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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4：30’27”，路灯熄灭。
100盏路灯，第99盏却突兀地亮着。
他整整风衣领子，下意识地扣上一个扣子，掏出一包烟，又抽出一支，拿打火机点着。
一缕美丽但焦虑的蓝烟忽隐忽现地飘在空气里，很快地不见了。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换了一个站立的姿势。
似乎有一阵夜风吹来，额头上一片凉意，他不自觉地把刘海往上理理，又低头看了看表。
再抬头，左右环视。
没有人，连野猫野狗都进入了梦乡，只有一片深层的黑，像个远处的旋涡。
怎么还不来？！
他开始不耐烦了。
还是没有人，他掏出手机，开始拨号，按键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听来清晰响亮。
没有回应，他急凿地又试了几次，终于无奈地把手机放回风衣口袋，竖起高挺的衣领。
凌晨5：28’30”，第99盏路灯还亮着。
很孤独地亮着。
出什么事了吗？他想着，再等我等不下去了。
他的脚下落满烟蒂，掩手打了一个哈欠，他觉得自己是有点困了，可他又是个极其固执的人，他不可思议的固执使他决定继续等下去。
等一个女人，他穿得像个杀手，是因为今天想和她来个了断，这样冷酷的打扮，可以让柔弱的她有个心理准备。
可是她明明答应要来的，为什么现在还不来？！
清晨6：15’23”，第99盏路灯终于熄灭了。
黎明开始驱逐黑暗。
他的疲倦不见了，他开始担心起来，希望她没发生什么意外，虽然打算今天分手的，可他们毕竟开始过啊，不做情人还是朋友，她难道就这样想不开了？
... ...
他抽烟的频率越来越快，嘴里过滤的仿佛已经不是烟，而是心被急火烧焦的味道。
等一下，等一下。
她？... ...
是的，是她！
他抬头，她已经在前一个路灯下踌躇。反而给他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你，来了？他问她。
她点点头。
她穿着淡紫色的外衣，领口有一圈绒毛，她提着她的小手袋，里面有她24小时开着的手机。
我等了你很久。他说话不看她的眼睛。
她有双很好看的眼睛，像小狐狸的眼睛如水般清澈。
我知道啊，我四点半的时候就到了啊。
是吗？他呆了一下，怎么可能？
那时候正好路灯灭了，我在第一盏下面，而你在这儿啊，我看得见你，你是看不见我的。
她笑了。
哼，灭得也真是时候。
他勉强地开着玩笑。
不要怪路灯啊，该怪我的，我一直在看着你，你扣领子，你抽烟，你打电话给我，我全看见的。
她静静地说。
你为什么......？他暂时搁下了提分手这件事，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因为我知道，知道你今天，今天约我来，是提分手的，分手了我们就不可能，不可能再以任何一种形式的距离靠近，我也不会再有机会仔仔细细地看着你了。
她顿了顿又自顾自说下去——
我太了解你了，你今天的穿着，你前些天说话的口气，你的眼神，我都看得明白。而我也知道，今天晚上是我们最后一次清楚地看着彼此了，以后，没有机会了。我很抱歉，我利用了你坚守承诺的弱点，让你在这第99盏路灯下面被风吹了那么久。这是我朋友的工作，我拜托了她帮我开着这99号灯，好让你的轮廓印在我的记忆里，以后，可以用它来想念你。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他从来没见她哭过，虽然是外表如此柔弱的女子。
她一边哭一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实很心疼你在那被风吹你快回去睡觉吧不要感冒了我明白我理解我知道分手也可以的我不会赖着你让你为难的。
她用一块碎花小手帕擦擦眼睛，扬起头对他微笑，他的心狠狠地一疼，因为那种微笑里有太多努力的无奈的苦涩。
他突然下了决心，走到她面前：我坚守承诺是弱点吗？你的眼泪......我，以前是不是也承诺过不让你哭的啊？走吧，我们一起回家去。
她看了看她，不相信地扭着手帕。
分手两个字我可没有从嘴巴里说出来，是你说的，你说话总是不守信用，今天就放我鸽子，我可没说分手，哪来的承诺，走吧，乖，天要下雨了，再哭，罚你做早饭！
说完他笑了，真的笑。
她也笑了，一滴眼泪从酒窝里掉下去。
有100盏路灯的长街，验证了一个1+99=100的定理。
距离也许真的不是问题。
他们的身影，拖得很长，没有人知道这个夜里有着怎样一个曲折的故事，怎样的泪水化解了怎样的冷酷。
或者，死心塌地只是挫折的结果。至少，唯一是积累成的。
后记：
天冷，脑昏。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给你祝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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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25 2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