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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酒过三巡

[中长篇小说] 曹三公子:流血的仕途——古时作官何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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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3 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咸阳市中叹黄犬, 何如月下倾金罍?
  李斯篇
  第两百零一部分
  (下)
  
  后几日,嬴政数召尉缭,见尉缭亢礼,衣服食饮与尉缭同,可谓极尽谦卑。如此尊崇之礼遇,自嬴政执政以来,未有先例,时人莫不荣之。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直暂居在蒙府中的尉缭,却忽然不见了踪影。
  
  尉缭失踪,让蒙府上下一阵恐慌。尉缭可是嬴政的贵客,在自己的府中走失,这可如何交代?蒙武、蒙嘉赶紧发动所有关系,四处寻觅。
  
  终于有人来报,称见到尉缭,正在咸阳城门,似欲出城而去。蒙恬急忙赶到城门,忽然目光闪动,人群中的那个白发老者,不是尉缭是谁!
  
  蒙恬道,先生欲出城乎?
  
  尉缭道,我献策已毕,心愿已了,此间别无可留恋处。不去更待何为?
  
  蒙恬道,大王,不世出之明主也。先生抱经世之才,却舍明主而去,岂非不智?
  
  尉缭道:“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诚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
  
  蒙恬苦苦挽留,道,先生为客蒙府,不辞而别,大王怪罪下来,恐蒙氏有祸也。
  
  尉缭道,汝可无忧。吾已有书报与大王。说完,尉缭又指了指城门,道,守门吏留我在此,小子为我解之。
  
  守门吏知道蒙府正在寻找尉缭,因此一直没敢放尉缭出城。守门吏望着蒙恬,放还是不放?他等着蒙恬的主意。
  
  蒙恬道,先生此去,敢问何往?
  
  尉缭道,流沙之西,老子或犹存兮。
  
  蒙恬向守门吏挥了挥手,示意放人。尉缭也不道谢,飘然而去。葛衣竹杖,一如来时。
  
  蒙恬回报嬴政。嬴政刚看完尉缭的辞别之书,又听到蒙恬转述的尉缭对自己的评价,不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这些个外客,怎么就养不家呢?先有茅焦,现在又是尉缭。寡人何曾亏待于他们,他们却说来便来,说去则去,视寡人为儿戏乎?茅焦之去,悄无声息,倒也罢了。尉缭临去,犹以恶毒刻薄之辞加诸寡人,殊为可恨。宗室力主逐客,如今看来,也自有其道理。
  
  嬴政的这番话,让蒙恬听出了一身冷汗。嬴政所说的赞同逐客,是脱口而出的真心之语,还是一时盛怒之下的口不择言?蒙恬待嬴政稍微平静了些,道,大王慎言。廷尉劝谏逐客,犹是昨日之事,大王莫非忘了?
  
  嬴政自知失言,绷着脸不再说话。
  
  蒙恬道,大王曾说过,得尉缭胜得一国。如此而言,则失尉缭胜失一国。今尉缭去犹未远,臣请大王追之。
  
  嬴政道,“尉缭羞辱寡人,寡人任他自去,已是格外优容。再欲寡人腆颜求尉缭回返,绝无可能。”说完撇下蒙恬一人,拂袖而去。
  
  蒙恬自咸阳宫怏怏而出。他知道,嬴政正在气头之上,不可能听得进劝。此刻,只有一个人,能让嬴政回心转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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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3 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咸阳市中叹黄犬, 何如月下倾金罍?
  李斯篇
  第两百零二部分
  
  谁人能火中取粟,让嬴政回心转意?
  毫无疑问,李斯,只有李斯。
  
  且说蒙恬往见李斯。李斯听完蒙恬的来意,神色一时严峻起来,也不即时回答,而是眉头微皱,背手而行,脸上满是思索之色。
  
  蒙恬见李斯表情凝重,还以为李斯正在为应该如何劝说嬴政而苦思对策,殊不知,于此时李斯的心中,正经历着一场复杂的挣扎。对李斯来说,难的不是过嬴政这关,而是过自己这关。留住尉缭,why should I ?
  
  一想到尉缭,李斯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我们知道,当年李斯对嬴政乃是单相思,最终费了天大的力气,冒了杀头的危险,这才好不容易见到嬴政,一诉衷肠。嬴政固然十分欣赏他,却也只是授予他长史的官职而已。可是到了尉缭这里,事情就掉了个个,嬴政反过来对尉缭前后三请,尉缭这才赏脸赐见。嬴政见尉缭亢礼,衣服食饮与尉缭同,极尽谦卑,又力拜尉缭为上卿,遭到尉缭婉拒之后,也并不生气,反而对尉缭越发恭敬。
  
  嬴政分别给予李斯和尉缭的礼遇,天差地别,一至于此,心高气傲的李斯自然不能服气。想当年,茅焦也是一来秦国就被拜为上卿,但人家好歹是让嬴政母子重归于好,也算是立有大功,实至名归。可尉缭呢,好不容易提出了个谋略,却怎么看都象是在剽窃自己当年的思想。因此,对于尉缭享受到的礼遇,李斯岂止是不平衡,他几乎是出离愤怒了。
  
  然而,人和人的命运遭遇往往就是如此的不同。
  
  以下是对“我爱你”的三个经典回答:
  
  例一、见于《星球大战:帝国反击战》。
  莉娅公主:我爱你。
  汉•梭罗:我知道。
  (《Star Wars: Episode V - The Empire Strikes Back 》。
  Princess Leia: I love you。
  Han Solo: I know.)
  
  例二、见于《人鬼情未了》。
  山姆:我爱你,莫莉,我永远爱你。
  莫莉:GJM。
  (《Ghost》。
  Sam :I love you Molly. I always have。
  Molly :Ditto。)
  
  例三、见于《六人行》。
  爱米丽:我爱你。
  罗斯:谢谢侬。
  (《Friends》。
  Emily:I love you。
  Ross:Thank you。)
  
  对号入座的话,例一可以用来类比李斯和嬴政,例二可以用来类比茅焦和嬴政,例三可以用来类比尉缭和嬴政。理解了这点,我们将会更好地体会李斯此刻的心情。
  
  题外话:关于“我爱你”,最离谱的回答发生在本地的一所高中,时间为不几年前。
  女生:我爱你。
  男生:对不起,我不能爱你。
  女生:为什么?
  男生:因为我是——咸蛋超人。Yeah!
  
  回到李斯。李斯毕竟是大智慧之人,不会让个人情感左右自己的决定。他只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将尉缭留在咸阳是利是弊?
  
  依李斯看来,尉缭先是拒绝上卿之位,现在又选择离开咸阳,可见此人虽有仁心,却并无野心。
  将尉缭留在咸阳,势必会夺去嬴政对自己的一部分宠幸和倚重。然而,尉缭的优势主要在军事方面,和自己的权势范围并无太大冲突。
  群花归一人,方知天子尊。嬴政贵为秦王,不会满足于一个女人,也不会满足于一个男人。因此,自己注定不可能得到嬴政全部的宠幸,不被尉缭分去,也会被别人分去。
  在目前的秦国政坛,外客和宗室之间的矛盾依然尖锐,是权势纷争的主旋律。尉缭,外客也。敌人的敌人,朋友也。
  通过谏除逐客令,自己对诸外客可谓有再生之恩,自己在外客中的领袖地位,绝非初来乍到的尉缭可以撼动。
  最重要的,是年纪问题。尉缭已是花甲之年,来日有限,即使得志,光景也长不了,注定只能是一个过渡性人物。
  最最重要的是,李斯有信心,管他是尉缭张辽,自己皆能战而胜之。
  最最最重要的是,尉缭自有他的独特价值,关于这点,嬴政清楚得很,是以才会如此礼遇尉缭。因此,他李斯也绝不能假装不知道。
  
  蒙恬久等不到李斯的回答,不免焦急,于是催促道,尉缭去将远也。请先生速作决断。
  
  李斯住下脚步,长叹道,大王盛怒之下,未易谏也。姑看在汝面,且勉力一行。
  
  蒙恬大喜,于是和李斯同往咸阳宫。一路上,李斯不时唠叨着,小子误我,小子误我。可细细揣摩其口气,更象是在聊发牢骚,而不是在责备蒙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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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3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咸阳市中叹黄犬, 何如月下倾金罍?
  李斯篇
  第两百零三部分
  (上)
  
  且说李斯前见嬴政。嬴政见李斯与蒙恬同行,心知其必为尉缭之事而来,于是没好气说道,寡人之意已决,断然不会屈尊追召尉缭。廷尉请回。
  
  李斯接口道,臣也以为,不应追召尉缭。
  
  嬴政略感意外,道,然则廷尉为何而来?
  
  李斯冷声道,蛟龙一旦脱钩去,遁入江海不复来。尉缭,蛟龙也,不可放归,臣请杀之。
  
  嬴政怒哼一声,道,寡人何尝不欲杀之!只是尉缭乃天下名士,未易轻杀。
  
  李斯道,既不能杀,与其纵之以资六国,为秦之敌,何不留而用之,为秦之利?
  
  嬴政象个在诉说自己委屈的孩子,道,尉缭辱朕。
  
  李斯大笑道,大王真不知尉缭之心欤?
  
  嬴政面色一变,道,廷尉请讲。
  
  李斯于是解释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大王乃天下明君,对他尉缭又是礼遇非常,推重有加,得主如此,夫复何求?然而,尉缭为何仍然要离开咸阳,临离开之时,还要对大王恶语相加?
  
  嬴政专注而听,李斯再道,依臣之见,尉缭之用心,不可谓不良苦也。尉缭临去之言,多为无稽之谈,不足驳斥,只重在“诚使大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 这一句话。尉缭,仁人也,有慈悲之心,之所以作如是说,并非诬蔑大王,而是激将大王。试想,六国终将灭亡,天下必归于大王。尉缭先放出风声,预言大王将以天下为虏,正是希望大王日后能以实际行动,证明他尉缭有眼无珠,错看了大王。为此,尉缭甘愿动大王之怒,乃至不惜一死。今大王无论纵之还是杀之,都无疑是在默认尉缭说得没错。大王一言不容,何以容天下?臣请为大王追之。
  
  嬴政一想,李斯的解释确也说得通,意乃少解,又道,茅焦去时,廷尉不置一辞。今尉缭将去,廷尉却力劝寡人留之。廷尉何故厚此薄彼?
  
  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李斯虽没有见过尉缭本人,但却听蒙恬多次提过,加之《尉缭子》一书,他也曾仔细研读,是以对尉缭堪称了解,于是说道,茅焦,纵横之徒也,去不足惜。尉缭和茅焦有大不同。臣闻于蒙恬,尉缭自称,大王需要他,更甚于他需要大王。此言诚然,臣请为大王言之。六国向来称秦军为虎狼之师,残暴之师。秦军到处,动则坑杀,鲜有怜悯,六国之军因此往往死战,以致秦军虽胜,却时常伤亡惨重。尉缭著《尉缭子》,提倡兵不血刃,鼓吹仁义之师,天下的将领,有几人没有读过《尉缭子》?在六国的军队中,就有不少将领皆是尉缭的信徒,奉以为师。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仅仅意味着,不管尉缭走到哪里,都不愁没人包吃包喝包住包玩吗?当然不是。这意味着,尉缭他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面旗帜,一面深入人心的旗帜。尉缭,就是仁义之师的象征!一旦尉缭能为秦所用,其意义和号召力自然不难想象。得其人胜得一国,诚非虚也。
  
  李斯所说,嬴政自然也曾想过,不然他也不会对尉缭一直谦恭事之。尉缭的价值,嬴政早洞察于胸,只是一时被怒火蒙蔽而已。经过李斯这一番重复和提醒,嬴政渐渐冷静下来。是啊,只要尉缭他能留在咸阳,哪怕从此一计不献,一谋不出,成天行尸走肉,山吃海喝,但只要有他这尊菩萨供在那里,对秦国来说,就是有着莫大的好处。尉缭对六国将领的影响自不消多说,对六国的老百姓而言,尉缭所提倡的“兵之所加者,农不离其田业,贾不离其肆宅,士大夫不离其官府,故兵不血刃而天下亲。”的战争理想,就象“盼闯王,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一样,简单到一听就懂,从而心向往之。至于供起尉缭之后,一旦形势需要,也大可抛开尉缭的学说,阳一套,阴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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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3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咸阳市中叹黄犬, 何如月下倾金罍?
  李斯篇
  第两百零三部分
  (下)
  
  嬴政道,寡人曾欲拜尉缭为上卿,遭拒。尉缭似不愿为秦所用。
  
  李斯摇头道,上卿之位,太卑。
  
  嬴政奇道,比上卿更尊,难道相国不成?
  
  李斯道,相国自有宗室二君为之。臣以为,欲留尉缭,当以国尉授之。
  
  嬴政大惊道,廷尉戏言乎?廷尉可知,国尉一位,自武安君白起之后,一直虚待至今,以其位太尊而不得其人故也。今以国尉之位,轻易授予尉缭,一旦尉缭再次拒绝,则我大秦颜面何存?廷尉为寡人再善谋之。
  
  国尉,也称太尉,位列三公,金印紫绶,掌武事,秩万石,直接受命于秦王,为秦国的最高武官。国尉一位,因为白起曾经担任过的缘故,从而成为秦国最具传奇色彩的官职。好比剑桥大学的卢卡斯教授席位,因为牛顿、狄拉克等人曾经先后据之,从而成为学术界中最负盛名的教授名衔,薪水未必最高,荣誉却是最大,
  
  然而,国尉和卢卡斯教授席位又有不同。三百多年来,卢卡斯教授席位一直薪火相传,不曾空缺。而国尉一位,自白起之后,一直坚持宁缺勿滥的原则,以致虚待百年。蒙恬的爷爷蒙骜,功不可谓不高,却也没能熬到这个位子。正如嬴政所言,白起神话般的赫赫战功,为国尉树立了一个标杆,一个后人难以企及的标杆。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国尉之于秦国,就像23号球衣之于芝加哥公牛队,跟着michael jordan一起退役,从此再无别人够资格再穿。
  
  李斯心知,国尉一位,非同小可,嬴政的惊讶也在情理之中,于是说道,臣非不知,国尉之尊,百余年来,再未授予一人。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大王以国尉授尉缭,方能显大王诚意。白起战功,百年来无人能过之。然而,世变时移,当年秦之兴师,为了攻城略地,如今兴师,要在统一天下。尉缭之应变将略,固不如白起。然而,白起所习,兵法也,尉缭所重,兵道也。于此并吞六国之际,需要新的军事思想,以改变六国对秦军之成见,在保证战斗力的前提下,易残暴为仁义。尉缭忤逆大王,大王不罪之,反以国尉尊之,方显天子气度,也方显示改变秦军之决心。
  
  嬴政沉吟不语,李斯又道,主留尉缭,臣也有私心在。前数月,蒙大王纳愚臣之谏,收回逐客令,使外客咸复故职。今尉缭从魏来秦,来不几日,却又离秦而去。外客难免心生狐疑,以为大王心中犹有内外之别,是以不用尉缭。六国之士,其中不乏心向秦者,今见尉缭这般的名士,秦尚不能用,怕也要从此断了来秦求仕的心思。昔日,燕王之待郭隗,筑宫而师之,而士争凑燕。今大王志在天下,纵尉缭而去,天下之人以是谓大王为贱贤也。倘留尉缭,授以国尉高位,则近可安外客之心,远可招六国之士。臣请持国尉玺绶,往召尉缭,必使其重返咸阳,从此为大王之臣。
  
  嬴政大喜,道,廷尉不妒贤能,一心为国,实寡人之幸,社稷之幸也。于是命李斯持国尉玺绶,往追尉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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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3 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咸阳市中叹黄犬, 何如月下倾金罍?
  李斯篇
  第两百零四部分
  (上)
  
  且说尉缭徐徐向西而行,咸阳的繁华已远远甩在身后,前方则越行越显荒凉。时已岁末,大雪如席铺地,触目无非白色。旷野茫茫,不见人迹,动物倒零星可遇,或有落雁迷沙渚,或有饥鹰集野田。在多日的跋涉之后,尉缭的步伐依然保持着同样的节奏,既没有加快,也并无放慢。北风如刀,将尉缭苍老的面庞刻削得越发冷峻,如岩石般毫无感情。此是何时,全无干系,此是何地,漫不记忆。仿佛他的整个生命,仅剩下行走而已。
  
  然而,就这样一个已勘透生死之际的人,脸上忽然有了激动之色。尉缭停下脚步,深呼吸,嗯呜,空气中竟有烟火与酒肉的气息。尉缭转过山角,见前方道路之上,扫开一片雪地,一大堆篝火当路熊熊燃烧,时而炸开松木的清香。篝火之上,正煮着一大壶酒,烤着一头麋鹿。
  
  看不得也,因为麋鹿肉色已呈娇黄,烤出的油脂,如美人之汗,缓缓滑滴而下。闻不得也,因为酒香混合着肉香,随风飘荡,不可阻挡。
  
  圆月当空,百里俱寂。篝火之旁,一男子端坐,意态闲适,形貌不凡,显见非临近的山野村夫。男子对面,铺一空席,若有所待。
  
  男子见尉缭,笑道,先生赶路辛苦,何不稍作歇息,就火取暖,与我同饮为乐?
  
  尉缭眺望前方,路还长得很,于是坦然就坐,也不道谢。男子笑容不改,持刀割麋鹿腿肉以奉,尉缭接过,大嚼。男子又酌酒相请,尉缭来者不拒,狂饮。
  
  不多时,肉已尽,酒已残。尉缭饱舒一口气,手抚肚腹,道,无端得此好招待,老夫无以为报,愧杀愧杀。
  
  男子道,寒冬孤野,有先生为伴,方得聊遣寂寞,正该我谢先生才是。
  
  尉缭再饮一杯,目光注视男子,笑道,李廷尉之谢,老夫可当不起。
  
  男子哈哈大笑,道,值此一夜风月好,肉香酒熟待君来。须瞒不过先生,在下正是李斯。
  
  尉缭嘴角牵动,嘲讽道,是曹三派你来的吧?
  
  李斯面容一肃,道,先生醉语乎?此时曹三尚未出生呢。在下乃奉大王之命,特于此地相候,邀先生归咸阳。
  
  尉缭闻言,探手入喉,抠,再低头,将适才所食一通呕吐干净,又取雪嗽口,而后说道,好酒好肉,老翁已无福消受,而况富贵荣华乎?廷尉岂不闻歌云:寓形宇内能复几时,何不委心任去留?老夫将西游,廷尉幸勿强留。
  
  尉缭这招够狠,而李斯的神经也够粗大,好整以暇地静静旁观,不露半点惊奇之色。李斯慢悠悠地喝了口酒,这才开始说尉缭。李斯以前说嬴政,虽时有激烈言辞,却始终恪守上下尊卑之分。今日说尉缭,因地位相等,则语气格外轻松,甚至流于调侃。
  
  在这世上,并非每个人都有强点,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到弱点,则说无不成。那么,尉缭的弱点是什么?但见李斯闲闲说道,“天下大势,先生想必了然于胸。无论秦军是残暴嗜杀,还是仁义惜杀,皆可统一天下。”说着,李斯殷勤为尉缭酌酒,举杯相祝,尉缭沮丧气夺,不由对饮。
  
  李斯再道,“先生著《尉缭子》,以兵者为凶器,以仁义为鹄的。今秦欲并吞天下,以仁义取之亦可,以武功取之亦可。孔子曾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秦一旦取天下,不由先生之道,恐先生将与孔子同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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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3 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咸阳市中叹黄犬, 何如月下倾金罍?
  李斯篇
  第两百零四部分
  (下)
  
  李斯说完,再割鹿肉以奉尉缭。尉缭嚼肉在口,已是食不知味。反观李斯,却吃得加倍香甜。李斯等嘴巴里腾出些空间来,这才又道,“孟子曾言,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今观诸先生,方知孟子所言大谬。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先生自得世外之乐也,而任秦军以武功取天下,杀伐九州,血流遍地。据李斯看来,先生非委心任去留也,实忍心任去留也。
  
  尉缭不安。李斯再倒酒,大笑道,“当此雪景皓月,锦绣山川,正宜纵酒放歌,畅物外之思,遥想嫦蛾寂寞,丹桂飘香。多年之后,纵然中原战乱,杀戮不断,孤寡遍野,生灵悲惨,想来也和先生无关,目前更不必为之担忧。来,李斯为先生请酒。”
  
  尉缭满头大汗,悚然道,“廷尉所言,老夫未尝思之也。老夫虽欲为秦王用,然势微力薄,恐终无回天之力也。”
  
  李斯大笑道,“知人,然后善任。必使人得其所,方能竭尽其用。大王知先生也,愿拜先生为国尉,以三军听之。取六国之道,尽决于先生也。”说完,以国尉玺绶付与尉缭。尉缭接过,良久叹曰:“大王既不弃老朽,愿效犬马之劳。”
  
  李斯一拍掌,一队人马幽灵般涌出。李斯邀尉缭上马,并辔向咸阳而行。两人一路交谈,甚是欢畅。聊到兴起,李斯又道,吾与先生讲一则逸事,姑解长路之乏。说的是二战期间,有一物理学家名叫波尔。其掌握的技术,足以左右战争之胜负。为免其人落入德军之手,英国政府秘密派货机将其从丹麦接来伦敦。到了伦敦,飞行员以货物单示波尔,但见其上写着:一级战备物资,如遭敌机袭击,即刻空投销毁,切不可使落入德军之手。(据记忆而写,细节可能有出入)
  
  尉缭听得一头雾水,诧异问道,廷尉何以忽然道此?莫非老夫便是波尔,而廷尉接到的命令,也正和那飞行员接到的命令一样?
  
  李斯大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根据量子力学,你我其实皆波尔,并无确定存在。惟有人前来观察之时,波函数瞬即坍塌,这才一时明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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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3 16:32 | 显示全部楼层
  咸阳市中叹黄犬, 何如月下倾金罍?
  李斯篇
  第两百零五部分
  (上)
  
  嬴政十年,跌宕漫长的一年,风云变幻的一年,福兮祸兮的一年。有关这一年的年终总结,司马迁在《史记•秦始皇本纪》里如是写到:“秦王……以(尉缭)为秦国尉,卒用其计策。而李斯用事。”
  
  司马迁,不仅是集大成的史学巨擘,也是不世出的文学大家。“用事”,寥寥二字而已,却已精准地描摹出李斯得志的形状。也就是说,在嬴政十年的岁末,李斯终于得偿所愿,成为秦国的重臣权臣,秦国的国政,开始主导在他的手里。
  
  从李斯初到咸阳游仕算起,至今已过去十年。不容易啊,李斯,花却十年光阴,从一介平民蜕变成秦国最炙手可热的重臣。十年咸阳,几多起伏,几多辛酸,几多蹉跎,都不必再多去回想。重要的是,他终于登上了秦国政坛的顶峰。曾经欺凌他的,如今仰望他;素来忽略他的,现在攀附他。那以往悖逆的生灵,今日只需一挥手,便群起而响应。这时的李斯,年方四十,正当壮年,精力和思维都处在人生之巅峰。对他来说,命运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说起来,李斯也算是从基层做起,一路饱尝仕途之艰辛。然而苦难于他,也未必不是一种财富。骤然暴贵者,难免骄横,得来快,败去也快。反观李斯,一路爬摸滚打,从低到高,得了经验,长了教训。如今的李斯,对官场生态谙熟通透,对政坛食物链得心应手。李斯作为秦国的男二号,在未来的二十余年里,一直能够屹立不倒,很大程度上也受益于这十年的辗转起伏。
  
  与此同时,秦国国内的政治格局已悄然倾斜:尉缭的加入,让外客的势力进一步加强。尉缭为国尉(注1。),李斯为廷尉,军队、司法、外交等要害部门,皆控制在外客之手。外客已经取代宗室,变成秦国最强大的政治集团。而李斯,则当仁不让地成为这一集团的领袖。
  
  嬴政十年虽有波折无数,但对李斯来说,最终还是得到了一个HAPPY ENDING。
  
  转眼,时间来到了嬴政十一年。这一年的新年伊始,韩非之书抵达咸阳,呈献于嬴政。前,根据李斯的建议,秦国曾发出恐吓,要兴兵灭亡韩国。韩非修书报秦,正是要劝谏嬴政,打消他的亡韩念头。其书曰:
  
  “韩事秦三十余年,出则为扞蔽,入则为席荐。秦特出锐师取地而韩随之,怨悬于天下,功归于强秦。且夫韩入贡职,与郡县无异也。今臣窃闻贵臣之计,举兵将伐韩。夫赵氏聚士卒,养从徒,欲赘天下之兵,明秦不弱则诸侯必灭宗庙,欲西面行其意,非一日之计也。今释赵之患,而攘内臣之韩,则天下明赵氏之计矣。
  
  夫韩,小国也,而以应天下四击,主辱臣苦,上下相与同忧久矣。修守备,戒强敌,有蓄积,筑城池以守固。今伐韩,未可一年而灭,拔一城而退,则权轻于天下,天下摧我兵矣。韩叛,则魏应之,赵据齐以为援,如此,则以韩、魏资赵假齐,以固其从,而以与争强,赵之福而秦之祸也。夫进而击赵不能取,退而攻韩弗能拔,则陷锐之卒勤于野战,负任之旅罢于内攻;则合群苦弱以敌而共二万乘,非所以亡赵之心也。均如贵人之计,则秦必为天下兵质矣。陛下虽以金石相弊,则兼天下之日未也。
  
  今贱臣之愚计:使人使荆(注2),重币用事之臣,明赵之所以欺秦者;与魏质以安其心,从韩而伐赵,赵虽与齐为一,不足患也。二国事毕,则韩可以移书定也。是我一举,二国有亡形,则荆、魏又必自服矣。故曰;“兵者,凶器也。”不可不审用也。以秦与赵敌衡,加以齐,今又背韩,而未有以坚荆、魏之心。夫一战而不胜,则祸构矣。计者,所以定事也,不可不察也。赵、秦强弱,在今年耳。且赵与诸侯阴谋久矣。夫一动而弱于诸侯,危事也;为计而使诸侯有意我之心,至殆也;见二疏,非所以强于诸侯也。臣窃愿陛下之幸熟图之!(注3。)夫攻伐而使从者间焉,不可悔也。”
  
  嬴政读罢,未置可否,派人送书予李斯,先征求李斯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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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3 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咸阳市中叹黄犬, 何如月下倾金罍?
  李斯篇
  第两百零五部分
  (中)
  
  李斯接书,灯下展卷,才看不几字,忽然热泪纵横,泣不成声。他认出来了,这是韩非的手书,这是韩非的笔迹!
  
  李斯揽卷在手,睹物思人。忆昔兰陵曾同窗,一别音容两渺茫,如今时隔十年,他和韩非的生命终于再次有了交集。
  
  当年同学,共事一师,今日仕宦,各为其主。
  
  同学之时,正年少气盛,肆意口舌,战争、杀人、重刑、肃清,皆等闲言之,百无忌惮,反正是隔靴搔痒,纸上谈兵,不会改变一事,不能伤害一人。
  
  如今仕宦,手握重权,说要战争,那便真个将战火冲天,说要杀人,那便真个有头颅落地。是以一言一行,皆要打足十万分精神,慎之再慎。
  
  当日同学辩论,输赢无关利害,大不了一顿饭钱,付诸一笑可以。如今兄弟对弈,赌的却是一个国家,无数条人命,韩非誓要保韩,李斯却志在灭韩。水火交锋,无可折中。
  
  李斯再三读韩非之书,唏嘘良久。当年在兰陵,你是公子,我是布衣,虽为朋友,实分尊卑。现在,你为弱韩谋划,我为强秦主政,尊卑易位,可发一叹。当年你目空四海,睥睨万物,如今却放下身段,书作软语,计出无奈。而你可知道,你的书将放在我的案头,等待着我的判决?韩非啊韩非,不是我李斯不念旧情,只是国事当前,这一仗我不得不赢!
  
  沉不仅重,感而且伤。李斯默默提笔,开始向嬴政上书,或者说,在他的潜意识里,开始给韩非回信。
  
  次日,嬴政见李斯上书,书曰:
  
  “诏以韩客之所上书,书言“韩之未可举”,下臣斯。臣斯甚以为不然:秦之有韩,若人之有腹心之病也。虚处则惊,若居湿地,着而不去,以极走,则发矣。夫韩虽臣于秦,未尝不为秦病,今若有卒报之事,韩不可信也。秦与赵为难,荆苏使齐,未知何如。以臣观之,则齐、赵之交未必以荆苏绝也;若不绝,是悉秦而应二万乘也。夫韩不服秦之义而服于强也,今专于齐,赵,则韩必为腹心之病而发矣。韩与荆有谋,诸侯应之,则秦必复见崤塞之患。”
  
  嬴政将将看完,内侍又报李斯求见。原来,李斯上完书,仍不放心,又急往咸阳宫,欲向嬴政当面剖陈。统一六国,先从灭韩开始,这是李斯历来的政治主张,也是他一直坚持的战略思想。他必须说服嬴政,和自己保持同一立场。
  
  嬴政召见李斯,李斯开口便问,大王可知,此书谁人所写?
  
  嬴政耸耸肩,道,想来不外乎韩之大臣。
  
  李斯道,此乃韩非之书也。
  
  嬴政道,韩非?
  
  李斯道,韩非,韩之诸公子也,甚有才名,动于诸侯,韩王妒之,不能用。韩非虽口吃不能言,下笔却常汪洋恣肆,人莫能抗。今臣视韩非之书,文其淫说靡辩,才甚,臣恐陛下淫韩非之辩而听其盗心,因不详察事情。故而不得不面陈于大王之前。非之上书,未必不以其能存韩也为重于韩也。辩说属辞,饰非诈谋,以钓利于秦,而以韩利窥大王。夫秦、韩之交亲,则非重矣,此自便之计也。
  
  嬴政笑道,韩非之名,寡人似也曾听闻。廷尉极夸其人之才,今观其所上书,也不过尔尔,一纵横术士而已。
  
  李斯正色道,臣与韩非,曾于荀子门下同学三年,知之颇深。为人臣者,有天子之臣,有诸侯之臣。诸侯之臣,重在纵横游说,远交近攻,此固非韩非之长也。天子之臣,运四海于掌上,御九州于帷幄,此乃韩非之所长也。
  
  嬴政道,那韩非可有著述?
  
  李斯道,当年韩非,述而不作。今臣与韩非十余年不见,想来其应有著书。只是,韩非身为宗室,著书非求天下知音,而是专呈韩王一人,世人轻易不能得见。
  
  嬴政哦了一声。很明显,他对韩非可不象李斯这般热衷。嬴政道,且置韩非不论,廷尉以韩为秦之腹心之病,寡人也深有同感。然而,亡韩之国,赵齐岂会坐视不顾。愿闻廷尉擒韩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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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3 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咸阳市中叹黄犬, 何如月下倾金?
  李斯篇
  第两百零五部分
  (下)
  
  李斯心道,嬴政到底还是想先灭赵国的呀,那个他最仇恨最担忧的国家。说不得,只好自己辛苦,跑一趟韩国了,于是道,今以臣愚议:秦发兵而未名所伐,则韩之用事者以事秦为计矣。臣斯请往见韩王,使来入见;大王见,因内其身而勿遣,稍召其社稷之臣,以与韩人为市,则韩可深割也。因令蒙武发东郡之卒,阅兵于境上而未名所之,则齐人惧而从荆苏之计,是我兵未出而劲韩以威擒,强齐以义从矣。闻于诸侯也,赵氏破胆,荆人狐疑,必有忠计。荆人不动,魏不足患也,则诸侯可蚕食而尽,赵氏可得与敌矣。愿陛下幸察愚臣之计。
  
  嬴政大喜,当即同意,命李斯收拾行装,即日启程使韩。李斯告辞,临去,嬴政唤住他。李斯回首,嬴政道,寡人虽不识韩非,然依寡人之见,廷尉之才,当远在韩非之上。
  
  这一句话,让李斯一连数天都温暖得发抖。
  
  注1:关于尉缭,史记之记载仅仅如下,“大梁人尉缭来,说秦王曰:“以秦之?詈钇┤缈は刂嫉种詈詈洗樱舛霾灰猓四酥遣⒎虿睢⊥踔酝鲆病T笸跷惆莆铮钙浜莱迹月移淠保还鋈蚪穑蛑詈羁删 !鼻赝醮悠浼疲剧钥豪瘢路骋腌酝g栽唬骸扒赝跷耍渥迹つ浚磕疋撸蛏俣鞫⒗切模釉家壮鋈讼拢弥疽嗲崾橙恕N也家拢患页I碜韵挛摇3鲜骨赝醯弥眷短煜拢煜陆晕惨印2豢捎刖糜巍!蹦送鋈ァG赝蹙酰讨梗晕毓荆溆闷浼撇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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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3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咸阳市中叹黄犬, 何如月下倾金罍?
  李斯篇
  第两百零六部分
  (上)
  
  一年之计在于春。嬴政十一年的春天,李斯正踌躇满志,持续的成功,恍如一场宿醉,麻痹了他曾经忧患的身心。作为一只生存在政治丛林中的高级动物,他的警戒本能开始退化。殊不知,这个美丽的春日,可以酝酿出奇妙的恋爱,可以酝酿出灿烂的花开,可以酝酿出夏秋冬三季,却也同样可以酝酿出一场巨大的危机。
  
  李斯奉命出使韩国,心情本来大佳。要知道,这是他来到秦国之后,第一次出国访问。而且又时值春风送暖,消融了白雪,吹绿了田野,正应远足踏青,来这样一次悠长的旅程。因此,尽管不能携带家眷同行,也无妨他雀跃的心。
  
  放在一年前,李斯是绝不会主动请缨出使的。出使外国,就意味着离开咸阳,离开了权力中心,万一朝中有针对他的阴谋,他孤悬在外,根本丧失任何反抗能力。而如今,他自忖地位已然稳固,大可放心出行。此去韩国,他作为强大秦国的使节,又是最得嬴政信任的重臣,所受到的隆重礼遇,是可想而知的,而呆在秦国,可没机会享这种排场,过这种干瘾。更让李斯激动的是,他终于可以见到暌违已久的韩非,那是当时地球上不多几个值得拜访的伟大人物,那是他的朋友,那是他的兄弟。至于此番出使韩国,必须要取得他向嬴政承诺过的外交成果,李斯倒是并不担忧,以为必能手到擒来,只在话下。
  
  李斯还未上路,忽然传来急报,说是在赵国的主谋之下,燕赵齐楚四国联合,将要起兵攻秦。诸侯的合纵,一直是秦国的心腹大患。不管最终成与不成,都是对秦国神经的一次严峻考验。嬴政得报,不敢马虎,立即召集廷议,商量对策。
  
  李斯首先发言,道,此必韩非之谋也。韩非为了救韩,鼓动四国合纵攻秦,使秦无暇伐韩。四国合纵,首倡乃赵。臣请出使赵国,明韩非之计,绝其合纵。
  
  嬴政道,有廷尉使赵,寡人自可安心。只是廷尉身担使韩之要任……
  
  李斯道,合纵之事为急。臣请先使赵国,再使韩国。
  
  嬴政正沉吟未决,一人起身,朗声说道,四国合纵,不足为虑,廷尉使韩,请尽管行。
  
  李斯视之,说话之人,尉缭是也。尉缭自担任国尉以来,行事低调,一心著书,从不对时政发表意见,且不说宗室对他不以为意,就连李斯也几乎忘了有他这么个人。尉缭突然在此时跳出来说话,倒是很出乎李斯的意料。
  
  尉缭首度在廷议上发表意见,嬴政也不由来了兴致,道,愿闻国尉高见。
  
  尉缭道,以臣之愚见,诸侯合纵,虽然一时可分而化之,然每隔三两年,又复卷土重来。必有治本之策,方为久长之计。今可持厚财珍宝,赂诸侯之豪臣,以乱其心。从此,即便诸侯之国君有意合纵,然上下离心,势在不能也。
  
  尉缭的话说到这里,在李斯听来都还算正常。然而,接下来尉缭的话,却让李斯睁大了耳朵。只听尉缭再道,想当年,廷尉为长史之日,也曾离间六国,乱其君臣,可惜收效甚微,致使合纵一而再,再而三。何故?出使六国者,未得其人也。今必须善择出使之人,方可保此计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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