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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anyway

金子在写续集了,继续贴。。。。《梦回大清》 作者 金子(害我不知不觉看了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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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6 14: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福晋

  昏昏沉沉中我仿佛一直在追着什么,心脏剧烈地鼓动着,嘴里喷出的热气加倍地模糊了我的视线,心里却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在追逐还是在逃避,可无论怎样,却是半点儿也不能停下来,慢慢地,我真的觉得再也跑不动了……

  睁开眼,一室的光亮,一时间有些糊涂,可转瞬就明白了过来。“呼……”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张开四处略微张望一下,旁边枕痕依旧,可胤祥人却不知去了那里。猛地冒出了个古怪的念头,不会是新婚第一夜,老公不满意就扬长而去了吧?!

  自失地笑笑,也知道这想法实在有些无聊。不过虽没想过一觉醒来,彼此含情脉脉,娇羞无限又或来个热吻什么的,可一张床凭白空了半张,还是让人感觉有点儿……唉,算了,我揉揉脑门,还是起床吧。刚想起身把床帐子掀开,身子猛地一阵儿不自在,情不自禁地“哎哟”了一声儿,让我僵在了那里,一时不敢动地儿。这时才想起了昨晚,脸上一热,心里却还是有着偷笑的冲动。按照现代的说法,俺可是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幸福的老公,呵呵……

  正胡思乱想着,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我隔着帐纱向外看去,一个身材娇小的宫女走了进来,步子轻巧而有节奏。到了帐子跟前,她停住步子微倾上身,轻声说:“主子,您醒了吗?”我一怔,一下子听人这么称呼我还真有些别扭,昨天我还一口一个主子的称呼别人,今天却倒了个个儿,人生际遇不过如此吧。咧了咧嘴,突然想起不知在哪儿看过的一句话:“看着他起高楼……看着他楼塌了……”我喃喃地念叨着,今天我也算是起了高楼,那什么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主子?”细柔的声音传来,显是听见了我的喃喃声,知道我已经醒了,只是做奴才的规矩,她不敢擅进罢了。我暗暗地做了个深呼吸,低声说:“我已经醒了,起吧。”那丫头这才轻轻地把床帐掀起挂在镏金的帐钩儿里,接着转首向我望来,我也正好奇地看着她,目光一对……我一愣,真是一副好模样呀,与小春有得一比,虽比不上小春文气,却比她多了两分柔弱,整个人看起来轻轻的,细细的……像什么呢,我皱了皱眉……对了,我再仔细看她两眼,没错,就是像垂柳……

  “主子,您……”这丫头见我盯着她看,脸却红了起来,低着头,两手攥紧了衣襟儿揉搓,我一顿,也觉得这样看人不太好,就微笑着说:“没事儿,我这就起来。”说完掀被抬腿坐了起来,丫头忙得上来帮我起身。这会儿该轮到我脸红了,身上的睡袍皱得像干海带似的挂在我身上,虽然很不好意思,可对自己在昨晚那种情况下,还记得穿回衣服这件事儿倒是隐有两分骄傲,这与现代古代无关,我可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大唱“赤裸裸”……套上了一件儿丝袍,丫头在我身后帮我整理着乱发,动作轻巧简洁,跟冬梅、冬莲的服务水准有一拼。

  “主子。”

“啊?”我一愣,“怎么了?”略偏了头看她。“您要不要洗个澡?这样……呃……更舒服些。”她微笑地看着我。我点点头,这当然好,我本来就习惯日日洗澡,更何况昨天……

  “嗯哼”我干咳了一声,让自己停止回想,“一大早的就洗澡,方便吗?”我下意识地问了出来,话刚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笨问题,好歹我现在也是个皇子福晋了,虽没什么大权势,可像什么时候洗澡这种小事儿,那还是有充分自由的,自与当女官时不同。那宫女也是一愣,但还是回说:“主子不碍的,再说……”她抬眼望了我一眼,隐含笑意,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十三爷早就醒了,现在正在练功房呢。说是不让奴才们吵醒了福晋。”我咽了口口水,纸窗子朦朦胧胧的,也不太看得出准确时间。“现在什么时辰了?”我哑声问。

  “回主子话。已是巳时三刻了。”

  “什么?” 我忍不住低叫了出来,那不就是九点四十五了吗?我的天,虽然以前周末在家睡懒觉那是家常便饭,可自打我来了这地方,除了装病那回,还从没有起得这样晚过。我不禁苦笑,这回算是露大脸了,这时候的人才不会想什么你是新婚燕尔、情有可原。若是说你懒惰荒废那还算是好了,只怕这会儿已有人说我和十三是荒淫无度也未可知。可再怎么想也没用了,我又不能让时间倒转,要是有那本事,我早就回家去了,还用在这儿小心翼翼地这么过日子吗?摇了摇头,只能随他们去了……

  一旁的丫头看我攒眉扁嘴的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我转头微笑着说:“那你去吧。”

  “啊?”她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轻笑了出来,自己也是有些没头没尾的,“我是说你去准备洗澡水吧,我要沐浴。”

  “啊,是。奴婢这就去。”她涨红了脸,福了福身,忙得转身去了。

  我溜达到了窗边,轻轻推开窗扇儿,仰头看去,日头果然已经高高的了,可阳光依然带着春天特有的柔软,暖暖地照在我的脸上。玉兰花儿的香味隐约地混合在空气里,我大力地呼吸着,希望身体内外都能充满了这样的清新气息。四周很安静,只是从西边那里隐隐传来一些呼喝声,我仔细想了想,好像以前听胤祥说过,他的布库房就位于西耳房。想想刚才那宫女说的话,我不禁一笑。这样也好,要不然一早醒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样的面孔来面对胤祥。

“小心点儿。”一阵人声儿传来,我往右看去,刚才那丫头正指挥着太监们抬着洗漱用具向这边走来。我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气,回手将窗子关好,准备痛快地洗个澡,以后要面对的污烂龌龊一定少不了,那我最起码可以让自己有个清清爽爽的开始。让那个宫女帮我洗了头之后,就请了她出去,也不管她心里有多么惊诧,洗澡是种享受而不是表演,我可没兴趣在旁人面前,来一段儿左三圈,右三圈,上搓搓,下搓搓,哪怕她也是个女人。虽然很想泡它个尽兴,可还是有些理智的,以后时间有的是,大可不必非急于今天这一时。

  我快速地洗了个战斗澡,自己把内衣和内衫穿好,就召唤在外面守着的七香进来收拾一下,方才洗头时我已经问清楚了她的名字和大概来历。她和我同时进宫,比我小一岁,是正蓝旗下一个牛录的女儿,出身不高,家里也没什么长财,因此没了出头的机会,就是当宫女,也是被派去了斋宫那种清冷地方。若不是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有些权势的嬷嬷,拜了干娘,那她今天也就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今天这个丫头已是被我弄得一愣一愣的了,这会儿显然又被我洗澡的速度吓倒了,我虽有些好笑,可也无意去跟她解释什么,认识我的时间久了,自然就会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更何况,我也得细细地观察她才行。在这儿自然不同于德妃娘娘的长春宫,我的身份地位不同了,那么所要面对的危险自然而然地也要成倍增长了吧,若是识错了人,那可真是怎么被人算计的都不晓得了……身边的人很重要,冬梅、冬莲虽与我亲厚,可一来那时彼此身份地位相若,并无矛盾冲突;二来以她们现在的身份,也绝无可能从德妃那儿过来服侍我,想到这儿,我不自禁地想起了小桃……

  “主子,你看这样行吗?”七香轻轻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下意识地往铜镜中看去,发式很简洁,乌黑的发髻越发衬得我眉清目朗起来。真是个巧手的丫头,而且很聪明,来去不过半个时辰,竟能揣摩出我的性格来,我又闪了一眼正拿着簪子站在一旁的七香。很好,真的很好,好的就像一把双刃剑,只是不知她要往哪儿边刺就是了,一个刚巧调过来的丫鬟让我不得不这么想。脑中正千回百转时突然一愣,难道我以后就要这样事事算计了吗?不禁皱了眉头,隐隐觉得一直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救生符一样的“单纯”二字,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如细沙般从指间滑走了……

暗暗地叹了口气,看来得时刻提醒自己,莫要为外物而失了自我……下定决心之后,心里好过了不少,向一旁怔怔看着我的七香一笑,从她手里接过簪子来,就是胤祥当初射箭赢回来的那一支——我特地找了出来。正犹豫着插在哪个方向比较自然,“七香,你看这里好不好?”我笑眯眯地问道,七香却往后退了一步。我一怔,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握住我的手,将簪子轻轻插进我的发髻。“插在哪儿都好看。”一个清朗明快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我只觉得脸又微热了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就只是微笑着看着镜中胤祥那灿烂的笑容……

  我脸红红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只手被胤祥紧紧地握在手里,隐隐约约的手心儿汗湿了起来。胤祥却是很开心,眉梢儿上扬,嘴角儿含笑,乌黑的眸子里除了欣悦之外,还隐隐的有着一丝心愿终于得偿的得意。

  “昨儿晚上睡得好吗?”胤祥弯下腰低声笑问,似乎我的脸越红他越开心。我眨了眨眼睛,含含糊糊地说:“还好吧。”他“哧哧”地笑了出来,用手环住我的肩膀,下巴赖皮地放在我的肩头:“好就是好。嗯?哪儿来的那么多含糊。”我呼了口气,转过脸望着他,胤祥微微一怔。“我又没比较,也只好含糊了。”我笑嘻嘻地说。胤祥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住我。我心底也是一顿,是不是说得太离谱了,这时代的女性好像还没有敢拿这种贞节问题来开玩笑的。不禁有些后悔,可话已经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那也只好……我正略有些担忧着胤祥的反应,“哈哈……”他竟大笑了出来,吓了我一跳,我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会儿,胤祥笑声渐止,转了眼看着我,“小薇呀……”他缓缓地低下了头来,脑门抵着我的,“很可惜,你这辈子是没机会比较了。”

  “啊?” 我下意识地答了一句,直直地望进胤祥的眼底,那里只有着开心和一丝好笑。我心里一松,真真正正地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何其有幸,竟在这封闭的年代,碰到了一个如此开通的男人。现代暂且不提,在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男人都会拿这个笑话儿当笑话看的……正开心中,胤祥眸色一暗,黑影儿晃闪过,他温热的唇已是重重地落在了我的唇上,我脑子一热,就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而舞动了。迷迷糊糊中,突然想起旁边还有别人,忙得挣脱了开来,瞥了一眼胤祥,一边向一旁看去,低声埋怨他:“你真是的,也不看看旁边还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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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6 14:05 | 显示全部楼层
话未说完,已发现七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了出去,心里一怔。胤祥却是毫不在意地坐在了我旁边的春凳上,顺手拿了一朵早上新撷的鲜花儿在手里把玩:“要没这点儿眼色,也就不会被派到这儿来了。”我一顿,下意识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笑嘻嘻地坐在那儿,眼中却闪过一抹精明。我心底暗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不少,称得上精明算计了,可跟眼前像胤祥这样算计已经成为本能的人比,大概也只能称之为自作聪明了。看来胤祥对那个丫头的来历是心知肚明了,我心底一叹,淡淡地转回身来,顺手拿了副碧玉坠子,慢慢地戴在了耳垂儿上。

  “放心,她坐不了蜡,她亲爹是老十七旗下的。”胤祥见我面色略沉,以为我是担心七香的问题。我扬了扬眉头,示意知道了,虽然他误会了,我也无意多说些什么,事事都说通透了,并非好事,于胤祥是,于我亦然。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我心下还是不自觉地想着这些个事情,手里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着,不经意转眼间发现胤祥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心里一紧。一时间想着自己的心事儿,竟忘了他那闻弦歌、知雅意的精明性子……唉……我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把梳妆匣子盖好,转头笑看着他:“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饭吧。”胤祥一愣,站起身来走到我跟前,将我从凳子上轻轻拉了起来环入怀抱,他抬起我的下颌,认真地看住了我:“以前怎样我不管,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了,你明白吗?真真正正的你,全部的你,我都想知道,不论你笑也好,哭也好。”他顿了顿,“我会保护你的,一辈子!”

  我闭了闭眼,十三的语气让我一阵心酸。表面上听起来是在要求我,其实他就像个海胆一样,拔去了荆棘的躯壳,也只剩下了毫无防备的柔软。暗自平静了一下,我抬头望向他,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伸手去抚平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我保证。”胤祥眼睛一亮,缓缓地咧开了笑容,明快的一如孩童,他抓住我的手,大声说:“走吧,吃饭去,饿死了。”我原本觉得这样手拉手出门去不太好,可转念一想,随他去吧,就让那些有心人士们暗自咀嚼去吧。

  一出门就看见七香正守在门口,见我们出来,她正要上来行礼,一低头眼光却落在了我们相握的手上,一时竟怔在了那里。“你去告诉秦顺儿,我和福晋这就过去。”胤祥淡淡地说了句。那丫头一哆嗦,忙得福身退下去了。我看着七香往角门走去,还未来得及想什么,胤祥歪头向我一躬身:“福晋大人,您请。”

“扑哧”,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点点头,“头前带路。”胤祥笑着拉着我往一旁走去,到了月亮门还提醒我小心脚下的台阶,我不禁好笑,他把我当什么了呀,认识他三年了,今儿才知道他这么唠叨。看着他一脸的认真,我苦笑地摇了摇头,一闪眼,却看见七香怔怔的眼神正落在这里,见我回头,她忙得低头从角门出去了。

  “小薇。”胤祥回头顺着我的眼光望去,“怎么了?”我一笑:“没事儿,咱们这是去哪儿呀,我记得正厅应该在那边,这边儿……好像是往小厨房去。”

  “对呀。”胤祥点点头。我故作惊恐状:“不是吧?我是要去吃饭,不是要你把我炖来吃的。”

  “呵呵……”胤祥笑了出来,“放心,你肯我还舍不得呢。那边儿有个靠山的阁楼,又通风又清亮,你肯定喜欢,是不?”胤祥笑眯眯地跟我解释,也就忘记刚才的疑问了。看他一副邀功的样子,我四下瞅瞅应该是没人,上前一步,在胤祥脸上印下一吻,“没错,我很喜欢。”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我开心地转身向前走去。只觉得天也很蓝,空气很清新,没走两步,胤祥就追了上来,与我并肩前行,低头指指脸,向我笑说:“就这么办了,以后每天都去那儿吃。”我呵呵一笑,与他握紧了手。

  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地到了阁楼,胤祥的贴身太监秦顺儿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见了我们忙得上前打千儿,吉祥话儿流水般地淌了出来,说得胤祥更是开心,大洒赏钱。这小子我早就认识了,以前胤祥不方便来找我时,都是他来给传话儿或带东西的。只不过那时候一口一个小薇姐,现在却无论如何是不敢叫了。他打八岁起就服侍胤祥了,精灵得很,也很忠心。他的哥哥也做了太监,就在四贝勒府,我有时甚至在想,他这么忠心,是不是因为他哥哥捏在四爷手里呢,没有人敢不把四贝勒爷放在眼里的。

  有一次随意谈起时,冬莲曾叹道:“你家不是就绝了后了吗?”那小子却满不在乎地说,他们家哥六个儿,他大哥早就娶妻生子了。现在他们哥俩儿在宫里当差,家里省了嚼用不说,还能贴补不少,依着他爹娘的意思,还想把他们的弟弟也送进来。当时冬梅、冬莲还笑说,那宫里的钱不是就都让你们家挣去了吗。我的心却一阵儿的发寒,这种残害身体、抛却自尊的地方,在贫寒百姓眼中竟是种福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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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间,秦顺儿已经摆好了碗筷,在一旁伺候着我们吃饭,胤祥胃口极好,吃饭间却也还有着规矩,我早上向来吃得不多,更何况周围还围着一圈子人,也不太好意思全无顾忌。吃饭闲聊时听胤祥提起,这两天他要带我去别院游玩,就在西山脚下的黑石头,那儿有他的庄子,是皇上赏的。听起来好像度蜜月一样,我自然是一万个愿意,能离开这火坑,哪怕只有一时半会儿那也是好的。秦顺儿盛了碗粳米粥地给我,我用瓷勺儿搅和着,有些烫,就轻吹着慢慢地喝。“咱们回来之后,你阿玛额娘就可以进宫来请安了。”胤祥一边喝粥一边说,我点点头,心里有些好笑。按说应该是新人三朝回门,可到了皇宫大内,这规矩却掉了个个儿,这就是绝对的皇室权威了。

  “咱们明儿一早就走,去跟德妃娘娘请个安就是了,按礼数儿说也就够了。”

  “啊,好。”我点点头。“今晚上过了正礼,就没什么事儿了。”胤祥接过了小丫头递过来手巾抹了抹嘴。我正舀了勺粥往嘴里送,随口问他:“什么正礼?”

  “嬷嬷们没讲给你呀,咱们晚上得去给太子行礼,太子爷就代表皇阿玛了,这就算是全了君臣之理。”

  “喔,知道了。”我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粥,正往嘴里送,又听胤祥说:“然后再给兄弟叔伯们点烟上茶,就算是全了家礼了。”

  “哐啷”!我手里的勺子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屋里人吓了一跳,秦顺儿蹿了过来:“福晋,是不是烫着您了?”我僵僵地点了点头。胤祥抬身走到我身边,用手指轻触着我有些红肿的嘴唇:“疼不疼,嗯?”我强咧了咧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七香,走上前递了杯白水过来,胤祥转手接过来,一边让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一边骂旁边服侍的人:“一群蠢材,就不知道冷热吗!”旁边的奴才忙得给我收拾,我拽了拽胤祥的衣袖:“没事儿,是我自己不小心,再说也没怎么样。” 胤祥又低头看看,皱了眉,“要不要……”我未等他说完,忙得摆手,“不要。”胤祥一怔,笑问我:“什么不要?”我瞪了他一眼:“太医的不要。”

  “哧!”他轻笑了出来,“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啊。”我从他手上接过了杯子,一边喝水一边含糊地说:“那是当然,所以你别想背着我干什么,看你尾巴一翘,我就……”突然发觉这话有些不雅,我脸一红,把它咽了回去,胤祥一脸哭笑不得地望着我,四周的太监丫头也都掩嘴偷笑。看胤祥坐了回去,我低垂了睫毛,专心地喝着水,可脑海里还在不停地回响着那句话:“叔伯兄弟……”
第二十五章家礼

  一天的日子过得很快,胤祥哪儿也没去,只是留在内苑陪我,浑然不在意别人如何去看待,我自然觉得很窝心,可又有些个惶惑。别的不说,就在我刚进宫那年,七阿哥续弦,我是一一看在眼里的。七福晋是博术王爷的老来女,要风得风、最是人疼的,七阿哥不过一夜,第二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更不用说宫里那些个嫁出去的格格。我看来看去,也只能体会出一件事儿,这再甜的蜂蜜搀了黄连,那终究也还是一杯苦水……可胤祥不提,我也不能赶了他出去,更何况晚上还有一场鸿门宴在那儿等着我,心底也是没谱儿,有人陪着说说笑笑,日子还好过些。

  吃了早饭胤祥就拉着我去下棋。下象棋,胤祥是出了名的棋王,我的水平却只是知道“相走田、马走日” 而已。可胤祥却很开心,我下棋水平虽不高,却比较投入,一向没什么下棋不语这样的好修养,一直都是从头呼喝到结束。以前住在四合院,爷爷不时带着我去胡同口儿下棋,老头们的水平都不高,火气却都不小,往往以一场骂战结束,三十年前的老底儿都揭了出来,我向来都很开心,就像看戏一样,可最终的结果是棋艺没学到,棋品却着实不好,所以自己虽然喜欢下棋,却一向不太与人玩,以免毁了形象。今儿胤祥提了出来,没的推却,只好提缰上阵,刚开始还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杀上瘾来,心里哪里还记得什么气质二字,大砍大杀,外带悔棋……胤祥初来还有些惊讶,可随后也就投入进来,大呼了一声痛快,然后杀得我是丢盔弃甲。一旁服侍的秦顺儿、七香这些个太监丫头们,早就傻了眼,可能活到现在也没见过像我这么混不吝的主儿。前前后后地下了五六盘,直到秦顺觑个空儿上来回说,午膳已经备得了,我才恍然发觉日已当午,与胤祥相视一笑,微微点点头,哑着嗓子说:“那就摆在这儿吧,刚好就便。”秦顺儿看我温温淡淡的,哪里还有刚才半点儿疯狂之相,不禁一愣,我转头看了他两眼:“怎么了,还有事儿吗?”

  “啊。”小太监一哆嗦,“没事儿,奴才这就去办。”说完忙退了下去。

  看我一脸的不明所以,胤祥喷笑了出来,我扭头去看他,他舒展地靠在躺椅上笑说:“没见过变脸儿这么快的,他吓着了。”我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在说我,撇了撇嘴:“我就说不玩的,你不干,现在反倒笑话儿我,那没下回了。”说完转身去收拾棋子儿。胤祥一顿,站起身来搬了把椅子坐在我身边儿,伸了手捡起棋子儿递给我装盒儿,一边笑说:“千万别,这可是我第一次下棋下得这么开心。”我略歪头斜了他一眼:“是赢我赢得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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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胤祥低笑了出来,却不说话,只是手里拿了颗棋子儿随意把弄。我都收拾好了,却发现少了个“车”,转头看见是在胤祥手里,就伸手过去拿,却被他转腕握在了手里,我一滞,以为他还在闹,抬眼去看他,正想开口,胤祥却是认认真真地在看着我,我不自觉地把话咽了回去。

  过了会儿,忽听他低声说,“好久没见你那么笑了,上次见到好像还是在内务府那次……”我一怔,不自禁垂了眼睑,内务府吗……那好像是好遥远的事儿了,那时哪有现在这么多的心事儿,唯一想着的就是看看书中的人物,然后想法子抬脚回家而已……想到这儿不禁苦笑了出来,看来人还是不知道未来的好。别的不说,若是那时就看到了今日,恐怕那时候我就已经笑不出来了……一时间思绪起伏,却猛地感觉一道目光射在我身上,转眼看过去才发现胤祥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近得彼此呼吸可闻,胤祥的浓眉皱了起来:“是不是因为……”我轻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想了想,认真地对胤祥说:“可能每个人都会在成长的过程中得到些什么,同时失去些什么,不关乎别人的事,也没什么公平不公平,这只是生活中的顺其自然罢了……”胤祥一下子愣住了,他可能从未听过这样的理论,两眼炯炯地看着我,脸上却带出一抹深思……

  “呼……”我轻轻做了个深呼吸,抬头笑看蹙眉沉思的胤祥,“如果说我用那些少了的笑容换来了你,那还是很划得来的,不是吗?”他脸上一怔,眼睛却一亮,过了会儿,嘴角就大大地扯了开来,他低了头慢靠过来……

  “哗啦”!门口的珠帘一响,我和胤祥同时转头望去,是端着盘子的七香正愣在门口,进退不得。我面上有些讪讪的,胤祥却是毫不在意,只是点头挥手示意她进来,七香忙端了托盘儿过来布置,接着外面响起脚步声儿,却是秦顺儿带着太监苏拉们端着食盒进了来。七香走过来给我挽袖儿、退镯子好洗手,我看她怪怪的,心里不禁琢磨,一时间也忘了拒绝,就随她去弄。闪眼间看见胤祥正看着她,可眼中却闪过一丝森然冷意,我不禁愣住了,难道这七香的来历比我所想象的还要诡异吗……胤祥转眼看见我正呆呆地看着他,脸上却灿烂起来,方才的阴暗仿佛从未出现似的,对我做了个鬼脸儿,吓我一跳,不禁笑瞪了他一眼。转回头来看见七香正盯着我,我淡然却坚定地看了回去,无论如何不能由得她这么随意地探究我,只见她脸色一僵,忙低了头去。

  胤祥不说,我也不想去问,可心里对七香却多了几分顾忌。这样一个人,胤祥非但没弄走她,反而留在我们身边伺候,这太不合常理。常言道:“物反常即为妖。”只是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颗定时炸弹,还是一件儿防弹衣了……可不管怎样,我都只能选择相信胤祥,不过心里头还是有些个硌硬罢了。

午饭倒是吃得很愉快,胤祥跟我说起了他游历的一些风土人情,我很感兴趣,那时候的人旅游观感肯定跟现在不同吧……胤祥见我极感兴趣,又许诺说定要带我去领略一番各地风光,我虽心知肚明这并不容易,可还是笑着答应了。一来不好驳他的面子;二来自己也真的很想去,更何况未来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性发生也未可知。

  吃过饭,我们随口用了些茶点鲜果,为了对十三同志的慷慨许诺做以回报,我给他讲了一个刘宝瑞大师的相声儿《珍珠翡翠白玉汤》,胤祥笑得是前仰后合,泪水涟涟,一旁的从人们也是捂嘴转身,偷笑个不停。我心里倒是有了两分得意,原来自己还有说相声儿的潜力……

  就这么说说笑笑的,秦顺儿走过来说是时候不早了,晚晌还得去太子爷的毓庆宫行家礼呢。胤祥停住了笑,我也立刻没了说笑的心思,他要不提,我几乎都忘了,最起码我自认为都忘了,可现在,那股子胀气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胸口闷闷的,可脸上还是得做出一副淡淡的样子,不想让胤祥多心。胤祥却是怕我累着了,轻声问我要不要去小憩一下。我当然是就坡下驴,点头同意,七香陪着我回了内房,胤祥带着秦顺儿自去书房看公文。

  回了屋原本只是想靠在床上略休息一下,可没想到竟睡了过去,直到七香轻轻地把我叫醒,我坐起身低头揉了揉脖颈,发现自己竟然是一觉无梦,精神爽利,似乎有些个日子没睡得这么踏实了。心情大好了起来,不禁把晚上的事儿暂抛到了脑后,让七香带着丫头们给我梳妆打扮。知道今晚得去毓庆宫,必须得按品级正装,因此也就闭了眼,随七香她们打扮。一袭桃红色宫装上身,配乳白色百蝶穿花的比甲,雪白的、上绣百合如意的围带圈住了我的脖颈,簪了大朵牡丹的旗头,叼珠的金凤,碧绿的翡翠耳坠儿……我站在大穿衣镜前,愣愣地看着镜中那个一身荣华华贵的人,却再一次深刻地体验到了什么叫“人要衣装”……一旁服侍的丫头们也不停地奉承着,我却只是淡淡一笑,倒不是自己有多清高,就冲身上这身儿侧室专用的粉红色,也足够把我从飘飘然中打醒了……什么上下高低,无非是皇帝一句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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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开了来,我从镜中看去,胤祥神采飞扬地走了进来,一身儿贝子的朝服,头带东珠,腰围玉带,真是一副天皇贵胄、皇家子弟的风范,看来出身不同,受的培训就是不同,那股子所谓的气质硬是与我这平头百姓不同……胤祥却不知道我的自怨自艾,走了过来,上下打量,满眼的惊艳倒是让我所剩不多的虚荣心恢复了不少,正晕乎着,这家伙不管不顾地上来就拉了我的手往外走,满屋子的从人无不偷笑的,我挣脱不开,也只能故作视而不见地随他走了出去。

  胤祥的手热热的,握得不重却让我觉得很坚定,心里一暖就回握了回去,他回头微微一笑,我们就这样默默无言地走在安静的甬道中,心里却有一份沉着,知道自己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毓庆宫离胤祥居住的宫殿并不远,行进间已是近在眼前。宫门口散散落落的都是皇子贝勒们的贴身长随,我看见了八爷的贴身太监王义,也看见了十四爷的小侍从秦福儿,突然觉得身后跟着的秦顺儿兴奋了起来,我随着他目光看去,一个小太监正伸头抻脖儿地看向这里,正是秦顺儿的兄弟秦全儿,四爷的贴身伴当。我脚步一滞,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隐隐觉得今晚似乎就将是一个结束了……

  “十三贝子、福晋到!”门口守候着的太监见我们进来,忙大声向里通传,我跟在胤祥身后走着。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毓庆宫,飞檐黄瓦,规格方正,规模略比养心殿小些,却自成一体,在晚晌灯火的辉映下,少了几分白日的威严,却隐隐多了两分模糊的暧昧。我暗自摇了摇头,康熙并未住过什么太子宫,可到了雍正时代,却已经不立太子了,这胤礽命虽不济,却也是唯一一个有名有份做过太子的人。转念间却突然发现,太祖皇帝皇太极宠爱宸妃海兰珠,意欲封了刚刚出世的八阿哥做了太子,结果那孩子命薄,周岁即夭;顺治帝福临深爱着贵妃董鄂氏,也想封她生的四阿哥做太子,那孩子却也死于非命,结果亦是惘然……

  抬头看看前面灯火通明的正殿,里面的太子也是由康熙心爱的女人赫舍里氏所出,结果……他被圈禁到死……我的心脏猛地纠结了起来,这皇宫真是个很可怕的地方,越深爱,越伤害……
“小薇,你冷吗?”走在我身旁的胤祥发现我在发抖,略侧了头问我。看他好像要停下步伐,我忙笑着摇了摇了头,低声说:“我没事儿,只是有点紧张罢了。”

  “呵呵!”胤祥轻笑了出来,“那你还走那么快?”我不禁暗自苦笑了一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抬眼瞥了一眼十三:“早晚都是一刀,早挨早了。”

  “哈哈!”胤祥竟大笑了出来,吓了我一跳,四周的从人们也是转头偷觑,我忙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克制些。胤祥“哧哧”笑着……眼瞅着到了正殿门口,小太监们已撩起了帘子,胤祥突然伸手紧紧地握了一下我的手,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儿都是汗,轻轻回握了一下,彼此松开了手,胤祥端容,大步地走了进去,我低头跟进,只是迈进门槛儿的一刹那,脑海中又浮现出方才那个念头“越深爱,越伤害……”

  仿佛连叹息的时间都没有,眼前一亮,已是进了屋来,太子身边的首领太监何柱儿引着我们前行。我低着头随着胤祥向前走,虽不知道到底屋里有多少人,可余光扫到两旁的靴子可还真是不少,心情难免又压抑了两分。就这十几二十步的路,两旁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从我的容貌身段到家庭出身已是讨论了个遍,这些个爷原来也和市井间的三姑六婆没什么区别,我心里暗暗诋毁着,可面子上也只能装作没听见。

  太子爷就坐于正位上,也是明黄色祓子、靠枕,我突然觉得那黄色亮得有些刺眼,没有半分柔和之意,可周围这些个皇子贵戚们,却偏偏为了能穿上这个颜色,争个你死我活。想想他们的凄惨下场,虽然有些个变态,可我的心情竟恢复了些,从容地随胤祥在指定的垫子上跪下,“臣胤祥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胤祥朗声说道。我下意识地屏了一下呼吸,清声说道:“臣妾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吉祥。”说完磕下头去。“好,十三弟你们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太子温和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一旁早有小太监上来扶我起身。我淡笑着站在了胤祥身侧。

  “这就是十三弟新娶的侧福晋?果然好样貌。”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声音响了起来,顺势抬眼扫了过去,一个满脸贵气又有两分粗犷的男子映入我的眼帘,他正上下打量着我,见我看他,突然眯了眯眼,我吓一跳,忙把目光收了回来。看他的年纪,又听他方才的说法,难道他是……我正猜测着,一旁的胤祥已跨前两步,打了个千儿, “竟不知道大哥回来了,前儿还听军部的萨其格说,您这个月底才到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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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6 14:08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大贝勒胤缇大笑了两声,“本来是要月底回的,因有些前线军情要跟皇阿玛汇报,这才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可没成想儿,倒是赶上了老十三你这桩喜事儿,能喝杯弟媳妇儿敬的茶。”周围的人也随着笑,可太子的脸上却隐隐闪过一丝不悦。我心知肚明,大贝勒因年长,早早就随康熙上了战场,尤其是在对噶尔丹一役,他功不可没,早早就封了贝勒了。这两年也是驻守在青海一带,以扫平准噶尔余孽,太子爷却从没出征过,对这个有着军功在身的年长哥子,自是有着两分顾忌。屋里人人心思各异,胤祥与大贝勒寒暄着,太子爷也是微笑倾听,三爷、八爷、九爷,甚或十四阿哥这些个皇子都在,却唯独不见四爷,我暗自吐出了口气来,心里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怎样,感觉上有些怪怪的……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何柱儿的声音突然传来,屋里略安静了些,太子爷朗声一笑:“说的是,那就……”一旁早有丫头端着茶壶茶杯站在我身边,我低头做了个深呼吸,团拜活动正式开始了……

  抬了头走上前去,伸手倒了杯茶,撩衣跪在了太子爷身前,举手过顶,清声说:“太子爷请用茶。”太子爷伸手接了过去,略抿了一口,说了声:“好。”声音儿未落,何柱儿已走了上来,“太子爷赏十三福晋玉如意一对儿。”我又磕了个头下去,一旁的丫头上来扶我起身。

  走到大贝勒身边还是老规矩,只是不用跪了,我躬身恭敬地递了茶过去:“大哥请用茶。”

  “嗯,谢谢弟媳妇儿了。”声音有些粗哑……他也是个圈禁到死的,我心里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他的结局……我连头也不抬,又福了福身儿,就退下了。一旁自有从人上前接了大贝勒的赏礼。

  三贝勒,五贝子,七贝勒都是如此。

  转眼轮到了八爷那儿,我脚步略顿了顿,按规矩躬身递了茶上去:“八哥请用茶。”

  “多谢了。”八爷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我不自禁抬头看了他一眼,清秀的脸上还是一派温和笑意,潇洒自若,“阿其纳”这个词儿却突然闪现在我的脑海里,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再想想他的结局,我心一软,素日里憎厌他的心顿时淡了些……突然觉得周围声音小了些,我这才反应过来,竟盯着八爷发了愣,八阿哥的眸中却带了几分探究地正看着我,我敛了敛眉,若无其事地行了礼,就转身到九阿哥的座位去了,依然感觉到八爷灼然的目光正射在我背上。方才只是一时失神,我也不太想放在心上,随八爷怎么想好了。

  九阿哥还是阴阴沉沉的,许是方才见我凝视八阿哥,他心中有些个不解,也是下死眼地盯了我两眼,我就装作不知道,行了礼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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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6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再倒茶,再弯腰,再恭声说:“十哥请用茶。”说完这话却感觉有些怪,总觉得十阿哥仿佛在占我便宜似的,也许是因为我从未拿他当个大人看吧,这家伙做事总有些不太靠谱儿,所以……我正想着,十阿哥却不忙接茶,就那么让我弯腰伸手地站了会儿,我之前虽想到了这家伙不会让我太好过,可真到了眼前,我还是很想把这杯茶从他的秃脑门上倒下去。我忍……猛地余光扫到胤祥脸色难看地正要站起身来,心中暗叫不好,可还没容我想出办法,一旁的八爷已开了口:“十弟,想什么呢,怎么愣神了。”声音虽温和,却隐含了两分压迫,十阿哥哈哈一笑,伸手接了茶:“八哥,我正想着几天不见,这十三媳妇儿倒像是变了个人,俊多了,也贵气多了啊。哼哼……”十爷哑笑着说,虽是一番夸奖,却隐含了几分轻佻,胤祥的脸色越发青白起来,我微笑着看他了一眼,转眼向正盯着我看的十爷淡淡说:“十爷取笑了,只是换了身行头罢了。”说完弯身行礼,转向下家儿,才不去理他怎么想。

  一边倒茶一边琢磨着,如果不是确信康熙之前不认识我,我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生了这么多儿子来折磨我,以前从不知道倒茶这活计也是能累死人的……到了十二阿哥那儿,我真是腰酸背疼腿抽筋,心里不禁苦笑,不知道这儿有没有那种“一片儿顶五片儿的”……正福身要从十二阿哥跟前退下,突然觉得身后一阵凉风吹过,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掀开的门帘儿外,四爷迈步走了进来,我一下子僵住了……有多久没见过他了,他怎么会变得这么苍白,好像瘦多了,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好像还是在香山碧云寺,那已是三个月之前了,我……我用尽了理智让自己低头,闭上了眼睛,一时间脑中各种影像像陀螺似地疯转了起来,而四爷就像是那根拼命抽打着我的鞭子,让我无法停住思绪……

“老四,你怎么才过来,皇阿玛有什么吩咐吗?”太子爷的声音响了起来,四爷的脚步从我身后走过:“臣弟见过太子爷,大哥,三哥。”四爷的声音响起,却隐有嘶哑之声,四周的八爷、九爷这些个弟弟们也忙起身给他请安,屋里一时有些混乱。“给四哥请安了。”胤祥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屋里一下子静了许多。“快起来吧。”四爷的声音顿了顿,淡声说,“这是太妃赏给你们的,快接了吧。”

  “是,谢太妃赏赐。”胤祥谢了礼,“小薇。”我打了一个激灵,忙转身看去,胤祥正笑着向我招手,“快来,给四哥见礼。”我一怔,就慢慢地走了过去。眼看着四爷缓身坐在了三阿哥旁边,脸上淡淡的,嘴唇儿也没有几分血色,苍白的手指却是握紧了腰间的玉佩揉捏着……我转眼看着开心笑着的胤祥,心里一刹那间甚至闪过了他是否有些残忍的念头,可走近了再看他第二眼,我的心却一抖,他的眼神就像个赌徒,心中疯狂地祈求着自己想要的结果,脸上却还要带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我的心神顿时清明了不少,强咽了口干沫,回身伸手到托盘上去倒茶,克制着不要让自己的手再发抖,余光里却发现八爷九爷他们个个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十四却是带了两分嘲讽地看着我,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乱如麻。他的眼光却让我猛地反应过来,如果让这些个心怀鬼胎的人看出了什么,胤祥也好,四爷也好,定没个好下场的……我的心却突然不乱了,手也不抖了,镇定地倒好了茶,转身,朗声说:“四哥,请用茶。”

  那声“四哥”一出口,围绕在我身边已久的纠缠,仿佛被一把快刀生生地切断了……

第二十六章建府

  “喂,喂……小心着点儿。对,往那儿放……”

  “这颜色不对,狗儿,快去,把墙根儿那儿的木桶拿来……”偌大的院子里人声鼎沸,工人们不停地忙碌着,运送砖瓦、泥浆,手艺师傅则在做着刷漆、调色、绘画的工作……

  “小姐,天儿热,这是冰镇的酸梅汤,先用用,去去暑气。”我转头看见小桃正小心翼翼地端着青花瓷碗,我笑着接了过来:“谢啦。”入手沁凉,一股梅子清香扑鼻而来,“咕嘟,咕嘟……”我大口地喝了两口,“咝——”,忍不住咧了咧嘴,胸口被瞬间的凉意冰得有些痛,可等冰水到了胃里,那份舒爽真是不可言表。

  “哧……”小桃见我龇牙咧嘴、苦乐参半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好主子,您慢点儿喝,又没人跟您抢的。”我笑瞪了她一眼,“就得这么喝才爽。”咂巴咂巴嘴儿,“可惜喝这个不打嗝儿,要是可乐就好了。”

  “这打嗝儿有什么可乐的?”小桃莫名其妙地问。“啊……”我一怔,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哈哈……”我大笑了出来……“哎哟”,一不小心酸梅汤让我晃洒在了衣服上,小桃忙走上来帮我收拾,一边儿拿手绢儿擦拭,一边儿埋怨我:“奴才说了什么呀?让您乐成这样。哎呀,这苏绸子薄,最沾不得这些个颜色……”

  “呵呵……”我笑眯眯地随着她收拾,再想想她的问题,忍不住又“扑哧”笑了出来,小桃无奈地站起身来:“看来是擦不掉了,去屋里换一身儿吧,啊……”她伸手把汤碗儿接过去转手递给了一旁的小太监。我摆了摆手,“不用,一会儿我还得下工地去看看呢。反正也是要脏,何苦再浪费一身儿新的?”

  “还去?”小桃张大了眼睛,“我的好小姐!好福晋!您看看,哪儿有像您这样身份的夫人,总往那脏地方儿跑的,我……”我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却还有些不甘心地看着我。“这是我的房子,以后要住的地方,只有自己亲身参与进去,才能体会出家的感觉,明白吗?”我冲小桃眨眨眼,小丫头还是一脸的不赞同。唉……我摇了摇头,沟通障碍呀。

  “这酸梅汤还有没有呀?”我问小桃。

  “您还想喝,我这就去给您弄。”

  “不是,我是说,要是还有的话,你们也喝些,今儿太热了,小心中暑,柱儿。”我站起身捏了捏腰,小太监秦柱儿忙跑了过来:“主子?”

  “你去跟刘工头儿说一声儿,一会儿多弄些绿豆汤什么的,给工人们解解暑气。要是太热了,就歇歇,房子放在那儿又跑不了,嗯。”

  “喳,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告诉。”小太监打了个千儿,转身往假山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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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6 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您心太慈了。”小桃递过手绢儿给我擦汗,又拿着扇子在我身后给我打扇,我用手绢儿随意地在脸上按着:“怎么,这样不好吗?”身后却没了声音,我抬眼看去,小桃不知在琢磨些什么,见我看她,就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只不过……”她脸皱成了一团儿,“奴婢不知该怎么说,就是……”我微微一笑:“我明白的,你放心好了。”小桃一怔,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我微闭了眼睛,这个凉亭位置建得很好,既遮阳又风凉,我一向认为古人有许多先进的技术及人文思想,只不过在现代的机械社会里都已经消失了,这几天在工地,就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现在是农历的七月,北京最热的月份,太阳亮得发白,往远处看去,就像有一层水纹在波动,人不必说,就连那些绿色的植物也失了生机,蔫耷耷地萎靡在路边、野地,只是偶尔随着微风无奈地摆动两下,稍显一丝生机……

  这座府第是半个月前康熙皇帝赐给胤祥的,他既已成婚,自然就不能再住在皇宫里,因此皇帝赐了这个园子给他。据说这是前明大臣的一座别院,不大,也没有那么庄严肃穆,可却别有一番江南情趣,我一见就很喜欢。胤祥对这些向来不放在心上,可见我欢喜,他也兴头儿起来,找来了工人整修。皇上从内库拨了些银子给我们,太子爷这些个兄弟也各有表示。胤祥手里虽没什么钱财,也幸好这园子不大,修缮起来还是富富有余。一来我们没什么钱;二来我一向不喜人多口杂。因此身边伺候的奴才也不是太多,除了一直跟着胤祥的十来个人外,那些个爷也都各自送了从人来。我心知肚明这都是些个间谍,可脸上还是得笑着千恩万谢地收了下来。胤祥自然明白,他是来者不拒,我也只能无奈地看这花名册上的人越来越多。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略张眼看看一旁给我打扇的小桃,她是唯一例外的一个,想想那天我见到她,真是吓了一跳,这丫头连哭带笑地冲了过来,我也是欣喜莫名,从未想过还可以再见到她,从小桃一连串儿的前言不搭后语中,我才知道,她是四爷送来的。小桃已经嫁人了,是她一个远房表哥,就在七爷府里当差,是四爷差人找了她来,问她愿不愿意再回我身边去伺候,小桃自然是一万个愿意。我与她所处的时日虽然不长,但却是真心待她,何况在我之前那个真正的茗薇待她亦是很好,再加上她的丈夫在七爷府也不是什么出头露脸儿的人,挣不了俩钱儿,她若来了我这里,对家里也是个贴补。

晚上胤祥回来,我跟他提了这件事儿,他一怔,却没说什么,我帮着他脱朝服、朝冠,心里有些乱。这事儿我打一开始就没想瞒他,也瞒不住,想好还是想坏,也只能由得他了。正帮他松钮袢儿:“还是四哥心细。”胤祥突然说。“啊?” 我一顿,抬头看他,他笑眯眯地说:“你身边儿是得有个贴心的才好。”我点点头。转过头去,胤祥嚷嚷饿了,我忙得叫人把备好的晚膳送上来,胤祥大口地吃着,时不时又跟我说些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我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就这样谈谈笑笑,直到就寝,却决口不再提这件事儿。

  那晚的胤祥有些激狂,他甚至弄痛了我,我皱紧了眉头,听着胤祥粗重的喘息,他头上的汗水不时地落在我的脸上、胸上,力气大得恨不能将我揉入他的身体。我忍不住地想,就算有一天我能彻底地忘了四爷,那他呢,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心魔除掉……我用手臂轻轻拢住胤祥,缓缓地在他背脊上轻抚着,感觉他僵硬的背脊慢慢地松弛下来,过了会儿,胤祥翻转了身体,把我搂在了怀里,紧紧地,密密地。

  “小薇。”他哑声道。“嗯?”胤祥身上的体味儿,浓浓地包围着我,却别有一种能让我心安的感觉,我突然觉得有些困了,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胤祥见我困了,顿了顿,悄声说:“没事儿,你睡吧。”说完帮我整了整枕头,又拉好了被子盖住我俩。我觉得头昏沉沉的,听着胤祥清晰沉稳的心跳,轻声说:“我是你老婆,四爷是你兄长,我是他弟媳妇儿,对吧。”胤祥一僵,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没错。”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强努着睁眼看他,胤祥的眼睛幽幽地闪着光芒,正瞬也不瞬地看着我:“那你想改变吗?我们彼此的位置。我不想变,那你……”

  “当然不!!”未等我说完,胤祥大声地回答,手却不自觉地捏住了我的手臂,我苦笑着咧了咧嘴,明天我这身上大概是没法看了……“那不就行了。人都是这样儿,只要自己不想改变,那别人再如何也没用……睡吧。”我动了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唉……真的很热,可今儿晚上就是热死,我也得睡在这个心上伤痕累累的家伙怀里,尤其是那道我划下的伤口……

  “知道了,快睡吧。”胤祥的声音里已恢复了平日的清爽,我微微一笑,困意袭来,猛地想起来,“喂……”我用指甲捏了捏胤祥胸前的肉。“咝”,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儿,用手捂住我的手,“又怎么了,下手这么狠……”

  “下次你对我再搞这么野蛮的,就去睡地板。”说完我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隐约地听到了胤祥的笑声儿:“遵命……”

  “小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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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6 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啊?”我猛地张开眼,发现是小桃在轻推着我,我轻轻揉了揉脸,“怎么了?”

  “您是不是太累了,看着方才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小桃弯下腰看着我。“没事儿,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罢了。”我站起身来,“走吧,下去看看。”小桃一脸的不乐意,我笑着说:“好了啦,你嫁了人之后比以前更啰嗦了,你十三爷都不管我,你倒……”话未说完,就看小桃撇了撇嘴儿:“那是,十三爷还会拦着您?只怕您说一声儿‘我要摘月亮’,爷就麻利儿地去给您找梯子去了。”小桃声情并茂地表演着……“扑哧”我喷笑了出来,一旁跟着的丫头、太监也偷笑个不停。

  “你厉害,晚上你原样儿演给爷们儿看去。”小桃吐了吐舌头:“又不是不要命了。”我一手摇着扇子,一边儿笑说:“合着你这是老太太吃柿子,专拣我这个软的捏呀。”小桃呵呵一笑,做个鬼脸儿。我们开开心心地往下走,说真的,有小桃这样的丫头在身边,我真是放心了不少,自打她来了,七香就被调去了书房,我心里真是舒了口气,要不然一天到晚看着她阴阳怪气地注视,还真是别扭得很。可胤祥不提,我又不能平白地换掉她,现在小桃来了,正好借个便儿,把她弄走。胤祥知道后曾笑问我是不是想把麻烦推到他那儿,我摇摇头,对他说,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他一愣,大笑着去了,然后就再没提这事儿,七香也一直就在书房做些茶水上的活计。

  小桃曾担心地问我,干吗把这么个漂亮大姑娘弄到十三爷旁边儿,难道就不怕……我没说话,心里却很明白,别的女人保不齐出点儿漏子,可七香……我只有一种想冷笑的感觉,并非对她的来历过往不好奇,只是下意识地有一种直觉,这事儿弄不清楚对我更好……因此只能把她调离我眼前,胤祥似乎是因为什么不能明说的原因,而无法主动开口把这丫头从我身边弄走。

  工地的边缘都围着布围子,满清虽不像汉人那样注重男女礼仪,可一来这毕竟是皇室居所;二来入关已久,康熙又是一个很提倡汉化的皇帝,所以该讲的礼数儿一样也不能少。我跟工头吩咐什么,基本都是让秦柱儿去传话,勉强也算可以,虽说这小子伶俐得很,可毕竟不如面对面说得明白。但我也从不曾坏了规矩,说不明白就多说两遍,也不能让人抓了什么把柄去,像我这样来监工的贵妇,在熙朝已经是独一份了,外面早就有了传言,胤祥却不在乎,随我高兴。我能看得懂图纸就已经让他很吃惊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在现代的家,就是我一手设计和监工的。那时候儿买套房子不容易,我本身对装修就感兴趣,既要装得漂亮又要省钱,我上下前后足足瘦了十几斤,不停地跟装修队儿的工头斗智斗勇,直到工程结束,虽说里外里还是被他坑了几千块钱,可装修得真的不错,亲戚朋友多说好,质量也行,没有什么需要返修的。那房子不过百来平米,现在有一个数千平米的房子让我抡圆了来,自然不肯放过,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修缮。
府第就在西城外,离着皇宫大内是远了些,可是安静。四周又都是苍翠树木,空气清新。我把所有寝室都安了地龙,又把寝房布置在了湖边的二层楼上,那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园中园,地下水很丰富,而且是活水,只是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接着玉泉山还是永定河罢了。

  我花了不多的钱,买了许多桃树、梨树、梅树、还有竹子什么的,按照一定的位置比例在府中各个地方种下。最重要的,我修改了浴池和厕所,这是在古代最让我不能忍受的两个地方,我费了半天的功夫,才让工匠们明白了什么是上下水,秦柱儿的腿都快跑断了,我画图又不擅长,本来就不是理科出身的。最后东西做出来,有些个四不像,但也能用,我也就满意了。在这儿我从不想弄出些什么新发明来,首先是因为没那个本事,除了史书我看得多点儿之外,别的也没什么新鲜的;再者,我最不想改变的就是历史,并非我有多么尊重热爱历史,而是因为只要历史发生了偏差,我就无法看到未来,那让我害怕,会失去在这里生存的勇气……

  不过不管怎样我毕竟是从现代来的,如果不做事儿可能觉不出来,可只要一涉及某些具体事项,这种特质就会自然不自然地显现出来,譬如说——财务。我本身就是学财务的出身,又一直在干这份工作,刚毕业时换过好几份工作,不同性质的企业都做过,其中就包括了一个建筑公司。那时我是个打杂的,什么都干,整天在财务和基建部门跑来跑去,不停地编制各种预算表格儿。开工之前我就让秦柱儿把市场上的行情摸了个清楚,当那工头满脸假笑地来给十三报数儿,我也坐在一旁听他说,胤祥拿着单子看了一遍,显然觉得差不多,转手就递给了我。我上下扫了一遍,粗粗算了算……这家伙可真黑呀!摆明了是把我们当冤大头了。

  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冲秦柱儿点点头,他会意地走了过去,从靴掖里掏了张纸出来递给那老板。那胖子莫名其妙地接了过去一看,脸色就变了,越来越难看,汗都出来了,不时地拿衣袖擦着。我端着茶,拿盖碗儿撇着茶叶沫子,胤祥看了看我,我笑着对他偷偷做了个鬼脸。那工头儿是御用的工匠,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何况我也不为己甚,给了他百分之二十的利,再加上开工以后增加的某些开支,他能挣个三成,也算可以了。当然比他之前算计的是要少太多,可他也不敢不干,除非……我再一次体会到了权势的用处。自打那以后,我又喜欢亲身查验,这家伙也不敢再玩什么花活,工程进行得顺顺当当的,胤祥对我的算账能力表示了吃惊,我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以前在家里学的,因为对这个感兴趣。反正他也不能跑去了问英禄大人,您是否教过你女儿算账。呵呵,我看他瞪圆了眼睛的样子,不禁在心里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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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26 14:11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不管怎么说,家里的管家账房方面的事儿,他倒是毫不犹豫地交给了我,见我愣愣的,胤祥就笑说:“反正你也感兴趣嘛。”拿我的话堵了我的嘴,我也只能苦笑着接过了这艰巨的任务。翻看着账本时,我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胤祥真的没什么钱。除了皇帝的赏赐、他的月例,就只有那么几个庄子了,并没有什么外财……

  “主子,刘工头儿让我问您,那些个您让留着的碎石头到底要怎么用呀?”

  “嗯?”我一愣,回过神儿来,挠了挠鼻子,心想着自己这个随时神游太虚的毛病可真不好。“嗯哼。”我清了清嗓子,“那些石头子儿最后用来铺路就行了,这样渗水性比较好,有利于环保。”

  “啊,喳。”秦柱儿眨巴眨巴眼,挠挠后脑勺就退下了。我好笑地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儿,最近经常和他鸡同鸭讲,这小子的脑子都快被我搞懵了。

  “福晋。”小桃在一旁轻声说,我一愣,小桃只有在有外人的时候才这么叫我,转回身儿来,才看见是侍卫泰英领着一个陌生的太监向我这边儿走来。到了我跟前,泰英躬身道:“主子,八爷府的吴公公给您送帖子来了。”我心里一顿,八爷……那太监上前一步,打了千儿下去,“奴才吴兴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公公快请起。”我微笑着抬了抬手。“谢福晋。”吴兴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张请帖,毕恭毕敬地递了过来。小桃上前一步接了过来,回来递给了我,是张大红帖子,我打开来一看,不禁愣住了,八福晋请我过府一叙……我不禁眯了双眼,八福晋观音图,以前从未有过交往,只是年节的时候偶尔闪过一眼罢了,那这唱的是哪一出呀……

  “主子,这个怎么样?”小桃拿了只翠绿的簪子在我鬓边比划着。“啊——”我怔了怔,抬眼随意地看了看,“行呀,怎么都行。”小桃见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不禁扁了扁嘴:“小姐,您现在可是皇子福晋了,该有的款儿还是得拿出来,不能像当姑娘的时候了。”勉强笑了笑,我的心根本不在这上面,自打下午接了那帖子,脑子就没停地在转,思前想后的,本来打发了人去找胤祥告知一声儿,谁知道小太监回来说十三今儿和四爷出城去了,晚上才回来呢。也想过是否找个理由推托掉,可转念一想,这是我在这些所谓的妯娌中第一次亮相,如果不去,不知又会有什么碎语闲言满天飞了。而一个时辰之后,来自四贝勒府的消息,才让我彻底下决心去参加——四福晋邀我一同赴宴。

  那拉氏是四爷的正福晋,比我大八岁,原来在德妃那儿也是常见的,她每个月固定的要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德妃虽与四爷不是很亲近,但对这个儿媳妇儿却很是喜欢。十四阿哥的福晋与我同龄,容貌秀丽,个性却甚为沉闷,与十四阿哥性子大相径庭。

  四福晋出身名门,为人也是温婉贤良,生了三个儿子,却没的活下来一个。看着样子,性情仍是平平淡淡的,想必心中的苦处也是无处诉说,脱下那身儿大红旗装,她还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女人。

  四福晋对我一向客气,清清淡淡地并不与我多谈,我原以为她的为人向来如此,所以也就客客气气的,并没放在心上。可有一次给德妃贺寿,在园子里摆了台戏,我原本在与冬莲说笑,无意间转头看到四福晋正看着我,眼里充满了莫名的情绪。我忙着当作没看到似的转回头,与冬梅她们继续谈笑。心里却“扑腾扑腾”地乱跳,嫉妒、无奈、忍受……种种无法言表的情绪一瞬间都出现在她眼里,到那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四爷在女人身上花的工夫儿很少,侍妾也就那么两三个,李氏、年氏,还有未来乾隆皇帝的母亲,钮钴禄氏。年氏长得最出挑儿,虽是汉人,性子却泼辣,跟她哥子年羹尧的武人气息倒有两分相像。李氏是个闻弦歌知雅意的机灵女子,对大福晋恭恭敬敬,唯命是从,因此那拉氏也是很喜欢她的,每次觐见德妃,基本上都是带了她来。她嘴巴又甜,每次都弄得屋里气氛热热闹闹的,因此在德妃跟前也有了两分地步儿。钮钴禄氏是个温和安静的女人,虽有些个古板,却规行矩步。因为她会是未来乾隆皇帝的妈,受潜意识影响,我向来对她十分的客气,彼此见的次数儿虽不多,但相互感觉却也还不错,也许是因为四爷对她也没什么宠爱,她也有几分失意吧。倒是年氏还受宠一些,一次与十三闲谈说起:“可能是因为她长得确实漂亮吧。”胤祥那时候儿笑着这么跟我说,我听了也是一笑,心里却在想如果没有她哥子年羹尧,那她还会像现在这么受宠吗?

  女人对自己男人的想法都是很敏感的吧,尤其在这个以夫为天的社会,丈夫、儿子就是她们的一切。古代的女人比现代的女人更善妒,可偏偏要忍受更多现代女人所不必也根本不会忍受的事情,例如,几个女人共事一夫。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却从没问过胤祥他会如何或告诉他我会怎样做,也许是因为胤祥对我用情极深,若无意外,三年五载应该是不会变心的,以后的事情怎样发展,谁都不知道,现在就去操心的话,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更何况,我来自离婚比结婚还容易的现代,对这种事情相对看得开一些,因此通常就把这个古代女人的头号问题抛之脑后了。直到那次看戏,看到了四福晋的眼光,以及年氏意有所指的言谈,才发现了自己的疏忽。一直防着那些跃马横刀的男人,竟忘了他们身后这些用绫罗包裹着的毒药。

  “唉……”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刚缓了没几天,不知名的暗流就已涌到了身边,不想被淹死就只有……

  “好了,您看看,怎么样。”小桃轻轻推了推我,我做了个深呼吸,往镜子里看去,粉面朱唇,笑眼盈盈,看上去竟与以前有了些不同,真的多了两分少妇的风采。正愣愣地打量着自己,秦柱儿的声音在门外传来:“主子,四福晋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外了。”我闭了闭眼,转头向小桃笑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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