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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happy_happy0224

[中长篇小说] 职场红楼--现代女性生存宝鉴(zt完,都是一篇篇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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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23:06 | 显示全部楼层
老板是用来狐假虎威的

  曹雪芹真是个妙人,红楼一书思维运笔常在常理之外,就比如说写到大观园里一派花柳繁花,温柔富贵的景象,公子小姐们在里面过着幸福生活的时候,按一般人的想法,自然是编排些风雅韵事,吟诗作画玩游戏。就像现在电视里一演到有钱富豪的腐朽生活,男的打高尔夫,坐游艇旅游,女的每天做头发逛大街,看的多了觉得作富豪也挺闷的。看了许多明清艳情小说,也大抵如是,差别只在于作者代那些才子才女写的诗,水平有高低而已。

  老曹就不一样了,他笔下这些公子小姐们一开诗社写诗,我的心里就直打哆嗦,不知道他又要在她们的诗里写出多少悲秋之意,隐含多少命运之僭。府里正经和平无波,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的太平盛世,他却用了几场丫头婆子之间的打架斗殴来表现,让我们这些后辈看了只能说一个字,高。

  高字不能白说,说完了也要仔细研究学习领会其中要旨。我看了两遍,突然就看穿了一个事实,悟出了一点道理。这个事实就是,麝月其实很厉害,丫头们吵得不可开交,袭人的春风化雨似的教诲不起作用,晴雯柳眉倒竖,声色俱厉的责骂也不起作用,最后总是要麝月站出来才搞得掂,可是麝月那一招也很简单,就是狐假虎威。却说丫头芳官同她干娘洗头,她干娘自然偏心,用亲女儿洗完了剩下的洗头水给她洗,芳官可是戏班子里的正旦,怡红院的新宠,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大吵起来。大丫头们都给芳官撑腰,袭人忙打发人去说:“少乱嚷,瞅着老太太不在家,一个个连句安静话也不说。”干娘向芳官身上拍了几把,芳官便哭起来。

  宝玉便走出,袭人忙劝:“作什么?我去说他。”晴雯忙先过来,指他干娘说道:“你老人家太不省事。你不给他洗头的东西,我们饶给他东西,你不自臊,还有脸打他。他要还在学里学艺,你也敢打他不成!”那婆子便说:“一日叫娘,终身是母。他排场我,我就打得!”这个大道理一说出来,袭人晴雯全没词了,袭人唤麝月道:“我不会和人拌嘴,晴雯性太急,你快过去震吓他两句。”麝月听了,忙过来说道: “你且别嚷。我且问你,别说我们这一处,你看满园子里,谁在主子屋里教导过女儿的?便是你的亲女儿,既分了房,有了主子,自有主子打得骂得,再者大些的姑娘姐姐们打得骂得,谁许老子娘又半中间管闲事了?都这样管,又要叫他们跟着我们学什么?越老越没了规矩!你见前儿坠儿的娘来吵,你也来跟他学?你们放心,因连日这个病那个病,老太太又不得闲心,所以我没回。等两日消闲了,咱们痛回一回,大家把威风煞一煞儿才好。宝玉才好了些,连我们不敢大声说话,你反打的人狼号鬼叫的。上头能出了几日门,你们就无法无天的,眼睛里没了我们,再两天你们就该打我们了。他不要你这干娘,怕粪草埋了他不成?”

  那干娘原是个三等人物,托了芳官的福才进了园子,没见过世面,让麝月给吓住了。其实若换成像宝玉的奶妈李嬷嬷那些老货,回上一句,“我就坐在这里等,有本事你请了老太太来我看。”麝月也就傻了眼了,老太太岂能因为这些个小事来给你一个二等小丫头撑腰。想必后来她自己也意识到了,所以下一次为了春燕她娘要打春燕吵架的时候,袭人见他娘来了,不免生气,便说道:“三日两头儿打了干的打亲的,还是买弄你女儿多,还是认真不知王法?”这婆子来了几日,见袭人不言不语是好性的,便说道:“姑娘你不知道,别管我们闲事!都是你们纵的,这会子还管什么?”说着,便又赶着打。袭人气的没办法,最后还是靠了麝月排众而出,对婆子及众人道:“怨不得这嫂子说我们管不着他们的事,我们虽无知错管了,如今请出一个管得着的人来管一管,嫂子就心伏口伏,也知道规矩了。” 便回头叫小丫头子:“去把平儿给我叫来!平儿不得闲就把林大娘叫了来。”那小丫头子应了就走。众媳妇上来笑说:“嫂子,快求姑娘们叫回那孩子罢。平姑娘来了,可就不好了。”那婆子说道: “凭你那个平姑娘来也凭个理,没有娘管女儿大家管着娘的。”众人笑道:“你当是那个平姑娘?是二奶奶屋里的平姑娘。他有情呢,说你两句,他一翻脸,嫂子你吃不了兜着走!”

  平儿不得空,但大家都是锦衣卫的一员,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所以就派了个小丫头子回来口头支持,说:“平姑娘正有事,问我作什么,我告诉了他,他说:‘既这样,且撵他出去,告诉了林大娘在角门外打他四十板子就是了。’”那婆子听如此说,自不舍得出去,便又泪流满面,央告袭人,赌咒发誓的,终于留下来,人也就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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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多加二两银子的月钱

  现如今北美经济也不景气,漂洋过海来到新大陆的新移民,基本上都尝到过这样的苦头,就是没有工作经历就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就永远也没有工作经历。怎么办呢?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于是就有了专门给人开工作经历的公司,这个公司一样要你去打工上班做项目写程序,不同的是,公司不给你发薪水,反而要你给公司交钱。听起来觉得离晒谱,但生活艰难,我的好多朋友还是咬牙交了前些日子在餐馆洗碗送外卖的钱,去换了那份可笑的工作经历。

  人不是傻的,吃亏的事情做了心里也多少会不舒服。朋友们坐在一起,难免会骂一骂万恶的资本主义,夸一夸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的社会主义社会。话说回来,在哪个主义下都一样,做的好,表现突出也不一定能获得领导赏识,也不一定就会得到曜升或者加薪,某些事情,一来看命,二来也要看自己如何去争取。

  老板事多,每天见的人也多,千头万绪的,你做的事情再出色,人家记得这件事,未必记得你这个人。或者你虽然能够比老板的情人更理解老板,比老板的管家做事情更妥帖,比老板的老婆更懂得替他省钱,却没有成功地告诉老板,你也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角色,简单地说,虽然你的业绩很出色,也无法以此告知领导--自己也会是个很好的管理者。

  怎么办呢?

  要让老板知道你的欲望,适当的时候就算觉得尴尬也要表现出非凡的决心和野心。

  话说宝玉的丫头袭人,在她主子被老爷子爆打了一顿之后,她抽了个空去太太房里,说了这么一番话,“我今儿在太太跟前大胆说句不知好歹的话。论理……”说了半截忙又咽住。王夫人道:“你只管说。”袭人笑:“太太别生气,我就说了。”王夫人:“我有什么生气的,你只管说来。”袭人道:“论理,我们二爷也须得老爷教训两顿。若老爷再不管,将来不知做出什么事来呢。”王夫人一闻此言,便合掌念声“阿弥陀佛”,由不得赶着袭人叫了一声“我的儿,亏了你也明白,这话和我的心一样。”

  这话可不是一般大胆,我看袭人姑娘可是把这份职业的前途跟身家性命都赌上了。少爷挨打那阵,看王夫人哭的那样,扑上去说要打死他,先打死我。老太太气的不得了,当着下人的面大骂儿子不孝顺,这会儿伤疤还没好呢,就跑来太太跟前说,打的好,该打,万一王夫人就是一味溺爱,将来做不做出什么事的,完全不放在心上,那袭人丫头的命可就悬了。不过袭人揣摩宝玉的心思一流,猜王夫人的心思本事也不低,这招棋走对了,袭人立马就树立了一个有见识,敢说话的形象了。

  袭人道:“我也没什么别的说。我只想着讨太太一个示下,怎么变个法儿,以后竟还教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就好了。”王夫人听了,吃一大惊,忙拉了袭人的手问道:“宝玉难道和谁作怪了不成?”袭人连忙回道:“太太别多心,并没有这话。这不过是我的小见识。如今二爷也大了,里头姑娘们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姊妹,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便是外人看着也不象。一家子的事,俗语说的‘没事常思有事 ’,世上多少无头脑的人,多半因为无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见,当作有心事, 反说坏了。只是预先不防着,断然不好。二爷素日性格,太太是知道的。他又偏好在我们队里闹,倘或不防,前后错了一点半点,不论真假,人多口杂,那起小人的嘴有什么避讳,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贬的连畜牲不如。二爷将来倘或有人说好,不过大家直过没事,若要叫人说出一个不好字来,我们不用说,粉身碎骨,罪有万重,都是平常小事,但后来二爷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二则太太也难见老爷。俗语又说‘君子防不然’,不如这会子防避的为是。太太事情多,一时固然想不到。我们想不到则可,既想到了,若不回明太太,罪越重了。近来我为这事日夜悬心,又不好说与人,惟有灯知道罢了。”

  就像王夫人先前说的那样,“近来我因听见众人背前背后都夸你,我只说你不过是在宝玉身上留心,或是诸人跟前和气,这些小意思好,所以将你和老姨娘一体行事。”可见之前王夫人眼里袭人也就是个一般的丫头,顶多是一个会做事的丫头,可是听完了袭人这番说话,王夫人听了这话,如雷轰电掣的一般,正触了金钏儿之事,心内越发感爱袭人不尽,忙笑道:“我的儿,你竟有这个心胸,想的这样周全!我何曾又不想到这里,只是这几次有事就忘了。你今儿这一番话提醒了我。难为你成全我娘儿两个声名体面,真真我竟不知道你这样好。罢了,你且去罢,我自有道理。只是还有一句话:你今既说了这样的话,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好歹留心,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我自然不辜负你。”同样一个挨打事件,宝钗送了药丸子,黛玉哭红了眼睛,晴雯送了次手帕,袭人利用这次事件成功上位。不知道宝玉要是知道自己挨了顿打,不喜欢的人统统受益,喜欢的人哭到心碎,还会不会说“就是为这些人死了,也是甘心的”。

  不过袭人的这番话,是不能不承认极高明的,一来找了一个严重的话题,太太不能不上心,二来找了几个替罪羊顶着,将自己无声无息撇的干净,三来一番大道理,显的自己对大局极有控制,眼界开阔,见的多想的远,四来表了忠心,显示了能力,我虽然是个丫头,但我想的是太太该想的事,我的能力可是超过了一般的丫头啊。

  结果,太太从自己的月银中分了二两一吊给她,传令下去以后袭人丫头就跟姨太太一般的待遇了。太太授了权,日后她管起宝玉,管起怡红院的那帮丫头,也就名正言顺了,加了薪,黛玉湘云两个还傻乎乎地跑去给她道喜,这一举多少得,我都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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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23:09 | 显示全部楼层
加工资也要看缘分

说到袭人献媚邀赏,要权加薪大获全胜的事,有个身为高级管理层的朋友看了就打电话来跟我说,袭人这种事情,一来对个人素质要求太高,火候难以掌握得如此不温不火,一定要有天分才能做的到,二来就算成功,也算是小概率事件。他做管理这么些年,见到的多是邀功不成蚀了米的。

  他说他们公司有个老员工,工作年头不短,忠勇勤快,任劳任怨,从没有主动向公司提过什么要求。他前几天想起他来,深感其高风亮节,于是决定给这个老员工升迁职位,加工资,甚至给老员工即将结婚的女儿还备了一个大红包。没想到在决定宣布的前一天,老员工突然自己提出要加工资,他一看,老员工自己提出的工资涨幅,还不如他所决定要给的多,于是二话不说就批准了。谁知道老员工随后接二连三提出了无数要求,搞到他不胜其烦,老员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不仅没给他升迁,连女儿婚礼的大红包也取消了。

  他说那老员工先前不是这样的,熬了这么些年,结果少熬了一天就什么都鸡飞蛋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家听老婆吹枕头风吹晕了,不管怎么说,老员工同加工资升职,是没什么缘分了。

  听完他的故事,我真的不知道是附和他好,还是同情老员工好。但是他说的一句话是没有错,人同人之间要讲缘分,人同职位工资之间,也是要讲缘分的。缘分不到时,怎么努力争取,也就博人一个白眼,缘分到时,无心插柳柳自成荫。

  怡红院里藏龙卧虎,伶俐的丫头,懂事的丫头,娇俏的丫头,傻乎乎的丫头都有,只有后院里藏着那个精明的丫头林红玉,被人遗忘。她的来头可比前院那些人都要大,荣府大管家林之孝是她爹,原是荣国府中世代的旧仆,他父母现在收管各处房田事务。可不比那些买来的,家生的奴才地位高?这红玉年方十六岁,因分人在大观园的时节,把他便分在怡红院中,倒也清幽雅静。不想后来命人进来居住,偏生这一所儿又被宝玉占了。这红玉虽然是个不谙事的丫头,却因他有三分容貌,心内着实妄想痴心的往上攀高,每每的要在宝玉面前现弄现弄。只是宝玉身边一干人,都是伶牙利爪的,那里插的下手去。只能说她跟怡红院八字不合,没缘没份。当初贪在宝玉身边,得脸子的机会都比别的院子多,没想到混了几年在后院做些粗活,别说得脸,正经主子宝玉的脸,等闲都见不着。好容易瞅个空,给宝玉倒了杯茶,结果还没说上几句话,秋纹、碧痕回来,兜脸啐了一口,骂道:“没脸的下流东西!正经叫你去催水去,你说有事故,倒叫我们去,你可等着做这个巧宗儿。一里一里的,这不上来了。难道我们倒跟不上你了? 你也拿镜子照照,配递茶递水不配!”碧痕道:“明儿我说给他们,凡要茶要水送东送西的事,咱们都别动,只叫他去便是了。”秋纹道:“这么说,不如我们散了,单让他在这屋里呢。”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骂的她万念俱灰,以为从此老死怡红院,出头无望了。

  套句土话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林红玉的机会在她准备了很久之后姗姗来迟,林红玉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此后终于出现了。芒种节大观园里花枝招展的,红玉还在跟贾芸闹单相思呢,只见凤姐儿站在山坡上招手叫,红玉连忙弃了众人,跑至凤姐跟前,堆着笑问:“奶奶使唤作什么事? ”凤姐打谅了一打谅,见他生的干净俏丽,说话知趣,因笑道:“我的丫头今儿没跟进我来。我这会子想起一件事来,要使唤个人出去,不知你能干不能干,说的齐全不齐全?”红玉笑道:“奶奶有什么话,只管吩咐我说去。若说的不齐全,误了奶奶的事,凭奶奶责罚就是了。”

  就这样,她给凤姐传了一番话,四五门子的话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对了凤姐的胃口,凤姐就说:“好孩子,难为你说的齐全。别象他们扭扭捏捏的蚊子似的。嫂子你不知道,如今除了我随手使的几个丫头老婆之外,我就怕和他们说话。他们必定把一句话拉长了作两三截儿,咬文咬字,拿着腔儿,哼哼唧唧的,急的我冒火,他们那里知道!先时我们平儿也是这么着,我就问着他:难道必定装蚊子哼哼就是美人了?说了几遭才好些儿了。”李宫裁笑道:“都象你泼皮破落户才好。”凤姐又道:“这一个丫头就好。方才两遭,说话虽不多,听那口声就简断。”说着又向红玉笑道:“你明儿伏侍我去罢。我认你作女儿,我一调理你就出息了。” 伶牙俐齿,会看人眼色在怡红院是要不得的罪过,在凤姐眼里是千金难买的好品德,林红玉被调去了公司的权力部门工作,与小部门经理贾芸结了好姻缘。

  可笑林红玉路上撞到怡红院的丫头,晴雯还冷笑着说,怪道呢!原来爬上高枝儿去了,把我们不放在眼里。不知说了一句话半句话,名儿姓儿知道了不曾呢,就把他兴的这样!这一遭半遭儿的算不得什么,过了后儿还得听呵!有本事从今儿出了这园子,长长远远的在高枝儿上才算得。事后看来,真是悲凉。红玉出了这个园子,在那高枝上还真是长长远远的,而晴雯高高占住了怡红院的高枝,却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能加到工资是缘分,能升职是缘分,能找到一个好公司更是缘分, 找到一个欣赏你的老板,就像找到一个爱你的男人一样,有缘还要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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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23:09 | 显示全部楼层
老板心中一杯茶

  说了几天职场上的缘分问题,我自觉格调不高,太过命定论,情调消极灰色,应该批判。缘分是虚无飘渺,捉摸不透的东西,但是我们凭着练就的雪亮的眼睛,必定能从无形中看出蛛丝马迹,雪泥鸿爪,让有缘还是无缘的问题,自己说了算,才算的上是积极的职场态度。

  还是说的丫头林红玉,她与怡红院为什么会没有缘分?芳官为什么就能在怡红院里吃得开呢?这个问题说白了也很简单,我们且去看看林红玉在怡红院霉了几年,终于瞅着一个空上来给宝玉倒了杯茶,宝玉只见她是穿着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 倒是一头黑油油的头发,挽着个髻,容长脸面,细巧身材,却十分俏丽干净。这番形容,在美女遍地的红楼梦里也就相当于我们现在赞一个女孩子气质好是才女一样了。再看芳官在怡红院里是怎么打扮的,她只穿着一件玉色红青酡三色缎子斗的水田小夹袄,束着一条柳绿汗巾,底下水红撒花夹裤,也散着裤腿。头上眉额编着一圈小辫,总归至顶心,结一根鹅卵粗细的总辫,拖在脑后。右耳眼内只塞着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左耳上单带着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越显的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每次看到这段描写,我都忍不住感叹,中国文人除了艳情小说家之外,都有些冷美人情节,小说中的女主角大多是冰清玉洁,孤高自许,或者天真到不解世情,娇憨到无以伦比。芳官小小年纪,在戏台上唱了几年花旦,学的这番打扮作为,性感指数直追秦可卿,那行能干路线的林红玉跟她一比,实在是云泥之别啊。

  再说怡红院,几十个花骨朵一样的姐妹,众星捧月地就看着一个十几岁的少爷,怡红院花草再多,古董再精,也实在没多少工作要做。这些人好吃好住地养着,也不过就是陪少爷开心,逗嘴,别闷着了他,少爷看这些丫头也不过是靠来养眼的,难道还指望她们创收不成?想那芳官,作丫头的连吹凉一碗汤都不会,麝月说提起淘气,芳官也该打几下。昨儿是他摆弄了那坠子,半日就坏了。袭人也说,她也该学着些服侍,别一味呆憨呆睡。可是她吹那碗汤,宝玉还心疼说,仔细伤了气。

  怡红院群芳开夜宴,芳官可着劲的喝酒,只吃的两腮胭脂一般,眉稍眼角越添了许多丰韵,身子图不得,便睡在袭人身上,“好姐姐,心跳的很。”袭人笑道:“谁许你尽力灌起来。”晴雯还只管叫。宝玉道:“不用叫了,咱们且胡乱歇一歇罢。”自己便枕了那红香枕,身子一歪,便也睡着了。袭人见芳官醉的很,恐闹他唾酒,只得轻轻起来,就将芳官扶在宝玉之侧,由他睡了。自己却在对面榻上倒下。

  大家黑甜一觉,不知所之。及至天明,袭人睁眼一看,只见天色晶明,忙说:“可迟了。”向对面床上瞧了一瞧,只见芳官头枕着炕沿上,睡犹未醒,连忙起来叫他。宝玉已翻身醒了,笑道:“可迟了!”因又推芳官起身。那芳官坐起来,犹发怔揉眼睛。袭人笑道:“不害羞,你吃醉了,怎么也不拣地方儿乱挺下了。”红玉倒杯茶给人骂的这样,芳官醉了袭人给扶上宝玉的床,那些醋缸子看了,竟然一句闲话没有,这样的有人疼有人爱,月钱拿的还比红玉多,想来还是因为宝玉喜欢这调调吧。

  凤姐就不同了,她老公就那么块料,她身边的人首先就不能是个蹬鼻子上脸的狐媚子,其次才是言语爽利,办事得力,芳官那个质素,是近不了凤姐身旁三丈的。

  因此挑老板的时候,先看看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按需生产将自己塑造成老板心中的那杯茶,你与老板之间的缘分也就到了。

  细心的人也许要问了,芳官在怡红院吃的开,为什么同性恋藕官在潇湘馆也发展的不错呢?莫非她也是林妹妹心中的那杯茶?这个问题,我放弃回答,因为我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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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23:10 | 显示全部楼层
旺地旺市无定论

  且说林红玉丫头脱离了怡红院的苦海,拣着高枝儿飞上去了。我回头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怡红院里风光旖旎,左边一株海棠似火,右面一丛芭蕉如玉,主子是个从不打骂顾客的模范,丫头领班袭人是个温柔和顺的解语之花,怎么到了我这里,就给变成了苦海了呢?再说那凤姐的院子里,凤姐那赛过一百个男人的心就不用提了,还刻薄寡恩,看不顺眼的下人顺手拔下簪子就戳嘴,也没的弄点回扣藏些私,凤姐的眼风一扫都能给你扒下一层皮来;贾琏是个想偷腥的猫,越不让他偷他还越想偷,在他院子里讨生活,就更是让他偷也不是,不让他偷也不是,两面都讨不了好;平儿这丫头咱们之前已经口诛笔伐过了,这里不多说,反正不是省油的灯;那个叫秋桐的姨太太,是一把被人用来杀人不见血的钝刀;尤三姐够泼辣的了吧,也不过只敢托个梦给她姐姐,号称要一剑砍了那个妒妇,梦里听的鬼话,当然也就当不得真了……这样一个人间地狱,到了林红玉那儿,怎么又成了高枝了呢?

  可见世上的事情并无定论。林红玉作为大管家的女儿,走后门进了怡红院,灰头土脸地出去了,芳官小朋友作为被遣散的戏子进了怡红院,好狠斗勇,整的鸡飞狗跳,她自己细细地唱上一段袅晴丝,喝多几口酒,袭人还亲手把她扶到宝玉的床上去睡,怡红院里那些一贯争风吃醋的丫头们一句闲话没有,真是同人不同命。再看尤二姐多好的模样,多好的性情,好端端一个人走进了凤姐的院子,几个月的功夫就横着抬出去了,林红玉却在那个地方如鱼得水,日后还感念凤姐大恩,还了她天大的一个人情,这也是同人不同命。

  可见旺地旺市并无定论,他人的鬼地说不定正是你的旺地。人同此心,开铺要去旺地,做生意要找旺场,哪个投注站上周开出大奖,这周人人打几十块钱的的士也要跑去那里买彩票。同样一份市场调查报告,说十种中国大陆的主要消费品之中,有一百个产品属于海外品牌。有人看到了这份报告,连夜另选出路,不想同海外品牌竞争,也有人见报告大喜,说既然海外品牌在市场上已经成功,说明该行业在市场内有机会获胜,于是趁旺分上一杯羹。

  做生意各有招数,找工作也一样,旺地竞争大机会多,淡场竞争少易出头,正所谓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漏夜赶科场,也是一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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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23:11 | 显示全部楼层
老虎不发威莫当它是病猫

 我其实不太喜欢象晴雯这样的人,在对宝玉和袭人的关系问题上,她就着实拎不清,没搞明白自己的地位和立场。袭人跟宝玉初试了云雨情,又凭着自己贤良淑德的言行举止获得了王夫人的首肯,确立了自己母仪怡红院的地位,晴雯心里必是有些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情绪。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晴雯至少当着宝玉的面,说过三次以上,“你们那些装神弄鬼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这话其实很有意思,宝玉跟袭人的事,既没打算瞒别人,老太太,太太都是知道的,你晴雯知道不知道,可没人在乎。这样三番两次地说,难道是暗示袭人靠的是裙带关系,而非实力上位?晴雯自己既不愿意走袭人之路,又多少有些看不惯袭人在上头那里得脸,所以当秋纹夸说太太赏了她两件衣服,好有面子的时候,就呸了一声道,没见世面的小蹄子!那是把好的给了人,挑剩下的才给你,你还充有脸呢。”秋纹道:“凭他给谁剩的,到底是太太的恩典。”晴雯道:“要是我,我就不。若是给别人剩下的给我,也罢了。一样这屋里的人,难道谁又比谁高贵些?把好的给他,剩下的才给我,我宁可不要,冲撞了太太,我也不受这口软气。”秋纹忙问:“给这屋里谁的?我因为前儿病了几天,家去了,不知是给谁的。好姐姐,你告诉我知道知道。”晴雯道:“我告诉了你,难道你这会退还太太去不成?”秋纹笑道:“胡说,我白听了喜欢喜欢。那怕给这屋里的狗剩下的,我只领太太的恩典,也不犯管别的事。”众人听了都笑道:“骂的巧,可不是给了那西洋花点子哈巴儿了。”

  矛头直指刚升了例钱,时常得了太太衣裳的袭人是西洋花点子哈儿狗,袭人也不过是笑着道,“你们这起烂了嘴的!得了空就拿我取笑打牙儿。”每每看到这里,当真佩服袭人涵养的功夫到家,受了这样的话,还能笑的出来。可晴雯呢,抢着出门去拿那瓶子,嘴里还是不忘多说两句,“虽然碰不见衣裳,或者太太看见我勤谨,一个月也把太太的公费里分出二两银子来给我,也定不得。”说着,又笑道:“你们别和我装神弄鬼的,什么事我不知道。”难怪90%的人都怀疑晴雯被逐是她去挑唆的,以晴雯这样有事没事玩针对,谁相信她们两个没仇?

  何况袭人从来不是个病猫,不过是一个不时时发威的老虎。六十二回晴雯开玩笑说,留了芳官伺候,她们都是可以去的了。晴雯道:“惟有我是第一个要去,又懒又笨,性子又不好,又没用。”袭人笑道:“倘或那孔雀褂子再烧个窟窿,你去了谁可会补呢。你倒别和我拿三撇四的,我烦你做个什么,把你懒的横针不拈,竖线不动。一般也不是我的私活烦你,横竖都是他的,你就都不肯做。怎么我去了几天,你病的七死八活,一夜连命也不顾给他做了出来,这又是什么原故?你到底说话,别只佯憨,和我笑,也当不了什么。”这些话,袭人平常是不会说的,今儿一说出来,说得晴雯也心虚,只管看着她憨笑。

  话说到这份上,晴雯就该有所警惕才是,袭人不是那拿针戳一下也不知道哎哟一声的二木头,真懦弱和假隐忍有着本质区别。到了夜间袭人正说怡红院的丫头们凑分子给宝玉过生日,宝玉听了,喜的忙说:“他们是那里的钱,不该叫他们出才是。”晴雯道:“他们没钱,难道我们是有钱的!这原是各人的心。那怕他偷的呢,只管领他们的情就是。”宝玉听了,笑说:“你说的是。”袭人笑道:“你一天不挨他两句硬话村你,你再过不去。”晴雯笑道:“你如今也学坏了,专会架桥拨火儿。”

  到这里,就该知道假病猫如今开始反扑了。可惜晴雯到死,都以为自己是因为蒙了那个虚名,其实王夫人不是在乎儿子跟丫头有一腿,她是不愿意跟儿子有一腿的是个牙尖嘴利的风流小丫头而已。所以晴雯越是在袭人面前逞她的口舌,也就死得越快啊。

  这年头,聪明人遍地都是,可是谁也不愿意把聪明精干写在脸上招摇过市。傻乎乎好说话的人也很多,只不过是真假难辨罢了。也许我们不论见了真假病猫,一律作揖打拱,恭敬让路,惹不起躲的起才是明哲保身之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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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23:12 | 显示全部楼层
找一个带头大哥

  十好几年前,还有这样一种说法,学理的走天下,学文的坐天下,好像是说学理科就是技术员,要下工厂动家伙的,辛苦,学文科就是坐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管人,是个轻闲又体面的活。这种错误观念当然早已经大大的过时了,我的朋友老曹,学机械制造的硕士,可是一天工厂也没下过,甚至也没正经制造过什么,大学出来就作甲方,手底下忽悠着几个喽啰,吃香的喝辣的,很是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

  不过最近老曹突然有些忧伤,没事就对着镜子长吁短叹,说年近四十,早生华发,壮志未酬,却不知如何是好。大家都笑他,说男人三十几岁,不管是想再婚还是想再创业,都是大好年华,哪来这么多感叹。他却说虽说是作甲方,也不过是甲方代表,认识的也不过是些乙方代表,大家一起吃的肚满肠肥,功夫也荒废了。更悲惨的是,没能认一个带头大哥,贸然自己跳出来单干,没有大哥的指引和扶持,心里总是没个底啊。

  细想想,老曹还是有水平,这话说的人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

  带头大哥不同于老板,老板是给你发工资,养活妻儿老小的那个人,你大可以将他看作是定期提款机一般,带头大哥就不一样,他是带着我们混出身的人,是一盏指路明灯,是学习的榜样,是一起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个人很重要,也很危险,因为一旦认错大哥,结果就是一起到雁门关劈错了人,大家战战兢兢夹起尾巴做人三十年也难逃一死的厄运。

  贾芸一直都明白作人一生总要认个带头大哥的道理,不过他走了两个弯路。他首先认的是贾琏,看似没错,贾琏夫妇管着贾府的内外杂事,看起来也是个精明强干的样子,认了他,混个差事总是容易的。可惜求了他两三遭了,总没个下文。后来机缘巧合,他在门口撞上了宝玉这个贾府的命根子,宝玉看时,只见这人容长脸,长挑身材,年纪只好十八九岁,生得着实斯文清秀,倒也十分面善,只是想不起是那一房的,叫什么名字。贾琏笑:“你怎么发呆,连他也不认得?他是后廊上住的五嫂子的儿子芸儿。”宝玉笑道:“是了,是了,我怎么就忘了。”因问他母亲好,这会子什么勾当。贾芸指贾琏道:“找二叔说句话。”宝玉笑道: “你倒比先越发出挑了,倒象我的儿子。”贾琏笑道:“好不害臊!人家比你大四五岁呢,就替你作儿子了?”宝玉笑道:“你今年十几岁了?”贾芸道:“十八岁。”

  原来这贾芸最伶俐乖觉,听宝玉这样说,便笑道:“俗语说的,‘摇车里的爷爷,拄拐的孙孙’。虽然岁数大,山高高不过太阳。只从我父亲没了,这几年也无人照管教导。如若宝叔不嫌侄儿蠢笨,认作儿子,就是我的造化了。”贾琏笑道:“你听见了?认儿子不是好开交的呢。”说着就进去了。宝玉笑道:“明儿你闲了,只管来找我。”

  富贵闲公子跟他胡乱说笑了两句,他倒伶俐知道顺竿子爬。只是宝玉万事不管,吃饱了饭就知道在丫头堆里调笑,就算正经认了他作干爹,不过教你作诗画画,说到谋差事,只怕宝玉干爹会翻脸。更何况,贾芸上书房里去等了他一天,除了瞅空溜见了小红一眼外,一点着数也没有,好容易进了趟怡红院,那宝玉便和他说些没要紧的散话。又说道谁家的戏子好,谁家的花园好,又告诉他谁家的丫头标致,谁家的酒席丰盛,又是谁家有奇货,又是谁家有异物,那贾芸口里只得顺着他说。这个大哥,当真是不认也罢。

  贾芸痛定思痛,终于开窍了,认大哥,就要认一个有真本事的。若说管事,凤姐和贾琏都管,为什么跟贾琏求差事,他只会说等着,有事了找你。跟凤姐谋差事,没差事人家却会创造差事出来,贾芹那个管小和尚小道士的活,不就是凤姐脑瓜子一转转出来的吗?没这点本事,就不配做人带头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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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23:13 | 显示全部楼层
鸡蛋碰石头

  记得有一段时间,我们部门对新指派的上司非常不服,他还没走马上任,我们就都拿出当年父母作红卫兵时候斗私批修的劲头,将该上司所有老底全都翻查出来,好的说成坏的,坏的说成更坏的,越说越群情激愤,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我们几个年轻人连夜制定行动计划,商量要给他来一个下马威。一方面在部门内部实行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但凡领导吩咐的事情,或拖延或搞砸,让他难受;一方面在部门外部实行舆论包围攻击,甚至想到一个主意,去网站论坛上抖出他的臭史,再转贴回公司内部网站。几个人商量到兴奋地不得了,又恨不得新领导赶快上任,我们也好赶快尝一尝“手刃仇敌”的快感。

  不过同事老陈却看着我们直摇头,虽然我们一直指望老陈会成为我们反新上司行动的中坚力量,因为他一直在部门倍受冷遇,从来升职无望,跟我们这些毕业一两年的人平级,离退休又还有很长的距离,这样的日子,我们都替他难熬。可是老陈却忧伤地看着我们说,“没用的,瞎折腾,到头来害了自己。”当然,最后证明老陈是对的,在大老板的鼎立支持下,新上司对我们的小打小闹简直不屑一顾,我们的非暴力不抵抗运动以一败涂地告终,大家最后灰溜溜向新上司道歉,对他的不计前嫌感激涕零。

  事后老陈告诉我们,以他几十年的从业经验——

  新上司从来都不怕下属跟他作对,有大老板撑腰,新上司定然所向披靡,无所畏惧。上司怕的是老板不撑他。

  姜总是老的辣,我们从此对老陈也多了一份尊敬。说起来,我们就好比那吴新登的媳妇,心中藐视李纨,欺负探春是个年青又庶出的姑娘,吴新登的媳妇进来回说:“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昨日死了。昨日回过太太,太太说知道了,叫回姑娘奶奶来。”说毕,便垂手旁侍,再不言语。彼时来回话者不少,都打听他二人办事如何:若办得妥当,大家则安个畏惧之心,若少有嫌隙不当之处,不但不畏伏,出二门还要编出许多笑话来取笑。吴新登的媳妇心中已有主意,若是凤姐前,他便早已献勤说出许多主意,又查出许多旧例来任凤姐儿拣择施行。如今他藐视李纨老实,探春是青年的姑娘,所以只说出这一句话来,试他二人有何主见。探春问她话,她也推说忘了,要现查旧帐,摆明了也是个不合作的。

  探春是个新上台的上司,不好扯下脸来,便笑里藏刀道:“你办事办老了的,还记不得,倒来难我们。你素日回你二奶奶也现查去?若有这道理,凤姐姐还不算利害,也就是算宽厚了!还不快找了来我瞧。再迟一日,不说你们粗心,反象我们没主意了。” 吴新登家的满面通红,忙转身出来。众媳妇们都伸舌头。

  最主要的凤姐派了心腹平儿来演戏,骂了媳妇们一顿,说你们只管撒野,等奶奶大安了,咱们再说。又声明只要探春想做的,只管煞了凤姐的面子放手干去。探春也会顺杆爬,当真当场就拿平儿开刀,让她去叫人给宝钗送饭来。平儿平时哪里是做这些跑腿的活儿的人,这次算是给足了探春面子,忙答应了出来,在树荫底下给众媳妇们做了次思想工作,“你们太闹的不象了。他是个姑娘家,不肯发威动怒,这是他尊重,你们就藐视欺负他。果然招他动了大气,不过说他个粗糙就完了,你们就现吃不了的亏。他撒个娇儿,太太也得让他一二分,二奶奶也不敢怎样。你们就这么大胆子小看他,可是鸡蛋往石头上碰。你们素日那眼里没人,心术利害,我这几年难道还不知道?二奶奶若是略差一点儿的,早被你们这些奶奶治倒了。饶这么着,得一点空儿,还要难他一难,好几次没落了你们的口声。众人都道他利害,你们都怕他,惟我知道他心里也就不算不怕你们呢。前儿我们还议论到这里,再不能依头顺尾,必有两场气生。那三姑娘虽是个姑娘,你们都横看了他。二奶奶这些大姑子小姑子里头,也就只单畏他五分。你们这会子倒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看完这段话,忍不住再出一身冷汗,决定再次感谢上司后来竟然没给我们小鞋穿,让我们这些没脑子乱搞事的鸡蛋,居然得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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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使小巧借刀炒人

  我小时候,虽然已经赶上了改革开放,但是家里还遗留了很多文革末期的小人书,忍不住拿来看,不知不觉的就受了一番阶级斗争的启蒙教育。现在想起那些故事,觉得很有趣,那时候的地主老财虽然坏,但是坏的很浅薄很表面很赤裸裸,像半夜三更学鸡叫这样的举动,简直就是唯恐日后被批斗的时候贫下中农们找不到他的罪状而主动献身一般。比较起来,现在老板们的手段就高明许多啦。

  听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某老板与某员工关系极其不好,简直就是水火不容。老板一心想铲除他,员工也见了老板就要喝静心口服液,但是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耗上了。老板不愿意炒掉他,因为不想让该员工离开公司还能拿走一笔违约金,员工自然也不愿意自动辞职,能让老板遂了心愿,还要交笔钱给老板。两个人于是日日争斗,鸡犬不宁,但是僵局始终无法打破。最后还是无良老板棋高一着,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妙计。

  老板要求该员工每日向他的一个下属汇报工作,员工这下终于崩溃了。世界上哪有上司向自己手下汇报工作的道理?但是老板此令一出,诏告全公司,所有人窃窃私语都在耻笑员工,他实在是觉得面子上下不来,再耗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于是心甘情愿补了一笔钱给老板,走人了事,老板不费分文,大获全胜。

  员工坚持了这么久,为什么最后依然败北?说起来全因了两个字,“面子”。赵姨娘心里很疼她那个女儿,而且女儿未出阁竟然当了贾府的家,说起来多有面子啊,可是她为什么还要找上门去吵闹,让女儿烦心呢?也是因为女儿所做,伤了她的面子,她就咽不下这口气了。

  赵姨娘的兄弟没了,要贾府赏银,李纨便说,袭人的妈刚死了,赏了四十两,也一样赏四十两吧。探春偏不答应,还翻出旧账本来对,非只给二十两。赵姨娘是半个主子,袭人是个还没过明路的丫头,就算过了明路,也不过是个姨娘,两下相比,赵姨娘这口气如何咽的下?赵姨娘于是就打上门来哭闹,“我这屋里熬油似的熬了这么大年纪,又有你和你兄弟,这会子连袭人都不如了,我还有什么脸?连你也没脸面,别说我了!”探春笑道:“原来为这个。我说我并不敢犯法违理。”一面便坐了,拿帐翻与赵姨娘看,又念与他听,又说道:“这是祖宗手里旧规矩,人人都依着,偏我改了不成?也不但袭人,将来环儿收了外头的,自然也是同袭人一样。这原不是什么争大争小的事,讲不到有脸没脸的话上。他是太太的奴才,我是按着旧规矩办。说办的好,领祖宗的恩典,太太的恩典,若说办的不均,那是他糊涂不知福,也只好凭他抱怨去。太太连房子赏了人,我有什么有脸之处,一文不赏,我也没什么没脸之处。依我说,太太不在家,姨娘安静些养神罢了,何苦只要操心。太太满心疼我,因姨娘每每生事,几次寒心。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有我乱说的。太太满心里都知道。如今因看重我,才叫我照管家务,还没有做一件好事,姨娘倒先来作践我。倘或太太知道了,怕我为难不叫我管,那才正经没脸,连姨娘也真没脸!”一面说,一面不禁滚下泪来。

  赵姨娘没了别话答对,便说道:“太太疼你,你越发拉扯拉扯我们。你只顾讨太太的疼,就把我们忘了。”探春道:“我怎么忘了?叫我怎么拉扯? 这也问你们各人,那一个主子不疼出力得用的人?那一个好人用人拉扯的?”李纨在旁只管劝说:“姨娘别生气。也怨不得姑娘,他满心里要拉扯,口里怎么说的出来。”探春忙道:“这大嫂子也糊涂了。我拉扯谁?谁家姑娘们拉扯奴才了?他们的好歹,你们该知道,与我什么相干。”赵姨娘气的问道:“谁叫你拉扯别人去了?你不当家我也不来问你。你如今现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如今你舅舅死了,你多给了二三十两银子,难道太太就不依你?分明太太是好太太,都是你们尖酸刻薄,可惜太太有恩无处使。姑娘放心,这也使不着你的银子。明儿等出了阁,我还想你额外照看赵家呢。如今没有长羽毛,就忘了根本,只拣高枝儿飞去了!”探春没听完,已气的脸白气噎,抽抽咽咽的一面哭,一面问道:“谁是我舅舅?我舅舅年下才升了九省检点,那里又跑出一个舅舅来?我倒素习按理尊敬,越发敬出这些亲戚来了。”

  赵姨娘原以为自己找了一个不败之地,探春她女儿,死了的是她舅舅,她没面子就是探春没面子。谁成想探春做了老板,已经被投资方洗了脑了,于是哭的比她还冤,在她眼里,没有母亲和舅舅,只有主子和奴才的关系,外甥女必定要拉扯舅舅,主子却没有拉扯奴才的。外甥女不拉扯舅舅是个没面子的事,主子拉扯了奴才却更没面子,赵姨娘于是一败涂地。

  其实赵姨娘闹的其实不是完全无理,平儿也说了,常例是给二十两,但是也是有旧例的,尊哪个例,其实只是看哪样对小老板探春自己有利。

  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伤下属的面子,看来是老板们常用的一招,不过我们一定要记住“面子不是成本”,跟无良老板死抗到底!

  至于把这个自认为是主子的当家小姐探春归到锦衣卫中来,必定有许多人觉得不妥。但是我却认为探春身为锦衣卫的女儿,为了一己私利,反了锦衣卫,投奔到统治阶级的阵营,忘却人伦,如此对待亲生母亲,彻底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可见龙生龙,凤生凤,锦衣卫生出一个super锦衣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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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讲钱就俗了

  我认识一个损友,长的真是英俊,并且颇有才气,嘴上笔上都是来得的,也不是同性恋,这样的男人现在已经算是难得,因此在女孩子中颇受欢迎,他也乐得左拥右抱,醉入花丛流连忘返。但是他有一个缺点,就是小气,不爱花钱,我们经常看着他感叹,说如今的小姑娘们也是看的开,为了他这副臭皮囊,倒贴都愿意了。他就哈哈大笑,说看来老友的面子上,传授一点经验。原来他百战百胜的一招是“别讲钱,讲钱就俗了。”此话一出,女孩子们心甘情愿跟他在三伏天在街边吃排挡,下雨天挤公共汽车,号称是荣辱与共,场面浪漫到不得了。

  现在的小资产阶级小姐们都这样,唯恐自己露出一点庸俗的本性就让人小瞧了去。在她们看来,如果提出对方出钱替自己买帐,那就太不入流了,并且会伤害到彼此的感情。举了例子,资产阶级小姐探春一个月存了十来吊钱,叫哥哥贾宝玉得闲的时候出去替她带些轻巧新奇的玩意儿进来玩,兄妹俩就扯起了家常。宝玉说,上次你给我做的鞋子,你妈知道了唠叨生气,说你不给自己兄弟做呢。探春一听就火了,连宝玉都埋怨上啦,“连你也糊涂了!他那想头自然是有的,不过是那阴微鄙贱的见识。他只管这么想,我只管认得老爷,太太两个人,别人我一概不管。”

  说起赵姨娘,探春的话就多了,于是又说,“还有笑话呢:就是上回我给你那钱,替我带那顽的东西。过了两天,他见了我,也是说没钱使,怎么难,我也不理论。谁知后来丫头们出去了,他就抱怨起来,说我攒的钱为什么给你使,倒不给环儿使呢。我听见这话,又好笑又好气,我就出来往太太跟前去了。”看看,一提到钱,母女感情都能伤害到,可见讲钱真是个俗事儿。

  不过我倒觉得若说赵姨娘管探春要钱伤了感情,原因还是在于这两人之间本来就无甚感情,对探春而言,恐怕赵姨娘就死在她眼前,她潜意识里也有一点松了口气的快感。倘若换一个人,探春觉得她是可敬的,可爱的,或是有用的,便一定会让她如愿了吧。

  可见一个人谈不谈钱,出不出钱,不在于钱是不是个俗事儿,而在于他认为你值不值得谈钱,值不值得他为你出钱。有员工不逮着机会跟老板谈加薪的吗?这个时候如果老板坐下来,送上香茶一杯,语重心长同你说,咱们不要谈钱,谈钱多俗啊。咱们做这个,就是为了理想啊。这个时候,你大可以甩门出去,趁早不要在他的 “理想”上耗费你的青春啦。

  所以虽然我也很希望我是个不俗气的人,但是我还是理直气壮跟出版社谈版税,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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