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福尔摩斯探案集》--作者:[英]柯南·道尔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6-1-5 01:4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看到这地窖大约七英尺深,四英尺见方,一边放着一个箍着黄铜箍的矮木箱,箱盖已经打开了,锁孔上插着这把形状古怪的老式钥匙。箱子外面积尘很厚,受到蛀虫和潮湿的侵蚀,木板已经烂穿,里面长满了青灰色的木菌。一些象旧硬币那样的金属圆片,显然是旧式硬币,象我手里拿的这些,散放在箱底,其他一无所有。

  “然而,这时我们就顾不上这个旧木箱了,因为我们的目光落到一件东西上。那东西蜷缩在木箱旁边,是一个人形,穿着一身黑衣服,蹲在那里,前额抵在箱子边上,两臂抱着箱子。这个姿势使他全身血液都凝聚在脸上,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出这个扭曲了的猪肝色的面容究竟是谁。但当我们把尸体拉过来时,那身材、衣着和头发,一切都向我们的委托人说明,死者的确是那个失踪的管家。这个人已经死了几天,但身上并无伤痕能说明他是怎样落到这个下场的。尸体运出地下室,但我们仍然面临着一个难题,这难题就象开始时遇到的那个一样难于解决。

  “华生,到现在我依然承认,我那时曾经对我的调查感到失望。在我按照礼典的暗示找到这个地方时,我曾经指望解决这个问题。可是现在我已身在此地,显然远未能弄清这一家族采取如此精心筹划的防范措施,究竟为着什么。诚然我是搞清楚了布伦顿的下场,可是现在还得查明他是如何遭到这个下场的;而那个失踪的姑娘在这件事情上又起了什么作用。我坐到墙角的一个小桶上,仔细地思索着这整个案件。

  “遇到这样的情形,你是知道我的处置方法的,华生。我替这个人设身处地想一想,首先衡量一下他的智力水平,尽力设想我自己在同一情况下该怎么办。在这一情况下,事情就来得很简单,因为布伦顿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不必考虑他观察问题会出什么‘个人观测误差’(这里是借用了天文观测人员的一个术语),他知道藏着宝物,便准确地找到了地方,发现石板盖太重,单人无法挪动。下一步怎么办?就算他在庄园以外有信得过的人吧,那要求此人帮助,也得开门放他进来,要冒被人发觉的重大危险。最好的办法是在庄园内部找个助手。可是他能向谁求助呢?这个姑娘曾经倾心爱过他。男人不管对女人多坏,他也始终不承认最后会失去那女人的爱情。他可能献几次殷勤,同姑娘豪厄尔斯重归旧好,然后约好共同行动。他俩可能夜间一同来到地下室,合力掀开石板。至此我可以追述他们的行动,犹如耳闻目睹一般。

  “不过要揭起这块石板,对于他们两个人,并且其中一个是妇女,还是过于吃力。因为就连我和那个五大三粗的苏塞克斯警察合力去干也不觉得是轻快事呢。他们挪不动石板怎么办?要是我的话应该怎么办呢?我站起身来,仔细地查看了地面四下乱放着的各种短木。我几乎立刻看到了我料到会有的东西。一根约三英尺长的木料,一端有明显的缺痕,还有几块木头侧面都压平了,好象是被相当重的东西压平的。很显然,他们一面把石板往上提,一面把一些木头塞进缝隙中,直到这个缝隙可以爬进一个人去,才用一块木头竖着顶住石板,不让它落下来。因为石板重量全部压在这根木头上,使它压在另一块石板边缘上,这就使得木头着地的一端产生了缺痕。至此我的证据仍然是可靠的。

  “现在的问题是我如何重现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很显然,这地窖只能钻进一个人,那就是布伦顿。姑娘一定是在上面等候。然后布伦顿打开了木箱,把箱子里面装的东西递上去(因为他们未被发现),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我想,或许那个性情急躁的凯尔特族姑娘一见亏待过她的人(或许他待她比我们猜想的还要坏得多),可以任自己摆布的时候,那郁积在心中的复仇怒火突然发作起来?或者是木头偶然滑倒,石板自己落下,把布伦顿关死在自找的石墓之中,而她的过错只是隐瞒真情未报?还是她突然把顶木推开,让石板落回洞口?不管是什么情况,反正在我眼前,似乎现出一个女人抓住宝物,拚命奔跑在曲折的阶梯上,充耳不听背后传来的闷声瓮气的叫喊声,以及双手疯狂捶打石板的声音,正是那块石板窒死了那个对她薄幸的情人。

  “难怪第二天早晨她面色苍白,吓得发抖,歇斯底里地笑个不停;原来秘密就在于此。可是箱子里又是什么东西呢?这些东西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当然,箱子里一定是我的委托人从湖里打捞上来的古金属和水晶石了。她一有机会就把这些东西扔到湖中,以便销赃灭迹。

  “我在那里坐了二十分钟左右,一动也不动,彻底思考着案子。马斯格雷夫依然站在那里,面色苍白,摆动着提灯,向石洞里凝视着。

  “‘这些是查理一世时代的硬币,’他从木箱中取出几枚金币,说道,‘你看,我们把礼典写成的时间推算得完全正确。’

  “‘我们还可以找到查理一世时代其他的东西,’我突然想到这个礼典的头两句问答可能是什么涵义,便大声喊道,‘让我们来看看你从湖里捞出的口袋里装的东西吧。’

  “我们回到他的书房,他把那些破烂东西摆在我面前。一见那些破烂,我就明白他并不看重它们,因为金属几乎都变成黑色,石块也暗无光泽。然而我拿起一块用袖子擦了擦,它在我手中,竟然象火星一样闪闪发光。金属制品样式象双环形,不过已经折弯扭曲,再不是原来的形状了。

  “‘你一定还记得,’我说道,‘甚至在英王查理一世死后,保皇党还在英国进行武装反抗,而当他们终于逃亡时,他们可能把许多极贵重的财宝埋藏起来,准备在太平时期回国挖取。’

  “‘我的祖先拉尔夫·马斯格雷夫爵士,在查理一世时代是著名的保皇党党员,在查理二世亡命途中,是查理二世的得力助手。’我的朋友说道。

  “‘啊,不错!’我答道,‘现在好了,我看这才真正是我们所要找的最后环节呢。我必须祝贺你得到这笔珍宝,虽然来得很有悲剧性,却是一件价值连城的遗物啊,而作为历史珍品,其意义更为重大呢。’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马斯格雷夫惊讶地追问道。

  “‘这不是别的,正是英国的一顶古代的王冠。’

  “‘王冠!’

  “‘丝毫不假。想想礼典上的话吧!它怎么说来着!“它是谁的?是那个走了的人的。”这是指查理一世被处死说的。然后是“谁应该得到它?那个即将来到的人。”这是指查理二世说的,已经预见到查理二世要来到赫尔斯通的这座庄园了。我认为,毫无疑问,这顶破旧得不成样子的王冠曾经是斯图亚特帝王戴过的。’

  “‘它怎么跑到湖里去了呢?’

  “‘啊,这个问题就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来回答了。’说着,我把我所作的推测和论证从头到尾地对他说了一遍,直到夜色朦胧,皓月当空,我才把那故事讲完。

  “‘那为什么查理二世回国后,不来取王冠呢?’马斯格雷夫把遗物放回亚麻布袋,问道。

  “‘啊,你准确地指示了我们也许永远也不能解决的一个问题。可能是掌握这个秘密的马斯格雷夫在此时去世,而出于疏忽,他把这个做指南用的礼典传给后人而没有说明其含义。从那时到今天,这个礼典世代相传,直到终于出了一个人,他揭开了秘密,并在冒险中丧生。’

  “这就是马斯格雷夫礼典的故事,华生。那王冠就留在赫尔斯通——不过,他们在法律上经过一番周折,又付了一大笔钱才把王冠留下来。我相信,只要你一提我的名字,他们就会把王冠拿给你看。而那个女人,一直是音讯全无,很可能她离开英国,带着犯罪的记忆逃亡国外去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5 01:45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回忆录(下)



证券经纪人的书记


  我婚后不久,在帕丁顿区买了一个诊所,是从老法夸尔先生手中买下的。有一个时期老法夸尔先生的诊疗业务非常兴旺,可是由于他的年纪大了,又加上遭受一种舞蹈病的折磨,他的门庭也就逐渐冷落下来。因为人们很自然地遵守一条准则,那就是:医生必须首先自身健康,才能治好别人;如果连自己也不能药到病除,那人们对他的医术自然要冷眼相视了。

  所以,我的这位老前辈身体越衰弱,他的收入就越微薄,到我买下这个诊所时,他的收入已经由每年一千二百镑降到三百多镑了。然而,我偏以自己年岁正轻、精力旺盛而自信,认为不要几年,这个诊所一定会恢复旧日的兴旺。

  开业后三个月,我一直忙于医务,很少见到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因为我非常忙,无暇到贝克街去,而福尔摩斯自己,除了侦探业务需要,也很少到别处走走。六月里的一天清晨,早餐后,我正坐下来阅读《英国医务杂志》,忽听一阵铃声,随后就传来我那老伙伴高亢而有点刺耳的话语声,这真令我十分惊奇。

  “啊,我亲爱的华生,”福尔摩斯大踏步走进房内说道,”非常高兴见到你!我相信,”四签名”案件尊夫人受了惊,现在想必完全恢复健康了。”

  “谢谢你,我们两个人都很好,”我非常热情地握着他的手说。

  “我也希望,”他坐到摇椅上,继续说道,“尽管你关心医务,可不要把你对我们小小的推理法产生的兴趣完全忘掉了。”

  “恰恰相反,”我回答道,”就在昨天夜晚,我还把原来的笔记一一过目,并且还把我们的破案成果分了类呢。”

  “我相信你不会认为资料搜集到此为止了吧。”

  “一点也不会的。我希望这样的经历愈多愈好!”

  “譬如说,今天就去怎么样。”

  “可以,如果你愿意,今天就去吧。”

  “去伯明翰这样远的地方也行吗?”

  “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

  “那么你的医务呢?”

  “我邻居外出,我就替他行医。他总想报答我这份情意。”

  “哈!这再好也没有了!”福尔摩斯向后仰靠在椅子上,眯缝着双眼敏锐地望着我,”

  我发现你最近一定身体不好,夏天感冒总是有点令人讨厌的。”

  “上星期我得了重感冒,三天没有出门。可是,我想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这一点不错,你看起来很壮实。”

  “那么,你怎么知道我生过病呢?”

  “我亲爱的伙计,你是知道我的方法的。”

  “那么,又靠你的推理法了。”

  “一点也不错。”

  “从何说起呢?”

  “从你的拖鞋上。”

  我低头看了看我脚上穿的那双新漆皮拖鞋,“你究竟是怎样……”我开始说,可是福尔摩斯没等我问完就先开了口。

  “你的拖鞋是新的,”他说道,“你买来还不到几个星期。可是我看那冲向我这边的鞋底已经烧焦了。起初我以为是沾了水后在火上烘干时烧焦的。可是鞋面上有个小圆纸起,上面写着店员的代号。如果鞋子沾过水,这代号纸片早该掉了。所以你一定是依炉伸脚烤火烤焦了鞋底。一个人要是无病无灾,即使在六月份这样潮湿的天气,他也不会轻易去烤火的。”

  就象福尔摩斯的所有推理一样,事情一经解释,本身看来非常简单。他从我脸上看出了我的想法,笑了起来,但却有些挖苦的意味。

  “恐怕我这么一解释,就泄露了天机,”他说道,“只讲结果不讲原因反而会给人留下更深的印象。那么,你是准备到伯明翰去了?”

  “当然了。这件案子是怎么一回事?”

  “到火车上我把这一切讲给你听。我的委托人在外面四轮马车上等着。你能马上走吧?”

  “稍等一等,”我急匆匆地给邻人写了一条便条,跑上楼去向我妻子说明了一下,到门外石阶上赶上了福尔摩斯。

  “你的邻居是一个医生,”福尔摩斯向隔壁门上的黄铜门牌点头示意说。

  “对,他也象我一样,买了一个诊疗所。”

  “这个诊疗所老早就有了?”

  “和我的一样,从房子一建成,两个诊疗所就成立了。”

  “啊!那么,你这边生意比较好些了。”

  “我想是这样。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从台阶上看出来的,我的朋友。你家台阶比他家的磨薄了三英寸。马车上这位先生就是我的委托人,霍尔·派克罗夫特先生。请允许我来介绍一下。喂,车夫,把马赶快点,我们的时间刚好能赶上火车。”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5 01:4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坐在派克罗夫特先生对面,他是一个身材魁伟、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表情坦率而诚恳,有一点卷曲的小黄胡子,戴一顶闪亮的大礼帽.穿一套整洁而朴素的黑衣服,使我们一眼就看出他原来是那种聪明伶俐的城市青年。他们属于被称为”伦敦佬”的那一类人,我国最负盛名的义勇军团,就是①由这类人组成的;在英伦三岛上这类人中涌现的优秀体育家和运动员比其它阶层的都多。他那红润的圆脸很自然地带着愉快的表情,可是他的嘴角下垂,我觉得他有一种异样的悲伤。然而,直到我们坐在头等车厢里,动身去伯明翰的途中,我才知道他碰到的那件麻烦事。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来找歇洛克·福尔摩斯的。

  “我们要坐七十分钟的火车,”福尔摩斯说道,“霍尔·派克罗夫特先生,请你把给我谈过的那些非常有趣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讲给我的朋友听,并请你尽可能讲详细一些。再听一遍这些事件的经过对我也有用。华生,这件案子可能有些名堂,也可能没有。不过,至少显示出你我都喜爱的那些不①伦敦佬指居住在伦敦东区(平民区)的人。——译者注平常和荒诞的特征,现在,派克罗夫特先生,我不再打扰你了。”

  我们的年轻旅伴双眼闪光望着我。

  “这事情最糟糕的是,”他说道,“我似乎完全上当了。当然,看起来好象没有上当,我也没看出来已经上当了。不过,如果我真的把这个饭碗丢掉,换得的代价是一场空,那么我该是一个多么傻的家伙呀。华生先生,我不善于讲故事,可是我遇到的事情是这样的:

  “我以前在德雷珀广场旁的考克森和伍德豪斯商行供职,可是今年春初商行卷入了委内瑞拉公债券案,以致一蹶不振,这你无疑还记得。当商行破产时,我们二十七名职员当然全被辞退了。我在那里供职五年,老考克森给了我一份评价很高的鉴定书。我东跑跑,西试试,可是很多人处境和我一样,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到处碰壁。我在考克森商行时每星期薪金三镑,我储蓄了大约七十镑,可是我就靠这一点积蓄维持生活,很快就用光了。我终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几乎连应征广告的回信信封和邮票都买不起。我找了多少公司、商店,下楼梯都磨破了靴子,可是要找到职位仍然是音信杳然。

  “我终于听说龙巴德街的一家大证券商行——莫森和威廉斯商行有一个空缺。我斗胆说,你对伦敦东部中央邮政区的情况可能不太熟悉,可是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伦敦一家最富的商行。那家公司规定,只能通过信函应征它的招聘广告。我把我的鉴定书和申请书都寄了去,可是并不抱多大希望。不料突然接到了回信,信中说,如果我下星期一到那里,而我的外表符合要求的,我立即可以就任新职。谁也不知道家是怎么挑选的。有人说,这是经理把手伸到一堆申请书里,随手拣起了一份。不管怎么说,这次是我走运,而我从来也没有象这样高兴过。薪水开始是一星期一镑,职务和我在考克森商行一样。

  “现在我就要说到这件事的古怪之处了。我住在汉普斯特德附近波特巷17号的一个寓所。对了,就在得到任用通知的那天晚上,我正坐在那里吸烟,房东太太拿着一张名片进屋来,名片上面印着”财政经理人阿瑟·平纳”。我从来未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更想不出他找我干什么。可是我当然还是让她把那人请进来。进来的人是中等身材,黑发,黑眼,黑胡须,鼻子有点发亮。他走路轻快,说话急促,仿佛是一个珍惜时间的人。

  “我想,你是霍尔·派克罗夫特先生吧?”他问道。

  “是的,先生,”我回答道,同时拉过一把椅子给他。

  “以前是在考克森和伍德豪斯商行做事吗?”

  “是的,先生。”

  “是莫森商行新录用的书记员吗?”

  “正是这样。”

  “啊,”他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在理财方面很有才干,有许多不凡的事迹。你记得考克森的经理帕克吧,他对你总是赞不绝口的。”

  “听他这么说,我当然高兴了。我在业务上一向精明能干,可从未梦想到城里竟有人这样称赞我。

  “你的记忆力很好吗?”他说道。

  “还算不错,”我谦恭地回答道。

  “你失业以后,对商情还留意吗?”他问道。

  “是的。我每天早上都要看证券交易所的牌价表。”

  “真下功夫啊!”他大声喊道,”这才是生财之道呢!你不反对我来测验你一下吧?请问埃尔郡股票牌价是多少?”

  “一百零六镑五先令至一百零五镑十七先令半。”

  “新西兰统一公债呢?”

  “一百零四镑。”

  “英国布罗肯·希尔恩股起呢?”

  “七镑至七镑六先令。”

  “太好了!”他举起双手欢呼道,”这完全符合我知道的行情。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你到莫森商行去当书记员太屈才了!”

  “你想想,他这样狂喜多么使我感到惊奇。“啊,”我说道,“别人可不象你这样替我着想,平纳先生。我找到这份差事可不容易,我可非常喜欢它呢。”

  “什么话,先生,你理应飞黄腾达,干这事是不得其所。我要告诉你,我是多么重视你的才能。我给你的职位和薪俸,按你的才干衡量还是够低的,但和莫森商行相比,那就有天壤之别了。请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到莫森商行去上班?”

  “下星期一。”

  “哈,哈!我想我应当冒险打个赌,你根本不要到那里去。”

  “不到莫森商行去?”

  “对呀,先生。到那天你要当上法国中部五金有限公司的经理,这家公司在法国城乡有一百三十四家分公司,另外在布鲁塞尔和圣雷莫还各有一家分公司。”

  “这使我大吃一惊。”我从未听说过这家公司,”我说道。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5 01:4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很可能没听说过。公司一直在无声无息地营业,因为它的资本是向私人筹集的,生意兴隆,根本不需要加以宣扬。我兄弟哈里·平纳是创办人,做了总经理,并且进了董事会。他知道我在这里交游很广,要我替他物色一个干练而薪俸不高的人,一个精力充沛而又听使唤的小伙子。帕克谈到了你,于是我今晚到这儿来访。我们开始只能给你极为菲薄的五百镑。”

  “一年五百镑!”我大声喊道。

  “不过这只是在开始的时候;除此以外,凡是你的代销商完成的营业额,你都可以提取百分之一的佣金。你可以相信我的话,这笔收入会比你的薪水还要多。”

  “可是我一点也不懂五金啊。”

  “什么话,我的朋友,你懂会计啊。”

  “我头脑在嗡嗡作响,几乎连椅子也坐不稳了。可是突然一点疑问涌上心头。

  “我必须坦率地对你说,”我说道,“莫森商行只给我一年二百镑,可是莫森商行是可靠的。啊,说实在话,我对你们的公司确实知道得很少……”

  “啊,精明,精明!”他欣喜若狂地高声喊道,”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人。你是不会被人说服的,这也很对。瞧,这是一张一百镑的钞票,如果你认为我们可以成交,那你就把它作为预支薪水收起来吧。”

  “那太好了,”我说道,“我什么时候就任新职呢?”

  “明天一点钟在伯明翰,”他说道,“我口袋里有一张便条,你可以拿它去见我兄弟。你可以到这家公司的临时办公室科波莱森街126号乙去找他。当然他必须对你的任用表示认可,但在我们之间这是不成问题的。”

  “说实在的,我几乎不知道如何表示感谢才好,平纳先生。”我说道。

  “不必客气,我的朋友。这不过是你应得的。可是有一两件小事,我必须和你办清楚,这仅仅是个形式。你手边有一张纸,请在上面写上:我完全愿意做法国中部五金有限公司的经理,年薪最少五百镑。”

  “我照他所说的写了,他把这张纸放进口袋里。

  “还有一件小事,”他说道,“你对莫森商行准备怎样应付呢?”

  “我高兴得把莫森商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我给他们写信辞职好了,”我说道。

  “我恰恰不希望你这么办。为你的事,我曾和莫森商行的经理发生了口角。我去问他关于你的事,他非常无礼,责备我把你从他们商行气走等等。我终于忍耐不住说:”如果你要用一些有才干的人,那你就应当给他们优厚的薪俸。”他说:”他宁肯接受我们的低薪,也不会拿你们的高薪。”我说:”我和你赌五个金镑,如果他接受我的聘请,你再也不会听到他的回音了。”他说:”好!我们把他从平民窟里救了出来,他不会这么轻易离开我们的。”这就是他的原话。”

  “这个无礼的恶棍!”我喊道,”我们素未谋面,我为什么非要照顾他不可呢?如果你不愿意让我写信给他,我当然不给他写信了。”

  “好!就这样说定了,”他从椅上站起来说道,“好,我很高兴替兄弟物色到这样有才干的人。这是你的一百镑预支薪金,这是那封信。请记下地址,科波莱森街126号乙,记住约好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一点钟。晚安,祝你一切顺利!”

  “这就是我所记得的我们两人谈话的全部情况。华生医生,你可以想象,我交了这样的好运,该是多么高兴。我暗自庆幸,半夜未能入睡。第二天我乘火车去伯明翰,因而有充裕的时间去赴约。我把行李放在新大街的一家旅馆,然后按介绍的地址去找。

  “这比我约定的时间早一刻钟,可是我想这没有什么关系。126号乙是夹在两家大商店中间的一个甬道,尽头是一道弯曲的石梯,从石梯上去有许多套房,租给一些公司或自由职业者做办公室。墙上写着租户的名牌,却没有法国中部五金有限公司的名牌。我惶恐地站了一会儿,想知道整个事件是不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这时上来一个人向我打招呼,他非常象昨晚我看见的那个人,同样的身形和嗓音,可是他胡子刮得很光,发色比较浅。

  “你是霍尔·派克罗夫特先生吗?”他问道。

  “对,”我说道。

  “啊!我正等着你,可是你比约定的时间来早了一点。我今天早晨接到我哥哥一封来信,他在信上对你褒奖备至。”

  “你来的时候我正在寻找你们的办公室。”

  “因为上星期我们刚租到这几间临时办公室,所以还没有挂上我们公司的名牌。随我来,我们把公事谈一谈。”

  “我随他走上高楼的最上层,就在楼顶石板瓦下面,有两间空荡荡、布满尘埃的小屋子,既无窗帘、又无地毯,他把我领进去。我本来设想它象我常见的那样,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桌明几净,坐着一排排的职员。可是我看到屋里只有两把松木椅和一张小桌子,桌上只有一本总帐,还有一个废纸篓,这就是全部的摆设。

  “请不要泄气,派克罗夫特先生,”我的新相识看到我脸上露出不快的样子,便说道,

  “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我们的资本雄厚,但不在办公室上摆阔气。请坐,把那封信给我。”

  “我把信交给他,他十分仔细地看了一遍。

  “看来我哥哥阿瑟对你的印象非常深刻,”他说道,“我知道他很知人善任。你知道,他深深信赖伦敦人,而我信赖伯明翰人,可是这回我接受了他的推荐,你已被正式录用了。”

  “我的任务是什么呢?”我问道。

  “你将来要管理巴黎的大货栈,把英国造的陶器源源不断地运给法国一百三十四家代售店。一星期内就可购齐这批商品,在这段时间内你还要待在伯明翰做些有益的事。”

  “什么事呢?’

  “他没有回答,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大红书来。

  “这是一本巴黎工商行名录,”他说道,“人名后面有行业名称。我想请你把它带回家去,把五金商和他们的地址都抄下来。这对我们有很大用处。”

  “一定照办,不过不是有分类表了吗?”我建议说。

  “那些表不可靠。他们的分类和我们的不同。加紧抄吧,请在星期一十二点把单子交给我。再见,派克罗夫特先生。如果你继续表现得热情而能干,你会看得出来公司是一个好东道主的。”

  “我腋下夹着那本大书回到旅馆,心里充满了矛盾的感觉。一方面,我已被正式录用了,而且口袋里装着一百镑钞票;另一方面,这个办公室的样子,公司没有挂名牌,以及一个实业人员一目了然的其它诸事,使我对东家的经济情况印象不佳。然而,不管怎么说,反正我拿到了钱,于是我坐下来抄录。整个星期日我都在埋头苦干,可是到星期一我才抄到字母H。我便去找我的东家,还是在那间象被洗劫过的屋子里找到了他。他告诉我要一直抄到星期三,然后再去找他。可是到星期三我还没有抄完,于是又苦干到星期五,也就是昨天。然后我把抄好的东西带去交给哈里·平纳先生。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5 01:47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感谢你,”他说道,“我恐怕把这项任务的困难估计过低了。这份单子对我有很大的实际用处。”

  “我用了不少时间,”我说道。

  “现在,”他说道,“我要你再抄一份家具店的单子,这些家具店都出售瓷器。”

  “很好。”

  “你可以在明天晚上七点钟到这里来,告诉我进展情况。请不要过于劳累,经过一天的劳累之后,晚上到戴斯音乐厅去欣赏两小时音乐,这对你是有益无损的。”他说话时面带笑容,我一看,顿时毛骨悚然,因为他左上边第二个牙齿上胡乱镶着金牙。”

  歇洛克·福尔摩斯兴奋地搓着双手,我惊奇地望着我们的委托人。

  “显然你很惊奇,华生医生。事情是这样的,”他说道,”我在伦敦和那个家伙谈话时,他听我说不去莫森商行了,便笑逐颜开,我无意中发现他就是在第二个牙齿上胡乱镶着金牙。要知道,这两种场合我都看到了金光一闪,再加上这两人的声音和体形一模一样,只是那些可以用剃刀或假发改装的地方才有所不同。因此,我毫不怀疑,他们”哥儿俩”就是同一个人。当然人们会想到两兄弟可能长得一模一样,可他们绝不会在同一个牙上镶上同样形状的金牙。他恭敬地把我送出来,我走到街上,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回到旅馆,在凉水盆里洗了头,绞尽脑汁思索这件事。他为什么把我支使到伯明翰来呢?他为什么比我先来呢?他又为什么自己给自己写一封信呢?总而言之,这些问题对我来说是太伤脑筋了,无论如何也弄不清楚。后来我突然想到在我看来是烟雾一团的事,在歇洛克·福尔摩斯看来却可能了如指掌。我正好赶上夜车回到城里,今天清早就来拜访福尔摩斯先生,并请你们二位与我一起回伯明翰去。”

  这位证券经纪人的书记员把他奇异的经历讲完以后,我们都默不作声。后来歇洛克·福尔摩斯睨视了我一眼,向后仰靠在座垫上,脸上露出一种满意而又想评论的表情,好象一位品尝家刚刚啜入第一口美酒似的。

  “相当不错,对不对?华生,”他说道,“这里面有许多地方使我很感兴趣。我想你一定同意我的意见,我们到法国中部五金有限公司的临时办公室去拜访一下阿瑟·平纳先生,对你我二人来说,一定是一次相当有趣的经历。”

  “可是我们怎样才能拜访他呢?”我问道。

  “啊,这很容易,”霍尔·派克罗夫特高兴地说道,“我就说你们是我的朋友,想找个差使干,这样我带你们两个人去找总经理不是更自然一些吗?”

  “当然,完全如此,”福尔摩斯说道,“我很愿见一见这位绅士,看看我是否能从他那小小的把戏中找出个头绪来。我的朋友,你到底有什么本领使你的效劳如此难能可贵?也许能够……”他说到这里,开始啮咬他的指甲,茫然若失地凝望着窗外,直到我们到达新大街,再没有听他讲一句话。

  这天晚上七点钟,我们三个人漫步来到科波莱森街这家公司的办公室。

  “我们早来一点也没有用,”我们的委托人说道,“显而易见的是,他只是到这里来会我,因为除了他指定的那个时间以外,这个房间是空无一人的。”

  “这倒是引人深思的,”福尔摩斯说。

  “啊,听我说!”这位书记叫喊道,”在我们前面走的就是他啊。”

  他指向一个矮小身材、黑黑的、衣服整洁的人,这个人正在街那边慌忙奔走着。我们见到他时,他看到街对过一个叫卖晚报的小孩,就在马车和公共汽车之间穿街而过,向那个孩子买了一份晚报,然后,拿在手中,走进门去。

  “他到那里去了!”霍尔·派克罗夫特喊道,”他进去的就是那家公司的办公室。随我来,我尽可能把事情安排得容易些。”

  我们跟在他后面爬上五层楼,来到一间门半开半掩的房间前,我们的委托人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有一个声音叫我们进去。我们走进一个空荡荡的没有摆设的屋子,正象霍尔·派克罗夫特介绍过的一样。我们在街上见到的那个人正坐在仅有的一张桌子旁边,面前放着那张晚报。在他抬头看我们时,我好象觉得,我还从来没见过一张面孔其表情是那样的悲痛,岂止是悲痛,简直是象在生死关头那种极端恐怖的样子。他的额角上冒着汗珠,面颊象鱼肚子一样的死白,双眼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他的书记员,好象不认识他一样,我从我们向导脸上惊异的表情可以看出,这决不是他东家平时的表情。

  “你脸色不好!平纳先生,”霍尔说道。

  “是的,我不太舒服,”平纳答道,显然竭力恢复镇静,在说话前舐了舐干燥的双唇,“你带来的这两位绅士是什么人?”

  “一位是伯蒙奇的哈里斯先生,另一位是本镇的普赖斯先生,”我们的委托人随机应变地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并且是两位经验丰富的先生,不过近来他们失业了,他们希望或许你可以在公司里给他们找个出路。”

  “太可能了!太可能了!”平纳先生勉强笑了笑,大声说道,”对了,我肯定我们能为你们尽力的。哈里斯先生,你的专长是什么呢?”

  “我是一个会计师,”福尔摩斯说道。

  “啊,好,我们正需要这样的人材。起赖斯先生,那么你呢?”

  “我是一个书记员。”我说道。

  “我希望公司可以接纳你们,我们一作出决定,我马上就通知你们。现在请你们走吧,看上帝面上,让我安静安静!”

  最后几句他喊叫得声音很大,好象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福尔摩斯和我面面相觑,霍尔·派克罗夫特向桌前走近一步。

  “平纳先生,你忘了,我是应约来这里听取你的指示的,”他说道。

  “当然了,派克罗夫特先生,当然了,”对方恢复了比较冷静的腔调说道,“你可以在这里稍等片刻,你的朋友也可以等一等,如果不会使你们不耐烦的话,过三分钟我一定完全听从你们的吩咐,”他彬彬有礼地站起来,向我们点了点头,从屋子那一头的门走了出去,随即把门关上了。

  “现在怎么办?”福尔摩斯低语道,”他是不是逃走了?”

  “不可能。”派克罗夫特答道。

  “为什么不可能呢?”

  “那扇门通往套间。”

  “没有出口吗?”

  “没有。”

  “里面有家具吗?”

  “昨天还是空的。”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5 01:48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么他究竟在里面能干什么呢?这件事真有些叫我摸不着头脑,这个叫平纳的人是不是吓疯了?什么事能把他吓得浑身颤抖呢?”

  “他一定怀疑我们是侦探,”我提醒说。

  “一定是这样,”派克罗夫特大声说道。

  福尔摩斯摇了摇头。”他不是见了我们才吓坏的,我们进这房间时他已经脸色苍白了,”福尔摩斯说道,“只可能是……”从套间门那边传来了一阵响亮的打门声音,打断了福尔摩斯的话。

  “他干什么自己在里面敲门?”书记员喊道。

  打门声又响起来,而且更加响亮。我们都怀着期待心情盯着那扇关着的门。我望了福尔摩斯一眼,见他面容严峻,激动异常地俯身向前。接着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喉头咕噜声,一阵咚咚的敲打木器的声音。福尔摩斯发狂似地冲向前去,猛推那扇门。可是门已从里面闩上了。我们也仿效他的样子用尽浑身之力撞门。一个门合叶突然断了,接着另一个也断了。门砰地一声倒下去。我们从门上冲过去,进入套间,里面却空无一人。

  我们一时感到不知所措,可是不大功夫就发现靠近我们进来的屋角还有一个小门。福尔摩斯奔过去把门推开,见地板上扔着一件外衣和背心,门后的一个挂钩上,法国中部五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用自己裤子的背带绕在脖子上自缢了。他的双膝弯曲,头挂得和他的身体成了一个可怕的角度,他的两个脚后跟咚咚地敲打着木门,原来就是这个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一下子抱住他的腰,把他举起,福尔摩斯和派克罗夫特把有弹性的裤子背带解下来,那根背带早已勒进了他发青的皮肤中。我们把他弄到外屋。他躺在那里,面如土色,发紫的嘴唇随着微微的喘息而颤动着,一副惊人的惨状,完全不是五分钟以前的样子了。

  “你看他还有救吗,华生?”福尔摩斯问道。

  我俯下身来,对这人进行检查。他的脉搏微弱而有间歇,可是呼吸却越来越长,他的眼睑微微颤动,眼睑下露出白白的眼球。

  “他本来很危险,”我说道,“可是现在已经救活了。请打开窗户,把冷水瓶给我,”

  我解开他的衣领,在他脸上倒了一些冷水,给他做人工呼吸,直到他自然地长长呼了一口气。

  “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了,”我从他身旁走开,说道。

  福尔摩斯站在桌旁,双手插在裤袋里,低着头。

  “我想我们现在应当把警察找来了,”他说道,“等他们来后,我们就把全案交给他们。”

  “见鬼,我还是一点也不明白,”派克罗夫特搔着头,叫喊道,”不管他们特地把我引到这里来干什么,可……”

  “哼!这一切都很清楚!”福尔摩斯不耐烦地说道,“就是为了这最后的突然行动。”

  “那么,你对其余的事都清楚了吗?”

  “我想这是极为明显的,华生,你的意见怎样?”

  我耸了耸双肩。”我必须承认我对此莫名片妙。”我说道。

  “啊,如果你们先把这些事情仔细想一想,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那你到底得出什么结论呢?”

  “好,全案的关键有两点。第一点是他让派克罗夫特写了一份到这家荒诞的公司服务的声明,你还不明白这是多么发人深思吗?”

  “恐怕我没有到这一点。”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他写这份声明呢?这不符常情,因为象这类安排通常都是口头约定的,这一次并没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打破惯例。我年轻的朋友,你没有看出他们非常渴望弄到你的笔迹,而又没有别的办法弄到吗?”

  “为什么要我的笔迹呢?”

  “很好,为什么呢?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的案子就有很大进展了。为什么呢?只能有一个适当的理由,就是有人要模仿你的笔迹,不得不花钱买你的笔迹样本。现在我们再看看第二点,就发现这两点可以相互说明了。这第二点就是平纳要你不要辞职,一定要让那家大片业的经理抱着希望,认为有一位他从未见过面的霍尔·派克罗夫特先生星期一早晨就要去上班了。”

  “我的天哪!”我们的委托人喊道,”我是多么瞎啊!”

  “现在看看他为什么要弄到你的笔迹吧。假设有人冒名顶替你去上班,可是字迹和你递交的申请书上的并不相同,当然这出把戏就要露出马脚。可是如果在这几天内那个无赖学会模仿你的笔迹,那他就万无一失了,因为我相信这家公司没有人见过你。”

  “一个人也没有见过我,”霍尔·派克罗夫特唉声叹气地说道。

  “太好了。当然,这件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设法不让你改变主意,并且不让你和任何知情人接触,以免有人告诉你那个冒名顶替饽人已经在莫森商行上班了。所以他们预支给他一笔高薪,把你支到中部地区,在那里他们给你许多工作干,使你无暇返回伦敦,不然你就会把他们的小把戏拆穿了。这一切是非常清楚的。”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要假装他自己的哥哥呢?”

  “啊,这也是非常明显的。显然他们只有两个人。另一个人既已冒用你的名字进了莫森商行,他们又不愿有第三者参与阴谋,又要有人当你的东家,所以他就尽量乔装打扮冒充两兄弟,相信你即使发现他们模样相似,也会认作是哥儿俩长得一样。要不是你幸而无意中发现了他的金牙,那你就不会起疑心了。”

  霍尔·派克罗夫特双手握拳在空中挥舞。”天啊!”他叫喊道,”在我受人愚弄的时候,那个假霍尔·派克罗夫特在莫森商行里做了些什么呢?我们该怎么办?福尔摩斯先生。请指教我怎么办?”

  “我们必须给莫森商行发一份电报。”

  “他们每星期六十二点关门。”

  “不要紧。会有一些看门人或警卫……”

  “啊,对了,因为他们保存着很多贵重的证券,他们有一支常备警卫队。我记得在城里听人讲过这件事。”

  “太好了,我们给他发一个电报,看看是否一切正常,是否有一个冒用你名字的书记员在那里办公。这是很清楚的,可是,我还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一看到我们,其中的一个赖却立即跑出去自缢了?”

  “报纸!”我们身后传来了一阵嘶哑的声音。这个人已坐起身来,面色和死人一样苍白,双眼已经复原,用手抚摸着咽喉四周的宽宽的红色勒痕。

  “报纸!当然了!”福尔摩斯突然激动地叫喊道,”我真是一个白痴!我把我们来访的事想得太多了,一点儿也没有想到报纸。肯定说,秘密就在报纸上。”他把报纸在桌上摊开,欣喜欲狂地叫喊起来。”请看这一条,华生。”他大声说道,”这是伦敦的报纸,早版的《旗帜晚报》。我们需要的在这里,请看大字标题:‘城里抢动案。莫森和威廉斯商行发生凶杀案。有预谋的大抢劫。罪犯落网。”华生,这不都是我们想知道的吗?请大声读给我们听听。”

  这项报道在报纸上占的位置,就说明了这是城里的一件重要案件,内容记载如下:

  “今日下午在伦敦发生一起凶险的抢劫案,一人致死,凶犯已落网。不久前,莫森和威廉斯这家著名的证券行存有百万镑以上的巨额证券,设立了警卫人员。经理意识到他肩头责任的重大,便置办了一些最新式的保险柜,并在楼上设了一名武装警卫日夜看守。上周公司招收一名新职员霍尔·派克罗夫特。原来此人不是别人,乃是恶名远扬的伪币制造犯及大盗贝丁顿。该犯与其弟刚刚服满五年苦役获释。现尚未查明彼等用何种方法采用假名竟获得这家公司的任用,以便借此猎取各种锁钥的模式,彻底了解保险库和保险柜的设置情况。照莫林商行惯例,星期六中午职员放假。因此,在下午一点二十分,苏格兰场的警官图森看到一个人拿着一个毛毡制的手提包走出来时,感到非常惊奇。这个人引其他的怀疑,他便尾随而行,罪犯虽然拚命抵抗,但图森在警察波洛克的协助下,终于将其捕获。当即查明发生了一起胆大包天的大抢劫案。从手提包中搜出价值近十万英镑的美国铁路公债券,此外尚有矿业和其他公司的巨额股票。在检查房屋时,发现那不幸的警卫的尸体被弯曲着塞进一个大衣柜里,若不是警官图森采取了果断行动,尸体在星期一早晨之前尚不会被人发现。该警卫的颅骨被人从身后用火钳砸碎。毫无疑问,一定是贝丁顿假托遗忘了什么东西,进入楼内,杀死了警卫,迅速把大保险柜内的东西劫掠一空,然后携带赃物逃跑。他的弟弟经常与他一起作案,此次经过查证,却似未曾参与,然警方仍在尽力查访其下落云云。”

  “好了,我们可以使警厅在这方面省去好多麻烦,”福尔摩斯望了那蜷缩在窗旁的形容枯槁的人一眼,说道,“人类的天性是一种奇怪的混合物,华生,你看,即使是恶棍和杀人犯也能有这样的感情:弟弟一听说哥哥要丢脑袋便自寻短见。不过,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了。

  医生和我留下看守,派克罗夫特先生,劳驾你去把警察找来。”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5 01:49 | 显示全部楼层

住院的病人

  我粗略地看了看一连串内容不连贯的回忆录,想用它们来阐明我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智力上的一些特点,但却觉得很难挑出我所需要的例子。因为在侦破这些案子的过程中,福尔摩斯虽然运用了他那分析推理的巧妙手法,证实了他那独特的调查研究方法的重要,但案件本身,却往往微不足道,平凡无奇,我觉得实在不值得向读者介绍。另一方面也经常发生这样一种情况,他参与调查了一些案情离奇、富有戏剧性的案子,但他在侦破过程中所起的作用,却又不能满足我这给他写传记的人的愿望。我曾经记述过一件小小的案子,题目是《血字的研究》,后来又有另一个有关“格洛里亚斯科特”号三桅帆船失事案,都是能作为使历史学家永远感到惊奇的岩礁与漩涡[岩礁与漩涡:意大利墨西拿海峡上的岩礁,它的对面有大漩涡。此处作者用来形容惊险。——译者注]的例子。现在我要记载的这件案子,在侦破案件中我的朋友虽然没有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但整个案情却很稀奇古怪,我觉得实在不能够遗漏不记。

  那是七月里一个闷热的阴雨天,我们的窗帘放下了一半,福尔摩斯蜷卧在沙发上,把早晨接到的一封信读了又读。由于我在印度服过兵役,使我养成了怕冷不怕热的习惯,因而寒暑表虽已到了华氏九十度,我也毫不觉得难受。不过这天的报纸实在乏味。议会已经休会,人们都离开了城市。我渴望到新森林中的空地或南海的铺满卵石的海滩一游。但因我的存款拮据,我推迟了假期。而对我的伙伴来说,无论是乡下或是海滨,都丝毫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他只喜欢混迹于五百万人口的中心,对他们中间关于悬而未决的案件的每一个小小的传闻或猜疑特别关心。他对于欣赏大自然,却丝毫不感兴趣。而他唯一的改变,是去看望他在乡间的哥哥。

  我发现福尔摩斯正全神贯注,顾不得说话,我便把那枯燥无味的报纸扔到一旁,背靠着椅子,陷入了沉思。忽然我的伙伴的说话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想得不错,华生,”福尔摩斯说道,“用这种方法解决争端,看来太荒谬了。”

  “太荒谬了!”我大声说道,猛然想到,他怎么能觉察出我内心深处的思想呢?我坐直了身子,茫然不解地惊视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福尔摩斯,”我喊道,“这实在太出乎我意料了。”

  福尔摩斯看到我这种茫然不解的神情,放声大笑起来。

  “你记得不久以前,”他说道,“我曾给你读过一段爱伦·坡写的故事,他在那段故事里讲到一个严密的推理者竟能察觉他的同伴未讲出来的思想,你当时认为这件事纯属作者巧妙的虚构。当我提出,我往往也习惯这样做时,你却表示怀疑。”

  “我没有说啊!”

  “也许你没有说出口,我亲爱的华生。但从你的眉宇间可以看出来。因此,当我看见你把报纸扔下,陷入沉思,便很高兴有机会研究你的思想,最后把你的思绪打断,以便证明我正猜中了你的想法。”

  可是我对他的解释依然不满足。

  “在你给我读的故事中,”我说道,“那个推理者是根据观察那个人的动作而得出结论的。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那个人被一堆石头绊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星星,还有一些别的动作。可是我安然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能给你提供什么线索呢?”

  “你对你自己判断错了。人的五官是表达感情的工具,而你的五官更是忠实执行这一职责的仆役。”

  “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我的面容上看出了我一系列的思想?”

  “从你的面容,特别是你的眼睛。或许你自己已经记不得你是怎样陷入沉思的了?”

  “对,我记不得了。”

  “那么,我来告诉你。你扔下报纸,这个动作就引起了我对你的注意。之后,你茫然地在那里坐了有半分钟的样子。后来你的眼睛凝视着你那张新配上镜框的戈登将军肖像,我从你面部表情的改变,看出你已经开始想事了。可是你想得并不很远。接着你的眼光又转到你书架上那张没装镜框的亨利·沃德·比彻的画像上。然后,你又朝上看着墙,当然你的意图是很明显的。你是在想,如果这张画像也配上镜框,那就正好可以挂在这墙上的空处,和那张戈登像并排挂在一起了。”

  “你真是紧紧地追随着我的思想!”我惊叫道。

  “我至今还没怎么弄错过呢。接着你的思想又回到比彻的身上,你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他的肖像,似乎正是从他的面貌上研究他的性格。后来你不再皱眉头了,可是继续凝视着,你的脸上现出沉思的样子,可见你在回想着比彻经历的事件。我确信你这时不能不联想到他在内战期间代表北方所担当的使命,因为我记得你曾经对他的遭遇表示非常愤慨。你对这件事感受非常强烈,因此,我知道你想到比彻时也不能不想到这些。过了一会,我看到你的视线从画像上移开了,我觉得你的思想又转到内战上去了。当我发现你双唇紧闭,双目炯炯发光,两手紧握,我确信你正在想双方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激战中所表现的英勇气概。可是,你的脸色又渐渐阴沉起来,你摇了摇头。你是在想战争的悲惨、可怕以及徒然死伤了许多人。

  你的一只手慢慢地移到你自己的旧伤疤上,双唇上泛出一丝微笑,我便看出,你当时在想,这样解决国际问题的方法实在荒谬可笑。在这点上,我同意你的看法,这是非常荒谬的,我很高兴知道,我这一切推论都是正确的。”

  “完全正确!”我说道,“现在你已经解释清楚了,我承认我象以前一样感到惊讶。”

  “这是非常肤浅的,我亲爱的华生,我向你保证。要不是那天你表示某些怀疑的话,我决不会打断你的思路的。不过今晚微风轻拂,我们一起到伦敦街上散散步,你看怎样?”

  我对我们这间小小的起居室已经感到厌倦,便欣然同意了。我们一起在舰队街和河滨遛了三个小时,观赏着人生的宛如潮汐、千变万化的情景。福尔摩斯独特的议论,对细节敏锐的观察力和巧妙的推理能力,使我极感兴趣,听得入了迷。我们返回贝克街时,已经十点钟了。一辆四轮桥式马车正等候在我们寓所的门前。

  “哈!我看,这是一位医生的马车,是一位普通医生,”福尔摩斯说道,“刚开业不久,不过他的生意还不错。我想,他是来找我们商量事情的。我们回来得真巧!”

  我深知福尔摩斯的调查方法,善于领会他的推理。车内灯下挂着一只柳条篮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医疗器械,我知道福尔摩斯正是根据这些医疗器械的种类和状况,迅速作出了判断。从楼上我们窗户的灯光可以看出,这位夜晚的来访者确实是来找我们的。我心里有些奇怪:什么事竟使一位同行在这样的时刻来找我们呢?我紧随福尔摩斯走近我们的寓所。

  一个面色苍白、尖瘦脸、长着土黄色络腮胡子的人,看到我们进来,从壁炉旁一把椅子上站起来。他的年纪至多三十三、四岁,但他面容憔悴,气色不好,说明生活耗尽了他的精力,夺去了他的青春。他的举止羞怯腼腆,象一位十分敏感的绅士,而他站起来时,扶在壁炉台上的那只细瘦白皙的手,不象是一个外科医生的,却象是一个艺术家的。他的衣着朴素暗淡——一件黑礼服大衣,深色裤子和一条颜色不甚鲜艳的领带。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5 01:49 | 显示全部楼层
  “晚安,医生,”福尔摩斯爽朗地说道,“我知道你仅仅等了我们几分钟,我很高兴。”

  “那么,你和我的车夫谈过了?”

  “没有,我是从旁边那张桌子上放着的蜡烛看出来的。请坐,请告诉我,你有什么事要找我。”

  “我是珀西·特里维廉医生,”我们的来访者说道,“住在布鲁克街四○三号。”

  “你不是《原因不明的神经损伤》那篇论文的作者吗?”我问道。

  他听说我知道他的著作,高兴得苍白的双颊泛出红晕。

  “我很少听人谈到这部著作,出版商向我说,这本书销路不广,我还以为没有人知道它呢,”来访者说道,“我想,你也是一位医生吧?”

  “我是一个退役的外科军医。”

  “我对神经病学很感兴趣。我很希望能够对它进行专门研究,不过,一个人当然必须从事他首先能够着手的工作。可是,这是题外话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知道,你的时间是多么宝贵。在布鲁克街我的寓所里,最近发生了一连串非常奇怪的事情。今晚,这些事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关头,我感到实在不能再耽误了,必须马上来请你出出主意,帮个忙。”

  歇洛克·福尔摩斯坐下来,点起了烟斗。

  “你要我出主意、帮忙,我非常欢迎。”福尔摩斯说道,“请把那些使你感到不安的事情,详细地讲给我听听。”

  “其中有一两点是不值得说的,”特里维廉说道,“我提到这些,实在觉得惭愧。不过这件事令人非常莫名其妙,而近来变得更加复杂,我只好把一切都摆在你面前,请你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首先,我不得不谈谈我大学生活中的某些事情。我曾是一个伦敦大学的学生,我相信,如果我告诉你们,我的教授认为我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学生,你们不会认为我是过于自吹自擂吧。毕业以后,我在皇家大学附属医院担任了一个不甚重要的职务,继续致力于研究工作。我很幸运,我对强直性昏厥病理的研究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我写了一篇你的朋友刚才提到的关于神经损伤的专题论文,终于获得了布鲁斯·平克顿奖金和奖章。我毫不夸张地说,那时人们都认为我前程远大。

  “可是我最大的障碍就是缺乏资金。你不难知道,一个专家要想出名的话,就必须在卡文迪什广场区十二条大街中的一条街上开业。这就需要巨额房租和设备费。除了这笔创办费用,他还必须准备能维持自己几年生活的钱款,还得租一辆象样的马车和马。要达到这些要求,实在是我力所不及的。

  我只能期望节衣缩食,用十年的时间积蓄,才能挂牌行医。然而,突然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给我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这就是一位名叫布莱星顿的绅士的来访。布莱星顿和我素不相识,一天早晨他突然走进我房里,开门见山地谈到他的来意。

  “‘你就是那位取得卓越成就,最近获奖的珀西·特里维廉先生吗?’他说道。

  “我点了点头。

  “‘请坦率地回答我的问题,’他继续说道,‘你会看到这样做对你是有好处的。你非常有才华,会成为一个有造就的人。你明白吗?’“听到这样突如其来的问题,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相信我会尽力而为的,’我说道。

  “‘你有不良嗜好吗?不酗酒吗?’“‘没有,先生!’我大声说道。

  “‘太好了!这太好了!不过我必须问问,你既然有这些本事,为什么不开业行医呢?’“我耸了耸肩。

  “‘是啊,是啊!’他赶忙说,‘这是毫不足怪的。虽然你脑子里装的东西很多,可是口袋里却一无所有,对不对?要是我帮你在布鲁克街开业,你的意见如何?’

  “我惊异地两眼盯着他。

  “‘啊,这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并不是为了你,’他大声说道,‘我对你十分坦率,如果这对你合适的话,那对我就更加合适了。我有几千镑准备投资,你知道,我认为我可以投资给你。”

  “‘那为什么呢?’我忙问道。

  “‘啊,这正象别的投机事业一样,不过比较更保险一些。’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事呢?’

  “‘我自然要告诉你的。我要替你租房子,置家具,雇女仆,管理一切。你要做的只是坐在诊室里看病。我给你零用钱和一切需用的东西。然后你把你赚的钱交给我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你自己留着。’

  “这就是那个叫布莱星顿的人向我提出的奇怪的建议,福尔摩斯先生,我不再叙述我们怎样协商、成交的事,以免使你厌烦。结果是,我在报喜节[报喜节:每年三月二十五日为报喜节,报喜天使加百列将耶稣降生告知圣母玛利亚的节日。——译者注]搬进了这个寓所,并按他所提出的条件开始营业。他自己也搬来同我住在一起,做一个住院的病人。他的心脏衰弱,显然,他需要经常治疗。他自己住用了二楼两间最好的房子,一间用作起居室,一间用作卧室,他脾气古怪,深居简出,闭门谢客。他的生活很不规律,但就某一方面而言,却又极其有规律。在每天晚上的同一时刻,他都到我的诊室来检查账目。我赚的诊费,每一畿尼他给我留五先令三便士[一畿尼为二十一先令,一先令为十二便士,四分之一畿尼正好是五先令三便士。——译者注],其余的他全部拿走,放到他自己屋内的保险箱里。

  “我可以非常自信地说,对这项投机生意,他永远也用不着后悔。一开始,生意就很成功。我出色地处理了几个病例和我在附属医院的声望,使我很快就出了名,近几年来,我使他变成了一个富翁。

  “福尔摩斯先生,我过去的经历以及和布莱星顿先生的关系,就是这些。我要告诉你的,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就是发生了什么事使我今晚来此求教。

  “几星期之前,布莱星顿先生下楼来找我。我似乎觉得,他的心情异常激动。他提到在伦敦西区发生了一些盗窃案,我记得,他当时显然毫无必要那么激动,他声明说,我们应当把门窗加固闩牢,一天也不能耽误。在这一星期里,他坐立不安,不断向窗外张望,就连他午餐前习以为常的短暂的散步,也停止了。他的一举一动给我一个印象,他对什么事或是什么人怕得要死,可是当我向他问到这件事时,他变得非常无礼,于是我就不再谈这件事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5 01:50 | 显示全部楼层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他的恐惧似乎逐渐消失了,他又恢复了常态。可是新近发生的一件事情,又使他处于目前这种可怜而又可鄙的虚弱状态。

  “事情是这样的:两天以前,我收到一封信,我现在就把它读给你听,信上既没有地址,也没有日期。

  “一位侨居在英国的俄罗斯贵族(信上这样写着),亟愿到珀西·特里维廉医生处就医。几年来他深受强直性昏厥病的折磨,而特里维廉医生在医治这种病症方面是人所共知的权威。他准备明晚六点一刻左右前往就诊,如果特里维廉医生方便,请在家等候。’

  “这封信使我深感兴趣。因为对强直症进行研究的主要困难在于这种疾病是罕见的。你可以相信,当小听差在指定的时间领进病人时,我正等候在我的诊室里。

  “他是一位身材瘦小的老人,异常拘谨,而且很平凡——不象是一个人们想象中的俄罗斯贵族。他同伴的相貌给我的印象却很深。这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面色黝黑,漂亮得惊人,却带着一副凶相,有一副赫拉克勒斯[赫拉克勒斯:希腊神话中主神宙斯之子,力大无穷。——译者注]的肢体和胸膛。他们进来时,他用手搀着老人的一只胳膊,把老人扶到椅子跟前,表现得那样体贴入微,从他的外表你是很难料到他会这样作的。

  “‘医生,请原谅我冒昧前来,’他用英语对我说道,说时有些口齿不清,‘这是我父亲,他的健康,对我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事。’

  “我见他这样孝顺,深受感动。‘或许,在诊治时,你愿意留在诊室里吧?’我说。

  “‘绝对不行,’他惊叫起来,‘我受不了这种痛苦。如果我看到我父亲疾病发作时那种可怕的样子,我相信我是忍受不了的。我自己的神经官能也十分敏感。你如允许,在你给我父亲诊治时,我可以在候诊室里等候。’

  “我当然同意这样做,年轻人便离开了。我和病人便开始研究他的病情,我把它详尽无遗地记了下来。他的智力很一般,回答问题常常含糊其词,我认为这是由于他不大懂我们的语言。然而,正当我坐着写病历的时候,他对我的询问,突然停止了回答,当我转身向他时,我非常惊诧地望到他笔直地坐在椅子上,面部毫无表情,肌肉强直,眼睛直盯着我。他的疾病又发作了。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我最初的感觉是既怜悯又害怕。后来,我的职业兴趣占了上风。我记下了病人的脉搏和体温,试了试他肌肉的强直程度,检查了他的反应能力,哪一方面都没有发现与我以前所诊断的这种病例有不一致的现象。在过去这样的病例中,我使用烷基亚硝酸吸入剂,曾经取得了良好的疗效。现在似乎正是试验它疗效的极好机会。这个药瓶在楼下我的实验室里,于是,我丢下坐在椅子上的病人,跑下楼去取药。找药耽误了一些时间,大约五分钟吧,然后我就回来了。可是室内却空空如也,病人已不知去向,可想而知,我是多么惊讶了。

  “当然,我首先就跑到候诊室,他儿子也不在了。前门已经关上,可是没有上锁。我那个接待病人的小听差是一个新来的仆役,并不机灵。平时他总是等在楼下,等我在诊室按铃时,他才跑来把病人领出去。他也没听到什么,这件事就成为一个不解之谜了。不多久,布莱星顿先生散步回来了,可是我一点也没有向他说起这件事,因为,老实说,近来我尽量少和他交谈。

  “啊,我想我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俄罗斯人和他儿子的影子了,所以,在今天夜晚,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象昨天那样,又来到我的诊室时,你们可以想象,我是多么惊讶了。

  “‘昨天我突然离开,我觉得实在是太抱歉了,医生,’我的病人说道。

  “‘我承认,我对这件事感到非常奇怪,’我说道。

  “‘啊,情况是这样的,’他说,‘我每次清醒过来,对犯病时发生的一切事情,记忆总是非常模糊的。我似乎觉得,我醒来时是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当你不在时,我便昏头昏脑地起身出去,走到街上了。’

  “‘我呢,’他儿子说道,‘看到我父亲从候诊室门口走过,自然想到已经诊治完了。直到我们到了家,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好了,’我笑了笑,说道,‘除了你们使我感到惶惑不解之处,别的倒也没什么。所以,先生,如果你愿意到候诊室去的话,我很高兴再继续进行昨天突然中断的诊治。’

  “我和那位老绅士讨论了他的病情,约有半小时的样子,后来,我给他开了处方,之后,便看见他在他儿子搀扶下走出去了。

  “我已经向你们说过,布莱星顿先生一般是在这个时间出去散步的。功夫不大,他散步回来了,走上楼去。过了一会,我听到他从楼上跑下来,象一个吓得发疯的人一样,冲进我的诊室。

  “‘谁到我的屋子里去了?’他叫喊着。

  “‘谁也没去过。’我说道。

  “‘撒谎!’他怒吼道,‘你上来看看!’

  “我没有注意他说话的粗鲁,因为他害怕得几乎要发疯了。我和他一起上楼时,他把浅色地毯上的几个脚印指给我看。

  “‘你说这是我的脚印吗?’他叫喊道。

  “这些脚印肯定比他的要大得多,而且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你们知道,今天中午曾经下过大雨,而我的病人只有刚才来过的这父子俩。那么,一定是在候诊室等着的那个人,出于某种目的,趁我在忙于给那个老人诊断时,上楼进了我那位住院病人的房间。没有动什么东西,也没有拿走什么,不过这些足迹证明,毫无疑问,是有人进去过的。

  “尽管这是扰乱人心的事,可是布莱星顿先生显得出人意料之外地异常激动不安。他竟然坐在一把扶手椅上不断叫喊,我简直难以让他说得更清楚一些。是他提出要我来找你,我当然立即看出,这样做是适当的。因为尽管他对这件事的重要性似乎估计过高,但可以肯定这里面是有名堂的。你只要乘我的马车与我一同回去,你至少能使他平静下来,虽然我很难指望你能把所发生的这件奇事解释清楚。”

  歇洛克·福尔摩斯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这段冗长的叙述,我看出,这件事引起了他强烈的兴趣。他的面容象往常一样毫无表情,可是他的双眼眯缝得愈加厉害,从他烟斗中袅袅上升的烟雾也越来越浓,使得这位医生的故事中的每一个离奇的情节更加突出了。我们来访者的话刚一结束,福尔摩斯二话不说就站起来,把我的帽子递给我,从桌上抓起他自己的帽子,跟随特里维廉医生向门口走去。不到一刻钟,我们便来到布鲁克街这位医生寓所的门前了。

  一个矮个子小听差领着我们进去,我们立即走上宽阔的、铺着上等地毯的楼梯。

  可是突然发生了一件怪事,使我们停了下来。楼顶的灯光蓦地熄灭了,黑暗中传来一个尖细的、颤抖的呼喊声:“我有手枪,我警告你们,假如再往上走我就开枪。”

  “这实在令人不能容忍,布莱星顿先生,”特里维廉医生高声喊道。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5 01:53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原来是你,医生,”这人宽慰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其他几位先生不是冒充的吗?”

  我们知道他已在暗中对我们进行了一番仔细的观察了。

  “不错,不错,一点也不错,”那声音终于说道,“你们可以上来,我很抱歉,刚才对你们太无礼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楼梯上的汽灯又点着了,我们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面貌奇特的人。从他的外表和说话的声音看来,他确实神经过度紧张。他很胖,可是显然过去有一段时间,他比现在还要胖得多,所以他的脸如同猎犬的双颊一般,耷拉着两只松弛的肉袋。他脸色苍白,那稀疏的土黄色的头发似乎由于感情激动而竖立起来。他手中拿着一支手枪,我们向上走时,他把手枪塞进了衣袋。

  “晚安,福尔摩斯先生,”他说道,“我非常感激你到这里来。没有人比我更需要你的指教了。我想特里维廉医生已经把有人非法闯入我房中的事告诉你了。”

  “不错,”福尔摩斯说道,“那两个是什么人?布莱星顿先生,他们为什么要有意捉弄你?”

  “唉,唉,”那位住院病人神情不安地说道,“当然,这很难说。你也很难指望我能回答这样的问题,福尔摩斯先生。”

  “你是说你不知道吗?”

  “请到这里来,请吧。请赏脸进来一下。”

  他把我们领进他卧室里。房间很宽绰,布置得很舒适。

  “你们看看这个,”他指着他床头那只大黑箱子说道,“我并不是一个很富有的人,福尔摩斯先生,特里维廉医生可能已经告诉你了。我一生中除了这次投资外,再也没投过资。

  可是我不信任银行家,我从不信任银行家,福尔摩斯先生。你别跟别人说,我所有的那点钱都在这只箱子里。所以你可以明白,那些不速之客闯入我的房子,对我的影响是多么大了!”

  福尔摩斯疑惑地望着布莱星顿,摇了摇头。

  “假如你想欺骗我,我是不可能给你出什么主意的。”福尔摩斯说道。

  “可是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福尔摩斯厌恶地挥了挥手,转过身来说道:“晚安,特里维廉医生。”

  “你不给我一些指教吗?”布莱星顿颤声大叫道。

  “我对你的指教就是请讲真话,先生。”

  一分钟以后,我们已经来到街上,向家中走去。我们穿过了牛津街,走到哈利街时,我才听到我的朋友发话。

  “把你带出来为这样一个蠢人白跑一趟,真是抱歉,华生,”福尔摩斯终于说道,“可是归根结底,这也是一个很有趣的案子。”

  “我可看不出什么来,”我坦率地承认道。

  “啊,显然,有两个人,或许还要多一些,不过至少是两个人,为了某种原因,决心要找到布莱星顿这个家伙。我心中毫不怀疑,那个年轻人两次都闯入了布莱星顿的房间,而他的同伙则用了一种巧妙的手段,使医生不能进行干涉。”

  “可是那强直性昏厥是怎么回事呢?”

  “那是骗人的,华生,在这方面,我不想向我们的专家讲得太多。要装这种病是很容易的。我自己也这样做过。”

  “那么后来又怎样呢?”

  “完全是碰巧,布莱星顿两次都不在屋。他们所以选择这样不平常的时刻来看病,显然是确信候诊室里没有别的病人。然而,这个时间恰好是布莱星顿散步的时间,这似乎说明他们对布莱星顿的日常生活习惯不十分了解。当然,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偷盗,他们至少会设法搜索财物。此外,我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了。不能想象这个家伙结下了这样两个仇敌,他会不知道。因此,我确信,他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而由于他本身的缘故,他隐瞒不说,很可能明天他就会吐露真情了。”

  “难道没有另外的一种情况吗?”我说道,“毫无疑问,这几乎是不大可能的,不过还是可以想象的。会不会是特里维廉医生自己居心不良,闯进了布莱星顿室内,而编造出这个患强直症的俄罗斯人和他的儿子的全部故事呢?”

  我在汽灯光下看到我这想法引起了福尔摩斯的哂笑。

  “我亲爱的朋友,”福尔摩斯说道,“最初我也这样想过。不过我很快就证实了医生所讲的故事。那个年轻人在楼梯地毯上留下了脚印,这样我就没有必要再去看他留在室内的那些脚印了。我只要告诉你,他的鞋是方头的,不象布莱星顿的鞋那样是尖头的,又比医生的鞋长一英寸三,你就可以知道,毫无疑问,是有这么个年轻人了。不过话就说到这里,我们现在可以安睡了。如果明天早晨我们从布鲁克街听不到新情况,那倒会使我惊奇呢。”

  歇洛克·福尔摩斯的预言很快就实现了,并且颇具戏剧性的形式。第二天早晨七点半,在晨光熹微中,我看到福尔摩斯穿着晨衣站在我的床旁。

  “外面有一辆马车等着我们,华生,”福尔摩斯说道。

  “那么,是怎么回事?”

  “是布鲁克街的事。”

  “有什么新消息吗?”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GMT+1, 2025-3-1 09:06 , Processed in 0.065406 second(s), 13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