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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诡事录》--作者:醉落雪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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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深山古宅

  她坐在被轿夫们刻意的巨烈摇晃着的轿中,手心里紧紧握着那个象征着吉祥平安的红透了的苹果。她看不见的外面,喧天的喜庆锣鼓声,初时还觉得那声音响得太过刺耳,而现在竟然也已经习惯了。

  今天,她是新嫁娘,就得守着祖宗留下的新嫁娘体统,从盖上那方喜帕开始,就不妄言不妄动,任凭喜娘牵了她,跪、立、走、坐,似乎她已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拉线木偶。

  她嫁得远了,这一路上轿夫已经歇了三回,而婆家还没有到。她当然看不到外头的世界,一睁眼就是那喜帕晃眼的红色,血一样的,沉沉的向着她压过来。

  其实她也冲动过一下,想要摘下那盖头,回头瞧瞧娘家方向。然而,那却不是她的权利,摘这盖头是她马上要见到的相公的权利。突然有了点伤心的感觉,原来,这喜帕并非是为了给新娘妆新遮羞讨吉祥的,而是为了让那些嫁出门的新娘们,不能看见回家的路。当她一跨进这顶花轿,夫家就成了她唯一的家。即使是死了,她的魂灵也永远都不能走回头的路。

  祖儿突然醒了,看见阿宝还在烛光下面看那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的古书。

  “阿宝,睡吧!”祖儿含糊的说。

  阿宝走到床边,掀开帐子,见祖儿正下意识地揉眼睛,那样子稚气的紧。

  “我吵醒你了?”阿宝问道。

  “没有,是自己突然醒了的。你在看什么那么用功?”祖儿坐起身,倚向床头,后背靠在木头的床边上被硌的有些痛,才一下子清醒了,原来自己并不是睡在自己家那张舒服的大床上。

  祖儿叹了口气,才想着要抱怨几句,却被阿宝兴奋的低语打断了,“知道吗?祖儿,咱们这次撞到宝了。”

  祖儿很惊讶的看着阿宝,须知,阿宝根本就是个冷漠得人,只有在遇见格外难缠的鬼魂时,才会这般的兴致高昂。这倒让祖儿也来了兴趣。

  “你看这个!”阿宝将蜡烛移过来,一边翻开那本古书的头一页,用手指点在一个奇异的图案上。

  那是一个半弯的月形图案,一条赤红的小蛇从月中央钻出,借着月光,放出诡异的光芒。

  “这是,巫仙族的图腾?”祖儿小心翼翼的说,仿佛自己都不也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阿宝兴奋的点头,眼睛闪闪发光,说:“没错!”

  “可,巫仙族大概在二百多年前就消失了!”祖儿不相信的轻呼。

  “是逆天,灭族了!”阿宝的声音也有些发颤,她实在是太过激动了。

  “怎么会有这个图腾的?”祖儿问。

  “我刚刚无意间翻到的,从墙壁的缝隙中掉出来了。我看了一些,似乎是些记事,也许能从里面看出点什么。知道吗?也许能解开巫仙之谜呢!那可是最接近仙族的一族人呢?”

  祖儿看着她,突然笑了,说:“阿宝,你现在倒像是个研究历史的老学究一样呢!”

  阿宝白了她一眼,轻敲了她一记,说:“睡你的去吧!”说完连蜡烛也拿了去。

  祖儿还算是有良知的人,因为一到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会开始反省自己的错误了(注意只有在睡不着的时候,而且祖儿失眠的时候很少很少的。)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祖儿一向是个耳根很软的人,所以才会被鬼骗了那么多次的,而这次更加离谱,居然让梵他们费尽周折才捉到的惑魂,轻易的给放跑了。

  结果,当然是谁惹的麻烦谁解决,祖儿和阿宝只好万里追魂,鬼魂倒是捉到,不过,她们可在陌生的山区里头迷路了。

  那夜偏偏是没月亮的,阿宝和祖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里晃。远远的竟瞧见几盏灯随着夜晚的微风轻轻摇曳着。

  “终于有救了!”祖儿欢呼起来了。

  “哼,你的精神还不错嘛!”阿宝哼了一声,她快饿昏了,这个时候谁也期待她还能和颜悦色。

  “阿宝,你走快一点吧,我都快饿死了!”祖儿在前面喊道。

  “别对我说饿这个字,我会发疯的!”阿宝嘟囔着。

  可是祖儿总没听见,开心的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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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34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好有气势的大宅子呀!”祖儿仰头看着面前这宅院那高高的木制大门,在檐下灯光中看来,这大宅显得古老又透着阴沈。

  阿宝才要说话,祖儿却等不得了,已经上前扣响了门扉。

  良久,门里才有些响动,接着听见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问道:“是谁?”

  祖儿忙答道:“我们迷路了,能在这里住一晚吗?”

  里头沉默了一会,只听“吱呀”一声,大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表情严肃的老人探出头来,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祖儿和阿宝一眼,沈吟了一下才说:“等一下,我要通报小姐一声。”说完又关上了门。

  祖儿刚想再说话,大门却无情的又关闭了。祖儿回头看着阿宝撇嘴说:“没事吧,还得通报,也太夸张了吧?他是不是在拍古装大片呢!”

  阿宝的眼光却落在檐下那几盏灯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门内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开处,出来一个穿着素色长初裙的漂亮女孩出来,一看见她们,就满脸惊喜的问道:“你们真得是从外面来的吗?”

  “是呀,我们迷了路,你能让我们在这儿住一夜再走吗?”祖儿忙回答。

  “太好了,进来,快进来吧!住下好了,住多久都没有关系。”祖儿看了阿宝一眼,对眼前这女孩子没来由的热情很是摸不着头脑。但既然主人都同意让她们住下了,傻瓜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于是,她们就跟着那女孩走进了这年岁分明已经很久远的老宅子里。

  “真太好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人呢!我从来没有出去过,你们能不能讲给我听听,外面是不是很好玩,有没有很多新鲜的东西呀?”那女孩在前头走得飞快,丝毫不管她们对这个院子很不熟悉。

  “二小姐!”就在那女孩兴奋的边说边走到大屋前时,一个很威严的女声响了起来。

  祖儿顺着声音望去,一个满头银发的威严老妇站在灯影里,紧抿着唇盯着她们看,似乎她们做了什么让她无法忍受的事情。

  “福婶,你也起来了?!”那女孩看着老妇,似乎并没被对方严肃的神情所吓倒。

  “二小姐,大小姐已经起床了,请两们客人到厅里见面!请二小姐先回房去吧,我可以带两们客人过去!”福婶严肃的对那女孩说。

  “为什么?我可以带她们去的,福婶,您只管姐姐的事情就可以了,不必管我吧!您不是说过吗?继承这个家的,终究不能是我这样的女孩,那么您就去伺侯姐姐就可以了,我不需要您来管!”女孩冷冷的回应。

  福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忙低下眼帘,用很是谦恭的语气的说:“二小姐,我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请二小姐不要听信谣言。”

  “哼,那就请福婶您带路吧!”那女孩冷笑着说。

  福婶忙鞠了一躬转身走在她们的前面。

  祖儿和阿宝交换了一个眼神,祖儿吐了吐舌头,这种对话对于祖儿来说可是太奇怪了,她只在那些民国大戏里面听过这样的对白。可是看看这个大宅里处处透出的奇怪,真是让她有点转不过弯来。

  可是阿宝却不知道再看些什么,没有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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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回到古宅

  古家那座百年老宅,座落在古原镇的尽头。虽然还是那条石板路,但阿宝就是觉得和上一次来得时候不一样了,鞋跟敲地时的声音,闷得让人无法喘息。甚至街道两旁的房子,每一间都渗出寒冷来。

  还隔了很远,就清楚的看见古宅的轮廓。因为那门廊下,此刻点着亮亮的灯,白色的灯笼在太阳出来前最黑暗的天空下面无力摇动。

  白色,原来也是很容易让人心碎的颜色!

  古家开着大门,这是古原镇办丧事的风俗,有新丧的人家,是要彻夜点着灯,开着门的,是为了提醒那将远去的灵魂,家在这儿,永远都在。

  古家的管家原叔和他的儿子一起坐在门厅里,眼睛都红肿着,看见祖儿和阿宝来了,脸上都有激动的表情。他们当然是很难忘记这两个女孩的,她们在这里的那些时日,古家仿佛真得成了一个温暖的家,而不是寂寞的空城。

  “原叔!”祖儿轻轻唤了他一声,眼看着老人泪如泉涌。

  “大小姐一直担心,怕你们有事不能来了,镇上规矩,未出阁的小姐,停过三七就要入土为安。大小姐不愿意,大小姐要一辈子守着妹妹的灵柩。可这怎么成呢?”带阿宝她们去灵堂的路上,原叔声音颤抖着向她们讲述。“幸而是镇长带着几位长辈来劝住了,这怎么成呢?终究也是没出嫁的女孩儿,做不得傻事的。”

  “灵,她还好吗?”阿宝轻声问。

  原叔长叹了一声,说:“大小姐现在越发不像人的样儿了,手总是冰冷的,整天不吃不喝,到现在连眼泪都没有。来帮忙的人都不敢看她的眼睛,都说要防着些,怕她寻短。还好有镇上的乡亲来帮忙,你们也知道的,古家就是缺人。”

  灵堂就设祖儿和阿宝第一次来时呆的大厅,那一天,灵和韵从后堂走出来时,祖儿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哪有那么超凡脱俗的人呢?后来,才知道,若人天天生活在一个根本就远离俗世的地方,自然都会变得脱俗了。

  现在前厅的正中摆着一口石棺,上面凿着韵的名字,这石棺她们不陌生,还有一口是为灵准备的,听韵说那是祖宗备下的,古家的后代死也要死在祖宗的安排里。

  “我是不会死在这口棺材里的,只要一靠近它,就会全身都很冷,我才不要,我宁愿把自己烧成灰,也要最后那一瞬间是温暖的。”韵说话时,眼睛里都要冒出火光来。

  然而现在,她却还是躺在了这口棺材里面,冷气就这么顺着眼,跑进了人的心里。

  灵跪坐在石棺旁边,低头在看火盆里燃烧的火,那火苗正吞噬着一张张纸钱,火光映在古灵的身上,好歹还给她染上了一丝活气。

  “大小姐,洛小姐和祖小姐来了,连夜赶来的。”原叔上前,轻轻的说。

  灵缓缓的抬头,她的脸更加枯瘦,还有美丽的轮廓,但仿佛是在一瞬间,她的生气被抽走了。

  灵定定的看了她们一会儿,终于说:“韵她死了,我唯一的妹妹死了!”一边说的时候,眼泪就流了下来。

  即使像祖儿这么心硬的人,也忍不住了,捂住脸痛哭。

  于是,这哭声就像传染一样,灵堂里那些来帮忙的乡亲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痛哭起来。

  “唉!”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声叹息。

  阿宝分明是听见了,但没有抬头去看,这样的时候,有人叹息并不奇怪吧?

  只是熟悉,那叹息声好熟悉,但,阿宝已经分辨不清了……

  阿宝和祖儿又住在了那间她们很熟悉的西厢,当然,这一次没有了红娘抱枕、月下偷期的诗意,也没有了入戏的心情。阿宝坐在窗下书桌边,抚摸着桌子的动作,让人感觉她也有些手足无措。

  是呀,虽然和韵只有那么短短几日的交往,但毕竟也是朋友,而且,那在阿宝的心里,一直还记着那时,韵对外头的世界有着多么深的渴望,可渴望却永远都不能实现,这样想来,怎么不让人伤心呢。即使是看惯了生死的阿宝,也难免就会觉得这世事未免太无常了。

  “阿宝,你还记得上一次吗?你就坐在哪儿,看了半夜的书!”祖儿觉得房间里气氛太闷了,所以就找了个话题。“唉,你那次看的那本书,好像……”

  “是巫仙族的一本记载呢!”阿宝声音有些低沉,她知道那是祖儿的好意,但一时间还真是转不过心情来。

  “你说,那个人会灵她们的祖先吗?如果那样的话,这个家这么奇怪也就正常了。不过,我最好奇的就是另一口棺材!”祖儿说。

  “祖儿?”阿宝抬起眼来看她。

  “阿宝,说真的,你仔细看过那口棺材吗?那一口上应该是刻着灵名字的吧?可我总是觉得,我们从来都只看过一口棺材呢!”

  “可是,韵说过是有两口的呀,不是说,她们终究是会死在那里的吗?我也没仔细看,你知道,古家特别的黑!”

  祖儿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对于她来说,韵的死太突然了,因为突然所以显得蹊跷,而且,她没有告诉阿宝,在这座古宅中,还有好多东西非常的特别,甚至有一些是她可以用左眼看出轮廓的。

  虽然还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但祖儿心里有个预感,这一次,她们会遇到一些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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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头七

  “头七时,很多灵魂也是会回家的!”

  祖儿发觉自己说完这句话时,灵的脸更加惨白的吓人了。她知道,灵一向都相信、且恐惧。这就是两姐妹最大的不同了,死去的韵是从来不相信有鬼神存在的,不相信过得就轻松一些。而灵却是在自己的茧中,把自己越缠越紧了。

  “灵,不想见韵一面吗?”祖儿问她。

  “我怕,祖儿,韵会是什么样子呢?像死去时那样吗?”

  灵是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早晨的,韵躺在南阁楼那已经腐朽了的楼梯前,身下的血染在长了青苔的石头地面上,凝成黑色的一片,只在嘴角处还有一抹鲜红,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眼睛张得大大的,无神的看向上方,也许透过天花板,能看到外面灰蓝色的天空吧!

  “怎么会呢?韵是不幸,并非枉死,她那么爱你,自然会拿最美的样子来见你的。”阿宝安慰她。

  灵点点头,站起身来,“我去看看早饭准备好了没有,还有韵,如果早饭开得晚了,她就会吵得人不得安宁的。”灵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却显得阴森森的。

  看着这样的一个背影,总会让人感觉?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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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做姐姐的人,怎么会为难她呢?若她真想嫁,我一定会答应的。谁知她竟然在夜里偷偷上了南阁楼。她不是长女呀,怎么可以随便去祖宗休息的地方。她居然要去毁掉古家祖先的遗训,她要脱离古氏一族。这是大不敬呢!祖宗当然就会生气!韵总是这样的,不肯听我的话,我说我们的命运都写在遗训里,她就是不信。不信的下场就是横死!其实,先祖们已经知道了,所以把韵的那口棺材,放在最靠东边,女儿不到出阁时,人就要去了。这就是我们的命!”

  晚饭时,高阳坚持要听韵离世的经过,见他执念若此,祖儿和阿宝都不好反对。

  而灵在讲这事时,口气波澜不惊,只是两行清泪,不间断的从那双已变得空洞无神的眼中涌出来。

  “都是我害了韵,是我的错!”高阳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

  灵低下头,轻声哭泣起来。

  “不是谁的错,是命!”突然,凭空传来这样一句,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是谁在说话!”灵惊恐的问。

  阿宝已经离开了座位,这声音不是出自她们任何一人的口,“祖儿!”她急促的唤了一声。

  “我在找!”祖儿警觉了起来,四处寻找。“没有!”

  “怎么会没有?声音已经来了,为什么没显形?”阿宝不解!

  “阿宝,是头七,况且,这里是她的家!”

  “是韵吗?真得是韵吗?不,我不敢看她,那样的脸!”灵歇斯底里发作,显然是想起了韵的恐怖死状!

  “灵,别怕,有我和祖儿在,如果你不想韵,我们可以让她离开,不会让她出现的!”离灵最近的阿宝,忙抱住她,安抚着她。

  “灵回房间去吧,也许不会来了!”祖儿帮着扶起她。

  只余下高阳,独自一个坐在原处,仿佛是在等待,又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

  祖儿没有随着阿宝一起在灵的房间陪伴她,而是一个人走了出来。她有点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看到韵的魂呢?在自己从前的记忆里,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夜里的古宅,更显得鬼气森森的,祖儿甚至会想,也许对于长年日久住在这里的韵来说,死亡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解脱。

  “不是谁的错,是命!”难道韵也说出这种宿命的话了吗?死亡真是奇特的东西!

  “祖儿!祖儿!”

  祖儿感到后背飘来一阵凉意,匆忙回头,身后是被风吹起的柳枝,飘摇着沙沙作响,没有人。

  “韵,为什么躲着呢?”祖儿闭上双眼,希望能够感知到韵的存在,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这让祖儿稍稍有种挫败的感觉,她的阴阳眼从来没有放过任何鬼魂。

  “这也没什么的!那里是她的家,她在那里生,在那里死,那里的一切都和她的气息联系在一起,她很轻易的就可以把自己藏起来。”澄在电话的那一头微笑着,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祖儿嘟着嘴,使性子的样子。

  “可是以前我什么都能看到的呀,没道理嘛!澄,你究竟懂还是不懂呀!”祖儿气呼呼的问。

  “祖儿,韵并不是凶魂!你以前所看见的,都是要伤害,你所要保护的人,但现在韵的身上没有怨气,所以如果她不想让你看到,也是很容易的。不过,她躲不了太久的,不需要到三七,你就能够先感觉到她了。无论如何,劝她走吧,毕竟总是徘徊在生人居住的地方,不是鬼魂应该走的路。”

  “澄,我总觉得怪怪的,韵不是那种放不下的人,她应该不会缠绕很久的。”

  “也许,她也有她的不甘心。祖儿,用心,用心去听听她的声音,找你想要答案不好吗?”

  直到阿宝回来,祖儿依然拿着电话,坐在床边发呆。

  “祖儿,你丢魂儿了?”阿宝有些担心的问。祖儿是很容易入魔的,她本来就是分不太清楚虚幻和真实的人。

  “阿宝,如果韵真的不走,你怎么办?”祖儿问她,眼光却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会写散魂符!”阿宝想都没想就回答她。

  “可是阿宝,韵是我们的朋友呀!”祖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祖儿,人鬼殊途,她如果执意不走自己应该走的路,她就不再是我的朋友。留她在世上,早晚是大害。与其到那时,你死我活的决裂,不如现在就送她走!”说到这里,阿宝也有些郁闷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来点上。看到祖儿依然苍白的脸色,就坐到她身边去,说:“祖儿,我们当然可以和鬼做朋友,但,他们留在世上都一定有个理由。可韵不行,她还没踏进黄泉路,一个不小心,就会走上绝路的,比死还可怕的不是魂飞魄散,而是为祸人间。我们既然是为这个而生的,就要做应该做的事情。”

  祖儿沉默了好久,终于才点了点头。慨gfds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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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不走的韵!

  头七过后的第二天,流言比光速还快的在古原镇上蔓延开来。古家那座阴沉沉的老宅子,向着四下散发出可怕的凉意。

  古家老宅中那无所不知的神秘家谱、流转百年的遗训上写的诅咒和南阁楼上画像中祖宗们的冷眼。这些恐怖被传了太多年,都已经渐渐的变淡了。倒是韵的鬼魂,一直在家中缠绕不去,给古原镇上纯朴的乡民带来了新的更大的恐惧。

  祖儿真的被纠缠的够了,韵不显身,但却却时时刻刻的让祖儿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阿宝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烈了,仿佛是只要韵一出现,就会将她打得魂飞魄散一样。祖儿不敢看阿宝的眼睛,只好一天坐在长了青苔的石阶上,抱着头发呆。

  灵怕极了,连伤心都少了,整天睁大了眼睛恐惧的看着四周,小小的一点动静都会让歇斯底里的发作起来。

  在这个时候,高阳的作用倒是很明显了。

  “你说,高阳是不是把灵当成韵了!”晚饭后,阿宝和祖儿在后院里散步时,阿宝突然这么问。

  “难怪吧,她们本来就是孪生姐妹,长得那么像。”祖儿叹息了一声,“我看高阳的样子,也是个痴情的人,再者说,韵的死,总也与他有些关系吧!可能韵真的很想嫁他。”

  “我总觉得,韵不像是胆子那么大的人。她一向那么恨那个南阁楼的。如果有可能韵一定会逃得远远的,她宁愿死,也不肯面对那些死人画像!”阿宝摇摇头,这一段日子以来,她的心绪一直很乱,甚至乱到都没有深究韵的死因。现在眼泪已经干透了,头脑也已经清醒了起来。

  “灵一直很爱韵的,应该不会不让她嫁吧!这一点我想不通。阿宝,想想看,那天灵在讲这件事时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灵很古怪,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的。”阿宝伸手从柳树枝上摘了片叶子下来。

  “啊!”

  一声尖叫突然传来,显然是恐怖至极,声音都已经扭曲了。

  “是灵!”祖儿跳了起来,飞快向灵的卧室跑过去。

  灵缩在床的最里面的那个角落里,抱紧了被子,抖个不停。高阳比祖儿她们都来得早,祖儿和阿宝进屋时,他有些匆忙的从灵的床边站起身来,这一幕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尴尬。但看到灵那张惨白的脸后,就没人想要追究这些事情了。

  “出什么事了,灵?”阿宝关切的问。

  “是她,她来了,我感觉到了!”灵哭道。

  “是韵吗?你看到她了?”祖儿警觉的四下寻找。

  “不,我感觉到了,她坐在我的床上,她就坐在我的床上,她还要碰我的脸。”灵神经质般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是很冷很冷的。她为什么要纠缠在这里不走呢?我没有亏欠她什么,没有呀!”

  “灵,你冷静点!韵不走,不可能是因为你有什么地方对她做得不够了,她是不想离开你,她怕你从此就一个孤单的生活,所以,她还有眷恋。”阿宝安抚着灵。

  “什么眷恋?”灵突然直瞪着阿宝,“她不是眷恋,她恨我,她一直都恨我!从活着的时候就开始了,她不走是因为恨,她要等我,等我和她一起睡到那口棺材里去。她就是那样日日夜夜的纠缠着我,提醒着我,我们是孪生姐妹,我和她的命运应该相同,我们应该一起睡在冰冷的石头棺材里,和这座房子里发生过的那些诡异的事情一样,永远的不见天日!”

  “灵,你冷静点!”阿宝伸手抱住了她。

  站在门边的祖儿脑中却突然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轰响了一声,她怔怔的看向灵的方向,灵把脸埋在阿宝的怀里。一股股凉气,顺着祖儿每一根血管直往心里钻,让她忍不住全身都颤抖起来了。

  阿宝没留意到祖儿的反常,光是灵一个就够她受得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照顾别人的人,这一次已经是大大的破例了。

  可这时候,祖儿的脑袋却突然地特别清楚了起来。祖儿也许是孩子气的重了一点,但她并不是个傻瓜,而且做为与异世界的交集,祖儿的感觉相当敏锐。但澄一直把她保护的很好,从来不让她有太多思考的机会。祖儿不知道澄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也许是怕她失去了那个童真的心,或者是害怕她思虑太多时,反而迷惑了自己。

  但这一次,祖儿直觉的认定了,她和阿宝将要解开一个秘密,解开流传在古原镇上,关于古家老宅的迷样传闻。

  “悸!你快告诉我,那个巫仙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民族?为什么会被灭族呢?”祖儿躲到外面拔通沙悸的电话。

  “祖儿,你知道这些干什么?你现在可是去参加葬礼,怎么有心情研究这些东西呢?”沙悸在电话的那头很是奇怪的问道。

  “哎呀,你别又跟我装傻,阿宝回去一定把她发现的那一本古书给了你。你别说你不知道啊!快,快说说,先说点简单的也行,总比我什么都不知道好,待会阿宝可要回来了!”祖儿着急的叫唤着。

  “祖儿,我是知道那本书,也看过它,但里面的东西我没办法告诉你了!”沙悸这才严肃了起来。

  “为什么?!”

  “我看到那本书时,里面已经什么字都没有了,我想应该是”绝望“吧!”

  祖儿脑中轰的一声响,忙问道:“用不知川的泉水写成的吗?那不就巫仙族最后出没地方吗?”

  “祖儿,原来你有看过祖师爷留下的历史课本啊!”沙悸笑了一声,又说,“我已经看过了,不是不知川的泉水,知道吗?我闭起眼睛的时候,能闻到一股很怪的味道,仿佛是药味,但又有点咸涩,又像是眼泪,但不管是什么。写这本书的人非常厉害,你知道的,不是所有不知川的泉水都能做出”绝望“来,术士本身才是最关键的,恐怕,连阿宝也不行吧!我不知道阿宝的外婆行不行,不过,我可以帮你们去问一问。”

  “悸,你是说我们要……”

  “祖儿,听我说,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我的消息。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古家的先祖,我怀疑他没有那么容易就……”沙悸沉吟了一下,仿佛要想想该怎么来表达自己的意思。“祖儿,一定不要随意的去探查这些,你知道,澄的幻世之心,这一段日子很不安定,如果你们再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们没完全没办法了!”

  “悸,澄他,他的幻世之心在动了吗?悸,我们要快回去吗?”祖儿一下子担心了起来。

  “不,没事,现在梵在念经呢!澄他,不是每一次都顺利的渡过了吗?听着,你在阿宝身边就劝她一句,即使是错了事,也放了它们一马,就算是为澄再积一丝善念,功德多了,总会得好报的!”

  “嗯,我知道了!”祖儿在这边用力的点点头,虽然她知道沙悸看不见自己,但也想以这种方式来为自己再加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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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亡灵之约

  祖儿真得想不再去追究古家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她的心早已经飞回了家去,澄现在怎么样呢?那颗不安分的幻世之心,就像是沉睡的火山,时时刻刻让他们担忧、让他们恐惧。

  为什么会是澄呢?轮回的安排为什么会如此的奇妙,却不近人情。

  路家在法术家是那样显赫的家族,居然偏就选中出生在这个家族中的天之骄子,可更加的奇妙的是路遥和澄,同月同日生,相差两岁的亲兄弟,命运却如此的不同。遥可以过着让他们这些人羡慕极了的平凡生活,而他们却站在两个世界的边境,一手还要紧紧抓住澄的手,担忧着他会离去,沉进无边的黑夜里,那双蓝色眼眸,不再分辩出善良与罪恶的区别。

  “祖儿,如果我走了,你一定不要找我,好吗?”澄曾经这样说过。

  怎么能呢?她永远也不会丢下了澄,就像澄从来都不会丢下她一样,可,如果真得有那么一天,她又会做出什么样决择呢?

  祖儿不知道,她也不想那一天会来!

  但祖儿不曾想到,只是一夜之间,她们的来意就发生了天大的改变,她们已经不能单纯的等待着韵入土为安了。

  这是韵二七的第四天,还是清晨,一声嘶心裂肺的凄惨哭声,突然在古家老宅响了起来。

  阿宝和祖儿从床上跳了起来,披了件衣服就匆匆的跑出了门。

  人们都聚集在佣人们住的小院里,原叔已经昏过去了,祖儿和阿宝过来时,大家正将他抬进一旁的房间里。

  但她们没空去看他,祖儿扒开人群钻了进去,只看了一眼,就忙忙捂住了嘴,在她后面过来的阿宝倒抽了一口冷气。

  福婶吊在了墙头,脖子下面勒了一根带着尖刺的铁丝,脚下地面上是一大滩半干未干的血迹。

  “天呢!”高阳赶了过来,看到这个情景显然是吓坏了,“这是…这是怎么了?”

  “刚才,原叔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一喊我们就出来了!”一个女佣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放下来吧!”阿宝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几个男人上前七手八脚的把福婶的尸体放了下来,又齐齐的抽了一口气,在福婶身后的墙面上是血写成的几个字!

  “满月,我等你!”

  祖儿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次看得清清楚楚了,这是死灵的邀请!

  “阿宝,我看见了!”祖儿回头看着阿宝。

  阿宝这一惊可不小,一下子满手心都是汗了!

  灵简直被吓死了,昏过去了两次,幸好村上的大夫在这里,推拿针炙忙了一阵子,才把她救回来。她就呆呆的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床顶,气若游丝。

  阿宝看得出来,高阳对灵是充满了担忧和关切的,虽然不好表现出来,但眼睛却一直关注着灵的方向。阿宝心里有点不舒服,毕竟韵才刚刚去世,而高阳和韵又是那样的关系。不过后来,就能够理解了。如果她是高阳,也难免会对那个与自己逝去爱人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更何况那就是爱人的孪生姐姐。

  “韵死了,是福婶第一个发现她的。”灵紧紧抓着祖儿的手,慢慢的木讷的说,“当时就把福婶吓昏了过去,这一段日子她一直病在床上,都是小玲和小珍在照顾她。她怎么会,怎么会?”

  祖儿头靠在床边上,也不答话,也没表情,就像根本没有听进去一样。

  阿宝看着她直摇头,她是最了解祖儿的。虽然从韵死到现在祖儿都没怎么哭过,但不代表她心里没有难过、没有受到震憾。而韵似还魂未还魂的整天在这个家里缠绕,灵像是神经质了一般的哭泣歇斯底里,这都让祖儿心力交瘁了,而且,现在有人死了,福婶的死,只是为了给她们带来一个死灵的约会。

  满月夜!

  阿宝不知道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她们已经无路可退了,那是一个挑战,或者她们让步,让凶灵自由的出入人间;或者她们迎战,但敢于向她们挑战的,当然也非泛泛之辈。而这一次,她们只有靠自己了,家里人为了抑制澄那颗蠢蠢欲动的幻世之心,已经非常疲惫了,没有人能够帮得上忙。

  这一次,阿宝真得体会到了生死未卜的感觉。

  “你要上南阁楼?!”听完祖儿的话,阿宝手一抖,拿在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虽然并没有碎,却也发出了很大的响动。

  祖儿却像座石像一样,眼睛直瞪着窗子外面的那一片漆黑,眼睛如黑暗一般的深邃。

  “祖儿,你是不是疯了!南阁楼是供着古家祖先遗像和灵位的地方,不是我们这种外人随便可以上去的。就连韵都……”说到这里,阿宝突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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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阿宝,不是那么简单的。那个南阁楼里,藏了古家的太多秘密。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第一次看见那间放着石棺的小房间。记得那个时候,灵是怎么说的吗?”

  “这是祖宗们的安排,我们姐妹都要死在这棺材里头。靠东边窗下放着的是韵的,韵会先走,走在出阁之前。祖宗们说,未出阁就早夭的女孩儿,会放在东边的窗下。”

  阿宝当然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灵所说的话,这么想来的话,那时的灵的确和现在有些不一样了。

  “祖儿你究竟想做什么?”阿宝虽然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但还忍不住的问了出声。

  “阿宝,我很好奇。古家的那份遗训,写在南阁楼每个角落的诅咒,古家的先人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们所知道的关于未来的秘密根本就不是平常人所应该知道的。他们怎么能够靠着一纸遗书,就操纵了这么多代人的生命和生活呢?”祖儿的左眼越来越红,仿佛是燃烧着一团火。“而且,今天那个邀请,你又怎么看呢?满月夜?在哪里等着我们呢?又为什么是满月夜呢?阿宝,我们不能等到那一天,我觉得南阁楼就是解释这一切秘密的关键所在!”

  “好吧,我陪你一起去。”阿宝站起身,又再点燃一支香烟,放到嘴边后,突然记起沙悸那张温柔的笑脸来,动作就顿住了,于是烟就在空气中明明暗暗的闪动着火头,被人遗弃了一般的自生自灭着。

  “如果有梵在,也许会好一些呢!”祖儿笑了起来。

  “怎么?我们还有做不了的事吗?”听到梵的名字,阿宝就有点点不服气了。

  “不,当然不是。阿宝,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会走到古原镇来嘛!”祖儿歪着脸看阿宝。

  阿宝没有说话,脸上却露着孩子般的天真笑容来。

  那一年,阿宝和祖儿追踪一个迷惑了无数人的惑魂。古原镇南边的山林,是那魂的死地,也是她力量最强的地方。阿宝和祖儿在那座山里转了两天,每一天在她们的眼里都是黑得不见天日的。

  惑魂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可以找到人最软弱的地方,祖儿看不见任何东西,那是她最怕的,如果她的右眼看不见了,她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的。而阿宝眼前的全都是父母为保护她不受伤害而死时,那混合着血和泪的微笑。

  “阿宝,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不会惧怕任何东西!无论我们是变成了什么样子的,我们始终都相信,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祖儿又像那一次一样,摸着了阿宝的手抓紧了她。

  “等夜再深一点,我们一起上南阁楼去,总也得像个做贼的样子吧!”

  午夜时,月亮隐在云的后面,刚好把阿宝和祖儿的身影藏了起来。

  古家老宅倒是个方便做贼的地方,古家本来就没有几口人,原叔一家人住在前院,客房在内院的东侧,而灵住在西厢。南阁楼是老宅里最荒凉的地方,因为和人住的地方离得太远,即使有些响动也不会有人听得到,若非如此,也许韵也就不会惨死了。

  来南阁楼的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问题,不过上南阁楼那些腐朽的木质楼梯确实添了些麻烦。

  南阁楼上黑洞洞的,祖儿是阴阳眼却不是夜眼,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却闻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下意识就捂住了鼻子。

  阿宝把火机打着,掏出一支燃了一半的蜡烛来点上。

  “我们这做贼的,有点明目张胆了吧?”祖儿笑了一下。

  “这就是古家神秘的南阁楼了!”阿宝打量着四周。

  墙壁上确实挂满了画像,排列的很有条理。

  “按排列顺序来看,那一幅应该是古家的老祖宗了!”祖儿指着正中的一幅说。

  阿宝举着蜡烛走近了一些,画的边缘已经有些残破了,但画中人还是看的很清楚。竟然是一个女人,妖娆至极的女人。

  “女的?怎么可能呢?”祖儿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供着祖先的祠堂,竟然把女性先祖的遗像挂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这是完全不合乎传统的作法。

  “而且,如果这是遗像的话,那么画中的女子也太年轻了。”阿宝仔细端详着那幅画,画中的女子也许就是三十左右岁的样子,这画没有一点严肃的味道,虽然隔了这么久的时日,仍能看出当初所用的艳丽颜色。“一定是个很爱美的女人吧!就连死时,也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留下来。”

  “阿宝,她真得很像,很像灵和韵!”

  “这也正常,听说我的模样,就很像是我祖父的一位姑姑,这在一个家族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也许你的后代中某一个人,会很像是一位先祖也不一定呢!”

  “阿宝,问题是,我的左眼,我的左眼,也能看得到!”

  “你说什么?”

  “阿宝,这是一幅鬼画!”

  突然,外面一声霹雳巨响,阿宝手中的蜡烛熄灭了,紧接着大雨顷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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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南阁楼

  祖儿是跑了老远到镇上的公用电话亭给家里打得电话,在没有电的古家住了这么些天,她们电话老早就没有电了,衡量了再三之后,阿宝还是留在了古宅,如果她们两个人都离开,还真怕出事,不过,当听到澄接电话时那平缓温柔的声音后,祖儿的心情还是雀跃了起来。

  “澄,你没事了?”祖儿笑着问他几乎就要跳了起来。

  “我怎么会有事呢,傻瓜!我听悸说,你们又捅了大篓子?”澄笑眯眯的说。

  “我们哪有?不过,澄,有件事情我真得找到悸才行!”

  “哦,梵的师叔去世了,是魔障,不得已才让悸去开路,昨天才走的。家里只有我和泪萦两个了。”澄温柔的回答她。

  “那怎么办呀?澄,韵的家里越来越奇怪了,昨天福婶死了,还留下了一个邀请。我和阿宝上了她们那个南阁楼。你知道,韵的祖先留了一幅鬼画!我和阿宝都不知道鬼画是怎么样才能画成的。”

  “鬼画?祖儿,你们这次遇到好玩的事情了。我告诉你,想要画成鬼画只有两种方法,但原料都相同,头发和血。不过,因为方法不同,目的不同,所以从什么样的人身上选取材料就完全不一样。”澄耐心的解释着。“如果是为了寄托灵体复仇的怨魂,会迷惑未成人的孩童,取了阴时生的男孩的血和进颜料里、阳时生的女孩的发制成画笔,来做画;但如果是为了不想离爱人而去,那就会用自己的发结了爱人的发,然后,用自己泪和上爱人的血,不过,取了爱人的血,元气大伤,另一半也活不久了。这个太激烈!”

  “怎么这么复杂啊?”在澄的面前,祖儿总是娇气的很。

  “那,祖儿,你记住,在鬼画上不总是画的,一定还写着些什么,如果没错话,应该会是一个名字,祖儿,如果你能看得到,那么就一定要把那个名字给找出来。”

  “名字?”祖儿沉吟了一下,笑了说,“我明白了,澄,不过,我不想自己去。我想下一步险棋!”

  “祖儿,只有你和阿宝两个人,你不要玩啊!”澄嘱咐她。

  “澄,我想打个赌!”

  “赌什么?”

  “爱!”

  澄没有说话,只是在电话那边笑,仿佛能感觉到祖儿心中的暖。

  “你们上了南阁楼?!”灵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你们是不是疯了,你们怎么可以到那里去?你们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

  “灵,你们这个家族远没我们从前想像的那么简单,灵,你现在是唯一知情的人了不是吗?韵缠绕着不走,是因为她也知道一些关于古家的秘密,她要告诉我们,你也不想她因为这个而永远无法进入轮回吧!”祖儿直视着灵,鲜红的左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告诉我们,把我们想知道的告诉我们!”阿宝站在灵的身边,口气出乎意料的严肃。“那个很像你和韵的祖先是谁?为什么她的画像会在最重要的位置?是谁为她画了那幅像?”

  “阿宝,你不要逼我!我不知道,也不能说。这是遗训上面写着的,我们谁也不可以透露古家的秘密给外人知道。”灵抱住头,很痛苦的样子。

  “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灵,那一幅画像,根本不是人可以画得出的。我的左眼也看得到。灵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这只只能见鬼的左眼,也看得到那幅画。你们世世代代跪拜的那祖先遗像,根本就是一幅鬼画!”祖儿也站起身来了。

  “你说什么?!”灵愣住了,泪凝在脸上。

  而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高阳却站起身来,一只手搭上了灵的肩,说:“我们一起上南阁楼吧!我们去把所有的秘密揭开吧!”

  祖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叹息般的说:“就是因为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所以秘密才会是秘密,你怎么会不懂呢,韵!”

  “韵!”只有阿宝惊跳了起来,“你在说什么?!”

  “死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灵吧!你会对那鬼魂恐惧,并不是你怕那张惨死的可怖的脸,而是怕她的出现会揭穿了这个秘密,在她死的那一瞬间,你们的身分就调换了,不是吗?”祖儿平静的问。

  房间里静的掉一根针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半晌,灵嚎啕大哭,“没错,我是韵,我才是真正的韵,死得是我的姐姐,是我的姐姐灵呀!”

  那天晚饭时,韵开开心心的告诉灵,高阳已经准备好了房子,他们可以结婚了,结婚之后她就可以离开这可怕的老宅子。

  “今天夜里,我们一起上南阁楼吧!”灵轻轻的叹了口气,用她一向那种飘渺的声音说。

  “为什么要上南阁楼?姐姐,你还不明白吗?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不要听他们的安排!”韵尖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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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0 | 显示全部楼层
  “韵,你在说什么呢?你要和我一起去求祖宗,让祖宗同意把你嫁出去,你不可以这么不敬祖先的,你知道,我们的命运都是祖宗们为我们准备好的,由不得我们自己作主的。”

  “不,要去你自己去!我嫁出去了,就不再是古家的人了!那些供在南阁楼的古家先祖,他们也都不再是我的祖宗了!”韵转身回房去了。

  灵重重的落座,心里有一种极不踏实的感觉。

  “我去了南阁楼,但去得时候姐姐就已经,已经死了!”韵抽泣着说。“我一开始是很害怕的,不过,如果我不扮成是姐姐,你们知道我会怎么样吗?我就要接过古家供奉的职责,我就一辈子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了。祖儿你们知道的,我是次女,只能无条件的接受所有遗训上的安排,不能违背,否则诅咒会落在高阳的身上,我不能冒险的!”

  “所以,你就扮做是灵是吗?”阿宝轻轻的问。

  韵点了点头,高阳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肩上,默默的向她传递着温暖过来。

  “韵,你当然骗得了我们,但骗不了你们古家那位神奇的先祖呀!”祖儿苦笑了一下。“别再说了,我们上南阁楼吧!现在是白天,神秘的力量都会小一些的。今天,我们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南阁楼永远都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即使此刻,这里点满了蜡烛也不例外。在烛光闪烁之下,那些画像中的人似乎浮了起来,直向人的身上心上压了过来。祖儿的双眼中,都是墙壁正中那个妖娆女子,出奇像着灵和韵的女子。原来用双眼同时看东西,是这么奇特的感觉。

  “这个似乎就是我们古家最老的一位祖先了,听说她是古家的一个媳妇,嫁来时,家中的男人们老得老病得病,幸亏有了她,古家才有今天这座老宅子。所以,她的像是供在正中的位置上的。”韵缩在高阳怀里,站在祖儿和阿宝的身后,很是害怕的样子。

  “为什么是这么年轻呢?”阿宝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如果是姐姐在的话,应该可以告诉我们的。”一提起灵,韵的眼圈又红了。

  “能把遗训给我们看看吗?”祖儿问韵。

  “就在先祖像下面那个象牙盒子里头。”韵指了一下,她可没有勇气过去拿。

  祖儿走了过去,轻轻的把盒子拿到跟前来,盒子很重,雕刻的也很细致,但看象牙的材质,也知道,当时写下这遗训的人,家产必然非常丰厚。

  祖儿刚刚掀开了盖子,一阵阴风从房间的北面卷过来,一下子扑灭了所有的蜡烛。

  “你们怎么可以动古家的遗物呢!”是灵的声音,她从北面墙角走出来,轻轻盈盈的,更加称她脱俗的气质。灵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用责怪的口气,眼中竟有浓重的悲伤。

  “你终于出来了!”阿宝跨了一步,正好把韵和高阳挡在自己的身后。

  “你们能来,我很高兴,我很想出来见你们,但,她不想呀!我一向是顺着她的!”灵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阿宝的身体,落在韵了的身上。

  “姐姐,原谅我,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扮你的意思!”韵吓坏了,头都不敢抬起来。高阳拥紧了她,但脸色也是惨白的,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鬼魂,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算是很坚强了。

  “别哭,不,不是你的错!”看见韵的恐惧,灵明显得受了伤害,她下意识的向着韵的方向走过来,仿佛要伸出手去拥抱她一般。

  阿宝还是面无表情的挡在了前面,她抬起右手,很优雅的在半空写着字,瞬间,半空中一片鲜红,一个大大的“禁”字浮在空气里。

  “阿宝!”灵看着她,仿佛要流下泪来一般。

  “对不起,我们现在人鬼殊途!”祖儿哀伤的看着她,这是阿宝的禁制咒,无论是鬼魂还是妖,甚至几近成仙的半神,也不能突破阿宝的禁制。

  “你为什么不走呢?”阿宝问她。

  “我走不了,我要在这里,在这里守着古家的老宅,这是祖先们的安排呀!”

  “灵,你是永远都活在古家先祖的遗训里面吗?永远都听从古家祖宗的安排吗?”祖儿抬眼,右眼是潮湿得,似乎要掉下泪来了。

  灵笑了,一如活着的时候那般温柔,在那张完全虚无没有生气的脸上,就像是神仙在微笑一样。“我永远都活在这里,活在我的家里,活在我的责任里。”

  “或者,根本就是活在别人的生命里?!”祖儿突然插进话来。“别再欺骗了,你也根本就不是灵!”祖儿左眼中的红色越来越深了,直视着灵的魂时,那红色就蔓延了出来,在高阳和韵看来,似乎把整修南阁楼都照亮了!

  “祖儿,你怎么了?”灵挑起眉,又笑了,这一次笑得很妩媚。

  “我们是不是应该叫你前辈呢?”祖儿冷笑,“你以为我看不见得吗?你把自己藏在灵的魂里了不是吗?这种能力,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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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1 | 显示全部楼层
  “祖儿,不怪呀!灵一直都说,你是了不起的女孩儿,果真是了不起的女孩儿呢!我是利用了灵的魂,你的阴阳眼真是好厉害呢!居然穿透了灵体,看到最里面的我了!”对面的灵突然笑得弯下了腰。

  阿宝和祖儿对看了一眼,显然是早就有预料的;只是高阳和韵,怕得更厉害了,几乎缩到墙角边去了。

  “祖儿,她难道,难道不是姐姐吗?”韵颤抖着问。

  “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就会把我当做是你的姐姐呢?过年的时候,你不是也在我的画像前跪过我吗?孩子,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呢?”

  “你…你…”

  “她就是在你们的眼里,那个神奇的先祖,安排好了古家后代所有的生活,留下无穷无尽的传奇给你们的那个女人!”阿宝接过话来,口气平平淡淡的。

  “没错,是我,按道理说,我不应该算是古家的先祖,我是姓聂的,聂婉蓉!这个名字是不是很美丽呢?就像我的人这么美不是吗?”

  “把灵还给我们!”阿宝厌恶的开了口,她讨厌对面站着的这个女鬼,死了都上百年了,还要来这里搔首弄姿。

  “还?是她自己把灵魂卖给了我,我只是按照和她的契约办事,你说我要怎么还?”聂婉蓉娇笑着答道。

  “什么契约?姐姐怎么会把灵魂卖给你,你这个魔鬼,那天夜里一定是你害死姐姐的!”韵突然爆发了。

  “哼!看不出来,你这么爱她吗?那么她就是爱你的吗?恐怕不见得吧!如果她是真得爱你的话,那时候她就不会偷偷的上南阁楼,对着我许下那样的愿,她也就不会答应以把灵魂给我做代价,换来她愿望的实现!”聂婉蓉冷笑着,面容显得邪恶。

  “这个时候了,就不妨直说吧!在灵和韵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高阳抱紧了韵,怕她会太冲动而冲到聂婉蓉跟前去。

  聂婉蓉侧着脸仔细端详了高阳一阵子,笑道:“倒是个不错的孩子,配得上古家的后代了!不过,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姐姐的吗?怎么后来又爱上妹妹了呢?”

  高阳怔住了,他没想到聂婉蓉会问出这个问题。是呀!那时候他真得一直很喜欢灵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不是因为八年之前,你爱得那个灵突然变了呢?”聂婉蓉那眼光很锐利,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我可以告诉你,并不是灵变了,而是从那个时候起,灵就已经不是灵了。”

  “你想说什么?”祖儿轻声问。

  “从那时开始,灵变成了韵,韵变成了灵!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就是她一直想说出来的秘密,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就消失了,我只要新死的灵体,她在阳间待的久了,我想要的力量就弱了!好了,现在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你还不走吗?”聂婉蓉突然尖叫了起来。

  “不,我不走!”终于,灵那熟悉的声音从灵魂的内部虚弱的传来。

  “阿宝,就是现在!”不等别人反应,祖儿突然喊道。

  阿宝向前一步,伸出右手,穿透了灵体,她的手闪闪的发出一道紫色的光芒,几乎只是一转瞬,真正的灵的魂被从那个混合着的灵体中拉了出来。聂婉蓉惨叫了声,向后飘去,直到墙边,才勉强的站住了。

  “你…你们!”聂婉蓉喘息着说。

  “我告诉过你,我看得见,灵在你身体里面挣扎反抗,我都看得见,我就是在等这个机会。等你自己感觉到灵的存在。阿宝早就写好了分离咒,你是不是真得以为自己很聪明?可惜,你做鬼做得太久了!”祖儿邪邪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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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爱…好多年

  灵摇摇欲倒,幸亏有阿宝扶住了她。

  “姐姐!”韵想奔过去,但灵摇手阻止了她。

  “不,不要来,是我欠了你!”

  “你在说什么呀!我才不相信那个女人说的那些鬼话!”韵有些激动的叫了起来。

  “是真的,全是真的!八年前我就偷偷的看了遗训,我知道我活不过八年,这是古家二女儿的宿命。我真得不想死,不想那么年轻就死了。你记不记得,八年前,我们两姐妹同时得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就记不得从前的事情了?你是真得忘了,我却什么都记得的,从那以后,我就成了灵了,成了姐姐。”

  “是她教你的吗?”祖儿指着聂婉蓉问。

  韵点了点头,说:“那时候,就是她出来了,她说她可以把我和姐姐的身分换过来,但她要我的灵魂,要我死得时候把自己的灵魂给她。”

  “你怎么敢答应这样条件的呢?”阿宝脸上变了色。

  “我那时候已经疯了,我只想着只要我不死,什么都可以!我真得没多想,什么也没想!”

  “那你就要你的姐姐死去吗?韵,你怎么会是这么可怕的人?”高阳再也不能沉默了。

  “我后悔的,我真的后悔了,高阳!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替姐姐好好活着。我知道你很喜欢姐姐,我也在遗训上看到,你们会结婚,会过很幸福的日子,我那时候一直在想,我也可以的,也会好好跟你一起过日子,无论多少年,都会替姐姐好好的爱你的!”

  “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话,韵我没想到呀!当时我以为是灵把我忘了,否则怎么会那么躲避我呢?现在我明白了,你是怕我发现是吗?你们没有父母,原叔和福婶也不以轻易的把你分出来,也许能够把你们区分开的只有我不是吗?幸好,无论灵的忘得多彻底,她的心还是一样的,就算她变成了韵,我还知道谁是值得我爱的。”高阳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

  “高阳,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韵,韵不是这样的。”虽然脸色苍白的可以,但灵还是开了口。“韵不是真心的,她是很爱我的,我相信,她是很爱我的。”

  “姐姐!”韵捂住了脸,低惨的叫了声。

  “我现在明白了,你要我一同上南阁楼,为了告诉我这个秘密,为了改变这件事情对吗?韵呀,还是我害死了你!”

  “不,姐姐,不是的!我本就应该死的,刻着名字的棺材放在东面窗下,我本就应该死的!姐姐,你现在可以好好的回到从前的生活里面去了,不会有人要求你一辈子守着古家老宅,你是长女,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了。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随意处分,这就是长女的权利了。姐姐,你不要怪我,别恨我,我始终还没有错到底,相信我,我是真得后悔了!”韵轻轻的笑。

  远远的从西边天空一抹如月光般的银白飘来,祖儿和阿宝脸色变了,她们清楚的认得,那是引魂灯,泪萦的引魂灯。引魂灯来了,灵魂就要上路了。

  “不!韵,不是你的错,你从来都没有错,错的人是她!”灵恨恨的指向聂婉蓉,那个百年来一直都操纵着古家人命运的妖一般的女人!“我们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你要这样对待我们,一定要我们姐妹中有一个人死了,你就会开心吗?你怎么会这么狠心,难道说,我们不是你的子孙后代吗?”

  “子孙?你们哪有资格做我的子孙?!”聂婉蓉吼道,眼中有深深的怨恨。“我十六岁就嫁进古家了,知道为什么要娶我过门吗?是为了冲喜,看能不能让那个病鬼借点喜气就好起来!他连床都起不了,是喜娘代他掀开了红盖头。不过,我看他第一眼时,真得就喜欢上他了。”

  “也许古家的老头子们也不知道我家的秘密,我们家世代都是鬼医,身上还藏着另外一个附身的魂,但鬼医是不轻易医人的,因为要拿附身魂的阴气来换病人的阳气,如果耗尽了附身魂的阴气,医者就会飞快的憔悴,早早的死去。但,我还是决定了要治好他。”

  “他的确是一天一天好了起来,公公婆婆都说,是娶我来,带来了好运。他们也看到我一天天的变虚弱,都以为是我日夜照顾丈夫过于辛苦了才会那样!他们怎么知道呢?我是拿我的命来换他的命的呀!可是他呢?他一点没有珍惜过我的付出。才刚刚好一点就到花街柳巷寻欢作乐,我都被蒙在鼓里,我一直以为他是为了古家的产业而在外面辛苦奔波,就付出更大的力量来医治他。”

  “整整十四年,他甚至比十四年前更加的年轻,而我,大限将到。我日日夜夜的缠绵病榻,他甚至不肯来看我一眼,他不想看到我已经开始苍老的脸。当听大夫说,我恐怕已经不久于人世,他居然早早的娶来了一个美人,只预备我死,就要续弦!”

  “你们知道我是多么的绝望吗?我把我的如花美貌,甚至我的生命都给了这个男人,他却视如草芥。不过,他不知道,即使我会死了,他的命还是在我手上的。那一夜,我遣丫环去请了他来,为了他的身体考虑,结婚十四年,我们从不曾同房过,所以,我只是要他在我床边守上一夜。他还是心软了,也许他也想到了十四年来,我为他操劳成这般模样,这一夜算是他对我的补偿。他字字句句念着那些日子里,他在病床上不能起身时,为我所作的诗词。”“但使两情长相悦,朝朝暮暮,月月年年……”

  聂婉蓉念起那首词时,鬼魂的脸上都不可思议的泛起了桃花般的红潮,显见得当年确也因这些情词而心潮澎湃过。

  “然而,我的心却已经硬了。我要了他的发,也剪下了我的,说是要带了去。结发夫妻,结发夫妻,原来都是一场笑话。他还很有些伤心的样子,想必是觉得欠了我。我却已经不会伤心了,我的心早就死了!我还有最后一点力量,我招来了一个鬼画师。他是第一次见到鬼,被吓得晕过去了。我就要他这样,我用我的血混着了他的,画成了我自己的像。像画成那一刻,我也离魂了。我本来想立刻就要了他和那女人的命,不过,后来,我想我还有更好的机会。后来古家的子孙都是他和那女人的后代。他们给我痛苦,他们自己是无法还清的,我要他们的后代一代一代的还给我!”

  “不过,他们也没能等到白头。我引他的血出来时,他已经伤了很大的元气,没几年就死了,古家也败了,那女人一个人带着孩子,怕苦逃掉了!还是我好心,我留了一本遗训,我给他们安排好了一切所谓的后来!”

  “这百年来,就没有人明白吗?那是一个鬼写下的诅咒!古家没有男丁会活过四十,到了你们这一代,就只有女孩子啦!知道为什么吗?很快古家这一支就会断掉的。你们以为我只要一个魂就够了吗?每一代都会有人,把自己的灵魂无偿的奉献给我,我就有能力随着你们一代代的走下去了。”聂婉蓉笑得妖异而妩媚,仿佛是胜利者的姿态。

  “你还爱他对吗?”祖儿声音温温柔柔的问道。

  “不,不爱,我恨死他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报复他!”聂婉蓉当即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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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2 | 显示全部楼层
  “不,你一定是爱着他的,很深的爱着他,那个叫书恺的男人!”祖儿闭上了眼睛。

  “你,你怎么知道?”聂婉蓉看着祖儿有些惊疑不定。

  “你说错了一句,那画并不是你的血和着他的血,与他的血一起调成了颜料的,是你的泪。巫仙族的女人从不流泪,她们只要进入轮回就会成仙,会成仙的女人没有爱恨情愁、没有割舍不下的牵挂。如果你牵挂不下…前辈,那是大忌啊!难道你就真得忍心,为了他而让你的族人承受灭族的诅咒吗?前辈,你是地上的仙子,你是可医天地的鬼医啊!”

  聂婉蓉愣了好久,终于凄惨惨的一笑,说:“祖儿,你一定也是爱上了谁吧?天生阴阳眼的女子,如果能爱上了谁,是不是也把自己的命和相爱的人搭在了一起,用你的左眼立誓生死相随呢?可我却不一样了,我是要恨他,我要他死,我宁愿用一世的修行,用我族人世世的修行……我等得就是今天,原本,她也要死的,不过,你们没等到满月,算你们命好。说得没错,我是巫仙,而且是族中的圣女,医天地的鬼医,别忘了,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现身出来。”

  “前辈,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也不敢逼你出来!”阿宝冷笑一声说。

  “我已经听说你们了,好厉害,连引魂使都被你们找到了不是吗?不过,我能活过百年,你觉得是容易的事吗?无论什么人来收付我都不会去,就是引魂灯我也不会走,我要留下来看着,看着他们古家从此灭门!”

  “前辈,何苦,用百年心血,就是为了延续那个你深恨的人的灵魂吗?”祖儿轻声问。“那些苦心,都只是为了恨他吗?”

  聂婉蓉突然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而这时的天空,那盏引魂灯此刻已经到了头顶。

  泪萦出现时,空气中悲伤的气氛更重了,但漂渺的泪萦是感觉不到的,这个时候,泪萦就不属于人间了,也就没有属于人世的喜悲了。她对着空中招手,那盏白骨做成的引魂灯,很听话的下来,静静的落在她右手掌上。

  “这里,有好多魂,要走!”泪萦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聂婉蓉,我等了你百年,今天,你终于悔悟了吗?”

  “悔悟?!我为什么要悔悟?我从来不曾亏欠过谁,这是古家欠我的,他们应该还给我!”聂婉蓉冷笑着说。

  “你还是不懂吗?百年来缠绕着不去,难道真是为了复仇吗?每一个新死魂的阴气,你真正得到了多少?难道不是全给了他?”泪萦微笑了。

  “前辈,你怕是还念着那夜里,他写下的情词吧?”祖儿叹了口气,那只鲜红的左眼中也闪烁着盈盈的泪。“结发,百年,不过是想要还了这个心愿罢了。够了,百年里,早已是多个轮回了,放手吧!你只要忘记,就可以放开他了,你跟着泪萦上路,去寻找自己的前程吧!”

  “如果我拒绝呢?”

  “聂前辈,别再固执了,泪萦的时间有限,等不了你太久的。我们在这里,你逃不掉,也躲不开。前辈,你生前是鬼医,当真算得上我们的同道中人,我不想让你魂飞魄散,你是可怜的女子,别再为这苦情执着,不值得的。何况,你的力量也许只剩下迷惑他人之力了。一个百年的魂,用自身的阴气供起一个魂中魂,消耗的比任何时候都大。听祖儿的话,忘了吧!”阿宝很难得这样心平气和的劝人。

  “那,他呢?”聂婉蓉轻声问。

  泪萦摇头,道:“他依附在你体内,时日太久了,恐怕已经是个死魂,无法超生了。别再耽搁了,错过了时辰,我不可以放你再在这世上了。”

  “他怎么会是死魂?”聂婉蓉笑得很怪异。“我用他子孙的生魂祭他,用我附身魂的阴气养他,他怎么会是死魂?”

  聂婉蓉的身体渐渐变得明亮起来,魂体内的阴影越来越深,渐渐的,有另一个魂体浮了出来,慢慢变得清晰,终于清楚的看见是个男子的灵魂。眉清目秀的,全身是浓浓的书生气质,眼光冷冽却迷人。

  “婉儿,你怎么这么傻?”男子开口,声音忧郁而低沉。

  “书恺,这就是你的后代,这两个女孩儿,原本,我也要她们的生魂来供养你的。不过,我留了一个,她身上终归还淌着古家人的血。算是我还你那夜给我的血,我用我的命换了你的命,现在用我的魂换你的魂,只有那束头发,已经做成了笔,还不了你,我留在这里了,我们互不相欠了!”话音渐弱,聂婉蓉变得更淡更淡,终于融化在空气里了。

  “婉儿,我负你了!”这句忏悔,来得太晚,早已没有人要听,也没有人听得见了。

  祖儿用手捂住了脸,眼泪还是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泪萦轻轻的扬起了右手,手间的光照出一条朦胧而曲折的路,有花瓣漫天飘起,散落了一地的清香。

  “走吧,别回头看,人世间这一幕剧已散场,你们的前路是未知的轮回,只是记住了,若想着这一生亏欠了谁,下一世莫再做负心人了!”

  “我还能再见婉儿吗?”古书恺在走过泪萦身边时,突然问。

  泪萦笑道:“若她不在你眼中,必然是在你的心中,何必问我呢?”

  韵看着灵,脸上的微笑很甜很淡,她没有说话,是因为泪萦的话,她听懂了,不在眼中,便是在心中。而她们是一世的姐妹,却有生生世世的牵挂。

  泪萦掩起黄泉路时,天已经黑得透了。阿宝点亮了一排排蜡烛,却发现聂婉蓉的像颜色已经裉尽,只有祖儿仍能用左眼看到那画里,一个极像灵和韵的美丽女子,颦笑间,仍有无限的深情流落人间。

  祖儿轻轻捧起了安放在聂婉蓉遗像前的小小匣子,打开来,里面正安放着那本神秘的遗训。

  “灵,你是长女了,这件东西,应该归你处分!”她将着匣子高高捧到灵的面前。

  “先人的东西,就随先人去吧!”灵脸上的泪已经干了。

  阿宝沉吟了一会儿,再摊开左手时,手心中有个火红的“灭”字,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落在那本遗训上,转眼工夫,遗训就化做了一阵清烟。祖儿想抬头追寻那烟逝去的方向,却惊觉,泪萦早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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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又见古镇的来信

  从古镇回来后的几个月,古家那些奇妙的故事,仍然是异人洞穴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那个聂婉蓉倒是个奇女子!”一日午饭后,沙悸突然这样说。

  “什么意思呀?”阿宝白了他一眼,虽然那聂婉蓉的爱情故事是有些凄凉,但阿宝却就是喜欢不来她。

  “你想呀,用结发笔做鬼画,百年来供养一个魂中魂。这不是我们道中的天才是什么?”沙悸说得很客观。

  “不过,我还是觉得她太执着了,太执着于自己的爱情里,所以当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时,就会把这种爱转成极端的恨了!”阿宝哼了一声。

  “她只是看得太重了,把那些百年好合、白头到老看得太重了。百年来,也不过是想和她爱的那个男人多待一些日子罢了。”泪萦很温柔的接过话来。

  “算了,盲目的爱是种伤害。就像梵这样,爱得多么盲目。”

  梵听到自己的名字,就从半昏睡状态中醒了过来,看看,他这个盹儿打得多不是时候呢,居然变成反面教材了。“喂,洛宝宝,你什么意思呀!我怎么爱得盲目了!”

  “我是把身边很现实的例子举出一个,方便大家理解呀!”阿宝眼皮一翻,丢个大白眼给梵。

  “喂,你找碴打架不是?!”梵刚要起身,门铃却又很突然的响了。

  阿宝眼睛瞄了下四周,只有澄和祖儿不知去向,于是氛氛的起身,走去开门。

  “喂,下次再不带钥匙,在外面死掉算了,回来做什么!”一打开门,阿宝已然开骂。

  “呃,洛…洛宝宝小姐?”门外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阿宝定睛一看,啊!又是那个邮差!

  “喂,你不是早晨上班吗?”阿宝又是很不满的样子,怎么搞的,这家伙为什么神出鬼没,害她总是骂错了人。

  “我其实全天都上班的!”邮差吞了口口水,上帝呀,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凶女人来开门,再多几次下去,他准会被她骂死。不要呀,回去他就要申请调职。“有您的信!”还是不能忘记自己有工作在身,瑟瑟的从装信的大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

  这是什么怪信封嘛?浅黄色的底色,字用嫩绿的颜料写成。果然是怪人,交得朋友也这么奇怪,正常人怎么会用这种怪信封寄信呢!

  邮差先生心中的抱怨还没有完,阿宝却已经惊喜的叫了起来,干脆抱着邮差的脖子转了一圈,一面笑得乱没形象的,冲进屋子里去。剩下那个受惊过度的邮递员,呆若木鸡的站着,连嘴巴都忘了合上。

  “一定是灵的信了!”站在附近的祖儿笑了起来,那样的信封,浅黄与嫩绿代表着新生,“让我想想,一定是灵有宝宝了!”

  “那倒不错呀!是你们的功劳了!”澄轻轻理顺着祖儿的长发。

  “不,让我说,是祖上积德!”祖儿靠入澄得怀里,若有所思般的说。

  “祖儿,阿宝:

  你们好吗?

  我和高阳过得很好!前几天,高阳带我到城里的医院去了,外面的世界真得好有趣呀!我们正在准备着搬家,古家太阴沉了,不适合宝宝的成长。我已经做好了要开始新生活的准备了。下一封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写给你们,一旦我们安顿下来,我就会给你们写信的!

  我在想,还能够见到韵吗?如果能的话,我真是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你们也许会有机会吧!如果能,请帮我告诉她,我很爱她的!“

  写到这里,灵得笔停住了,呆呆的看着窗外,菊花已经开了满园。

  “还在写信吗?要休息一下呀!”高阳来到灵的身后,轻抚她的肩。

  灵抬起头,绽开如花般的笑靥。

  “等我们安顿好,是不是可以去看阿宝她们。”灵问。

  “当然,一旦你习惯了外面的生活,我们就去找她们。”高阳回答,用很宠爱的口气。“现在休息一下,原婶为你煮了银耳汤,先去喝一碗,再回来写好了。”

  风吹进来,桌上的信纸飘然落地,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花香气弥漫,突然一阵娇笑声传来,那样熟悉而温暖,就如那一些刻骨的爱与愁,下了眉头,落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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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蝴蝶纹刺
  

第一章 深夜造访

  凌晨一点钟,路遥擂响白屋的门,十万火急一般。

  那本就年岁久远、不堪重负的木制门板,实在受不了他的暴力相向,很凄凉的裂开了道缝。

  而后,良久,澄才来开了门。想来,任是谁无故的被从梦中惊醒时,状态都不会很好,澄板着一张脸,瞪着路遥一言不发。

  “抱歉,我必须得来找你。相信我,这比让我吃阿宝煮得饭还让我难过!”路遥虽然是说了句道歉的话,但没什么诚意,当然也不能换得澄的谅解,他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听着,因为我这里有个很麻烦的案子!”路遥说,否则,他才不会这大晚上的,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呢,他指指自己身后,车停在不远处,车灯还亮着,能看见里面还坐着人。

  “你有一个麻烦的案子?”澄突然心情好了一些,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是呀,特别麻烦!”路遥不知是计,还傻傻的点头。

  “那是你的事!”澄突然变脸,一记大白眼飞来,接着就在路遥的面前把门甩上。

  “澄,你是不是找死!”路遥气疯了,一声怒吼,抬腿就要踹门。

  “头儿,你要干什么?”路遥的同事吉儿及时下车,拦住了路遥。

  “你怎么下来了,她呢?”路遥还有点气冲冲的。

  吉儿还没来得及回答,白屋的门又被用力的甩开了,这一次出现在门边的是阿宝,她眼光炯炯的盯着路遥,阴阴冷冷的,甚至还隐隐的流露着绿光。

  “你刚才说是谁找死?”

  “呃,阿宝,好久不见,你真是精神百倍!”路遥立刻变出一副小人嘴脸来。

  不过,真是鬼话,这个时候的阿宝勉强能看,怎么还能跟精神百倍这个词搭上界呢?

  阿宝显然也是不领情的,一味的把自己的指关节捏得咔咔响,眯着眼睛说:“你最好有个好理由,为什么要吵醒我们?”

  “呃,阿宝,好久没见了!”吉儿赶紧上前去,跟阿宝打招呼。

  “吉儿,你好,快进来,进来吧,泪萦为你煮了山楂果茶!”阿宝一见到吉儿,就热情多了。但,即使吉儿来解了围,路遥还是被阿宝狠狠的瞪了一眼。

  客厅里已是灯火通明,一众怪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睡衣,正懒懒的打着呵欠。

  泪萦这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大茶盘,看见吉儿就先笑了起来,说:“吉儿,有你爱喝的山楂果茶。”

  吉儿忙走上前一步,接过了泪萦手里的茶,说:“泪萦,为什么每次你都能提前知道我会来。”她喜欢山楂茶,水上泪萦总是能提前为她准备好。

  “因为你的蜜桔香水啊!祖儿有一个鬼朋友,就住在我们的地下室里。他对蜜桔香水过敏。只要他一跑掉,我就知道你要来了。”泪萦像是在说什么笑话一般。

  可把吉儿吓坏了,直警惕的四下打量,说:“泪萦,你别吓我呀!”

  “安了,你又看不到,没事的。”泪萦笑笑说。“你们这么晚来,到底什么事呀?”

  “哎呀,把她忘在车上了。”吉儿吐了吐舌头,又跑了出去。

  路遥先是喝了一大口茶才说:“我们接到了一个报案,是自杀,可是奇怪的很,你知道吗?在那个女孩的店里,这个月就死了三个人了。”

  “啊?那是个什么店呀?自杀俱乐部?”梵瞪大了眼。

  “哦,是个纹身店。”路遥说。

  “绘梦馆?”祖儿突然清醒了过来,打断了路遥的话。

  “你怎么知道?”路遥有点惊讶的问。

  “那个地方,我刚去纹过身呢!”祖儿大咧咧的扯开了睡衣外套的领口,露出锁骨处的一朵粉红色玫瑰。

  “祖儿!”澄口气愤愤的,飞快的把祖儿包了个结实。

  “祖儿,你没事去纹什么身!”路遥也跟着瞪眼,这个时候,他和澄才有了点亲兄弟的默契。

  祖儿扮个鬼脸,她是很会看人脸色的,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说这个的好。

  “头儿,我把她带来了!”吉儿进来,手扶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青女子。

  祖儿当然认识她,她就是绘梦馆的老板,也是城里最棒的一位纹刺师,她叫天颖。

  然而,现在,天颖却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可能是被吓傻了。一个女孩死在她的纹身床上,一把三棱刀扎进了心脏,全是血!”路遥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不是他不想提供更多的信息,而是在天颖没有说之前,他能知道也就这么多了。

  “遥,你知道,那是心理医生的事情,她是人,我们帮不了!”澄说得有点冷漠,但确实是事实。

  路遥叹了口气,说:“澄,其实,我和吉儿是想看一看,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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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4 | 显示全部楼层
  “哦?!”沙悸有点惊讶的看着路遥。“你想让澄……”

  “不,不行!”梵立刻拒绝了,澄又不是万能灵药,这种小事,也要澄来做一个“回生世”,真是太让讨厌了。

  “好吧,还是我来吧!”沙悸说,“那么,请到我的书房!”

  “悸!”阿宝拉了他一下,有些不满的样子。

  “乖,携助警方办案,是咱们公民应尽的职责呀!而且,我只做个回忆,很简单的!”沙悸拍一拍阿宝,笑着说。

  天颖的确配得上城中最优秀纹刺师这个称号,她对于自己工作的认真程度,恐怕是任何一个同行也不能比的。

  每年夏天将要到来之前,天颖总会认真的设计出一些新的图案来,今年也不例外。

  不知道怎么的,在工作室里闷了几天,却只画出几只蝴蝶,看来,今年要流行蝴蝶纹刺了吗?天颖笑了笑,她相信,所有的图案其实都是天意。

  也许设计的时候最让人讨厌的事,就是被人打扰,尤其,在时间已经很晚的时候。

  天颖过去开门时,看了一眼墙上钟表,已经是九点半了。但没有办法,谁让她就是干这一行儿的。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纤瘦的女孩子,长发垂在脸侧,显得文文静静的。

  “对不起,这么晚还来打扰您!”那女孩一进门就礼貌的道歉。

  “没关系,我还没关门!”看着人家都那么客气了,天颖也不好意思起来。“请随便坐吧!您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刚刚从酒吧出来。”女孩轻轻摇头,优雅极了。

  “那好吧,您想纹一个什么样的图案呢?”天颖问得很直接。

  “嗯,可以看看你的画册吗?”女孩问她。

  “哦,那你到工作室来吧!”

  天颖画得蝴蝶图案还在桌子上摊着,那女孩却一看到眼睛就亮了,认真的翻看着,天颖那厚厚的一本蝴蝶图。

  “我就纹这个图案好吗?”女孩指着一个图案。

  天颖低头一看,是一只翩飞的蝴蝶,很有动感,似乎是活得一样,这个图案,天颖自己也很喜欢,当场就答应了。

  “你想纹在那个部位!”天颖一边准备着工具,一边随意的问。

  “心脏是在这个部位吗?”女孩脱下上衣,指着左边的胸口问。

  “哦,心脏,还要再往下两指左右吧!”天颖笑了下答她。

  “我就要纹在心脏的部位!”女孩突然很坚定的说。

  “那个部位的皮肤很嫩,可能比较痛!”天颖叹了口气说。

  “没关系,我想纹在那儿!”

  天颖耸耸肩,她只是一个纹刺师,负责给意见,但最终下决定的还是顾客,如果人家都可以忍受,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天颖在为顾客纹身时,总是非常的专注,从来都是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中,不会关注顾客的表情。因为是简单的图案,所以没用多久,天颖已经把图案勾勒了出来,抬头一看,才发现她那位柔弱的顾客早已是泪流满面。

  天颖心里有点难受,她想这大概又是一个为情所苦的女子吧。想到这里,天颖多少有点失望,她的大部分女顾客,都是为了追悔某一段感情,而来自我折磨的。纹刺是一种艺术,为什么就是没有人能懂呢!

  “喜欢什么颜色呢?”天颖问话时,口气很平静。

  “红色,像血一样的红色!”女孩漠然的回答。

  天颖想了想,说:“请您等一下吧,那种颜色比较特别,我要去调配一下。”天颖说完就离开了纹刺室,走到隔壁一间放着颜料的小房间里。

  血红色?!

  真是奇怪的女孩子,为什么要用那么激烈的颜色呢?天颖始终觉得,越是那种鲜艳的颜色,越容易褪色,反而不如普通的青色或者黑色,但,彩色纹刺才是最近几年比较流行的。但,既然这是客人的选择!天颖习惯性的耸耸肩!

  “上色也会比较痛,你还要再忍一下!”天颖一边调着颜色,一边说。

  但,那女孩没有答她。

  天颖走到她一身边,低头一看,突然地,她手上颜料摔在地上,然后,就是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

  那女孩依然躺在纹刺床上,但天颖刚刚给她勾出蝴蝶图案的地方直插着一把三棱刀,血是涌出来的,奇怪的竟然只是把那图案染红,却没有覆盖。而天颖却实在无法忍受了,这是她一个月内第三次看到这样的血腥场面,她不知道是怎么,为什么呢?她们要死她不会拦,可为什么一定要在她的面前呢!

  天颖已经睡着了!在沙悸施行了回忆之后,她应该是最疲惫的。

  沙悸摇摇头,半天才吐出一句,“这也太离奇了!”

  “不会吧,一月里三个都是这样?这地方倒底是怎么了。”梵不理解的看着路遥。

  路遥长出一口气,说:“我是把这个人交给你们吗?”他回头看着澄。

  “遥,你和吉儿还是今晚都住在这里吧!”澄想了一下说。

  “澄,怎么了吗?”吉儿问道,无缘无故的想住在白屋,还真是让她有点紧张。

  “这么晚了,你们还是休息一下吧!明天吧,我们会想想看应该怎么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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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血咒

  路遥一大清早就醒了,他的事儿总那么多,也很难睡个安生觉。胡乱洗了把脸,路遥来到客厅,却惊讶的发现坐在餐桌边等着泪萦做早餐的,只有澄和吉儿两个人。

  “阿宝祖儿他们呢?”路遥问道,很难相信那些一向视吃睡为第一要务的家伙,会不起来吃过早餐之后再回去睡觉。

  “他们一早就出去做事了!”泪萦从厨房里笑着出来。

  “你们哪里会这么忙?”路遥有点疑惑的回头看着泪萦,“这一阵鬼事那么多吗?”

  “什么鬼事呀,都是人事,遥你不要咒我们没有生意好不好?”泪萦笑道。

  “啥?!”路遥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这时,澄就放下了手上的报纸,很是开心的说:“异人洞穴,大师坐馆。专门替人开运解梦、厌星占卜、趋吉避凶、风水堪舆、择日起名、新生洗礼、亡魂超度、往生道场、法器开光!还出售各种佛具法器、辟邪圣物;订做香火纸扎,寿衣丧服。另外,本月店庆期间所有项目八八折优惠!我说大哥啊,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多宣传一下呀!”

  “你…你穷疯了!还做寿衣丧服?你们帮不帮忙守灵哭丧啊?”路遥呛了一口,眼睛瞪得老大。

  “如果客户有特殊要求,我们也可以做呀,不过价钱方面就要提高一点了。”澄笑逐颜开的说。

  倒是把吉儿逗得直喘,问澄说:“我以为你们只帮人抓抓鬼什么的?怎么也有这么多项目啊?”

  “吉儿,我也不想的。不过日子难过呀!现在钱多么的难赚呢!如果只我一个人也就算了,我还有这么一大家子呢!又要吃喝好、还要买名牌衣服,而且还有一堆的鬼朋友也要受点香火呀!不搞点多种经营怎么能行呢?”澄说的煞有介事。

  “行了行了!受不了!”路遥打断了他。“唉,她呢?”

  “谁?!”澄故做茫然状。

  “少来,我昨晚带过来的那个女孩呢?”

  “什么?大哥,原来你除了吉儿之外还有别的女人啊?”澄惊呼。

  “喂,你要死啊!天颖啦,那个纹身师!”路遥气得要扁人了,跟他开玩笑也就算了,人家吉儿还坐在这儿呢,叫人家怎么下得来台呢?

  吉儿倒是帮忙,赶紧低头吃饭,装做没看见路遥的窘境。

  澄心满意足的一笑,说:“我让她在花园里坐一会儿,呼吸一下早晨的清新空气对她有好处呢!她得在我们这里住几天,不过,你还是详细讲讲那些自杀事吧?不是说这个月就三个人了吗?”

  “九号死了第一个,女孩,刚二十二岁。那时她的工作室在安宁小区里,出了那种事怎么呆得下去呀,就搬家了。到十八号那天,又是一个,十九岁,没办法,再搬。昨天的事你们都知道了。”路遥耸耸肩仿佛不太愿意再说下去了。

  “哦,昨天是二十七号!”吉儿补充道。“要我说呀,她够坚强的了,如果是我,这辈子都不敢干这一行了,你们知道吗?这三个都很惨的,血流了那么多,多吓人。”

  “人都有底限的,这一次,她不是也坚持不住了。”泪萦叹息般的说。

  “对了,祖儿是什么时候去纹身的?”路遥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三号,这个丫头!”澄回答的声音闷闷的,为了这件事情,他可是大大的发了回脾气,但又能怎么办,已经纹成了,发火也晚了,他就觉得奇怪,平常这丫头都不会瞒人的,怎么这次纹身之前,他就连个苗头都没看出来呢?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呢!”路遥也跟着摇头。

  “不过,这个时间比较奇怪呢!一般会按照三、五、七这样的日子,不太会用九这个数字,太特别了。遥,这也许不是什么玄妙的案子,恐怕只是巧合。”

  “巧合?!”路遥惊讶的看了泪萦一眼,“没想到,你也会说出巧合这两个字来?”

  泪萦也跟着笑了说:“遥,不是所有你们解释不通的事情,都能用一句见鬼了,就可以简单的带过去的。除了阴阳界之外,还有很多个世界是和人间界交织在一起的。不光是你们解释不清,我们也未必完全知道。不过是有幸站在了阴阳界的路口而已,有好多东西,我们也看不到,例如天意、巧合、或者因缘这一类东西。”

  “泪萦,你真是个世外高人!”吉儿惊呼了起来。

  泪萦摇摇头,笑着对她说:“吉儿,我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也许我能看透生死,却看不破红尘。所以,我和你们一样都在世间辛苦谋生,哦,不,可能比你们还可怜,我们始终都是些异类!”

  泪萦说这话时,口气平平淡淡,但却叫听着得人分外伤感了起来。她的活没有错,虽然每每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总会首先要他们帮忙,依赖是真的依赖,信任也是真的信任,但,恐怕没有人会把他们当做跟自己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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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5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类就是这么奇怪,自身也并不是什么进化成功的精良生物,却还偏偏用高人一等的目光,来审视着周围那些不同于自己的人,简单的把人家归为异类。明明就对那些人家并不恐惧的神秘事物怕得要死,但只要握住了一只自认为有力的手,就立刻会冷冷的笑,口是心非的感谢着,然后自欺欺人的称颂着自我的伟大。

  而泪萦他们,却始终在那些不见光的角落里,努力维护着人类世界的平静,却要忍受着白眼,体会旁人无法体会的孤独。

  想到此,吉儿有些心酸,但看一眼澄,那双蔚蓝眼睛中是长久的平和的光,仿佛是很满足。

  “啊!”

  正是伤感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后花园传来。四个人几乎是一起跳了起来,又齐齐往后门冲过去。

  天颖正抱住头,缩在墙边,一声接着一声的尖叫,声音都已经嘶哑了。

  “你怎么了?你冷静点,冷静点。”吉儿忙蹲下身子,双手去扶天颖。

  天颖却像是见到妖魔鬼怪般,更惊恐的尖叫,一面挥手向着吉儿的方向乱打。

  “哎呀!”吉儿突然痛呼了一声,她没有能及时抓住天颖的手,那只留着尖尖指甲的手,正在吉儿的颈上留下了四道血痕,已经渗出血来。

  “吉儿!”泪萦忙把吉儿拉到一旁。

  澄冲过去用力握住天颖的手,把她按在了墙上。天颖凌乱的目光一对上了澄的蓝色眼睛,就突然变得混浊,慢慢身体也软了下去。

  “催眠?!”路遥问他。

  “没事了,她安静了!”澄轻声说。“大哥,把她扶到房间里去吧!”

  路遥点头,轻松就把天颖抱了起来。

  然而,才走进门,就听到泪萦惊恐的喊了声,“吉儿!”

  沙悸认真的检查过了吉儿的伤口之后,紧皱着眉,一言不发。

  “怎么样啊?是怎么回事呀?”路遥问他。

  “沙悸,我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伤口呢!”吉儿也着急了,她真没想到,只是被天颖抓了一下,居然伤口很快就恶化了,而且流出青绿色的脓液!

  “吉儿,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沙悸摇摇头。

  “你就说啊,想急死我啊!”吉儿激动的站了起来。

  阿宝却走过去,把她按回到沙发上,叹口气说:“吉儿,虽然这一点我不比悸懂得多,但是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诅咒!”

  “啊?!”路遥惊呼了一声,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吉儿只是粗粗的大口的喘着气,她不像是路遥那么了解阿宝他们的工作和说话方式,所以她很想问点什么,却又问不出什么来。

  “是血咒,只要见了血就……”阿宝犹豫的说。

  “血…咒…”路遥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我去过那里的,我也纹身了,你看,当时也没有事呀!”祖儿跳了起来,看得出来,她是很为吉儿在担心了。

  “虽然我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们必须接这个案子了,因为吉儿她可能,我们根本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沙悸看了看吉儿,虽然这样话,不应该让吉儿听到,但如果隐瞒着她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一瞬间,吉儿的眼泪就下来了!

  “我要去医院,说不定,说不定可以治好呢!”吉儿冲动的站了起来。

  “吉儿,听我说吧!”阿宝拦住了她。“你知道,如果你去了医院,他们也许按照狂犬病或者其它的什么来治你。吉儿,我告诉你,那样没有用,完全没有用。”

  “吉儿,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找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咒语,我们会治好你的!”阿宝很郑重的承诺道。

  吉儿突然像失去了力量一样,坐在沙发上捂着脸,低声痛哭了起来。

  路遥如坠冰窟一般,连说一句话的力量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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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绘梦馆

  “我记得你!你是钟情玫瑰!”说话时,天颖已经从昏睡中醒来,她第一眼看到的是祖儿,不笑的祖儿。

  天颖不会忘记自己每一个客人,虽然并没有怎么很深的注意过每个人,但,她永远都认识自己作品,而她的客人都是作品的延伸。

  祖儿还是没有笑,只是挑开了垂在身前的长发,露出那朵娇艳欲滴的红嫩玫瑰。

  澄钟爱祖儿的长发,从来不允许她剪发,所以,祖儿的头发很长,盖住了大半个身子。而当她轻轻的将头发甩到身后时,总有一种特殊的美感,那是一向纯真而孩子气的祖儿,难得性感的时候。

  而天颖却着了迷一般的看着那朵钟情玫瑰,这是她自己给这幅玫瑰图案取得名字,也是见到了祖儿那一天才突然生出了这个灵感。

  一见钟情!

  可以这么形容吧!那一天祖儿走进天颖的工作室,用那双稚气的充满好奇的眼睛,看着天颖和她的绘梦馆。天颖突然觉得没有人能比面前那个女孩更适合玫瑰了,适合她所有的玫瑰图中,那唯一的一朵粉红色玫瑰。

  美艳而保留着清纯,甩开了世事纷繁,只执着于自己相信着的爱情。

  那就是天颖第一眼看到祖儿时的感觉,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感觉,真得像是一见钟情!

  天颖没有等祖儿做出自己选择,就固执的拿出了这玫瑰,并且告诉她说,这朵花的名字叫做钟情!

  从锁骨的一端开始,温柔的向着肩部延伸开,玫瑰绽开了美丽的笑容。

  因为天颖过于细致的雕琢这图案,所以难免会痛得比平时还要厉害,但,纹完之后,天颖却惊讶的发现,祖儿没有流一滴泪,甚至满眼都是幸福的喜悦。

  天颖突然明白了,这个女孩,她当然是沉醉于钟情挚爱之中。于是,爱情中那些苦恼,都是幸福!

  “欢迎来到异人洞穴!”泪萦说话时声音轻飘飘的,真如鬼魅一般的虚无。“你应该睡得很好吧?”

  天颖支起身时,觉得很累,但她还是坐了起来,这时,她发现坐在她床边的除了祖儿之外,还有另外的两个女孩。

  阿宝和泪萦都像祖儿一样不笑,但也没有冷眼,没有漠视或者愤怒之类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默默的等待着。

  “异人洞穴?你们这里好像是做怪事的地方?”天颖问道。

  “是呀,我们这里是做怪事的地方,可,你不正遇到怪事了吗?”回答她的还是泪萦。

  天颖有一瞬间的恍惚,但记不起自己是怎么了,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她的记忆里仿佛是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让她不安,却又无奈。

  “我?我怎么了吗?我怎么会在这里的?我应该回到我的工作室去,一定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做的!”天颖闭着眼想了一会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说,说着就勉强的要下床去。

  “是呀,这个时候,你真得应该回去了,我们也应该到你那著名的绘梦馆去瞧瞧了!”阿宝冷笑了一声,但还是伸手去扶住了她。

  “谢谢!”天颖很感激的抬头,却发现阿宝并没在看她。

  “无论如何,下楼去喝一碗汤之后,我们再出发吧!”泪萦体贴的说。

  天颖迷惑的看着她们,她想不通,这些女孩是谁,怎么会对她带着这种奇怪的怜悯的口气呢?她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这样的对待她?而她自己又是为什么而来,将为什么而去呢?天颖是个艺术家,她不善于这种过于抽象的思考,所以,她还决定不想了。她也许只能相信自己眼睛可以看到的。

  因为澄早已经关照过路遥,要他把绘梦馆复原成没出事之前的样子,所以当天颖再次回家,这里又是安静平稳,一如从前的模样。

  但天颖总是觉得家里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同,于是就一间一间的房间去找。终于,她推开纹刺室的门。

  那里总是一股各种香气混合着的味道,可是天颖就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你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吗?”祖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她的身边,突然问。

  “啊!”天颖被吓坏了,却见祖儿的红眼睛和黑眼睛同时都亮晶晶的,盯着她。“没有,怎么就是觉得这里不像是我家了。”

  “真得一点都记不起来吗?”阿宝也走了进来,看着祖儿直皱眉头。

  “希望她能想起来呢,我们可没有时间跟她耗了。”祖儿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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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我到底是怎么了呢?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真得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了?我又是怎么了?我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天颖有点激动了。

  “不行,你一定要自己记起来,否则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泪萦说。

  祖儿半蹲下身子,仔细的在那张纹刺床上一点一点的检查着。

  “哎,阿宝,你看这里,好像是血吧?”祖儿指着一处,回头问阿宝。

  “血?!”天颖突地打了一个激凌,有一种恐惧的感觉慢慢的从心底浮了上来。“你说哪里有血?在哪里?”她扑到了自己天天面对着的纹刺床上。

  果然在一侧有一道血痕,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的了。

  突然,有一张张的图片在天颖的脑海里,电影般的过去。

  她推门而入时,一个女孩就死在这儿,血从心口里流了出来,流满了纹刺床,再流到了地上。那样恐怖的场景,特别真实的在她的眼前浮现出来了,这时,天颖就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

  “她死了!她们死了!”天颖哭了起来。“我那天,就这样进来,可是,她就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她们都死在这里了!那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做什么?我真得没有!是她们自己,她们要血红蝴蝶,我没有让她们纹那个图案,可她们每一个都要,非要那种图案,我不知道,我不喜欢那颜色,我不会让客人用的。”

  “冷静,冷静点!”阿宝忙着把天颖拉了起来。

  泪萦这时抬起了右手,没有引魂灯,却是莹莹的呈现一种淡粉色,泪萦一掌拍在了天颖的额间。天颖一下子就平静了,眼神也变得澄澈。

  “泪萦,你这是什么?”祖儿瞪大了眼睛。

  “四海清平!”泪萦的嘴唇勾出一个特别漂亮的弧度。“没想到吧!”

  “真是吓死人了,泪萦,我还以为这里有死人呢!”阿宝笑着说。

  “行了,做正事吧!”泪萦推了她一下,“好了,天颖,跟着我们回去吧!”

  “我?我去哪里?”天颖又有点紧张了起来。

  “你得跟我们回家去,这里可不能住了,因为是向警察局特别借来的,要还的。而且,我们要问你问题,不能是在这里,要在警察的面前呀!”泪萦认真的跟她解释着。

  天颖叹了口气,还是很顺从的跟着她们走了。

  路遥来到白屋时,没有带上吉儿,因为吉儿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能见人了,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很严重了,肉已经开始向外翻了出来,而且化脓的情况也越来越厉害了。路遥只好给她准了假,天天去看看她,现在吉儿也不哭也不笑,就活像是个假人一样,总用空洞的目光看着他,那一次虽然脸上似乎是有了一个笑的表情,但终于还是没有笑出来了。

  所以,看到天颖的时候,路遥眼里有点往外冒火,但忍了忍还是克制住了。

  “说吧?你身上到底是中了什么病毒?怎么会把我的同事弄成那样的?”路遥冷冰冰的问。

  “哥!”澄瞪了路遥一眼,“你能不能先问点别的?”

  “好吧,好吧,你就说说那天,那个女孩是什么时间到你们店里去的?”路遥忿忿的坐下,问道。“你应该已经恢复记忆了吧!”

  “遥?哪有你这样的警察啊?”祖儿白了他一眼,坐到了天颖的身边去,“喂,别怕他,天颖,你告诉我们吧,当时是怎么回事呢?”

  “这…我该说什么呢?”天颖很紧张的看着祖儿。

  “从九号的那个女孩开始,那一次,哦,那时候,你的工作室还在安宁小区吧!我上次,就在那里纹的玫瑰啊!”祖儿说。

  天颖当然能想起那一天的所有细节!

  她的绘梦馆在城中也是小有名气的,而她的店在安宁小区里也整整有两年了。说来也奇怪,安宁小区并不是什么太繁华的地方,可,天颖从一开始在这里开店时,生意就不错,虽然现在对于纹身这种艺术,人们的看法还是负面的多,而且也过了最流行的那段日子,但天颖这里总是保持了很稳定的客源。

  天颖虽然对于创作的热情,远远高于对金钱的追求,不过,谁也不会拒绝多一点收入吧?毕竟天颖只身飘在这个城市,也许有稳定的收入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减少一点孤独的感觉。

  那一天,正是天颖一个朋友的生日,她去参加聚会,到夜里十点多,才回到工作室去。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一个女客人已经在她的门外等她了。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等了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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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天颖打量了那女孩一眼,已经大致可以了解那女孩是做什么类型工作的了。她头发做得非常花哨,妆也化得很妖艳,而且,看着天颖的眼光非常的轻佻。

  “对不起,我有点事情,所以,回来的晚了,您这么晚?还有事情吗?”天颖一边开门,一边问她。

  “我到你这儿来,还能有什么事啊?当然是纹个新图案吧?”那女孩随意的往天颖的沙发上一坐,说。

  “这么晚了,我的精力可能不够,怕没办法给你做好,您能明天来吗?”天颖为她倒了茶。

  “什么?!哎,我等你这么久是白等的吗?我今晚必须得做好这个图案,你知道吗?如果不做好,今晚我怎么去工作呀?没事没事,你就随便给我纹一个简单点的,只要颜色鲜艳就行了!”那女孩说,“快点快点吧!”

  “好吧!到纹刺室来吧?您想想看,什么图案是您比较喜欢的呢?而且,还简单,还是颜色鲜艳的呢?”天颖问。

  “嗯?这个……哎,就蝴蝶吧!你想想,蝴蝶画起来都很容易呢!”

  “行!您躺着吧!”天颖指了一下纹刺床。

  “哎,我说,你得给我把色彩弄得红一点啊,要让她们一眼就看清楚。哦,就纹在里吧,我呢,就不用带腕饰了,让她们看见漂漂亮亮的纹身,多酷啊!”

  “这个可以,没问题。”天颖点头,“对了,我新进了一种红色的颜料,因为特别的红,所以没什么人敢用,你愿意试吗?”

  “当然,愿意,越红越好!”女孩坐在纹刺床,四下打量着,“咦,你这里还有这么尖的刀子啊?”

  “哦,颜料打开之后用不完容易干,有时弄不出来,就得用尖一点的刀子挑开它!你可别动,要是不小心伤了手,就麻烦了。”

  “嗨,你就忙你的吧,纹身的痛我都不怕了,被这小刀削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当时,也没想到,她就是用那把刀子自杀的!”天颖抽泣着说。

  “用那把刀子?你的刀子?当时你为什么没跟警察说。”路遥一惊。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问过这个呀!”

  “那么第二个人呢?十八号那天,和这一个情况也差不多吗?”阿宝接着问。

  “第二个女孩好像还是个学生吧,挺清纯的,你知道,我干这一行,见人多,大概看一眼,也能了解她们的大致情况。我知道这样说是挺不负责任的,但是她们真得都是开心的走进去的。哦,不,最后这个女孩不是。她可能是受了点打击吧?或者是感情问题,所以我觉得她来找我纹身,似乎,似乎是为了发泄一下!”天颖认真的回忆着。

  “发泄?什么意思呢?”沙悸问。

  “纹身是比较痛的,毕竟要用一种方式,永久得把一幅图案留在人的身体上,一定程度来说,都是对身体的损伤,是种自虐一样的美丽。”天颖回答。

  “真的,我得说,这件事情,真的很复杂!”梵长出了一口气。

  路遥看看大家的沉重表情,又再看看天颖,突然发现,天颖似乎跟自己一样感到迷惑了。因为至少到现在,路遥都没从天颖的话中得到些什么更新的线索,可,梵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点什么!

  “这个绘梦馆,真是值得咱们好好的研究一下了!”澄靠回沙发上,说话的口气还挺轻松,但他们都知道,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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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星达花园的噩梦

  天颖暂时不能回家了,路遥以为澄会让天颖先住在白屋的,但没想到,他们居然让他把天颖安置到吉儿家去。路遥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但是因为梵说这是对吉儿好,也就是只好答应了,顺便想想怎么样能让吉儿接受天颖要暂时住在自己家里这个事实。

  吉儿的家住在星达花园,一百多平的房子只吉儿一个人住,她的父母都在国外,吉儿独自生活惯了。以前,路遥他们这些同事们都挺羡慕吉儿的,毕竟一个人住自由自在的,可是现在,看看吉儿都这样了也只是一个呆在大房子里,难免就替她难过了起来。

  “这儿就是吉儿的家?”和路遥一起过来送天颖的沙悸,从车窗里往外看。

  “嗯,星达花园,哎这里可是高尚小区呢,想来应该有你们不少的客户吧?”路遥开玩笑般地问他。

  “一般情况下,我只管着收钱,不问客人住在哪儿!只有澄喜欢打听这个。”沙悸耸耸肩说。

  “理解,澄比较像我妈,爱唠叨!”路遥笑了。

  “那你呢?你像谁?你难道是师父和师母抱来的儿子?”沙悸打趣他一句。

  “我可能是像我爷爷的一个表姑姑,你知道吗?我奶奶说过,那位表姑姑也是什么都不懂,后来就成了大富婆!”

  “那么,你就不可能像她!”

  “你说什么?”

  “你一看就是穷命像,花得多挣得少,我看你是富不了!”

  “去你的!”路遥飞一记白眼过去,而沙悸却笑得特别开心。

  天颖缩在后座的中间,她很害怕,是临出门前被祖儿给吓得。

  刚刚出门时,祖儿飞跑着追了出来,送了一串水晶手链给她。

  “你带着吧,可以辟邪,阿宝看你眉间有黑气,恐怕会遇鬼。所以还拿着这个防个身吧!”祖儿说得直接,也没在意天颖脸上的表情。这也不怪祖儿,她从来是不怕那些东西的,自然而然的以为她不怕的,别人也不会怕,有话当然就直说了。

  天颖的手下意识的摸着那水晶手链,是黄水晶穿成的,其实特别漂亮。刚刚带上那阵儿,水晶还比较浑浊,但感受了她的体温之后已经慢慢的变清了,很是特别。

  但只要想到是为怕鬼才带上它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发紧,真想痛快的大喊几声。

  吉儿来给他们开门时,看上去精神已经好了很多,毕竟是做警察多年,还是比普通的女孩子坚强多了。

  “吉儿,不严重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沙悸一看见她就笑了。

  “谢谢你,悸,我现在有信心了!”吉儿的脸上泛起了浅笑。

  “我们把天颖带来了,没有事先征得你的同意,但是让你们住在一起,对两个人都有好处,而且我们也可以放心的做事,你觉得好吗?”沙悸是这样的人,即使已经下了决定,也尽可能说得温和一点,不让人觉得自尊心受伤害。“不过,吉儿,这这房子真不错,如果找个紫水晶供一下,一定旺财,而且,正气很重,对你身上的伤口有好处。”

  “那是当然了,这可是豪华住宅,风水当然得好了!”路遥接过话来,“对了,都快饿死了,我们这了午餐,边吃边聊好了。”

  因为这几天常来照顾吉儿,对于吉儿的家路遥是熟门熟路,径自走进厨房去拿碗筷。菜是在小区前的酒店里做的,还热着呢!吉儿也跟了进来,控头去瞧瞧那些几道菜,笑着说:“头儿,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呀,买得全都是我爱吃的!”

  “没听说吗?我可是整个刑警队里最关心下属的队长,不光是你,咱们全组人爱吃什么东西,爱去哪儿玩,我全都记得很清楚。”

  “是真得吗?看着可不像!”

  “不相信是不是?我背一遍给你听听!”

  “别别别,我又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还不是你说什么都得说对呀!”

  “又跟我贫!哎,快点帮我找个大点的汤碗来,这几个碗都太小了。”

  “大汤碗?!你看下面的抽屉里有没有,我记得有来着,就是从来没用过!”吉儿指着路遥脚边的一个抽屉说。

  路遥弯一腰拉开抽屉,却猛得喊了一声,跳了起来,一下子缩到了吉儿的身后,惊恐的说:“老鼠!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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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8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吉儿一看也跟着叫了起来,一只死老鼠正端端正正的躺在那不用的抽屉里。“头儿,你快点,快过去,把它弄出来!怎么会有死老鼠呀,吓死我了!”

  这偏偏就是路遥的死穴了,他是枪林弹雨都不会怕的人,可就害怕老鼠,用他奶奶的话说,是和老鼠犯克!

  “不行,不行,我不能碰它,多…多…”路遥声音都哆嗦了。

  “出什么事了?”沙悸和天颖急火火的冲了进来,看来是被他们的喊声吓得不清。然而,在看清把这两位平日英勇无比的警官弄得惊惶失措的,居然是一只死老鼠之后,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天颖走了过去,从案子上拿了一只塑料袋,把过去死老鼠包起来,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一边洗手,一边对吉儿笑着说:“没事了!”

  “你…你不害怕?”吉儿惊讶的问。

  “女孩子不怕老鼠,真是少见呀!”

  天颖笑笑说:“我家在农村,见得多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头儿,你真没用,还不如人家一女孩呢!”吉儿扁扁嘴。

  路遥这时已经缓过来了,觉得有点丢面子,辩解道:“我才不是怕呢,就是觉得恶心,还说呢,你懒死了,柜子里有死老鼠都不知道?”

  沙悸倒是不给面子的大笑,说:“遥,你跟澄真是亲兄弟呀,一模一样的,都害怕老鼠!那次祖儿使坏,放了一只仿真老鼠在床上,把澄吓得几天没敢睡觉。后来知道了祖儿耍他,说是要把祖儿吊起来打呢!”

  “把祖儿吊起来打?他敢吗?”路遥很疑惑的问。

  “当然不敢!”沙悸耸耸肩,“没事了,快吃饭吧,饿死了!”

  “你还有胃口吃饭?”

  “怎么,你还打算为这只死老鼠再折磨自己一把不成?别冒傻气了。”

  这当然只是一段小插曲,却很有好处,一下把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气氛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吉儿,我还给你带了好东西!”临走前,沙悸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的,回头递给了吉儿一张纸!

  “是什么呀?王菲演唱会的票?”吉儿开玩笑的说。

  当然不是!那是一张祭祀死人用得黄纸,上面用红颜料写了些没人认识的鬼画符,当然沙悸是认得的。

  “这是什么?!”

  “先有清水泡着,夜里十二点时,用它清洗你的伤口,可以抑制伤口恶化!”

  “那么晚?!”

  “安心,阿宝会打电话给你的!”沙悸拍拍吉儿,“加油啊!”

  吉儿长出了口气,点点头。

  路遥只是看了吉儿一眼,又再看看还在里头收拾饭桌的天颖,突然很低声的对吉儿说:“看住她!”

  吉儿怔了一下,马上就点头,她毕竟还是一个警察啊!

  一下子换了床,天颖难免有些难受,总觉得就算是躺在了这么软的床上,也有一种全身都被什么东西硌着不舒服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知道吗?她活了这么大都没像这一年这样,发生那么多千奇百怪的,令人不能忍受的痛苦事情。虽然那些人是自杀,跟天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她也是受害者。但,当天颖面对吉儿的时候,就不能不愧疚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了什么可怕的传染病,或者是中了什么无药可解的毒,但,吉儿确实是被自己抓伤之后,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吉儿能治好吗?能治好吉儿,是不是也能治好自己呢?她为什么就走到了今天这情形下呢?

  不知是何处起了风,轻轻的柔柔的,这才是初夏里人最盼望的天气,空气里都是花的香气,甜而美的,如梦境一般。

  天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走在田间陇上,两边是青青的麦子,香气中带着青涩的味道,好像和天颖一样,都在静静的等待着成熟。

  “天颖?天颖?”

  不知是谁温柔的呼唤着她,天颖猛的回身,身后没有人,四下里的景物也悄悄的起了变化。一朵乌云从天最遥远的那一端压了过来,天一下子就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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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49 | 显示全部楼层
  “谁?是谁?”天颖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前方,惊疑的问。

  “天颖,你来呀!我在等你呢!”那声音愈加的温柔,就像轻轻的一拧就能拧出水来。

  “你是谁?你在哪儿呀?”天颖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居然一脚踏空,落了下去!

  “啊?!”天颖从梦中醒来,全身已经被汗湿透了。

  呼!原来是一声梦啊!真可怕,怎么会做这么不伦不类的梦呢!幸好,她醒来的还早,还没有更可怕的场景出现,在这样的时候,即使是场噩梦,也让她紧张得要死。

  这一来,就口干舌燥了起来,天颖下了床,打算出去倒杯水喝。

  客厅里电视还亮着,吉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正看得入神,天颖出来,她也没有跟她打招呼。天颖也没有吵她,自己走进厨房,她记得今天中午帮着吉儿收拾午饭时看到冰箱里有冰水,这个时候,就想喝点凉的。

  这水的味道还真奇怪,也许是冰得久了吧,有点咸涩的感觉,怎么就像是…血的味道?

  “咳!”这么一想,天颖自己倒把自己给呛到了,赶紧用手去擦嘴。

  “啊?!”借着电视机的荧光,天颖发现自己的手上竟是鲜红的一片,是….是血!

  再抬头,电视机屏幕上也是一边血红,还在向下流淌着!

  这……这是怎么?

  “天颖,你怎么了?!”吉儿背对着她站了起来,温柔的问。

  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像…像是梦里的那个声音。

  “吉儿?你是吉儿吗?”天颖颤抖着问。

  吉儿转过身来,脸上是两行血泪,嘴角也流下血丝,而脖颈间被天颖抓伤的地方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她一步一步向天颖逼近。

  “是我!你看清我!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你忘了吗?”吉儿竟然笑了,但此刻她的笑原比别得表情更加的可怕。

  “不!不是我!别过来!不是我!别过来!”天颖向逃走,却似乎被什么抓住了,怎么挣扎也动不了一步。

  “你看清楚,看清楚!”吉儿已经和她脸对着脸了,她突然粗暴的拉下了自己的衣领。

  在胸口的位置,赫然是一朵火红蝴蝶,是血染成的!

  “啊!”天颖拼命的撕叫起来。

  “天颖,天颖,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吉儿急了,下死力的摇晃着天颖。

  “啊!你…你别靠近我!”天颖睁眼看见吉儿,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缩到了一边。

  “你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刚刚起来上药,就听你扯着嗓子喊,真把我吓坏了!”吉儿关心的问她。

  原来是梦,一场梦中梦!

  天颖喘着粗气,仍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抽屉里有安眠药,如果实在是害怕就吃一片吧,这水,我本来打算喝的,还是你喝了吧!”吉儿指指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天颖仔细看了玻璃杯,里面的确盛的是清水。

  “吉儿,对不起!”

  “没事儿,谁都有做噩梦的时候,我不会介意的。”

  “不!不只是这个,还有你的伤,我真得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天颖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歉意,心情一下子就松了!

  吉儿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笑了,说:“没事儿的,相信我吧,我一定不会有事的,阿宝祖儿他们都很神的,一定会把我治好,你要帮我加油啊!”

  天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温暖,也怯怯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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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查无此人

  “这个天颖可能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听完吉儿的电话,沙悸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祖儿来了兴致,挨到沙悸的身边,挺好奇的瞧着他问。

  沙悸一见祖儿的表情,就想起自己外婆养的那只土耳其折耳猫,好奇时的表情就和祖儿的一模一样,就笑了,说:“吉儿来的电话,说天颖昨晚做噩梦了!”

  祖儿一惊,瞳孔倏的放大了,说:“不是吧?这不才去住了一晚上吗?难道说,吉儿的伤真得也跟她有关系?”

  “这个可不好说,不过,相信再让她们一起住几天就一定有答案了。诅咒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会因为施咒的人心态的变化,而产生许多奇妙的变化。我们可以好好观察!”沙悸揉一下祖儿的头发,活像是在摸一只猫,当然在很多的时候,祖儿和猫这种可爱的动物没任何区别。

  “那我有什么事情可做?”祖儿眼珠转了转,似乎是没想到这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嗯,我想想?”沙悸故意说,“好,有了,你呢,就乖乖的呆在家里,听澄的话就可以,怎么样?这可是件很重要的工作呢!我打赌,你做不了!”

  “谁说的,不就是乖乖的吗?我可是每天都很听话的!我跟你赌了,这次,你输定了!”祖儿扮个鬼脸,蹦蹦跳跳的跑进厨房找吃的去了。

  沙悸笑笑,他当然很容易理解为什么澄会爱祖儿爱得发狂,祖儿就是这种猫一样的女孩儿,时而依赖,时而独立;也会任性,也会温柔;全身都散发出清新而迷人的气息。

  想了一会儿,沙悸还是拔通了路遥的电话,他有个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路遥。

  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最近市里比较太平,没发生太多严重的刑事案件,所以路遥还是挺清闲,但,他没有离开办公室。路遥把天颖的身份证号码给了同事小朱,让他去查一下天颖这个人。这是沙悸让他做的,很少见,因为一般沙悸他们接的任务,都是路遥帮不上忙的,或者说都是人干不了的!这一次突然交待了件事情给他来做,还真让路遥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呢!

  一直等了一个多钟头,小朱都没从资料室回来,路遥等不了,自己去了。

  “怎么了呀?就那么一身份证号码,怎么到现在都查不完啊?”路遥看着小朱还伏在电脑前,就有点不耐烦了。

  “头儿!有点奇怪!”小朱回头看着路遥说。

  “怎么?”

  “根本就没有这个号码!”

  “假证件?!不可能啊,我们可都是现场检查过的!”

  “那就只有一个结果,这个身份证已经被注销了!所以新资料库里就没有她的信息!”

  “丢失了才注销吗?”路遥问。

  “不会,丢失身份证必须要挂失,而且补发了新证之后,就会显示那个新证件的号码,这个没有挂失过!”小朱指着自己正在查询的页面对路遥说。

  “那是怎么?”

  “除非是因为死了,或者失踪超过法定年限,否则不会无缘无故的注销这张证件的。”

  “别吓人了,怎么可能!”

  “头儿,问题是,我刚才在老资料库里找到了她的资料!”小朱忙把另一个页面重又调了出来,指着其中的一条给路遥看。

  那里登记的信息都与天颖的一样,唯一的区别是那个天颖在一年半之前已经死亡了!

  路遥和小朱对视无语,他们真得想不出要说什么好了!

  祖儿去了吉儿的家,是泪萦要她去的,为吉儿和天颖带去了泪萦做的葡萄干奶酪蛋糕,也是为了去瞧瞧吉儿的情况。

  虽然才刚是六月,可祖儿已经觉得热的不得了,就穿了一件大开领的小衫,刚好露出了她的玫瑰纹身,又是才盘了头发,香艳无比,引来了一片痴痴的目光。

  别说是别人,祖儿一进门,就连天颖和吉儿都看呆了眼。

  “祖儿,你怎么这么漂亮,有约会啊?”吉儿惊呼了声。

  祖儿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儿,说:“哪有?就是为了你们才来的。给,蛋糕!泪萦亲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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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50 | 显示全部楼层
  天颖的目光自然是落在自己的作品上,她的钟情玫瑰,独一无二的美。幸好,幸好,那玫瑰纹在了祖儿的身上,这样独一无二的与玫瑰气质相称的女孩儿了,如果错过了她,这一生不知道会有多遗憾!

  “真美!虽然我早就想到了,祖儿,但还是真美!”天颖忍不住赞叹,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颤抖,这是什么感觉呢?难到就是看到自己得意作品时,应该有的心情吗?

  “我知道你就只会看你自己纹的图案美!”祖儿扁扁嘴,坐在了沙发上,“哎,你们在看电影啊,我最喜欢这部戏了,先看几眼再说。”

  天颖却站在沙发的后面,直低头看着那朵钟情玫瑰,才只几天不见了,它怎么又红了而媚得,让天颖都快认不出了。

  “真漂亮,真的,你真是太美了!”天颖忍不住了,她的手指抚摸到祖儿娇嫩的肌肤,顺着祖儿的锁骨那朵钟情玫瑰的方向,一直滑了过去。

  祖儿生生的打了激凌,一下子按住了天颖的手,突然又有点尴尬,天颖毕竟只是对自己的作品太过痴迷,就起身对着天颖讪讪的笑道:“我怕痒,不习惯别人动我!”

  但天颖总没听到这些,眼睛还是狂热而痴迷的盯着自己的玫瑰看。

  祖儿无法躲避她目光,就只觉得一股冷气,顺着背脊爬了上来。

  澄发现了祖儿的失常,从吉儿家回来,她就有点丢了魂的架势。

  澄没有问她,祖儿不受问,你越问她越不会说,不如就等着,她缓过来就会自己告诉你的。但,他等了一下午祖儿什么都没说,直到上床睡觉时,还是那样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祖儿,你怎么不理我!”澄上床去,把祖儿压在自己的身下。

  祖儿就对澄扯出一个笑容,很勉强。

  澄不愿意看见这样的祖儿,他低下头,柔柔密密的吻着她,手顺着祖儿柔软的小手上去,又沿着她的颈间下来。

  突地,祖儿压住了澄的手,澄抬头看到自己的手正被压在了祖儿锁骨的位置,那朵娇艳的玫瑰在澄的指缝间绽放。再看祖儿的表情,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澄从来没见过祖儿这样子害怕的表情。

  “怎么了?”

  祖儿就是那样轻轻皱了眉,紧咬住自己下唇,咬到唇间发白也不松口。

  澄心疼坏了,用手指轻轻的拔开祖儿的牙齿,说:“祖儿,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

  “不!不是!”祖儿拼命的摇头,把脸埋进了澄的怀里,“澄,我害怕了,我害怕了!”

  澄能感觉到在自己的胸口,有潮湿的热度,他清楚那是祖儿的眼泪!

  老天!他的祖儿,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会?又为了谁而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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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蝴蝶姬

  路家的地下书库堪称异世界的大英图书馆,里面收藏的书籍横亘古今、中西合壁,不仅有详尽的资料,更有传奇般的历史史实,尤其其中有路家世代相传的异事笔记,可以说是最精典的实践资料。

  白屋的大部分人都在这间书库里浸泡过,也当然从中受益非浅。但,这里面绝不包括阿宝和祖儿。

  然,路师父与路师母最最钟爱的就是阿宝和祖儿,更何况祖儿与澄的关系,她根本就是路家的准儿媳。

  可,她们俩儿却是最稀罕的客人,她们向来是遵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训,恪守“美女远书房”的生活原则,从不踏足于书房之类的地方半步。

  于是,当她们走进路家时,路师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好久,才确认自己看见的的确是这两个人。

  “婆婆,我们来看书!”祖儿笑着扑了过去。

  “看书?!媳妇儿,你没事儿吧?”路师父也走了出去,听见这话直接就傻了眼。

  “公公!你说什么呢?好像我不学无术一样!”祖儿嘟起了嘴。

  “你是不学无术啊!有什么好不满的!”阿宝白了她一眼。

  “阿宝!”

  “哎哎,少说两句,快中午了,快点去找书!”阿宝推了她一把。

  “你们打算找什么书啊?阿宝?”路师父问。

  “师父,我们要来找一些跟蝴蝶有关的资料,最近出了几件事情,都是跟蝴蝶有点关系。”

  “蝴蝶?!”路师父和路师母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怎么,又出现了吗?”路师母看着自己的老公。

  “公公婆婆,怎么了?什么又出现了,你们也知道蝴蝶诅咒吗?”祖儿问道。

  “进屋吧,不用找资料了,这件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来讲给你们听吧!”路师母把他们让进了客厅里。

  “咱们家,或者说咱们这些人,跟蝴蝶这个魔咒不知道斗了多少次,应该已经近千年了吧!”路师母给她们倒上茶,口气不像才开始时那么轻松。“我们多少年都失败了,因为她只杀那几个人,绝不滥杀无辜。而且,一停就是一代人,根本没办法找到她。”

  “婆婆,你在说谁啊?!”

  “蝴蝶姬!”

  (下面的是个故事!)

  那个还是人们口中的古时候,是群雄割据、弱肉强食的年代。边陲隐山山脉之中,有小国名幽,是靠依附当时的霸主靖国而生存。因为是属国,要年年进贡,加之幽王荒淫残暴,官吏残酷贪婪,幽国的百姓们在水深火热之中,艰难的生存着。

  这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女人,她永远穿着如蝴蝶翅膀般绚丽多彩的彩色衣裳,只要她一笑,即使冬天里,也能唤醒百花盛开;如果她皱眉,就让世人揪住了心恨不得去摘下天上的星星月亮,还要将自己命运放在她的脚前面,来换她展颜一笑。这个女人被人称为蝴蝶姬,她被送到了幽王的面前。

  起初她是一步棋,是用来进献给靖国的新君王来向他示好,以求靖国继续庇护幽国。然而,幽王做错了决定,他不该让蝴蝶姬走到自己的眼前,不该亲眼看见这样绝美的容颜,因为只要一眼,人就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把一切现实都抛向了脑后。

  幽王不顾一切的留住了蝴蝶姬,册封她为王妃,让她公然坐在了朝堂之上,就坐在王的右边。大臣们不只一次的上书直谏,但王都不为所动,只看着蝴蝶姬一人,当蝴蝶姬皱眉,就是那进言的大臣的死期。

  有一天的早上,就在朝堂上,蝴蝶姬用自己尖利的指甲穿过了幽王的心脏,她杀了王,而坐上了正中的宝座。群臣们还没有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羽林军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了,他们不得不立即接受了改朝换代这个事实。没有人知道那位英雄盖世的羽林总管卫将军是何时被蝴蝶姬收伏,他背叛幽王,成为蝴蝶姬的忠臣。

  蝴蝶姬坐在宝座之上冷冷的笑着,舔着指间的鲜血,一脸满足后的冷酷。那天之后,她被人私底下叫做蝴蝶妖姬。

  “蝴蝶妖姬?!为什么这么叫她呀!不过就是杀了个早该死的老色鬼!”听故事的祖儿已经嘟起了嘴,显然对路师母的故事有点异议。

  阿宝也明显是同意祖儿的说法,不过还好,她不只是听故事去了,问道:“师母,那个蝴蝶真得是妖怪吗?”

  “不!她不是妖怪!幽王当时得知了蝴蝶的美貌,打算把她当做贡品送给靖王时,派人诛杀了蝴蝶姬的家人。蝴蝶姬来到隐山的月峰,喝了传说中的二十八琼花玉露!”

  “什么是二十八琼花玉露?”祖儿问。

  “用十四种香花加十四种毒草碾碎成汁,加入一滴杜鹃血、一滴银环泪,在日出前一口饮尽,它就能帮你完成心愿。一半是绝美,一半是阴毒;善良可以恩泽大地,邪恶能让血流成河。这是一个终生的契约,喝下二十八琼花玉露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如果违反契约,就会毒发身亡!”

  “怎么有这么毒的咒呢?”阿宝不解的看着路师母。

  “虽然毒但确实有效啊!”路师父叹息道。

  “所以蝴蝶姬就成了一个传说,她可以杀一个欺凌百姓的官吏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也能微笑着吃下贫困乡民献上已经冷透了的糙米饭。所以,老百姓们当蝴蝶姬是仙子,而贪官污吏们却将蝴蝶姬视为眼中钉。”路师母继续讲。

  蝴蝶姬不曾想到自己居然也被出卖了,而出卖她的仍是当初出卖幽王的卫将军。也许是蝴蝶姬篡位之后,卫将军并没有得到自认为应得的权势富贵;也许是蝴蝶姬已经将自己完全交给了自己的子民,而无睱向卫将军展现自己的摄人魅力。

  卫将军将蝴蝶姬的图像秘密送给了靖王,靖王带领军队直入幽国的都城,逼上了蝴蝶姬的大殿。

  其实蝴蝶姬可以杀死靖王,还能全身而退,但她没有那么做,她只是优雅的站着,享受着靖王痴绝的倾慕的眼光,然后骄傲的笑了。

  蝴蝶姬答应了靖王,要他此刻就在大殿之上与她成亲。卫将军当然想不到蝴蝶姬会做这样一个决定就用不可思议的恐惧眼神一直注视着蝴蝶姬,他当然知道,当蝴蝶姬成为靖王妃的那一刻就是自己死的时刻。然而,蝴蝶姬没有让他等那么久!

  “她杀了他?”阿宝瞪大了眼睛。

  “是呀,是她习惯用的手段,用自己的手刺穿别人的心脏。”

  “她没有嫁给靖王?”

  “不,她嫁了。但那一夜,蝴蝶姬死了,临终前,她求靖王要爱她的人民如爱她一般。可惜,后来靖王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好像是三年之后吧,靖王死于一场天火之中,人们都说那是他负了蝴蝶姬,才引来了报应。”路师母讲完之后,叹了一口气。

  “婆婆,喝口茶!”祖儿忙递过茶水来,“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蝴蝶姬跟我们说的蝴蝶有什么关系呀?”

  路师父却笑了起来说:“每年都有男人被杀死,蝴蝶姬没有去投胎,她在等那些违背了诺言的人们转世,每一世都会杀死她们。没有办法二十八琼花玉露就是这么毒,蝴蝶姬她永远都得不到投胎重新做人的机会。所以,每次都发现了她,也不忍心收伏她。”

  “男人?!”阿宝和祖儿对视了一眼。“师父师母,这一次不是男人,死了三个全是女孩子!”

  “什么?!”路师母手一晃,茶水洒了一地。

  “难道,她已经不满足于报仇,而要修仙了吗?”路师父沉吟道。

  “修仙?!公公,她怎么可能修仙啊?”

  “蝴蝶姬没有投胎,因为她早已经得了地仙之气,否则怎么能报仇之后还可以轻易的把自己给藏起来呢?!祖儿,你一定要想办法,这些人中只有你是阴阳眼,也只有你能接触那个世界更近一步,祖儿,要找到蝴蝶姬的羁绊在哪里,否则她永远都不会甘心的!”

  “公公,我明白了!”祖儿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了,但回答时口气还是很坚定。而路师母的眼中已经含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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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约定

  天颖依然住在吉儿的家里,依然做着纷繁的梦,那里面都是与吉儿有关的。长发的、短发的、看得到脸的、看不到脸的,都是吉儿。

  天颖知道那些都是吉儿!

  每夜在梦中叫嚣着报仇,要杀死她的,那样的梦境虚幻却又很真实。只要天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吉儿在她的床边有焦急而带点怜悯的眼光在注视着她。多少次都是如此,甚至有一次,天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在睡觉之间,是把门锁上了的。

  当然这并不奇怪,这里是吉儿的家呀,她当然有每一间屋子的钥匙,但为什么?吉儿仿佛总是在盯着她,在注视着,一旦天颖这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吉儿都会是第一个出现的人。

  她已经为此而心力交瘁了!

  吉儿也心力交瘁了!

  虽然用了沙悸的符水清洗过伤口之后,那里就没有再出脓,也没有再向外扩散,可就是不见好,总也不恢复,老是那样长长的裂着可怖的嘴。

  更令吉儿恍惚的是,自己这几天总是梦游!醒来是,就在天颖的房间里,而那一刻刚刚好也是天颖从噩梦之中醒了过来,用那双恐惧而慌乱的眼睛注视着她。

  吉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床上,跑到了天颖的房间里来。但看到天颖已经被噩梦吓得面色苍白了,也就不忍心再惊吓她。

  但自己回到房间也睡不好了,一直熬过黎明前最难捱的黑暗,就睁着眼睛看天空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没别得,就是孤独。

  忍不住就想起澄常常开的玩笑,是对着路遥说的,“原来除了吉儿,你还有别的女人啊!”她知道澄常常这样对路遥说,但自己听到这句话,还是只有那一次,在白屋的早餐桌上。可她还没害羞多久,就受伤了,而且,生活也一蹋糊涂了!

  吉儿喜欢路遥!

  这个似乎很多人都看得出来,不过,路遥自己却不知道,也许是装做不知道。吉儿相信路遥一定是在心里爱着谁,所以任身边有再多的繁华胜景,他都不愿意去看一眼。可是,究竟是谁呢?

  爱着别人的女孩子总是犯傻,一定要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心里装着得是哪一个人。然后好好的看她,以为从那人的身上找到自己没有的东西,就能要回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心了。笑死了!爱情怎么能像七巧板的拼图呢?挑挑拣拣的,选了颜色再选好形状,最后就能得到一完美的图画了?这个怎么可能呢?

  “你爱他吗?”似睡非睡的时候,吉儿听到有人这样问自己。

  “当然爱了!”吉儿回答时,脸上带着笑容。

  “如果,你只求爱情,我可以做到!”那声音又说。

  “我只求爱情!”吉儿似没有觉查到任何的异常,还是平平顺顺的回答她。

  “好,我给你你想要的,而你把我想要的给我好吗?”

  吉儿沉默着,似乎是闭着眼睛在思考,终于,她还是很坚定的说:“我答应!”

  又是凌晨时分,路遥又是十万火急的擂响了白屋的门。澄几乎是把他从门外拖进了客厅时,看起来比他还要着急。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阿宝一把抓住了路遥的手腕,抓得很紧,让本就有些害怕她的路遥紧张极了。

  “阿宝,阿宝,你先放开我,让我喘口气!”路遥有点紧张的说。

  “没事做你喘什么气呀!别浪费时间!”阿宝瞪他。

  “可是,不喘气我不就死了!”路遥很惊讶的看着她。

  “你们呀,别浪费时间好不好?”梵急了,这两个人斗了半天嘴,都在说些没用的东西。“遥,快说,倒底查出什么来了?”

  “哎!祖儿呢?”路遥才开口要说话,突然发现祖儿不在,就问了一句。

  “嘘!”澄马上示意他低声。“我下来祖儿不知道,她还在睡呢!你别把她吵醒!”

  “出事了?!”路遥问。

  “说正事!”澄敲了他一记。

  “好啦!我告诉你们绝对是大消息!”路遥压低了声音,故做神秘的说。“我们有一个大发现,在天颖死的同时,她的男朋友也失踪了!”

  “什么?!”

  “你这也叫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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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52 | 显示全部楼层
  “哎呀,你们听我说啦!我们查过了,天颖的男朋友叫韩铭,在天颖死的第二天就失踪了!不过,他拿走了天颖不少私人的东西,听天颖的父母说,因为韩铭当时也很伤心所以就答应了,也没有看过他到底拿了些什么。”路遥说完,就从梵手里拿过茶杯来喝了一口。

  “喂,那是我的茶,泪萦特意为我煮的呢!”梵跳脚!

  “小声点,把祖儿吵起来就完了!”澄赶紧捂住了梵的嘴!

  “唉呀,你们一向都那么小气呀!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呀!好了,告诉你们一个更惊人的事情吧!后来,那里的同行发现韩铭的尸体,虽然已经分辨不出面貌了,可是从他的身上搜出了遗书!而且他的几个朋友也来认了尸了,所以没什么问题!”路遥接着说。

  “朋友?怎么会是朋友来认尸呀,他没有父母亲人的吗?”泪萦问。

  “韩铭是个孤儿,他没有亲人!”路遥说。“不过,我还是很怀疑!”

  “对了,你看过天颖的照片吗?”泪萦又问。

  “看过了,是她!哎,这可就是你们的问题了,不会是借尸还魂一类的吧?”路遥瞪着眼睛问。

  “别乱猜,现在不是实行火葬吗?哪儿找尸来还魂啊?”阿宝不满的反问。“反正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呀!当然有不对的地方!”祖儿的声音突然从楼梯那边传了过来,很虚弱!

  “祖儿!”路遥突然尖叫起来,他看见祖儿扶着楼梯慢慢走了下来,一身的白色衣裙已经被染红了大半,路遥当然认得出那是血的颜色!“你这是怎么了?祖儿!”路遥忙要冲过去,却被梵一把给拉住了。

  路遥看到澄全身发着幽绿的光,就像鬼火一般,只有在这个时候,路遥才真正的感觉到了,这里如地狱那样的接近。

  澄慢慢的走向祖儿,澄的脸上没有笑容,他向着祖儿伸出了手,祖儿向前移动了两步。路遥看见,祖儿的手、脚,全身所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都被划伤,正在流血!但澄似乎没有表现出特别担忧或者关心的样子来,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祖儿,张开了双手似乎是在等待着祖儿像平日那样扑进了他的怀里来,可是祖儿还是走得慢慢的,仿佛是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一样的。

  可为什么澄就是不肯过去扶祖儿一下呢?不只是澄,那些平日尤其关心祖儿的阿宝泪萦她们都一动不动,只是怔怔的看着祖儿,辛苦的向着澄的方向走过去。完全没有关心也没担忧,仿佛只是在安静的等待,等待着将要发生的时刻!

  不知何时,梵已经放松了路遥的手,盘膝坐在地上,开始大声的诵读经文!

  “愿我来世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自身光明炽然,照耀无量无数无边世界。以三十二大丈夫相、八十随形,庄严其身。令一切有情,如我无异。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过於日月;幽冥众生,悉蒙开晓,随意所趣,作诸事业。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有无量无边有情,於我法中修行梵行,一切皆令得不缺戒,具三聚戒。设有毁犯,闻我名已,还得清净,不堕恶趣。”

  澄的身体突然就慢慢的升上了高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声音,渐渐的清晰了,仿佛是地狱中凄凉的呼号声,哭泣和哀叫,让人听了就心酸,似乎是一下就失去了力量一般的。

  难道真得能在这里看到吗?地狱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祖儿软软的跪了下来,半晌才抬起眼来,看着澄,满脸都是血泪。

  “祖儿!”路遥又是惊叫了一声。

  “你们,还不走吗?”澄突然说,但仿佛不是对着路遥他们,这一刻澄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条虚幻的浮在半空中的通道,也是幽幽的绿色,但光线越来越强了,映得整个白屋都变得很诡异。

  “时间已经到了,不能再等了!”沙悸突然说,那口气很镇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沙悸从外衣内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纸,在路遥看来,那黄纸跟前几天他送给吉儿的那张没什么区别,但功能显然是差得很远了!

  那张黄纸一飞出去时,祖儿的身体就向外溢出一片血红来,如薄雾一般的,飘起在空中,而且慢慢的发散出来。

  这是路遥看见,从祖儿的身体里头,飘过一个又一个的模糊的人影,就向着澄的绿色通道过去了。

  奇怪的是,当那些人影走过去之后,竟然纷纷停在了澄的面前,突然向着澄做出了留恋不舍的样子,一再的向他鞠躬下去!

  “走吧!过了隔世之桥!就是你们永远的常世了!从此之后,人世间的事情就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澄冷冷的说。

  “祖儿!”澄这才扑过去,轻轻的把祖儿扶了起来。

  “好了,澄,我没事啊!”祖儿笑了起来,声音虽然虚弱,但却还是口气轻松了起来。

  “祖儿,你真得没事了!吓死我了!遥啊,他每次都这种时候过来添乱,害得我在他面前都不敢动手,哎,刚刚让澄他自己做常世啊!我都紧张死了!你这是下到第几层啊?怎么弄成这样的?”阿宝不停的用手擦着祖儿脸上的血迹。

  “十四层啊!下面,我现在的能力也去不了呢!”祖儿笑着说。“别闹了,遥在这儿呢!我知道了,把所有的前世今生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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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3 13:52 | 显示全部楼层
  “祖儿?你说什么几层?什么前世今生?”路遥不明所以的问道。

  “你不懂,别问了!”梵不耐烦的说。

  “遥,幸好,公公婆婆早就告诉我了!而且,我已经知道了,天颖,她不是!”祖儿说。

  “什么?什么不是?哦,我明白了,你说的是天颖吧,她当然不是天颖,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也没办法知道她是谁啊!”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吗?”祖儿突然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路遥,把路遥看得满身汗毛直竖。

  “我已经知道了,虽然那一天就开始怀疑,但,始终都没敢那样想过。那一天,我去吉儿家的时候,她曾经…曾经摸过我锁骨上这一朵玫瑰。我突然有一种很冷的感觉,就像是被针轻轻的刺着,很可怕!”

  澄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又再瞬间里收紧,他看着祖儿问道:“那天晚上,你因为这个才会害怕是吗?”

  祖儿看了他良久,才用力的点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呀?”泪萦皱眉问,虽然她的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天颖她,根本就不是个女人!”

  “你说什么?!”

  “那天她碰我时,我就发现了,澄第一次碰到我的时候,我也那样过,我也害怕过,是日子久了才变好的。可我怎么敢想呢!那是天颖啊,给我纹过身的!可是,这一次,我却地府里遇到她了。她时候到了,要投胎。虽然已经喝了孟婆茶,什么也记不得了!但,我还是看见了。她不是自杀对吗?”祖儿突然问路遥!

  “案子过去了那么久,没法说了,当时是怀疑过,她为什么莫明其妙的跑到那座山上去,又为什么会失足?你知道,她落崖的地方离上山的大路很远,不会没事往那里跑的!”路遥回答。

  “那就对了,她根本就不是自杀。那个男人是叫韩铭对吗?遥,你为什么没有要一张他的照片让我们看一看呢!就是他拿走了天颖的一切,变成了她,最后还要了她的命!如果,我没想错,他也许是以为天颖就是蝴蝶姬吧!”祖儿冷冷的说。

  “怎么可能?难道他去……”

  “变性手术吧?!”.

  “老天,那么吉儿她?”路遥一惊!

  祖儿一听到吉儿的名字突然就绝望的闭眼,用很低沉阴郁的声音说:“吉儿呀,吉儿,她也许也不再是吉儿了吧!”

  “祖儿?!”沙悸却恍然明白了祖儿的意思,突然很是绝望的看着她。

  “去吧,马上去吉儿的家吧!无论用什么方法,都结束这件事吧!还有我带来了一个人,阿宝,请你把这紫英石带上吧!无论纠缠了多久,也许不过是要一个答案而已,阿宝,你听过师母的故事了,所以去把答案带给她吧!”

  “祖儿,你不去?”阿宝轻声问。

  “阿宝,我走不动了,我真想睡啊!”祖儿轻轻的倚在了澄的胸前。

  澄低头看着祖儿的睡颜,笑了,他轻松的抱起祖儿来,让她在自己的怀里能躺得更舒适些,起身想上楼去。在与梵擦肩而过时,澄停了下来,从祖儿的身子下头伸出一只手来。

  “澄?!”梵一皱眉,他看见了澄手中的白光。

  “梵接着它!”澄说话时眯着眼睛,高深莫测。

  梵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向澄伸出双手去,澄只是做出了一个给的动作,但在路遥看来是什么都没有的。但阿宝沙悸和泪萦却全都看到了。

  森罗劫!

  那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杀令,无论是谁,名字被写进了森罗劫,就万劫不复!

  “梵,无论他是人是鬼!”澄突然这么说。

  “澄,如果他是人呢?”梵的眼睛突然充血一般的红着。

  “梵,就算耗上我一百分的善行!无论他是人是鬼!”澄笑了一下,那笑容很邪恶,根本就不像澄了!

  梵站起身来,再看了一眼,澄小心翼翼抱着的祖儿,突然就明白了!

  那样一个男人,满天神佛都需让他三分,怎么能够容忍呢!其实,澄这一世一世的轮回里,又何尝不是一个约定呢?与祖儿这没有前世今生的丫头的一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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