几天课,免费回国观光观光、挣点外块,再有就是混个脸熟,时不时的当当政府经济顾问什么的;第二就是回来办学的:最早回来办学的可能要算Fordham(福坦莫大学)的杨壮了,北大国际MBA班就是他们办的,办得相当成功。杨壮这边当个院长,那边教授当着,什么都不耽误。办学的还有项兵,是你们加拿大毕业回来的。就是帮李嘉诚办长江商学院那个。办学的钱是最好挣的,但毕竟现在不象当年办‘三闾大学’时那么容易了;第三就是当明星出名的,比如郎咸平,包装自己,操控媒体,自我炒作,最后是名利双收。据说现在郎教授在国内讲座的出场费一天就是4万元,快赶上流行歌手了。他号称是长江商学院兼职教授中年薪最高的,200多万元。他在香港中文大学还有120万的薪水。否则的话他在香港怎么买得起700万元的大房子呢?你看哪条路比较适合你呢?”

韩文革笑这说:“办长江商学院地钱应该是'军功章里有我的一份'。”大家都笑了.

包博替李伦晶接话说:“学问还是要做地,郎咸平是不能学地。但是钱也还是要挣地。所以老李准备回国联合办MBA,多快好省地挣一笔。老高,你以后也有地方讲学了,既能使你的经验传授给下一代,又能赚点外快,还能混个脸熟。”包博学着老高的词汇和语气开着玩笑。

老高说:“办中外联合MBA也不是太容易!联合办学首先是要取得教育部的《合作办学许可证》,如果要是授予学位还要国务院学位办批准。第二个问题就是市场和竞争的问题。现在国内MBA的竞争十分激烈。据说现在国内已经有700多家中外合作的MBA班了,包括刚才那个‘小姐’上的马来西亚的MBA班。尽管中国号称需要35万的高级经理,但这两年全国MBA报考总人数已经减少了20%,没有那么多生源,市场再大又有什么用呢?再好的MBA Program没有学生上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老高就是高,说出的话总是论点鲜明论据充足。”

李伦晶说:“这次和我们合作的那个学校说,他们校长和教育部长是大学同学。批文肯定能拿下来。招生他们也说没问题。也不需要什么启动资金,他们说就缺我们这块名牌大学的牌子了。”

老高笑着说:“中国人忽悠别人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越是什么都没问题的,越是悬乎。我估计这是呼悠你呢。”

李伦晶认真劲上来了,问:“我不明白,他们呼悠我什么呢?“

老高认真劲也来了,说:“办学要不要请教授?新的MBA要不要打广告做市场?学校里的各方利益要不要照顾?办那些许可证批文之类的要不要疏通关系?跑关系要不要钱?这些都是钱啊。这些钱哪里来?谁做先期投资?如果一上来就和你说这些,早不就把你们吓跑了吗?先呼悠着你们,给你们画一个大大的pie in the sky(天上的馅饼、空中的楼阁)。等你和他们一签约,他们就可以打着你们的牌子去办批文了,有了教育部和国务院学位办的批文,那就好办了。这批文本身就是钱啊!这时就不是你们说了算了,你要不投资,不出钱,可以啊,我就找别人合作。在中国办学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批文。现在批文在我手里,我怕谁?等着和我合作的有的是呢。这叫什么?这叫‘Bait and Switch(引你上钩事后调包)’,这是再经典不过的呼悠方法了。最后说不定你就给人家当一次办批文的‘药引子’了。”

李伦晶问:”Bait and Switch这种事国内也有?“

“什么?也有?You are too simple, too naive。”老高学着三年前领导人教训香港记者的名言说:“这种事不但在国内有,而且咱们中国人干这种事儿可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唯一没有的就是咱们中国话里还没有这么一个专用名称来形容这种被中国人玩滥了的把戏。”

“咳!这帮小子,他们一撅屁股,老高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屎!呼悠谁也呼悠不了老高,老高眼里是不揉沙子的!”包博嘻嘻哈哈地说。

李伦晶还是将信将疑:”这么险恶?“

老高说:“你想想,一年白让你赚1200万,无本万利?你问问Bob,他是一天到晚呼悠别人的主儿,你问问他,他相信吗?“

包博从第一天就阴阳怪气的和李伦晶说“That sounds too good, too good to be true(听上去太好了,好的我都有点不信了)”,李伦晶当时就觉得包博话里有话,原来问题在这里呢!

李伦晶十分认真,想了想:“那我有什么办法控制住他们,不让他们搞这套‘Bait and Switch’的把戏呢?”

老高说:“你们MBA课上不教这个?那好,我告诉你对付‘Bait and Switch’的最经典的两招儿。第一招儿就是不让他们‘Bait(引你上钩)’你:你可以多找几个合作伙伴,比如多和几个学校谈谈合作办MBA班的事情,看谁家的条件更合适一些,更优越一些。这至少也使你在谈判中占据主动位置;第二招儿是不让他们‘Switch(事后调包)’:在美国,这主要是靠签署协议,靠法律保护,比如说Exclusive(独家)的协议,一但咱们谈好了,签约了,你就不能再找其他人合作了。但中国,没人遵守协议,协议签了也是白签,废纸一张。但中国人有一个天大的‘优点’,那就是财迷。中国人不信协议,但信钱。你上法院告他他不怕,但如果你压着他的钱,他别提多心痛了。那怎么办呢?除了签协议,你们可以让他们先交一部分‘品牌使用费’或叫‘订金’什么的。交了钱在你手里,你就不怕了。他毁约,你就不还他钱了。如果你手里握着他们的钱,他们马上爷爷变孙子。这就是为什么在中国‘杨白劳逼死你黄世仁’了。”

李伦晶乐了,说:“看样子,还真要让老高来MBA讲棵!”不过李伦晶还是将信将疑,他问:“你的办法好是好,但中方肯交这笔钱吗?”

老高说:“In today's China, everything is possible(在今日之中国,什么事情都可能)。关键就看你的手腕了!这就要用到对付‘Bait and Switch’的第三招了,也是最毒最阴险的一招,那就是以毒攻毒,你也给他们来一个‘Bait and Switch’!以呼悠对呼悠,他呼悠你,你呼悠他,大家一起呼悠。”

李伦晶问:“这又是怎么讲?”

老高说:”这你就要问Bob了,他是呼悠别人的专家。”

李伦晶转头看包博,包博不想给他讲太多这些阴暗面,就说:“别听他的。没那么邪乎。老高说的这些都是Worst Case(最坏的情况),而且是你遇到了‘坑蒙拐骗’的高手,其他的人估计用不了三招儿,你第一招儿过去,他们马上就老实了。所以按老高说的,你先多联系几个学校倒是真的。”

李伦晶听得是将信将疑、似懂非懂。他毕竟是从一个学校出来进另一个学校,没有在险恶的奸诈的生意场上真刀真枪地厮杀过。让他讲理论,他是权威级别的专家。但让他处理这些具体的事情,他没有经验。老高讲的东西他也不可能一下全都深刻领会了。

李伦晶说:“那好,就听你们的。我明天就开始多联系几个学校,都去谈谈。然后我和我们Dean(院长)发个Email,把国内的情况和这个想法和他谈谈。”

老高马上摇手,说:“别!别!别!你可先别告诉你们院长。别看他是你们商学院的院长,但中国的事情他不见得明白。你和他把这些阴暗面一说,他一看原来中国的事情那么复杂。说不定他就害怕了,打退堂鼓了。如果你要想让这事办成,你就先别言语。那边还让那个学校继续呼悠着你们院长,让院长觉得‘革命形式一片大好’;你这边把这些对付中国的东西偷偷摸摸地准备好,没必要让他事先知道这些。当然最后项目办成了他也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情了,到那个时候他知道也就无所谓了。所以今天你所处的位置最重要也最困难,你不但要handle(对付)中方的合作伙伴;你还要manage(管理)好你们的院长的expectation(期望值)。既不能让他对中国失去信心,也不能让他期望值过高,否则这个项目别想谈成。如果你把中国商场上的这些阴暗面讲多了,那么他的信心会受到打击。所以有的时候,你要适当地让中方exaggerate(言过其实)一下,但这些bullshit(吹牛)你别说,让中方去呼悠;但当中方bullshit的太过分了,你就要understate(保守地说)一些,甚至必要的时候要Sandbagging(假装不行)一点。”

李伦晶说:“这么复杂!这弄不好可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了。”

老高说:“你做的中美之间的事情。许多时候如果你想把一件事情做成,你几乎就是一个‘猪八戒’,你还没照镜子呢就已经开始两头受气了。但这也正是你的价值所在。”

老高这一席话是他夹在中美之间工作多年的深刻体会。站在中美之间,这边要防止自己同胞耍手腕动心眼搞小动作,想方设法防范自己同胞使用种种花招;那边还不便把中国人的这些家丑和美国人多讲,报喜不报忧,还要装着是一片歌舞升平以便把项目进展下去。实际上压力全集中在中间这个人身上了,这中美之间的事情不好做啊。

李伦晶没想到,看上去挺容易的一件合作办学的事情。怎么到了中国就变的复杂起来了呢?包博打断了李伦晶的冥思苦想,说:“伦晶啊,不用想那么多。你先去办就是了。如果遇到有什么问题,再找老高来商量。不是说了吗?在中国,Everything is possible and everything is doable(什么事情都可能,什么事情都是可能做成的)。老高只不过是把该防范的地方提前给你打打预防针,你有个准备就是了。”说着,包博看了老高一眼,意思是说,你别吓唬他啊!老高听了包博的话,又看到包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马上明白了。所以他也就不再继续说了。

饭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好了。包博说:“不要什么吃的了吧?那么咱们结账走人。”说着问服务员要账单。服务员说:“已经结过了。”包博一愣,问服务员:“谁结的?”韩文革说:“我结的,我结的。你们这么大老远的来,理应我请客。”

包博脸上有点挂不住,冲着服务员嚷嚷:“你们懂不懂规矩?我坐在买单的位置,你们不把单子给我,让别人结账。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

服务员委屈地说:“他到前面去结的账,我们也不知道。”

韩文革推了包博一下,说:“你和他们嚷嚷什么?谁结不是一样吗?这几天不都是你请老李呢吗?这次也该给我个机会,尽尽地主之宜啊?”原来韩文革是趁着上洗手间的工夫跑到前面把账给结了。包博闹归闹,但觉得韩文革这人挺好,做事情上路,够意思。

说着几个人走了出来。韩文革走到门口,掏出了烟。他的一个保镖马上过来用打火机替老板把烟点上,另一个保镖去取车去了。老高问李伦晶:“今天应该让你领略领略北京的夜生活。说吧,想去哪里玩玩?”

包博也笑着说:“对!应该让他领略领略北京的改革‘开放’和繁荣‘鲳’盛。”他特意把“开放”和“鲳”说得特别清楚。说着,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往回走,边走边说:“哦,我忘记和那个小姐说再见了。”说着回到院子里去了。

李伦晶指着包博的背影说:“这小子,又去捣什么鬼呢?”

老高和李伦晶说:“这样吧。你没去过‘天上人间’,要不要带你去‘天上人间’看看?尽管去那里的一般都是‘凯子’,你没去过,去看看还是应该的。那的小姐平均来说还是比较漂亮的。”

韩文革说:“那里太宰人了!你明天还是去我那里玩吧。保证不比‘天上人间’的差。而且那是咱们自己的地盘。”

包博一会儿回来了,他听到他们的谈话,就说:“去‘天上人间’也行。那就别进包房了。在前边的酒吧和DISCO厅喝杯酒,玩玩就算了。明天咱们去Harry那再好好玩。而且,伦晶啊,你晚上十二点要回酒店啊。我和那个小姐说好了。她晚上十二点到你房间去找你。我把你的手机号和房间号都给她了。”

李伦晶瞪大了眼睛说:“你别瞎胡闹!我可没3000块钱给她。”

包博笑迷迷地说:“不是3000,说好了1500。”

李伦晶眼睛还是瞪着说:“1500我也不给。”

包博还是笑迷迷地说:“不用你给。我已经给过她钱了。”

李伦晶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嗓门也提高了:“什吗?你这不是给我惹祸吗?你快去和她说让她别来。”

包博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脸上是肉笑皮不笑,使劲不让自己笑出来而严肃地说:“什么给你惹祸?让你单独辅导辅导人家MBA的学习,顺带练习练习英语有什么不好?Just be cool, OK? Let's get young.(潇洒点,好吗?让我们年青一把。)”

老高和韩文革在旁边看到这一幕,都笑翻了。

保镖把韩文革的黑色的Porsche Cayenne(保时捷“辣椒”越野车)开了过来。李伦晶嘴里还在说着,“Bob,我和你说啊!你可别胡闹,别胡闹!”他嘴里说着就被包博开了车门推上了韩文革的越野车。包博一关车门,说:“走吧!您了!”

韩文革的车在前面,老高和包博开着车跟在后面,直奔长城饭店去了。

[ 本帖最后由 秦淮河畔 于 2005-7-20 13: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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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0 11:54 | 显示全部楼层
星期日晚上包博和李伦晶、老高在韩文革那里玩到两点多才回来。星期一早晨包博起不来床了,等他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挺晚了。
办公室里的音响在小声放着刘若英的歌。包博进来时,张小姐冲包博笑笑,故意说:“老板,中午好!”包博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才十点半多一点。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拿老板耍起了贫嘴。包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司机小赵见了包博,马上起立立正说:“首长,今天早晨送李教授上飞机一切顺利。”因为今天早晨包博爬不起来了,所以他也就没去送李伦晶。大家在国外时间久了,又是老朋友,就不讲这些虚情假意的客套了。李伦晶是早晨8点的飞机,飞去那个和他们合作办学的大学所在的城市。小赵6点半去宾馆接的他。估计李伦晶昨天也没睡几个小时,现在正在飞机上睡觉呢。

包博对小赵说:“哦,那就好!我还怕他起不来了呢。没耽误飞机就好。你问问张小姐还有什么事情要你去办的,如果没事儿了,你就去我那里睡觉去吧。”平时如果包博不用车,小赵就替张小姐跑跑腿,出去送个信,取个东西什么的。包博在他自己的公寓里给小赵腾了一个房间,放了一张床。如果太晚,或是小赵累了,他就睡包博那里。包博真的拿他象当自己的亲兄弟一样。

包博坐在他的欧洲古典风格的加拿大硬枫木的办公桌后面,在网上开始看当天的新闻,然后开始回复Email。

张小姐敲了一下包博的门,进来说:“老板。你上次让我提醒你,一个星期后给董总打个电话催问一下情况。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您是不是今天给他打个电话?”

这几天董厚明那边的事情包博一直在想着呢。周末他还和李伦晶谈过这件事。包博想了一下说:“今天先不打了,催得太紧也不好。再给他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下个星期一还没消息,我就给董厚明打电话。到时再提醒我一下。Thank you for reminding me(谢谢提醒我)。”

包博又想了想问:“这个星期或是下个星期有什么节日吗?”

张小姐说:“重阳节、中秋节都过了,中国的节日没有了。再过就是这个星期五,也就是31号的Halloween(万圣节)了。我正想提醒你给你太太和女儿打电话呢。”

包博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日历,感叹道:“哦,真快啊!又到Halloween了,去年Halloween还是在美国过的呢。去年我女儿买了一套Winnie the Pooh(小熊维尼)的costume(戏装),我带她去买的。她穿上后特别的cute(伶俐可爱)。我开车带她去Trick 'O' Treat(不给糖就捣蛋),人家都特别喜欢她。她那天要了好多糖,装了满满一小篮子,把她高兴坏了。晚上睡觉都不舍得脱了那身衣服,抱着一篮子糖睡的觉。不知道她今年买的是什么costume,过两天我给她打电话问问。”

张小姐和包博在一起工作这么久了,她很少听包博提起自己的老婆和女儿。可能是因为包博在美国的公司工作久了,习惯把professional life(职业生活)和personal life(个人生活)区别开来。这和中国的企业文化相差很大。在中国的公司里,谁家有点什么小事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优点也有,那就是在中国的公司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显得很亲近。所以,张小姐总是觉得和包博有很大的距离感,但包博好像却很习惯给自己留的private(私人的)空间大一些。包博越是很少提及自己的家庭生活,张小姐越是对包博的家庭充满了好奇心。她总是在想,包博的夫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捕获包博这样的男人的心呢?

这次估计是包博有些想念女儿了,所以多讲了几句他的家庭。于是张小姐借机说:“老板,我能看看你女儿的照片吗?”

“Surely you can(当然你能看了)。”包博开始在他的手提电脑里找照片,然后把电脑转过来对着她,一张一张地在电脑屏幕上给张小姐看他女儿的照片。

小女孩子四、五岁的样子,晒得有些黑,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看上去十分健康活泼,长得十分cute。张小姐看看照片又看看包博说:“你女儿那么漂亮啊!脸型和眼睛像你。估计她妈妈肯定也特别漂亮!”

包博听张小姐说他女儿漂亮,很高兴。脸上露出了像孩子一样的笑容:“yaeee, yaeee, 是挺漂亮的,Thank you, thank you.”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张小姐看着照片问:“这是你家的房子吗?真漂亮!是在山上啊?”
包博开玩笑地说:“不是山,是个大土包,学名叫‘丘陵’。我们家住的地方都是这种地形。上坡下坡的可烦了,‘走路费鞋,开车费档’。比不上北京这里的华北大平原。”

张小姐指着照片的背景说:“这些别墅真漂亮。而且每家都是那么大的院子啊?还有白色的栏杆。真像童话中牧场一样。”

包博认真地说:“你以为是什么?就是牧场啊。这里每家的院子都很大,是为了养马用的。这不叫别墅,这叫ranch,就是牧场的意思啊。我们住的那个town(小城)都是这样的ranch,所以城里的马路中间是水泥路面,走车的。马路两边是小石子铺的riding track(马道),在上面骑马用的。你经常可以看到一家人骑着马去餐馆吃饭,或是傍晚有人骑马出来散步。要不说我住在‘美国农村’呢?”

张小姐更加好奇了,问:“哇!这多浪漫啊!我知道你又蒙我呢!就知道我好骗,什么‘美国农村’?农村住这么好的房子。唉,那你家养马了吗?”

包博说:“我养过一年,实在是太费时间,也太累人了。毕竟还是city boy(城里孩子),干不惯牧场里的活。‘买马以银,养马以金’。养马很贵,雇人来养就更贵了。雇人养也就失去了养马的意义了。所以后来就把马就给卖了。现在我在中国,我老婆一个人更没办法养了。还是养孩子比较好玩。所以我准备是‘多养孩子,少养马’。”

一句话把张小姐逗笑了:“太可惜了!你女儿肯定特别喜欢骑马。我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马。还记得那时我爸爸带我跑到圆明园那里去骑马。就是北京郊区农民的马,十块钱跑一圈,可好玩了。”

包博说:“是啊!我女儿周末去Equestrian School(马术学校)去学骑马。学校里有pony (矮种小马)可以给她们骑。我养的马是American Quarter Horse(美国夸特马)。有一个电影叫The Horse Whisperer(《马语者》),你看过吗?”张小姐摇摇头。

“去买张D盘来看了,很好看的。那个电影里拍的就是这种马。这种马很聪明也很听话。我养的那匹马特别安静老实,所以给它起名字叫Halcyon(神翠鸟)。尽管Halcyon特别老实,但我女儿骑不了,那马太高,她太小,怕她摔下来。要骑的话,只能我抱着她骑。她自己只能骑pony。”

张小姐听包博讲带女儿骑pony那种小马,于是想起来了什么。她说:“有一首歌,特别好听。我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教授特别喜欢。我记得其中有两句歌词是女儿对她爸爸说,‘Walk beside the pony daddy, it's my first ride.’ ‘I know the cake looks funny, daddy, but I sure tried. (帮我牵着我的小马,爸爸,这可是我第一次骑马。我知道我做的那个蛋糕样子很可笑,爸爸,但我真的尽力了)’。那歌真的特别感人!我爸爸也特别喜欢那首歌。”

包博没想到张小姐说的是1997年Bob Carlisle(鲍勃&#8226;卡莱欧)唱的那首鼎鼎大名的乡村歌曲,而且她竟然记得其中最感人的两句歌词。包博说:“那首歌得过Grammy Awards(格莱美奖)的最佳乡村歌曲奖,叫‘Butterfly Kisses’(中文无法翻译)。一首能把有女儿的男人都唱哭了的歌。在美国很轰动的。”

张小姐说:“对!就是那首歌。你也喜欢啊?嘻嘻,好男人都差不多。”

张小姐发觉当一个男人流露出父爱的时候,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特别温暖、特别伟岸、特别可爱,象座山一样可以依靠,象棵大树一样可以躺进他的怀抱。男人身上的父爱,和女人身上的母爱一样都是最能打动人的东西。她记得她每次看“Sleepless In Seattle”(《西雅图不眠夜》)都会被贯穿影片中的那一股淡淡的哀愁、一丝浅浅的温柔、和无穷无尽的爱意感动得泪如雨下。其中最能触动她心弦的便是Tom Hanks(汤姆·汉克斯)扮演的那个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当包博眉飞色舞地讲起他女儿的时候,张小姐也有一种触动她心弦的感觉。好父亲总是女人心中的梦想。

看过了照片,包博又恢复了他平时那副professional(职业)的样子,对张小姐说:“你以我的名义给董总发一个Halloween的节日卡。用中英文写‘万圣节快乐!Happy Halloween! Trick 'O' Treat?’ 顺便也给我通讯录上其他的人都发一个Halloween的节日卡。尤其是国外的。还有银倩,还有那个美国律师。”

张小姐问:“咱们中国人不过Halloween,董总可能根本不知道万圣节是什么东东。”

包博笑了:“你脑子今天怎么不过火呢?管他懂不懂呢,这不是找个excuse(借口)提醒他一下,告诉他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我就在这等你),知道了吗?”

张小姐“哦”了一声,立刻明白了。她学着Richard Marx(理查·马克斯)那首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的歌词说:“Ok, 我懂了。Whatever it takes, Or how my heart breaks,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不管什么代价,或是我心碎如何,我都将在这等你)。”说着转身要走。包博说:“别忘了!星期五之前去买一个pumpkin(南瓜),然后做个Jack-O-Lanterns(南瓜灯)。再买点糖果,万一酒店里的小孩子们跑来Trick'O'Treat。没糖的话挺尴尬的。”办公室的这些事情一般都不用包博提醒,张小姐总是做得很好,办公室让她点缀得十分有生活情趣。

“Yes, Sir.” 张小姐调皮地应了一声,走了。

包博开始着手研究航道清理公司的商业计划。这个商业计划本来应该是他们写。但包博知道就是让他们写,他们也写不出个所以然了。所以上次他和董厚明说“商业计划你不用担心,我来帮你写”。

包博翻看着以前开会的笔记。上次董厚明提到港务局的航道清理工程可以一年有两个亿之多。如果都吃下来,就算按董厚明所说的每年20%的净利率算,一年的净利润也有2,000多万。1,000万投资一年就收回来了。那么如何提高产能呢?靠现在这三艘挖泥船肯定不行。要去再搞两条大吨位的挖泥船才行。这个行业没办法,边际效益和边际成本是成线性关系的。

挖泥船也不便宜。买船太贵,占用资金太大,不如租船,以融资租赁的方式租船。花钱少,马上就可以把船租来投入生产。融资租赁是世界上的通行做法。不过租赁的保证金也大概要几百万。包博想这笔钱可以用银行贷款。

所以合资公司成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立刻把挖泥船租来。这个事情现在就要准备了。至于租什么型号的挖泥船,哪国的船,这些事情要问董厚明。他懂业务。业务上的事情由他管,资本运作的事情包博管。

第二件事情,包博在盘算的是投资退出的问题。航道清理公司的是一个很挣钱的企业,而且是旱涝保收。只要蓬海港运行一天,航道清理公司就有工程做。但它却不可能有持续的增长。如果今年作两亿的工程,明年还是两个亿工程,明年不可能增长到三个亿。第一没有那么多的工程可做,第二边际成本是固定的,多作一个亿的工程就要多花相应的钱去买生产设备——挖泥船。这种商业模式的公司不是华尔街最喜欢的,华尔街喜欢高增长的公司。所以这种公司如果上市的话,股票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那么怎么办呢?不上市投资怎么退出呢?把公司卖掉?不可能,港务局就不干。这么挣钱的企业怎么能卖呢?包博想如果是这样,那不如用航道清理公司做一个支点,用从航道清理公司挣到的钱再投资另一个高增长的公司。拿那个公司上市。

包博花了两三天的时间,大致写了一个方案。看了自己的方案,包博显得信心十足。

星期四晚上,都快夜里12点了。包博正在家里上网,忽然董厚明来电话了。从包博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看,他不是用他的电话打过来的。

董厚明在电话里说:“孙总,你明天有事情吗?如果没事,我过来。你来接我一下,好吗?”

包博说:“没问题,到哪里去接你?几点?”

“赵公口的长途汽车站,我坐大巴过来。大概4点多到吧。快到了我会给你打手机的。其他事情咱们见面谈。”说完了,董厚明就挂线了。

包博心里纳闷,他每次来北京都是自己开车过来,而且他也有司机啊?估计是他车坏了。不对啊,航道清理公司有好几辆车呢。他车坏了可以开别人的车嘛?而且怎么不用他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呢?手机没电了?挺蹊跷的。算了,不管什么原因了。明天见了面就知道了。包博心里想:这帮小子有事情永远是在最后一分钟才通知他。如果他星期五真的有事情,肯定措手不及。他这么晚通知他要来,还要安排明天晚上去的地方。

包博在想,那么明天晚上带他去哪里呢?听他的口气肯定有事情要谈,但包博不想在自己的办公室谈。而且这次也应该好好招待董厚明一下。上次去蓬海是董厚明招待的包博。董厚明这种人不喜欢那种只摆花架子、好看不中用的地方,要去就要去有“实实在在内容”的地方。想来想去,包博想起来了,对!就去韩文革那里。昌平的“花塔山庄”。肯定能让董厚明大开眼界,同时谈事情也方便。

包博赶紧拿起电话,给韩文革打电话:“喂,老韩啊?”那边韩文革马上听出是包博来了:“唉,Bob,怎么样?还好吗?”包博说:“老韩,我明天带个朋友过来,你给关照一下。”韩文革:“没问题。有什么要求吗?”包博说:“你把上次那个特别能喝酒的小丫头给我留着,再给我找一两个能疯能闹的小姐,再给我留一个好点的房间。我有事情要谈,所以最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韩文革问:“你来几个人啊?两个?好了!你明天过来就是了。我把‘见山楼’的房间留给你。那里是最好的房间,又特别安静。”

“那好,谢谢了。咱们明天见。”包博挂了电话。

星期五下午,包博自己开车到赵公口长途汽车站接了董厚明。董厚明一个人什么也没带,在腋下夹了一个“大款包”就来了。

包博和董厚明握手,两个人已经像老朋友一样了。董厚明上了车。

包博不敢走东三环。星期五下午东三环是北京最大的“停车场”,肯定要堵车。于是他开车沿着南三环向西,然后上了西三环向北。一路开到了航天桥,到了这里就开始堵车了。星期五傍晚的三环路处处都是“停车场”,几乎没有不堵车的地方。包博只能耐着性子随着车流慢慢移动。

董厚明问包博:“咱们今天去哪啊?”

包博说:“咱们到昌平去吃野味去。这个地方以前是陈希同、王宝森的点。你去了肯定喜欢。”

董厚明一听去陈希同、王宝森的地方,来了精神:“真的啊?那好,那好!”

包博说:“保证你满意。”说着脸上露出了坏笑。董厚明“哦”了一声,也会意地笑了。

他又说:“今天是万圣节啊?要不是你给我发邮件我还不知道哩?我儿子他们说要到一个韩国同学家去过万圣节呢。现在小孩子真是西化啊。也过起万圣节来了。哦,对了,你没给美国家里打个电话?其实我要是早知道今天是你们美国人的万圣节,我就不过来了。让你好好过个节,有什么事下星期再说。”

包博看了一下表,说:“还早,现在美国才早晨5点多。等晚上再打吧。董总,你别那么客气。这万圣节是小孩子过的节。我还挺高兴你能来呢,否则我一个人过节多冷清啊。”

正说着,包博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张小姐从办公室打过来的。包博问:“张小姐,What’s up?(什么事?)”

张小姐有点怯生生地问:“老板,你在听收音机吗?.……没有啊?.……那你能把收音机打开吗?”

包博以为有什么重大新闻呢,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问:“什么东西啊?在哪个台?”

“你把音量开大一点?”包博为了让张小姐在电话那边听到车上的收音机的广播,所以把收音机的音量开得很大。张小姐在电话那边听着包博调台,说:“哦,不是这个台,是调频台,.…….下一个,.…….嗯,再下一个。就是这个,北京音乐台。”

这时电台里一个温柔优美的女声正在说:“.…….今天我们收到了一位姓张的小姐的点歌。她想为她的朋友—— 一位充满对女儿慈爱的父亲点一首歌,这首歌的歌名叫‘Butterfly Kisses’。”尽管播音员的英文不太准确,但让人听懂还是没问题的。

女播音员解释说:“Butterfly Kiss的意思是说用眼睫毛在别人的面颊或是睫毛上拍打,是一种大人亲热孩子的举动,我们暂且把它翻译成‘蝴蝶之吻’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带有感情:“美国乡村歌手鲍勃&#8226;卡莱欧在他女儿16岁生日的前夕,看着女儿长大成人了,不久就要远走高飞了,感慨万千,写下了这首令人荡气回肠的歌曲。鲍勃以沉稳柔情的嗓音,伴以吉他委婉的和弦,深邃真情地唱出了蕴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伟大的父爱。歌中唱到一个父亲对女儿从小到大成长过程中的许多美好时光的回忆,他回忆起第一次带女儿去骑马.…….回忆起第一次女儿给他做蛋糕.…….让他最难忘最感动的就是每天晚上睡觉前给女儿的‘蝴蝶之吻’。同时他也想到将来女儿结婚时的情景。当他想到女儿婚礼后就要改为夫姓;在婚礼上,当他深情地望着女儿的时候,女儿问爸爸在想什么,爸爸无限感伤地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感到我将从此失去我的宝贝女儿’.…….;最后女儿给了爸爸一个‘蝴蝶之吻’,就象小时候爸爸吻她那样.…….女儿说,‘爸爸,你别哭’.…….”女播音员讲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嗓音已经开始颤抖,语带哽咽了。

男播音员马上接过话筒说:“这是1997年美国最流行的乡村歌曲,现在已经成为美国人婚礼上必不可少的经典歌曲。张小姐希望通过我们的节目,祝天下所有女儿的父亲能象歌中的父亲一样幸福;祝天下所有父亲的女儿能象歌中的女儿一样快乐。下面请欣赏‘Butterfly Kisses’。”

收音机里音乐响了起来.…….

“There's two things I know for sure.
有两样东西我十分清楚
She was sent here from heaven,
她是上天赐于我的恩物,
and she's daddy's little girl.
她是父亲的宝贝小女儿。
As I drop to my knees by her bed at night,
夜晚,我曲膝在她的床前,
she talks to Jesus, and I close my eyes.
我闭着双眼听她与耶稣交谈。
And I thank God for all of the joy in my life,
感谢上帝赐予了我生命这么多的快乐
But most of all, for.……
而这绝对大部分的快乐来自于.……
Butterfly kisses after bedtime prayer.
睡前祷告后的蝴蝶之吻
Stickin' little white flowers all up in her hair.
在她的头发上插得满是小白花
‘Walk beside the pony daddy, it's my first ride.’
‘帮我牵着我的小马,爸爸,这可是我第一次骑马。’
‘I know the cake looks funny, daddy, but I sure tried.’
‘我知道我做的蛋糕样子很可笑,爸爸,可我真的尽力了。’
Oh, with all that I've done wrong,
哦,尽管我作了不少错事,
I must have done something right
但我一定也作对了一些什么
to deserve a hug every morning,
这样才配得上每天早上的拥抱,
And butterfly kisses at night.
和每天晚上的蝴蝶之吻。
.…… .…….

.…… .…….
Standing in the bride room just staring at her,
站在新娘的房间里,我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She asked me what I'm thinking, and I said "I'm not sure,
她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我不知道,
I just feel like I'm losing my baby girl."
我只是感到我将失去我的宝贝女儿。”
Then she leaned over.......and gave me.......
然后她贴近我,给了我一个.......
Butterfly kisses, with her mama there
蝴蝶之吻,她的妈妈就在旁边
.…… .…….

.…… .…….
I couldn't ask God for more, man, this is what love is
我不能再向上帝要求更多,这就是爱
I know I've gotta let her go, but I'll always remember
我知道我必须让她走了,但我将永远记得
Every hug in the morning, and butterfly kisses.…….
早上的每个拥抱,还有那蝴蝶之吻.…….”

包博听到这里已经是满眼泪花了。他对着电话说了声“Thank you”,放下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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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0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从航天桥到马甸桥不到10公里的路,堵了四十多分钟。都快七点了,才终于出了市区上了八达岭高速公路。八达岭高速晚上返城方向的车多,而出城的车相对不是特别多。包博车速加快,一路飞奔。
董厚明看到刚才包博挺动感情的,也受感染:“这歌真的挺好听的!我听不懂歌词也觉得好听!你说他妈的人家美国人弄出来的东西怎么就这么好听呐?”

包博笑了。他说:“我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我女儿不到两岁刚刚会说话。有一次我去美国的另一个城市出差。因为想回家去看女儿,所以那天晚上都很晚了,我还是连夜开车往回家赶。高速公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天空中星光点点,远处偶尔有几户人家的灯火。一个人开着车,收音机播送的就是这首歌。是一个女儿点给父亲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歌使我一下子有了一种做父亲的感动,听着听着,我就哭了。后来干脆把车停在的路边,泣不成声。从那以后,我每次听到这首歌都会热泪盈眶。”

董厚明也有孩子,所以也挺有感受的,他说:“男人当了爸爸之后好象一下子感受和责任都多了。所以当了爹的男人才是成熟的男人。”

包博的车子开得飞快。15分钟就到了昌平的南口镇。包博在14号陈庄出口下了高速公路,过了南口环岛,沿着南雁路向南开了一会儿,在北马坊转上了一条写着通向“中国北方国际射击场”的小路。路越走越窄,过了“北方国际射击场”,到了花塔附近,车子转上了一条石子铺的山间小道。凯迪拉克柔软的悬挂使车子象船一样地在颠簸的路面上漂浮。董厚明抓住了车窗上的扶手,问:“都已经进山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包博说:“别着急!一会儿就柳暗花明了!”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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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车子在山尖小路的尽头转了一个弯,拐进了一个山窝儿里。一个隐藏在苍茫群山之间、昏暗夜色之中的古色古香的大院子呈现在了眼前。院门上没有任何标识。这里除了这个大院子,周围是一片山峦起伏,暮色旷野,没有一点灯火。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保安跑了过来。包博按下车窗,从钱包里拿出一个真的14K金的金卡递给了保安。保安打开小手电照了一下卡上的号码,然后把号码按进了他手里的PDA(掌上电脑)中。
保安看了一眼PDA上的显示,说:“孙先生,您订的是‘见山楼’的‘忠王厅’。您停了车之后,有人会带您过去的。”说着一招手,一道黑乎乎的大门打开了。包博开车进去,里面马上有两个保安跑了过来。董厚明问:“这就是以前陈希同、王宝森的点?”

包博说:“对!这里是王宝森以前盖的另一个‘培训中心’,叫‘花塔山庄’,但这个点不在中纪委处理他们的通报文件里,因为当时这里只盖了一半,还没盖完呢。”

包博他们把车停好后,带着白手套的保安过来帮他们打开车门,并用另一只手挡在车门顶上以防客人碰到头。另一个保安拿了一个上面绣着“百年好合”之类字样的红布罩儿,套在了包博的车牌上。保安领着他们往里走。

董厚明这时才发现,院子里停的车不是宝马就是奔驰,最差的也是奥迪。而且每个车的车牌都被用这种红布罩子盖上了。董厚明马上明白了,来这里的肯定不是政府官员,就是知名人士。他们的车牌很容易辨别。为了不暴露客人的身份,所以这里的商家想得十分周到,用红布把来这里的客人的车牌都盖上了。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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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厚明一进“兰雪堂”,顿时眼前一亮。这里是一片灯火通明,金壁辉煌,穿着极少的小姐穿梭来往,和门外的黑灯瞎火形成强烈的反差。这里相当于前台大堂,是休息结账的地方。领路的小姐带着他们往里走,穿过“听雨轩”,领路的小姐介绍说这里是地热温泉桑拿,全北京也没有几个。然后带着他们继续往里走,沿着廊桥到了“见山楼”楼下的“藕香榭”,上二楼,把他们领到了“忠王厅”。
“见山楼”是一座江南风格的两层楼,重檐卷棚,白墙黛瓦。楼前是一池碧水,池中有喷泉,池边是垂柳;楼后是燕山山脉的群山,烟霞浩渺,重峦叠嶂;旁边是“倒影楼”、“雪香云蔚亭”等楼台厅榭,相互之间以回廊相连。每个楼台厅榭的屋檐下都挂满了大红灯笼。喜庆热烈如同过节或新婚一般。

这个小楼是仿照苏州拙政园中的见山楼而建。但二楼被加高了许多,原来二楼古朴的“明瓦窗”也被改成了明亮的铝合金落地玻璃窗。远远看过去已经变成了一个玻璃幕墙的现代建筑上面顶了一个天安门城楼式的“歇山顶”,一看就是典型的“穿鞋带帽”的“陈式”建筑风格。

“见山楼”的名字取自晋代陶渊明的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但这里推窗而见的不是南山,而是燕山的八达岭。清朝咸丰年间太平天国的忠王李秀成曾把苏州拙政园的见山楼作为他的办公地点。所以这里的几个单间包房被分别起名叫做“忠王厅”、“陶潜厅”、“采菊厅”、“南山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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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王厅”很是气派,全套的晚清江南风格的“甬式”红木家具。房间一边摆放着几把红木的灵芝纹扶手椅;另一边是镶云石的刺龙贵妃床;墙边是透雕翘头案。翘头案上是一对青花筒瓶,瓶上画的是‘百鹿福寿’和‘三星八仙’,典型的乾隆年间的青花纹饰。青花瓶上面的墙上挂的是很象晚清浙江画家费丹旭风格的仕女图,清灵淡雅,潇然出众。
房间中最最引人注目的是房子正中那张巨大的仿制的螭龙纹架子床。这床象个小房子一样。床的正面是“月洞门”;床架内挂着的是粉红色的丝绸围帐;床上左右两边是锦缎面的长垫褥;床上面中央的位置摆了一张很大的龙凤喜鹊如意雕花的红木炕桌。屋角点着是硬木雕花的落地宫灯,把整个房间照耀的一片玫瑰色。这感觉就象到了江南大户小妾的闺房,透着一股奢侈靡腐的气息。

包博和董厚明刚刚在灵芝纹扶手椅上坐下,一个内穿黑色紧身衣外穿米黄色西装的小伙子就进来了。他见了包博马上过来握手:“孙哥,孙哥,您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我估摸着您可能是堵车了,要不然我怎么左等您不来右等您不来呢?我这心啊,就一直悬着呢,您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说着用翘着兰花指的手按在了胸口上。

包博说:“是啊!上了西三环上就开始堵,一路堵到马甸桥。象蚂蚁爬一样,终于爬出了北京城啊。哦,对了。邱焱啊,这位是董总。”说着包博指着董厚明给邱焱介绍。

邱焱马上过来双手递上名片,说:“哦,董哥,您多多关照。我是这里的领班经理,有事您尽管吩咐我。”董厚明接过名片,没说话,点了点头。

邱焱二十多岁,个头不高,属于小巧形的男人。他长了一双弯弯的细眉,一对双眼皮的大眼睛,腮上还有一对酒窝,一笑十分的喜幸;头发不长,染成了棕色,还用发胶把头发全都竖了起来;右边的耳朵上带了一只耳环,看上去很是时髦。邱焱有些娘娘腔,一说话身子一扭一扭的,手总是翘着兰花指,很有女人的那种韵味。但他身上的娘娘腔让人看了不让人讨厌,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十分招人喜爱。包博上次和他开玩笑地说:“你差点把我引诱成同性恋。”

邱焱说:“我们韩总那边今天来了几个客人。他应酬一下,一会儿马上就过来。韩总把菜什么的都给您安排好了。您看咱们是先上菜吃着呢?还是先叫几个女孩子过来?”

包博一挥手说:“叫吧!叫好女孩子一起吃饭。”

于是邱焱一边对着步话机喊着“忠王厅见客、忠王厅见客”,一边出去张罗去了。

一会儿的工夫,房门一开。一大群女孩子排着队鱼贯而入。邱焱站在门口还在喊着:“往里站,往里站!都进来了,别堵在门口。”

大概有近五十多个女孩子,穿的都是金黄色的性感的肚兜儿,袒露着后背;下面是黑色的低腰长裤,露着窈窕小蛮腰;脚上穿的是金色的细带高跟凉鞋。尽管真空上阵,但每个人的胸都骄傲地耸立着。年轻就是资本啊!女孩子们进来后站成了一排。然后一起鞠躬,齐声说:“先生,晚上好!”

董厚明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些女孩子,嘴里说:“孙总啊,你先来。你先来。”

包博笑着说:“你先来。你只管挑你的,别管我。我有好的,已经留好了。”

董厚明笑了,看着包博说:“可见你是没少来啊!这儿都有‘老相好’了。”

这里的女孩子年轻、漂亮,身材高挑,看上去都不错。董厚明左看右看,挑花了眼,不知道挑哪个好了。他说:“都这么漂亮,这就难挑了。这可能是我见过小姐素质最高的地方了。”

包博笑着对邱焱说:“邱焱啊!你帮董总推荐推荐。先给董总找一个能玩能闹的。”于是邱焱把一个高个子女孩推了出来,说:“这个!新疆艺术学校毕业的。能唱歌,能跳舞,最绝的是能用各种方言说笑话!河南话、山东话、陕西话、四川话、东北话、广式国语样样都行。给您讲几个黄段子保证能把您笑岔气了不行!外号‘牛不群马不季’。”

董厚明就喜欢听黄段子,于是说:“这个好!‘牛不群、马不系、缝不拱、将不捆’,真够厉害的!好,好,我最爱听大姑娘讲黄段子了。”

包博一看董厚明挺喜欢邱焱推荐的,就说:“邱焱,那你就给董总再找一个。再找一个温柔的,小鸟依人型的。”

董厚明马上摇着手说:“行了,行了!一个就行了。”

包博坚持,于是邱焱又推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子,说:“这个苏州的,说话软死人了,特温柔,特善解人意,和日本姑娘似的。绰号‘樱桃小丸子’。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你温柔死。”邱焱说着自己身子也一扭,就好像他也“软死人”、“温柔死”了一样。

包博开玩笑地说:“你说什么?‘阴道小丸子’?那不是避孕药吗?董总,你看这名字多勾引人啊,还特别‘善解人~衣~’。”包博把最后两个字拉着长腔说出来,把董厚明和邱焱都逗乐了。站在前面的那些女孩子也不好意思地用手捂着嘴乐了。

董厚明一看这苏州姑娘确实很漂亮很温情的样子,就说:“那好,今天咱们也看看‘阴道小丸子’是如何‘善解人衣’的?”

挑好了,邱焱一招手,女孩子们一转身,顿时眼前是一片光亮的后背,肉色灿烂。女孩子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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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焱走到门口,回头冲包博说:“孙哥,我去把您那两个叫来。”然后一扭身走了。
一会儿,邱焱把包博留好的那两个女孩子带来了。上次包博和老高、李伦晶他们来这里玩的时候,这两个女孩陪过包博。她们两个都特别能喝酒,所以这次包博特意打电话让韩文革把这两个女孩子留下,是为了一会儿陪董厚明喝酒。上次在蓬海,包博领教了董厚明的酒量,知道自己的酒量无论如何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今天找了两个能喝酒的女孩子准备好好陪董厚明喝一喝。

邱焱凑到了包博耳边小声对包博说:“菜是按照四个人安排的,六个人恐怕不够。”

包博爽快地说:“那你就给我再加就是了。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邱焱马上笑着说:“孙哥就是爽快。那好!那我就开始让他们给您上菜了。您们先上床吧。”说着他就招呼包博和董厚明,还有女孩子们脱鞋上了房间中央的那张大床。六个人围着床中间那张红木大炕桌坐下。几女孩子们把长垫褥和枕垫都拿了过来,垫在包博和董厚明的背后,十分的舒服。女孩子们一边一个坐在了包博和董厚明的两边。

刚坐下没一会儿,门开了,一股鲜美的香味迎面扑来。两个穿米色西装的服务员小姐推了一个车进来。车上是一个大火锅。火锅里热气腾腾地煮的全是飞禽。火锅盖子一打开,顿时是满室飘香。

董厚明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说:“这么香!”

包博笑了,说:“‘闻到雁肉香,神仙想断肠’。咱们今天也要吃吃天鹅肉了。其实这香味不只是天鹅肉,更香的是‘天上的龙肉’。”

服务员这时把火锅端上来放在了桌子中央。她介绍说:“这是我们‘野味斋’的招牌菜,叫‘百鸟朝凤’。这里面有传统‘禽八珍’——红燕、飞龙、鹌鹑、天鹅、鹧鸪、彩雀、斑鸠、红头鹰。还有我们自己的现代‘禽八珍’——百灵、孔雀、鹦鹉、禾花雀、山雀、喜鹊、珍珠鸡,乳鸽。一共是十几种珍禽异鸟。请您慢用。”董厚明闻到的香味除了雁肉,还有包博所说的“天上龙肉”的“飞龙”的香味。

董厚明好奇地看了这个大火锅,问:“‘百鸟朝凤’应该是宫廷菜?怎么变成野味珍禽火锅了?”

包博解释说:“你说的‘百鸟朝凤’确实是宫廷吉祥菜。那是当年乾隆爷给他妈,也就是孝圣宪皇太后60大寿作的一道大菜。上菜之时由百名宫女放飞百只小鸟。在百鸟争鸣之际,御厨把菜献至寿宴之上。据说皇太后当时看得合不拢嘴了!所以取名‘百鸟朝凤’。不过这里是野味馆,所以这里的‘百鸟朝凤’就成了‘飞珍大火锅’了。”

这时服务员又端上来另一个盘子。盘子里盛的是炸成了金黄色的豆腐皮。服务员报菜名:“玛瑙野鸭片。”说着服务员把一大碗炒好的野鸭肉片、栗子片、绿蔬菜,连同芡汁一起倒在了滚热的滚热的油炸豆腐皮上,盘子里顿时发出嗤嗤的响声。鸭肉白嫩,腐皮松脆,色如玛瑙。

“鸡汁燕窝”,说着服务员端上了一个白色的浅汤碗。一开碗盖,碗中燕窝洁白,汤清菜绿。

“猴头四宝”,另一个服务员端上了鲜猴头菇。猴头菇上面配的是红白色的虾仁,白色的带子和嫩黄的鸡片,周围一圈是青菜。

“枸杞银耳”,雪白的银耳寓意“清白”,色红的枸杞寓意“赤诚”。这道菜红白相间、甜香可口,据说是从三国时期就有的一道名菜。

服务员一边上菜一边报着菜名。一会儿的工夫菜就上得差不多了。

包博对董厚明说:“咱们今天要的全是飞禽和山珍。这叫‘宁吃飞禽二两,不吃走兽半斤’。咱们今天的这些飞禽和山珍大部分都是补肾壮阳、润肺化疾的。董总,你别看着了,动筷子吧!”包博招呼着旁边的女孩子:“你们今天算有福了,吃飞禽是养容的。别看着啊!姑娘们,赶紧给董总倒酒,夹菜。”女孩子门嘻嘻地笑着给董厚明斟酒,从火锅里往外夹肉。

董厚明说:“真没想到北京还有这种吃野味的好地方,还有这么多平时见不到的稀罕东西吃。比如禾花雀就是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广东人特别喜欢吃,号称是‘天上人参’。我去年‘非典’前去广东出差时吃过。据说现在广东也不让卖了。怪不得这个地方这么神秘,如果要在北京市里肯定被封了。”

包博笑着说:“你星期四才打电话给我,太晚了。否则我给你预定一只猫头鹰。咱们来一个‘红烧猫头鹰肉’,再陪一个‘百合炒孔雀肉’。保证让你吃个‘惊喜’!”

董厚明说:“怪不得你开车这么老远跑到这山沟里来呢?不知道的人根本不可能找到这个秘密地点。依我经验,这里肯定背景不凡。北京这地方,水太他妈的深。”

包博点点头。董厚明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一看就明白。

“喝酒,喝酒!”两个人吆喝着。旁边的女孩子也来了情绪,一会儿一个“老公,我给你满上”,一会儿一个“亲爱的,我敬你一杯”,不停地敬董厚明酒。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是酒过三巡了。

包博知道董厚明今天急急忙忙到北京来找他必定是有事情。所以他不急着问,等董厚明先开口。果然,董厚明开始步入正题了:“你传过来的东西我都看了。想和你商量商量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说着他从他的‘大款包’里拿出一份包博传给他的《合资公司投资合作协议》要点的打印件。那上面用红笔画了许多杠杠,边上还有铅笔写的批注小字。

包博注意到董厚明说要商量下一步,那么意思也就是说这个协议的要点他都接受了。包博不太放心,因为这里关键是邢书记的态度。于是他问董厚明:“这个协议的要点,邢书记看了吗?”

董厚明点了点头。包博问:“那邢书记是什么意见呢?”

董厚明没有回答,把话避开了。他问包博:“如果签了协议,那么钱什么时候能到位?”

包博指着董厚明手里的协议说:“协议上不是写了吗?在due diligence和审计工作完成并由双方签字认可之后的五个工作日内,投资方将80万美元打入合资公司指定账户。”

董厚明一脸难色地说:“80万美元恐怕不行。如果合资公司的注册资本是2000万人民币的话。咱们成立的时候工商局是要验资的。资金不到位是没办法注册成立公司的。”

包博知道国内实行的是公司实资注册审批制,而不是美国的公司直接登记制。包博对国内的法律有所了解,他说:“按《公司法》,内资企业注册资金必须一次缴足。但按照《外商投资企业法》,合资企业实行注册资本限期认缴制。所以可以先设立登记,然后根据注资计划,按约定分期缴资。咱们第一次先打进来投资资金的66%,半年后再打进来其余的34%的资金,这应该没问题吧?”

董厚明看了看包博,张了张嘴,但没说出话来。这时包博突然意识到自己太书呆子了。董厚明对这些国内的法律、法规之类的东西要比他了解得清楚得多,许多法律条文他都能背下来,没必要在这里给他上课。他可能是以为包博对国内的法律不太了解,所以拿国内企业实缴注册资本的规定当借口逼着包博把120万美元的资金一次到位。包博心里想:我他妈的也太笨了。他不可能不懂。他纯粹是弄一个借口呼悠我呢!我多余把他给揭穿了!于是包博马上改口说:“不过没关系,咱们可以120万美元一次到位。这不是问题,都可以商量。”

董厚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包博是绝对的聪明。他的心理包博一眼就能看透了。所以他想,与包博这样的人打交道,没必要绕弯子了。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截了当的比较好。

董厚明问:“你说是在尽职调查和审计完成后的五个工作日内?如果五天资金没有到位怎么办?”

包博说:“那好,咱们在协议里再加一条:如果资金在五个工作日内没有到位,此协议自动失效。就当咱们什么协议也没签。你不损失任何东西。你看如何?”

董厚明脑子飞快地在想,他又说:“那么尽职调查和审计要做多长时间?”

包博说:“一般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要看公司的财务情况而定。我估计你们那里的财务相对比较简单。我想如果快点做,加加班,三个星期的时间应该能做完。”

董厚明盯着包博,直截了当地说:“这样的话大概是一个月的时间,你是不是需要这段时间来筹措这笔投资资金啊?”

包博心里一愣。他这时明白了,原来董厚明十分多疑。他始终对包博是否有这笔资金持怀疑啊!包博心里想了一下,他知道国内的这些人思想十分的老旧落伍,在他们眼里凡是没有“真金白银”的就都是骗子,思维方式还停留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始贸易阶段,对现代金融运作缺乏了解。但现在也没必要给他讲课。你要给他讲,他反而认为你是在呼悠他。所以现在就只能将计就计,他怎么想,就把他往他想的方向上让领。

所以包博决定现在第一步就是要消除董厚明的疑虑,这样才能谈今后的合作,否则的话下面的事情也就无从继续下去了。于是包博说:“董总,你看这样好吗?咱们把协议签了。五天之内我把120万美元打到香港的一个托管账户上去,你看得见摸得着。然后咱们再开始做尽职调查和审计。你这里尽职调查和审计一做完,我立刻把资金从托管账户上打进来。如果签了协议之后五天之内钱没有进入托管账户,协议自动作废,你就当咱们什么协议也没有签。你也不用做尽职调查和审计了。你看如何?”

董厚明听了包博这个意见,眼睛转了两下,脸上多云见晴。好象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于是他紧逼一步,问:“那么尽职调查和审计如果通不过呢?”

包博一听,心里嘎噔一下。这次轮到包博起疑心了。难道真让老高说中了?他们那里真的有“雷”或是有什么大‘窟窿’?否则他为什么担心尽职调查和审计通不过呢?于是包博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你估计有什么问题通不过呢?”

董厚明马上意识到他的话让包博起了疑心,所以他赶紧解释说:“咱们是新成立的公司,大问题肯定是没有的。最多也就是企业内部有一些不太规范的做法,中国特色嘛!可大可小。这你是知道的。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所以我们不得不谨慎一些啊!”

从他话里包博听出来了,他是怕尽职调查和审计查出问题来,而落到别人的手里成为把柄。所以他对尽职调查和审计很担心、抵触情绪也很大。真让老高说着了,尽职调查和审计在美国只是一个一般的商业程序,在中国却成了一件十分难进行的操作。国内的企业管理人把它当成中纪委的办案调查了。但包博心里却暗喜:我不怕你胆小,就怕你无私无畏。你有害怕的东西咱们后面就好办!

包博解释说:“咱们做尽职调查和审计不是中纪委办案。咱们主要是想把咱们自己的家底摸清楚,并不是故意要找问题。问题哪个企业都有。只要没有大的问题、大的窟窿,应该是可以通过的。不做尽职调查和审计就让我投资也是对投资不负责任的表现。我对一个企业的状况一点不了解,一笔百万的投资就进去了,也说不过去!不过你也别担心,尽职调查和审计也有不同的作法,咱们没必要做得那么细,又不是做IPO上市。”

董厚明好像是放心了一些,他问:“行!只要这个事情掌握在你我之间就可以。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我只是怕这些资料被别人拿了去当成整人的材料。港务局想整人的人还是有的,关系也是很复杂的!”

包博说:“这事情你放心。咱们雇国外的会计事务所,他们一般很专业的。然后咱们再把保密协议签好。他们不会把审计的东西泄露出去的。”

董厚明又问:“那么咱们什么时候能签协议?邢书记的意思是这个项目宜早不宜迟啊。”董厚明开始透露邢书记的意思了。看样子刚才对资金的怀疑也有邢书记的意思。

包博说:“这样吧。如果你认为协议没什么问题,咱们明天就签。你看如何?”

董厚明说:“这个协议还是有一些地方要改一改的,比如邢书记的意思是管理层持股的问题就不要写到协议里去了。”

包博开玩笑地说:“如果管理层不持股,那么大家在这里忙乎半天为什么呢?我是商人,我实话实说。如果这个项目大家没有个人利益在里面,我的投资风险可就太高了。我可也就不玩儿了。”

董厚明明白包博的意思。他吭哧了半天,才说:“这个问题咱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解决,没有必要写在协议里。因为协议是公开的,以后和合资公司章程什么的一起还要报局里、市里和工商局那边备案。管理层持股的事情如果一下闹得满城风雨就不好了。毕竟国内有国内的特殊情况,比不了美国。咱们还要照顾其他干部的情绪。中国的红眼病是能吃人的,一封举报信就能让你项目下马。”

董厚明正一步一步地朝着包博期望的方向发展,包博心里再次暗喜:他不是不要股份,只是不能这么公开的要。所以我不怕你有私心,没私心反而没有动力。于是包博说:“我明白了。咱们把管理层持股这条从协议里上删去。在后面再加一条,‘本协议未尽事宜,由双方另行协商,在不违背本协议条款的前提下,订立补充条款,为本协议不可分割之一部分,与本协议具有同等效力’。然后咱们再签一个保密的补充协议,把一些不宜公开的东西放那个协议里就是了,你看如何?”

董厚明点头,连声说:“好!好!这样好!其他事情咱们另行协商,再搞一个补充协议。这个公开的协议关键是要把资金的问题落实了。这是最最关键的,否则我也没办法交差。”

包博这时明白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们现在眼睛就是盯着钱。这样也好,你不是把钱看得比天还大吗?那么我现在就给你施加点钱的压力,看他们下一步如何?于是包博特认真并诚恳地说:“董总,那么咱们明天签字。下个星期我就调动资金。一切咱们就这样定了。我这里资金一旦调动出来,可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你那里尽职调查和审计一定要抓紧做。资金是有成本的,我不可能把资金长时间闲置在托管账户里。所以我也有一个请求,我资金一旦进入托管帐户帐户,那么咱们就要设一个期限,你这边必须在期限之内完成尽职调查和审计。如果完成不了,你要按月息10%支付闲置在托管账户里的资金的成本。为了大家都方便,我钱打入托管账户的同时,你也打进来20%,也就是24万美元的保证金。如果一切顺利,到时24万美元原封不动地给你打回来。你看如何?董总,在商言商,我也是没办法。你对我这边的资金不放心,我能理解。我也担心你那边万一审计通不过、或是你改变主意不做了,那你可就把我撂旱地上了。我资金一旦按照你的要求都调动出来了,我压力可就大了。所以,你也给我点信心,好吗?”

包博这招儿叫做“跳河咱们手拉手”,你以为把我“套”进来,你自己可以站在岸上看热闹,你给我一起下来吧!

包博心里和明镜似的。他知道董厚明肯定不会同意的。但他不等董厚明回答。拿起电话开始给张小姐打电话:“小张,没出去玩啊?…….哦。你明天上午有空吗?能不能来公司加半天班。…….那太好了。…….就是上次和董总的那个协议。…….对,对,你把它打印出来,我下午要和董总签字。哦,还有几个地方要改。你拿笔记一下……. …….” 包博把刚才和董厚明讨论的要改动的几个要点和张小姐一一交代了。

包博这边在打电话,董厚明那边脑子在飞快地在转。董厚明其实只是对包博的投资资金有疑虑。包博提出先把钱打入一个香港的托管账户,他觉得是个好主意。这样他就能知道包博确实有这笔资金放在那里了。但是他没想到包博也不是白给的,他要董厚明先交24万美元的保证金,而且人家说的合情合理。董厚明也担心,万一尽职调查和审计一拖时间,他那边可真要扣我的保证金了。24万美元,200万人民币,也不是小数目啊。这不是投资没进来,自己倒先赔钱了。这样他的压力可也就大了。其实董厚明并不真的一定要包博把钱放到托管账户去,他只是在试探试探包博。现在看来包博的资金好象没有问题,那么也就没必要让他把钱打到托管账户上去了。

包博放下了电话,对董厚明说:“明天早晨协议就准备好,咱们明天下午签字。”说着包博拿起酒杯,说:“预祝咱们合作成功,干杯!”董厚明和包博干了杯中的酒。

包博显得十分高兴,嘴里说:“董总,你真是个爽快人!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能签字了。这次咱俩个好好合作一把,搞一次大的。我这两天正在帮你写商业计划,我想咱们合资公司一成立,就去搞个融资租赁,租它两艘现代化的大型挖泥船回来,这样合资公司的营业收入马上就上来了。然后咱们再搞个投资项目,一上市,咱们就火了。来来,喝酒!喝酒!”

董厚明看到包博给张小姐打电话布置明天签署协议的事情,他对包博的资金的疑心基本消除了。他也被包博感染了,说:“老孙,其实我们并不缺资金。我刚才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把这笔投资资金准备好?我也是被那些投资商骗怕了。不得不多个心眼儿…….”

包博喝了点酒,但脑子十分清醒,他故意借酒撒疯装傻充愣地说:“没关系!我知道!董总,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咱俩谁跟谁啊?其实我也是对国内的企业有顾虑,你这么爽快能答应先交24万美元的保证金,这就证明你有诚意。你有诚意,我有诚意,咱们两个精诚合作,什么事情都能做成!咱们喝酒!”

包博冲着身边的女孩子们吆喝着:“唉,你们看着干什么,还不给董总敬酒。”包博和董厚明这些话中有话、你来我往、象打太极拳一样的谈话,这些女孩子根本听不明白。都安静地傻傻地坐在一边不说话。

董厚明刚要进一步和包博解释他如何不缺资金。这时韩文革进来了。

韩文革身后跟着邱焱,还跟着一个穿西装套裙的女孩。女孩胸前的牌子上写的是“公关经理”。公关经理手里端着一个精致拖盘。拖盘上是一瓶茅台酒和酒杯。韩文革满脸红光,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他一进来就说:“那边来了几个国家发改委的人。几个司的司长和他们一个副主任都来了。一直走不开。抱歉,抱歉!”

包博给他介绍董厚明,他过来和他握手,说:“董总第一次来,我一定要先敬董总一杯。”说着他身后的公关经理上来先给董厚明的酒杯里倒满了酒,然后熟练地把酒瓶转了一下,给韩文革的酒杯中也倒满了。包博扭头看了一眼董厚明,知道他并没有注意公关经理转酒瓶的这个细小的动作,就放心了。

韩文革拿起酒杯说:“董总,咱们第一次见,我先干为敬了!”说着一扬脖,一杯下去了。然后把空酒杯朝董厚明亮了亮。董厚明也一扬脖干杯了。

后面的公关经理再上来先给董厚明倒满了酒,然后酒瓶熟练地转了一下给韩文革也倒满。韩文革拿起酒杯和董厚明和包博都碰了一下酒杯,说:“今天我有失远迎,来晚了。我自罚一杯以表歉意。”说着又一扬脖,一杯下肚了。

包博忙说:“老韩,别那么客气,都是自己人。这杯算我和董总一起敬你的。”说着包博一扬脖也干了。

董厚明也说:“韩总太客气了。这杯算我和孙总敬你的。”说着董厚明也干了。

韩文革忙双手抱拳作揖说:“这我可担待不起。你们到我这儿来就是看得起我。这样吧,咱们‘吉祥如意三杯酒’。这第三杯酒咱们祝在坐的各位都年年吉祥、万事如意!”

说着一扬脖又一杯下肚去,于是董厚明和包博也都把酒干了。这个酒杯不大,半两一杯,但连干三杯加起来也是一两半了。如果再加上刚才喝的,董厚明大概已经是三、四两酒下肚了,刚刚开始进入状态。人开始兴奋起来了:“韩总,你这个地方真的不错!今天我头一次来,真是大开眼界。以后我可要常来啊,还要韩总多多照顾啊!”

韩文革尽管是满面红光,但一点也不像喝过那么多酒的。他说:“您可一定要常来!你是Bob的哥们儿也就是我的哥们儿。这次Bob通知我太仓促了,所以也没好好准备。你知道,有些‘野味’我们也是通过特殊渠道进来的。你过些日子一定来!过些日子到冬天了,我给你搞一个‘整扒熊掌’、外加‘红烧驼峰’,然后再来一个‘五香豹肉’。我们的熊掌全是从北韩走私进来的;驼峰是从阿富汗运来的,豹肉从越南贩来的小豹子。保证好吃。而且保证你在别处吃不到!”

包博笑着说:“咱们中国人真厉害!现在咱们把中国自己的都吃光了,开始吃周边国家的了。估计过几年也把他们吃光了。”

董厚明一听有这么希奇珍贵的东西吃,也十分兴奋,说:“所以,咱们下次赶紧来。别等把周边国家都吃光了再来!”说着几个人都笑了。

这时韩文革好象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董厚明和包博身边的女孩子嚷嚷:“唉?这是怎么回事儿?这酒都喝到这会儿了,她们怎么还裹得这么严实?”

说着他一伸手,一把把坐在外面的“樱桃小丸子”背后的肚兜儿带子给拉开了,“小丸子”嘻嘻地笑着躲闪着韩文革,用手捂着已经解开的肚兜儿。韩文革又把包博身边的女孩的肚兜儿的带子也解开了,然后去抓坐在床里面外号叫“牛不群马不季”的那个女孩。

“牛不群”大方地说:“韩总,饶命啊!您别抓我了!我自己解还不行?”说着她自己也把肚兜儿后面的带子解开了。

韩文革点点头,看着几个女孩子衣衫半解的样子,满意地说:“哎,这还差不多!”

然后他对董厚明说:“董总、咱们这儿有两个经典的节目,一个叫‘巍巍逗奶,欢乐开怀’,一个叫‘高山流水、彩云追月’。今天你第一次来,一定要让你欣赏欣赏。你不能老是这么温文尔雅啊。”

说着,他冲邱焱一招手:“小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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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0 1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听韩文革说要表演经典的保留节目。于是邱焱有节奏地拍着手,冲着女孩子们一字一顿地喊:“巍、巍、逗、奶——欢、乐、开、怀。”
话音一落,女孩子们同时把胸前的肚兜儿全都拽了下来。顿时眼前“白玉光”一片,“颤酥香”飘散。满屋子是女孩子们的笑声欢颜。董厚明看着眼前飞舞的“群峰”十分的兴奋,嘴里“喔、喔”地叫着,还不断地鼓掌。

邱焱继续张罗着:“把酒给董哥倒上!‘小丸子’,你先给董哥来个‘高山流水’。”

韩文革对董厚明说:“董总,你可要‘彩云追月’啊!保证一滴酒也不能洒在外面,否则罚酒三杯。”

董厚明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情,只见“小丸子”已经把高耸的酥胸挺在了董厚明的脸上面。邱焱拿着酒杯从上面缓缓地把酒倒在她的胸脯上。酒顺着乳房流下来。董厚明张着嘴在下面等着接流下来的酒。当冰凉的酒流到乳头上的时候,“小丸子”受了刺激,身子本能地颤抖了一下。这一晃把几滴酒洒在了外边,董厚明没有接到嘴里。于是,女孩子兴奋地嚷嚷着:“亲爱的,罚酒三杯!亲爱的,罚酒三杯!”

董厚明愿赌服输。尽管是被罚也十分开心,一口气三杯酒干了。他抹了一下嘴,说:“咱们再来。如果这次没有洒酒,你们几个小丫头也都要给我连干三杯!”

这次换了“牛不群”。董厚明这时已经有经验了。当邱焱把酒从上面缓缓倒下来的时候,他马上把嘴贴到了她的酥胸上,不等酒流下来他已经把酒吸干了。“牛不群”的乳房被董厚明这么一舔,她顿时“噢”地一声尖叫了出来,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韩文革笑着说:“董总,你这哪儿是‘彩云追月’啊?你一张嘴差点没把人家整个‘月亮’都给吃了。”但这么一来董厚明果然没让一滴酒洒在外面,包博在旁边鼓掌给董厚明叫好。

女孩子们不得已,都举起了酒杯,四个人一起连干了三杯酒。韩文革在旁边看的这个笑啊,他眨眨眼睛明知故问:“董总,感觉如何?”

还没等董厚明回答,包博在旁边摇头晃脑地说:“‘软温新剥鸡头肉、滑腻初凝塞上酥!’”

“牛不群”显然听不懂包博话中的典故,抗议道:“孙哥,你最下流!你那个才是‘鸡头肉’呢!”

一句话,把韩文革嘴中的酒差点没笑喷出来。董厚明也笑了,耐心地给她解释说:“宝贝儿,孙总这是夸奖你呢,说你的和杨贵妃的比,你的比贵妃娘娘的还嫩。不是说拿你的和他的比。一个硬的一个软的,你和他怎么比啊?”

“牛不群”似懂非懂,继续抗议:“他又没舔过杨贵妃的‘波’,他怎么知道?”

一句话更把韩文革笑得直不起腰来了。董厚明和包博也乐得不行了。董厚明还是一副特别耐心的样子解释说:“他是没舔过,别人舔完了告诉他的。”

“牛不群”将信将疑地还在嘟囔:“你们几个肯定是合起伙来骗我。”

女孩子这么裸着上身嬉笑玩闹了一阵。“牛不群”开始用方言给大家讲“黄段子”。先用河南话讲“董存瑞炸碉堡”和“英雄母亲和毛主席的故事”,中间穿插着主席的湖南话和总理的天津味的苏北淮安话,然后再用陕西话讲“小姐腚最好”,用四川话讲“县长在妇女会上的讲演”。尽管这些笑话都是听过多遍的经典老段子,但是从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嘴里用方言惟妙惟肖地讲出来,还是逗得大家前仰后合。讲过笑话,韩文革提议每个女孩又和董厚明都喝了一杯“交杯酒”,又用胸脯喂了董厚明西瓜吃。韩文革看董厚明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就推说他那边还有几拨客人要去招呼一下。于是带着身后专门倒酒的女孩走了。

这几个女孩子的胸前不是酒就是西瓜汁,邱焱带着她们去洗了。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董厚明玩得十分兴奋,尽管喝了许多酒,但他头脑还是挺清醒的。包博问:“董总,今天喝得不少。我给你弄点浓茶解解酒。”
董厚明一摆手,说:“这算什么?我给邢书记当秘书那会儿,哪次在外面应酬不是我给邢书记挡驾?我最多的一次替邢书记喝了三瓶白酒。醉得我爬不起来了,是邢书记把我背回他们家的。邢师母当时看了都心疼!还埋怨邢书记怎么让我喝成这样。她哪儿知道,如果我不喝成这样,邢书记就得喝成这样。这么多年,部里面上上下下、地方上左左右右,为什么关系都搞得这么好?还不都是我和邢书记这么‘一步一瓶酒’地喝出来的?这么多年我跟着邢书记出生入死,别人不知道,邢书记知道。所以有人想整邢书记,就想拿我开刀。他他妈的看错人了。”董厚明开始话多了起来,包博知道董厚明这次可能喝高了。

包博让服务员拿来了热手巾。董厚明擦了一把脸,清醒了许多。他看房间里就剩下包博和他两个人了,于是他对包博特别推心置腹地说:“老孙啊,刚才咱们说了一半,还没说完呢。我说啊,老孙,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听我说啊!你啊,你啊,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咱们不用搞什么托管账户那套脱裤子放屁的事儿,没必要。咱们实实在在地把事情办了,就行了!”

包博于是也一脸诚恳地说:“那好!老董,你说咱们怎么弄?我听你的!”

董厚明拍着包博的肩膀。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包博,样子有点可怕,他说:“哥!你让我叫你一声哥!我看出来了,你是一个实在人,你够意思。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哥!以后如果别人问我,我就说‘我美国还一哥呢!’”董厚明模仿了一句电影《不见不散》里葛优的台词。

董厚明接着说:“哥,你是留美的,你学问大,但中国这点事儿,你不如我明白。我告诉你吧!其实我们不缺资金,我们有钱。我这里帐外趴着500多万呢,你只要投进来500万,就行了。你提议在境外搞个离岸公司,这个想法很好,得到了邢书记的肯定。我是这样考虑的:我出一半,你出一半,境外那个离岸公司,你占50%,我占50%。当然这都是不公开的,1000万还是以你外商的名义投进来。你当董事长,我当总经理,你代表外方,我代表中方。我真的不需要你投1000万。你适当地投一点,给我们打打掩护就行了。我刚才只是想试探你一下。你不知道这几年我见的骗子太多了,我都怕了。哥,你别误会啊。我可没拿你当骗子啊!我只是怕你那边一时拿不出这500万。那我不就白忙活了吗?还把自己的底都漏了,事情最后还没成。我也是不得已,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哥,从第一天见你,我就知道咱们有缘,能一起发财!这次和你一过手,哥,我发现你是个实在人,而且是个高人,你就是我哥!兄弟如果有不敬的地方,哥,你别往心里去。我再干一杯,就算给你赔礼了。”

董厚明刚要倒酒接着喝,包博一把把酒瓶抢了过来,说:“好了,兄弟,咱不喝了。你的心意,哥心里都领了,行不?不喝了,啊?”

董厚明一口一个“哥”叫得包博心里颤颤的。这到底是董厚明酒后吐真言呢?还是董厚明以软方法再次试探我呢?包博心里没有把握。包博这么多年行走江湖,不是随便一句两句话就能把他呼悠得了的。他对人真诚,但有保留;他看上去天真,但有城府;他人精明,但故意装傻。所以包博心想不管是真是假,先让董厚明把底牌摊开再说。于是包博诚恳地对董厚明说:“兄弟啊,你说‘帐外资金’,是不是就是你们局里‘小金库’的钱?”

董厚明点点头,说:“是啊!你可以叫它‘小金库’也行。”

包博问:“我知道你们局‘小金库’掌握在你手里,但局里都有谁了解‘小金库’的情况?”

“局里领导班子的几个主要领导都知道啊。”

包博说:“兄弟,用‘小金库’投资会不会涉嫌违规?尽管‘小金库’是账外资金,但理论上说那可还是公款啊。如果你用公款投资换取的股份,是归局里还是归个人?而且领导班子这么多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你的‘小金库’呢,人多嘴杂。事成了大家都来伸手,可一旦弄不好出了事,可是兄弟你一个人扛着啊。”

董厚明听了包博的话,酒醒了一大半。他发现包博果然是老手,看问题入木三分,马上就能切中问题的要害。他说:“所以我也有这个顾虑,我这次来就是要我要和你商量这事儿。你是高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事情办了?”

这次轮到包博拍着董厚明的肩膀说了:“兄弟啊,如果你要是信任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这个项目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我也好根据你的想法给你搞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案出来。这个项目咱们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做法,但关键是要保证不出问题。再者说了,如果你不告诉我底牌,我瞎折腾了半天,也是白忙活。所以,兄弟,你能不能把这个项目的来龙去脉,项目后面的背景,包括邢书记的意思和我说说,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搞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你看如何?”包博开始探董厚明的底牌了。

董厚明这时心理防线基本上已经解除了,加上喝了点酒,于是话匣子打开了:“我先和你说说这个项目的来龙去脉吧。我和你一说,有些事情你听了,估计能把你笑死。不过你别传出去,你知道就行了。”

董厚明开始叙述这个项目的由来了:“其实这个项目最早是一个从加拿大来的家伙哄哄起来的。那小子叫杨立云,是‘全加华人企业家协会’的会长。还号称是杨尚昆家的亲戚。”

看到包博赞许地点头,董厚明语气一转,说:“什么狗屁‘企业家协会’,听起来名字挺大,后来才知道就是几个加拿大当地的华人成立的野鸡协会,据说花几十加币就注册一个。他那个杨尚昆家的亲戚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论上的?杨尚昆是四川人,他是云南人,八竿子打不着啊!他还号称曾荣膺‘加拿大最杰出企业家40强’,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他自己连一句英文都不会讲,怎么在加拿大做生意的?怎么还能当‘最杰出企业家’?他以前是国内一个进出口公司的,后来移民到加拿大的。在加拿大也没有个正经工作,今天帮别人办办移民,明天拉几个国内的人组团去加拿大公款旅游,后天号称又开药物公司。先说生产治癌药,又说要研制基因库。那年我们去温哥华考察那里的港口情况,他以当地华侨的身份接待的我们。就是从那会儿开始认识他的。他这个人特能拉关系。他先是帮我们王副局长把他的儿子弄加拿大读高中去了。后来听说我们邢书记的女儿去美国留学的签证被拒签了。他就鼓动我们邢书记的女儿去加拿大。后来邢圆圆去温哥华读MBA,刚去的时候也是他跑前跑后,又是接飞机,又是帮着找房子什么的,倒也帮了邢圆圆不少的忙。

“后来他跑回国来做生意,先是开连锁咖啡馆,不赚钱,欠了一屁股债,关门了;又去倒腾药厂,今年‘非典’刚过那会儿,他号称研制成功了抗‘非典’的特效药。什么特效药啊,其实就是弄点板蓝根煮煮再加点阿司匹林,还整天弄报纸上吹牛,号称全国首创了,填补国际空白了。骗老百姓可以,可他骗不了专家啊。当地医药部门认为他涉嫌造假药把他厂给关了。生意都失败了,就来找我们邢书记帮忙。邢书记也帮他介绍了不少人,还介绍了不少项目。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一个生意也没做成。这小子早就看我们局里航道工程这块业务很赚钱,又旱涝保收。他就提出他自己弄个公司把这块业务切出去承包下来。要和我们局签15年的承包合同。”

包博问:“那你们和他签了没有?”

董厚明一撇嘴,说:“当然没签了。他想得太美了!这能承包给他吗?全中国哪个港口的航道工程承包给私人了?这是关系到港口安全生产的大事。就算国家政策允许,这种好事也不会让他一个人独吞了。”

包博说:“我估计他也不会‘独吞’,总要给弟兄们进进贡吧?”

“这钱谁敢要?《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条规定,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索取或收受他人财物,为其谋取利益,构成受贿罪。你想想,我们能干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事儿吗?所以邢书记没有答应他。但这小子也干了一件好事,他提醒了邢书记这块业务是可以‘企业化’的。于是邢书记就决定把航道工程这块业务切出来,单独成立了航道清理公司。我当时刚读完人大的EMBA。邢书记说:你一直在局里,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也没有真正干过企业。所以就派我到这个公司当总经理来了。后来杨立云看邢书记单独成立了航道清理公司,再搞承包是没戏了。他就又给邢书记出主意,说咱们搞个合资企业如何?邢书记说,合资企业可以考虑,如果你能找来国外的投资人,咱们就合资。这是符合国家政策的。”

董厚明喝了这么多酒,头脑还这么清楚,法律条文背得滚瓜烂熟,不得不令人佩服。

包博问:“那他有没有找来投资人呢?”

董厚明不屑地说:“他他妈的连一句英文都不会说,他上哪儿去找国外的投资人去?后来他倒是找来两个。一个是加拿大的华人,和我吹牛说这个人在加拿大有多少亿多少亿的产业,在中国有多少亿多少亿的投资。南京秦淮河的改造工程全是他投资的;宁波北仑港是他出钱让李嘉诚买下来的。他没事和李嘉诚搓搓麻将,和王永庆喝喝豆浆。吹的那个大啊,已经没边没沿儿了。我一看这么牛X的一个大人物,咱们怎么也要好好接待接待啊?那天来了,一个瘦小半老头,50多岁,穿一身破西装,估计还是20年前上海培罗蒙做的呢,皱皱巴巴的,胸前还别一个加拿大国旗,名片上印的也都是加拿大国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给加拿大生产旗子的呢。一张嘴一嘴萧山话,见我第一句话就说‘我是加拿大人’。我马上说‘热烈欢迎加拿大朋友不远万里来到我们中国!’后来他和我们会谈时,他问的问题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我都怀疑他上没上过大学。都说办加拿大移民至少要大学毕业,怎么连小学没毕业的也去了加拿大了?

“晚上我请他在蓬海酒店吃饭,就是上次你们去的那个五星酒店。我操!这位老兄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啊,就别提了!一个晚上就知道闷头吃了。我一看就把我那份鲍鱼也给他了,我说:我天天吃,吃腻了。你老多吃点补补身体吧。

“吃完了饭去按摩,也不知道这小子干什么了,竟然把人家小姐给弄哭了,完了还没给人家小姐小费。弄得我这个丢脸啊!小费是我给的,给了人家双份。宾馆的房费也是我付的。我倒不在乎这几个钱,反正咱花的是国家的钱。可我就纳闷了,这加拿大的‘亿万富翁’怎么就这副德行?后来杨立云还和我呼悠呢,说他多么多么有实力。我操!就那副德行,我们家门口卖茶叶蛋的老头都比他海派,有时我买仨,人家还饶我一个呢。我对姓杨的说:你算了吧!我丢不起那人!”

包博开玩笑地说:“好些‘亿万富翁’也都只是小学毕业。而且‘亿万富翁’一般都特别节俭,所以你们家门口卖茶叶蛋的老头成不了‘亿万富翁’啊!”

董厚明说:“啊呸!就他妈的这种‘亿万富翁’,让这个‘棒槌’给我玩儿去!”董厚明的骂人话有的时候挺古典的,逗得包博合不拢嘴。

包博又问:“后来还有别的‘亿万富翁’来吗?”

董厚明说:“后来,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儿又找来了一个台湾的女的,姓王。就更能吹了,号称是‘美国SBOT投资集团’亚太区总裁,管理着美国大型机构300多亿美元的投资基金,准备拨出10%,也就是30亿美元专门投资中国大陆。还号称专门投资基础设施项目,什么码头啊,港口啊,矿山啊,机场啊。据说还要在中国投资建设一个宇航中心,就是没事把人往月球上送的那种。然后再在北京和上海各建五个核电站,彻底解决中国电力紧张的局面。而且中国政府为了鼓励他们,特地从外汇储备中又拨出30亿美元交给他们,让他们投资。前几天财政部长项怀诚亲自和他们签的投资协议。而且由于他们投资回报高,南非总统派他的私人助理亲自来中国和他们谈,准备把南非的外汇储备也交给他们,让他们投资。”

包博好奇地问:“今年3月份财政部长不就已经换成金人庆了吗?怎么还是项怀诚?”

董厚明笑了,一脸鄙视地说:“所以啊,这帮XX,吹牛不打草稿也就算了,但至少要先看看报纸啊!项怀诚已经去社保基金当理事长去了,还有工夫和你签什么投资协议?再者说了,你就是美国总统他爹、他大爷来中国,中国政府也不会把外汇储备给你,让你投资啊!”

包博故意逗董厚明说:“美国总统他爹就是老布什。他大爷叫Prescott Bush Jr.。他们来中国投资,中国政府只要给点政策就可以了,因为已经有人替他们买单了。比如90年代初上海建的第一个高尔夫球场,就是淀山湖边上那个‘上海国际高尔夫球乡村俱乐部’,那就是美国总统他大爷和上海市政府合资建的。当时是江泽民批的。1800万美元的投资是日本青木公司出的,他大爷占30%的干股。估计你说的这家投资公司肯定比美国总统他大爷还牛X,否则怎么中国啊,南非啊,都追着给他们钱让他们投资呢!”

董厚明听包博讲起了投资圈里的故事,就问:“哎,对了,你对美国金融圈熟,你听没听说过美国有个‘SBOT投资集团’?据说还是美国500强投资企业。”

包博摇摇头,说:“没听说过。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美国还评‘500强投资企业’呢。美国好象所有做Private Equity Investment(私募股权投资)的公司加起来也就几百家。如果评500强,估计都能评上。”

董厚明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听说过这个‘XX呕吐投资集团’。还他妈的‘500强’呢?玩这种文字游戏!我估计这个公司根本就不存在。我用‘古狗’在网上查了,根本就查不到。这么大的投资集团竟然连个网站都没有,也太神秘了吧!无网站、无新闻、无记录,整个就是一个网上‘三无’企业。”

“也有可能是新成立的公司,还没来得及做网站呢。后来这个公司和你们合作得如何?”

董厚明说:“后来,那个台湾女的来我们这儿了,我们不敢怠慢啊。我请她去蓬海酒店吃的饭,当然按摩桑拿就免了。我操,她那个事儿多啊!拿腔作势的,一会儿说这个菜‘你们大陆做得太油腻了’;一会儿说那个菜‘你们大陆放MSG了’。我还以为厨房给下了什么化学药品了呢,后来一问才知道,MSG原来是他妈的味精。

“吃饭的时候这个王小姐还特神秘地告诉我,她是陈水扁的远房表妹,现在她是‘总参二部’的人。我一听‘总参二部’,这不和赖昌星赖大爷是同事了吗?原来她也是姬部长的‘线人’啊!太厉害了!我军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出色吗!连陈水扁的亲戚都被发展成解放军的情报人员了,估摸着解放台湾肯定有戏。到时来个里应外合,派王小姐去给阿扁来个‘斩首行动’,不用打了,明天就解放台湾了!”

包博饶有兴趣地听着,说:“这个王小姐背景不凡啊!”

董厚明接着说:“我操!什么背景不凡?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这套玩艺儿出来蒙人啊?也太老套了吧?!这都是当年赖大爷玩剩下的。我没工夫和她扯淡,听她给我胡吹什么‘总参二部’。所以我就和她说:巧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总政联络部派住港务局的秘密工作人员。我们总政联络部专做对台情报工作,知道叶选宁吗?那是我们部长。所以咱们今天是自家人碰到自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个项目你们到底感不感兴趣投资?”

“哈,哈,哈!你比她还能吹了!你这么吹她说什么?”包博差点笑弯了腰。

“她和我继续扯淡!她说你们现在商业计划、可行性报告、专家意见什么都没有,我们没办法评估你们的项目啊。这样吧,你们先交50万人民币我们帮你们把项目评估一下,请人帮你们把商业计划、可行性报告、专家意见等全都给你们搞好,搞一个全英文的项目建议书。有了英文的项目建议书,才能上我们公司的投资审议委员会。我们公司的投资审议委员会都是大金融家、大银行家,全是老美,有好几个都是美国前总统、财政部长、中央银行行长什么的。我和她说,我们这个项目也不是什么大项目,如果你要项目建议书,我们自己写一个就是了,过几天写好翻译出来给您,您先看看,给提提意见。她说,你们写的肯定不符合国际标准,写了也是白写。她有专业队伍,她们写出的商业计划,保证投资审议委员会一看就投资。而且她说收我50万还是便宜我了,因为她们写出来的商业计划投资成功率在90%以上。别人找她、求她,想让她帮忙,她都不管。”

“有意思!”

“还有更有意思的呢!那天晚上住酒店,我说去帮她办登记开房间,她神秘兮兮的就是不肯给我护照,偏要自己去办。自己办完了,还要跑上楼来让我下楼去替她交押金。我操,蓬海酒店的标准间才600块钱一个晚上。号称管理300多亿美金的投资集团的亚太区总裁为了这点钱把我折腾得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连押金都要我替她付。”

“那后来呢?”

“后来几个星期,她不断地打电话来催我,让我交钱。一会儿说她们那里已经开始为我们起草项目建议书了,让我赶快交钱吧;一会儿说你只要先交25万就行了,其他费用可以以后再交。交了钱她们马上就可以考虑给我们投资了。我告诉她,对不起,我们没钱!投资我们也不要了。你还是先拿您那300亿美元做个网站吧。”

估计董厚明为了这个项目窝了一肚子的气,今天终于找到人说了。所以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住了。象说相声一样,一个一个数落那几个人,把包博听得乐坏了。但包博更想问他正事儿。

于是包博问:“那么,当初外方投资1000万,占51%的股份,这个方案是谁提出来的?”

“这是一个香港做投资银行的家伙提的方案。这个香港人是我人大MBA同学给介绍的。这个人倒是一个行家里手,也投过几个项目。他来考察过就和我们谈判。不断地压我们的价。我把净资产压到1000万,他还嫌不够低。我这么大一个公司净资产根本不止1000万。”

“那后来呢?”

“后来他看压不下来了,就同意了。我们就把方案报到局里,局里也同意了。但最后这个项目没和他做。”

“为什么?”

“他太贪了。我已经给他让了那么大的利,他还不满足。还在其他地方找便宜。关键是他根本就没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个项目。他真以为我们是为了弄点招商引资的政绩装点门面,然后他好借机侵占国有资产呢。而且香港人骨子里拿大陆人当傻瓜,他以为就他那点猫腻别人看不懂呢。总是弄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以为我们都是给他打工的呢。其实他根本不明白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儿。”

包博隐隐约约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和香港人合作成的原因了。

董厚明喝了一口茶水,以很大偏见的总结性地说:“现在海外来的不是他妈的骗子,就是这种‘大葱(聪)’。尤其是台湾的、香港的、加拿大的。当然了,不是海外来的,也不少骗子和‘大葱’。现在是‘大葱’漫天飞,骗子遍地跑。我都让这帮骗子给骗怕了。天天出门前默诵三遍‘提高警惕,谨防被骗’,睡觉前默诵三遍‘不见鬼子不拉弦’!每天精神都是高度紧张!谁说一句话,我脑子里至少转三圈。”

包博觉得董厚明酒喝得越多好象越明白似的,笑着说:“我也是海外的,那你怎么不觉得我是骗子呢?”

董厚明连忙摆手,说:“唉,这不一样。我从第一天见到你,就觉得你和那些人不一样。后来你到我们那里来考察,经过接触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你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包博很好奇地问:“何以见得?”

董厚明很自信地说:“比如,第一次见面,你问的问题都很专业。基本上没吹什么牛,就事论事谈项目,显得挺实在的,而且你看问题很敏锐。你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说我这个位置是邢书记战略部署的关键一点吗?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看问题不简单,一下就能抓住要害。后来你去我们蓬海,你问的最多的也都是专业问题,而且很到位,有的时候一针见血,搞得我都挺难回答的。那天晚上咱们从桑拿按摩出来,你给小费手很大。这可不是装得出来的。连擦鞋的小弟你都想着给小费了,看得出来是在外面吃过见过的,不是那些土包子。这么多年我也跟着邢书记走过不少地方,也见过不少人。所以从这些细节上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怎么回事儿。再有,你是去我们那里第一个自己付钱住宾馆的,而且住的还是行政套间。你给秘书都住行政套间,可见你对部下不吝啬。这也难怪你那个部下张小姐替你卖命。你别不承认,那天喝酒的时候我都看出来了。”

包博这才发现,原来董厚明一直在观察他呢。那天在蓬海市住行政楼层也只是因为行政套间有宽带上网,他可没有摆谱的意思。他出差一般是自己住什么房间就让张小姐住什么房间,主要是因为包博想她一个女孩子出差在外让她住得舒服一点安全一点。原来这些细微的东西都被董厚明看在了眼里。

包博接着问:“那个姓杨的介绍的人都没谈成,那后来怎么办了?”

“后来这小子没事就找邢书记和王副局长。王局长说他活动能力强,又有那么多年海外经验,提议在局里下属的‘海外投资部’给他安排了一个特聘副总经理的位置。邢书记可能是觉得他帮过邢圆圆,所以也想帮他一把。于是就同意了。聘用期一年,主管对外招商引资,给了他年薪30万。当时局里的干部上上下下意见特别大。邢书记还给做了不少工作。”

包博问:“他介绍的几人的情况你没和邢书记汇报?”

“我当然汇报了!”

“邢书记怎么说?”

董厚明说:“邢书记这人待人特别宽厚!他批评我说,你别动不动就把别人说成是骗子。商业上的事情愿打愿挨。如果双方觉得合适,就合作。如果认为不适合,那么就再找其他的投资人就是了。说归说,但邢书记也知道靠那个姓杨的,没戏!所以,后来邢书记把想找合作伙伴合资的事情和他女儿讲了。我听邢书记说你就是邢圆圆他们教授给介绍的。邢圆圆还为这事专门给我打过电话呢。”

包博接着问:“那么姓杨的现在还在你们局‘海外投资部’当副总经理吗?”

“还在!他介绍来的那几人,合资的事情都没谈成。他不说他介绍来的人不行,反而认为是我从中作梗。从此和我结下了仇。他他妈的刚刚当上了一个小小的‘海外投资部’的副总经理就不知道自己行老几了,总找机会和我作对。现在他猛拍王副局长马屁,使劲抱王局的大腿。以为邢书记明年一退休,王局能扶正呢。到时候他好能捞个更大的官当当,或是捞几个项目做做。他他妈的是做梦娶西施——想得美。现在局里中层干部几乎都看他不顺眼,都想找机会收拾收拾这小子。按理说上次你来考察,也应该叫他参加。他是负责招商引资的副总经理,但我没叫他。

“不过,上次也怨我不好。你们上次来考察我搞得太高调了,搞的全港务局的人都知道美国投资公司的人来考察航道清理公司了,要合资了。所以这小子听到信儿之后,也坐不住了。你们走之后,他就到处打听你们的情况。据说还跑到北京了解你们情况去了。”

包博忽然想起上次张小姐提到的《蓬海日报》的记者采访的事情,就问:“上次《蓬海日报》的事情是不是他捅出去的?”

“《蓬海日报》的总编是我党校的同学,那是咱哥们。上次你来过电话,我马上就去问了。他们说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我估计是这小子冒充记者打听消息。他在整咱们黑材料呢。”

包博心里大概明白了,问:“他上次好象还冒充记者还来过我们办公室一次。他是不是秃顶?”

“是啊。”

“那就没错了,就是他。”

董厚明一听更来气了,说:“这小子他妈的就会搞这种小动作。背后整个别人的黑材料啊,给别人打个小报告啊。我就纳闷了,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身上文化大革命的东西就这么根深蒂固呢?你还记得上次和咱们一起喝酒的保卫处的王处长吗?他最看不惯这小子。上次王处差点找几个小青工把他给废了。让我给拦住了。要想废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他妈的一个外地人,在我们蓬海市一点根基也没有。想什么时候废他就什么时候废他。废他还不和捻死个蚂蚁似的。”

包博不解地问:“什么事闹得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王处长为什么要收拾他?”

“这个杨立云是他妈的挺过分的。王处从纪检那边听到风声,说有人举报我,说我在和外商接触过程中行为不端等等,罗列了一大堆罪名。后来邢书记一句‘这是引进外资工作的需要’就把事情全给压下来了。王处估计就是他妈的这小子干的。所以才想废了他,让他滚回加拿大去。”

包博好奇地问:“那打算怎么废他?”

“我操,这还不容易。找几个小青工,在外面找茬和他打一架,什么喝醉酒了,交通纠纷了,随便找个借口,三下两下就把他的腿给他打断了。就算归了派出所,这也就是一个一般的治安案件。最后王处去派出所把人领出来,赔他点钱完事。就让他回加拿大养腿去吧。弄不好,让他后半背子就‘急了也能跑’了。”

董厚明说的“急了也能跑”是张艺谋的电影《活着》里牛镇长形容瘸子时的一句台词。

包博感到国内的商业环境也真是挺恐怖的。单位里的派系斗争有的时候会发展到不择手段的地步。甚至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证。包博忙劝解道:“还是别做得太过了。别把事情弄大了,引火烧身。在领导换届的时候,要以静制动。这个时候反而谁先出手,谁遭殃。所以你可要压住了你手下的弟兄们,这个时候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千万不可制造事端。”

“这我知道。所以我没让他们下手。等明年邢圆圆在加拿大毕业了,也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了。而且明年邢书记也退休了,到时候我再收拾他也不迟。”

包博心里想,这个杨立云也真够XX的。搅和到国内企业的派系斗争中去干什么?这不是找死吗?你工资挣得高,别人已经红眼病了,你还与人作对。说不定哪天真招来杀身之祸,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他是不明白、犯傻呢?还是真觉得自己有那个“金刚钻”、有那个本事呢?

所以包博问董厚明:“就象你说的,他一个外来户,没有任何根基。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他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王局给他当后台呢?”

董厚明点点头:“你说对了!他现在的后台就是王局。王副局长和我们邢书记是死对头。这小子一直想把我们邢书记整下去,他自己好爬上来。邢书记这么多年一直让着他,否则的话,早把他整跑了。他那点事情,如果不是邢书记拦着,我就把他整检察院去了。但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反过头来总想整邢书记。他整不动邢书记就想拿我开刀。这个姓杨的现在就是给王局当枪使呢!他认为我故意刁难他,所以也想整我。他也不打听打听,有邢书记在、有我们这些人在,能让王局扶正吗?没整他就是好事了,要想整他我随时都有材料让他住宾馆‘双规’去。”

包博想起来了,那天下午去航道清理公司去参观。王副局长陪着,但一个下午董厚明基本上就没和他说过话。后来晚上董厚明请客吃饭,王副局长借故走了,也不参加。当时包博就觉得不太对。但没有多想。原来“阶级斗争”这么复杂啊!

包博问:“你估计下一任谁接任邢书记?”

董厚明靠近包博小声说:“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把王副局长扶正;另一个是把连云港港务局现在的副局长调过来当局长。前些日子,部党组派组织部的人来明察暗访,了解王局长在局里的群众反映。找谈话的中层干部大部分都是咱的人。没有一个人给他说好话,有的人还借机给他抖了不少事儿出来。部里组织部里也有咱的人,我已经打听过了,部里也认为王局长的群众反映太大,所以部里想把他平调到连云港港务局去当副局长,把连云港港务局的副局长调过来当局长。实话告诉你把,如果从外面调来一个人当局长,不管他是谁,都必须和我老董把关系搞好。否则的话他就只能把港务局的中层干部全都换了。”董厚明拍拍胸脯得意地说。

“酒壮英雄胆,舌头不服管”。董厚明喝多了酒也一样,英雄气概冲天,豪言壮语连篇。但吹牛归吹牛,做事还是要小心。从杨立云冒充记者打探消息这个动作来看,他现在肯定还在整这个项目的黑材料呢。

所以包博提醒董厚明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个杨立云现在上窜下跳的,也要提防他一些啊。”

“是啊,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来北京,我把我自己的车留在单位了。我打的到汽车站,然后坐大巴来的。如果我一开车,他们就知道我来北京了。我现在用我的手机也特别谨慎。怕他们万一给我‘上手段’。重要的事情,我都是用公共电话给你打。”

董厚明所说的“上手段”是公安的行话,意思就是用各种刑侦技术手段窃听、跟踪、监视目标。在中国这种复杂而危险的商业环境中董厚明有着很强的自我防范意识和一套很好的自我保护办法。包博觉得董厚明在有些方面确实很不简单,比他想象的要精明许多,许多地方要向他学习才对。

包博脑子里还在想这个杨立云。这个人看样子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的嫉妒、狭隘可能今后会给这个项目带来很大麻烦。现在应该先把杨立云的背景查一查,包括他和邢书记的关系。说不定有些事情董厚明也不知道。这样可以早做防范。

这时,几位小姐都洗过了,穿上了衣服回来了。大家也基本上酒足饭饱了。服务员收了桌子,大家开始吃水果,喝茶。

邱焱一进来就说:“唉呦,我说孙哥、董哥啊。你们两个这一晚上光说话了,也没看你们俩好好玩儿玩儿。大周末的,你们也该放松放松啊!这钱哪儿有挣得完的时候?你刚挣完了,国家又印了。你搂钱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印钞机去。你们看看,几位小姐今天也都没尽兴!你们可不知道,她们平时多能闹呢?”

包博借机说:“对,对,对!邱焱啊,你让小姐们陪董总先热闹热闹。我去给老婆打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董厚明也说:“对,对!一喝酒差点都忘了,今天是过节,你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说着包博拿了电话出去了,只听邱焱在后面嚷:“孙哥,你走远点。别让嫂夫人听见这边的声音!”

包博拿了电话到楼下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女儿接的,他十分高兴。问了问女儿今年买的是什么万圣节的服装?问她晚上准备和哪些小朋友一起去要糖?想不想爸爸?女儿的声音真的使他十分想家。尽管包博还想多听听女儿的声音,但女儿要看电视去了,就把电话给了妈妈。

他又和老婆讲了几句,老婆问他最近项目进展如何?包博永远是报喜不报忧的人,不管是多大的压力和痛苦都一个人扛着,总是以笑脸对人。对家人也是如此,从来不和家人讲他遇到的压力和苦难。

所以他说:“一切都很好!马上这个项目就要做成了。我圣诞节回家过节。”他知道老婆下一个问题就要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了,不等老婆问他,他马上先把老婆嘴堵上了。

其实包博现在的经济状况已经很差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坚持两个月。如果两个月之内还没有钱进来——要不挣钱,要不融资,否则他真要破产了,房租、工资、.…….但大厦将倾,他仍谈笑风生。在所有人面前,他仍然表现出一副信心十足、无往而不胜的样子,从来就好象没有任何问题似的。估计这种在风口浪尖上挣钱的活儿也只有他这种心理素质的人才能干得了。

把家里的电话挂了,他马上打电话给李伦晶:“伦晶啊?怎么样?你那边还好吗?”

李伦晶说:“这两天参观参观他们学校,听了几堂课。然后他们又带我去周围的古迹、景点去玩了玩,还没开始谈正经事儿呢。我估计这一两天可能要正式谈一下了,我过几天就回北京。到时再和你商量。你干什么呢?”

包博说:“我陪港务局的董厚明在韩文革这里‘腐败’呢!我有个事情想问你啊!”

“你说!”

“你认识不认识你们温哥华有一个叫杨立云的?”

“知道这个人,不太熟。但这个人在温哥华的中国人里名声不太好啊。他以前好象帮别人办移民,收了钱也没给人家办。后来他好象还专做国内来的新移民的生意。国内新来的人地两生,他专门赚人家的钱。一会说帮人家找工作啊,一会说帮人家搞投资啊.……你怎么想起问他来了?”

“他现在在港务局海外投资部当副总经理。”

“什么?他一句英文不会,什么也不懂,整个就是一个狗屁不通,还真能混。混到港务局当副总经理了,看样子国内企业真的是好骗啊!”

包博说:“也不是好骗。他们邢书记不应该是个好骗的人。我问你个问题,邢圆圆去你们那里读书是谁给联系的?”

“应该是她自己联系的。她的申请资料是我review(审查)的,当时还是我参与录取的呢。”

“那她的学费是谁给她交的?”

“好象也是她自己交的。第一年的学费好象是她自己从国内带来的。后来她男朋友来了也一直在打工。两个人靠她男朋友打工挣的那点生活费。上次她和我讲想暑期找个好点的公司做Intern(实习生),这样可以挣钱多点。听她的口气好象她第二年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

“杨立云帮没帮她交过学费?”

“不太象。那个杨立云穷得到处骗钱,他哪里来的钱帮她交学费。我们那里也是一年两万多的学费呢。估计他想交也交不起。”

“杨立云有什么背景吗?听说他是杨尚昆家的亲戚。”

李伦晶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这你也信?他还吹过他是邓小平的女婿呢!我不骗你,他以前真的这么吹的!”

该问的包博都问了,杨立云的背景也查清楚了。包博这下放心了许多。他说了声“等你回来咱们再聊”就挂了电话。然后又给张小姐打电话,告诉她明天不用加班了。

张小姐问:“那协议不签了?”

包博说:“从一开始就没想真签!”

张小姐又被包博搞糊涂了,没等她多问,包博说:“你好好睡觉吧。明天好好去玩玩。再见!”说着挂了电话。

三个电话打完了,包博回到房间。一进屋,屋内是一片欢笑打闹声,包博发现董厚明被四个女孩子按在床上,四个人一起在扒他的衣服。董厚明在竭力地反抗。邱焱在旁边哈哈地笑着。

包博问:“董总今天怎么这么惨?被修理了?不过,姑娘们,你们这可不是‘善解人衣’,你们这是‘恶解人衣’啊?”

董厚明一边笑一边说:“我说我今天喝酒喝多了,硬不起来了。她们和我打赌说,保证让我三分钟之内硬起来。我不让她们弄,她们不干。她们‘只管起飞,不管降落’,那当然不让她们弄了?”

女孩子们正闹到兴头上,就喊:“好,好,好!我们帮你‘降落’还不行?”

包博也笑着说:“那你就让她们试一试吧?人家现在是‘起飞’、‘降落’都管了。”

董厚明还是挣扎着不干,笑着说:“你现在弄了,我晚上怎么办?”

女孩子们实在没办法了,松开了手,说:“算了,让他留着,晚上回去‘交公粮’去。不过,你不让我们弄,那就是你输了!罚你演节目‘溜小鸟’!”

董厚明被女孩子们搞得是浑身大汗,躺在床上说:“动不了了,溜什么也溜不动了。”

女孩子们齐声喊:“赖皮!赖皮!”

邱焱看董厚明今天确实喝得不少,也闹累了,就小声问包博:“孙哥,今晚您二位住下吧?”包博点点头。

邱焱问:“那,这几个女孩呢?”

包博小声对他说:“董总的那两个全带走。我那两个今天就算了。我也喝多了,想歇歇了。”

邱焱问:“这两个除了能喝酒,估计其他方面肯定是不合您胃口?我给你再找两个来?保证‘活儿’好,工夫棒!“

包博笑着摇摇手:”今天就算了,今天也太晚了。下次吧!“

邱焱说:“那,我给董哥和您安排房间去。您们先去前面‘听雨轩’泡个温泉,再蒸一个桑拿。我让那两个女孩回房间等董哥去。”包博点点头。

邱焱一会儿回来了。拿了两个房间钥匙卡。包博自己拿了一个放口袋里了,对董厚明说:“老弟啊,你的房间是‘卅六鸳鸯馆’的16号啊。别忘了!别一会儿回来走错门了,说不定闯哪位首长屋子里去了。”

说着,他把董厚明的钥匙卡给了“樱桃小丸子”,对她和“牛不群”说:“你们两个先回房间吧。我和你董哥去泡一泡温泉,马上就回来。”

包博拉着董厚明两个人来到“听雨轩”,换了衣服。在芭蕉、翠竹、荷叶围绕着的地热温泉池里一躺,感觉酒劲下去了不少。

躺在温泉里,包博看着门庭上“听雨轩”的横扁,听着温泉池边上人造的潺潺流水声,想起了南唐诗人李中的诗,他说:“‘听雨入秋竹,留僧覆旧棋’,此乃人生一大享受啊。老董啊,咱们刚才还没说完呢,接着说。”

董厚明说:“是啊!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小金库’.……我在想如果‘小金库’的钱不能动,我上哪儿去弄这500万出来呢?”

包博没接他的话,闭着眼睛躺在温泉里。他忽然问了一句:“邢圆圆今年的学费怎么解决?”

董厚明吓了一跳,他扭过头来看了包博半天,心里想他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了,估计他可能是知道什么了。这个人真是精得可怕。事已至此,也没必要瞒着他了。于是他说:“是啊!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事情。这种事,她不好意思和他爸爸讲。第一年的学费还是我借她的呢。”

包博仍旧闭着眼睛,享受着温泉Jacuzzi的水疗按摩。他说:“其实她的学费也没多少。等咱们合资公司成立了,从公司里给她‘变’出来就是了。”

董厚明知道包博说的“变”是怎么一回事情。他说:“如果合资公司成立了就好办了。相对比较独立,也能自己做主,这点小事儿还算个事儿?可现在是国营企业,就难了。国营企业我想多发点奖金都不敢啊。所以啊,咱们合资公司的项目要抓紧进行!而且我也想在下一任局长来之前把‘小金库’的问题解决了。”董厚明就是绕不开“小金库”这个死扣了。

包博睁开眼睛说:“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动‘小金库’的钱是一步险棋。‘小金库’如果有问题,那是你们港务局领导班子的问题,并不是邢书记一个人的问题。而且历来在任何公司‘小金库’都是个马蜂窝,你不捅没事儿,捅不好就出事儿。你用‘小金库’的钱给局里领导多买几套房子,没人说你。但如果你用‘小金库’的钱投资,问题就来了。投资和分房不一样,分房分完了,利益分配也就结束了。但投资是有持续的利益回报的,利益如何分配也就成一个大问题。一旦后面来的领导没有得到利益,还不把这个事情拎出来整啊?如果出了问题,你是经手人,这事儿可能就全兄弟你一个人兜着了。所以我觉得在邢书记退休前,你不宜改变‘小金库’的现状。眼光放大一点,就算把‘小金库’拱手留给了下一任局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小金库’本身也是一个定时炸弹。我想如果你现在不要去动它,等邢书记退休后。你就正式下海进入合资公司。这样大家就都‘安全着陆’了。

“你抛弃了仕途,下海经商,这对你来说是个重大的人生转变。如果你在合资公司里没有股份的话,仍然只是个‘职业经理人’,你不值得迈出这步。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说,如果今后的合资公司里没有你们的股份,咱们忙乎这个合资公司的意义也就不大了。但股份怎么变出来,是一个学问。不是只有靠‘小金库’的钱才能变出股份来。”

董厚明听了点点头,说:“我同意你的看法。可是如果我这边没有资金投进去,我们最多也就是拿管理层那10%的干股,而且邢书记还不让公开拿。这里关键是邢书记那份怎么办?”

董厚明开始吐露出更多的东西来了,包括邢书记的利益问题,这正是包博想知道的。

现在既然他已经讲出邢书记,那么包博就单刀直入了:“我问你,动用‘小金库’,你和邢书记商量过吗?”

事已至此,董厚明只好全盘托出了:“我问过邢书记。邢书记也认为‘人多嘴杂,风险太大’。所以,他让我和你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化解风险,而且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包博说:“邢书记说得对!办法有!咱们不动‘小金库’这颗炸弹。我可以做到在投资方的这51%的股份里你我三七开。你七、我三。这样邢书记那份也解决了。”

董厚明一听,连连摇手:“那怎么行?你投资1000万,才拿51%的30%,也就是合资公司的15%多一点。而我们不投资的却拿合资公司的35%。这怎么行?”

包博笑着说:“其实这个项目不需要我投任何钱进来。从这个项目本身完全可以把投资所需要的资金变出来。我也不用出钱,你也不用出钱,咱们把1000万变出来,把项目做成。然后咱俩三七分成。这样咱们也就不用搞什么尽职调查和审计那些东西了,劳民伤财。一个月之内神不知鬼不觉就把项目做完了。”

董厚明疑惑不解、将信将疑地问:“空手变出1000万来,那不成‘空手套白狼’吗?那怎么可能?”

包博说:“就一层窗户纸,一捅你就明白了。很简单的,只要稍稍做一个‘时空置换’,咱们就可以‘借蛋生鸡’,拿明天的蛋生今天的鸡。如果你乐意叫它‘空手套白狼’也行。”

董厚明来了兴趣,问:“怎么个‘借蛋生鸡’法呢?”

包博趴在董厚明的耳边把如何时空置换、借蛋生鸡和他讲了一边。董厚明瞪大了眼睛,还在将信将疑:“这么做不会有问题吧?”

“国外的并购项目90%以上都是杠杆并购,其实这也是杠杆并购的一种,只不过把杠杆驾在了资金的时间差两边了。”

董厚明脑子在想,他问:“会不会有‘挪用资金’或是‘挪用公款’之嫌?”

“资金并没有发生‘挪用’啊!这只是资金融通的一种方式,有点象‘保理’,其实更象‘资产证券化’。”

董厚明问:“什么是‘资产证券化’啊?”

看样子董厚明花20多万学费读的EMBA算是白读了。但包博给他解释就不能象给银倩解释那样‘写意’了,毕竟是MBA毕业,要严谨规范一些。

“‘资产证券化’英文叫Asset Securitization。它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一组资产能够产生预期的稳定现金流收益,那么咱们就可以把这个收益权在金融市场上以债券型证券的方式卖给投资人,这就是‘资产证券化’。咱们只是把资产的未来现金收益权卖给了投资者,但资产的所有权并不一定转让。资产证券化的例子有许多。比如,伊拉克战后重建需要资金,美国人于是就把伊拉克石油的预期收入给证券化了,然后融通资金;香港政府最近就准备把香港的‘五隧一桥’的收入证券化,这个方案这些日子正在香港立法会讨论呢。你找一份香港的报纸,财经版上也在讨论。国内资产证券化的例子也有啊,比如珠海市政府1996年就把珠海市15年的过路费给证券化了,卖了2亿美元的债券;中远集团把航运收入证券化了,私募发行了3亿美元;还有深圳的明斯克航母世界,2001年德隆就把明斯克3年的门票收入证券化了,卖给了中信旅游总公司,卖了3个多亿的现金。”

董厚明问:“那你的意思是说咱们也搞一次‘资产证券化’?”

“也不完全是。同样的概念,但咱们只拿它做一个杠杆。有点象MBO(管理层收购)。是以资产证券化的方式做MBO,但这个MBO是在境外那个离岸公司里实现,国内看到的还是一个简单的51对49的合资。”

董厚明对MBO已经研究的相当透彻了。一说MBO,他马上就明白了。他说:“这我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以证券化方式融资,然后在境外MBO,再拿境外的公司在境内合资。明白了,明白了!我操!这招儿,高!我读MBA时毕业论文写的就是中国的MBO。你笑什么?别笑!论文都是我自己写的,真的!我可没让别人代写啊。当时我还是下了不少的工夫,好好研究了一番。邢书记的那些MBO的概念也是我灌输给他的。人大的赵锡军教授、彭剑锋教授都说我的论文写得还不错呢。可是还是没研究过你老哥!”

包博笑着说:“你光研究怎么MBO了,没研究MBO的钱从哪儿来?”

董厚明也笑了:“也研究了,但没研究到‘资产证券化’这么深的地步。我估计这在美国也都是博士研究的吧?”

包博说:“那么这次你就在实际操作中‘研究’一次。这次‘研究’好了,你就可以回人大读博士了。”

包博和董厚明边说边穿了衣服,开始往回走。包博说:“咱们先回去睡觉,明天早晨咱们两个起来一起吃早点,然后回城。详细的事情咱们明天早点的时候再商量。春宵一刻值千金,你那边还等着你呢!”

包博和董厚明回了房间。

    (这里是小说插图,请到原网站上浏览。作者:安普若 http://an.haigui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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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达岭山脚下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树上各式各样的鸟儿叽叽喳喳,清脆悠扬。院子里养着的几头梅花鹿在悠闲地散着步。青草伴着露水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因为昨天喝了酒的缘故,包博早晨起来头还是有点疼。包博从“卅六鸳鸯馆”出来,沿着回廊到“玉兰堂”去吃早点。他到“玉兰堂”的时候,董厚明已经等在那里了。
包博说:“董总,你真早啊!”

董厚明指着院子里的梅花鹿说:“这里晚上是灯红酒绿,早晨却这么雅静安逸。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包博和董厚明边吃早点,边继续昨天的话题。

董厚明说:“一会儿,你直接把我送去车站。我赶紧赶回去。你说的这个做法,我怎么和邢书记说呢?”

“实话实说,邢书记不会不同意的。首先这个做法牵扯进来的人少,邢书记知道,你知道,我知道,最多再有财务处长知道。财务处长是咱们自己人,所以也没关系。所以很安全,也避免了不必要的利益纠纷;第二、这种做法快,咱们不用搞什么尽职调查了,审计了,这些时间全省了。咱们快的话应该一个月内解决问题。其实我也烦尽职调查和审计,花很多钱不说,弄一大堆CPA(注册会计师)整天在你公司里转来转去的,太招眼。”

董厚明说:“那好,我今天就赶回蓬海市。下午就争取和邢书记谈这个事儿。如果没问题。那你计划咱们什么时候去香港?”

包博说:“今天已经是10月底了。这样好吗?咱们争取圣诞节前去香港把事情办妥,我现在就和香港那边联络。咱们争取年底之前就把资金打进来。我圣诞节回美国过节,你这边把合资公司的手续都办好。这方面你是强项,就全拜托你了。如果快,咱们明年一月份就开张。”

董厚明说:“你圣诞节回美国过节,能不能去加拿大弯一趟,去看看邢圆圆。咱们一合资了,是不是可以考虑按合资公司的雇员给她开点工资?这样也可以解决她的生活费的问题。”

“这没问题。你是合资公司的总经理,你定!而且你可以预付她六个月的工资,这样她的学费也就解决了,或是干脆支付她一笔中介费。当初这个项目还是她介绍来的,理应支付她介绍费。哦,对了,也应该适当的给她的教授意思意思,付一点中介费。毕竟是她的教授,我们以后说不定还有求到人家的时候呢。”

董厚明点点头,说:“这没问题。其实咱账上有钱。不合资,也给得起。只是不合资,那是国家的,咱不能乱动。合资了,你是合资公司的董事长。这事还不就是你点头了吗?”

包博说:“我是董事长,那也是挂名的。你是母公司的大股东!我还是给你打工的!”

董厚明十分高兴,摆着手说:“你可别这么说!还不都是听你的。那好,咱们就这么定了。资金一到位,我马上把邢圆圆和她教授的中介费打到你的账上,你给他们。可别让人家知道是我这里出来的。”

包博说:“当然、当然!”

本来邢圆圆和李伦晶的中介费应该是包博出的。包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笔费用划到了合资公司的账里去了。

吃过早点,包博去结账。他问前台值班经理:“你们韩总起来了吗?”

值班经理说:“韩总昨天晚上喝大了,都吐了。今天早晨五点才睡下,现在还睡着呢。”

包博心里想,怎么用了鸳鸯壶还醉了?但嘴上没敢说,他只是说:“韩总起来了你和他打个招呼,就说我们先走了。我会和他电话联络的。”

包博和董厚明开车回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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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20 14: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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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20 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写还没写完呢~下次再转~HOHO

[ 本帖最后由 秦淮河畔 于 2005-7-20 16:1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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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20 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看完啦

可以做饭了;)


看得我好紧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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