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的爱

bwlee

镜中镜
　　
　　题记：梦中梦，谁知；镜中镜，谁是。
　　
　　引子
　　
　　镜子。镜子。镜子……
　　圆的。方的。三角的。菱形的。五边形的。月牙形的。凹的。凸的……
　　无数面镜子，莹光闪烁，纷纭飞舞，变幻着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影。镜与镜映射，影像幻现，每一面镜子后都仿佛隐藏着一条层出不穷的魔幻隧道，深入未知的地方。当素馨看到镜中幻现出自己形形色色的的影像时，她被惊醒了。
　　
　　一
　　我是父亲的骄傲，从小学到高中，我的学习成绩一直拔尖。我是那个偏僻小山村里走出来的第一位大学生。按乡亲们的话说，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
　　其实，没有父亲不顾非议的坚定支持，我再优秀也不能上大学。在我们那山村里，女伢认识不认识字不是什么大问题，会做事能生娃就够了。当初有多少乡亲们在你父亲面前说风凉话啊，女伢念书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嫁人？当然，等我真的考上大学又到城里找了工作后，乡亲们的口气又变了。啧啧，这家祖坟上冒青烟，连女伢也出息，到城里享福了。
　　父亲当年若没有下放，凭他的成绩是一定能上一所不错大学的。然而，命运容不得假设。父亲之所以拼命供我读书，其实也是想通过我来圆他那大学之梦啊！这是我很早就知悉的。
　　
　　二
　　虽然是省城著名大学文秘专业出身，你找工作之路却并不顺利。也考过公务员，尽管笔试成绩居首位，但却在面试后落选，而一同参加招考的室友丽，论能力，远远逊色于你，却居然录用了。你为此苦闷过。在大学里，你一直担任文学院学生会的宣传部长，组织开展的活动也不知有多少，一向是院领导青睐的红人。当你后来得知丽的录用乃有力者之助时，你终于明白了考公务员这条路不是你能走的，你决定到公司去。
　　你跑过很多人才交流会，你也到不少著名外企毛遂自荐过，但文秘岗位需要若干年工作经历这条不成文的要求让你的梦频频破碎。在期望中失望着，在失望中期望着。你在日记中为沮丧中的自己打气：“期望是灯/照亮夜行人的旅程/期望是火/温暖失意者的心灵/期望是梦/在彼岸　芬芳。”“黎明是一只太阳鸟/从墨色汹涌的深处突围/当暗潮溃退时/辽阔的苍穹上/一颗心/又大又亮。”你终于等来了那只太阳鸟。
　　你走进阚总宽大的办公室时，那是一个飘着微雨的早晨。你是从省城晚报上看到这家全省最大的民营服装公司急招办公室秘书的。当时的情景多年后你还记忆犹新。
　　阚总：“你会开车吗？”
　　你明知故问：“不知经理指的是什么车？“
　　阚总：“你会开什么车？”
　　你正视着经理俏皮地说：“如果是自行车，不仅会开，而且有十几年驾龄了，如果是轿车，说实话，目前还不会，但凭我十几年的自行车驾龄，若去学，自信很快就会上路的。”
　　阚总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办公室里本有一位秘书佳玲，是阚总的表妹，念过职高。虽然姿色出众，人也活络，搞些接待应酬之类的，十分惹眼，然而，需要写点什么，便束手无策了。当年阚总的公司还没做大前，有佳玲在，还能应付，随着公司的发展，应酬层次的提升，阚总越来越感到需要一位有品位的得力助手。
　　你的到来，佳玲不但十分漠然，甚至常常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指桑骂槐。你默默隐忍，你清楚，要想在这个家族式企业中站稳脚跟，必须做好两样事：一是勤奋工作，二是学会隐忍。然而，你没料到的是，你越是勤勉工作，佳玲越是有事无事的找茬。你在苦闷中彷徨，你甚至动了要辞职的念头，但想到找工作的艰辛，你又不得不放弃了。你常常在午夜梦回时，感到自己是那么无助，你是多么需要一个坚实的臂膀啊。每当这个时候，你就会想起玮峰。
　　
　　三
　　大学里，玮峰与素馨在文学院里有金童玉女的美誉。一个是文学院野草文学社社长，是女生们青睐的才子，一个是文学院宣传部长，能歌善舞亦能文，是公认的系花。室友们经常开她的玩笑，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向活泼的她呢，每每腮飞红云，假意追打嗔骂这些姐妹们。
　　其实，素馨早留意玮峰了。进大学不久，她就在校报上读过玮峰的诗歌，那么优美雅致，又意味隽永。她至今还记得那首《携手》小诗：“为谁停留/为谁疾走/漫漫人生路/欢乐你的欢乐/忧愁你的忧愁。” 她被深深打动了。此后，她总会在每期校报上寻找那个熟悉的名字。
　　素馨无意中得知玮峰是中文系大四生，且任文学院野草文学社社长。当野草文学社从新生中吸纳会员时，她毫不犹豫就报名参加了。每次文学社开展活动，她从不缺席。当别人天花乱坠地大侃特侃文学时，素馨往往心神不定，而当玮峰发言时，她总是默默地望着他。当他们的目光猝然相遇时，素馨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闪向别处。素馨常常拿自己的诗作去请教玮峰，玮峰说了什么她并没听进多少。其实素馨只是想单独听他那既富有激情又充满书卷气的谈吐。素馨在乎的是听他说，而说什么她并不在意。对于写作，素馨在他面前装作什么都不懂，其实在高中时她就有一些作品在报刊上发表了，在一次全国中学生征文大赛中还得过二等奖。
　　大一第二学期时，素馨在激烈的角逐中脱颖而出，被选为文学院学生会宣传部长。素馨与玮峰接触的机会更多了。素馨直觉到玮峰对她的欣赏。那一次，就他们两人在一起谈学生会工作时，素馨发现玮峰看她的眼神有些特殊。那个夜晚，素馨久久难以入眠。
　　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在素馨的心里潜滋暗长。在日记里，她偷偷写下一首小诗《倾听》：“轻轻低诉/盈盈的绿荷/静静倾听/花开的秘密。”后来用只有玮峰知道的笔名“伊人”发在校报上。素馨在忐忑不安中守望着，常常一个人坐在校内荷花池边的石礅上出神。素馨守望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朦朦胧胧期望发生点什么。
　　当下一期校报上刊出玮峰的《距离》时，素馨感到心跳骤然加速，她反复回味着这几句诗：“量出心与心的距离/远与近/谁能与我共释？” 素馨预感到可能有什么事会发生。
　　
　　四
　　其实，你知道阚总很赏识你。尤其是那次服装行业交流会后，阚总对你更刮目相待。交流会上，一位外商私下找阚总，商洽开展业务合作。外商一边叽哩哇啦，一边用手比划着，可阚总一个土裁缝出身的，也就念过初中，哪懂什么外语。你暗自庆幸大学里六级英语没有白考，用一口相当流利的英语消除了尴尬的气氛。
　　事后，阚总径直将你提拔为公关部经理。有事没事，阚总常到你的办公室来。你感觉到员工们看你的目光有些异样，尤其是佳玲，见到你总是冷着脸将头昂得高高的。你也私下听说过，佳玲跟阚总的关系不一般。因此，阚总来时，你总是将门敞开。凭直觉，你感觉到阚总对你的关心别有意味。
　　有些事你想躲开，它却偏偏找来。那次阚总出差，佳玲居然到你的办公室向你摊牌，恬不知耻地说阚总是她的人，让你识相些，否则让你走人。看着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回想到你进公司以来她对你的倨傲与敌视，你当时竟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你要打击这个小女人的傲慢，而且要击中她最心痛之处。
　　其实，那个可怕的想法也只是一闪念而已。你依旧默默隐忍着。你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辞职。
　　
　　五
　　日子波澜不惊的一天天流逝，素馨的室友们都先先后后有了男友，素馨依然形影相吊。也有不少男生追过她，但都被她婉拒了。在同学们的眼里，素馨可能相当另类。
　　那是一个让素馨深铭心底的周末。晚饭后，当她正准备与室友们去逛街时，手机来短消息了：“能请你去看电影吗？6 点在荷花池见。” 素馨没有回复，心中低徊着一个声音：“是他？难道是他？” 素馨还是如期到了荷花池。当她看到果然是玮峰时，她感到有一丝眩晕。
　　那晚他们看的是《魂断蓝桥》。电影散场后，他们在大街上逛了很久。她们谈文学，谈人生，谈未来。当素馨知道了玮峰毕业后就随父母移居国外时，素馨祝贺他时心却在痛。素馨明白了她们之间将注定不会开花。黑暗中，素馨的泪悄悄滑落。
　　
　　六
　　你到公司五个月后，那天母亲突然来电话，哭诉父亲患了恶性脑瘤，需要及时做手术，光手术费就要十几万。你当时就在办公室里哭了——你知道家里根本就凑不出这高昂的费用，你，那个以你为骄傲的父亲的女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深爱着你的父亲在病痛的折磨中永远离去。你仿佛看到父亲那憔悴的病容，听到父亲那痛苦的呻吟。父亲啊，上天为什么这样对你不公！你为父亲多舛的命运而哭，你为自己的无能而哭。你多么希望能用自己的一切去挽救父亲，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没有阚总，你的父亲早就不在人世了。正是阚总主动“借”给你的那二十万元钱挽救了父亲的生命。对阚总的慷慨，你心存感恩。你决心一定偿还这份深恩。然而，当你屡屡提出今后要还这笔债时，他总是闪烁其辞地转移话题，这让你更不心安。尽管有时你也怀疑过他“借”钱的用心，但对这个男人，对这个挽救了父亲生命的男人，不管他用意如何，你惟有感恩。
　　
　　七
　　在看《魂断蓝桥》那场电影一个月后，玮峰走了。走时，素馨没有挤在嘈杂的人群中送行。素馨躲在校门口的一棵大树后，默默目送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当那天素馨收到玮峰的短信：“冰凉在无语中/多么渴望你的回眸/那怕是高傲的一瞥”，她是多么后悔没去送行啊！这注定将成为素馨一生的隐痛。玮峰到异域后，素馨再也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了。
　　
　　八
　　在那个深夜，一身酒气的阚总走进了你的房间。在那个深夜，你经历了一个少女到女人的过程。当一件件剥去的衣服飘落，你没有任何反抗，你只感到意识一片空白。你默默忍受着这个年龄与你父亲相仿的男人在你身体里猛烈冲突带来的痛苦，你流泪了，不是因了肉身的痛，你是为自己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童贞悲哀，你的那个久远的梦破灭了，那个叫素馨的女孩从此死了。当这个男人发现你还是处女之身时，他对泪流满面的你不断说，一定会对你负责。他能对你负责么？你需要这个男人负责么？这个男人哪里会知道你流泪的缘由啊！
　　要不是父亲的病，你的人生之路可能会是别样的。在那个深夜之后的日子里，你常常无端地想。你后悔吗？你也说不清。或许人生中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弄明白就能弄明白的。
　　
　　九
　　灯红酒绿的生活让素馨厌倦。百无聊赖中素馨迷上了网络世界。在这个虚拟空间里，箫声走入了她的生活。
　　取网名昵称时，素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曾经用过的笔名“伊人”，博客名是“在水一方”。在这里，素馨敞开内心，尽情渲泄。她怀念那夭折的爱情：“怀旧的月光/苏醒静静的鸟巢/一尾红蜻蜓/划过心湖。”悲伤她的悲伤： “碎了的心/为谁而累/梦醒时分/擦干眼泪 。” 迷惘她的未来：“屏息 怎能屏息/在一个被铁笼禁锢的世界里/彷徨之后/路在何方。”
　　这是素馨没有料到的，有不少网友在她的博客里跟贴，同情、鼓励、建议……各式各样的留言让素馨备感温暖。其中有个叫“箫声”的，独具风格的长期跟贴，引起了素馨的注意。
　　素馨链接了箫声的博客“子夜的窗口”。素馨读着他的文字，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吸引了她。“转过了脸庞/能意味什么/一朵玫瑰陷入沉思。” “化不开的情/萦回盘纡/请点一盏心灯/照亮梦的方向。” “翩飞的雁影/在梦中幻现/月娥啊/请踮起猫步。” “风干的记忆/在深处蛰伏/当雁字回时/悄悄返青。” 素馨觉得这些美丽而忧伤的诗句似乎是特意为她写的。箫声是谁？谁是箫声？素馨常常面对着电脑愣怔。
　　 后来，素馨知道了箫声不是心中的“他”，素馨为此落寞过一段时间。但那次当他打电话来，说是要到素馨所在的城市出差，想见她一面时，素馨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十
　　那夜之后不久，佳玲突然从公司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你也从公司的单人宿舍搬进佳玲曾经住过的秘密别墅。你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在梦里，你似乎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推着身不由已地往前走。
　　刚搬进来时，看着公寓里散落的一些佳玲用过的物品，你心中闪过曾经萌发的那个“可怕的念头”，然而，你却没有一丝快意。你为佳玲悲哀，更为自己悲哀。
　　他并不经常来这座秘密别墅。其实你并不太希望他来。虽然那粗俗不堪的荤段子你已麻木了，但你依旧讨厌做.爱时打开所有的灯，你尤其不能忍受卧室那嵌满四壁的大镜子。然而，你越是反对，他却越是要这样。每次完事后，你都在这个中年男人潮涨潮落的鼾声中失眠。对身边的这个男人，虽然你没有来自灵魂深处的爱，但也无所谓恨。然而，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来了。这座城市，他还有别的秘密别墅，当你知道后，你还是感到仿佛是被人在大庭广众下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或许正如周国平所说：“你占有一个女人的肉体乃是一种无礼，以后你不再去占有却是一种更可怕的无礼。前者只是侵犯了她的羞耻心，后者却侵犯了她的自尊。”
　　失落。寂寞。空虚。在这个时候，那个远去的熟悉的面影又经常走进梦里。
　　
　　十一
　　 在宾馆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素馨一眼就辨出了那个叫箫声的戴着眼镜的清瘦男子。素馨的心里闪过另一个戴着眼镜的清瘦男孩的形象。
　　向来不喝红酒的素馨，那天晚上却喝了几大杯。其实，他并没有劝素馨喝，反而劝她少喝，并抢喝了她最后那杯酒。
　　眩晕中，素馨感觉到有一双手在她的身上温柔地游走。电视的音量虽然低，但素馨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有谁在唱《新鸳鸯蝴蝶梦》。
　　凌晨一点，素馨冲了一个澡后，抽完最后那根摩尔烟，看了一眼床上熟睡中鼾声微微的这个陌生男人后，轻轻带上房门，出了宾馆。
　　走在清冷的大街上，素馨突然想起一位网友<关于爱情，我有话要说>那篇文章中的话：“无论如何，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心无杂念地轰轰烈烈地谈过一场恋爱是一种遗憾；一个女人，如果因为爱得死去活来而放弃了生活是一种愚蠢和不负责任。” 素馨清楚，又一扇门在身后关上了。
　　
　　尾声
　　
　　素馨穿着粉红色的睡衣拥被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嵌在对面墙上的大镜子。借着壁灯淡淡的辉光，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努力想看清自己的影像，依然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模糊的轮廓。那是自己么？素馨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位网友博客里的那首《我是谁》的小诗忽然浮上心头：“梦中梦，谁知；镜中镜，谁是。” 素馨轻轻吟咏着，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不明白。
　　

bwlee

$汗$ $汗$ $汗$

到底是

你似乎应该分成１５段来发啊。。

bwlee

。。。。。。。。。为什么

固立国

不错。。。。$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