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查看: 5945|回复: 192

《773恐怖在线系列》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7-3-12 19: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微信登录

×
租房


    一个叉、两个叉……整版的租房广告被谢亚文画了大大小小的叉。不是价格有变动,就是房子已经被租出去了。眼看就要到圣诞节了,难道自己要落得个露宿街头不成?

    谢亚文又拿起电话话筒,拨了一串奇怪的数字。这一次很顺利,接电话的大姐语气很和蔼,看来人不错,房租也很便宜,一个月才800块。谢亚文很快和房东商定了看房子的时间。

    隔天一大早,谢亚文就来到位于东三环的这个居民小区,小区很干净,门口还有保安站岗。在楼前还有桔色的垃圾桶,路过垃圾桶的时候,谢亚文看到里面有一只浑身肮脏的小白猫正在垃圾桶里翻捡食物,这一定是一只流浪猫了。房东大姐很热情,一路走一路给谢亚文指点小区里的各种服务设施。房东的房子在一幢红色六层板楼的二层,两室一厅,带厨房厕所和阳台。

    “不是说一室一厅吗?难道我是要跟别人合租吗?”谢亚文疑惑地问。

    “不,还是你一个人来住!你看,小卧室已经被我锁上了。给你留的是间大卧室。”房东指给谢亚文看,那小卧室的房门上果然挂着一把明锁。谢亚文点点头,心底却觉得这房东有点抠门,索性把这间小屋也让给她多好!不过,对于房间内的其他情况,谢亚文都很满意,水电气俱全,800块钱真的是很便宜了,于是她很快就在房东拿出的合同上签字,三个月一结。

    房东走后,谢亚文开始收拾屋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房间很干净,只是那个小屋门口的大锁让她的心里不太好受,好像那锁沉甸甸地锁在她的心上。

    每换一个地方住,谢亚文都要经历头两天的失眠状态。这天晚上也是如此,夜深人静,床头柜上的闹钟嗒嗒地走着,整个卧室只在侧墙上开了一盏壁灯,幽黄的光线让老旧的墙壁有一种朦胧的质感。谢亚文从被窝里伸出修长的手臂,把灰色的手影映在墙壁上。睡不着觉,谢亚文只好比划出手影,这还是她童年的把戏,是她的妈妈手把手教给她的。妈妈留给谢亚文的童年记忆,除了这美好的手影,还有一个吐着长舌头,耷拉着脑袋,扭曲着的人影。那是谢亚文六岁那年,妈妈在家中的老屋里上吊自尽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就是谢亚文,她哭红了小眼,抱着她妈妈悬在半空的脚脖子大喊,直到一年之后,她才相信妈妈是真的永远离开了她。

    谢亚文正在用右手比划出一只猫头的剪影,如果有胡子就更像了。就在这时候某个地方响起了猫叫声。“喵……喵……”那声音中充满了霸气,似乎想声明这儿是它的地盘。“哪里来的猫?”谢亚文坐了起来,墙壁上立马出现她的影子,歪歪斜斜又拉长的影子。

    谢亚文开始寻找猫叫声,她惊奇地发现,那叫声竟然是来自于那上了锁的房间。里面养了只猫?谁养的?被锁在房间里它吃什么?可是为什么白天没有声音呢?

    谢亚文想要开门进去,但是那把大锁却挡住了她。她立即给房东大姐拨了电话。

    “喂!我是刚刚搬进来的房客谢亚文啊,你的屋子里是不是养了一只猫?”

    “猫?没有啊!你也看到了,房子里没有猫的!”

    “可就在那上了锁的小卧室里有猫叫啊!”

    房东沉默了,几秒钟后才说,“是你听错了吧?那把锁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开了,真要有猫在里面,还不饿死?”

    谢亚文想想也对,她挂上电话,再去小卧室门口停,这一次,里面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真的是我听错了吗?谢亚文带着疑惑的心情,上了床,后半夜她居然睡得很香。

    第二天,谢亚文到单位把昨晚的事情跟同事一说,大家七嘴八舌地劝她要小心。有个最八卦的同事还说这上锁了的屋子里没准儿还有具尸体呢!也许房东出租房子就是个陷阱,到时候把杀人的事情栽赃到她谢亚文头上。

    谢亚文一听,真的害怕了,回到家就给房东打电话。

    房东说:“你要退房可以,但是2400块钱我是一分也不能给你的,这合同你当初可是都看清楚了的!”

    “可那带锁的房间……”

    “你别害怕!里面真的没有什么尸体!你想啊,有尸体能没有味道吗?”

    谢亚文犹豫了,那2400块钱对她可不是小数目,本来自己还存了些钱,可是男朋友把她的钱都借走了,而他整个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谢亚文无力地用手敲敲那带锁的房门,刚一转身,嘭的一响,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如果真的没有人在里面,怎么会有东西掉下来呢?谢亚文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9:5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晚,谢亚文失眠了,她用被子蒙住头,可还是能够听到一墙之隔的小卧室里传出声音,还有轻微的猫叫……喵,喵,如果这不是猫,难道是鬼吗?谢亚文决定明天说什么也要让房东大姐把那个小卧室打开看看。

    隔天,房东大姐架不住谢亚文在电话里的狂轰滥炸,还没有到晚饭时间就赶了过来,在开锁时,她拿钥匙的手有些颤抖。谢亚文想,这房间里面一定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房门打开了,房东大姐先走了进去,然后招呼谢亚文说,“你看吧,里面没有猫。”

    谢亚文进了屋子一看,真奇怪,里面虽然东西零乱,但的确没有猫,也没有什么吓人的尸体,是自己多疑了。“好了,没有事就好!你要是害怕,我干脆就让这房间开着好了,省得你再多疑!”房东似乎很不愿意在这个小卧室里面多待,匆匆交待了几句冬季注意防火就走了。

    谢亚文在小房间里面转了转,忽然,她看到窗户没有关好,这才二层,要是进来小偷怎么办?谢亚文忙去把窗户关严。关好了窗户,谢亚文却感觉到脚底踩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张圣诞贺卡,雪白的卡片表面上竟然有一个红色的猫脚印。猫!谢亚文反而舒了口气,这么说不是自己精神衰弱,产生了幻听,一定是有猫从窗户钻进来的,当然这也一定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猫,它懂得出去以后把窗户虚掩上,可惜它的脚印还是暴露了它存在的痕迹。它一定是把这里当做了家。也许,谢亚文忽然又有了更合理的解释,也许它本来就住在这里!

    谢亚文又在小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书桌上有几缕红色的长头发,她拿起一根长发,对着台灯照起来,发质很好,应该在这里放了有段时间了,但还是很光滑。凭直觉,谢亚文认为这是女人的头发,肯定不是房东大姐的,她是短发,而且色泽枯黄,会不会是以前住在这里的房客呢?真该问问房东这里曾经住过什么人。

    忽然,谢亚文看到这写字台中间的抽屉露出一道缝隙,她把抽屉拉开来,里面有一把小巧的水果刀,绿色的塑料刀把,白色的刀身,她把刀子翻过来一看,上面竟然有暗红色的血痕,是削水果时不小心削到了手指么?谢亚文猜测,可是为什么不把它擦干净呢。谢亚文低头一看,写字台底下有个垃圾桶,里面还罩了个黑色的塑料袋,出于好奇心,她把垃圾桶拉到台灯灯光能照到的地方。里面有几个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团,还真有一圈苹果皮,腐烂的果皮,但从果皮的长度来看,中间没有断裂,是一气呵成的,说明削苹果的人很有耐心。这样有耐心的人又怎么会削到手呢?

    谢亚文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拿起一个纸团,小心翼翼地展开来,里面果然写得有字,娟秀的好字!谢亚文更加确信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看字就能看出一个人的长相,这样美丽的字,一定出自一个美丽女人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是自己睡不着觉而无聊,谢亚文决定开始去了解这个女人。台灯的灯泡闪了一下,似乎是许久没有开过,还不太适应,这个台灯可以调节亮度,谢亚文把那个黑色旋钮往大的方向拧,灯光重又明亮起来。这张纸有淡淡的绿色水流底纹,很明显,是从一个日记本里撕下来的,为什么要撕下来呢?肯定是对自己写的东西不太满意吧。谢亚文就着灯光,认真往下看。

    2005年10月13日星期四天气阴

    早上起来就不舒服,给企鹅先生打电话,他也不回,他是不爱我了吗?我知道前一天跟他吵架是我不对,是我使性子,可是他也应该听我道歉啊!好在有白鼻子陪我,啊,它又舔我了,好痒。如果没有白鼻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啦。该死的企鹅!

    2005年10月14日星期五天气阴

    不,不,不!我昨天是太生气了,我没有要咒企鹅死,亲爱的企鹅先生,你一定要原谅我!

    2005年10月15日星期六天气阴

    企鹅先生还是不接我的电话,直到夜里,他竟然给我来了个电话,他好像极缺一笔钱,我翻箱倒柜地找,终于在我那件大衣内兜里找到了一个存折,上面有一万块钱。我明天把钱取出来,亲手交给他,呵呵,终于可以见到他了。明天一定要打扮得漂亮点,对,晚上早点睡,不然他又要叫我熊猫啦。

    2005年10月16日星期日天气阴

    今天一起床就踩了白鼻子的尾巴,它在我的脚上挠了三道,很疼,我还担心会有什么不幸在这天发生。好在,只是我多心,我见到了企鹅先生,他比上次瘦了些,是我害的吧?这次,他总算有了笑容,他笑的时候令我陶醉,我也笑,但他说我那是傻笑,唉,回到家,我就对着镜子照,我的笑容真是有点傻,我恨我的笑容。

    2005年10月17日星期一天气阴

    今天的白鼻子很乖,我特意奖励它牛奶,它乐坏了,结果吃得太急,吃了一脸,我要给它擦,它竟然跑开了。今天的我很不乖,我想企鹅了,想得厉害,我翻出相册,一边看一边回忆跟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我又找出他送我的礼物,每一件我都很喜欢,我特别喜欢的是那件黑色呢子大衣,我把大衣穿上,镜子里的我是一个美丽的淑女。我要见他,我现在就要!我就穿着这件呢子大衣跑了出去,去找他。令我吃惊的是,在他家的楼下,我看到他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她比我漂亮!他们接吻了,然后一起上楼,如果我当时能保持理智就好了!都怪我看到了路边的一根钢筋,很沉,也很结实。我疯了一样冲过去……那个女人回过头来看到我,她一定是吓坏了,目光中满是惊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即使现在写日记的时候,我还是不明白,我应该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女孩,我这样,企鹅先生更不会要我了!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谢亚文猜测之后很有可能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只有这个房间曾经的主人才能知道了!既然这是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页,也许那个日记本中会有更多的线索。谢亚文又开始进行第二轮搜寻,更加仔细,可是没有发现什么日记本。她想起那件日记中提到的呢子大衣,对了,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个大衣柜,这么明显的家具刚刚怎么会给漏过了呢?

    谢亚文注意到,这大衣柜的表面上还镶嵌了半面镜子,镜子许久不擦,有点模糊,映出人的脸也是歪斜的,她不管镜子,握着大衣柜的门把手,使劲一拉,大衣柜开了,里面空空的,只有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可是,这明明是一件男式的大衣啊!而且,怎么感觉很熟悉呢?谢亚文心湖里忽然落下一块石头,激起层层涟漪。她手忙脚乱地把大衣拿在手里,去看大衣左肩上的扣子,不出所料!!那枚扣子是后配上去的!而且是自己亲手缝的!

    谢亚文的记忆回到一年前的那个圣诞节,她和男朋友陆读一起过圣诞,在享用了烛光晚餐欣赏了圣诞音乐会后,他们去了山上,那是郊区的一座小山,山上很冷,山风吹得穿着单薄的她一阵颤抖,陆读就把他的呢子大衣披在她身上。那晚后来,陆读送她回家,刚走到一半,忽然接了个老板的电话,有急事找他,他就让她穿着他的大衣自己回家。眼看到了家门口,从黑暗中突然蹿出一只白猫,她吓了一跳,刚要大声尖叫,有人从背后握住了她的嘴,然后,就是一只很有力量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现在一回想都会陷入恐慌。她终于挣脱了,拼命地跑回家,把门锁了一道又一道。好在没有受伤,只是大衣的左肩带上掉了枚扣子……

    这件大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谢亚文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她想先去睡上一觉。

    谢亚文睡得正香,忽然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擦了一下,那东西非常的柔软。谢亚文用手一摸,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一条毛茸茸的绳子,然后绳子就像一条蛇一样朝她的脖子卷了过来,颤巍巍地打了个死结。

    谢亚文一下子惊醒了,出了一身冷汗,月色从窗户里透过来,把墙壁照得阴森森的,她自己的影子古怪地拖在上面,耷拉着无助的头颅,吐着发黑的舌头,肩膀还在轻微颤抖,谢亚文感觉一阵莫明的恐慌,妈妈在家中上吊的那一幕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童年的恐怖记忆总是难以抹去,谢亚文曾经试图忘记它,但每过一段时期,就会有某些事情发生,那是记忆的影子,提醒她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永远无法忘记。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亚文看看闹钟,才凌晨两点,她起来吃了片安眠药,然后又再睡下。

    药物很快发挥了作用,在睡梦中,谢亚文看到了自己的妈妈,妈妈无法忍受整天酗酒的爸爸毒打,她向谢亚文伸出求救的双手,可是梦中的自己是那样弱小,一阵风都会把她刮到天空中,她大叫着妈妈,却无力帮助她。

    谢亚文觉得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跳到了她的胸口上,紧紧压着她,她喘不上气,不停地叫,声音贯穿出去,却变做了一声猫叫,同时,有一条软绵绵的东西缠到她的脖子上,这回的感觉那样真切,根本不像是在做梦。

    谢亚文慢慢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双铜铃一样大的猫眼正瞪着她,绿色的眼球在黑暗中莹莹发光,尾巴正缠在她的脖子上。

    “啊!”谢亚文尖叫了一声,猫的前爪同时向她的脸上狠狠抓来。情急之下,谢亚文挥手去挡,顿时,手背上被挠出了血道。谢亚文忍痛打开床头柜的灯,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猫,脸上还湿淋淋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然后慢慢抬起前爪,尾巴也同时扬了起来。

    “走开!走开!”谢亚文抱着枕头往后缩。

    白猫喵地一叫,再次扑上来,这一回是一组连击,猫爪子上下翻飞,好在谢亚文手里的枕头帮她抵挡住了这一轮猛攻。猫在喘息,胡须一颤一颤的,枕头已经被撕裂,谢亚文无助地把枕头弃在一旁,枕头里的鸭绒则是飘舞在空中,好像下雪。闹钟滴答滴答在走,谢亚文的心怦怦地跳,白猫则是微微耸了耸鼻子,好像在蓄势。

    谢亚文认出来,这就是她跟房东大姐来看房那天在小区楼前垃圾桶遇到的那只白猫。她被抓伤的手背火辣辣的疼,她可不想再受这样的攻击,谢亚文急中生智,拿起床头柜的闹钟往白猫脑袋上掷去,同时,跳下了床,也顾不上穿拖鞋,光着脚向屋外跑去。

    白猫喵的一叫,美丽的鼻子被闹钟打歪了,它愤怒了,叫声一声接着一声,那是一连串来自猫的诅咒,它看着眼前这个慌不择路的女人,猛地扑了过去。

    嘶拉,谢亚文的睡衣被扯破了,后腰上又多了三道口子,谢亚文踉跄了一步,双膝跪在了地板上,而那只白猫则从她的头顶上跃了过去,尾巴扫到她的头发。

    现在的谢亚文头发零乱,面色惨白,她急于要摆脱眼前这个魔鬼!谢亚文往后一闪,进了小卧室,顺手把门一推,可是白猫的速度惊人,脑袋已经挤进了门缝,此时的门刚好卡在它的脖子上。喵~~白猫惨叫着,它头上的白毛都在炸开。

    “别进来!别进来!”谢亚文的声音都在发颤,她可怜巴巴地看着那只猫,一向柔弱的她想不通这么恐怖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对小动物一向很友善的,如果不是自己的经济原因,她一定会养一只狗或是一只猫的。

    “放过我……放过我,好么?”谢亚文的声音几乎近似于哀求了。

    可是那只白猫根本不理睬谢亚文,它摇着脑袋,一点、一点地往屋内挤。谢亚文感觉自己的手越来越软,她快脱力了……她瞥了眼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窗户又被打开了,夜风呜呜地往房间里灌,她又看到了那个大衣柜,或许,那是她最后可以躲起来的地方。

    谢亚文松开门,然后奔向了大衣柜,这一步她跨得很大,也很快,当她把柜门关上的时候,刚好把那只白猫挡在了大衣柜外面。尽管大衣柜里面的味道很不好闻,但是谢亚文却长长舒了口气,那只白猫依旧不死心,在外面一边挠门,一边喵喵地叫。谢亚文下定决心,这只猫不离开她就不出去。

    过了一会儿,那只猫安静了,谢亚文把耳朵贴到柜门上,她能听到那只猫跑到了屋子的另外一边,她好奇心起,悄悄打开一道缝隙。新鲜空气让谢亚文感觉好了点,她镇静下来,看那只猫到底在干什么,它钻到了床底下,过了会儿把一个本子捅了出来。谢亚文看它快出来,忙又把柜门关上。白猫又开始喵喵叫起来,那凄厉的声音让谢亚文重又恐惧起来,它好像在撕扯着那个本子,嘶嘶的声音伴随着它的叫唤,令谢亚文快要抓狂了,她捂住耳朵,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外面安静了。

    谢亚文小心翼翼地走出大衣柜,脚下踩到了被猫蹂躏过的纸片,一张,又一张,散得到处都是。窗户大开着,谢亚文忙走过去把窗户关紧。在屋里转了个来回之后,谢亚文这才确定,那只可怕的白猫已经离开了。

    谢亚文从地上捡起那残破的本子,不出所料,这就是那本日记。尽管被猫撕扯得面目全非,谢亚文还是查到之前看到的那个企鹅先生就是陆读!

    陆读,一看到这个名字,谢亚文又爱又恨!搬到新家以后,她还没有给陆读打过电话,她决定现在就给他打!用自己的手机,他一定不会接的。谢亚文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用手指头捏住自己的嗓子,然后拿起了客厅的固定电话。拨完陆读的手机号后,谢亚文的心情很复杂,这个时候,他应该正睡觉呢,如果他真的和屋中曾经住过的这个女孩子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他也会认出这个座机号的,他到底会不会接电话呢?话筒里的彩铃还在响着,“看风筝飞多远未断线,看一生万里路路遥漫漫,看牺牲的脚步尽化温暖,暖的心爱追忆你的微笑……”那是她为陆读选的,他还在用着,他没有忘记自己……

     “喂?”电话接通了,陆读的声音中明显透着几分恐惧。

    谢亚文更加怀疑陆读跟这写日记的女孩有关系啦,“企鹅?”谢亚文捏住嗓子,改变了平常一贯的腔调。

    “你……你不是死了吗?”陆读的声音在剧烈颤抖,这种颤抖甚至传染到了谢亚文手中握着的话筒。

    咚!话筒摔到了地上。谢亚文想要把这件事情问个一清二楚,于是她深吸了口气,又把话筒捡了起来,继续捏着嗓子说,“你过来,现在就过来。”不等对方回答,她就把电话挂上了。

    挂上电话后,谢亚文忽然觉得害怕,陆读说这个女孩已经死了,他刚才是把自己当做了这个女孩,那么这个女孩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呢?看来一切要等陆读来了才能弄清楚。接下来,谢亚文开始收拾房间,她把自己的被褥叠好,又把地上的一页页的日记捡起来,放在写字台上,最后,她把大门的锁打开,把两室一厅所有的灯全部关掉,又藏身到了大衣柜里。她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她,让她做这做那。已经是后半夜,房间里安静极了,谢亚文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那日记中的一幕又一幕开始在她脑中放映,有时,她恍惚觉得自己就成了那个女孩,死了的女孩。谢亚文甚至感觉到那个女孩子就是死在这小卧室的。对,一定是因为这屋子里死过人,房东大姐才把它锁上!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忽然传出卡答一声,外面的大门被人打开了,来人竟然没有按门铃,也没有敲门。奇怪的是,那个人也没有开灯。是陆读吗?谢亚文担心起来,万一是入室盗窃犯就麻烦了。谢亚文没有立即现身,她决定听听动静。那个人轻车熟路地就直奔这间小卧室来了。他坐在了床上,一会儿,他忽然哭了起来,听到哭声,谢亚文稍稍放心,这的确是陆读的声音。谢亚文还是没有从大衣柜里出去的打算,她想看看陆读下一步会做什么。这时候,陆读忽然说话了,“涓涓,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还恨我对吧?……是我害死了你……是我错了。都是钱这个魔鬼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说我有派头,走起路来大摇大摆像只……,唉,其实我这都是装出来的,我就是一个穷小子,欠了一屁股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算帐的!”说到这里,外面忽然响起咚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然后就安静了。

    怎么了?他为什么不继续说了?谢亚文慢慢把柜门拉开。天呐!眼前是一个落魄的男子,他吐着长长红红的舌头,双臂无助地下垂,双脚悬空,脖子上勒了条皮带,挂在暖气横管上。陆读上吊自尽了!

    “陆读!陆读!”谢亚文拼命叫唤,响应她的只有窗外的几声猫叫,那分明是在笑。嘿嘿嘿嘿嘿嘿……

    警察来了,房东大姐也来了,她告诉谢亚文以前住的那个女孩叫李涓涓,她用钢筋棍把一个女人的脑袋打开了花,自己跑回这间屋子,先是用水果刀割腕,没有死成,又拴了根绳子上吊,就是在陆读上吊的同一个位置。当然,那只白猫也的确是她养的。

    在警察的帮助下,房东大姐终于给谢亚文退了2000块的房租。搬走那天,谢亚文又回头看了眼那小卧室的窗户,隐约看到有一个红头发的女人正抱着一只白猫冲她微笑……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女浴室惊变


    愚人节这天,校园里的迎春花开满了枝头,黄黄的花瓣在阳光的照耀下把花香萦绕到整个校园。迎春花树下三个男生正在商量怎么在这天搞搞恶作剧。这三个男生臭味相投,脾气相近,平常厮混在一起,被同学们称作三个臭皮匠,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三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马明留了一头飘逸的红发,他双手吊着树枝,做着引体向上,一连做了二十个后喘了口气说:“咱们去搞搞女浴室怎么样?”

    “女浴室??怎么个搞法?”正拿着大顶做引体向下的刘涛问,他头发倒是黑色的,但眉毛染成了金黄,是三人中的老大,最后作决定的总是他。

    马明眨着眼睛说:“就说浴室失火了,那帮女生有胸无脑,一定会光着身子跑出来,到时候就有好戏看啦,嘿嘿嘿!”

    “傻瓜!再有胸无脑,也不会相信浴室会着火的!”刘涛摇着头说。

    “耗子!女孩子都怕耗子!”一直蹲地上抽烟的刘伟忽然说,他也经常跟着刘涛和马明一起旷课,可是一考试却准能及格,是个考试天才,而且他的正统打扮让他看上去跟个好学生没什么区别。

    “你是说往浴室里放耗子,这招倒是可行,只是上哪里去逮耗子呢?”刘涛问。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许多许多的耗子!”刘伟故作神秘地说。

    三个臭皮匠来到刘伟说的地方,这是一个废弃的酒窖,漆黑的空气中还弥漫着陈年的酒香。

    “这里会有耗子?”马明说着随便翻起一块酒坛子的碎片,突然一只肥大的耗子从碎片底下冒了出来,两只眼睛闪烁着绿油油的光,它跳了两下,就跳到了马明的脚上。

    “这是老鼠还是袋鼠啊?怎么不用跑用跳的!?”马明把脚上的耗子甩开。

    “你踢开它干什么?还不快抓!”刘涛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网子拿出来,一把抄起那只准备再次跳跃的耗子。

    于是三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带来装耗子的大木箱里就装满了耗子。

    “真是个耗子窝!”马明离开前还朝地上吐口痰,恶狠狠地说。

    三人满载而归,这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正是放学以后的洗澡高峰时间,大家都拿着毛巾肥皂塑料盆往浴室里挤。连平时难得一见,屁股后面跟随着一大群追慕者的校花都来了。

    “快看,校花!”马明首先发现了这个庞大的目标。

    “哈哈,真的是啊!”刘涛早就对校花垂涎三尺,可是追了几次,都被校花断然拒绝,甚至威胁要告到教导主任那里。

    “你看她穿着碎花的夹趾拖鞋,把她那一双脚衬托得多美丽啊!不知道校花光着身子是不是还这么好看?哈哈!”马明笑得很淫荡。

    “一定好看!”刘伟话虽不多,但很少说错过。

    三个人绕到了女浴室后面,那里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风口,可以通到浴室里面,当然人是不能进去的了,只有像耗子这么大的动物才进的去。这时候马明恨不得自己能变成耗子钻进去。

    三人把木箱开了个小口,然后让那些耗子自己钻到通风口里。

    “好啦,快回到正门看好戏!”刘涛说。

    “你们说那些女生真的会吓得顾不上穿衣服吗?”马明问。

    “也许会围条毛巾。”刘伟说。

    “但愿不会!”马明边说还边在胸前画了十字。

    三个人刚来到浴室正门口,就听到女浴室里面一阵阵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一片混乱。

    三人往地上一蹲,各自抢好最佳观赏角度,就等那些裸体MM从门里冲出来了。

    夕阳如血,一片殷红的余晖洒落在浴室门口的台阶上。

    “咣!”门开了。

    刘伟、刘涛、马明,这三个臭皮匠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从门口冲出来的的确都赤身露体,但他们不是人,而是一只只像人那么大的耗子,耗子都在尖叫,马明甚至认出其中一只丰满的耗子脚爪上穿着碎花的夹趾拖鞋……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9:55 | 显示全部楼层
幽灵之屋


    深夜,汪子祺突然被什么动静惊醒了。

    他坐起来,过了两三秒,眼睛才完全睁开。他听到了哭声,细微的,满怀压抑的哭声。屋子里漆黑一片,像无底的深洞,又像一个无头无尾的噩梦。他费了些力气才看清女友何晓梅瑟瑟的缩在墙角,抽搐着哭泣。

    “你怎么了?”汪子祺按亮床头的台灯,有点儿手足无措地问。

    何晓梅一脸恐惧,像受了惊吓的小老鼠。她两手拢在嘴边,神色慌张,下巴还在抖动。她显然是吓坏了,几滴悬在脸上的泪一齐滚落下来。汪子祺向她伸出手,想拉她过来,可何晓梅哆嗦着,身子紧紧贴住墙角,声音颤抖,“别过来,你别过来。”

    汪子祺愣住了。

    “你怎么了?”他一点点地靠近何晓梅,小心翼翼地。

    何晓梅恐慌地看着汪子祺,眼神不安而无助,还要往后退,一转身,头撞到了墙。她伏在墙上呜咽地哭起来。汪子祺停住了,他忽然看到她后背一片红,像血,从脖子开始,浸透了衣领,又沿着白色睡衣形成一道不连贯的刺目的红线。

    “你受伤了?”汪子祺一步跨过去,紧紧搂住何晓梅。他解开她的衣服查看,还好,只是脖子上划伤了皮,伤口凝住了。

    何晓梅没有反抗,她只是不停地哭,好像只有哭才能帮她抵抗恐惧,帮她把难捱的时间捱过去。汪子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眉死死地纠结着,一言不发。他知道她一定又看到了什么,而且,这次,更严重。自从搬到这儿来,何晓梅已经受过几次惊吓了,可身体受到伤害,还是第一次。

    一个月前,汪子祺和何晓梅刚搬进新居。不久,何晓梅开始做噩梦,梦里总有一张蛇编的网罩着她,缠着她,追着她,让她无法挣脱,无法逃避。每次从梦中吓醒,她都出一身的冷汗,再睡不着。大概在半个月前,何晓梅在厂子值夜班,下班后汪子祺接她回家。何晓梅先上楼,一开家门,她就尖叫起来。她捂住眼,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汪子祺,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肋骨。汪子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到何晓梅浑身颤抖,胳膊在痉挛,一阵又一阵地打寒战。过了近半个小时,汪子祺才从何晓梅战战兢兢地叙说中知道原委。她看到了鬼,一个血淋淋的女人,横在屋子里,浑身都是伤口,却没有头。

    汪子祺反复安慰她,说她一定是工作太累,出现了幻觉。但他心里却发毛。这栋楼在快封顶的时候,曾在某一间房内发现一具无头女尸。这件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公安局的人还来过好几次。但具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那女人又死在了哪间房,他一点儿都不清楚,也没有人公布。听说案子一直没破,成了一桩悬案。

    难道,那女人是死在自己的家里?

    正当汪子祺和何晓梅提心吊胆、忐忑不安的时候,何晓梅再次受到了惊吓。这一次,比亲眼目睹了女尸更恐怖,更真切。

    一个星期前,汪子祺正和何晓梅坐在客厅看电视,何晓梅的手机响起来。她拿过来看,是短信,一个陌生人发来的:

    你睡的是我的床;你住的是我的屋;你的窗子上悬着幽灵;你的门上涂着鲜血。

    我就睡在你的身边;我整夜整夜地看着你。

    可我被人杀了,至今找不到我的头。

    你能把头借给我吗?

    闪着绿光的屏幕让何晓梅毛骨悚然。汪子祺见何晓梅神色异常,拿过手机来看,他也被吓住了。两人恐慌地对望,不寒而栗。

    第二天,汪子祺按照短信提供的手机号拨过去,对方却是空号。他一遍又一遍的拨,一遍又遍的提示都是空号。

    短信,难道是从地狱发来的?

    汪子祺虽然性格沉默,不善想象,但他读过一些神鬼故事,所以并不固执。他认定是那个女人的冤魂缠住了何晓梅,缠住了他的家。她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过着惨淡的日子,她需要找个替身来解脱。可能,她要找的就是何晓梅。

    这都是前阵子发生的事。现在,汪子祺紧紧地抱着受了过度惊吓的何晓梅,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栋房子,他买的是期房,等了三年才住上。他原来打算搬进来就和何晓梅结婚,不想竟发生这样的事。两个人的心思都被搅乱了。

    汪子祺呆呆地,抚摸何晓梅的手,机械而麻木。他整个人也是机械的。工友们叫他木头,叫他砖头,他全知道。他长得平淡无奇,毫无特色,性格也平常,所以,他觉得能和晓梅在一起,是莫大的幸福。他不是能轻易得到女孩青睐的男人。

    何晓梅终于平静下来。她看上去疲惫极了,身子靠住汪子祺,像一团棉花。

    汪子祺也有些疲倦了,但他还是要弄清楚,她怎么受的伤?这简直是个梦魇。他扳过何晓梅的肩,让她看着自己。何晓梅目光惶惑地滑落到他的手上,转瞬移开,又惊恐起来。汪子祺也看自己的手,他吃了一惊,他的手上居然有血。黑红的虫子一般,从手腕一直流到指尖。他反复看着自己的手,闻到一股腥味儿。他的手上怎么会有血?他慌乱地四下里看,忽然看到床头一把菜刀,菜刀贴着何晓梅的枕头,上面也沾着血迹。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汪子祺惶惑不安,他紧张地攥住何晓梅的手,有点儿语无伦次,“阿梅,是,是不是我伤了你?”

    何晓梅看汪子祺,眼神复杂,又有点儿空洞。半天她才点点头,“刚才,刚才,你把我吓坏了。你拿着刀,想杀了我。”

    汪子祺看看自己的两手,就像看一条蜕皮的蛇,厌恶而憎恨。他猛地把两手攥在一起,捶自己的头。他差点儿杀了人?他中了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曾在书上看到过,有人梦游杀人,难道自己也患上了这种病?不,不,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他简直昏了头。

    汪子祺正胡思乱想,突然,何晓梅勾住他脖子的手用了一股蛮力,她死死地勒住了他,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阿梅,阿梅,松手。”汪子祺本能地挣扎着,却感觉到何晓梅的身体一阵又一阵地哆嗦,如同鬼魂附体。

    “看,她,她,她又来了。”

    何晓梅脸色苍白,声音很低,完全变了调儿。她的胳膊松开了,眼却直勾勾地看着门,像被什么紧紧地吸住了,似乎目光已然穿透了木门,进到客厅。她整个人,也似乎被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攫获。

    汪子祺的脸抽搐起来,何晓梅的声音几乎要撕裂他的皮肤,刺穿他的心脏。他盯着卧室的门,呆呆地盯着,额头冒出冷汗,脸变成死灰色。屋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呼吸声都听不到。所有的声音都被什么吸走了。他感到恐慌,恐慌积压着,越来越重,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压垮。

    什么都没有。

    汪子祺又看何晓梅。何晓梅头发蓬乱,样子痴呆,白色睡衣被风鼓起一块,一道红色的污迹格外醒目,看上去,就像个鬼。

    时间,停下了来。

    汪子祺的目光撒网般四下里看,他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看上去十分痛苦。他依旧什么都看不到,可他似乎又看到了。他眼前出现幻觉,一个无头的女尸,血淋淋地,就站在门口。他的心要从胸腔中跳出来,脑子里像有一个大袋子,抖出了所有的烟雾。

    “看,看,她浑身是血,她想要我的头,她来了。”

    何晓梅说完,身体一阵痉挛,昏倒在汪子祺怀里。

    汪子祺吓呆了,他呆了几秒钟,随即引发了满腔的愤怒。他放下何晓梅,拿起床头的菜刀,两步窜到门口,猛地推开卧室的门。他挥舞着刀,像战壕里杀红眼的士兵,他不知道敌人在哪儿,所以处处都埋伏着敌人。他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脚步声,菜刀的风声,他越劈越快,越砍越急,像疯了一般。最后,他累得气喘吁吁,再抬不起脚,手腕酸疼。扔掉刀,汪子祺跌跌撞撞地回了卧室。他趴到床边,用力掐何晓梅的人中,拍打她的脸,又去冰箱拿了冰块放到她额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何晓梅才渐渐苏醒过来。她看到汪子祺跪在床边,满脸的泪。他紧紧地攥着她一只手,样子像在为死人祈祷。何晓梅转过头,不再看他。她感到极度的虚弱,像走了一段长长的路,再没有精神和力气。

    汪子祺看到她醒过来,又高兴又难过。他想安慰她,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只把她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放在嘴边。

    何晓梅转过脸,对着汪子祺。但神色依旧痴呆,似乎在回想。然后,她盯着门看了半天,长长叹出一口气。

    “什么也没有,是不是?”她问。

    汪子祺没有回答。“还疼不疼?”他的手抚摸何晓梅的伤口。

    何晓梅摇头。她抬起手,轻轻触一下汪子祺的脸,轻声说:“我像做了个噩梦。我怎么也不能从梦里走出来,那种感觉,太恐怖了。”

    “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汪子祺轻声说着,脸贴住了何晓梅。她的脸冰凉,还有潮湿的泪。她的泪和他的混在了一起,让他产生一股奇异的情感。就像小时候,漆黑的夜路,他紧紧拉住父亲的手。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让他迟钝的心变得脆弱而敏感。

    何晓梅推开汪子祺的头,低低的声音说:“你在我的梦里啊。你还想杀了我。我真怕你在梦里就把我杀了。”

    汪子祺闭上眼,又伤心又绝望,他喃喃地说:“我们,我们,离开这儿?”

    何晓梅看着他,看了半晌,说:“是你领我来的,要走,也得你领我走。”

    汪子祺低下头,“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何晓梅喘了口气,“卖掉这房子,咱们搬家吧。我不想死,不想离开你。你想吗?”

    汪子祺半垂着头,没有说话。这栋房子,要卖掉,谈何容易。再说,一想到离开这儿,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攥着,生生的疼。

    “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汪子祺问。

    何晓梅的脸有细碎的颤动,她缓缓地说:“我正睡着,像做了个噩梦,突然醒过来。我看到你起身,以为你上卫生间,就没在意。我翻过身,冲墙睡,过了没两分钟,我觉得有凉凉的东西切我的脖子。我一睁眼,发现你跪在床上,手里拿着菜刀,就像要把我的头割下来。我摸到了血,我吓坏了,用力才推开你的手。我喊你,你没有一点儿反应,就像在做梦。然后,你把刀扔到床上,又躺下睡了。我吓坏了,想逃,可又不知道去哪儿。”

    何晓梅说着,眼泪一串又一串地掉下来。她的样子,是那么地痛苦,无助,惹人怜爱。

    汪子祺仰头看着天花板,紧紧拥抱着何晓梅。他的脸在巨大的阴影里,萎顿的神色就像所有的力量都被不发光的火焰烧毁了。

    汪子祺是钳工,父母去世后给他留下8万块,他一古脑投进了房子。整整20年,他和父母挤在不足40平米的一室一厅,他的小屋,只有六平米,他时常觉得腰都伸不直,梦里都要窒息。所以,上班后,他几乎从不消磨空余时间,他拼命地工作,又去工地兼了两份工,他要攒钱,要买大房子。父母去世后,汪子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旧房卖掉,订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他把自己的几万块积蓄也投进去,又吃了三年的馒头咸菜,终于把三十万房款付清了。

    女友何晓梅是汪子祺兼工的厂子里新来的女工,她长得不漂亮,但温柔可爱,善解人意。她的眼睛很亮,白皙的皮肤透着些微的红,黄色的头发有点儿不自然,但显得时髦,一点儿都不让人反感。汪子祺很快就喜欢上她了。他一次次地和她约会,从她那里得到异想不到的新鲜的乐趣。她身上有巧妙的让人喜欢的天赋。他迫切地想娶她。收拾好房子,他就急不可待地让何晓梅搬去和他一起住。虽然,他们认识不过两个月。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汪子祺拿不定主意,他舍不得卖掉房子。房子还没盖起来的时候,他每个月都来施工的地方看,拿着图纸,一遍遍地对照,想象哪套房属于自己,哪间房干什么。交了钥匙后,他跑得更勤了。他虽是个普通的钳工,但并不具备捕捉平庸的本能。所以,屋子里每一寸空间都经过他的精心设计,略显出小小的别出心裁。要知道,他是画了上百幅图,反复比照,才最后定下装修式样。为了省下人工费,买瓷砖,木料,水泥,沙子,都是他自己一手操持。四个月下来,他瘦了十来斤。但站在装好的家里,他觉得自豪,就像自己一直生活在那儿,那房子天生就是他的。这想法让他兴奋、激动,甚至彻夜难眠。

    可是,现在这种境况,不卖掉房子,还能怎么办?汪子祺十分矛盾。

    下了班,汪子祺在外面兜了一大圈儿才回家。刚到家门口,传达室的大爷就隔着窗子使劲儿喊他,“你快点儿去三院看看吧,你老婆被车撞了。”

    汪子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一只脚支住车子,头贴到窗子上,“大爷,您说什么?”

    “你老婆被车撞了,给传达室打的电话。”

    汪子祺的头一下子大了。为了买房子,他连手机都没舍得买。现在,何晓梅找不到他,一定都要急死了。

    汪子祺扔下车子,到路口拦辆出租车直奔医院。他越想心里越慌,晓梅被撞成什么样了?她会不会死?会不会残疾?会不会少了一只胳膊或者……种种的猜测像一团乱麻在汪子祺脑子里搅着,他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车开得难以置信地慢,汪子祺觉得每一分钟阿梅都有离开他的可能。他害怕极了,以至不敢催促司机,不敢想象即将面对阿梅的场景。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车终于到了医院门口。汪子祺下车就往里跑,跑了十几米,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

    汪子祺愣住了。他慢慢转过头,是何晓梅,没错儿,是她,正靠墙站着。她纤秀的五官和苍白的脸看起来十分冷静。

    汪子祺又跑回去,上上下下地看,就像久别重逢不相信真的是见到了她。他抹一把额头的汗,笑起来,“可把我吓坏了。你没事儿?”

    “没事儿。”何晓梅低下头。

    “检查过了?”

    何晓梅点头,“只是被车擦倒了。当时,我吓昏了。司机送我到医院,拍了几个片子,医生说没伤着骨头,腿有点儿皮外伤,还有点儿脑震荡。”

    何晓梅说完,惨然一笑。

    汪子祺放下一颗心,这才发现衣服都快湿透了。

    “你说,这是对我们的考验吗?看我们能在那房子呆多久?”何晓梅抬头看着他说。她神色忧郁,隐藏着哀伤。

    汪子祺默不做声。可阿梅温柔的声音像一把锤子砸在了他心上,他感到一阵不可名状的忧虑和不安,脉搏一下子跳得快了。他无法忍受地用力摇摇头,拿定了主意。他的房子,赔多少钱都要卖掉。他真傻,他差点儿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

    汪子祺在几个中介所挂上了自己的房子,想不到不到两星期就卖掉了。那是正升值的地段,颇有炙手可热的驱势。况且,他要价不高,而且,居然有人欣赏他的装修。

    32万,房子出手了。汪子祺没赔钱,连装修的钱都收回了。但他心里不是滋味。他觉得愧对买主。这是一处凶房啊,要是他们知道了,恐怕10万块都不会买。

    何晓梅和汪子祺暂时先租了间小房,等买到合适的房子,再搬家。卖了房子,离开那个鬼地方,两人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何晓梅去肉食店买鱼买肉,还买了瓶度数不低的酒,她满面春风,兴冲冲地和汪子祺回去庆祝。

    两人推杯换盏,商定第二天就去领结婚证。汪子祺尤其高兴,虽说卖房时心情复杂,但想到终于要结婚,终于要有个真正的家了,他还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自从父母去世后,他一直向往着对别人说‘我得回家了,老婆在等着呢’,这对他,是期待已久的幸福。左一杯右一杯,一瓶酒渐渐地都灌进了汪子祺的肚子。不用说,他醉得一塌胡涂。何晓梅打发他休息,他竟七扭八歪地唱起了黄梅调儿,那是他曾在世的母亲教他的,他似乎又看到了疼他的母亲,目光慈祥地看着他,为他祝福。唱着唱着,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脸的满足和欣慰。

    汪子祺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第二天,太阳升起老高他才醒过来。他觉得头痛欲裂,手揉了半天太阳穴才勉强起来。屋子里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他感觉脚下虚浮。洗了把脸,汪子祺大声叫着阿梅。

    没人答应。

    她去买早餐了?

    汪子祺开始刷牙,他还记着,今天他要和阿梅去领结婚证,从今天起,阿梅就是他正式的老婆了。这么一想,汪子祺的心就“突突突”地跳,好像害怕这根本是一个美梦。刷完牙,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阿梅回来。汪子祺坐到窗前,喝杯水,晃晃头,看窗外的玉兰树。

    花开得鼓鼓地,像一只小小的白茶杯。汪子祺眯上眼,想着阿梅很喜欢花儿,所以才找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来租房。以后买了大房子,他要在阳台上种各种各样的花儿,凡她喜欢的,他都会想方设法地满足她。

    半小时过去了,阿梅还没回来。

    汪子祺坐不住了。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墙上挂着何晓梅的围巾,他亲手做的木衣架上搭着他的湿袜子,洗过的衣物全部收回,烟灰缸是干净的,窗台上的玻璃瓶里插着一只绢花。他突然觉得这房间静得有点儿别扭。

    汪子祺觉得怪怪地,好像寂静中蹲伏着一头怪兽,它一直在寻找机会发动攻击。他坐下来,目光顺着窗子往下移,毫无意识地移到桌角的一只笔架上。那是一只翻筋斗的小人,穿着滑稽的运动衣,不厌其烦地翻来翻去。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一页纸上,被那个笔架压着。

    他心里有些不安。那是什么?阿梅从没给他留过纸条。她有急事上班了?他的双脚有些发抖,像是没吃东西站不稳似的。但他还是拿起纸条来看:

    子祺,对不起,我走了。我带走了银行卡,我知道密码,所以,会取走你所有的钱。我知道这是你全部的家当,可你也该明白,我是以此为生的,我别无所长。我主动接近你,就是为了这一天。这可能会是我的最后一站,我会回老家,好好地过下半辈子。你不用找我,你不会找到的。我留下的所有东西,身份证,我所说的一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肯定会恨我。但我还是要说,我会永远记住你的,虽然这和你记住我的方式有些不同。

    我会记着我们度过的每一天。

    谢谢你,子祺。

    何晓梅于深夜。

    汪子祺呆了。他的手一松,纸片飘飘摇摇地落到地上。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9:58 | 显示全部楼层
爱情的河流


    许毅然觉得自己躺在一条清亮的河底,阳光透过水波以优美的角度折射入他的眼睛。他不禁微微眯起眼睛,但仍然可以看见水面上轻快地飘过的树叶、啤酒瓶和小纸船。他的内心充满了幸福感。他知道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许毅然轻轻侧过头,一个清秀的笑容映入眼帘。她的面孔洁白无暇,双眸却熠熠发光。她就躺在他身旁,在这条美妙的河底就这么幸福地并排躺着。

    “毅然,我很喜欢这样。我一直梦想着,希望有天能像普鲁斯特那样在河底躺着。”

    “普鲁斯特,就是写《追忆似水流年》的那个?”

    “对。”

    “是这样。那我就一直陪你躺着。”

    ……

    “你怎么不说话?”许毅然睁开眼睛,蓦然发现和自己并头躺着的,已经不是她,而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仿佛白壳一般的塑料面具。许毅然浑身一抖:为什么会这样?

    许毅然坐起身来,原来仍然是在床上。那么河呢。她呢。又是梦吗?

    “你醒了?”一个清秀的脸庞映入眼帘,带着欣慰的微笑。她的面容很熟悉。

    “你是谁?”许毅然冷冷问。

    “我……是清笑啊。”

    “你不是!”许毅然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虽然她很像清笑,却绝对不是清笑。她为什么要冒充清笑呢?“滚!”他说。

    她哀伤而无奈地看着他,垂下眼睑,转身离开。

    她的腰很细,身姿很窈窕,实在很像清笑。连伸出去拧门把的手都很像。清笑的手,手指很长,但指关节有遗传的炎症,仿佛总有一点伸不直的样子。

    “清幼?”许毅然心里一动,脑海里蓦地跳出这个名字。

    清幼倏地回头,眼里满是惊喜,“毅然,你记得我是谁了。你都记起来了吗?”

    许毅然看着她,没有说话。对他而言,"清幼"两个字孤零零地伫立在一片荒野上,他想不起来任何其他关联。

    “咚、咚、咚--”几声有板有眼的敲门声后,徐妈推门说,“董事长,太太,你们要的车准备好了。”她身材矮小,虽然看起来有些老迈,但做事利索而尽心。

    太太?许毅然往四周看了看,这个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清幼。

    清幼很自然地转头回答:“我知道了。”徐妈关门出去了。

    许毅然冷冷看着她,带着嘲讽口气说:“这么说,你认为自己是许太太了?”

    清幼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努力克制自己。她看着他,或许是眼底有隐隐的泪水渗着的关系,眼睛显得很大,“毅然,清笑她已经死了两年了!而我们结婚也有两年了!”

    许毅然顿了一下,仍然一字一句地说:“这么说,你认为自己是许太太了?”

    清幼浑身一震,她扑过来抓住他的肩膀摇晃说:“姐姐她已经死了!你醒醒吧!”

    许毅然的目光穿越她,看着她身后的地方说:“不,清笑她没有死。她一直都在这里。”

    清幼看着他的神情,感到一阵寒意。她不觉放开手,呼吸渐渐紧迫起来。突然回头。脑后空无一人,惟有窗帘被风卷起。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清笑是你姐姐啊。这只是因为你心虚,对不对?”许毅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的,他想。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说,他就这么冲出去了?”杨医生第二次往清幼面前的青花瓷碗里倒进开水。“好像上次犯病时也是这样的,但到晚上就乖乖地回来了。”

    “对,是这样。”清幼怔怔地望着远方的湖面。一些美丽的水鸟忽起忽落。

    杨医生的心理诊所,和那些仿佛是密封狭小的小包间似的诊室完全不同。就是一座湖边的小竹楼,敞亮而静谧,望出去可以把青青的翠竹和潋滟的湖色尽收眼底。这样的环境,本来就是一剂心理的良药吧。难怪杨医生的病人,都要康复得更快更好一些。

    杨医生,也完全不像是一个医生,笑容温和而可信赖,清幼早已把他当作一个朋友了。

    “应该来赴诊的病人自己跑掉了,但你仍然来了。”杨医生若有所思地看着清幼,“是不是你也有一些话,想对我说呢?”

    清幼想强迫自己微笑一下,然后说:“杨医生,你拉生意的时候也是这么有风度吗?”但她却唐突地冒出一句:“我很害怕!”她嘴唇苍白。

    杨医生温和地问:“清幼,你在怕什么?”

    “我有个姐姐,在两年前死了。在我和毅然结婚前,他们是一对恋人。”

    “唔,这个关系,很令你困绕吗?”

    “姐姐从小就漂亮得令人惊讶,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聪明、美丽、活泼的女孩子。并不是因为我是她妹妹才这么说。认识她的人都被她迷住了。啊,杨医生,你从我脸上是看不到姐姐的影子的。呃,其实,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并不是一个母亲的孩子。”

    “关于令姐的传说,我也听过一些,可惜没有机会看到。不过,清幼你也是很可爱的。”

    “我十八岁的时候,家里为我举办了一个生日宴会。虽说是我过生日,但在所有人心中,姐姐才是真正的主角。毅然就是在那个宴会上认识的。他是‘许氏’的太子,那时还不是董事长,刚从国外回来。他很严肃,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生日快乐’。你不要笑我,我真的是一见钟情。”清幼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当然,另一方面,毅然他也是一见钟情,不过,对象是我姐姐。这也无可厚非。”

    杨医生再一次为清幼斟上开水,幼嫩的茶叶上下翻飞。

    清幼静静地看着他斟水。

    “我姐姐从小有梦游的毛病。有时半夜会爬起来找饼干吃或是把大家的鞋子扔到窗户外面什么的。她的样子,眼睛半闭着,步伐要比平时缓慢,就好像在悠悠地踏着什么拍子一样。”

    “她的那种步伐和节奏,我太熟悉了。而在那天晚上,我突然听到了相同的节奏。”

    “相同的节奏?”

    “对,就是和她梦游时节奏相同的步伐。那么慢慢的,哒--哒--哒--我很害怕。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但是,这个脚步声却一直在房间的哪里真实地响起。而且,还一步一步朝我这边走来了。我用被子紧紧把头捂住。但是,那脚步却越来越近,近到我无法承受的距离。我就要大叫出来了。而那个人却一把掀开我的被子,钻了进来!”

    “什么?”

    “我不顾一切地跳了起来,却看见--睡在我旁边的那个人,是毅然。”

    “是毅然?”

    “对,你觉得,他本来就应该睡在那里的,对吗?我轻轻掀开他的被子,他的脚上还好好地穿着拖鞋!你明白关键之处在哪里吗?不是结婚两年之后,毅然突然有了梦游的毛病。而是,那个节奏。和我姐姐一模一样的节奏。”

    “不过,梦游的人,脚步大概都是差不多慢腾腾的吧。清幼,你不要想太多。”

    “你不明白。大家都以为,毅然的记忆一点点地在恢复,在变得正常。现在只是间歇性地发病,平时都是好好的。但是,我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没有醒来。自从姐姐死后,他就陷在过去的哪个地方。”

    “或者说,”清幼面色苍白地说,“是死去的姐姐又回来了,她要我把毅然还给她。”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清笑会突然死去?

    为什么明明是跟清笑结婚,现在的妻子却变成了清幼?

    这两个问题一天没有答案,许毅然就不会心安。没错,他能够回忆起来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多了。但仍有一个巨大的黑洞,隐藏了所有的秘密。使他头痛不已。

    他记得那天清笑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容清澈,美丽得就像是云中的仙子。她挽着他,他们互相凝视,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

    然后?

    接下来的记忆就仿佛直接跌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一声女人尖利的惊叫声,仿佛是触动了一个什么按钮,把记忆的电源“啪”地关掉了。醒来后,他长时间被一种剧烈的头痛所纠缠,整个世界昏天黑地,而且几乎忘光了以前的事情。好在,记忆慢慢地在恢复。

    但这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清笑凭空消失,他们说她死了。而清幼,他以前几乎没有什么印象的一个女孩子,却以妻子的身份出现。

    “看来,事情的关键都在我遗失的那部分记忆里。难道我只好这么等待哪一天记忆恢复吗?万一想不起来,不就永远都不知道了吗?”许毅然喃喃自语。

    “一个人坐在这里嘀咕什么呢?”突然有个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许毅然蓦地回头,只见一个女人鲜明的面孔已贴近到离自己的鼻尖只有半公分的地方。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你是谁?”

    “嗳,你不会那么快就把我忘了吧?毅然。”

    “你认得我?”许毅然上下打量这个女人。细细一看,这还真是一个"尤物"。虽然黑色的口红和指甲油有些刺眼,但和低胸的黑色紧身衣裙和长长的卷发配起来,魅力非凡。

    那个女人紧紧地挨着他坐下,在他耳边吹气,悄悄说:“我是影儿啊,我们昨天晚上还在一起呢。你可真会装。毅然,你说我们今天去哪儿?”

    许毅然忍受不了这样的攻势,微微有些冒汗。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立刻躲开。或许,他以前真的认识这个女人呢?

    “我们,昨天在一起?”

    “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像个小男生。干脆--今天去你家吧,好不好?”

    “什么?”许毅然张口结舌。这个女人不知道是自己以前在哪里沾惹的花花草草,带回家不是开玩笑吗--不过,清幼老是一副无辜而逆来顺受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固若金汤的城堡,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不如刺激一下她?

    “我去一下洗手间。”影儿抛过来一个媚眼,然后扭着腰肢出去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钟,清幼一定会进来给他喂药的。

    正这么想着,清幼就推门进来了。她看起来神色如常,对他微微一笑,然后熟练地从瓶里倒出几颗药。“毅然,该吃药了。”

    许毅然听话地接过药,然后喝水把药粒送下去。

    清幼看见他吃了药,才轻轻地松了口气:“毅然,你一定要乖乖吃药,病才会快点好。知不知道?昨天,徐妈看见你把药吐在床底下,结果今天果然就犯病了。”

    许毅然微微一凛,但却装出听话的样子点点头。为什么影儿还没有回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徐妈,把文件拿过来。”

    清幼递过来几张文件和笔,柔声说:“毅然,在这里和这里签个字。”

    许毅然心底一僵,清笑死后,林家的偌大家产就只剩下了清幼一个继承人。而自己现在这样,许氏也等于是完全控制在清幼手中了。

    他不动声色地签了字。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清幼,我的打火机刚才好像忘在洗手间了,你帮我拿过来。”

    清幼好像受宠若惊的样子:“好啊,我马上去拿。”

    但是清幼没有撞见影儿。谁也没有撞见她。影儿就仿佛一个影子一样消失了。

    一声近在咫尺的叹息,却仿佛是一面巨鼓发出的响声,使清幼脑中轰然一炸,立刻完全清醒了过来。黑暗的房间中,光影班驳,寂静无声。惟有自己的呼吸声。

    “毅然?”

    许毅然的被窝犹温,但人已经不知所踪。难道他又梦游了?

    清幼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伸手摸索着去开灯。开关“啪”地一声,房间中却依然是一片漆黑。灯怎么偏在这个时候坏?这摆脱不了的黑暗,几乎使清幼难以忍受。

    借着树影摇晃的月光,她打开卧室门,朝楼下走去。这是许家的老宅,此刻正像一个沉默的怪兽等着她一步步入彀。“像沉默怪兽一般的房子”,这个念头突如其来地攫住了她。

    清幼不由冲口叫道:“徐妈!”但她立刻想起,徐妈这几天请假回老家去了。宅子里再没有别人。清幼冲到墙边把开关劈劈啪啪地一阵乱按,但没有一盏灯亮起来了。各种家具以诡异的姿态躲在阴影里窥视她。

    是的,窥视。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窥视着自己。

    一阵寒意在颈后升起,她慢慢转过头。只见在花园那边的玻璃门上,清清楚楚地映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留着长长的卷发,慢慢踱着步子,仿佛在踏着什么节奏。

    正是那种节奏。

    “姐姐?”清幼心里蓦然掠过这样的字眼,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身影早已不在。

    清幼舒了口气,看来自己太累了,她想喝口水。她一退,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温暖的东西上。那是一个人!

    “是谁!”清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尖叫起来。

    清冷的月光下,许毅然两眼无神,状若游魂。

    许毅然,当然是毅然。除了他,这里再没有别人了。清幼不敢再叫。她从小就知道,梦游的人不能受到惊吓。

    许毅然绕过她,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清幼轻轻说:“毅然,你要干什么?”她只能跟着他走。

    他光着脚,没有穿拖鞋,所以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许毅然走到游泳池边坐了下来。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温柔的神色。

    他梦呓般地说:“我们并排躺在一条清亮的河底,阳光透过水波以优美的角度折射入我们的眼睛。树叶、啤酒瓶和小纸船从水面上轻快地飘过。如果你喜欢,我就一直陪你这样躺着。”

    清幼默默地看着他,眼里慢慢噙满了泪水,“毅然……”

    游泳池是干的。很久以来,游泳池里都没有注入过水了。

    “怎么老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许毅然跳了起来,讶然说:“你怎么会来?”

    影儿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坐在写字桌旁看着他,手托腮,一脸沉思。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会喜欢你这个家伙呢?”有别于上次艳丽奔放的模样,影儿看起来神情萧索。

    许毅然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起身查看大门。大门微微敞着。清幼这时候一定是在公司的。看来是徐妈又忘记关门了,“呃,上次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咳,那还用说嘛?我看见你老婆进去了,我不快点偷偷溜走还能怎么样?”影儿说着站起来,四下里打量,“房间看起来很不错,不如带我参观一下?”她侧身斜睨着许毅然说,“这没关系的吧?”

    许毅然讷讷说:“应该是没什么关系。那么,就四处看看吧。”

    影儿在各个房间里窜进窜出,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

    “来追我啊。”她咯咯笑着。

    “不要跑那么快!”许毅然跟着她,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宅子很大,影儿很快就不见了。许毅然跟着他走进了走廊拐角处的那扇门,此前他自己都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不奇怪。老宅子里有很多空房间。

    他推开门,叫道:“影儿。”这是一个空房间,家具一概没有,只有一个似乎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他不由自主地走了下去。心悸的感觉更加严重。很黑。他试着开灯,灯居然亮了。

    “啊!”他猝不及防地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两个女人并排着靠坐在墙面前,死不瞑目地瞪着他。从头顶流下划过脸庞的血迹触目惊心。但更触目惊心的是她们的脸!

    一个是清幼,一个是影儿。

    不,那不是清幼,而是清笑!

    许毅然手脚发软,涕泪俱下。他几乎是爬到她们面前,他小心翼翼地触碰清笑的脸颊,皮肤依然柔软。他不禁紧紧将她搂进怀里,大叫道:“清笑!清笑!”

    这时,他忽然看见血流满面的影儿睁开眼睛,对他幽幽一笑。

    许毅然大叫一声,眼前天昏地转,摔倒在地。

    醒来时,一个熟悉的面容正注视着他。

    许毅然一把抱住她叫道:“清笑,清笑!不要再离开我了!”他激动万状。

    清幼任由他抱住,轻轻说:“毅然,我是清幼啊。”

    许毅然颓然松开手。他头痛欲裂,脑中极端混乱。

    “我们到处找你,最后才在地下室看见你晕倒在那儿。你怎么会去那儿?”

    许毅然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她,往门外冲去。他要再看看那个地下室。

    一片漆黑。灯再也怎么按也点不亮。清幼拿了大手电进来,问他要找什么?

    不出所料,地下室里已经空空如也。下午所见,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连他自己也感到迷惑了。

    吃药的时候把药粒都压在舌底,等清幼走开再扔进厕所。他怀疑药有问题,说不定自己的失忆症缠绵两年不愈,也和这些药有关系呢。当然,他没有忘记留几颗拿去化验。结果这几天就会有。

    但是--万一,只是万一而已--下午他所见到的确有其事,那说明什么呢?

    清笑是被谋害在地下室里的。

    而影儿,那天也并没有逃出去,而是同样被谋害在地下室里了!

    谁干的?为什么要这样?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许毅然的心蓦地抽紧,缩成一团。

    清幼双手合十,默默垂首祷祝。

    四周空旷寂静,却又拥挤非凡。墓碑林立。

    生前一人,死后一碑。

    清幼在心底默默说:“你还是不能够安息,还在怨恨吗?姐姐,或许我真的错了。毅然他……毕竟还是爱你的。两年的时间里,我每天都在努力地呼唤他:快回来,快回来!可是,始终他就是忘不了你。或许答案已经很明显。我早就应该死心了。只是……”

    一条白手巾悄悄递了过来。清幼微微一怔,接过来,擦了擦眼泪。“谢谢你,杨医生,肯陪我来扫墓。”

    “不必客气。你是我的病人。这也算是一种治疗吧。”

    “话虽如此,不过--”清幼依然显得失魂落魄。

    “清幼!”杨医生皱起眉头,声音严厉起来,“不能因为毅然陷在了从前,你也跟着他陷在从前!一切都会过去,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

    生气的杨医生看起来有些陌生,但他的眼里确实有一丝真实的,类似于温情的东西。清幼有些感动。但她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你真考虑要离婚吗?”杨医生听到清幼的话时,表情微微有一点异样。

    清幼把脸埋进双手里,双肩蜷缩着。“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或许我和毅然真到了应该分开的时候了。他是那么敌视我。说不定,正是因为每天看见我,他才无法摆脱往事的困扰。”

    杨医生沉吟说,“这倒也是一种可能。”他微一犹豫说,“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当然,你完全可以不回答我。”

    “什么事?”清幼说。

    “你告诉过我,毅然本来是和清笑在一起的,可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和你结婚呢?”

    清幼浑身一颤,脸色苍白,眼睛却异常明亮。她嘴唇紧闭。

    “对不起。当我没问。我送你回家吧。”

    “没关系。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我--当时怀孕了。”

    “怀孕?你的意思是?”

    “那个夏天,我从学校回来过暑假。谁知道毅然他,走错房间了。”清幼小声说。

    “哼!这家伙!”

    “什么?”

    “呃,我是说,你确信他是‘走错’吗?”

    “我不知道。他喝醉了。”清幼显得有些迷惘。

    杨医生看了她一眼。“因为怀孕就决定结婚?这对清笑不是不太公平吗?这之前,他们不是也已经在一起几年了?”

    清幼幽幽说:“你说得对。这确实对清笑很不公平。不过每当我回忆起当时毅然的决定,和当时的情景,我几乎都坚信不疑,毅然确实是爱我的啊。可是……”可是现在,却如同仇人。清幼不禁黯然。

    “孩子是因为后来那件事才没有的吧?”杨医生打岔说。

    “什么?啊,对。医生说是受到了惊吓。”

    “其实你很坚强。在那样的情况下,能一个人挑起所有的重担,实在是好样儿的!"杨医生忽然认真地问,"如果你和毅然分开,还会考虑再次结婚吗?”

    “我想,大概不会了吧。”清幼低着头说。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书房,清幼打开办公桌暗藏的抽屉。这种办公桌是特制的。清笑的遗物都被收藏在秘藏的抽屉里。清幼拿出一本相册,慢慢翻看。照片中的清笑艳若桃李。

    “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姐姐,你能告诉我吗?”清幼在心中默默说。

    化验结果已经明白无误地表明,清幼每天喂自己的药粒,只是平常的安定药片,不过具有镇定神经的作用而已。许毅然并不希望一脸善良的清幼被证实其实很阴险。但是,一个问题由此尖锐地摆在面前:地下室的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迟疑了一番,许毅然还是决定选择相信清幼。他伸手示意司机老李把车开过来,决定回家和清幼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这是一款以舒适和享受为卖点的车型。宽大柔软的座椅温柔地按摩着他发痛的神经。

    “滴答-滴答-滴答-”

    清笑仰起靠在他胸前的脑袋,“什么东西在响?”

    他微笑着掏出怀里的旧式怀表,结果引得清笑捂嘴笑他,“你还用怀表?好土哦。”

    “大姑娘,让我来教你:这不是土,而是一种绅士的怀旧情调。这可是路易十六时代的珍品哦。”

    “既然这样,”清笑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白金挂链,坠子是个鸡心,“我们来交换,好不好?”

    许毅然故意说:“不干,不干。我这个可比你那个值钱多了。”

    清笑瞪了他一眼。拿小剪子剪下一个发卷,放进鸡心里装好。

    “这种颜色叫做葡萄紫。平时不太看得出来,但在灯光下就会发出幽幽的光。现在够不够值钱了?”清笑深深地凝视着他,双眸如星。

    一个急刹车,许毅然猛地惊醒过来。前面有个小孩横穿马路。

    “滴答-滴答-滴答-”

    “老李,我要在这里下车!”许毅然晃晃头,想甩去残留的梦境,使自己清醒过来。

    “可是,董事长,太太吩咐我一定要亲自把你送到家啊。”老李为难地说。

    许毅然发怒说:“就知道太太,我才是董事长!”他愤然摔门而出。当他踢飞了两个石块、并在十几米远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包烟后,突然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砰--”

    他回头一看,自己刚刚下来的那辆车,正像好莱坞动作片里那样熊熊燃烧着。四面人群一片惊慌。当他回过神来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我差点就死了!她差点就得逞了!”

    许毅然蓦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和巨大的愤怒。她拥有和清笑一模一样的脸庞,心地却为什么这么狠毒呢?现在看来,老李是替他死的!

    “太太吩咐我一定要亲自把你送到家啊。”老李说。

    “你一定要乖乖地吃药,病才会好。”清幼说。

    许毅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豁然明朗:药本身并没有问题,但是用来服药的水却有问题!难怪药粒化验结果是正常;难怪自己明明没有服药了,但头痛和幻觉却一直没有消失。

    “林清幼,你心机好深啊!”许毅然的双手因为一种莫名的寒冷而战抖。

    许毅然偷偷拉开清幼的抽屉。虽说是刻意来检查清幼的东西,但突然看见那张照片时,意外受到的震惊,仍然使他像遭遇到猛然一击,反射般地跳起来。

    那张照片上,清笑和影儿血流满面地并肩靠在墙上!

    这也正是许毅然在地上室中所见到、后来又离奇消失的情景!

    杀了她们,竟然还拍下照片?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许毅然大口喘气。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今天太阳很好,来竹楼喝茶吧。”杨医生的语调永远温和而不失热切。

    清幼还有些犹豫,但杨医生说完叫她立刻来后,就挂了电话。这样就不得不去了。

    门忽然“砰”地被踢开,许毅然大踏步地走进来。他脸色铁青,像一块钢板,眼睛里却冒着火。“咚!”他一拳砸在清幼面前的桌子上。

    清幼不由后退了一步。许毅然现在的样子令她非常不安。

    “我有话要问你。”许毅然盯着清幼说。“清笑,她是怎么死的?”

    清幼好像被什么刺中了,脸刷地变得毫无血色,她犹豫说:“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许毅然狠狠揪住清幼的衣领。清幼身材娇小,几乎要被提起来了。

    “毅然,不要再追问了!这样下去你会犯病的!”

    许毅然双目充血,神情可怖。他掐住清幼的脖子,一字字说:“我要问,因为清笑她有冤屈!你说,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害死了她?”

    清幼被掐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眼前金星乱冒。姐姐死时,微睁的双眼此时无比清晰地在眼前形成特写。

    “我害死了姐姐,当然,归根结底的确是这么回事。”由于缺氧,清幼头中晕乎乎的。

    许毅然颤声说:“为什么?”

    清幼搜索着他的目光,似乎着急想表白什么:“毅然,我真的,很爱你……”

    许毅然浑身一抖:“那你为什么还要杀我?”他几乎使出了全力。

    清幼喉咙骤紧:“我……我……”

    她双手在身后乱摸。抽屉里有一针镇定剂。是常备在这里,预防毅然发病的。她的手插进抽屉,有些够不到,圆圆的针筒在指尖打转。终于,针筒被勾了过来,她努力调整针筒的方向,好握进手里。拿住了!

    她一针朝许毅然扎下。

    但是,手腕被握住了。许毅然慢慢从她手上拿过针筒,嘲讽地看着她:“可惜,你慢了。”

    他慢慢把针药注入清幼的胳臂中。

    另一只手从兜里抽出那张照片,递到清幼眼前。许毅然通红的眼睛里,已饱含眼泪。

    “林清幼,你为什么这么狠毒!你亲姐姐要杀,和你素昧平生的影儿也要杀!”

    林清幼的脑袋开始发昏,她喃喃说:“影儿,怎会与我素昧平生呢?姐姐生前,你倒很少这样叫她……”强大的麻醉效力开始起作用,清幼缓缓滑落到地上。

    许毅然像雕塑一样僵硬地伫立在房屋中央。他的头开始一阵一阵地发痛。就像被什么锐器击中。疼痛难忍。

    手在抖,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照片。过度震惊之下,他并没有仔细查看过这张照片。

    两个美丽的女孩血流满面,诡异异常。可是细看之下,会发现照片上的清笑和影儿似乎和印象中的有一点不同。照片上的她们年纪更小,神色稚气,肌肤柔嫩,似乎只有十八九岁。

    许毅然忽然产生一种熟悉的异样感觉。他把照片翻过来,右下角有一行潦草的笔迹:“拍于一九九七年万圣节。”这,竟然是他自己的笔迹!

    “再给我一点番茄汁,我左边脸还没涂上呢!”影儿不满地催促。

    清幼不紧不慢地忙活,柔声细气地说:“等一下,番茄汁太红,等我加点颜料。”

    两个女孩嘻嘻哈哈的,半天才化好“死于非命妆”,并排坐在墙前。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许毅然打个大哈欠,拿着相机比划起来。“好无聊。清笑,都是你的馊主意!”他抱怨说,“两位大小姐,拜托专业一点!你们见没见过死人啊?嘴巴张开一点,眼睛往上翻……”

    不,不!许毅然抱住头。

    “影儿,怎会与我素昧平生呢?姐姐生前,你倒很少这样叫她……”清幼刚才分明这样说。难道,影儿才是清笑?不对!不对!那他记忆中的那个清笑呢?和清幼有着相同脸孔的清笑又是谁呢?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许毅然有些癫狂地翻着相册里的其他照片。都是影儿

    许毅然冲了出去,又回来拿了清幼的车钥匙再冲出去。

    他不知道,当他开着那辆红色跑车冲出去以后。许家老宅的窗户就开始一个个关上了。

    许毅然猫着腰,一个个抱着墓碑看。当那张熟悉的面孔终于出现时,他已经筋疲力尽,瘫倒在地。但与其说是身体的疲累,不如说是真相突然揭开后的无措。

    洁白的大理石墓碑上,影儿端庄地笑着。虽然如此,也不减妩媚。

    下面是几个大字:“林清笑之墓。”

    如果影儿是清笑,那么清笑又是谁呢?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是谁?

    “你好。”许毅然在游泳池边碰到她,这个暑假她刚刚大学毕业。长发披肩,腰肢柔软,笑容清澈得有如透明。“你好像很喜欢在水边呆着。”他又补充说,“那年你过十八岁生日时,也偷偷一个人跑到游泳池边呆着。”

     她惊讶地抬起头来,“对。因为喜欢透明的水。”

    “喜欢这个,为什么?”

    “反正就是喜欢。如果一定要说个理由,那就是因为--普鲁斯特。”

    ……

    记忆的闸门轰地拉开,往事如潮水一般扑面涌来。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其实,你已经完全明白了。既然真正的清笑其实是影儿,那么你记忆中的清笑,那个和清幼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的,毫无疑问,就是清幼本人!你念念不忘的,也就是和你朝夕相处的清幼。”

    “你希望把清笑死去时的面容抹去,不愿直面清笑是因你而死这一事实,所以在强烈负疚感的暗示下,你告诉自己:你爱的人就是清笑,不是别人,不是清幼!但实际上,你爱的人,一直都是清幼,因此,她的音容笑貌在你的思想里假借清笑的名义复活。”

    “但在同时,你却把现实的清幼当作仇敌。你憎恨她对你的悉心照顾,你厌恶她的温婉和顺,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你当作是别有用心,因此不断地用冷酷的举动刺痛她。”

    “而她,一直在原处等你。”

    许毅然霍然站起来。大理石墓碑上,影儿看着他笑。他轻轻说:“对不起,清笑。我必须回去,清幼还在等我。”

    走在云端。清幼恍惚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如一缕青烟。

    她依稀看见姐姐在前面对她招手。

    但一转眼,又看见姐姐微睁着眼睛,躺在游泳池底,隔着水波看她。那时,她身着婚纱,正挽着毅然的手臂,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新娘。但随着一个女人一声尖叫,她蓦然看见了溺死在游泳池里的姐姐。一瞬间,她的幸福天堂粉碎了。

    而毅然,整个人都崩溃了。他跳进游泳池里把湿漉漉的清笑抱出来,反复说:"你不要死!清笑,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后来,毅然"咚"地一声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脑壳与地面碰撞时,发出沉闷的响声。医生说,颅骨有细微的裂痕。裂痕逐渐痊愈,但毅然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清幼。

    清笑是自杀的。她无法接受毅然和清幼结婚。也可以说,她是因他们而死的!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选择遗忘,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清醒面对,未尝不是一种艰辛。

    清幼又看见姐姐在招手,她一步一步靠近。

    姐姐要带她走,可她还有一个问题没有答案:毅然,他爱的到底是谁?

    清幼曾相信,促使毅然做出和自己结婚这个决定的。并不是因为怀孕这个事实。而是在他们在第一次见面、四目相对时,就已经决定了的。

    如果仅以那个夜晚而论,实在是个意外。毅然那时似乎确实醉了。他因为清笑和其他男人的交往而苦闷不已。这已是个公开的秘密。勒索的照片寄来过很多次了。清笑的天性里,有一种风流的成分,大概遗传自父亲。总之,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和其他男人交往。

    毅然因此认为,清笑可以轻松地忘记他,从此如同一只真正的蝴蝶穿梭于不同的男子之间。谁料,清笑竟然会因此而自杀呢!大家都看错了清笑,低估了她的专情。

    “对不起,姐姐。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死。”

    毅然对清笑的歉疚如此沉重,他真心爱的应该仍然是姐姐吧。

    因为仰面躺着,眼泪全部都流进了耳朵里。

    许毅然一脚踢开门,冲进书房。清幼依然躺在地上。他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又像是酸楚,又像是欢喜。他把清幼紧紧搂在怀里。“我回来了,回来了。”

    清幼的脸颊晕红,仿佛是玫瑰花瓣。美丽无比。熟悉无比。她软软地被抱着。

    过了这么久,药力还没有过去吗?“清幼!”他拍她的脸颊。没有任何反应。

    不对劲!伸手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了!

    他扫了一眼密闭的窗户,脑中火光一闪:是煤气中毒!

    他立刻抱起清幼往门口跑去。然而跑了不了几步,他自己也脚一软,倒了下来。此时他的意识仍然清醒,但四肢已无法动弹。只能任无色无臭的煤气一点一点麻痹最后的神经。

    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杨医生的脸。

    “……是你救了我们?”许毅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手脚似乎仍不能动弹。“清幼怎么样了?”他急着问。

    杨医生点点头说:“她在煤气里呆了很长时间,但现在已经没事了,在隔壁休息。”

    许毅然心中忽然无限欣慰和踏实:“太好了,我去看看她!”一举步,却被绊倒在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牢牢地捆着。许毅然愕然:“杨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正确的称呼应该是,林先生。”杨医生歪起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林清扬。”

    “林清扬……就是,清幼那个乡下的哥哥?”许毅然吃了一惊。

    “恭喜,恢复记忆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医生伸开双臂,在屋子里绕了一个圈。他说:“自然是来取回我应得的。”

    许毅然瞪着他:“难道说,竟然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捣鬼?”

    “不如,说是谋划。”

    许毅然整理思路:“这么说,在我的车上安装炸弹,在我吃药的水里下药的,都是你!”

    “完全正确!你实在应该感谢我,是我成全了你,把脑筋搞得乱七八糟。你不就是想逃避吗?不过,你也看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吧。每次你来做心理辅导,我都很想笑。”看起来,杨医生很乐意回味他的得意。

    “为了得到林家的财产,就要杀人?”

    “错!是林家和许家的财产。”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杨医生冷冷说:“所以,我才不能让清幼死在你前面。继承法你懂吧?如果不是担心你和清幼哪天突然离婚。我也不想这么仓促地动手。果然忙中出错,我本想让清幼出去,结果出去的却是你!”

    杨医生打开医药箱,拿出一支针管,和一管针药。

    许毅然暗暗试着挣脱绳索,一面打岔他的注意力,“原来,你是想先杀了我,让清幼继承许家的财产。然后杀了清幼,你再以清幼长兄的身份接受她的一切财产。”

    “现在才明白,已经晚了。”杨医生讥诮地看着他。他把药剂注入针管。

    许毅然继续说,“有件事情我想不通。每天在我的水里放迷幻药,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猜呢?”杨医生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哦……我知道了,是徐妈!”

    “啧啧,相当不错!脑筋依然灵活。”

    “但是我不明白,徐妈为什么要帮你?”许毅然继续拖延时间。

    “因为她就是爸爸在乡下的元配!”清幼突然出现在门口,用一把剪刀对准徐妈的喉咙,“也就是哥哥的亲生妈妈!”徐妈板着脸,斜睨着她。

    杨医生浑身紧绷,表情既意外又阴沉。“你不可能扎下去的,清幼!”他冷笑说。

    清幼脸色很难看,显得很虚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含泪说,“罢手吧!你是林家长子,这一切本来就是你的啊!”

    徐妈趁清幼注意力不集中,猛地用手肘狠狠地撞在清幼的肚子上。清幼本来就四肢无力,“啊”地一声被撞倒在地。

    几乎与此同时,许毅然也趁杨医生一时分神,合身扑向他,把他压在身下,一面大叫:“清幼,快跑,快跑啊!”

    清幼并不曾指望毅然拼命救自己,不由呆呆出神。

    许毅然心急如焚:“倒是快走啊你!”

    徐妈忽然一声凄厉地大叫:“清扬,你怎么了!”就慌慌张张地扑了过来,一把把许毅然掀到一边儿去了。

    许毅然这才发现,杨医生几乎没有怎么挣扎。此时,他的脸呈现出奇怪的青色,目光僵直。原来被推倒时,他手上致命的针管竟扎进了自己的身体!

    杨医生眼见是不行了,清幼也不禁难过万分。杨医生的脖子僵硬地转向徐妈,嘴唇慢慢开合:“对不起……妈,我没能成功,以后你自己多……保重了。”他的眼珠又慢慢搜索到清幼:“我本不想杀你,小时候……妈带我找爹……你曾给我……蛋糕……”

    “清扬--”徐妈伤心欲绝,号啕大哭。

    “哥哥--”清幼也不禁泪如雨下。

    尾声

    “大懒虫,这个时候还不起床?”

    “这么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懒虫。”

    清幼咯咯一笑说,“既然这样,我就去拿早饭,我们在床上吃。”

    “咦,我的拖鞋哪?奇怪,你的也不见了。”清幼只好光着脚跑去厨房。

    拖鞋不见的事,本来转眼就会被付诸脑后。但当清幼在窗户下看到被随便扔在那儿的两双拖鞋时,却不由沉思起来。她瞟了许毅然一眼。

    许毅然慌忙摆手说:“不是我啊,我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呢--那个,我是说,我不是已经完全好了吗?”

    清幼若有所思地说:“这可难说。不过,我记得……”

    许毅然用力搂了搂她的肩头说:“别多想了。我想,即便她回来过,现在也已走了。”

    “我相信,她早已原谅了我们。”他轻轻说。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生锈


    下雨了,大雨从天上浇注下来,雨伞完全不起作用,在户外行走的人们都如同鱼一般湿透了,从窗口望出去,看见无数的人在街头乱窜,寻找避雨的角落,倒是别一番风景。

    苏京刚才打电话说要来,现在雨这么大,大概不会来了吧?我一边喝茶一边想。如果他不来,我正好去执行任务。我仔细地检查了自己的手枪,子弹都在弹夹里,这是种特殊的子弹,正好适合我那种特殊的任务。完成这最后一宗任务,我就可以继续做我的研究工作了——杀人不是好受的事情,即使是以大多数人的名义,杀人也让我感到恶心。

    苏京突然说找我有急事,这让我很意外。他一向和我性格相左,在他眼里,我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或许还是个神棍;而在我看来,他这样的工作狂,做什么事都有确定性的目的,活得也实在无趣。我们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兼十多年同学,却从来不曾成为好友,连话也没说过几句。这次他突然找我,并且语气如此之焦急,倒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严谨务实的成功人士苏京,找我这个“神棍”有何贵干呢?

    雨沿着玻璃窗流下来,形成一道水帘,窗外的景物透过这道帘子,变得扭曲而模糊。在这模糊中,一辆小车飞驰过来,轮胎一路压起尺把高的水花,喷泉般射向两边,路人纷纷闪避,一些人的衣服被溅得斑斑点点。

    我不由暗暗皱眉:是谁这样旁若无人?

    那车开到我的房门前便停住了,很快门铃响起,开门一看——是苏京。他站在门口,一件长长的雨衣将他从头裹到脚,他脸色惨白地望着我:“快让我进去。”

    我一侧身,他便飞快地走进屋中,顺手将门关上,那些斜飞的雨珠,被关在了门外。

    他长吁了一口气,将雨衣脱下,又从雨衣内藏着的包里掏出一双干净的皮鞋,换下脚上的靴子套鞋。然后,便瘫软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什么事劳您大架?”我给他冲了杯咖啡,开玩笑道。

    他收回目光,望着我,叹了口气:“我病了。”

    “哦?”

    他又叹了口气,却认真地喝起了咖啡,不再继续说下去。

    我很有耐心,靠在沙发上,一边欣赏雨景一边等他开口。

    果然,他很快就无法继续沉默下去了,咳嗽一声,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地道:“这是种怪病。”

    “不会是爱滋病吧?”我笑道。

    他浑身一震,蓦然圆瞪双眼望着我,厉声道:“我真心求你帮忙,你居然说这种话?”

    我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强烈,倒怔了一怔,看他神态十分认真,立即道歉,并且请他继续说下去。他又瞪了我一阵,这才接着说:“这种病,似乎不是人应该得的。”

    他说到这里,我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现在的世界,人和动物互相感染的例子太多了,苏京是长期闷头工作,不知道世界变化的速度,这才大惊小怪。

    说了半天,仍旧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据我看来,他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眼睛有神,动作有力,四肢很有弹性,看起来健康得很,会有什么病?

    他感觉到了我的疑惑,苦笑一声,朝四周看看:“这里没别人吧?”

    我摇摇头。

    他放下心,坐到我身边,挽起衣袖让我看。

    苏京是个清瘦的人,又很少运动,伸出的手臂十分苍白瘦弱,淡蓝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面清晰可见,皮肤表面有些浅浅的红。

    我没看出有什么。

    他看了看我,见我没发现什么,便伸出一根手指,在那截手臂上抹了一把。他的手指抹过的地方,那些浅浅的红色消失了,露出一条明显的擦拭痕迹,他翻转指肚给我看,那上面沾着些细小的红色粉末。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什么?”我惊奇地问。

    “这是我身上长出来的。”他苦笑道。

    “是吗?”我皱了皱眉头,“全身都有吗?”

    他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你应该去医院,找我干什么?”我真的觉得很奇怪。

    他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那是一个黑糊糊的小圆球,看起来似乎是铁做的。他将这个小圆球靠近自己的手臂,一个奇特的景象出现了,那些红色的小粉末纷纷飞起,仿佛是被这小圆球吸引似的,瞬间便都沾到了圆球之上,在黑色上涂上一层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我开始感觉此事非同寻常,忙坐直了身子问他。

    “这是磁铁。”他说。然后便望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我没有骗你。”他以为我在怀疑他,便在我面前,将衣服一件件脱去,光着上身站在我面前,“你看我身上。”

    我靠近他,仔细观察。在那些白皙的皮肤表面,有的地方,簇生着一小团的浅红色粉末,我用手指一抹,便抹去。这种红色,并不是全身都长有,只是东一团西一团地出现。

    而所有的粉末,都能被那个磁铁小球吸引。

    这是什么粉末?

    我从他身上刮了一点点粉末,正要进行检查,他阻止了我:“不用检查了,我已经化验过了,这是氧化铁。”

    我望着他,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氧化铁?但是你说这是你皮肤上长出来的?”

    “是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皮肤能够生长出氧化铁?”

    “是的。”

    氧化铁是什么东西,我是很清楚的。我们通常称的铁锈,就是氧化铁。如果这些红色的小颗粒真如苏京所说,是一些铁锈,那么,苏京现在的状况,就可以说是生锈了。

    有谁听说过人会生锈?

    见我眼神依旧疑惑,苏京咬了咬牙,索性连裤子也脱了下来,这倒让我吓了一大跳。象他这么严肃的人,突然对我裸裎相见,还真让我不太适应。好在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他将长裤除去,只留一条底裤在身上,可以看见,他的两条细长白皙的腿上,也东一块西一块的分布着这种红色的粉末团,看起来如同一朵朵淡色的花,红白相映,颇为悦目。

    “你看这里。”他用手指着一处地方,让我看。

    他指着的地方,是他的腹股沟。那里原本就是人体色素沉积较为显著的地方,现在更是一片暗红,仿佛长了大片的湿疹,凑近一点看,却可以看出,这些暗红的色块,并不是疹子,而是一大片的红色粉末,积累在一起,形成厚厚的一层,看起来,竟真的如同生锈了一般,用手略一碰触,便簌簌地朝下掉了许多红色的小粉末,这些粉末已经结在一起,形成网状。我轻轻用指甲从那层“锈”上面剔下薄薄的一层,拿在手里,无论是质感还是重量,都和平时熟悉的铁锈没什么分别,用磁铁一试,立即有反应。

    “这……”我吃惊地望着他。

    他苦笑一下,慢慢穿上长裤:“这下你相信了?现在只有这里生锈比较严重,但是其他地方也慢慢有了这种氧化铁粉末,我怕……”他突然打了个寒噤,不再说下去。

    我也打了寒噤。他没有说的话,我自然可以猜想得到,如果一个人全身都锈成这种样子,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沉默一小会,他又道:“这种东西,看来是会传染的。”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苦笑着望着我:“我是刚刚才传染上的,但是青霜和喜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说着哽咽起来,“我出来的时候,她们情况很不好,我……我想不到什么人可以帮我,似乎只有你了。”他恳求地望着我,似乎突然变得软弱了。

    青霜是苏京的妻子,喜子则是他们的宝贝女儿,听苏京说来,似乎她们两人的情况还要更加严重,这让我心里又是一沉:“送医院了吗?”

    他苦笑一声:“送了,但是没用。”他焦急地看看墙壁上的钟,“我出来很久了,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好吗?”

    “好。”我断然道,用手按了按腰间的手枪。

    苏京大喜过望,立即起身,自己先行穿上雨衣,走进车中,等我上了车,车子迅速朝远方飞驰而去。

    在车上,苏京将事情大致说给我听。

    几天之前,青霜前往某大学参加管理课程培训。那次培训十分正规,所有的学员都是和大学生同等待遇,住在8人一间的宿舍里。青霜向来有洁癖,一进宿舍的门,就对里面的卫生状况十分不满,将行李放下,便整理起来。她的床在靠近窗户的下铺,不知道前任主人是谁,看起来极度肮脏,床单被褥都没有撤去,斑斑点点都是黄色的水渍,床架是铁做的,防锈漆已经剥落,结满了一层层锈,用手一触,便扑簌扑簌落下许多粉末。青霜老实不客气地掀起床上的东西便要扔出去,却从卷成一包的铺盖中,当啷掉下一样东西来。

    那是一把剪刀。

    那把剪刀看来已经有很久没有被使用过,被铁锈侵蚀得体无完肤,依稀可以辨认得出手柄上刻着一朵歪斜的梅花。青霜当时整理床铺,正好忘记了带剪刀,便顺手拿来使用。她一将剪刀握在手上,便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些冰凉的东西顺着剪刀侵入体内。她以为是虫,慌忙撩开衣袖查看,却什么也没看见。过了一小会,这种感觉便消失了,她也不以为意,继续整理房间,那把剪刀,则扔在房间的角落里。

    此后几天,都没有什么异常。直到离校的那一天,又要整理包裹,大家都没剪刀,青霜才想起那把剪刀,她立即到墙角边将剪刀捡起来。

    这一捡,又让她怔了怔。

    这把剪刀,前几天看时,锈得好像快要断掉了,现在却光亮如新,一点锈迹也没有。看看手柄,那朵歪斜的梅花赫然在焉,显然就是前几天那把,绝对不会弄错了。她感到奇怪,询问同寝室其他人是否打磨过这把剪刀,其她人都茫然摇头。

    她嘀咕了一阵,也未曾放在心上,便用剪刀整理包裹。刀锋才一张开,她便感觉喉头处倏然一凉,似乎有个锋利的东西在咽喉处轻轻划过。她心里一惊,一照镜子,脖子处完好无损,什么也没有。

    自那以后的两三天里,她常常会感到颈项猛然发凉,似乎那把剪刀,正锋利地对准她的咽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刺下去,并且感到全身奇痒难当,似乎有无数的小虫在爬行。

    青霜当时认为自己或许是用了学校里的被褥,带了跳蚤在身上,便用了药水努力洗澡。那时候苏京还在外地出差,家里只有喜子跟青霜在一起。青霜洗了澡之后依旧很痒,没多久连喜子也开始痒起来,她们去了医院,发现身上有大片红斑,便开了一点杀菌消炎的药就回来了。苏京在电话里听说这事,连忙提前办完公事,赶了回来。他在路上耽搁了一天,回到家里时,却发现事情变得不可控制了。

    说到这里,苏京停了下来,我催促他继续说下去,他却道:“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实在无法形容。”

    他这种态度让我有些紧张,如果连苏京这么冷静的人都感到无法形容,那么事情应当严重到了相当的程度。

    那个美丽温柔的青霜,现在到底怎样了?

    “现在我的情况还不太严重,还能开车,”苏京一边开车一边道,“如果是带上青霜她们,车子根本无法启动,似乎这种锈能够影响机械的运行。”

    “哦?”我说,“你是说,这种铁锈,能够让车子无法启动?”

    他点点头:“不光是如此,冰箱、电视机、电话……一切东西都损坏了,你可以看看我的车,大概也好不了多少。”

    他这么一说,我立即留心查看起车内的情况来。这辆车内部是真皮座椅,坐起来十分舒适。不留神查看,座椅并无异常,但是打开车内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在座椅上密密麻麻地是一些沙子般的小红点,用手一摸,满手的锈斑。我吓了一跳,赶紧将手缩回来,将衣领竖起。四处打量,我被看到的情况惊呆了。

    整个车子,从车顶到地面,都被这种红色的小点占领了,它们均匀地分布着,安静地陈列在目之所及的地方,似乎没有生命。然而,它们其实正在慢慢地蠕动。有两团红斑呈现出半月形,但是过了一小会,它们就变成了圆形——这些红点在运动,在衍生,在繁殖,它们的繁殖速度是十分惊人的。

    我抬起头,正要告诉苏京发生了什么事,却又看到让我无比震骇的一幕。

    苏京白皙的脖子,就在我的前方,脖子上原先有着不甚分明的红色小块,现在,我亲眼看到,无数的红点,形成一个细小的队列,正源源地从座椅靠背涌上他的脖子,形成一片红色的根据地,而他脖子上原有的红色锈斑,也如同花朵般开放,越来越大。

    我忽然感到全身没来由的一阵发痒,低头一看,一些红色的小点,正沿着衣服朝我裸露在外的皮肤进发,几十条红色小点凝聚成的细小红线,在我深色的西服上形成纵横交错的图案,一些红线已经深入到我的衬衣袖口和领子,我只觉得一阵麻痒,头皮阵阵发紧,尽量保持着冷静,对苏京道:“它们缠上我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他一个急刹车,回头望着我。

    我伸出胳膊给他看,那里还没有形成明显的锈斑,但是一些红色的小点已经在上面活动了。

    他的脸色变了。

    “赶紧下车!”他说,“外面雨很大,可以洗掉。”

    我摇了摇头:“快开车吧,快点去你家,情况看来的确很严重。”既然这种小红点衍生如此之快,青霜她们的情况就

    令人担忧了。

    “不行。”苏京坚决地道,“快点下车,现在你还没有被感染,”他顿了顿,苦笑一下,“被感染不是这样的,而是我这样,自己的身体里可以长出来,洗也洗不掉了。”说完,不等我回答,便一把将我推出车子,冰冷的雨蓦然浇在我身上。

    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离苏京的家里已经很近,即使步行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不能再回到车上去,也不敢去坐其他的车,怕将身上带着的锈点传染给其他人,只得在雨里狂奔,苏京开着车在我身边缓慢行驶,故意溅起雨水冲刷我的身体,希望能够尽量冲去我身上的锈点。我们隔着雨帘相望,依稀可以看见他在对我说“对不起”。

    我笑了笑,这事不存在谁对不起谁,既然灾难来了,就得去面对。

    在雨里跑了大约十分钟,总算到了苏京家门前。那是一栋独立的小别墅,建造在别墅区中间,花园里的花在雨水的冲刷下,零落了一地。我正要进去,被苏京叫住了,雨声太大,听不清他叫的是什么,只看见他从车里钻出来,大力挥动臂膀,似乎是要我不要进去。

    “不要进去,”他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雨水不断从他脸上冲刷下来,将他脸上红色的锈斑冲得干干净净,“不要进去,”他说,伸出手臂拦着我,“东方,是我错了,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趁着你还没被传染,赶紧走吧。”

    我没有动。

    因为我看见了一个人。

    很难说那究竟是不是一个人,或许只是个人形的东西,在苏京家里的窗口晃动一下,便消失了,因为隔得远,又下着雨,看不真切。然而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影,只有苏京的身体一半那么粗。

    我希望自己是看错了。

    因为苏京实在不胖,如果那个人只有苏京的一半那么胖,那就简直可以用骷髅来形容。而刚才那匆匆一瞥,那个人,的确是非常像骷髅。

    非常像。

    在苏京家里,只有青霜和喜子两个人,而她们两人都是美女,那个可怕的人影,绝对不会是她们。

    “那是谁?”我问。

    “什么?”苏京望着我。

    “刚才有个人在你家里晃动,”我说,“他只有你身体的一半那么粗。”

    苏京的脸色刷地变白了:“你说什么?”他迅速朝窗口望去,那里黑沉沉的,没有开灯,看不见里面的情景,窗口的人影早已消失了。

    我说的情况看来让他心神大乱,顾不得再阻拦我,他将花园门打开,一步冲了进去,我紧跟在他身后。

    苏京跑到屋子门前,随手一推,门便应声而倒,似乎早已腐朽。我来不及仔细查看这扇门,便跟着苏京冲进了屋子。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开灯。我掏出手机想用手机照明,却发现手机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已经坏掉了。幸好随身带着打火机。

    我刚刚点亮打火机,便听见一声尖叫:“不要,不要亮!”

    这是青霜的声音,她的声音变得十分古怪,让我非常担心,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

    青霜,你到底生锈到什么程度了?

    苏京猛然夺过我手里的火机,一把扔在地上踩碎,柔声道:“好的,不点亮,别怕,青霜,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我听见重浊的呼吸从右方传来。现在是下午,虽然房间内十分黑暗,但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东西。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依稀看见一团白色的影子坐在地上,似乎正在发抖。

    “青霜?”我试探着问她。

    没有回答,只听见低声的啜泣,那白色的身影慢慢朝后移动着。我正要走过去,只听见扑簌扑簌一阵细小的响动,一些粉末落到了我的身上。黑暗中看不清楚,我用手一摸,粗糙如同沙砾。

    我心中一沉——是那种小红点,它们从什么地方落下来的?

        我抬头望望,不由大吃一惊。

    苏京的房子,我来过多次,这栋别墅,装修虽然不甚豪华,但是十分现代,房间内具备一种独特的艺术氛围,曾经多次被装饰杂志拿去做样板,是苏家的一大骄傲。但是现在,我记忆中美丽的房子消失了,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暗红一片,那些粉末堆积在房间的天花板、墙壁、地板、沙发、花瓶……每一寸裸露出来的表面,都是一层厚厚的、结成网状的红色粉末,看起来,整栋房子都仿佛生锈了。

    整栋房子都生锈了,摇摇欲坠。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青霜,你怎么样了?”我问,点亮了手里的打火机——我一向带着好几个打火机,可惜苏京不屑于去了解我,不然他一定会知道这点。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青霜又尖叫起来,苏京大声地命令我关掉火机。

    我没有动。

    微弱的光芒中,我看见苏京坐在地上,将青霜和喜子抱在怀里,这两个属于他的女人,现在都缩在他怀里发抖。喜子全身都布满红斑,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变得血红,望着我,目光让我不寒而栗。

    而青霜,美丽可爱的青霜,我宁愿永远没看见她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这的确是她,我会怀疑是某种破旧的机器人穿着她的衣服。然而那的确是青霜,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的身体,完全被铁锈覆盖,有几处地方被锈蚀地露出了通红的内脏,却没有血流出来,她的头发差不多掉光了,仅剩的几根象钢丝般支棱着,一碰就碎掉了。她用血红的眼光望着我,不知道那眼光里是悲哀,还是愤怒。而苏京,他的眼睛也变成了红色,一边紧紧地抱着两个女人,一边用眼神哀求我关掉打火机。

    在他们的脚边,一把剪刀闪闪发光,毫无锈迹。我的视力很好,虽然隔着这么远,也看得出剪刀上那个梅花的图案,这就是那把剪刀,现在它已经不具备传染性了。

    我凝视他们几秒钟,在这几秒里,红色的粉末不断从他们身体里涌出,我们四周的一切也都在发生着红色的变化,我的皮肤表面也被从地面上和天花板上爬来的粉末给覆盖了。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真切地看他们了。

    我闭了闭眼睛,关上了火机。

    “东方,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苏京颤抖着问,“有办法吗?”

    我没有说话。

    “请你救救她,”青霜说道,她的嗓音带有奇怪的金属质感,语气却恢复了平静,“我是没得救了,但是请你救救我的女儿,还有苏京,东方,你是好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我没有办法了,但是必须让他们知道真相。我知道真相。

    我怎么会不知道真相呢?

    我是一个研究员,专门负责研究地球防卫问题。我们的地球,面临着众多的威胁,其中一项威胁,来自星际物质。几年前,我们观测到一颗小行星的轨道发生了改变,依照运行的规律,这颗小星星将在25年后与地球相撞,这种撞击对地球将是毁灭性的。发现这种情况,全球28个国家联合最尖端的科学家,开始研究如何阻止这次撞击。我们这个小组,选择的研究方向是,利用小型的钠米机器人,分解行星物质,让那颗行星在半路上成为粉末。

    “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听到这里,苏京焦急地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说完。”我说,“我们研究成功了。那种钠米机器人,细小到只有一粒粉尘大小,但是威力却极大,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不同种类的物质进行分解——几周前,我们将这种小机器人发送了出去,那颗小行星现在已经对地球构不成威胁了。”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接下来要说的内容,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这中间发生了意外,有一组纳米机器人,不小心被释放了出来,附在一把剪刀上,当我们发现时,那把剪刀已经被带出了实验室。”

    “就是这把剪刀?”青霜咳嗽了几声,拿起地上的剪刀问我。

    我点点头。

    “就是这把剪刀。这种机器人有个特点,它们会认定第一次寄生的有机生命体作为母体,并且终生不改变母体,如果母体死亡,它们也就跟着死亡。它们能够从有机生命体中自动提取原材料,进行自我复制,它们的复制能力是惊人的,当然,被它们当作原料供应体的那个有机生命,也就会被纳米机器人的复制体所覆盖,而生命体本身因为被不断消耗,将会无法恢复,最终的结果是死亡。”我象背书一样说完,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

    他们沉默了很久没有出声。

    “那么会怎么样?”苏京轻轻地问。

    “不会怎么样。根据我们的统计,一共有10个人接触过那把剪刀,剪刀上的纳米机器人只能够传到10个人身上,通过生命体再生的机器人,对生命体有了基因识别功能,不具备传染性。但是我们发现一个问题。这种再生的机器人,比第一代纳米机器人要先进得多,它们会利用母体本身的神经组织,形成新的生命。”我停了停,放轻声音,“也就是说,母体实际上不会真正死亡,而是被纳米机器人所控制。这种人和机器的合体,具有无法估量的繁殖能力和破坏能力,但是它们十分脆弱,只要用特殊的纳米子弹,就能消灭它们。”

    “你是说,我们现在是人和机器的混合体?”苏京轻轻地笑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我摇摇头,“但是总有一天会是。人类承担不了这么大的风险,你们明白吗?”

    苏京困惑地笑了起来:“不明白,你说了半天,还没有说怎么救我们。”

    青霜也笑了:“苏京,他不会救我们了。”

    我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点点头:“我们不能拿人类冒险,对不起。”

    我举起了手枪。

    一共三声枪响,一切都结束了,那些红色的小颗粒,在母体消亡之后,它们也很快就会丧失能量,变成普通的灰尘,再也无法威胁人类的安全。

    我掂了掂手枪,沉甸甸的,还剩了几颗子弹。

    在我面前。我曾经爱过的女人,紧紧地抱着她的丈夫和女儿,子弹先洞穿了她的身体,然后再射到苏京和喜子身上,三颗子弹都是这样射过去的。

    我笑了笑,也许苏京说得对,我的确是个神棍。

    我将枪口对准了太阳穴。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8 | 显示全部楼层
蛇魇


    我将油门又向下点了点,速度表上已经越过了红线区,车身却没有起飘的感觉,宝马的激情澎湃果然非同一般。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两旁的护栏后退成一条模糊的飘带,我打开音响,预备享受一下节奏布鲁斯。右手刚触及按钮,车前方不到二十米处忽然出现一队人。

    这队人穿着麻衣,头缠白布,打着经幡,散着纸钱,人群里幽冥诡异的哭声穿过密封的车身,隐约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高速路上怎么会突然出现送葬的队伍?

    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但已经来不及多想,我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在我的车头飞起,接着是一个孩子血肉模糊的脸摔向前挡风玻璃。

    车子上的雨刮器自动打开,将血水和孩子的破脸刮开去,血丝满布的脸上有一双始终圆睁着的大眼睛在玻璃上缓缓移动……

    我惊叫,一身冷汗坐起。妈的!想宝马都想疯了。

    光线有些刺眼,我伸手摸向床头的闹钟,上班该迟到了吧?不料伸手却摸了个空。

    强烈的阳光伴着蝉鸣从四面八方朝我扑过来,我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浓荫下的竹榻上,时间是正午。

    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和一干客户喝酒,七晕八倒后打出租车回家,回家后我还打开了空调,迷糊里遥控器掉在地板上我都没有捡。

    这些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决不可能出错。

    这是什么地方?!

    头上翠盖浓荫,几棵老大的榕树将阳光阻隔在外,前面是一间稍微破旧的老式平房。

    有点熟悉,有点陌生。

    屋里走出来一个女人,穿着简朴而整洁,提着个圆圆的仿佛我们家多年前用来装酱油的塑料壶,壶里灌满了水。

    她一直走到我面前,看清楚了,是我妈,但精神旺健好像年轻了十几岁。我刚欲开口,她将壶递给我,朝我咧嘴一笑:“老虎,该上学了,开水里加了蜂蜜。”

    我后心发凉,记忆的阀门一下洞开,这完全是我小时侯的场景啊,老屋,大树,睡午觉的竹榻。爸妈早就说要给我快到的生日准备一个特殊的礼物,可是用不着这么大手笔吧。他们从哪里找来这块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场景?

    为什么现在是中午呢?

    难道为了惊喜,他们把酒醉的我直接带到了这个地方?可我还要上班的呀。

    我向母亲会意地笑了笑,伸手去接那个水壶。

    心中仿佛巨大的铁锤一下又一下的撞击,我的手!那双还很稚嫩小手!是我的手?

    低头,我的身子!我的脚!我穿的衣裤!

    我开始头晕目眩,完完全全想错了,我狠狠在自己胳膊上掐一下,母亲疑惑不解地望着我,我疼痛得很真实!

    难道我真的,真的回到了少年时代?

    虽然我曾经无数次地梦想回到童年,回到无忧无虑的快乐年代,然而这一刻真的如梦幻般降临后,我的心里乱成一团麻,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应付,已知的一切也变得深不可测。

    以前白日发梦常想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最幸福,不用担心学习,可以捉弄那些捉弄过我的人,可以弥补那些因为羞怯错过的初恋,然而,然而我现在心里溢满的却是无助。

    “你发什么呆,上学去!”头上挨了母亲一爆栗。母亲,这个人还是我的母亲吗?

    我慢吞吞滑下竹榻,那个二十一世纪的我现在还有吗?如果有,那是怎样的状态,还是不是我自己的思想,如果没有,那我二十一世纪的父母怎么办!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左手忽然一紧,别过头,是被另外一个小孩子牵着,他兴奋地说:“原来你和我一样,还没走啊!”我搜肠刮肚,不记得小时候有这么一个朋友,冷冷问:“你谁啊?”

    头上又吃了母亲一爆栗:“老虎,死小子,睡糊涂了,快和宝龙上学去!”

    那个叫宝龙的流着鼻涕的恶心小家伙理直气壮拖起我就跑,转过村子是一条两旁长着高大水杉树的小路,沿着路边是一条小河。我觉得被宝龙拽着的手粘粘的,也不知道他拿这手擤过鼻涕没有,我用力挣脱。

    宝龙忽然指着我的脸哈哈大笑,本来我就不是一个喜欢小孩的人,何况他还这么恶心这么没教养,我懒得理会他的举动,自顾自看着清澈的河水。

    宝龙在我身后拍手:“鼻涕王,长又长,流进嘴,吐一缸。”

    我头脑里依然纷繁错乱,懒得听这小家伙罗嗦,解下别在胸口的手帕反手递给他。

    宝龙笑声加剧,捂住肚子打迭,两条恶心的鼻涕随着颤动不已,我刚准备开口说话,猛觉嘴唇一甜,鼻子很自然地用力刺溜一吸。

    妈的!宝龙说的是我,我鼻涕拖得比他还长。

    我将擦鼻涕的手帕随手扔进小河,顺水浸润下沉,这条小河在我的记忆里也很淡薄,若有若无。河的两边有很多嫩绿的浮萍,一块一块随波荡漾。阳光在河面上闪者金色鳞片。是我的童年吗?

    我转过身来,宝龙这孩子已经脱得一丝不挂。

    我说:“你干什么?”

    “不是游泳吗?”

    “你不上学了!”我想敲他一个爆栗,却够不着他的后脑勺,我比宝龙还矮小!

    “那你盯着河看那么长时间。”

    我坚信宝龙不是我童年的玩伴,我也曾在上学的路上脱掉衣服去河里游泳,我隐约记得那河面上老散落着几只麻鸭,四五个活动的脑袋,那才是我的伙伴,可是他们的面孔,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老虎,你发什么呆,快点下来。”宝龙嘿嘿笑了起来,眼睛里闪动着一丝妖异的光芒。

    天,我认得这双眼睛!在梦里它曾贴着我的车窗玻璃滑落。

    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梦见过他,就证明我以前见过他,难道说现在的这一切才是现实,而那个二十一世纪的生活反而是我的幻想梦境。不可能,我不可能幻想出那么多高科技的东西,那些东西有理有据,造型优美,绝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或许我小时候真的有一个叫“宝龙”的伙伴。

    “你到底下不下来?”宝龙开始着急起来。

    我不下去他着什么急?难道说他居心叵测,想在水中谋害我。我不敢再盯着他的眼睛看,那里面似乎含着一股魔力,仿佛能随时生出一双又长又细的手来将我拖下水去。

    我转身就逃!

    我的耳朵上还留着未散去的热气,隐约觉得刚才有个苍老的声音对着我喋喋不休,那个声音不属于我的爸爸,也不属于我的朋友,陌生得很遥远,像是从天边传来的谜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我远去,一个轻快的脚步声却慢慢接近,我的眼皮上很快传来一阵温润,那应该是一根手指贴在我的皮肤上,我感觉得到。

    手指将我的眼皮拉开,我猛然间看到一束强烈的白光,跟着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模糊,白光晕散开去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拿着医用手电的漂亮女医生。她低着头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情况又恶转了。”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躺在医院里,对了,我记得我撞过车,撞死过人……

    “中枢神经的抗药性越来越强了,照理说没理由啊,怎么会这样?难道……”青年女医生低头思索。

    她思索的样子很好看,眉头微蹙,鼻翼轻耸,整个人泛着一种圣洁的光彩。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急促的脚步声去而复返,我努力睁着眼睛,看着青年女医生走出病房的婀娜背影,门口进来的人毫不犹豫地挡着她的背影出现在我面前,他是个中年人,胸口挂着专家的牌子,脸相让我看得很不舒服,所幸我也不用多看,我的眼皮撑不住了,好困。

    稻田里刚插过秧苗,绿油油一片,我慌不择路,在田埂上深一脚浅一脚地飞奔,不时踩中一只癞蛤蟆发出难听的哇哇声响。

    正午的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晒得我裸露的脖颈辣辣作痛,稻田里的水在阳光的蒸腾下散发出滚烫的水汽。放眼望去,四周见不到一个人影,远处几棵洋槐树上蝉的鸣叫更增添了一份死寂,整个世界好像都被太阳烤熟,感受不到生的气息。

    我站在大片大片的稻田中,心中一片迷惘,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喔哇喔哇的哭声离我并不是很远,仿佛就在身边的某块稻田中,我汗水淋漓的身上顿时有了一丝凉意,那些不知何时贮存在我记忆里的传说在我脑海里诈了尸,清晰地回荡飘摇。

    据说农村里重男轻女,有些人家生了女孩,就随手放在水缸里淹死,然后把孩子的尸体扔在水渠或者稻田里,等她腐烂了滋养庄稼。这些屈死的婴孩白天在烈日的照耀下灵魂会痛苦呻吟,到了晚上就会变成野鸭,在河边茂密的芦苇丛中不停悲嘶。

    以前我只把这当作一种传说,从来也不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分明听到了这种叫声!

    我脑海里现出浮肿的婴尸画面,身上的红色,软烂的头颅和衣服的碎片随着水的波纹起伏,灰白的眼珠看着我,白得惨人的藕节小手突然从水面下跃起……

    喔哇喔哇!

    这声音如同索命的咒语穿过后背,刺在我的心脏上,我的双腿开始发软,这个时候,我是多么希望那个小家伙宝龙还在我的身边。

    不由自主地张开嘴,高声哼出一两句流行歌曲来掩盖这令人窒息的恐惧,这些流行歌曲在现在唱起来有一种奇怪的时空错位感,割破宁静,露出宁静背后的狰狞!让我更加毛骨悚然的是这歌声好像根本不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

    我总觉得有一双冷飕飕死鱼一样的灰白眼睛隐藏在某个角落窥探我,当我唱歌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个影子紧贴着自己的后背站着,向自己的脖子伸出有着长长指甲的瘦骨伶仃的手。

    我的歌声越来越低,终于胆战心惊地停了下来,而那喔哇喔哇的婴儿叫声这时候猛然变本加厉,愈发高亢尖锐,像是有人把喉管切开逼出来的凄厉声响!

    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要去看,不要去看!我心里这么告诫自己,但绵软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朝那声音的发源地寻去。

    老人家常说:如果碰到古怪透顶的事情,最好的应付方法就是你走你的路,不要看,不要理。我做不到,这声音让我又害怕又好奇,况且,我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我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田埂上的癞蛤蟆蹲立着看着我从它身上踩过去,癞癞的皮肤里冒出几股白浆,这种生物要是变得和人一样大,一定是地球上最恐怖的生物。

    水稻的秧苗叶子扫打着我的裤腿,如一只只倒立的绿色章鱼触须,千方百计地朝我缠绕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

    喔哇喔哇!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急。

    接着,我就看到了那个让我啼笑皆非的场景。

    叫声是一只青蛙发出来的,在靠近田埂的稻田水塘里,这只青蛙的后半身已经被一条细长秃尾的蛇吞到了嘴里。蛇把青蛙一截一截朝下咽,青蛙拼命挣扎,鼓膜而叫,叫声凄厉,和婴儿的哭声一般无二。

    我记得自己小时候见过这种场景,也听过这种声音,为什么刚才我就没有回忆起,反而胡思乱想,自己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呢?

    我依旧很茫然,我茫然地看着这条青灰色的铲刀头毒蛇吞噬那只无助的青蛙。仿佛自己也在被一种力量慢慢吞噬,无力自拔。

    很久过后我回过神来才记得这种毒蛇有个俗称叫做“地扁”,咬人七步倒,因此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个时候蛇已经把青蛙完全吞里下去,鼓在细长的身体中间蠕动,凄厉的叫声还回荡在耳边不曾散去。

    小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我低头撩起裤管,一条青灰相间的蚂蝗挂在我的腿上,这个绵软恶心的吸血寄生虫,乘我不备居然已经把半截身子钻进了我的肉里面。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抓住肉外面的半截蚂蝗,忍住疼痛用力往外拉,蚂蝗的身子在中间变细,有断裂的趋势。蚂蝗这种东西很是诡异,弄断它非但不会死,而且很快会一分为二,变成两条蚂蝗。

    如果任由它的前半截留在我的体内,据说它就会盘踞在血管里,滋生繁殖,一条变两条,二条变四条,越来越多,堵塞人体的血管,吸光人体的血液。

    在某种意义上,蚂蝗相当于吸血鬼。

    关于蚂蝗的种种恐怖传闻也在我脑海里复生,纷至沓来。

    某地有个船家少年喜食清水煮田螺,每次等不及煮熟半生着就吃,很多寄居在田螺里的小蚂蝗由此进入这少年的体内,几年过去,这少年越来越瘦,有一次不知怎么地和父亲吵架,被父亲轻轻一个耳光,却把脑袋直接从脖子上煽下来,断头处爬出来的全是大大小小的蚂蝗。

    某地有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在娘家下田时被蚂蝗叮过,她扯掉半段后没有介意,任其半截钻了进去,后来出嫁后大了肚子,十几个月后却还不见生产,到医院做手术,从肚子里拿出一大包蚂蝗,只只油滑肥大,聚在一起翻滚蠕动,把几个医生都吓晕了过去……

    我不敢再用蛮力,松开蚂蝗,用手拍打伤口的四周,企图靠振动让它从我腿上自行脱落下来。

    但是我办不到,我拍打,积压,拉扯,弹指,种种方法用尽,这条倔强的蚂蝗还是死不松口,紧紧地吸在我腿里面的血管上。我又是失望又是惶急,这时候如果有一把刀,我会毫不犹豫地剜掉这块肉。

    我一筹莫展地拉着那半截蚂蝗,不让它再朝里面钻。心中感叹,我学了再多知识,知道了再多的现代化新式装备,回到这个时代的乡下农村,竟然轻易就被一条蚂蝗打败,如果说那个二十一世纪是未来,那么我的未来究竟是进步还是倒退?

    时间不允许我做出更多的感慨,因为那条蚂蝗还挂在我的腿上需要处理,或者我可以就这么低头弯腰狼狈地走回家里,找那个陌生而又熟悉母亲帮忙,用盐把蚂蝗腌死脱落。

    我记忆里的小时候,那些大人们捉到蚂蝗,都是在它身上撒些食盐,蚂蝗经盐一腌,体内吸食的血液就会渗出,蚂蝗抽搐变小,最后腹内空空,成为一张长条形扁皮。

    朝前跨了一步,第二步我就再没有跨得出去,那条吃过青蛙的地扁蛇盘在田埂中心,昂着头朝我吐信子,那鼓起的一团已经变得很小,接近尾部,青蛙已经快被它消化完了。

    我现在的尴尬是进退不能,甚至不敢再做出任何动作,这条蛇离我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我觉得它喷出的丝丝凉气已经拂到我的脸上。我弯着腰,俯着脸,一手牵着蚂蝗,一手扶着肩膀上的水壶,和蛇正面相对,只要我稍有行动,就保不准给我来上一口,让我七步毙命,我不想死,所以必须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求求你,蛇老兄,别这么看着我,吃饱了你就快点走吧!

    这蛇无视我内心的企求,警惕地和我对峙着,我看着自己的小手,这只手绝对没有足够的力量和速度赶跑毒蛇而使自己不受伤害。如果我能摘下肩上的灌满蜂蜜水的水壶,或者尽力一抡,可以把这条蛇远远抡开去。

    可是我怎么能有机会解下水壶和抡起水壶,这个水壶……我心中咯噔一下:水壶里灌的是蜂蜜水!而我曾经在一篇杂志上看到过,说蜂蜜能够溶解蚂蝗,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现在的处境下,我想到了也没任何作用,蚂蝗钻进肉里去我还有机会,但被这种蛇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阳光贴着衣服炙烤我的后背,灼热的汗水像雨一样从我身体的各部分滴下来,我僵弯着身子,腰肢痉挛,腿脚已经开始颤抖麻木,我焦躁不堪,很明显自己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死亡的阴影在我的心中扩张开来。

    那条蛇大概也昂累了,把头慢慢伏了下去,尾巴摆动。我心中一喜,看来它要走了。

    但是我显然打错了算盘,这条蛇扭动着身子直朝我这个方向游过来,我眼睁睁看着它爬上我穿着塑料凉鞋的脚背,顺着我的小腿缠绕而来。

    蛇腹白色粘软的鳞片和我小腿的皮肤一接触,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麻木的小腿上传来的冰凉滑腻感觉更是催生了我的恐惧,我想发抖,但是不能发抖!

    远处的蝉依然叫得很欢,听来仿佛是歇斯底里的哀乐。

    天啊,这条蛇到底想干什么!

    天啊,我为什么要走到这个地方来!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10 | 显示全部楼层
靠近蛇尾的微微鼓起部分贴在我的皮肤上像脉搏一样跳动,难道是那只没有被完全消化干净的青蛙的心跳!是生命最后的搏动?

    我此时何尝不像这只青蛙,命运完全掌握在这条蛇的口中。

    一只牛虻在我的背脊上叮了一口,又痒又痛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那蛇受到振动的惊吓,猛地昂起三角形的扁脑袋!

    完了!我闭上了眼睛……

    我闭上眼睛之前,很多的面孔闪过我的脑海,那个肥嘟嘟面目可憎经常克扣我奖金的老板,那个色咪咪盯着我的中年女客户,那个牙齿发黄天天跟我蹭烟抽的同事,那个每次都把衣服洗得像抹布的糟糕女朋友……

    他们都很可爱,都很温暖,为什么以前一点也不觉得?

    在闭上眼睛之后,很多画面出现在我的眼眶,觥筹交错的宴席,乌烟瘴气的夜总会,飞机的商务舱,拥挤的公共汽车,大大小小的各种会议……

    我到底为什么而活?

    冰凉滑腻的感觉已经离开我的小腿,延伸到我握着半截蚂蝗的手上,接着我胳膊一紧,这条蛇已经离开我的腿部,缠绕到我的手上。

    我到底是谁?可惜我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我睁开眼睛,心跳加速,蛇头赫然就搁在我的肩膀上,和我的脑袋并驾齐驱,朝我右侧的脖子里喷着气。

    我的身子仍然弯曲着,像一只随时可以窜动的虾。这个姿势让我心力憔悴筋疲力尽,背上牛虻的叮咬处痛痒难忍,只想伸手去抓挠。

    这条蛇到底想干什么?要咬你就照着我的动脉来一口吧,把你的毒牙刺进我的血管里,让蛇毒尽快地进入心脏,也好让我来不及口吐白沫就毫无痛苦地死去。如果不想咬我,那你就下去吧,下面多阴凉,你至少不用被太阳晒成一条蛇干。

    拜托了,地扁老大,我不是一棵树!我摇摇欲坠,我快撑不住了!

    这条蛇仿佛游山玩水,在我的手臂上掉了个头,头下尾上,原路返回。

    谢天谢地,我心中的乞求终于起到了作用。

    但是,这个作用只起了一半,这条蛇在我的手弯处停顿,然后弓起蛇身,竟窜跃到我的裤兜里,隔着薄薄的一层“的确良”口袋布,贴着我的大腿蠕动。

    我魂都快掉了,那蛇在我口袋有限的空间里挣扎,几次滑向我的大腿内侧,碰到我裆部的小鸡鸡。

    地扁老大,你别认错人,那可不是你的小兄弟!

    我尽力压制着喘出的粗气,让他慢慢从鼻腔和嘴里排出,心乱如麻,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如果说它缠在我的胳膊或腿上,那它还有下滑溜走的可能。可是如今它钻进了我的裤兜里,就算它想走也走不出去,急起来铁定要咬我一口。

    “老虎,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是宝龙,老天!这个时候你就别来添乱了!

    “别玩了,去上学吧!”宝龙不依不饶,手在我背上拍了一下,我差点打一趔趄,赶紧稳住。

    我操你妈!老子要是被咬死,一定拖你下水!蛇咬死我,我就他妈的咬死你!

    忽然一个霹雳在我的脑海里炸响,我忽然想起宝龙是谁了,也怨不得我不一时想不起他,因为他从来就不是我的玩伴,他在两岁那年就死了,被蛇咬死的!

    宝龙两岁的时候,被他的母亲带到了竹林里,他母亲挖了两根竹笋,宝龙就被一条顺竹子爬下的竹叶青蛇咬了,当时宝龙的小手揪住蛇,哇哇大哭,他的母亲见到这一幕吓得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耽误了宝龙的治疗,宝龙就这么死了,他妈妈也就从此疯了。疯了的宝龙母亲抱着宝龙的尸体走出村子,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我身后这个宝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会遇到长得这么大的他?他到底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冷汗淋漓,头发根根竖了起来。

    “你口袋里怎么钻出一条蛇?”宝龙的声音听起来很惊慌。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11 | 显示全部楼层
但是他的声音让我更惊慌,仿佛那是从地狱里传上来的声音,我觉得背后的宝龙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真人,更可能是一副骨架。

    口袋里的挣扎依然在继续,幸亏我裤面上有个小破洞,那条蛇从我那破洞里强行钻出半个身子来,挂在我的裤子上晃动。

    蛇被卡住了,腹中那只残余的青蛙阻挡了蛇从洞口钻出的企图。

    我腿肚子上的颤抖绵延到全身,脑袋发晕,我觉得地在我眼前转动起来,巨大的惯性就要将我甩跌在地,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小手闪电一样伸过来,稳稳刁着蛇的七寸,然后我听到布被撕破的响声,那条蛇让一只手拿着从我的视线里飞了出去……

    我重重地摔在田埂上,稻田里温热的水灌进了我的鼻子。

    宝龙扶起我,愁眉苦脸的说:“完了,你弄这么脏怎么上学?”

    我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陷入另一种惊吓之中,吸溜着清汤鼻涕的宝龙在我眼里越来越诡异,就算他是一个大活人,可作为一个上小学的孩子,他怎么能不畏惧毒蛇!

    这个宝龙和我记忆里那个一两岁的宝龙完全对不上号,难道我的记忆本来就是一种虚幻,本来就不存在,现在这种情况才是真的?可是我那么多知识是从哪里来的?我的那些工作呢?职业呢?同事呢?难道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我又糊涂了。

    我避开他的眼神,取下肩膀上的茶壶,将蜂蜜水浇在蚂蝗身上,蚂蝗的身子迅速缩小,我轻轻巧巧就将它拉了出来。

    这证明我学来的知识不是虚幻的。

    太阳仍旧是那个太阳,村子依然是从前的村子,蝉保持亘古的叫声,母亲叮咛的话语总是那么亲切,宝龙的鼻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抚摩着腿上的伤口问:“这是哪里?宝……宝龙。”

    宝龙嘿嘿笑道:“你不是一跤跌傻了吧?”

    我说:“好,那你告诉我今年是几几年?”

    宝龙疑惑地说:“一九八六年啊。”

    果然是二十年前,我不是做梦也不是幻想,我果然是跌入了时空隧道,二十年前我在干什么?都干了些什么事情,等等,我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我记起了一个乡办小学,我在那里上学。

    “你还去不去上学,要去的话咱们赶紧去河边把衣服上脏的地方洗洗。”宝龙催促我。

    “当然上学。”我边说边跟着他走,宝龙走路的姿势很是奇特,一蹦一跳,脚跟和地面几乎没什么接触。他为什么老是约我去河边?不是让我洗澡就是让我洗衣服。

    传说中河里有一种长得像猴子的生物,喜欢偷来人类的红背心红短裤套在身上,人只要落单在河边,就会被它拉下河去,拖进水底,用淤泥堵上人的七窍,淹死蒙死,几天之后,死状可怖的尸体才会浮上水面。

    宝龙会不会就是……

    我发现我这经过二十多年扩容的脑袋仍然不够使,害怕和恐惧占据了大脑思考皮层的一大半。

    我想用手中的水壶在宝龙的脑袋上敲一下试试,看看流出的究竟是血液还是浓稠腐臭的糨糊状液体,说实话,我觉得宝龙不像人!

    在河边心惊肉跳地清洗完毕,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宝龙笑嘻嘻的面孔倒映在河水里,随着涟漪扭曲变形,怪异得像一头河马。

    白色的槐树花飘落在水中,散发着混合着水气的清香,如同一场少数民族的水葬仪式。河边腐朽的柏树上长满了木耳和香菌,阴森得怕人。

    “赶紧走,恐怕赶不上第一节课了!”宝龙向我伸出手,那样子仿佛不是想拉我,而是想把我推下水,我赶紧让开,从他的身边一溜烟窜上岸。

    “你等等我!”他在我身后面尖叫。

    我停下脚步,因为我不记得从哪条路去那个学校了。

    宝龙上来拖住我的手,他的手温热,我的手冰凉。

    学校操场上那个飘荡的国旗依旧熟悉,我心跳加快。红砖砌成的校舍里,有曾经被我用钢笔水甩哭的女孩,二十年来我一直耿耿于怀,为这件事愧疚。

    居然用这种懦弱的方式表达感情,“真是老子的耻辱!”我喃喃。

    宝龙耳朵尖,我如此大人口吻的讲话,引得他嘿嘿奸笑起来。为什么他的笑声不再是一开始的那种哈哈式的大笑?我警觉地摸摸鼻子下面,却没有胡须可以供我舒缓紧张。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20:1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跨进校门我就开始迷失,仿佛在湘西凤凰城里游荡,又好像进入了乔家大院,穿着肮脏低劣的小家伙们在我四周流窜,像一帮小鬼。我进来是干什么?我要找谁?

    上课铃响了,那帮小鬼瞬忽不见,我的四周空无一人,连宝龙也不知去向。破旧的办公楼上竖着个黑色的十字架,让这所学校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公墓区。这个十字架是从哪里来的呢?它显然在我的记忆之外。

    我终于看到了我熟悉的教室,我欣喜地跨进去,在一堆破烂上坐下来,讲台上的老师放下遮住面孔的课本说:“今天我们讲‘晏子使楚’……”

    我的眼光四周扫射,妄图寻找熟悉的人群,但让我惊异的是,这里面坐着的孩子我一个也不认识,老师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模糊,他的面孔在我眼里和宝龙的面孔重合,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小了!

    我站起身,却被坐在我后面的宝龙伸手按了下去……

    我转过头去,小声说:“宝龙,这是哪里?”

    宝龙朝我眨眨眼睛:“你没有摔坏脑袋吧?”

    我说:“我没有!”我的声音大了一点,四周顿时一片静寂,那个奇怪地老师停下讲课,轻轻咳嗽一声,全班几十双眼睛盯着我看。

    我背心发凉,颤抖着提高声音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有人开始嘿嘿冷笑,宝龙把我拖出教室外,冷着脸问:“胡老虎,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我没怎么了!是你们怎么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宝龙叹气说:“你糊涂了,好好的一个人摔糊涂了。”

    我说:“我没有糊涂,你们别想骗我,你们骗不了我!”

    宝龙吃吃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懂。”

    我坚决地说:“你懂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宝龙舔了一下舌头说:“胡老虎,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你的想法太可怕了,你简直不正常了。”

    我胆战心惊地说:“你才不正常,你刚才说话的语气,那是一个十几岁孩子吗!”

    宝龙嘿嘿笑着,不住舔拭舌头。

    我颤抖地说:“宝龙,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宝龙邪笑着说:“你真的想知道?”

    我坚硬着脖子点点头。

    宝龙说:“好!”说完他的身子突然软塌下去,上衣里甩出一条巨大的青色蛇身,宝龙的脑袋撕裂变形,一个巨大的蛇头朝我张开血盆大口,鲜红的蛇信子腥臭扑鼻,像一把巨大的剪刀朝我的咽喉伸过来。

    我转身欲逃,教室里却涌出无数条同样类型的大蛇,有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变形,直接从人头里吞吐出蛇信子。

    无数条蛇信子像一张红色的网笼罩住我,一个巨大的蛇头居高临下,将我的脑袋包裹在黑暗中,然后我的脖子和心脏的痛楚相继传来。

    我彻底失去了知觉。

    “3号病床的患者胡老虎今天早上被发现僵死在床上。”年轻漂亮的医生一脸沮丧,进来做报告。

    “什么原因?检查过没有?”精神科主任医师杜宝龙问。

    “心机梗塞,是我没有看护好。”女医生怯生生看着杜宝龙。

    不必过分自责,这个病人患有严重的幻想性精神分裂症,本来就是没救的,这样也好,对他也是一种解脱。”杜宝龙安慰护士。

    “这个人死的很诡异恐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别胡思乱想,记住,世上没有鬼怪,只有心魔!作为医护人员,更要清楚地明白这一点。”护士这种不科学的说法让杜宝龙很是不爽。

    “哦,那我先走了。”满面通红,关门离去。

    护士带上门出去的一刹那,杜宝龙揉了揉眼睛,仿佛看见一个虚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来……

    他知道这是心理作用,但还是吓出一身冷汗。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我是开心果

Archiver|手机版|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GMT+2, 2025-6-15 20:34 , Processed in 0.112391 second(s), 31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Licensed

© 2001-2025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