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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坦茨
------此间的婀娜
每走过一个城市，都试图将它们比作一个人，窥探属于它们本身特有的气质。比如北京，是个假期里的男人，酒喝了一点点，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呼吸；又比如上海，像贵妇，穿了旗袍倚窗而坐，面目平和，偶尔优雅地吸烟。而康施坦茨又不同，仿佛古时王府里家教极好的千金，温驯美丽，盈盈袅袅，见到外人少不了羞赧，说让你开心的话儿，露出让你放松的笑脸。
康斯坦茨(Konstanz)，德国最南边的城市之一，依傍波登湖（Bodensee），与瑞士隔湖相望。它就像你见过的那些小而精致的城，又像印象中那些大而热闹的村庄，无法确定它究竟是城市还是村庄。这样的镇，这样的城，模模糊糊地似乎曾经在年少懵懂的梦里见过，又似乎存在于儿时枕边妈妈的故事里，只有甜蜜与阳光。所以，身在此间，只需沉默与微笑已经足够。
刚出康斯坦茨的火车站的时候，天空带有一些书卷气。清代的古人以为颜色之搭配以青白为最完美，所以那时候书房瓷器多是白瓷点缀以青蓝色的花纹。看见天水交接之际的白云，认作是瓷器之白，随之想到蓝色丝织上的白色滚边，思维也随之跑到剃发结辫，盛世红楼的那个年代。然而这种情绪毕竟和欧洲古典建筑的情调不登对，待重新注意起天色的时候，太阳已经一路向西不知走了多少时辰。
安顿好了行李，涂好防晒霜，和Tina重新回到街上。云少了些，太阳还在。难以想象世上竟然有如此安静而美丽的地方，德国式的古建筑在窄小的石板路两旁延伸，偶有岔路，也在树影和店铺之间掩映。把地图扔在一边，双手插在裤兜里，在一片小区里向左走，向右走，完全不必考虑前面的所在是哪里。即使迷路也能想得开，毕竟与其在美景里患得患失，不如一边享受着一边心甘情愿地迷失。一条石子路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小广场出其不意地出现。与其说是广场呆在那里等待我们的到来，不如说是它像个淘气的孩子，出其不意地蹦到我们面前。广场中心是个小喷水池，左边有一家叫做Tolle Knolle的餐馆，门前的露天座位围绕着喷水池呈环抱状。
在餐馆门口的座位坐定，Tina拿了新买的尼康相机猫腰左拍右拍，镜头里各种美景就此尽数进入我们的记忆，争先恐后。我坐在对面，默默观察着周遭的一切：餐馆有红色的墙壁和桌布，隔桌坐着一对夫妇和他们的胖儿子，远处的胖小孩眼神里有哈姆雷特般的忧郁，后桌的帅哥臂膀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汉字，喷水池里的小女孩玩得又开心又起劲。这时候侍者来到面前，展示他的职业微笑。随即问道：要德文的还是英文的菜单呢？Tina不懂德文，于是两种语言的菜单我们各要了一份。侍者向我们推荐厨师沙拉，后来证明，这个招牌菜的确是无与伦比的美味。酒足饭饱之后，两个拉手风琴的艺人在我们面前演奏起来。佳肴美酒，阳光音乐，微微闭上眼睛，通体真是说不出舒适。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么说总带有伤感的意味。可是如果宴席散去之后，告诉你将进行一次湖上的航行，意味又如何呢？我猜，那一定妙不可言。波登湖是此行的目的，它的确没有令我们失望。
在湖边看见了等候多时的白色渡轮，等待上船的游客排出好远。大胡子船长背着手威严地注视着他的乘客。他用标准的德语回答我的问题，特有的小舌头音颤动作声，简洁而有力：六点零五分出发，九点返程到达，往返七欧元。我拉起Tina，欢天喜地去买票。渡轮按计划准时出发。船底传来霍霍水声，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让我想起童话里的某些情节。缓缓地，我们离海岸越来越远。向岸上的人们招招手，心里说：我出去玩了，我去投入海天的怀抱。微风开始吹起，不知名的鸟围绕在船周围飞翔，有人在向它们投掷面包屑。心情极好，让人有想拥抱某人的冲动。我问Tina：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唱的歌？海鸥海鸥我们的朋友，你是我们的好朋友；当我们坐上舰艇去出航，你总飞在我们的船前船后…
随着船向湖的深处越行越远，心变得越来越平静。Tina不说话，我也沉默着不作声。我们只是安静的看湖那边的房子，看房子上面的天空和红色的云。偶尔会有小型游艇擦肩而过，上面躺着金发裸背的美人。单桅的帆船划过夕阳的倒影，流露陷入回忆似的表情。惊艳的是见到了彩虹，红顶的白色房子踏在水上，头顶蓝天白云，水云间一道彩虹，七种颜色，仿佛哪个印象派的画家随了性子胡乱涂抹的那出乎意料的点睛一笔。世界如此奇妙，灵感便如此诞生。若我是诗人，我会吟诗释怀；若我是歌者，我会当空而歌。可我不是，我只能沉默，身在曼妙的所在，若不能锦上添花，便只静默的体味此间的快乐。渡轮航行依旧，我的心随着帆船，飘向水天的远处，云的那边。九点的时候，船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靠岸了。这时候太阳已经心满意足地下山，城市里缀满灯火。身体有些疲惫，心情却依旧好。可是也许我的身影在明天就会消失在某个街道的拐角，可记忆却如影随形。我对这城记忆，城对我的记忆。如果一个城市的夜和它的昼同样美丽，就不能不令人怀疑它受到上帝的特殊眷顾，就仿佛西施，皱眉与展颜间，美得相当。上帝的礼物，其美丽总是凡人连预想一下也无法做到。康斯坦茨就像一位天造地设的美人，你与她擦肩，芬芳留在记忆里；你欣赏她，她会给你最美的微笑。美人也好，美景也罢，总值得欣赏与珍惜，若有幸拥有，别忘了用心去体会和爱惜她们的妩媚与婀娜。
[ 本帖最后由 hal9000 于 2007-1-18 11:1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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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8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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