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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雅明笔下的“游荡者”形象是将“人的移动”作为一种文化形式,和都市、街道、人群以及现代性问题紧密结合起来的典范。在他的“拱廊街研究计划”中,本雅明特别指出:“假如没有拱廊街,游荡就不可能显得那么重要了。……街道成了游荡者的居所。他靠在房屋外的墙壁上,就象一般的市民在家里的四壁里安然自得。对他来说,闪闪发光的珐琅商业招牌至少是墙壁上的点缀装饰,不亚于一个有产者的客厅里的一幅油画。墙壁就是他垫笔记本的书桌;书报亭是他的图书馆;咖啡店的台阶是他工作之余向家里俯视的阳台”。
其实,“游荡者”并不常常“向家里俯视”,他更多时候是把眼光投向街道上的人群,就像爱伦坡的一篇小说中描绘的那样,“街道是城市的主要通道,尽日价拥挤不堪。但是,当黑暗降临,拥挤程度便骤然增加;而当路灯朗照的时候,络绎不绝的稠密人流便冲过门口,我从来没有在夜晚这个特殊时分,坐在这样一个位置上;喧嚣如海的人头使我产生了一种妙不可言的新奇冲动。我终于把所有要照管的东西都交给旅馆,在外面尽情地享受这一景象给我的满足。”
“游荡者”在这里兼具了“看”与“被看”的双重功能:他观看“人群”,同时又置身于“人群”中,成为被他人观看的“景象”。正是在前者的意义上,本雅明将“游荡者”和一般的“人群中的人”区分开来。因为他相信“游荡者”
的主体姿态凝结在“观看”欲望和行为上。那么问题在于,“谁”或是“什么”构成观看的对象和欲望的客体呢?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不能不提到本雅明笔下的“游荡者”表面上看也许身份多变,阶层不一,其内核却无疑是由“中产阶级男性”组成的,只不过这个男性希望借助“游荡”的行为跨越“阶级”的门槛。对循规蹈矩的中产阶级来说,城市(和它以娱乐形式呈现给人的自由的公共空间)、大众和妓女都扮演了可能越轨的“他者”角色,而“游荡者”正是在对这些对象的想象性拥有中完成了自我。本雅明曾在《柏林纪事》中描述自己平生第一次在街头招妓的情形,借这种行为象征性地暂时抛开了他的阶级出身。他说:“初次跨越阶级界限的感觉竟包含一种无与伦比的好奇,就像在大街上与妓女搭讪”,
从此以后,妓女一直是他作品中一个影影绰绰的形象,本雅明甚至把妓女和妓院视为现代都市版图的主要地形标志,他在《普鲁斯特的形象》中说:“任何一个人,只要他曾经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试图寻找一家妓院的地址,而且得到过曲折的答案的……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尽管本雅明极具启发性地把妓女和现代性状况结合起来思考,“当波德莱尔谈到‘大城市的宗教般的陶醉’时,商品可能就是这种状态的莫可名状的主体。‘灵魂的神圣Mai-Yin’与那种人们称之为爱的‘渺小、狭窄、软弱的爱’相比,的确只能是商品灵魂的Mai-Yin——如果与爱这种参照还有意义可言的的话。波德莱尔指的是‘彻底奉献的灵魂Mai-Yin,向不期而遇的人,素不相识的过往者投注的诗与博爱。’而妓女为自己争取的爱正是这种博爱。她们弄清了露天市场的秘密;在这一方面,商品对她们没有什么优势”。
很显然,本雅明只是把“妓女”作为“商品”的隐喻,正如张旭东指出的“在波德莱尔现代主义自我形象中,本雅明看到的是新时代的寓言诗人第一次‘以一个异化了的人的目光凝视巴黎城’;而整夜在拱廊街上游荡的妓女和闲汉更挑明了这个‘异化的人’茫然凝视的具体的、历史的、物质的对象:商品。”
或许由于“商品”同时具有笼罩一切的抽象性,在那里一切都可以得到换算和衡量,它可以把一个有差别的社会转变为一个普遍的均质世界,所以,本雅明自觉或不自觉地忽略了“在拱廊街上游荡的人”的性别差异(妓女/闲汉)和阶级差异(出卖身体的妓女/招妓的中产阶级男性)。如果“妓女”永远锁闭在欲望客体和观看对象的位置上,自然可以无视这种差异;倘若“妓女”也能够成为欲望和观看的“主体”,那么会出现怎样的情形呢?
由此而来的问题就是,本雅明意义上的“游荡者”是否可以是女性(妓女)?
或者说,如果女性(妓女)成为了“游荡者”,她与其他的“游荡者”——譬如男性——处于怎样的关系中?她和街道、城市和人群之间能否建构起一种新的联系?那种固定的“看”与“被看”的权力关系有没有可能被改写,进而颠覆由“游荡”行为规定的一系列男性社会的二元对立:移动/驻留,公共/私人,社会/家庭……其中蕴含的“性别移动”意识是近年来女性主义地理学和后现代主义地理学讨论的热点问题,
自然不是本文所能处理的,在这儿我只是期望通过一个与本雅明取向不同的问题意识,经由对具体个案的讨论和分析,把特定的历史情景和空间向度带入进来,尝试着在开埠以来上海“城市化”进程的语境中揭示“性别移动”和城市流动空间形成之间的复杂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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