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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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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鬼仙》--作者:灵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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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5 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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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冬夜

  今年的雪下得比哪一年都大,纷纷扬扬得下了整整三天,街道房屋、花草树木,被包裹得厚厚实实。

  行人道上的雪已被环卫工人清理到路边,高高地堆在两旁,像白色的围墙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路头,在街灯的晕光下透着冰冷,散发着炽白的寒光。

  杨元斌独自走在空旷的人行道上,脚步有些轻飘,不似平日里那么稳健。刚才与几位同事一同庆贺升职加薪而硬被灌了几杯白酒,令很少沾酒的他有些吃不消,头疼不说,还一阵阵地恶心作呕。

  深夜的冰寒清爽令杨元斌感觉舒服了一些,他有意放慢脚步,想让这冬夜的空气彻底净化他身体里灼热的酒精。

  迎面一阵冷风吹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音,随着脚步的临近,越来越清晰,听到了,好像是女人的哭声,这么晚,哪来的哭声?下意识地抬手看表,已是凌晨两点。

  出于好奇心,杨元斌寻声而去,四处探望,最终发现路边的雪墙后面蹲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长长的头发将弓屈的后背整个覆盖,在昏黄的街灯下更是难以辨认形态。

  黑影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站立的杨元斌,停止了哭泣,缓缓起身,长发跟着散落了下来,一直垂到腰间,单看背影,很是秀婷。

  杨元斌有些好奇,有些期待,心中猜想着会是怎样的面容。

  黑影没有立刻转身,而是转而轻轻抽泣着,像是在寻求安慰。杨元斌见状,不禁上前几步,好心相问:“你,你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问完话,马上又有些后悔,担心会不会是什么陷井。

  黑影继续抽泣,肩头轻轻晃动着,不吱一声。

  杨元斌从未碰过这种事情,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为了不惹事生非、自找麻烦,他开始向后挪动脚步,欲抽身而退。

  正要转身时,黑影突然转过了身,杨元斌顿时愣住了,张着大大的嘴,口中飘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好标致的女孩,鸭蛋型的脸蛋在夜色下干净清秀、一尘不染,修直的长发更衬出一种古色古韵。

  杨元斌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不知为什么,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倒不是因为女孩有多么漂亮,而是她的俏丽有种与众不同的味道,说不出理由,就是一种隐隐约约的念头。

  女孩扑闪着她那双修长的凤眼,眼里还残留着晶莹的泪光,显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杨元斌,似乎在等待他的发问。

  杨元斌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看着女孩投来的目光,带着些许羞涩迎了上去,由于有些紧张,竟结结巴巴地:“嗯,嗯,你,你,你……”还是不知该说什么,最后放弃了询问。

  女孩见杨元斌这般状况,竟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风中轻摆的风铃,清脆绵甜。

  杨元斌被女孩突然的笑举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皮笑肉不笑地跟着干笑了几下,这女孩怎么转变得这么快?会不会真是别有用心?杨元斌不由提高了警惕。

  女孩发出了清铃般的声音:“你好像不坏的样子,就选你了。”

  杨元斌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是个圈套,不过,倒要看看她一个女孩子家能骗出什么花样,我堂堂七尺男儿难道怕她一个女流之辈不成?

  女孩似乎看出了杨元斌的心思,笑得更开心了,连声说:“就是你了,就是你了。”

  杨元斌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竟傻愣愣得只是瞅着,他一个大男人平生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这么手足无措。

  女孩笑够了后,走近杨元斌,上身前倾,探过头来,两人几乎快要鼻尖对着鼻尖。

  杨元斌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吓得直往后退,才退了几步,就被身后的雪墙所阻挡,整个后背靠了上去。

  女孩继续笑着,继续凑近,那种气势像是要把杨元斌给吃了似的,在有些混浊不清的灯光下,那双美丽的凤眼如幽灵之目直勾勾地盯着有些僵直的杨元斌。

  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劫财还是劫色?想到这,杨元斌不由好笑起来,心中暗自骂起自己:岂有此理,我居然怕她一个女的,这要传出去,还怎么见人呀!思想决定行为,杨元斌立刻从窘态中恢复过来,站直身子,对着离自己已经近得不能再近的女孩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绅士风度可是有限度的。”

  女孩扬起脸,笑嘻嘻地说道:“就是你了,你带我回家吧。”

  杨元斌认为自己是听错了,他问道:“你说什么?”

  “带我回你家。”女孩的声音变得有些娇嗔,乖巧地眨着眼睛。

  这次杨元斌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不假思索地回道:“小姐,你脑子没毛病吧,我没有闲功夫陪你无聊。”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心里嘀咕:莫名其妙,真是活见鬼,现在的女孩还真是越来越开放,简直就是发展到无耻了。

  还未走多远,只听身后传来女孩的一声高叫:“我不叫小姐,我叫青儿。”

  青儿?管她叫什么,与我何干?杨元斌头也不回,将女孩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杨元斌洗了把脸后,正准备脱衣睡觉,却听见门被轻轻地叩响。这么晚,会是谁?心里好生奇怪,却还是走过去开了门。

  这一开,杨元斌险些叫出声来,任凭他是个大男人,也禁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那个街边遇见的、自称是青儿的女孩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也许是屋内透出的灯光照射的缘故,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杨元斌首先的疑问就是:她是怎么上来的?他的公寓在一幢高档公寓楼的六楼,要有智能卡才能进入楼内,而且楼下的门卫如果要放谁进来的话,会事先和业主通话,确定后,才会放陌生人进入。那她到底用什么方法上来的呢?

  女孩的笑始终绽放着,她好像完全看出杨元斌的猜疑,却毫无顾虑地趁其不备闪身溜进了房内,杨元斌慌忙质问:“小姐,你什么意思?我并没有请你进来,请出去。”

  对杨元斌而言,他绝不想留一个来路不明,又有些胆大妄为,甚至毫无羞耻的女孩在家里。这种无理耍赖他是第一次遇到,难道她想从自己身上诈骗点什么吗?

  女孩没有听进杨元斌的话,她走到客厅里靠窗的沙发旁,径直坐了下来,抬起眼,冲着杨元斌甜甜地说道:“我叫青儿,记住了,以后就叫我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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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疑云

  杨元斌厉声说道:“我不管你叫什么,这是我家,请你出去,别逼我动手。”他极其反感这种无视他人感想的任性轻浮行为,在下逐客令的同时,将门大大地敞开。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女孩子多少会有些羞怯和愠怒,但青儿却笑得更开心了,她完全不理会杨元斌的怒斥和趋赶,双手拍了拍身下的沙发,口中念道:“嗯,很柔软的,我就在这里睡好了。”

  杨元斌看着眼前不可理喻的陌生女孩,还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情急之下,竟拿起手机,按下了110三个键,拔了半天,竟是一直占线,“嘟、嘟、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响着,敲打着杨元斌几近疯狂的大脑,怎么一直占线,这么晚了,110还这么忙吗?

  青儿瞟了一眼慌乱拔打电话的杨元斌,一丝诡秘的笑意浮现嘴角,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先自行躺上沙发,侧过头睡了起来,由于长度不够,黑色风衣裹住的修长身体微微蜷曲着,长长的黑发散落在沙发的边沿。

  杨元斌丢下手机,冲到沙发旁,几乎是吼着:“起来,听见没有,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不要这么赖皮好不好。”

  任凭杨元斌怎么叫喊,青儿完全无动于衷,旁若无人地显出一副沉睡的姿态。

  束手无策,一筹莫展,杨元斌无奈地坐到沙发旁的椅子上,斜瞅着身边的陌生女孩,看着她清纯甜美的睡容,终于软下了心,算了,就让她暂且在这睡一会,天一亮就赶她走,这么想着,起身走进卧室,入睡前将房门反锁。

  熟睡中,感觉有什么慢慢靠近,像一片黑云压了过来,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意识强烈地挣扎,还是无济于事,强壮有力的身体此时像是被捆绑着的,不受思想驱使。

  在从未有过的恐惧中,看到了黑云的面目,青儿!不,陌生的女孩,天哪!她正张着一张狰狞的面孔,带着阴森的笑缓缓逼近,极度苍白的脸衬出更为黑暗的双眼。

  走到床前,俯下身子,只觉一股寒气迎面袭来,女孩将阴白恐怖的脸凑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感觉到了她呼出的气息,天啊!谁来救救我呀!

  呐喊着,杨元斌猛地翻身坐起,呼吸急促。抬头再看,屋内除了惊魂不定的自己,没有其他的人,原来是一场梦,杨元斌心中暗自庆幸,但梦中那种真实的感觉还是令他有些不寒而粟,为什么会是那个陌生的女孩?

  杨元斌一刻不缓,下了床径直冲向客厅,出乎意料的是,客厅内空无一人,四处寻找了一下,还是不见那女孩的踪影,莫不是自己走了?也好,省得多费口舌。

  杨元斌没有过多去思考女孩无故而来无故离去的原因,看着窗外明朗高照的阳光,知道已经睡过头了。他麻利地一番收拾,拎着公文包冲出了门。一边走一边想着,刚刚升级就迟到,这种表现老板肯定不爽的。

  下了电梯,路过保安室的时候,杨元斌忽然停下了急促的脚步,他走进保安室,询问正在看电视的保安小袁,问他凌晨四点有没有放进来一个黑衣长发的女孩子。

  保安小袁侧过身摇着头,声称并未见过什么女孩,连个电话都未接到。

  杨元斌对保安小袁的话有些半信半疑,说不定他是拿了人家的好处死不承认。想了想又问是否见着一个黑衣长发的女孩从楼里出去,保安小袁依然摇头,并反问杨元斌是否真见到那个女孩。

  与保安的简短几句话,让杨元斌极度莫名,奇怪,她是怎么上去的?难道有飞檐走壁的功夫吗?

  在前往公司的路上,杨元斌还是禁不住回想起先前的那个恶梦,他从未做过这种类型的梦,甚至很少做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莫不是女鬼?想到这,杨元斌好笑自己,不能解释的事情总是往鬼身上推,看来实在是智慧有限啊。

  一进公司,前台文员小余连忙催促道:“张总等了你一上午,好像很不高兴,你现在赶快进去。”

  杨元斌谢过后,拿着公文包直接进了老板的办公室。刚一进去,就正面迎上一张几近愤怒的脸:“还知道要上班,你小子刚一升级就飘飘然了,要不要我把你再降下去呀?”

  杨元斌连忙赔不是:“绝对没有下次了,这还不都是因为昨天他们吵着要请客,硬灌了我几杯酒,弄得我不省人事,所以才睡过了头。”

  张总鼻哼了一声:“这次就算了,你赶快把昨天研究的那个项目拟一份可行报告出来,董事会明天要开会商议一下,今天必须拿出来。”

  杨元斌二话没说,向张总保证按时完成任务,其实心里很清楚,要在今天剩余的时间里做出一份全面的报告是很难的,但谁叫他迟到了三个小时呢,不管怎样,就是通宵不吃不睡也要作出那份报告,这可是在那些董事们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提升为软件部部长的杨元斌自校园踏入社会以来,事业可谓一帆风顺,这也得益于他扎实肯干的工作作风,再加上为人忠恳,颇受上司的青睐。

  回到办公室,杨元斌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投入工作,翻阅资料,编写文稿,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到下班的时候,工作进度只达到一半。看来,非加班不可了。

  夜色笼罩,星光闪耀,整个公司早已人去楼静,唯独杨元斌还趴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脑子里只想着赶快完成任务,并未注意身外丝毫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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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交友

  整层写字楼,除了杨元斌的办公室,都是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充满一片死寂,寂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强烈的日光灯下,杨元斌忘我地工作,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门外,一双幽灵般的双目正肆无忌惮地窥视着他,眼角挑起一丝弧度,不知那是怎样的表情。

  时间的指针在黑暗中静静地滑动,许久以后,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杨元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他起身拿起桌上的茶杯,向着办公室外走去。

  室外放着一台饮水机,从办公室内射出的微弱灯光让杨元斌得以瞧见,他走到饮水机旁,弓身倒了一杯水,直起腰的时候,他却没有立刻走回办公室,而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虽说平日里是个不太细心的大男人,但此时的杨元斌却敏感得连自己都觉得诧异,是自己神经过敏吗?他明显地感觉到了身后一股凉嗖嗖的气息,仿佛背后翘首着一条毒辣的眼镜蛇。

  猛地回过头,近处什么也没有,注视着黑暗的前方,杨元斌试着向前移动,并大声喊道:“谁在那里?”

  叫问声在空旷的楼内回荡着,片刻又恢复了死寂,眼前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然是墨一般沉积的黑暗。杨元斌转过身,一边向办公室走去,一边口中自嘲着:“真是神经质。”

  回到办公桌前,杨元斌又重新投入工作,干劲更加十足了,再努力一下,就可以按时交差了。

  阳光隔着蓝色的玻璃从外面的世界投进了办公室,整个屋子温暖明亮了许多,此时奋斗了一宵的杨元斌在同事们陆陆续续进入公司的时候,还趴在办公桌上沉沉地睡着。

  “喂!喂!你小子起来了,太阳都顶头了。”同事兼好友的刘岩走进办公室高声叫着。

  杨元斌被这一声叫唤给唤醒,他直起身,打了一个哈欠,半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刘岩,懒懒地埋怨道:“还说呢,都是你们给害的,要不是给我灌那么多酒,我哪会这么辛苦。”

  刘岩听了杨元斌的话,嚷了起来:“怎么?还怪兄弟了,谁知道你就这么点酒量,再说了,新官上任,不显点能耐哪行呀!”

  杨元斌无话可说,他站起来,又是一个长长的懒腰,叹了口气后,走到窗前推开玻璃,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背对着刘岩说:“唉,升了级加了薪,从此就更苦了,没办法,要赚钱糊口呀!”

  刘岩乘机走上前,拍了一下杨元斌的肩膀:“喂,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女孩,有没有兴趣见一面,人挺不错的,怎样?约个时间吧。”

  杨元斌转过头,笑着问:“美女吗?”

  刘岩摆出一副嘻哈样:“为你老兄介绍的,还能不是美女,要是太平庸,那实在是对不起帅哥。”

  杨元斌有些认真起来,问道:“她是干什么的?”

  见杨元斌终于有所反应,刘岩兴奋道:“和你是同行,也是搞计算机的,才貌双全,没得说。要是成了的话,也得好好答谢兄弟我。”

  杨元斌有些诧异:“这等好事,你怎么让给我?”

  刘岩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唉!我这不是有个野蛮女友吗,死活缠着不放,这辈子算是完了,只好看着别人艳遇了。”

  杨元斌一边笑着,一边走向办公桌,口中说着:“你小子活该,谈了一个又一个,这回总算有人制住你了。”

  刘岩不以为然地回敬杨元斌:“不是兄弟说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至今还没正式拍拖过,做男人做到这份上,也真是够可怜的。”

  杨元斌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文档,没有搭理刘岩的攻击,似乎是刘岩的话触动了他的隐思。

  刘岩察言观色,他意识到自己的话对眼前的好友产生了不悦的效果,便赶忙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了,约个时间吧,今天晚上怎样?”

  杨元斌拿着一宵的成果,边向外走边说:“你安排好了。”

  刘岩跟着杨元斌后面:“哈哈,终于开窍了,这回包在兄弟我身上。”

  杨元斌闷声摇了摇头,随后走进张总的办公室。张总端坐在位子上,正低头看着一份材料。杨元斌将报告放到他的面前:“请领导过目。”

  张总转过视线瞧了瞧那份报告,然后抬眼看着杨元斌:“工作效率很高吗,不过,今天的董事会取消了,时间另行安排。”

  杨元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昨晚那么辛苦不说,眼下连崭露头角的机会也没了。有些失望的杨元斌随意地问道:“董事会从不轻易更改时间的,这回有什么问题吗?”

  张总苦笑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七位董事像是集体约好似的,全部病倒,不是伤风就是感冒,再么就是头晕脑痛,上吐下泻,真是见了鬼了。”

  听着张总口中的絮絮叨叨,杨元斌心头一震,他立刻想起昨晚所感到的异样寒意,难道这不是偶然的吗?

  走出张总办公室,杨元斌径直来到刘岩的桌位,他正拿着手机与谁通着话,看见杨元斌到访,迅速挂断,乐滋滋地说:“搞定了,今天晚上六点半,帝国广场喷泉旁。要我陪你去吗?”

  杨元斌本想与刘岩说说昨天凌晨遇见那陌生女孩的事,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拍了一下刘岩的肩膀,笑道:“你就别当电灯泡了,告诉我她的特征和名字就行了。”

  刘岩诡笑着:“怎么?这么快就嫌我碍事了,算了,我就识趣点成全你。”说完,一下子变得一本正经:“她叫李艳,大概一米六二的个子,短发,圆脸大眼,我问了,她今天穿一件红色大衣,至于你的情况吗,我也大概说了一些,人家很期待呢。”

  杨元斌点点头,丢下一句:“谢了。”就转回办公室,继续新一天的工作。

  下班后,刘岩再三嘱咐,一定要主动,千万别像个木头。杨元斌没有理会,他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但对于朋友的关心,他由衷地感激。

  公交车上,杨元斌眺望着西沉的红日,不禁面露伤感,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何月已走了有四年了。记得她走的那天,也有这样的红日,在它的照耀下,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层血色,柔和温暖的色彩变得刺目而惊心。

  如约来到帝国广场,远远地看见映照着彩灯的喷泉旁伫立着一个红色的身影,杨元斌放慢了脚步,缓缓靠近。自从何月走后,他一直拒绝接受其他异性,过着孤单而又自在的生活。这一次答应刘岩的介绍,一是为了不辜负朋友的好意,二是想试图改变现有的生活。

  杨元斌慢慢靠近红衣女孩,红衣女孩似乎也感觉到他就是约会的对象,正面迎合着杨元斌,疑惑的脸庞带着些许羞涩。

  “你就是李艳吧,我是杨元斌。”杨元斌直截了当地介绍自己。

  “嗯,我就是。”红衣女孩面色羞红的看着杨元斌,她显然很心仪眼前的这个对象。

  个子高大挺拔,面容英俊帅气的杨元斌不费吹灰之力就俘获了李艳的芳心,注视着虽谈不上惊艳,但也端正秀气的李艳,杨元斌产生了试着交往的愿望。他绅士地问道:“不好意思,让女士等候男士,实在是有失风度,等会就由我来补偿吧。”

  李艳极不好意思地笑道:“哪里,是我早到了,不是你的错。”说完,面色更回羞红。

  杨元斌也笑道:“不管怎样,也是我的错。我想你也还没有吃饭吧,不如找个你喜欢的餐厅,我们边吃边聊。”

  李艳点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啊!我们就到情缘餐厅去吧,那里气氛好。”

  看到李艳如此大方,杨元斌暗想,现在的女孩子还真是主动大方,不过这样也好,省得男人追得累。

  两人并肩向着帝国广场附近的情缘餐厅走去,这时,浓浓的夜幕已徐徐降临,喧嚣的城市再次投入黑暗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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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迷雾

  情缘餐厅内,温馨柔和的灯光下,杨元斌与李艳被包围在情趣浓浓的雅座间。

  李艳点了几道菜以后,杨元斌问道:“常来吃吗?”

  李艳依然面色羞红地说道:“也不是,以前同事带来吃过两次,觉得味道、气氛都还不错。”

  杨元斌感觉眼前的李艳随和又大方,于是一改往日在女生面前的沉默寡言,主动与她聊了起来,在交谈中了解到,她是家中的独生女,父母都是政府机关工作的公务员,家庭环境可说是相当不错的。

  菜很快就上齐了,两人边吃边聊,不多会儿便聊成一片,不时发出欢声笑语,俨然已是情侣的样子。

  吃到中途,李艳起身去了洗手间,留下杨元斌独自品尝美食。在等待的过程中,杨元斌细细回味着对李艳的感觉,一个可以交谈交心的朋友,却不是一见钟情,似乎还缺少点什么,但又说不出那是什么。

  不知不觉二十分钟过去了,上洗手间的李艳却不见转回,杨元斌甚是诧异,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但由于不方便询问,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

  桌上的美食早已摊凉,杨元斌也完全没有了食欲,他疑惑地叫来侍者,请他帮忙去查看一下他的朋友究竟出了什么事。

  侍者很快转回,说餐厅的女服务生已查看了洗手间,并没有杨元斌所说的那个朋友,杨元斌顿时呆了,愣愣地看着侍者。

  实在不可置信,杨元斌在一男一女两名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女洗手间门口,那位女服务生进去仔细搜查了一遍后,摇着头走出来。

  确定李艳已不在洗手间后,杨元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怪感,这两天怎么竟撞上离谱的事?

  杨元斌来到餐厅门口,询问迎宾小姐有没有看到一个红衣女子出了餐厅,迎宾小姐则说,她刚刚接班,没有看见。

  无奈之下,杨元斌又转回雅座,座内依旧空无一人,他开始有些心慌,即刻给刘岩挂了电话,恼人的是刘岩的电话始终接不通,电话里一遍又一遍地放着不在服务区的录音。

  杨元斌坐在原位一直等到餐厅收班的时间,临走前给服务台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走出情缘餐厅时,已是临近午夜十二点,大街上来往的车辆和路边的行人已经减少了好几倍的流量,疲乏的都市在夜幕的催眠下发出临睡前的淡淡呻吟,而夜的精灵则刚刚苏醒。

  还残留着堆堆雪块的大街上,杨元斌一边疾步,一边拔打着刘岩的电话,依然是不在服务区,他觉得事情越来越奚跷,如果不确定李艳的安危,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了。

  事不宜迟,杨元斌匆匆上了一辆的士,直奔刘岩的住所。

  十来分钟的时间,杨元斌就来到了刘岩所住的花园小区。然而几次的门铃声却未引起屋内的任何反应,杨元斌口中念道:“混到哪里去了。”

  出了小区,杨元斌站在街头不知何去何从,第一次感到如此无措,好像老天爷正在跟他开着一个大大的玩笑。

  由于首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在慌乱而又恐惧的心理驱使下,杨元斌忽然想到了报警,于是搭车来到了最近的一家派出所。警官听了他的叙诉,记下了口录,并提醒杨元斌是否因为说了女孩不爱听的话,导致女孩一气之下弃他不顾了。杨元斌反思了一下,觉得并无异样,又与警官聊了一会儿后,沮丧地离开了派出所。

  疲惫不堪的杨元斌回到公寓时已是翌日凌晨三点,他瘫软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放着与李艳的约会过程。

  卧室外的客厅传来一阵杂乱声,好像有人在搬弄什么东西,沉浸在回忆中的杨元斌听到声响后猛地翻起身,谁?强盗吗?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强盗?

  声响停止了,客厅恢复了平静,杨元斌起身走出卧室,天哪!怎么又是她?

  那个陌生的女孩,青儿,正站在客厅的餐桌前,向呆若木鸡的杨元斌投以温婉清甜的笑靥,这次身着白绒大衣,比第一次所见少了一份诡异,多了一份秀丽。

  杨元斌惊呼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说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

  青儿悠闲地慢步到被挪到卧室门口的沙发旁,若无其事、一脸俏笑地指着沙发说:“你看,放在这是不是更合适呢?”

  杨元斌看着被移动了位置的沙发,带着十分的怒气质问:“是谁允许你擅自进我家的,是谁允许你动我东西的,出去!立刻出去!”

  青儿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对杨元斌的愤斥毫不介意,她将双手背在身后,走到杨元斌的面前,诡秘地笑道:“我说了,就是你了,你必须收留我,否则我会露宿街头的,你忍心吗?”

  近距离的面对青儿,杨元斌顿时变得不知所云。他感觉眼前的女子非同寻常,便警戒地向后退了几步,大脑却是快速地转动着,如果不是常人,那又会是什么呢?

  不知为什么,杨元斌忽然将这两天所发生的怪事与青儿联系在一起,他镇定神情,审视地看着青儿,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青儿毫不避讳地迎上杨元斌的眼睛,在他们四目相视的同时,似乎潜意识里也在进行着精神上的沟通,杨元斌隐隐感受到了一种模糊的信息,仿佛在诉说什么,但却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青儿眼中闪着黝黑的光亮,像个精灵般诡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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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收留

  “你到底是谁?”杨元斌无奈地问道,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是青儿呀,不早跟你说了吗。”青儿俏皮地说道,依旧一脸的诡笑。

  杨元斌知道青儿是答非所问,于是加重语气说:“我知道你叫青儿,你也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如果不想回答,就请立刻出去,不然,可别怪我无礼。”

  青儿立刻收敛了笑容:“你想怎么个无礼?那我偏不说,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杨元斌口吃似地念道:“你…你…你…”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没有一丝不安和恐惧,充斥的只是满脑的疑惑,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

  杨元斌没辙了,他不可能对青儿动手,又无法与她沟通,对这种无缘由的骚扰,他索性定下神来,严肃地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杨元斌真动了气,青儿露出淡淡的微笑,笑靥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你这么讨厌我吗?那我走好了。”说完,转身向着大门走去。

  注视着青儿纤秀而孤寂的背影,杨元斌感觉到了一股潜隐的落寞,他犹豫了,茫然了。

  就在青儿抓住门把,即将开门离去之时,杨元斌突然不由地喊道:“等一下。”

  青儿闻声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杨元斌。“如果你真是无家可归,那就暂时留下来吧,不过,有条件的。”话刚一出口,杨元斌马上又有些后悔了,我到底在作什么呀?

  杨元斌脱口而出的挽留对青儿产生了强烈的反应,她松开门把,迅速回转身,一个箭步冲到杨元斌的面前,竟毫无顾忌地双手勾住杨元斌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杨元斌被青儿这突如其来的举止给弄懵了,瞬间里他没有做出任何拒绝的动作,意识被暂时冻结了。

  拥抱持续了十几秒,随后由青儿自行松开,她乐滋滋地笑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你真的是个好人。”

  杨元斌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越来越不明白,在这个女孩面前自己怎么就那么无措呢?是善心的原因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站在原地,杨元斌很是无奈,他提醒兴奋中的青儿:“先别高兴,我说过有条件的,第一,你必须说清楚你的情况;第二,在我这里得守我的规矩,第三,……” 杨元斌话到半途停了下来,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后面要说的条件是什么,本来就是一时的冲动,到底该怎么做,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青儿使劲点着头,乖巧地说:“我一定守你这里的规矩,绝不给你添麻烦,不过,我的情况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到时候再说给你听。”

  “为什么?”杨元斌立刻问道。

  青儿一脸无奈的表情,带着些许委屈回道:“反正现在不能说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向你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害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说完,扑闪着好看的凤眼瞅着杨元斌,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杨元斌完全没了脾性,在这个陌生的女孩面前彻底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我一定是脑子出了毛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听到杨元斌的怨言,青儿噘着嘴,不以为然地说:“你怎么知道是找麻烦,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呢!”

  杨元斌苦笑了一下,转过身朝着卧室走去,边走边说:“明天我还要上班,不陪你疯了。”

  进入卧室内,杨元斌随手将门关上并反锁,在还未弄清青儿的底细之前,这似乎是必须的一个措施。

  躺在床上,杨元斌心里暗自叹着气,太没谱了,这几天怎么竟出怪事,还一宗接着一宗,好像赶集似的。

  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两天里所发生的事一个片段接着一个片段地浮现,当回想到与李艳约会的情景时,杨元斌忽然从床上坐起,下了床打开门,想当面问问青儿,也许她会给出一些答案。

  客厅的灯依然开着,却不见青儿,杨元斌忙四处搜索,最后在窄小的凉台寻到了她的身影,孤零零地偎着栏杆,正仰着头眺望星空。

  “这里很凉,进屋去吧。”杨元斌情不自禁地关心道。

  青儿继续仰着头,淡淡地说:“我不怕冷,我喜欢冬天,你找我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杨元斌心头一惊,本来想好的问话竟无法说出口,也许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在作怪,却无从得知那是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青儿缓缓转过身,杨元斌看到了,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的脸比第一次所见更加秀致清逸,这令杨元斌再次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他和眼前的这个女孩处在不同的两个世界。

  杨元斌最终放弃了询问,潜意识里在逃避着什么,他低声说道:“早点休息吧。”说完,离开凉台返身回到卧室。

  接下来,杨元斌失眠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青儿,青儿,她到底是谁?想问,又不敢问,怕捅破了那层纸,会后悔莫及。

  夜色渐渐褪去、晨曦悄悄来临之时,杨元斌这才合上困乏的双眼,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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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愤离

  “咚、咚、咚”平缓的敲门声在房内响起,杨元斌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心里恼着,是谁这么烦啦?

  瞧见满室的阳光,杨元斌倏地翻起,糟了!又睡过头了。他一边穿衣,一边想像着张总严肃愤慨的表情,要知道这次提升可是张总在董事会上力荐的,像他这么年轻就坐上这个位子,也算是来之不易,要是因为这种迟到的小事泼了老板的面子,毁了在董事们面前的形象,那岂不太冤枉了。

  慌乱得穿戴完毕,杨元斌冲出房间,迎面撞上了守在门口的青儿,心头立刻闪过一念:这回她可没有消失。

  杨元斌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去取公文包,却听身后青儿说道:“这么晚了就别去上班了,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杨元斌回过头,怔怔地看着青儿,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斜眼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显示是一点三十五,显然此时已是中午了,看来,这次比前天还要晚二个多小时,那么青儿的自作主张算是对的啦。

  心里认同青儿的行为,但嘴上却完全相反,杨元斌放下公文包,带着责怪的口气大声说:“未经别人的同意就擅自作主,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知道吗?”

  青儿无语地站在原地,满是委屈的样子。

  瞧见青儿可怜兮兮的样子,杨元斌又有些不忍了,随即降下声来:“你请假的理由是什么?”

  青儿立刻转忧为喜,得意地说道:“我跟他们说你正发高烧呢,不能上班,他们相信了,还说要你好好休息。”接着又笑嘻嘻地补充:“他们问我是你的什么人,我说是你的保姆。”

  听完青儿的一番话,杨元斌哭笑不得,想说点什么却完全不知从何而说,脑袋转悠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公司的电话号码?”

  青儿愣了一下,但很快作出回答:“我以前就知道的,你们公司可是名气很大的哟。”说完,急忙跑进厨房。

  接着,在杨元斌惊讶的注视下,青儿进出厨房三四个来回,很快便在餐桌上布好了四菜一汤,两副碗筷,白瓷碗里还盛满了香喷喷的米饭。

  青儿站在餐桌前,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对着发愣的杨元斌说:“我付不起房租,就用做活来抵吧,请入席。”

  杨元斌还真有些饿了,他暂时丢下诸多疑问,毫不客气地就坐到桌前,拿起碗筷吃了起来,青儿也跟着坐到对面,一边吃着一边紧张地地看着杨元斌。

  杨元斌只顾着自个吃,全然不顾对面青儿企盼的注视,当他吃完最后一口米饭时,青儿连忙伸手索要空碗:“我帮你乘饭去。”

  杨元斌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把碗递了过去,青儿欢心雀跃地接过空碗跑进厨房,很快便盛好米饭送到了杨元斌的面前。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后,感激地说:“真高兴你这么信任我,愿意吃我做的饭。”

  杨元斌又是一愣,一口饭含在嘴里,半天没咽下去,天哪!我怎么变得这么没大脑了,不经思考就稀里糊涂吃了起来,万一这饭菜真有什么问题,那不是……突然意识到,在青儿面前,他的智商似乎降低为零。

  放下手中的碗筷,杨元斌严肃地问沉浸在欢喜之中的青儿:“恕我冒昧,自从你出现以来,在我身边就接二连三地出现稀奇古怪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其中的原委吗?”其实杨元斌心中也没有底,他只是故意拿话套青儿。

  青儿的脸随着杨元斌的问话渐渐变得阴沉,她也放下碗筷,异样地凝视着对面期待中的杨元斌,嘴唇轻颤,欲言又止。

  大约二分钟的沉默之后,青儿在杨元斌坚持的审视下,打破了彼此的僵持:“其实,其实我是……我是……”支支吾吾着,青儿似乎难以表达,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后,忽而变得坚决起来,正色道:“我是逃婚出来的,逃到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又无处安身,只好……”停住了下文,抬眼看着杨元斌,一副无辜的神情说:“你说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我可一点也不清楚呀!”

  杨元斌思考着青儿的话,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得我公寓的?”

  青儿似乎早有准备,立刻答道:“是楼下保安放我进来的,至于进门嘛,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家是锁匠世家,我很早就会用家传锁技开各种门了,所以……”话未说完,青儿极不好意思地瞅着杨元斌。

  杨元斌瞪着眼睛,没好气的说:“原来你是这么进来的,你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逃婚怎么了,逃婚就可以任性妄为吗,就可以擅自闯入别人的家里吗!真不知你受的是什么教育。”

  杨元斌最后的一句话仿佛刺到了青儿的敏感处,她顿时激动地反驳:“我是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我就是这样的,我不稀罕呆在你这。”说完,转过身冲向门口,脑后的长发在极速中轻盈飘飞,瞬间便夺门而去。

  门重新被重重关上之时,杨元斌依然呆呆地坐在原位,他心里有些自责,想追出去,但理智告诉他,青儿毕竟是个陌生女孩,而自己又是个单身,也许她这样走了对大家都好。

  尽管这样想着,放弃了追回的念头,但杨元斌的心里却平添了一份失落,看着桌上的饭菜,他完全没有了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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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确认

  正发愣的间隙,公文包里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欢畅而急促地召唤着杨元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里面立刻传出刘岩关切的声音:“喂!你这家伙怎么搞的,约会约出高烧来了。”

  杨元斌无奈地说道:“唉,一言难尽,回头再跟你说。”本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忽然想起了李艳,杨元斌着急地问:“李艳昨晚回家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传来刘岩惊奇的问话:“这就奇了,她昨天晚上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应该最清楚呀,哥们,你这就太差劲了吧!”

  杨元斌一时无法与刘岩说头道尾,他最关心的是李艳现在是否安全:“刘岩,听着,赶快与李艳联系一下,然后马上通知我,快点。”

  刘岩显然被弄糊涂了,在电话那头絮叨了一些后,答应照办。

  两分钟过后,手机再次响起,杨元斌立刻接听,耳边再次响起刘岩埋怨的声音:“李艳正在公司上班呢,你小子昨天怎么约会的,弄得人家一晚上没睡好觉。”

  紧张了一宿的神经终于在刘岩的字字句句中得以舒缓,杨元斌激动地说道:“谢了谢了!唉,没事就好,回头你到我这来一趟吧。”

  整个下午,杨元斌一直窝在窄小的书房里看书。当落日在窗前洒下一片血红时,他被刺目的色彩从书中唤醒,抬起头凝目远眺,这才发觉黄昏又至。

  就在这时,门铃清脆地响起,想必是刘岩到了。

  刘岩一进门,就东张西望,似乎在搜索什么。当看到餐桌上未收拾的碗筷时,即刻大声说道:“哇!你还真请了个保姆呀,人呢?”

  杨元斌一听,知道刘岩说的是青儿,因为青儿为他请假时声称是他的保姆,想必这件事已在全公司传开了,刘岩这么大呼小叫就是最好的说明。

  杨元斌懒懒地说:“几个小时以前还有,现在没了。”

  刘岩狡笑地走近杨元斌:“老实交待,是你什么人呀?可别告诉我你想脚踏两只船。”

  杨元斌瞪着刘岩,没好气地说:“你以为都像你那样,见一个爱一个,若不是遇着个野蛮的,你会这么老实。”

  刘岩被杨元斌训得无话可说,嘻笑道:“说吧,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杨元斌立刻发问:“李艳是怎么回去的,她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刘岩听完问话,哭笑不得地说:“老兄,你这把年纪啦,怎么连个约会都不会呀?你这样继续下去,恐怕要打一辈子的光棍。”说完,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不甚理解地看着杨元斌。

  杨元斌好生奇怪:“我怎么了,难道是我不对吗?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岩瞪了一眼对面而坐的杨元斌,忿忿不平地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据李艳说,昨日她和杨元斌在情缘餐厅用餐时,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在返回雅座的途中,被一个女服务员告知,同她一起进餐的先生有急事先结帐走了,临走时特地嘱咐服务员,转告出来后的李艳立刻到冰江公园门口去见他。听了服务员的话,李艳当即就赶往冰江公园,可到了约见的地点,却未见杨元斌的人影,李艳当时心想可能是急事耽误了,于是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多小时,可最终还是未见到杨元斌,无奈之下只好独自回家了。

  刘岩说完经过,正想责备杨元斌,却听见他极力的辩解:“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没有匆匆结帐走人,见她好半天没返回,我同餐厅服务员一起找过她,最后一直等到餐厅打烊。”说完,又愤愤地对着发愣的刘岩责怪道:“对了,给你打电话想询问李艳的电话号码,却老是不在服务区,到了你家里,你小子又不知野到哪里去了,最后,急得没辙,还到派出所报了案,这可是都有证据的。”

  刘岩听得目瞪口呆,半响疑惑不解地说:“难不成是李艳在撒谎?不像呀!她昨晚也是一宿没睡好,和她通话的时候,还听见她打哈欠的声音呢,真是怪了。”

  刘岩一边说着,一边眼珠打转,忽然灵光一闪,起身拍了拍杨元斌:“我看这样吧,把李艳约出来,我们一起到情缘餐厅对质,把那个传话的女服务员找到,问问是谁让她那么做的。”说完,刘岩迅速拿出手机,拔通了李艳的号码,接通后,通过无线传播,将杨元斌的解说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李艳,并约她二十分钟后在情缘餐厅见面。

  杨元斌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他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恐怕是有人在捣乱,并在心中确定了一位嫌疑。

  二十分钟后,杨元斌和刘岩一同来到情缘餐厅,与李艳几乎是同时到达。见到李艳,杨元斌投以尴尬一笑,李艳也面现难堪之情,而刘岩则从中调和:“一定是个误会,当面对质就清楚了。”

  进入餐厅,他们找到餐厅经理,将昨晚的情形说了一遍,并希望餐厅给予帮助,找到传话的女服务员,当面说清情况。

  餐厅经理非常配合,领着他们介绍每一位正在工作的女服务员,一圈下来,李艳均是摇头,最后在三人强烈的要求下,餐厅经理拿出员工花名册,将所有正在上班和还未换班的员工照片呈现给李艳辨认,结果依旧一无所获,根本就没有李艳遇见的那位女服务员。

  “奇怪了,明明是一个服务员穿着的女孩亲口跟我说的,会不会是你们餐厅的临时工呀?”李艳极不可思议的问餐厅经理。

  杨元斌的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但他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异样,而是附和着李艳:“是啊!会不会是临时工呢?”

  餐厅经理连忙解释,他们餐厅没有这种临时工,凡是进入餐厅做事的服务员都必须记入职工花名册,绝不会遗漏任何一个人。

  除了杨元斌,李艳和刘岩均是惊诧莫名,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有些气愤的李艳不死心地一个个询问餐厅的服务员,一再确定有没有她所描述的那个服务员,但得到的回答都是:未见此人。

  走出餐厅,杨元斌对着还在懊恼的李艳说:“算了,可能是有人故意捣乱,如果他在暗处,我们是没办法找到的,以后吸取教训,不再上当就是了。”

  刘岩忙跟上:“是呀!吃一堑长一智,再说大家也没什么损失,这也算是一个浪漫的小插曲,不是吗?”说完,自各先笑了起来。

  李艳倒是开朗大方,也跟着刘岩笑了起来,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杨元斌。

  为表歉意及谢意,杨元斌提出请李艳和刘岩到东方火锅城吃火锅,于是,三人又一路辗转到东方火锅城。吃完火锅,已是十点多钟,这一次,杨元斌义不容辞地承担起护送李艳回家的使命。

  在的士上,杨元斌与李艳都沉默不语,各自偏着头眺望车窗外疾驰而过的街景,夜幕下,霓虹灯将都市装扮得十分妖娆,李艳情不自禁地说道:“这个城市的夜景还真是好看。”

  李艳本以为杨元斌会接过自己的话,却未料他依旧不语,转过头一看,眼前的这位帅哥正在思考着什么,好像遗忘了她的存在。

  大约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十字路口,杨元斌回过神正想与李艳搭话,却无意间瞥见了路口处一个站立着的女人,其长发垂落的白色背影像极了脑海中那个匆匆离去的身形。

  好像是青儿,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晃荡,难道真的是无处栖身吗?杨元斌突然有种想冲下车的念头,但随着前方绿灯的闪亮,的士已经启动,转眼间那白色的身影被远远地抛在了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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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暗劫

  的士开到李艳所住宿舍的楼下,李艳先行下了车,出乎她意料的是,杨元斌竟没有下车,而是将头从车内探出来,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多时间,回家早点休息吧,再见!”

  李艳还来不及回一两句话,杨元斌就已经由的士载着匆匆而去,看着远去的车尾,李艳心中甚是不畅,她在原地极不甘心地跺了两脚后,气呼呼地上了楼。

  杨元斌让的士原路返回,车到那个十字路口时,他下了车。

  来到先前所见白衣女子伫立的地方,杨元斌驻足四处观望,却丝毫不见白衣女子的踪影,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唉,都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呆在这呢!”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杨元斌没有再搭车立即回家,而是沿着白衣女子曾面对的方向步行,他自认为的理由是醒酒,尽管吃火锅的时候只是与刘岩喝了一小杯而已。

  杨元斌一边走着,一边回想着,在情缘餐厅寻求对质的时候,他在一旁听了李艳对那个女服务员的描述,就已经十分肯定了他先前的猜疑,不是别人,就是青儿,不解的是,青儿为什么要冒充女服务员捣乱他与李艳的约会呢?难道只是简单的恶作剧吗?

  一路上,杨元斌没有遭遇到他心底隐隐期盼的再次邂逅,带着无名的失落回到了公寓,那一夜,他什么梦也没有做。

  连续几天,杨元斌都在无忧无恼、平平淡淡中渡过,其间令他振奋的是,他那份加班赶编的可行报告得到了公司董事会的认可,并指定由他作为项目负责人,这无疑又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事业之途可谓一帆风顺。

  就在青儿的事件在杨元斌的脑海里逐渐淡忘的时候,李艳主动打来电话,大方地约杨元斌陪他逛街,由于是女孩子主动的邀请,再加上本就对李艳存有的好感,杨元斌没有拒绝,如此一来二往,他们渐渐熟悉起来,约会的次数也从半个月一次,发展到一个星期一次,在别人眼里,他们无疑已是标准的一对恋人。

  这样的岁月一晃就是半年,杨元斌和李艳的恋情发展得很顺利,时值热烈似火的夏季,他们也基本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这天,杨元斌和李艳请刘岩这个媒人吃饭,吃得正欢时,无意间听到隔壁餐桌上的人议论着一件事。

  “听说了吗?前几天从街心百货大厦的顶楼掉下来一个男人,当场被摔死,据在场的人说,当时看见一个白衣女人就站在顶楼上向下观看,可等大厦的保安上去查看时,什么人都没有。”

  “这有什么稀奇,如果是他杀,那凶犯不早跑了,还等着你去抓呀!”

  “你听我说完,当时顶楼就有两个大厦的清洁工在上面,她们说只看到那个跳楼的男人,没有看见那个白衣女人,还说那个男人是自己跳下去的,当时口里不知在说些什么,有些疯癫的样子。”

  “真的?有这种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妹妹就在大厦上班,这事在他们大厦传得可热了。”

  “这事还真有点玄,该不是那些人看花了眼吧,或者是清洁工瞎说吧!”

  “警察录口供的时候,他们说的也是这个情况,楼下看到的人和楼上没看到的人都说自己是正确的,都一口咬定自己,最后弄得警方都不好办了。”

  听到这里,杨元斌不禁将他们所说的白衣女人与青儿联系在一起,顿时有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好久没有见过青儿,对她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那个十字路口,但无可否认,当重新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度模糊的印象立刻又浮出水面,清晰可见,记得她走的时候就是一身白衣。

  忽然又觉得好笑自己,真有些神经过敏了,怎么一听到白衣女人这四个字,就非得联想到青儿呢,青儿虽是古怪任性一点,但也不至于掺和上这种血腥的事情,她应该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

  瞧见杨元独自发着愣,李艳唤醒了他:“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刘岩也跟着附和:“是啊,是不是听隔壁的故事入神了?”

  杨元斌恢复神态,自嘲道:“刚才做了一下白日梦,好久没这么做了。”

  大家相视一笑,也就没再追问什么,可杨元斌心里却没有放下这意外的听闻。

  半个月后,在一个异常闷热的夜晚,杨元斌和李艳约好到源江电影城看电影。站在影城门口,杨元斌一边看着报纸,一边等待李艳的到来。

  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时,感觉有什么人朝着自己迎面过来,而且越来越近,杨元斌以为是李艳到了,立即抬头,定睛一看,十步以内什么都没有。杨元斌疑惑不解地左右寻望,不见任何可疑,难道刚才是错觉吗?

  “奇怪了,明明有什么东西靠过来。”杨元斌嘴里嘀咕着。

  看完电影,李艳拉着杨元斌去吃宵夜,于是两人来到了一处马路边摆设的夜宵点,正兴致勃勃时,却不料一辆摩托车不知什么缘故疯狂冲进了夜宵摊,带着猛劲的马力,撞翻了四周的摊点,任凭一股惯性直向杨元斌冲来。

  事情来得突然,谁都没有防备,在那瞬间,人的思维完全处于一片空白,杨元斌睁着一双惊恐的双眼愣愣地看着急速而来的摩托车,眼看就要撞上。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摩托车向后倒翻了过去,重重地摔在杨元斌的前方,而那个摩托车上的人,躺在地上已是动弹不得,面部由头盔罩着,不明生死。

  适才四处躲避的人一哄而上,想看个究竟,杨元斌也从虚惊中站起身,拢上前去,只听有人说:“已经死了,快拔110来。”接着又有人说:“大家散开一点,保护现场。”

  李艳挽住杨元斌的手臂,还未从刚才的惊险中恢复过来,她关切地看着杨元斌:“你没事吧?”

  杨元斌摇摇头,他费解地对李艳说:“你不觉得奇怪吗,摩托车为什么自己向后翻倒,而不是向我冲过来呢?”

  李艳摇着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在近旁看得很清楚,刚才那辆摩托车明明是冲向杨元斌的,可最后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了回去,否则,难逃一劫。

  这时,旁边凑过来几个人对着杨元斌说道:“真是好险呀!就差那么一点!”

  “小伙子,你有福气呀!”

  “真是万幸呀!”

  大家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边等警方来。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摩托车手,杨元斌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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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惊夜

  不久后,警方来到事发现场,首先驱散人群、然后进行验尸、照相、取证等一系列的调查活动,在调查的过程中,警方陆续问了一些当时在场的群众,当他们了解到最后的一幕时,不禁问杨元斌:“你当时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杨元斌很是无奈地回答:“说实在,来得太突然,我自己到现在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一刻,人都傻了。”

  一切程序工作完毕后,警方带走了死者,众人也渐渐散去,杨元斌和李艳也准备离开,临走之前,摊点老板对着杨元斌说:“小伙子,好险呀!肯定是有神灵在保佑你。”

  杨元斌一愣,继而勉强地笑了一下,他根本不相信什么神灵保佑这类事情,这次事件纯粹是一种意外和巧合,虽然不可思议,但它的存在一定有其道理,不明白只是对自然现象认识得不够罢了。

  在回来的路上,李艳主动提出要陪杨元斌,杨元斌没有拒绝。

  回到杨元斌的公寓,李艳便像一个女主人样,东清洁西整理。在她忙碌的间隙,杨元斌从冰箱里取了一瓶矿泉水,然后走到凉台上独自饮着,当矿泉水冰凉的感觉由上而下直贯腹中的时候,杨元斌的心里忽然响起了一个的声音:“我不怕冷,我喜欢冬天……”,这不是半年前青儿站在这里对着他说的一句话吗?

  杨元斌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不经意间想到青儿,是好奇,是怀念,还是在内疚?杨元斌不清楚自己这种混浊的思想,但他很想知道,这个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女孩现在到底怎样了,有没有逃婚成功?如今过得好不好?

  “想什么呢?”忙完活的李艳跟着来到了凉台,拍了一下发愣的杨元斌:“我发觉你最近老是发呆,有什么心事吗?”。

  杨元斌望着满头大汗的李艳,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让你受累了。”说完,将矿泉水递了过去。

  李艳一边用手拭掉额上的汗水,一边接过矿泉水,毫不介意地畅饮了几大口。

  两人静静地站在凉台上,感受着丝丝夏风带来的一点点清爽。此时,临近午夜的月色格外明皓,银色的晕光落在两人的肩头,泛着柔美温和的色调,仿佛在有心促使这一对恋人的浪漫,然而杨元斌却辜负了这大好美景,撇下李艳的痴心期盼,一个人沉浸在不知为何的冥想中。

  李艳的内心开始急燥起来,她以为今天晚上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一个增进彼此关系的良机。虽然交往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半年的时间对李艳而言已经足够了,她已经把杨元斌当成自己的唯一,也希望杨元斌把她当成他的唯一。

  “好闷啦!”李艳不耐烦地大声说道,汗水又重新渗满额头。

  杨元斌被李艳的烦燥声敲醒,连忙边向屋里走边说;“真不好意思,都忘开空调了,我们进来吧。”

  李艳郁闷地跟着进了里屋,怏怏不乐地坐到沙发上,一脸不悦的表情,她在向杨元斌抗议,抗议他的冷落。

  看见李艳阴沉的脸色,杨元斌意识到了李艳无声的抗议,他打开空调后,微笑着走近李艳,挨着她坐下:“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回怎么说变就变呢?”见李艳不语,他抬手搂住李艳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低下头逗道:“真的生气了?”

  李艳的不快被杨元斌的一搂一抱给彻底驱散了,她娇嗔地说道:“哪有呀!我只是……”话未说完,门铃却在此时不合适宜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谁会上门?李艳又惊奇又懊恼,但杨元斌却不知为什么,急忙起身走过去开门,好像知道是谁似的。然而,门打开的时候,屋外却空无一人,杨元斌赶紧走出门外,向楼道追望过去,然而晕暗的楼灯下依然空荡荡地,没有出现他潜意识里的那个身影。

  杨元斌心怀失望地回到了屋里,那份失落虽是浅浅地不易察觉,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李艳,杨元斌很希望这个人出现,是谁?李艳不由地醋意心生,她第一次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是谁这么无聊,半夜按人家的门铃,没有家教!”李艳有些故意地在“没有家教”这四个字上加重了口气,以发泄心中的不悦。

  杨元斌怔怔地看着李艳,继而带着指责的口气说道:“既然不清楚情况,怎么好随便骂人。”

  李艳心底一沉,杨元斌显然是在为对方申辩,看来自己的直觉还真是有道理。想到这,李艳顿时妒火中烧,有些失去理智地对着杨元说道:“真是奇怪,你干吗为这个无聊的人辩解,难道你认识她?说出来,是谁呀!”

  杨元斌第一次见到女人因吃醋而无故发脾气的情景,他无奈地回道:“我怎么知道是谁,你为什么发脾气呢?难道我有说错什么吗?”

  李艳继续挥洒醋意:“既然不知道是谁,干吗替她说话?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难道不是吗?”

  杨元斌并未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异样的神情和举止,心中那份失落到底由何而生也不明了,但被李艳以这种方式提醒,令他顿时语塞,而李艳像刺猬一样全身长刺的气势更让他不敢再轻易有所言辞,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杨元斌径直走进卫生间关上门,一会儿,便听见里面响起哗哗的流水声。

  待冲完澡穿上浴衣的杨元斌走出卫生间时,李艳已不在客厅,四处搜索仍不见人影后,杨元斌确定她已经一气之下愤然离开了。

  拿出手机,杨元斌疲惫地坐到沙发上给李艳打电话,响了几遍后,对方挂断了,看来李艳是真的生气了,“女人,真弄不懂,为什么这么多变。”杨元斌在心中念着。

  回头再想,到底是谁按的门铃?难道真会是青儿捣鬼吗?和李艳的第一次约会她就捣过乱,猜到她也不足为奇。

  杨元斌躺在床上折腾了半天才渐生睡意,恍惚中,感觉到身后有某种物体在靠近,他下意识地翻转过身,瞬间呆住了,何月!是何月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个美丽而又忧伤的女子站在杨元斌的床前,很年轻的样子,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冲着杨元斌甜甜地笑着:“元斌,是我呀!我是何月,难道你忘了吗?”

  杨元斌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是何月,四年前她就已经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亲眼看见她变成了灰然后被埋在黄土里,每年的清明和祭日,他还会送去她最喜欢的香水百合。他是无法忘记她的,看到血红的夕阳,他总会想到那次令人刺痛的事故,想到殷红血色中永远沉睡过去的她,这种记忆已经烙在他的心里,谁也抹不掉,谁也带不走。

  希望她是真实的,但她一定不是真实的,杨元斌想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又一次像被绑着一样,动弹不得。他惊疑而无助地看着眼前这个貌似何月的女子,心里不断地问着自己;她是何月吗?

  仿佛被看穿了心思,自称何月的女子俯过身将脸贴近杨元斌,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轻声说:“你看看,我就是何月,你不是一直在想我吗,那何不随我来呢?”

  杨元斌近距离看着女子的脸,一颗独特的眉心小痣映入了眼帘,他顿时意识迷糊了,这不就是何月呀,是她,是她呀!怎么可能?难道……?

  就在杨元斌意识模糊,神志迷离的时候,女子双手抱住杨元斌的脸将一副苍白的嘴唇凑了上去,眼看就要贴上,却突然松开杨元斌,大叫一声,瞬间消逝,而杨元斌依然躺在床上,如坠云雾,神思游离。

  房间宁静了片刻后,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幻般驻留在他的床前,并抬手在杨元斌的头上停留了一会,渐渐地,杨元斌伴着平缓的呼吸平静地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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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失意

  清晨,阳光再次照进卧室,将室内逐渐升温,随之而来的燥热将杨元斌从沉睡中搅醒,睁开双眼,翻身坐起,杨元斌呆愣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做了一个很特别的梦,努力想回忆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一番濑洗后,杨元斌准时来到了公司,刚刚走进办公室,刘岩就紧张地跟进来:“喂,元斌,张总一大早就气呼呼的,好像出了什么事。”

  杨元斌一愣:“有没有说什么?”

  刘岩摇摇头:“没听见他说什么内容,只是口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正说着,总经理秘书李莉走了过来:“杨元斌,张总找你。”

  匆忙走进张总办公室,只见张总背对着立在窗前,两手插腰。

  杨元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忐忑不安地问道:“张总,你找我?”

  张总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继续背对着,沉默了一会儿,转身之间说道:“昨天晚上得知,你负责研究的这个项目已被天鹰公司捷足先登,抢先与北青集团签约了,也就是说我们研发的这个项目已经没有价值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杨元斌睁圆了眼睛,傻愣了好一会儿,片刻的沉默后,他缓过神面对着张总忧愤的神情,万分沮丧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天鹰公司居然抢先了一步?”

  张总坐回办公椅接着说:“是啊!市场部的袁经理昨晚电话告诉我的,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最后落空了。”

  杨元斌不解地问:“不是说好与我们公司合作的吗?就算天鹰公司早于我们开发出来,那北青集团也不应该说变就变呀!”

  张总叹了口气:“唉!听说天鹰公司研制出的这个系统比我们优越,北青集团很满意,所以就改用他们的方案了,再说我们只是私下与北青集团达成意向,又没签订正式合约,他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唉!这次太大意了,起初以为两家公司关系好,先口头协议就可以了,没想到北青集团采取的是择?曷加玫陌旆ǎ飧龈凡玫貌磺嵫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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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泄秘

  来到荷塘月色茶楼,茶楼的服务生将他们领向二楼,行走间,罗可强问白衣女人怎么称呼,白衣女人说就叫她青儿,罗可强听后连赞好名字,口中还念叨了几声。

  上了二楼,罗可强选择了一处靠窗的位子,可以观赏到外面的夜色。茶楼的整个格调简朴素雅,木漆仿古的壁灯更是将楼内的气氛渲染得恰如其分。

  罗可强向服务生说道:“如果我的朋友来了,就带他过来这里。”接着对着正凝神注视窗外的青儿问道:“怎么样?此处环境不错吧。”

  青儿转过头,在柔和的灯光下展露温情一笑:“是很不错,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了。”

  罗可强对面而视,眼中青儿的魅惑令他心潮澎湃、不能自己,他有些忘乎所以起来,猛地双手握住青儿搁在木桌上的手:“你好美呀!”

  青儿毫不费力地抽出手,眼神不屑但话语娇俏:“是吗?那你要怎样表示你的喜欢呢?” 青儿以梦幻般的眼神直视着罗可强。

  罗可强激动地说:“你想怎样我就怎样。”在一种魔力般的诱惑下,罗可强完全迷失一般,思想开始跟随青儿左右。

  青儿诡笑道:“告诉我,你是怎么把北青集团的那个合约弄到手的?”

  此刻的罗可强仿佛飘荡在云彩之上,毫无顾虑地将他的隐秘如实告诉了青儿:“很简单,我的朋友将创宇公司研发的软件偷出来给了我,然后我们公司根据北青集团的要求作了一些编改,并抢在创宇公司的前面把方案递了上去,还向北青集团副总经理表示了一点意思,最后把合约签下来了。”

  “你等的就是你的那位朋友吗?他叫什么?”青儿淡然地问道。

  罗可强好像受到磁场的吸引,继续说道:“是的,叫袁德仁,是创宇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就是他把自己公司的软件偷偷拿出来给了我,不过可不是白给的,回头我们公司要给他中间费的,佣金不小呀!”

  青儿眼中闪着诡秘的笑意,神情平静如水,声音轻柔如风:“是吗?那你也会得到不少酬劳吧?看来你们早就谋划好了,所以袁德仁才会以各种理由一直拖着不与北青签订合约,还向董事会保证万无一失,结果却是打算从中捞上一笔,即便被公司炒了鱿鱼,还是赚到了足够的资本,是这样的吗?”

  罗可强并没有惊讶青儿脱口而出的一番推论,倒是点头称赞:“你分析得很对,青儿果然冰雪聪明,真是才貌俱全呀!”

  青儿投去轻蔑的一眼说道:“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说完,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罗可强痴迷地看着青儿秀婷的背影,直至其消失在拐角处,心中美滋滋地幻想着与青儿接下来的发展。

  正当罗可强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时,创宇公司市场部经理袁德仁坐到了他的对面,也就是先前青儿就坐的位子,大声唤道:“喂!你发什么呆呀?”

  被袁德仁一声叫唤,罗可强如梦初醒,他缓过神说道:“你今天怎么来晚了,我可等了好半天。”

  袁德仁叹了口气:“来的路上遇到塞车,堵了半个多小时,对了,你刚才发什么愣呀?很少见你这样。”

  罗可强余兴未退,沾沾自喜道:“今天遇到好事了,待会介绍个美人给你认识,少有的姿色。”说完,向那个拐角处瞟了一眼,心里热切盼望着青儿优美的身影。

  袁德仁一边喝着服务生送上来的茶,一边说:“你这个家伙,让你美成这样,应该不会让人失望。”

  两人调侃了一会后,便谈起了他们此次约定的目的,罗可强言归正传地说:“公司答应下个星期就给你落实那笔费用,到时会直接将钱存到你的银行卡上,不过事后的保密工作还是要注意,否则我们个人和公司都会很麻烦。”

  袁德仁开心地笑道:“那是自然,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提醒我,你以为我是嫩小子吗?”

  罗可强眼中闪着贪婪的目光压低声音说:“我的那份到时再打到我的卡上去,具体帐号回头告诉你。”

  袁德仁点点头:“说实话,我们这次的合作还真是圆满,不过,若不是以杨元斌研发的那个方案作基础,你们天鹰公司再怎么努力,也不会这么快就接下这个合约。”

  罗可强阴笑道:“是啊!这还不是多亏了你的帮忙,恐怕杨元斌做梦也不会想到是你从中作了手脚,害得他功亏一篑,说不定现在正抱着酒瓶呢。”

  被罗可强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不义之举,袁德仁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悦,看见罗可强所说的大美女还未露面,借故转开话题问道:“说了半天,你那位大美人怎么还不出来呢?”

  罗可强被袁德仁这么一提醒,顿时诧异,于是叫来女服务员要她帮忙询查一下,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约莫两分钟后,服务员回来告知罗可强,他的那位朋友早已不在洗手间,罗可强听后不可置信地看着袁德仁,袁德仁忙问:“有多长时间了?”

  罗可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离开座位亲自前往洗手间。站在女洗手间的门口,罗可强大声叫道:“青儿,青儿,青儿。”三声叫喊惊扰了茶楼的宁静,除了惹来众多惊奇的目光和不悦的反应外,并没有出现罗可强期盼的身影。

  在回来的路上,罗可强脑海里回放着陌生女人那娇媚迷人的笑容,一边又在想着袁德仁与他道别时所说的话:“若是一般的人也就算了,要是冲着什么目的而来的话,你可得当心点。”

  罗可强始终想不明白,那个美丽女人为何神秘消失了呢?突然想到了什么,罗可强猛然刹住车,呆呆地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神情恐慌。回想起来,他好像对青儿全盘说出了与北青集团签约的内幕,如果她是针对此事而来的话,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吗?想到这,罗可强心底涌起阵阵恐惧,不祥之感油然而生,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对一个陌生女人轻易说出了呢?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被罗可强堵住的车子不停地按响喇叭以示抗议,罗可强回过神,重新踩下油门,继续奔驰在夜幕下,在狂飙的速度中一遍又一遍地祈祷:但愿这只是一场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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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归来

  两日后,创宇公司收到一封匿名信件,信封内是一盘磁带,当张总听到磁带里所发出的声音后,被其中的内容所震惊。

  下午董事会召开了紧急会议,所有董事全部到齐,并且三个钟头未见有人从会议室出来。瞧着紧闭的会议室,杨元斌预感到他们商议的事情大概和北青集团合约一事有关。

  快到下班的时候,杨元斌被董事会召了去。一进入会议室,杨元斌就感到满室紧张的气氛,他困惑地坐下来,心情也跟着无法轻松。

  李董事长深沉着脸对着杨元斌说:“我们已经知道北青集团和天鹰公司签约的内幕,这件事我们会采取法律手段予以解决,到时候需要你的配合。”

  杨元斌心想果然是因为北青集团合约一事,于是好奇地问道:“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李董事长对着张总使了个眼色,张总便将事情原委大概说了一遍。原来,公司早上收到的那张磁带里面收录了天鹰公司公关部经理罗可强的一段话,爆出了他们公司与北青集团签约的实情,而出卖公司的内鬼就是市场部经理袁德仁,尔后通过张总的调查,得知将项目资料透露给袁德仁的竟是档案管理员小江,由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虚的小江很快便在张总的巧妙盘问和严辞威逼下说出了真相,并坦白袁德仁答应事成后给他五万元的好处。

  杨元斌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张总,张总接着话题说:“是谁寄来的磁带我们并不清楚,但这已经证实是事实,公司会将此事诉诸于法律,法院取证的时候你就尽力配合。”

  杨元斌点点头,什么话也不想说,发生这种事,他能说什么呢?

  会议开完后,杨元斌很想找刘岩一块喝酒解闷,但出了会议室才知道,除了文员小余公司其他的人都已走得精光,拿起手机想给李艳打电话,却最终又放弃了,他不想惹李艳跟着操心。

  在回家的公汽上,杨元斌满脑子项目的事,心中感叹着世事的不料,人心的难辩,恍惚间,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着街心公园的中央移动,杨元斌顿时像中邪似的,疾呼司机停车。在未到站的情况下,司机耐不住杨元斌失态的央求,打开了车门。

  下了车,杨元斌箭步如飞般向着适才那个身影远去的方向穷追而去,到了街心公园的中央,却未见任何踪迹。

  杨元斌极其无奈地靠在一棵树上喘着气,心中甚是失望,正追悔莫及之时,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杨元斌心中一凛,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

  冷不防地回过头,杨元斌的大脑顿时出现瞬间空白,紧接着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一种莫名的兴奋令他惊呼道:“青儿。”

  青儿仍旧一身白色风衣,和当初离开杨元斌公寓时并无异样,完全看不出气候的变化对她的影响,如瀑长发依然闪着黝黑的光泽,清丽的面庞泛着幽深而香醉的笑靥。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杨元斌终于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

  “很好呀!谢谢你还记得我。”青儿很文静温顺地回应,不似以前那般活跃,仿佛半年的时光令她成熟了一些。

  杨元斌感觉到青儿的异样,关心地问道:“真的好吗?可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开心,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你那个逃婚…….”话未说完,青儿立刻抢道:“你还记得那个呀!”

  知道杨元斌原来一直惦记着自己,青儿迅即变换表情,又展现出往昔的活泼,她走近杨元斌,闪着诡秘地凤眼,故意逗弄道:“老实告诉我,想我没有?”

  面对青儿毫无顾及的相问,杨元斌一时语塞,正当心中斟酌着该如何回答时,青儿却很快替他作了解答:“一定是有想了,不然怎么会追到这里呢?其实我也很想你的。”说话间,青儿始终保持着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其言语让人难以捉摸真伪。

  面前依然还很陌生的女人如此直白地道出自己的心声,杨元斌感到有些无所适众,难堪之情表露无遗。青儿冰雪聪明,马上不失时机地凑上前:“看来我说对了,你原来不讨厌我的,既然这样,那我就继续到你那里去住,怎么样?没意见吧。”

  杨元斌一愣,等反应过来后,慌忙正色道:“那可不行,我现在已经有……”

  青儿俏嘴一噘:“那又怎样,你既然追到这里,就必须收留我,难道还要我继续飘泊下去吗?”

  还未等杨元斌多加思考,青儿已经越过他,率先走在前面,口中欢快地叫着:“走了,回家了。”

  杨元斌心软了,到底为什么会心软,他也无从得知,看见青儿快乐得像个小鸟似的,他由衷地笑了起来,真是个奇特的女孩子,似乎还潜藏着更大的魅力。

  一回到公寓,青儿便很是疲惫地躺在那张半年来一直未挪动位置的沙发上,杨元斌奇怪地上前慰问:“你怎么了?好像很累似的。”

  青儿慵懒地躺着,眼帘低垂,细声说道:“好困,想睡觉。”

  近看青儿苍白的面色,杨元斌意识到适才在公园,她可能是强作精神与他交谈,现在一定是撑不住了。想到这,杨元斌怜惜地蹲下身低头说道:“你到我的床上去睡吧,这里睡着不舒服。”

  然而青儿却未作回答,她已经沉入一种休眠状态。杨元斌纳闷,是什么让她如此辛劳疲惫,困乏成这个样子?带着疑问,杨元斌从沙发上抱起困睡中的青儿,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

  青儿至始至终未有丝毫反应,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呈现出优美静怡的睡容。杨元斌伫立在床头凝视了好久,终于抵制不住那股莫名的冲动,缓缓俯下身,吻上青儿有些苍色的嘴唇,感觉那唇有些凉意,但杨元斌此刻的心却是火热的。

  青儿依然毫无知觉,杨元斌最终也克制住一时的情欲,悄悄地离开卧室,将房门轻轻掩上。

  半躺在沙发上,杨元斌自觉有些惭愧,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回味起刚才那种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与李艳亲吻时截然不同的震颤,这种震颤也只有在何月身上发生过。

  这一昼,杨元斌无心睡眠,为了不让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他坐在书房里玩了一个通宵的电脑游戏。

  清晨很快到来,杨元斌打着哈欠走出书房,进厨房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站在厨房的窗口,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想着如何向李艳解释青儿的存在,有一点很确定的是,李艳一旦知道他和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住在一起,一定会比上次长出更多的锐刺,伤人伤已,因为女人如果在情感上受到伤害的话,即便那是自己所认为的伤害,也很有可能变得极其偏激,甚至由天使转变成魔鬼。

  再三思量,杨元斌决定向青儿摊牌,以李艳为由劝她离开自己的公寓,他这样决定,也是因为害怕会与青儿日久生情,真到了无法自拔的时候,再采取措施就晚了。

  没有听到脚步声,却猛然发现青儿已站在了厨房门口,她微笑着走上前,伸手拿过杨元斌手中的杯子,闻了闻,然后将半杯咖啡一饮而尽,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向你女朋友解释的,她一定不会怪的。”

  杨元斌惊诧不已,他越来越感到青儿的神秘,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呢?

  青儿抬头望向室外的晨曦,充满自信地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担心女友误会你、责怪你,这再正常不过了,换了我,也会生气的,所以我会向她说明的,放心好了,她会信我的。”

  杨元斌没有多说什么,青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稳定了他的不安,先前酝酿已久的话只好吐回肚里,倒是很有兴趣看看青儿如何说服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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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化解

  今天是休息日,喝了半杯咖啡的杨元斌与青儿一番交谈后,一宿未眠的乏意渐渐退去,他问青儿想做点什么,青儿则说她闲散惯了,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接着青儿又顺着杨元斌的话,要杨元斌陪她出去玩,称以前没钱遗漏了好多好玩的地方。杨元斌无力拒绝青儿的请求,尽管认为李艳可能会过来,但还是答应了。

  杨元斌将青儿带到闹市区的一家开心乐园,那里有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各色小吃,还有许多消遣的游戏。可当青儿走进开心乐园的刹那,她突然转身退出,并且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杨元斌以为是路上晕车造成的,连忙将她扶出乐园,避开喧闹的人群。

  面色苍白的青儿声称要喝冰水,杨元斌赶紧买来送到她的手上,关切地问:“怎么了,刚才你在车上就说头晕,现在还在晕车吗?如果难受的话,我们就回去吧。”看着青儿发白的嘴唇,杨元斌心中竟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青儿虚弱地抬眼看着杨元斌,瞧见了他眼中的疼惜之情,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带着些许凄婉,让人愈加怜惜。

  青儿有些不甘心地摇着头:“不行,你好不容易陪我玩一次,不能就这么浪费了,不如找家安静一点的地方,你请我吃饭吧。”

  杨元斌苦笑道:“什么浪费不浪费,等身体好些,我还可以再陪你出来,听话,先回去休息,请吃饭随时都可以。”

  青儿固执起来,偏要马上去吃,杨元斌拗不过只好答应,在去餐厅的路上,他一直牵着青儿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因为他感觉到青儿的手很凉,猜想她一定很虚弱,他希望自己的手温能驱散一点她体内的虚寒,尽管知道那是陡劳的。

  来到一家很幽静的西餐厅,青儿的气色明显好了一些,等餐饮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一些活力,拿起桌前的刀叉熟练地吃了起来,一副有些饿坏的样子。

  杨元斌跟着吃起来,并提醒青儿不要吃得太急,当吃到一半时,杨元斌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显示屏上显示的号码,他犯难地按键接听。

  听到手机里传出的李艳的声音,以及杨元斌对着话筒的解辞,青儿停下了进食,她站起身,抢过他的手机,对着电话说道:“你好,我是青儿,是杨元斌的表妹,我们现在正在用餐,你不如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青儿的行为让杨元斌顿时傻了眼,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青儿笑嘻嘻地与电话那头的李艳聊着,发觉自己太不了解青儿,她总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始终保持着那份神秘。

  说完话,青儿回到座位,并要服务员再提供一副餐具,并鬼怪地对着杨元斌说:“李艳等会就过来,看来她挺紧张你的,不用担心,我不会防碍你们的。”

  杨元斌无言地看着青儿,不知是否该为此而高兴,既然事已如此,到时就看青儿如何把戏演下去。

  他们一边吃一边等,大约半个时辰,李艳便面色不悦地来到他们的面前,极力克制住激动的情绪,装着很自然洒脱的样子坐下。

  未等杨元斌开口,青儿首先致欢迎词,然后乖巧地对着李艳说:“真的不好意思,元斌哥哥今天本来是要陪你,是我硬拉他出来的,因为刚到这里,所以就贪心地把他给霸占了,你不会怪我的,是吗?”看到李艳干笑了二下,依旧不爽的样子,青儿继续笑着说:“我是他的表妹,从外城过来读书的,因为这里租房太贵,所以就暂时搬到元斌哥哥那里住,这样可以省不少钱呢。”

  李艳惊异地看过青儿,又转而愠色地看着杨元斌,话未出口,但意思很明显,她想要杨元斌的解释。

  杨元斌无奈地说道:“是的,她……表妹到这边来读书,没有房子住,所以就暂时住我那……“

  青儿抢过话截住杨元斌的下言:“这可是姑妈的意思,她怕我一个女孩子在外住太危险,就要元斌哥哥在这边照顾我,其实,哪里是他照顾我,分明是我照顾他,到时又要清洁又要做饭,我可是亏大了。”说完,凑到李艳的跟前,在她耳边悄悄说:“嫂子,我姑妈拜托我让我看看她未来的媳妇是什么样的,回去还要汇报呢。”

  李艳一听青儿的话,顿时改换了表情,露出了笑容,故作矜持地说:“别乱喊,还没呢,不过我觉得你倒是挺可爱的。”话是这么说,其实李艳心里很是喜欢青儿喊的那句“嫂子”,一开始她的确对青儿怀有一种本能的嫉妒,因为青儿给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不单单是漂亮,更多的是一种异样的气质,对男人而言,也许会形成很强的诱惑。但听了青儿最终的那句话,李艳的妒火渐渐熄灭。

  杨元斌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青儿扮演他的表妹,虽不知青儿在李艳耳边说了什么,但观察到李艳前后表情的变化,他明白青儿一定说了令李艳开心的话,从李艳瞥过他的那个羞涩眼神中,杨元斌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出卖了似的,这个精怪,她到底说了什么,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接下来,大家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渡过,美餐过后,青儿有意撮合杨元斌和李艳,高调地说道:“好了,现在把元斌哥哥还给你,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玩得尽兴点。”说完,又对着杨元斌说:“李艳姐姐真的很好呀!又漂亮又贤淑,我就不妨碍你们啦,不过记得给我带份晚餐回来,我可不想做饭。”

  杨元斌心中不知是什么在作怪,面对青儿温情的笑容,竟感到十分的失落,他知道青儿是在强颜欢笑,她其实是很想由他陪着好好玩一玩的。

  与青儿分手后,杨元斌与李艳选择了一件看似浪漫却极其无聊的事情,看电影,在观赏影片的过程中,杨元斌的脑海回放的却是青儿此前的一言一笑,让人心醉又让人心痛,他想抹去一些不愉快的感觉,但那作怪的东西却生了根。

  李艳同样无心观影,脑海里回响着青儿那句甜甜的称呼,她完全相信了青儿的话,在杨元斌意乱之时,却独自沉浸在幸福的憧憬之中,如果青儿是未来婆婆有意安排来的,那她得努力表现,给杨元斌的家人留个好印象。

  看完电影,杨元斌与李艳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饭,并事先给青儿备了一份套餐,在给青儿备餐的事上,李艳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将饭盒装得满满得。杨元斌好奇地问李艳,青儿后来对她说了些什么,李艳却笑而不答,神情欢愉而陶醉。

  在回去的路上,李艳提出要去看看青儿,杨元斌连忙以近日身体疲乏想早点休息为由搪塞,李艳只好作罢,并说好过两天再去看青儿。

  回到公寓,杨元斌拎着便当,进门就寻找青儿的身影,但客厅和卧室都没看见,他又找到凉台,依然不见,此时,杨元斌有些不安起来,难道她没回来吗?突然醒悟,天哪,她没有房门的钥匙呀!

  但又转念一想,以前没有钥匙不也进来了吗?难道这次不行吗?正焦灼不安时,突然听到一声呻吟从洗手间传出,杨元斌立刻从椅子上弹起,直奔洗手间,刚才唯独没有查看那里。

  打开门,只见青儿躺倒在洗手间的瓷面上,长发凌乱,露出的半张脸极度苍白,杨元斌惊呼一声,恐慌地上前抱起她,捧着她冰凉的脸一遍遍地喊着:“青儿,青儿……”此刻,不知为什么,心是如此的绞痛。

  杨元斌抱起青儿准备前往医院时,青儿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别去医院,我睡会就会没事的,千万别带我去医院,否则……”话未说完,又昏迷过去。

  杨元斌不明根底,虽不懂青儿为何不愿去医院,但还是听从了她的意愿,他唯恐发生不该发生的事。这一宿,杨元斌又没有入睡,他整晚抱着青儿,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虚寒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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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模糊

  漫长难熬的黑夜终于被火红的夏日所驱赶,当第一缕晨光透进房间的时候,杨元斌依然搂抱着青儿,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而他怀中的青儿则有所恢复,虽血色不足,但面容白皙如昔,苍凉退去。

  青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杨元斌的怀里,顿时惶恐不安,她看到杨元斌苍白无血的脸色,疾呼道:“喂!醒醒呀,醒醒!”一边喊着,一边用手使劲摇着他的肩膀。

  杨元斌没有反应,呼吸微弱,青儿连忙捧起他的脸,正面直视着,眼神有些慌乱。凝视了一会儿后,青儿定神作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将脸贴近杨元斌的脸,闭上眼睛,将唇覆了上去,与杨元斌嘴对着嘴,将体内的某种东西灌入杨元斌的身体里。

  这种看似亲昵其实艰辛的过程持续了好几分钟,过后,杨元斌明显恢复了血色,呈现应有的生气,而青儿再次昏厥,柔软无力地倒在杨元斌的怀里。

  杨元斌睁开了双眼,醒来后的第一个表情就是充满温情的微笑,因为就在刚才,做了一个很甜美的梦,他抱着青儿在云中相吻,那么真实,真实得灵魂都止不住地颤抖,那种令人振奋的愉悦,仿佛是跨越了久远的感动,为什么?她会走进他的生活、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青儿,你到底是谁?”杨元斌抚摸着青儿的头发,喃喃自语,见青儿依然处在昏睡中,好生怜爱地将她搂得更紧,又自言自语道:“你可不要出什么事呀,如果再来一次,会要了我的命。”

  杨元斌此话是出于对四年前何月意外死亡的恐惧,眼下虽不明青儿的底细,但他明显感觉到青儿确实在逐渐占据他的内心,令他仿佛回到了与何月相恋的那段岁月,一种久已失去的感觉悄悄回到了身边。

  杨元斌决定等青儿醒来,一定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希望更多地了解青儿,希望能为她分担,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过现在这样手足无措。想着想着,一股激流从心底涌出,杨元斌越发地舍不得放开青儿,就一直抱着,生怕稍纵即逝。

  正午时分,青儿终于睁开了双眼,一睁眼便嗅到杨元斌正常的呼吸,也感觉到他呼出的带着微温的气息正吹抚着她的额头,于是,她知道危险已经过去,随即快速地在杨元斌始料未及的情形下,突然脱离了他的怀抱,径直下了床,然后转过身对着杨元斌说:“我好多了。”

  杨元斌先是一阵惊喜,接着就有些尴尬,他下了床面对青儿故作轻松的表情,正色道:“不用装得没事似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对我坦白,不管怎样,我们毕竟住在一起,我不能老这么担心吊胆的,你说对不对?”

  青儿又是诡笑:“我又没有要你担心我,是你自己偏要这样,我有什么办法。”说完,逃出卧室,跑到厨房找东西吃。

  杨元斌跟进了厨房,追问道:“不许回避,事情总要说清楚的,再说,你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你,青儿,别再固执。”

  青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急不可待地猛喝了几口,尽兴后,扑闪着眼睛问杨元斌:“真的那么想知道?”

  杨元斌回道:“当……然……。”但看着青儿神情严肃地直视着他,他又有些胆怯了,却是不明原由的。

  青儿神色凝重地再问:“你相信这世间有鬼吗?”

  杨元斌心头一惊,注视着青儿认真的样子,反问道:“你认为呢?”

  青儿依然不带一笑,眼中发出摄人魂魄的目光:“我在问你,你相信鬼的存在吗?”

  杨元斌挪开停留在青儿脸上的目光,转向室外的明朗天空,摇摇头说:“我不信,那些鬼神的故事都是编出来的,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一堆灰而已,哪有什么鬼不鬼的。”

  青儿说:“人死如灯灭一点不假,但那变成灰的只是这个世间的身体,灵魂依旧是活着的。我就是那个曾变成灰,却依然活着的生命。”

  杨元斌扭过头笑道:“青儿,我是要你把事实说给我听,不是要你给我讲鬼故事。”

  青儿不悦道:“我就是在说事实,如果你不信,我们就无法再谈下去,不过,我倒希望你不信,这样我们相处会更融洽些。”

  见青儿脸色阴沉,杨元斌上前哄道:“不是我不相信,实在是无法相信,但我尊重你的想法,我不会强迫你改变你的思想,但有一点你要明白,我是真正关心你,我希望能为你分担一些烦恼或是痛苦。”

  杨元斌的一段肺腑之言说得青儿缓和了情绪,她重展笑容,欢呼雀跃地扑到杨元斌怀里,眼中湿润,梦呓般说道:“安元,最疼我的还是你。”

  杨元斌愣了一下,抱着青儿的手不由地松开,转而扶住她的肩膀,疑惑而紧张地问:“你刚才说什么,谁是安元?”

  青儿扬起脸,扑闪着湿润的双眼,隔了一会儿才说:“安元就是你呀!你就是安元。没错。”

  杨元斌纠正道:“我不叫安元,我叫扬元斌,你这个精怪会不知道?”语气带着质疑也带着些许不安。

  青儿大笑起来,得意地说:“你说我是精怪,那就是说你相信我不是人了,告诉你,你就是安元,很多年前的名字,不记得了吗?也难怪,太久了,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

  杨元斌有些没辙了,他放开青儿的肩膀,无奈地说道:“随你怎么喊吧,但别老说胡话,既然你不想说出实情,我也就不勉强。”

  青儿温婉一笑,不再多言,却突然提出要与杨元斌一同到何月的坟上去看看,杨元斌震惊地问她是如何知道何月之事的,青儿却说,她并不是人,自然知道死后亡灵的事。杨元斌不相信青儿的话,也没有予以责怪,只当是她的任性玩笑。见问不出所以来,杨元斌索性答应了青儿的要求,带着她一同去九峰山,何月永眠之地。

  去九峰山之前,杨元斌在花店买了一束香水白百合,他对青儿说这是何月生前最喜欢的花,每次上山他都会买一束放在她的坟前,希望花香永伴她的长眠。

  青儿看着百合,见机问道:“你相信这百合她能收到吗?”

  杨元斌苦笑着说:“怎么可能,人都死了,这只是活着的人怀念死者的一种情感表达方式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青儿随即无语,静静地跟随着杨元斌上了九峰山,一座碑林遍野的亡者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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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目睹

  何月的坟墓建在山坡上,杨元斌熟练地穿过一座座墓碑,径直来到她的坟前,那里残留着枯萎的花枝,萎缩的花瓣。

  杨元斌清理掉那些落花残枝,将刚刚买来的新鲜百合放了上去,蹲在坟前闭上眼睛,口中念道:“何月,我来看你了。”

  在杨元斌沉思默想之际,青儿站着俯视他怀念的样子,神情异样的冷静和漠然。

  杨元斌一番掉念后站起身,发现青儿正诡异地注视着自己,那眼中的一汪清池深不见底,杨元斌不解地问道:“青儿,怎么了?”

  青儿幽幽地问道:“你真那么喜欢她吗?你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杨元斌怔了一下,不明青儿为何这样问他,竟一时语塞,只是眼瞅着她,心里一片空白。

  青儿的问话如果搁在以前,杨元斌会毫不犹豫地说“是”,但现在他无法回答,原因他也清楚,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精怪家伙,让人实在割舍不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仿佛能洞察杨元斌的思想,青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杨元斌则被弄得一头雾水:“青儿,你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青儿正想说话,却突然定睛直视着杨元斌的身后,似乎被某种东西吸引。杨元斌转过身向后看,除了一座座坟墓,没有任何的古怪,回过头欲问青儿时,青儿却不知了踪向。

  杨元斌霎时神经紧绷,脚底渐生寒意,怎么可能?前后全是一片空旷的墓地,没有任何可遮蔽的场所,而青儿居然在他扭头的瞬间,也就是四五秒之内,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这是什么概念,杨元斌突然想到青儿说的话,她不是人,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那她到底是什么?“青儿!青儿!”杨元斌扯着嗓门大声叫喊了两声。

  杨元斌的喊音刚落,坟场上的那片天空即刻阴云密布,顿时坟场内外两重天,紧接着坟场内阴风四起、卷土扬尘、飞沙走石,而耸立两旁的青松古柏更是应风呼呼作响,仿佛鬼哭狼嚎一般。

  杨元斌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他急忙扶住何月的石碑,努力稳住身体,这时,那束鲜丽的百合被风吹起,零乱地飘散四周,花瓣经不住劲风的摧残,一会儿功夫便变得四分五裂。

  杨元斌突然意识到青儿似乎没有说假话,那她在哪呢?他努力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那不是青儿吗?她正站在一块石碑的顶端,一身白色古装衣束,浓墨的长发在狂风中飞舞,冰美冷艳。

  青儿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杨元斌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天哪!何月!

  何月穿着她死前所穿的那身白裙也立在一座石碑上正敌视着对面的青儿,苍白狰狞的面容让杨元斌怀疑那是否真是何月,生前的她可是一个温顺可爱的女孩子,而且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模样。

  青儿冰寒的眼神像一把利刃刺向明显气势单薄的何月,冰紫的嘴唇发出一道厉声:“好大的胆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违反地律可是万劫不复,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何月大笑,杏眼圆睁,原本俏丽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得异常阴森:“谁要你多管闲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负责,你三番四次阻拦我,绝不饶恕。”

  青儿不屑道:“就凭你吗?既然你迷途不返,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说完,扬起右手,食指对天,即刻一股旋风围绕着指尖形成一道涡流,愈旋愈大,最后演变成如黑洞一般的空间瞬间弥漫开来,而此时的何月在风涡的强大吸引下,开始向着黑洞飘去,她努力对抗着,满脸的愤恨和激怒,但身体不能自己,依旧向着阴寒的黑洞趋进。

  何月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

  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杨元斌听到何月的嘶喊,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冲击了一下,震憾、悲悯、恐惧充斥全部身心,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模糊中还是认识到,何月即将被那个黑洞所吸收,也许那就是青儿所说的万劫不复。

  杨元斌顶着劲风挪到青儿的近处,艰难地喊道:“青儿,青儿,不要,不要啊!”

  青儿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斜眼俯视着脚下的杨元斌,冷冷地说道:“她想要你陪她,你愿意吗?”

  杨元斌转头惊异地对着仍旧缓缓飘向黑洞的何月,她此时也正用渴求的眼睛看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杨元斌在心中无助地叫喊着。

  青儿喝道:“回答我!”杨元斌被这一声唤醒,抬头注视着青儿,她像一个女神一样不可侵犯地高高在上,冷漠的表情完全没有以往那般的可爱,杨元斌迷茫了,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青儿呢?

  何月在风涡的煎熬中几近是哀求地叫道:“元斌,元斌,你不是说爱我吗?既然爱我,就过来陪我,过来陪我呀!”

  何月凄怆悲凉的呼唤动摇了杨元斌残留的意志,他不由地向着何月靠近,然而青儿左手一挥,顿时风劲变得更加猛烈,令杨元斌无法迈动脚步。

  青儿见杨元斌趋向何月,冷漠的面容流露出一丝伤感,短暂的思量后,她收住风涡,黑洞随即消失,何月即刻如风筝般飘落于地。

  坟场四周的阴风明显减弱了风力,杨元斌也恢复了行动的能力,他首先冲向半躺在地上的何月,正要上前去搀扶她时,只听身后青儿叫道:“不要去扶她,她已经不是人了。”

  杨元斌怔在原地看着仰起头泪眼汪汪的何月,还是忍不住俯下身去:“何月,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是人也好是鬼也罢,你始终都是何月。”说完,伸出手去拉何月。

  当何月伸出手欲接住杨元斌的手时,何月突然被一道冷白的光团包住,随即惨叫一声,瞬间消失,杨元斌慌乱地叫道:“何月!何月!”

  杨元斌回过头,怒视着离他几步之遥的青儿,吼道:“你把何月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和你有仇吗?”

  青儿已经变回原来的装束,依然是那身修长洁白的风衣,她清冷的面孔泛起淡淡的苦笑,非常平静地说:“如果刚才她抓住了你的手,你就会被她带到另一世界,也就是亡者的世界,我相信那不是你真正想要的,至少现在不是,如果真的想去陪她,到时我会成全你们。”说完,转过身就要离开。

  杨元斌追问道:“那何月现在怎样了?”

  青儿头也不回,边走边说:“我放了她一马,对于这种孤魂野鬼,我是第一次手下留情,刚才只是将她暂时击退,并没有令她魂飞魄散,你放心好了。”

  杨元斌紧跟了上去:“为什么又放她一马?为什么她会成了孤魂野鬼?青儿,你是什么?”

  青儿回答道:“我也是鬼,可你不相信。”突然回过头:“现在相信了吗?”

  杨元斌毫不恐惧地盯着青儿,看着她的眼睛,想挖掘更多的东西,青儿却说:“不用看我的眼睛,我这就告诉你,我是鬼仙,专门克制收伏捣乱的鬼魂,所以我很冷酷,你是否这么觉得呢?”

  杨元斌闭上眼睛,努力调整纷乱的心情,当他重新睁开眼睛、以冷静清醒的神态再次面对青儿时,话语温情:“青儿,你并不冷酷,你放了何月,而且还救了我,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青儿闻听此言,立刻转忧为喜,马上恢复了古灵精怪的俏丽,笑道:“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怪我呢。”说完,又嚷着:“刚才耗费了一些精力,现在肚子饿了,你请我吃饭去,这回可不许有人打搅了。”

  杨元斌很是惊叹青儿如此的转变,就在刚才还是一脸的冷漠,如冰若霜,现在却是满面春风,活力四射,真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跟在青儿背后,看着她轻松俏丽的背影,杨元斌在想,也许那都是真正的青儿,只不过是不了解她而已,既然如此,那就更深入地去了解她。

  在青儿和杨元斌离开坟场的过程中,坟场上空的阴云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向一座座整齐有序的墓地,灰白的碑石也明亮了一些,一切一如往昔,除了寂静还是寂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而此时与杨元斌并肩而行的青儿由衷的高兴着,因为她的目的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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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因缘

  应着青儿的请求,杨元斌他们来到一家面馆,汤面一上来,青儿便如狼似虎地大口吃了起来,大大咧咧的样子与在坟场时的形象截然不同,杨元斌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汤面未尝一口。

  吃饱喝足,青儿畅快地舒了一口气,见杨元斌只顾盯着自己着,问道:“你怎么了,有再大的事先吃了再说呀,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的样子很难看?”

  杨元斌摇摇头:“青儿,告诉我……”

  青儿截住杨元斌的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到湖边谈吧,那里安静。”杨元斌会意地点头。

  出了面馆,照青儿所说,他们来到位于城区内的北湖湖畔,沿着湖边走边说。

  青儿问:“你想知道何月为何会变成孤魂野鬼,是吗?”

  杨元斌面色沉重地点点头,脑海里回放着在坟场时何月奋力抵抗青儿的凄惨情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和痛楚。

  青儿并不轻松地说道:“你很清楚何月是怎么死的,四年前她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因为那是意外,并不是她的善终,所以暂时无法遁入轮回,再者,由于放不下人世的情义,也就是对你的眷恋,最后变成了怨灵,一种四处游离的孤魂。”

  杨元斌停下脚步,表情痛苦不堪,眼水逐渐盈眶,带着轻微的泣音问青儿:“为什么会这样?她是个好女孩,很好的女孩,为什么不让她获得幸福,为什么?”

  青儿看着杨元斌为何月痛苦的样子,解释道:“她是很可怜,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命运,很久以前就选择好了的命运,如果放不下,抛不开,就永远受苦。”

  杨元斌不解地问:“这怎么会是她选择的呢?难道她自己愿意做孤魂野鬼吗?”

  青儿把头偏过一旁,避开杨元斌投来的辛酸目光,叹道:“唉!有很多事你现在不会明白,如果人只有一生一世也就简单了,她之所以会有现在的遭遇,完全是因为前世孽因而导致的。”

  转过头看着不甚理解的杨元斌,青儿继续说:“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从一开始就没有谁强迫谁。”停顿了一下,接着为杨元斌解惑:“知道吗,你依然爱着她,她也依然爱着你,所以她好几次想要索取你的性命,希望和你在另一个世界再续情缘,她这种任性做法会害得你们两个不但不能长相斯守,还会同时堕入幽暗深渊,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杨元斌听着青儿的话,如坠云雾,这种世界论他从未听过,也从未去思考过,也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青儿让他看到了,彻底地看到了,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却不由不信。

  青儿微笑着,走近恍惚迷惘之中的杨元斌,扬起脸轻轻吻上他的脸颊,杨元斌顿时被那温湿的感觉所惊醒,仿佛一道电流瞬间贯通全身,是的,那天晚上也是这种感觉,震颤心灵的感觉。

  青儿退后一步,清亮的眼睛闪烁着淡淡的柔意:“你必须好好活下去!”

  杨元斌忽然联想到什么,问道:“那次摩托车事故是你解围的吗?”

  青儿笑问:“为什么认为是我?你有看到我吗?”

  杨元斌深情地看着青儿:“我听见何月说你三番四次阻拦她,换句话说是你解除了发生在我身上的危险,也就是说其实你一直都未离开,对吧?”

  青儿低下头,没有回应杨元斌的话,低垂的眼帘遮住了想要掩饰的东西。看着青儿反常的神情,杨元斌情不自禁地上前搂住青儿,用双臂将她紧紧箍在怀里,脸贴着幽香的发丝,闭着眼睛轻柔地说:“青儿,谢谢你!谢谢你!我……”

  似乎预感到杨元斌要说什么,青儿从杨元斌的怀中挣脱,出言转开了话题:“哦,对了,知道为什么要你带我到坟场见何月吗?其实是想让你们见上一面,然后让何月死了心,好让她重返正途,因为你们的尘缘已了,再纠缠下去只会落得魂飞魄散、神形俱灭,以后多为她祈祷吧!”

  杨元斌一时哽住,迟缓了片刻问道:“她现在的情况怎样?什么时候可以重返轮回?”

  青儿说:“这还要看她自身的造化,一念定乾坤,不过,我相信她会醒悟的,只是需要一段的时间。”

  重新提及何月之事,杨元斌又返回先前沮丧的心情,他自顾走到湖堤,惆怅而又悲凉地看着远方,显然,他目前正处在一个情感交错、思想迷茫的混浊状态,他甚至产生一种自责,为什么在何月如此需要他的时候,他竟那么依恋人世,难道对何月的爱真的已经淡了吗?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了吗?不是,他坚定他还是爱着何月的,过去美好的岁月,往昔点滴的情爱,他不可能忘记,他不是一个容易忘情的人,尽管那美丽动人的容颜化为尘土,可情依在、爱犹存。但现在是什么令他可以不顾这份一直坚持的情爱,而心生别恋了呢?

  青儿在一旁注视着杨元斌眺望的侧面,眼光在他轮廓分明的面部移动,她抑制着心中那份积压的思痛,强笑着劝慰杨元斌:“她会圆满的,你不必自责,你们的情缘只限于这一世,所以当斩则斩。”

  杨元斌低下头苦笑了一下,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望着青儿说:“我一直没有忘记她,可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勇气与她共赴黄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

  青儿连忙制止住杨元斌继续说下去:“我们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家吧!”说完,不等杨元斌答应,迈开急促的脚步,率先离去。

  凝视着青儿的背影,杨元斌敏感到她在逃避着什么,当一阵夏风拂过之后,他坚定了一个想法,他要把青儿所隐藏和逃避的东西全部掏出来。

  一路上,青儿沉默不语,并有意躲避杨元斌频频投来的目光,而杨元斌同样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观注着她。一段寂静的路程后,当杨元斌和青儿并肩无语地回到宿舍门口时,他们看到李艳靠在门外正满脸怨意地候着。

  青儿首先迎了上去,爽朗地叫道:“嫂子来了。”

  杨元斌顿时愣住,等反应过来后,看见李艳已经与青儿笑嘻嘻地聊成一片。他气馁地掏出钥匙开门,口中怨道:“你一路上不说话,现在倒是话多了。”

  李艳并不是突然到访,其实事先就与杨元斌约好周六来见青儿,而杨元斌却因去坟场一事忘了约定,这不得不令李艳恼怒,然而青儿的一句甜言密语顷刻间化解了她的怨气,并令她主动下厨烧饭,果真把自己当成了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李艳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杨元斌趁机埋怨青儿:“谁让你乱喊乱叫的,还没有的事,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青儿躺在沙发上,又是一副疲乏的样子,懒懒地说:“迟早的事而已,我先叫着不行吗?她真的很好,你还真有福气。”

  杨元斌紧跟着纠正道:“我自己都还没有决定的事,你怎么能瞎叫,记住,以后不许再这么叫。”

  青儿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抗议道:“难道你要变卦吗?”说话的时候,竟有些激动。

  杨元斌弯下腰,直视着青儿,语气柔中带刚:“听着,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决定,即便你是鬼仙,也不能干涉,现在乖乖地回房休息,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看到杨元斌不容置辩的神情和坚决的态度,青儿顺从地起身走向卧室,心里却在嘀咕着,他怎么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了,不过,很有男子气概呀!青儿暗自偷笑着进入房间,杨元斌则尾随身后将房门轻轻掩上,他知道和上次一样,青儿急需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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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悲情

  李艳做好饭后,示意杨元斌去叫青儿,但杨元斌看到一脸熟睡样子的青儿后,不忍心叫醒她,于是和李艳先吃了起来。

  在吃饭的过程中,李艳好奇地向杨元斌打听青儿的情况,杨元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并最终转开话题,不予详说。

  见杨元斌闪烁其辞,李艳有些生疑,女人的直觉再次告诉她,杨元斌与青儿之间有着微妙的关系,回想他看青儿的眼神及对青儿说话的口气,绝不是一般的表兄妹关系那么简单。

  李艳任凭直觉猜想着,并随之心烦意乱起来,她又一次产生了不好的感觉,于是趁杨元斌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悄悄进了卧室,她想从青儿那里探听更多的情况,以抚平心中的不安。

  进入卧室,抬眼便见床上静静地躺着沉睡中的青儿,白色的风衣裹着修长的身躯,长长的黑发散乱于枕,透着一股幽凉的气息。李艳顿觉一阵诡异袭来,莫名地紧张起来。

  李艳缓缓靠近,绕到青儿睡脸朝向的床头,看见青儿依然熟睡着,清秀的面庞透着冰冷的寒意。她有些胆怯地向前趋进,伸出手想推醒青儿,突然,青儿猛地睁开眼,一双摄魂的黑瞳闪着寒光刺向李艳。李艳当即缩回手,并随之惊叫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冲出卧室,扑到闻声从厨房跑出来的杨元斌的怀里,浑身哆嗦着不能言语。

  杨元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扶住李艳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惊慌?”

  李艳抬起头,惊魂未定地说道:“青…儿…她…她…”

  杨元斌一听是有关青儿的事,连忙放开李艳,冲进卧室,却见青儿侧卧在床,不知是睡是醒。

  急步上前,杨元斌发现青儿已经醒来,躺在床上双眼半睁呆呆地看着地板,脸色苍白之极,美丽却又异常阴森。

  杨元斌立刻明白适才李艳为何会被吓住,他上前蹲在床沿,不安地问:“青儿,你怎么了?”说着,伸出手去抚摸青儿的额头,手指的肌肤接触感应到她极微的温度。

  青儿无力地翻转过身,对着杨元斌淡淡地笑道:“别把我当成人类,我可不会像你们那样得什么发烧感冒,我的体温一直这样。”

  杨元斌安心了一些,又问道:“青儿,到底什么令你这么疲惫?都告诉我吧,我不会害怕,只要是有关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青儿回避着杨元斌渴望的眼神,两眼看着上方,说道:“刚才李艳被我吓着了,你赶快去安慰她吧。”

  杨元斌直起身,神情严肃地俯视着床上的青儿,直看得青儿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你在看什么,我有那么好看吗?快出去,哄哄李艳。”

  杨元斌站着不动,突然问道:“为什么一开始捣乱我和李艳的约会,而现在却使劲撮合我们?青儿,你闯进我的生活,也改变了我的生活,现在却要袖手旁观,为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青儿不可思议地看着杨元斌,灰白的嘴唇轻轻蠕动着,想说却又始终说不出来,最后面露哀伤地转过身去,拉过蓝色的被单将头蒙住,从里面发出幽沉的声音:“对不起,那都是我一时任性所为,没有别的意思,我希望你和李艳幸福,真的!”

  杨元斌无视青儿的歉意,掀开被单,激动地高声说道:“我不要什么道歉,我要你明白地告诉我,不要对我隐藏什么了,青儿,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揭去被单,青儿忧郁而哀婉的表情坦露在杨元斌的面前,她低垂着双眼,嘴角浮起凄冷的浅笑:“你好像忘了我是什么,我们无法结合的。”说完,虚弱地支起身子,试图下床。

  杨元斌霎时惊呆,痴痴地愣在原地,忘了去扶住因极度虚弱而瘫倒在地的青儿,而此时,李艳推开半掩的门,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不等杨元斌反应过来,李艳愤然喊道:“杨元斌,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怎么?不好意思说了吗?因为你们是表兄妹吗?还是根本就不是什么表兄妹,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

  李艳的激怒令杨元斌措手不及,他一时不知怎么向李艳解释他与青儿的事,只是无言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歉意。

  李艳看出了杨元斌眼中的含义,她恼羞成怒地冲到杨元斌面前,“噼”的一声,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随之吼道:“为什么用这种手段骗我?原来你是这么的无耻。”

  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杨元斌的脸上,也重重地敲在他的心里,他心怀愧疚地看着李艳,此时的她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李艳的行为引起了躺在地上的青儿的不悦,她努力站起身,说道:“你这样做只会令他离开你,难道你就是这样一个泼妇吗?”

  听到身后的声音,李艳转身对着青儿,丧失理智地吼道:“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人只会破坏别人的幸福,以为自己长得好,就卖弄风骚,四处勾引男人,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杨元斌张大了嘴巴,不相信那些话是从李艳的口中说出,他可以不理会这般的河东狮吼,但李艳对青儿的攻击,他却无法置之不理,于是怒斥道:“李艳,你不清楚情况,怎么能这样说话,她有伤害你吗?

  李艳见杨元斌护着青儿,更加炉火中烧:“是吗?哈哈!这样还不算是伤害,那怎样才算是伤害?告诉我,你们早就勾搭上了,对不对?对不对!” 此时此刻,李艳对杨元斌的深爱化作满腔的怨恨如洪水般决堤而来。

  杨元斌很反感李艳说出的话,他冷冷地注视着李艳,竟不与她说一句话,一旁的青儿想要说什么,但似乎有所顾虑而未张口,神情很是紧张。

  看到杨元斌眼中的冷漠,李艳的心迅速跌入深谷,她倔强地忍住想要泉涌而出的泪水,恨恨地看了一眼杨元斌后,冲出了卧室,接着便传来大门重重合上的声音。

  杨元斌没有追出去,而是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地面,脑子里混乱不堪。青儿吃力地靠近他,但走了几步后,却突然倒了下去。听到青儿落地的声音,杨元斌醒过神,慌忙上前将她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抚摸着青儿的手,感觉好冰凉,她的脸看上去更是苍白极致。

  青儿两手抓住杨元斌的胳膊,虚弱地说道:“赶快去找李艳吧,不然她会出事的,相信我。”

  杨元斌紧张地说:“青儿,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身体这么凉,说呀!你要急死我吗?”

  青儿凝视了好一会儿杨元斌后,轻轻地说道:“可能在阳间呆的时间太长了,而且在坟场使用了不常用的鬼道,消耗了太多的能量,所以……”话到一半,突然眼睛瞬间一亮,奋力说道:“去呀,快去找李艳,不然就晚了。”

  听青儿的口气似乎很严重,杨元斌也感到了不安,他稍作迟疑,便叮嘱青儿乖乖躺着等他回来,就急忙出了门。

  爱情是自私的,感性多于理性,这种奇怪的情感既可以拯救一个人的灵魂,也会毁灭一个人的灵魂,李艳在这突如其来的爱情风暴面前,难以承受直面的打击,开始一步步滑向深渊。

  回到家的李艳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仇恨的种子不知不觉植入了她的心底,正慢慢地冲破心灵的禁锢肆意滋长着。

  爱得刻骨,受到的伤害也就愈深,李艳痛苦而绝望地站在凉台上,呆望着漆黑的天空,此时的心尤如这头顶上的世界一般,空落而黑暗,所有的一切不再美好,所有的一切告别了阳光,只剩下……

  当杨元斌赶到李艳住所的时候,他见到的是一摊李艳坠楼而遗留下来的鲜血,是记忆深处的那种殷红,刺目的血色顿时令杨元斌昏厥过去。

  而在杨元斌的公寓内,一个黑色的鬼影正向虚弱中的青儿靠近,青儿有所察觉,不悦地说:“你总是这么卑鄙,要知道这可是违反地律的,就不怕……”话未说完,鬼影突然覆住躺在床上柔软无力的青儿,青儿随即痛苦地仰天惊叫,之后再无声息,最后被一团黑气所淹没,同鬼影一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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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索命

  睁开眼,杨元斌摸着痛得快要炸开的脑袋,左右观望,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病床上,他猛地翻身坐起,口中低喃了二声:“李艳,李艳。”

  猛地觉醒,杨元斌下了病床,向着病房外冲去,结果被门外的护士小姐拼命拦住:“先生,你手上流血了。”杨元斌这才意识到手上的输液针管在刚才下床的时候给挣脱了,手上的小孔正一点点渗着血。

  看到鲜红的血,杨元斌暂时安静了下来,表面没事似的,心底却像被刀割了一般,悲痛难抑。

  被护士小姐重新赶回病床上后,杨元斌整个人陷入了黑暗的深渊,回想起人们当时的议论,那些声音仿佛针尖般刺痛着他的每一处神经。

  “哎呀!是艳艳呀,她怎么做出这种事来呀!”

  “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也会这么想不开呀!造孽呀!”

  “今天上午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她父母呢,家里没人吗?”

  “李坚两口子前天就出门旅游去了,好像明天才回来。”

  阴沉的午后,杨元斌站在市人民医院的一棵树下,脸色比阴霾的天空还要暗淡。不远的视线里,太平间的入口处,李艳的母亲正伤心欲绝地嚎啕大哭,而李艳的父亲则强忍着悲痛搀扶着瘫软无力的妻子,在几个亲戚的劝慰下缓缓向着杨元斌所处的方向前行。

  看着李艳父母的失女之痛,杨元斌的内心充满了强烈的罪恶感,当他们走到他的面前时,他看到了他们投来的憎恶而仇恨的眼光,是的,是他将他们的女儿送上了黄泉之路,是他,剥夺了这对夫妻的天伦之乐。

  虽然李艳的父母并不清楚李艳自杀的前因后果,但他们认定此事与她的男友有关,一定是杨元斌的什么行为令一向开朗乐观的李艳绝望到了极点,使她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

  在经过杨元斌身边的同时,李艳的母亲向杨元斌吐了一口痰,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盯了他一下,然后,拖着疲软的身体偎在老伴的怀里,凄楚地离去。

  杨元斌意识到自己这一生再也无法从罪恶的深渊爬出,他将终生生活在对已死去的两个女人的怀念与罪责中,这样的十字架他是要背负一生了。

  杨元斌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走进停尸房看了李艳最后一眼,脑海里刻录下了苍白与冰冷的永久回忆。

  杨元斌漫无目的地在医院附近游荡了半天,回到公寓时,已是入夜时分,走进房间,他突然想到了青儿,是啊,这个时候他是多么需要她的理解与关慰。

  来到卧室,才发现青儿竟不在床上,杨元斌的脑袋又是一阵强烈的眩晕,他有些支撑不住地靠上床沿,万分沮丧地抱头恸哭起来,他感到命运似乎在不厌其烦地跟他开着一个又一个可悲的玩笑。

  门铃响了,杨元斌以为是青儿,待打开门后,迎上的却是刘岩带着怒意的冷面。

  一进入屋内,刘岩愤然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她怎么会……”有些说不下去,刘岩眼圈湿润地看着杨元斌。

  此时的杨元斌很是脆弱,刘岩的到来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宽慰,虽然会受到指责,但至少可以有人听他的倾诉,可以将满腔的抑郁向外发泄。

  杨元斌将事情发生的前后始末向刘岩全盘道出,从青儿的出现直到李艳跳楼自杀,都一一坦白,直听得刘岩由怨怼转变为惊骇,最后不可置信地说道:“兄弟,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也不要编些鬼故事来欺骗自己,欺骗别人。”

  杨元斌见刘岩不信自己的话,悲哀地叹了口气:“不信就算了,即便是信了,又能如何呢?对不起,我好累,我想睡一会儿。”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卧室,沉沉地倒在床上,仿佛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刘岩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后,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一蹶不振的杨元斌向单位请了几天假,没黑没夜地蒙头大睡,蓄积的胡须令他看上去颓废而沧桑。刘岩天天来,来了后也不多说什么,放下给他捎带的食物便安静地离开,他知道这个时候旁人说什么都对无用,只有靠杨元斌自己从泥沼中拔出来。

  又是一个闷热的夏夜,月亮悄悄躲藏起来,天空中看不到一颗星星的身影,世界完全浸泡在黑暗里。

  透着一点昏光的卧室里,杨元斌静静地躺在床上,继续昏睡着,继续麻痹着自己。

  此时黑暗里,本是半掩的房门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打开,还伴着轻微的声音,接着室内忽然亮了起来,是那种阴冷的浅蓝色色调。杨元斌被一阵寒气惊醒,懒懒地睁开双眼,猛然看到室内奇异的光线,他不假思索地喊了一句:“青儿!”

  杨元斌下了床,一边寻找一边继续喊道:“是青儿吗?回答我。”

  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气息贴了过来,杨元斌赶忙回头,正想说话,却完全吓呆了,李艳,满脸鲜血的李艳正阴笑着站在他的面前:“很失望吗?我回来看你来了。”

  杨元斌完全看傻了,只觉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从头凉到底,颤栗不止。

  血不断地从李艳的头顶向下流淌,顺着头发滑行滴落到地面上,在寂静的深夜发出滴答的声响,声声敲打在杨元斌的心上:“李艳,李艳……”

  杨元斌带着哭音的哀叫令浑身血色的李艳露出了狞笑,她张开双臂唤道:“来呀!和我一起走吧,免得那个青儿又来害你。”

  从李艳口中听到青儿的名字,杨元斌意识清醒了一些,他无神的眼睛露出了往日的镇定:“李艳,你听我解释,青儿不是你说的那样,她其实是鬼仙,一直在帮我,也一直在撮合我们,你责怪我吧,是我对她动了真情,是我对不起你。”

  李艳收回摊开的手,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嘴边的血,瞪着眼睛露出凶相冷笑道:“到现在你还在维护她,当真是喜欢她了,那好呀,那我就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突然,血色中的李艳猛扑了过来,双手瞬间掐住杨元斌的脖子,伸过鲜血淋淋的脑袋,张开乌黑的嘴唇,歇斯底里地叫道:“我不会让她得偿,我不会让她得偿。”

  杨元斌被李艳扼住咽喉,感觉周身仿佛被一层寒气裹住,竟是动弹不得,紧接着,李艳张大嘴巴,吐出一团寒白的阴气,向着杨元斌的嘴里灌注,在毫无防御能力的情况下,杨元斌任由阴气进入身体,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如同蜡纸一般,濒临绝境。

  李艳贪婪地呼出致命的阴气,疯狂地掠夺杨元斌身上的生气,她所要的就是一同毁灭,任何代价都可以付出,甚至包括出卖灵魂。

  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李艳脑后的血发,一使劲将李艳脱离了杨元斌,在微弱的喘息中,杨元斌看到,何月正双掌对准李艳,施展着什么鬼术,不多会,李艳被迫驱散,但消失之前,却留下一句:“我绝不甘心,我还会回来的,你等着。”

  杨元斌无力地背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惊疑地注视着何月,何月赶走李艳后,明显有些虚弱,在耗费了一定的能量后,她惨白如纸的脸上泛起一片浅灰色,嘴唇更是乌黑如炭。

  杨元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无知的世界里像个柔弱的婴儿,唯恐会随时遭到摆布。他强烈地渴望见到青儿,想弄明白所有的一切,因为是她把他带入了这个未知的世界,打开了那扇禁忌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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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昏睡

  极度恐惧之后,杨元斌的承受能力提高了许多,在亲眼目睹了两次鬼异事件后,他反而可以坦然地面对阴森面孔的何月:“何月,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语调如往昔般温柔。

  何月在离他十几步的床脚坐下,显得有些精疲力竭,但面对曾经的爱人,她依旧坚持与杨元斌说话:“是我,但也不是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元斌,对不起,我现在才明白,以前一心想把你带入我的世界,其实是很自私的,如果不是青儿阻止,恐怕我们两个都会跌入深渊,超生无望。”

  杨元斌听青儿解释过何月的行为,所以并不吃惊,他不解的是何月的突然出现,遂问道:“记得在坟场时你被青儿驱赶了,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何月回答:“青儿只是将我的魂魄遣送到无人的荒郊,并没有打入地狱,所以我暂时还是自由之魂,其实这次来,本是想见你最后一面,然后回冥府认罪,再续轮回,结果却看到了……”何月似乎不想说下去,停住了嘴。

  片刻的沉寂后,何月又发出低沉的语声:“那个女孩很爱你,不亚于我对你的爱,也许更甚,所以和我一样,在死后,灵魂因极爱而扭曲,元斌,她现在已经遁入魔道,变成恶鬼,不再是以前的爱人,而且迟早会再来找你,这种情形下,只有青儿才能帮你。”

  杨元斌极度无奈地叹道:“我很想见青儿,但她却完全不知踪迹,一声不响地就从我的世界消失了,也许再也见不到。”

  瞥见东方微微发白,杨元斌连忙转开话题追问何月的一些情况。何月见时间所剩不多,便在身体还未恢复的情况下,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她的死后经历。

  几年前,车祸事故造成意外死亡后,何月的灵魂并没有得到安寝,而是被困在一个阴暗空寂的空间,尝尽了孤独与恐寂。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无助的日夜后,有一日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释放,从囚禁中获得自由,化作一个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在爱的渴望中,何月想到了仍在生的男友杨元斌,在极度的空虚里,她渐渐产生了将杨元斌拉到她的世界的念头,于是以鬼魂的形式潜伏在杨元斌的身边,伺机取走他的阳命,好与他地下重逢、鸳梦重温。

  但事与愿违,无论是在公寓卧室,还是在街边宵点,何月每次快要得成之时,鬼仙青儿总会在千钧一发之刻阻止她,并警告她不许再施恶行、违反地律,但青儿的多次手下留情却并未令何月清醒,而是继续等待时机实现她与杨元斌再结情缘的美梦。

  意识到何月的执迷不悟,青儿邀杨元斌来到何月所在的坟场,让他们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见了一面,并以冷酷、决绝的行为让何月认识到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与杨元斌再生瓜葛,他们之间的鸿沟终究无法逾越。

  青儿再次的手下留情,令何月有了进入六道循环的机会,但在永离之前,她想再见杨元斌最后一面,没曾想竟碰上李艳的疯狂索命,最后还挽救了杨元斌的性命。

  无法预料命运的轨迹会如何发展,只是在冥冥之中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眼下咫尺的距离,曾经那么相爱的一对人儿,却一阴一阳相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最终的结局将是彼此形同陌路。

  随着夜色的褪去,旭日的升起,何月的身形在杨元斌面前开始变得模糊,杨元斌吃惊而无力地轻唤道:“何月,何月……你怎么了”

  何月抬起头做着最后的凝视,努力说道:“我不可能像青儿那样,她是鬼仙,有好几百年的修为,可以在阳光下显形,而我们一般的鬼魂却不能在天日下现身,所以你待会会看不到我的,但你能听到我的声音。”话音刚落,何月果真在杨元斌面前消失了。

  杨元斌转动着眼珠在空荡的房间里搜索着,口中依然唤道:“何月,何月,你说话呀!”

  过了一会儿,房间的上空传来何月的回应:“元斌,我要走了,这是我们最后的见面,如果可以,我想永远记住你。”

  杨元斌翘首望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已经是热泪盈眶,视线完全模糊,他索性闭上眼,向无形中的何月发出最后的告白:“何月,如果可以,我也想永远记住你,我永远爱你。”

  空中再次传来何月带着哭泣的声音:“元斌,记住我,永远爱我!”悲凉的话语回荡在窄小的空间,萦绕良久后,在一抹阳光的照射下,从人间蒸发。

  由于体力不支,加上精神处于崩溃边缘,杨元斌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从墙壁上滑下,倒在阳光照射到的一块地面上,昏厥过去。

  末夏的一抹阳光地照射在雪白的墙壁上,映照出杨元斌极度苍白的面色,刘岩看着已在病床上昏睡三天三夜的好友,急得坐立不安,在床前来回踱着步子,想着医生所说的话,杨元斌现处于极度虚弱状态中,不确定他的昏睡情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但如果不尽早醒来的话,恐怕会转变成植物人。就在刚才,刘岩接到杨元斌的母亲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那头着急地说,几日里联系不上杨元斌,很是着急,所以就找到他询问杨元斌是否出了什么事。刘岩怕伯母担心,于是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声称杨元斌一切安好,还升级加薪了,并解释之所以联系不上杨元斌,是因为他的手机坏了,暂时还没买新手机。

  杨元斌母亲的追查是蒙混过去了,但刘岩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他对着病床上纹丝不动的杨元斌哀求道:“好兄弟,你看在我替你说谎的份上,就睁开眼睛吧,你这样都要把人急死了,醒醒吧,就当是可怜可怜我。”

  杨元斌完全没有反应,沉淀在他的黑暗里,淡淡的哀愁写在脸上。

  这时,刘岩的女友张小芳提着保温盒走了进来,见面便问:“醒了吗?”

  刘岩摇摇头,沮丧地说道:“还没呢,真不知这家伙想睡到什么时候。”说着,鼻子一酸,两滴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张小芳是个性情泼辣,为人爽直的活泼女孩,是刘岩的克星,平时有野蛮女友之称,但关键时刻也很懂得温柔体贴。她见刘岩触景伤情,忙转移话题,边打开饭盒边催促道:“你看,今天我给你?E了甲鱼汤,快趁热喝了它。”

  刘岩接过汤,抹着泪说道:“唉,真丢人,被你看见这样,以后又会当成说事的了。”

  张小芳白了刘岩一眼:“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你大男子有情有义的,我怎会拿这说事,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掸,但那也不是绝对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真性情。”

  刘岩被女友一番夸奖,顿时眉头上扬,心花怒放,忙按照张小芳的指示,三下五除二,将满满一盒汤喝得精光。

  张小芳陪着刘岩坐了一会后,拎着空盒离开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叫刘岩晚上守着时候,不要太劳累,能睡就多睡睡。

  刘岩幸福地回味着张小芳的关怀,这个时候他感觉女友的啰嗦变得可爱而又温暖起来,不由感慨地对着杨元斌说道:“你这个家伙到底没我命好,像你这么专一的男人,到最后却是落到这种地步,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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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鬼袭

  夜晚很快来临,杨元斌所处的单人病房较之其他病房显得格外安静。刘岩无人说话,就坐在床边埋头翻阅报纸、杂志,看到临近午夜十二点时,人已困乏至极,就不知不觉地趴在床上睡了起来。几分钟后,查房的护士走了进来,她简单地瞧了瞧后,就关灯离开了,之后再没有护士查房。

  凌晨一点时分,暗淡而寂静的走廊上出现了一个护士模样的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飘移到杨元斌的病房门口,稍作停顿后,径直来到杨元斌的床头,瞧了瞧熟睡中的刘岩后,伸手拔掉了杨元斌鼻上的氧气管和手上的营养针,随后用手捏着杨元斌的两腮,强行将他的嘴巴撬开,接着低下脑袋伸出舌头探向开启的口腔,仿佛要吸取什么。

  恰在这时,刘岩从熟睡中被尿憋醒过来,他恍惚中站起来,转身朝门口走去,突然,他一下子愣住,猛回过头,确定了刚才迷糊之中的依稀所见,一个白衣护士正强吻着昏睡中的杨元斌。

  “你在干什么?”刘岩彻底清醒过来,疾呼道。

  被呼声惊忧,白衣护士转过脸,投过一道恶狠狠的目光后,继续低下头张开嘴贴上杨元斌的嘴唇。

  天哪!刘岩顿时傻了眼,吓得恨不得尿都流出来,这不是李艳吗?好一张恐怖的脸,白得如同她身上的衣服一般,没有一丝的血色,还有,她那黑得发紫、泛着邪恶的嘴唇在对杨元斌做什么?

  刘岩的大脑无从思考,但当看到李艳伸出乌黑的舌头,探进杨元斌的嘴里似乎在吸取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那绝不是好事,如果任凭她一直吸下去,说不定杨元斌就此再也不会醒过来。

  刘岩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猛地冲到李艳身后,双手抓住李艳的肩头,使劲向后拉,但不奏效,李艳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她的所为。刘岩急了,一边抱住李艳的腰一边高声叫道:“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李艳被激怒了,翻转过身,顺手一掌,刘岩即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到墙角,还未弄清状况,李艳已经来到跟前,双手掐住刘岩的脖子,任凭刘岩怎么反抗都于事无补,两手只是在李艳白色的衣袖上无助地摩擦。

  看到李艳非人的面目,刘岩在咽喉被扼住、呼吸急促的时刻,拼命地想着,为什么李艳会变成这个样子?即便真是做了鬼,也不应该是这样一个魔鬼呀!

  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李艳闻声收回了双手,凶光在眼中一闪后,突然消失,而刘岩则从窒息的边缘被拉了回来,他扶住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伴着间歇性地咳嗽。

  两名护士跑进了房间,打开灯,同时冲到杨元斌的床前,看到被抽掉的氧气管和输液管,连忙予以还原,再回头看见墙角处刘岩一副憋坏的狼狈样子,同时诧异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其中一位上前探询:“你怎么样了?”

  刘岩摇摇头,走到杨元斌面前,久久注视着,他在想,杨元斌与李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开始相信杨元斌曾跟他说的那些鬼怪事情,很显然,适才的李艳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地地道道的魔鬼,杨元斌的昏迷很可能与她有着什么关联。

  两位护士追问刘岩针管和氧气管是谁拔掉的,刘岩一时愣住了,他不知该怎么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因为就算是说了,她们也不会相信,只会认为他是在胡编乱造。

  护士见刘岩半响不语,同时投来怀疑的目光,刘岩委屈地说道:“你们该不会怀疑是我抽掉的吧!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你们别瞎猜。”

  看见她们依然审视着自己,刘岩只好说出了实情,不管信不信,总比什么都不说要好。

  刘岩绘声绘色的讲述,并未令两位护士产生惊吓的感觉,倒是态度一致地认为刘岩是在痴人说梦,她们一致的结论是,刘岩可能患有梦游症,也许是在梦游过程中拔掉了杨元斌的针管和氧气管,但又觉得似乎有些牵强,于是打算将此事报告上级领导。

  刘岩急了,极力申辩方才所言句句是真,并央求不要向医院领导上报此事,否则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两位护士经不住刘岩的一阵死缠烂打,最后终于妥协,但却将刘岩赶出了病房,不再允许他继续留守,杨元斌则由其中一名护士专门看护起来。

  刘岩出了医院,脑子里乱急了,他想马上回到家,好好地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就会发现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大约十分钟后,刘岩上了一辆的士,坐在后座上,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李艳凶神恶煞的那一幕,太不明白太不可思议。

  刘岩出神地想着,忽然觉得有一只手搭上了肩膀,一瞬间,他仿佛置身冰寒深水,不可能呀!旁边座位上一定没有人!迅速闪过一念,“不会吧!”刘岩心中惊呼着。

  刘岩不敢回头,身体战栗着向前面的的士司机求助道:“师……傅……看……看……我……身边……”

  的士司机抬眼看了看反光镜,奇怪地问道:“你身边?没什么呀!不就你一个人吗?”

  听的士司机这么一说,刘岩以为自己神经过敏,紧张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他作了一个深呼吸后,遂小心翼翼地扭头查看。

  “啊!”刘岩突然发出一声惊叫,面色苍白,身体强烈地哆嗦着。

  的士司机急忙刹车,回头惊诧地问道:“小伙子,你怎么了?”

  刘岩已经被他眼前的情景吓得说不出话来,嘴唇由红变紫,不停地颤抖着。面前,曾经美丽清秀的李艳在铺头盖脸的血色中向他展开极度深寒的狞笑,脑门上的一道裂口不断地涌出鲜红的血液,从上而下流到身下的后座上,不停地蔓延,直至渗透到每一个角落。在刘岩的眼里,整个车厢全部被鲜血弥漫,红得阴森,红得惊心。

  一滴滴血珠开始在刘岩身边滴落,滴到脸上,滴到腿上,滴到手中,他仿佛置身于流淌的血液中。李艳伸出一双血手在刘岩的脸上拍了拍,笑道:“谁叫你多管闲事。”

  无论的士司机如何呼唤,刘岩始终如一座生动的雕像带着惊恐的神色定在那里,时间在他的身上停滞不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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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灵异

  刘岩的碑前,张小芳哭成了个泪人,在亲友的搀扶下,勉强起了身,口里语不成调地说着:“你就那么怕我吗?你就那么想躲开我吗?死鬼,这下你开心了,得意了。”

  刘岩的死被医生确定为心脏病猝发而亡,对刘岩身体状况十分清楚的张小芳则一再申明,刘岩生前并没有心脏病,但医生的诊断事实却不由她不承认。

  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刘岩的意外死亡却令张小芳疑惑重重,于是在刘岩入土不久的一个傍晚,她来到杨元斌的病房,想弄清事情发生之前的一些情况。

  杨元斌依然昏睡不醒,被白色的床单包裹着,只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此时他的床边坐着一位护士,正翻看着病情记录,看到张小芳面带忧容地直奔病床,起身问道:“你是……”

  张小芳简单地回道:“朋友。”

  这位护士就是曾驱赶刘岩的两位护士中的一位,她认出了张小芳,笑着说道:“你就是小刘的女朋友吧,我见你给他送过饭。”接着又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个小刘还真就不来了。”

  张小芳听到护士的话,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护士没有隐瞒,将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张了小芳,末了问道:“这些天连影子都不见,难道真是心虚不成?”

  护士的话还未说完,张小芳已是泪水涟涟,站在杨元斌的床前哭出声来。那位护士不甚理解地看着张小芳,问道:“出什么事了?”

  泪闸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张小芳毫不顾及地放声痛哭起来,哭声引来了其他值班的护士,大家面面相觑,好奇地看着她旁若无人地痛哭流涕。

  一位年长的护士以为张小芳是因为杨元斌而伤心,遂上前安慰道:“事情还没那么糟,你要往好处去想,别哭了,你这样会影响到其他病人的。”

  张小芳停止了哭泣,抑制住激动的情绪缓缓说道:“他已经死了,就是被你们赶出去的那天晚上。”说完,在众护士的惊讶之下,头也不回地冲出病房。

  其他护士都是一头雾水,只有先前那位护士明白张小芳所说的话,大家散去后,她依然呆呆地立在杨元斌的床边,面色陡变,心中竟生几分寒意。

  午夜十二点,所有的病房都已入睡熄灯,值班的两位护士在查完房后,也回到值班室小作休憩。

  那位几个小时前与张小芳谈话的护士在停下手中的活后,心事重重地趴在值班室前台上,出神地想着什么。忽然,她感觉有一个影子从前台边一闪而过,遂连忙抬头观望,但什么也没看见,于是起身走出值班室查看走道,还是不见任何踪影。

  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那位护士叹了口气,正欲转身回去,却突然看到杨元斌所在的病房有亮光在闪动,她慌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亮光又不见了,那位护士一下子神经紧张起来,连忙喊来另外一位护士:“喂,我刚才看见39号病房有光。”

  被喊过来的护士顺眼看过去,见无任何动静,笑话道:“神经过敏了吧,哪有什么光,你眼花了。”说完,又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同事的话并没有使那位护士丧失好奇心,虽然心里有些发毛,但她还是独自走向了杨元斌的病房。

  来到病房门口,灰暗的病房并无异样,护士口里轻轻嘀咕着:“明明看到了,难道真是眼花了?”

  那位护士转过身想要离开,可眼角的余光却视觉到了窗前有黑影在晃动,她侧着身扭头看,果然有个人形的影子停在窗前,护士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大气不敢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黑影。

  黑影没有再晃动,而是久久伫立在那里,仿佛正在黑暗中盯着那个护士。护士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战战兢兢地吐出两个字:“是谁?”声音微弱到如影蚊子般哼哼。

  黑影依旧静止,朝向护士的不知为何的面容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在持久而阴沉的对峙中,护士的精神渐近崩溃边缘,最后,她嘴角哆嗦着逃离病房,冲到另一个护士的面前,脸色苍白地说:“39号……有……有东西……”

  另一个护士看到同事被吓坏的样子,也好奇地起身走向杨元斌的病房,过了一会儿,她返回来,气呼呼地对着仍在惊恐之中的那位护士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呀,是不是犯眼病了,什么都没有呀!别疑神疑鬼的。”

  那位护士怔怔地看着同事,良久呆坐着,不知说什么好。

  第二天早晨,那位被困扰了好几个时辰的护士在下班之前来到杨元斌的病房查看他的情况,走到床头,发现杨元斌竟睁着眼睛看着她,“你醒了?”护士惊叫道。

  杨元斌躺在床上问道:“我怎么了?是在医院吗?”看到面前一身白衣的护士,他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

  那位护士欣喜地跑出房去唤医生,不一会,在好几个护士的簇拥下,主治医生满面春风地来到杨元斌的面前:“很好呀,醒来了就没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公司的同事陆续前来探望,但都没有提及刘岩去世一事,为的是顾及他目前的身体状况。

  苏醒后,外表帅气、举止斯文的杨元斌很受护士们的青睐,并得到了她们精心的医护,身体逐渐恢复过来,再加上他本身就年轻力壮,很快便获准出院。

  出院之前,杨元斌向护士们一一道谢,那位曾受到惊吓的护士则将他拉到一旁忠告道:“你以后可要小心一点,你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

  杨元斌一愣,但没有与那位护士多说,只是礼貌性地说道:“没什么的,谢谢了。”

  出院后,杨元斌回到公司上班,因不见刘岩,便向同事打听他的下落,最后从张总的口中得知了刘岩已故的消息。听到好友的死讯,杨元斌刚刚恢复的身体有些承载不起,他悲痛、无奈转而虚弱、无助,强撑着上完一天班后,便向公司请假,但请假的要求却遭到拒绝,原因是公司正与天鹰公司打官司,近日内会安排杨元斌协助取证,但在杨元斌一再的要求下,公司还是批准了一天的假期。

  第二天清晨,杨元斌约张小芳一同上了九峰山祭奠刘岩,看着好友的墓碑,杨元斌悲凉地问张小芳:“他什么时候得的心脏病?”

  张小芳含着泪水,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埋藏在心里的话。察觉到张小芳的犹豫不决,杨元斌追问:“到底怎么一回事?告诉我,我是他的朋友呀!”

  张小芳终于按捺不住,道出了那位护士对她所说的话,杨元斌听完后,顿时身子一软,双膝跪在刘岩的碑前,悔恨交集地哽咽道:“兄弟,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张小芳不明白杨元斌话里的话,上前安慰道:“这不怪你,是他自己命不好,你节哀顺变吧。”

  杨元斌清楚了刘岩的死因,但他除了内疚与自责外,没有能力做任何的补救,但他决定了一件事,他要与刘岩对一次话,然而要做到这一点,唯一的办法就是过阴。

  在以前,杨元斌对过阴这一说法是嗤之以鼻的,但现在他不得不采用这种迷信手法来达到他的目的。

  三年前,杨元斌曾听人说过离市区不远的蓉家村有一七旬老妇,精通过阴,非常灵验,求拜者甚多。那年,他在同事的怂恿下本打算尝试与九泉之下的何月对话,但终因不太相信而放弃,虽未能实践,但杨元斌却对过阴留有了深刻的印象。

  当天下午,杨元斌与张小芳一同赶往蓉家村,到达时,已是傍晚七时,在安静的村子里,他们沿着村民的指引,没费多时便找到了那位老妇的住处。

  受到主人的许可,杨元斌和张小芳走进一间十分简陋的房间,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坐在屋子中间,面前是一张四方木桌,上面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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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过阴

  屋子四面无窗,正中梁上悬挂着一盏低瓦的灯泡,暗弱的光线自然地衬出房间的阴沉氛围。

  老婆婆坐着不动,笑容满面地招呼杨元斌和张小芳就坐:“过来坐吧。”

  杨元斌和张小芳有些局促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就坐到婆婆的两侧。婆婆首先说道:“想必你们也是听别人介绍来的,应该知道我这里的过阴价格。”

  张小芳抢先问道:“我们不知道,是多少呢?”

  婆婆不紧不慢地说:“过一次阴收壹仟元。”

  张小芳笑了起来:“这不贵,只要能让我们如愿。”

  婆婆看着没有吱声的杨元斌,眼中流露出怪异的神情,问道:“你有意见吗?”

  杨元斌摇摇头:“我没意见。”

  三言两语过后,婆婆说时辰未到,让他们先讲讲所要求见的鬼魂的生前情况。张小芳看了一眼杨元斌,示意由他来讲,杨元斌会意,于是将事件的起因始末全部说出,从青儿的出现到刘岩的死去,不曾挪下一个环节。杨元斌之所以这样做,是想通过这位婆婆认识更多的阴阳瓜葛,甚至想由此了解青儿未予相告的隐情,尽管对这位素不相识的婆婆还不太信任。

  不单是张小芳听得瞠目结舌,就连见多识广的婆婆也吃惊不小,她表情严肃地说:“小伙子,前世情缘未了,今生又添新孽,你的麻烦很大呀!”

  杨元斌诧异地问:“什么前世情缘?和谁?你是说何月吗?”

  婆婆摇了一下头,说道:“应该不是何月,是那个鬼仙青儿,听你的描述,她可能是千年前的古人,死去后一直没有转世轮回。”

  看见杨元斌傻傻地睁眼瞧着自己,婆婆又说:“她找上你,而且几次救了你,足以说明她对你的情义,如果只是一般的情感,未必能做到这样。”

  杨元斌听完婆婆的话,突然想起青儿确曾称他为安元,当时还责怪青儿说胡话,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自己一直在误解青儿。

  从婆婆口中得知了意外的信息后,杨元斌更加渴望见到青儿,他急不可待地请求婆婆:“让我见青儿,可以吗?我要见她,现在就要见她。”

  婆婆微微笑道:“她是鬼仙,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我可没这个本事招到她。见你的好友倒可试试。”

  杨元斌顿时有些沮丧,张小芳则鼓励道:“别急,慢慢来,说不定她自己就出现了,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

  婆婆附合道:“这很有可能,鬼仙不同于一般的鬼魂,可以在阳间显形。小伙子,既然有缘的话,自会再见,若缘断了,你怎么着急也是无用的。”

  这时,外屋响起了钟声,敲过十二声后,婆婆正色道:“时辰已到,两位先把眼闭上,暂时不要出声,若途中有什么异样也不要惊慌。”

  杨元斌和张小芳相互看了一眼后,便听从婆婆的话合上眼,双手搁在桌上,忐忑不安地静候那一激动而又心痛的时刻。

  在一片闭合的黑暗世界里,杨元斌看不到婆婆的举止和神情,只听到轻微的念叨声,随后便是一阵令人不由恐惧的沉寂,尽管充满了期待,但杨元斌和张小芳还是为这种临近死亡的气息心生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杨元斌感到好像有人站在了身后,同时一股凉气直逼脊背,“是刘岩吗?”杨元斌在心里叫喊着,随即睁开眼,急切地寻找好友的影子。

  当目光落在婆婆脸上时,杨元斌倒吸一口凉气,在他的面前,适才温和的婆婆正怒张着一双深凹的眼睛盯着他,向外凸出的眼珠仿佛要掉出来似的。

  “婆婆!”杨元斌失声叫了出来。

  “元斌,我是李艳,我又回来看你来了。”婆婆的声音沙哑而阴沉,那张爬满皱纹的脸在微光下露出阴森的笑面。

  虽然见过比这更刺目的场景,但杨元斌还是有些毛骨悚然,他没想到李艳会以这种方式与他再见。

  杨元斌想站起来,不料婆婆用一支枯瘦而有力的手将他的手钳住:“这么不想见我吗?想见刘岩?很可惜,他现在来不了,就让我来代替他吧!”

  杨元斌一边试图挣脱婆婆的手,一边担忧地望向对面的张小芳,他惊现张小芳竟对眼前的一切完全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好像睡着了似的。

  杨元斌立刻对着婆婆叫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婆婆依然阴沉地说道:“别担心,她只是被催眠了而已。”

  杨元斌停止了挣脱,极力稳定情绪后,愧疚地对着婆婆问道:“如果你真是李艳,那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婆婆露出得意之色,老态龙钟的身体开始摇晃起来:“那好呀,让我吸干你的阳气,成为我永远的仆人吧!”说完,伸出另一支手并起身扑向杨元斌。

  杨元斌用另一支自由的手挡住婆婆的侵袭,在勉强的阻挡中,费力地说道:“我可以去死,但绝不是你的仆人。”

  婆婆暂且松开了手,站直身子冷笑道:“哼,你还想着青儿,那个卑鄙的鬼仙吗?不妨告诉你,你别想再见到她,她已经被囚禁起来了,还不如我呢!”

  杨元斌忘了自己身陷的处境,惊慌地问道:“她怎么了?为什么被囚禁起来了,是谁做的?”

  婆婆说到兴奋处,由冷笑转而狂笑:“哈哈……我就是说出来,你也未必认识,总之,你死心吧。”停顿了一下,又冷笑着说:“看来老天还是有眼,让你们爱得死去活来,却生不能逢、死不能守,这样阴阳两隔,真是罪有应得。”

  从婆婆口中说出的话,令杨元斌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他不顾一切地冲到婆婆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说呀!”杨元斌在叫喊的同时,双手以最大的力量掐住婆婆的脖子,似乎想将答案从她的喉咙里给挤出来。

  婆婆面对杨元斌失常的举动,有些招架不住,她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倒在身后的椅子上,任由杨元斌没有理智地扼住咽喉。

  此时,张小芳突然醒了过来,看见杨元斌死死地掐住婆婆,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扑上前,抓住杨元斌的手臂向外拉,喊着:“快放手,放手呀!”

  任凭张小芳如何使劲和叫唤,杨元斌依旧像着了魔似的,一副致对方于死地的气势。

  婆婆在杨元斌手中渐渐无力起来,苍老惊恐的面部很是吓人,突出的眼珠似乎快要崩出来,张小芳急了,使出全身的力气高喊:“住手!你快要把她掐死了!”

  杨元斌终于停下了手,身子退到一旁,婆婆从他的双手中解脱后,瘫软地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几分钟后,在张小芳的扶助下,渐渐缓过了气。

  杨元斌坐在椅子上,表情无助而又无奈,张小芳上前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掐婆婆?”

  杨元斌盯着婆婆,一言不发,回过神的婆婆看着他怨恨的眼神,解释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她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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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末日

  张小芳赶忙问:“谁走了?”

  婆婆继续调整着情绪,等呼吸平缓后,慢慢道来:“刚才我被那个女鬼附身,小伙子掐住的是她不是我。”

  张小芳惊恐地看了看婆婆,又费解地看着杨元斌,“是真的吗?”张小芳不可置信地问道。

  杨元斌在婆婆和张小芳的注视下,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李艳…..她……她又回来了……”

  张小芳急不可待地问:“她想做什么?刘岩呢?他有回来吗?”

  杨元斌摇摇头:“刘岩没来。”

  张小芳似乎猜到了什么,担心地问:“她是想取你的性命,是吗?”转头又问婆婆:“刘岩就是这样不明不白死去的,婆婆,有什么办法破解吗?总不能老是被她缠着吧。”

  婆婆面露难色,犯愁道:“她是一个厉鬼,很难脱身呀!”想了一会,又说:“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请一位有道行的法师施法驱魔,也许会有些用处,只是如今这样的法师已所剩无几了,有的都是一些捞钱的江湖骗子,害死人呀。”

  杨元斌坐在原位上想着事情,眼睛一眨不眨,婆婆的话也没有引起他的一丝反应,他的脑海被李艳先前的话完全覆盖,字字句句如利刺般刺痛着大脑的每一处神经。

  为什么要说阴阳两隔?青儿身在何处?谁囚禁了她?她不是鬼仙吗?一连串的问题像一枚枚炸弹在杨元斌的心里炸开,他痛苦地抱住脑袋,揪住头发,将头埋在胸前。

  杨元斌的举止引起了身边人的极不理解,婆婆问:“小伙子,你为何这样沮丧?那个女鬼对你说了什么吗?”原来,婆婆在被李艳附身的时候,只知道被另外的魂魄附体,却并不清楚事情发生的始末。

  杨元斌低着头,沉沉地问:“婆婆,告诉我,怎样才能到那个世界去?”

  婆婆惊呆了:“小伙子,你在说什么?你想到那个世界去?”

  张小芳也跟着惊叫道:“这怎么可能呢?杨元斌,你不要被那个女鬼吓倒,只要你意志坚定,她奈何不了你的。”平日里泼辣十足的张小芳,此时表现出了应有的理智与强悍。

  婆婆赞同地点头,但杨元斌却坚持:“我一定要去那个世界。”他抬起头,看着婆婆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只有一死才能到达那个世界的话,那我也只有一死。”

  张小芳没见过杨元斌如此执著,问婆婆:“他是不是中邪了?”

  婆婆站了起来,瘦弱的身形在房中来回摇晃着,她感觉那个叫李艳的女鬼一定是对杨元斌说了些致命的话,以至于他连生死都可以不顾。

  杨元斌期待地看着婆婆,他决定了,一定要亲身揭开所有的迷障,不知什么缘故,他感到一种强烈的渴求达到了极致,想见青儿的欲望也愈加膨胀,那似乎是灵魂深处的召唤,

  婆婆停下了步子,无奈地说道:“小伙子,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既然降临到这个世上,就要好好珍惜生命,不要一时糊涂而断送大好前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太执著这段人鬼情缘,找个新的女友来迫使自己遗忘过去,消灾免难。”

  听了婆婆的一席话,杨元斌起身道了一声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房屋,张小芳见状,慌乱地从包中掏出十张百元钞票,递到婆婆手中,谢过后,尾随杨元斌离去的背影追了出去。

  屋外,初秋的清晨依然没有裉去炎夏的热温,走在黎明的光辉下,杨元斌和张小芳竟是汗流满面,一个在前疾步如飞,一个在后费力追赶,惹得早起的村民投以好奇的眼光。

  “杨元斌,干嘛走那么快,你是在和谁生气吗?”被抛开好几十米的张小芳高声喊道。

  杨元斌无法停下脚步,他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此刻心中的目标却是非常确定,去李艳所在的坟场。

  走出蓉家村,杨元斌撇下还未赶上的张小芳,拦了一辆的士径直奔赴九峰山,运去的车尾留下张小芳气急败坏的身影。

  杨元斌不让张小芳随行,是为了不让她接触这潜在的危险,他不想再有人因为自己的事而遭受不幸。

  一个多小时后,杨元斌来到了九峰山,何月、刘岩和李艳都长眠于此,“也许接下来就是自己了。”杨元斌边走边想。

  来到李艳的墓前时,太阳已从东方升起,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李艳的新碑上洒下斑斑光点,冲淡了大理石透出的丝丝寒意。

  在李艳坟前拜了三下,杨元斌说道:“我来了,如果想取我的命,就直管来取吧,我等着。”说完话,他没有多作停留,下了九峰山,径直回家。

  杨元斌回到公寓后,恍然发现手机一直被搁在屋里,里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大部分是公司的信息,还有两个是家里的电话。

  杨元斌按下温暖而亲切的键数,拔通了联接亲人的信号,“喂!”信号那头传来母的问话。

  听到母亲的声音,杨元斌竟有些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强作镇定轻柔地说道:“妈,我是元斌,你好吗?”他在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的通话。

  母亲在电话那头惊喜地喊道:“元斌,你没事吧,这些日子老找不着你,把妈妈急坏了,我正准备到你那去呢!”

  杨元斌愧疚不已,极力安慰母亲:“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您年纪大了,不要随便出门,我这里一切很好,过几天,我会回来的。”

  电话里,母亲有些激动的声音变得平静,随后千叮咛万嘱咐,令杨元斌哽咽得不能言语,只是间断地轻声嗯上两句。

  与母亲通完话后,杨元斌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西装,然后以饱满的精神来到了公司,他要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做好最后一件事。

  取证是一个繁琐的司法过程,对杨元斌而言,既紧迫又艰辛,但在末日的驱使下,杨元斌在一天的时间里,以掌握的全部技术和最大的热情配合公司及法院,顺利完成了主要的鉴定工作,毕竟这个被窃的项目凝聚了他半年的心血,对它的每一个细节了如指掌。

  晚上十一点,杨元斌推掉了公司的饭局,拖着疲乏的身体行走在罕有人迹的偏僻街道上,他期待着李艳的出现,也已做好充分的准备,随时迎接那个世界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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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自杀

  微弱的灯光下,杨元斌孤单的身影飘移在黑色的柏油路面上,看着自己忽长忽短的影子,他在想像那个世界的样子。

  初秋的夜风从身旁飘过,轻轻卷起一些过早凋零的树叶,在寂静的空间发出离散的悲音。随着风速的加快和落叶的增多,杨元斌感到死神已经临近。

  这时,空中发出一阵低泣的哭声,接着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杨元斌知道李艳大驾光临了,他停住脚步,抬起头望着上空,心里说着:“来吧!”一点也不清楚是什么驱使自己如此执著,面对死亡竟会是如此地坦然,青儿,很快就可以见到你,一切的谜底也将会揭开。

  李艳的鬼魂没有显形,只是在杨元斌的周围盘旋,发出一声声阴寒的嘲笑声,杨元斌没有丝毫畏惧,平静地说道:“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怎么?犹豫了、心软了?”

  李艳的鬼笑声停止,阴沉地话语从前方直贯耳中:“好勇敢、好有魄力的男人,难怪我会那么喜欢你,可惜呀,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只要能让你痛苦,我都乐意去做。”

  杨元斌睁大眼睛,怒斥道:“你怎么变得这么邪恶,你不再是我认识的李艳,你已经把灵魂卖给了魔鬼,从我身边滚开!”

  杨元斌的话说完后,四周果真变得安静,他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本想拿话刺激李艳,却没想到她并不上当。

  等待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动静,杨元斌举步继续朝前走,在确定李艳确实消失了以后,他直接回到了公寓。

  躺在床上,被黑暗包围着的杨元斌想到了自杀,这个念头一闪现,他就径直来到厨房,拿起了一把水果刀,这时,客厅里响起手机的铃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呼叫着。

  杨元斌来到客厅,没有理睬铃声的召唤,而是坐到沙发上,将右手中的水果刀慢慢移向左手的腕颈。

  水果刀在暗淡无光的屋子里忽闪着冷冷的寒光,固定在一个地方发出致命的信号。杨元斌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青儿的影子,灿烂的、忧郁的、冷秀的、凄美的,还有她消失之前那挥之不去的苍白。

  锋利的水果刀在黑夜里划出一道转眼即逝的银白弧线后,一股热血随之喷射而出,在水果刀掉落地面的同时,飞溅四处,落在杨元斌的胸前、腿上,然后如泉涌般顺着沙发边沿流到地面,在黑夜里无声地哭泣。

  杨元斌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在生命的血液流失之际,他居然没有什么遗憾,倒是有一种解脱的妙感,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呢?这样的不顾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带着微笑,杨元斌遁入了无声无息的世界。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没有得到回应后,屋外的人踏着急步离开。大约过了五分钟,屋外又响起几个人的脚步声,一阵撬门的声响后,闯进三男一女,在摸索中打开电灯后,站在最前面的张小芳捂着脸惊叫了起来,其他三个警察则快速上前,查看杨元斌的伤情,在确定他还尚存一息后,将杨元斌带上警车火速奔向最近的医院。

  原来,从蓉家村回来后,张小芳觉得杨元斌在婆婆家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于是回到家后,给杨元斌的公司打电话询问是否上班,在得知杨元斌在外协助调查时,张小芳松了口气,并打算晚上去杨元斌的公寓找他,再谈谈过阴的事情。

  因为有事被耽搁了,张小芳在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才给杨元斌打电话,由于半天没人接,她开始紧张起来,于是一边赶往杨元斌公寓一边给创宇公司的张总打电话,当从张总口中获悉杨元斌早已回家时,张小芳莫名地产生一种不祥之感。

  在屡按门铃未果的情况下,张小芳忙在保安的提醒下拨打110找来了正好就在近处的巡警,没想到,事情果真出她所料,杨元斌躺在血泊之中。

  在急救室的红灯还未熄灭的时候,候在室外不停啼哭的张小芳突然看见,穿着一身黑衣的杨元斌就站在急救室的门口,正左右张望。

  张小芳顿时傻眼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好像没事似的?她不相信地用手揉了揉双眼,再定睛一看,杨元斌不见了,是幻影吗?张小芳愣愣地一直盯着适才出现杨元斌的地方。

  过了几分钟后,医生从急救室内走了出来,告诉张小芳,杨元斌因失血过多,现处在极度昏迷之中,接下来的两三天将是非常关键时期。

  守在杨元斌的病床前,张小芳的脑海不停回想着刚才看见的情景,她甚至开始怀疑面前躺着的杨元斌是否已经死了,因为那所见的瞬间影像可能就是杨元斌出体的魂魄,而此时的他不过是支躯壳罢了。

  在杨元斌的肉体还有生机的时候,有什么办法可以招回他的魂魄呢?张小芳有些不甘心地琢磨起来,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蓉家村的婆婆。

  杨元斌走在医院的楼道上,看着身边经过的医生和病人,好奇地四处张望,原来眼前的世界并不是一片黑暗,难道自己还活着?

  杨元斌走出医院,来到露天下,他看到了同样的天空,看到了熟悉的街景,一切好像没有任何变化,怎么回事?他抬起左手看腕上的割痕,很奇怪,居然没有一丝伤口,难道是做了一场梦吗?

  正满腹疑惑之时,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小伙子,你在看什么?”

  杨元斌扭头一看,一位全身白衣的老人正微笑着看着他:“看样子你和我一样了,唉,没办法,夹在生与死之间,上不了天,也入不了地。”

  杨元斌走过去,好奇地问:“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老人叹了口气后,继续为杨元斌解释道:“我一个星期前就是这样了,因为阳间的命还未断,所以暂且停留在这里,至今还无法归宿呀。”

  杨元斌明白了老人所说的话,意思是他还没有完全死,所以成了个暂时流浪的鬼魂,一旦真正死亡,脱离阳间,最终的归宿就会呈现。

  杨元斌有些气恼,如果不能去那个世界,就这样一直漂泊,那他的自杀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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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巧遇

  就在杨元斌为无法进入死亡世界而犯难之时,老人问道:“小伙子,你年纪轻轻的,为何就上了这条路呀?”

  杨元斌不想贸然说出自己的死因,就谎称是遭遇了车祸。老人听了后,没有丝毫怀疑,反而颇有兴致与他谈论起来:“天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命不由已呀!就说上个星期吧,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糊里糊涂地就死了,死后就急着离开这里了,说是去看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唉,我也想走呀,可走不了,说不定哪天又回到阳间去了,若干年后又得再受一次死罪。”

  杨元斌好奇地追问:“什么样的小伙子?他有说过朋友的名字吗?”

  老人摇摇头说:“不知道,看他着急离开的样子,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

  杨元斌忽然联想到老人所说的小伙子会不会就是刘岩,接着又问:“那您知不知道像他那样的鬼魂会去什么地方?”

  老人还是摇头:“这种事情还真不知道,没经历过,不晓得他们这样的鬼魂会被安排到哪个世界。”想了想又说:“听其他同伴说,人死后若心存牵挂,就不会马上去另外的世界,一般会在人世逗留一至三天,期限过后,自然会有所属的那个世界派来的使者来接应。”

  杨元斌听得半清半楚,正想再多问一些情况时,老人突然从眼前消失了,他惊诧地四处寻找,却仍一无所获,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不同于阳世的灵异空间,于是,不再好奇,走出医院来到大街上。

  此时处于黎明的前夕,大街上车辆行人寥寥无几,空旷而又清冷,杨元斌站在街道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以为只要眼睛一闭就可以到达自己想去的世界,但眼下看来,并非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你在那发什么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杨元斌闻声转身,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正靠在路边的栏杆上望着他,悠然自得地笑着。

  他能看见我,莫不也是个鬼魂?杨元斌一边猜想着,一边走向那年轻男子。

  杨元斌走到那男子跟前,见是一个书生气十足、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孩,约莫二十出头,一双深褐色的眼睛诡异难测,杨元斌礼貌地问道:“刚才你是在问我吗?你可以看见我?”

  那男孩双手叉胸,一副轻松悠哉的样子,笑道:“这周围只有你和我,不是你还会是谁?”盯着杨元斌瞧了几眼后,继续说:“看来你还处在半阳半阴之间,想去哪里?“

  杨元斌猜想或许又遇到了一个同命相连的游魂,遂问道:“想必你也和我一样吧?”

  男孩放下手臂,将双手插进裤兜,摆出一副随意闲散地样子,笑道:“你怎么认为我和你是同类呢?我是负责这片地区的鬼仙,如果你要捣乱的话,我就可以收伏你,明白吗?”

  杨元斌心头一惊,竟情不自禁地抓住男孩的双肩焦急地问:“你也是鬼仙?那你告诉我,青儿在哪里?她现在在哪里?”

  男孩一时怔住,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抽出双手将杨元斌的双手从自己的肩上挪开,毫不吃惊地说:“原来你就是那个杨元斌呀,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听到男孩念出自己的名字,杨元斌更激动了:“你认识我?是青儿告诉你的吧?那你一定认识青儿了,快告诉我,我要见青儿。”

  男孩无言地注视着杨元斌,眼中透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而他专注的眼神也令杨元斌镇定了一些。

  杨元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请你不要介意,但我真的很想见到青儿,帮帮我。”

  男孩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你是自杀的吗?只是为了见青儿?”

  杨元斌点点头:“是的,我想见她。”想到李艳的话,便问男孩:“青儿现在被关了起来,是这样的吗?”

  男孩惊奇地看着杨元斌:“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从男孩的字里行间里,杨元斌越来越肯定李艳所说的话,而意外地面对青儿的同伴,他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于是将关于他和青儿的事情说了出来,以求男孩给予帮助。

  男孩听完杨元斌的叙述,表现得很平静,好像对杨元斌话中的大部分内容早有所知似的,他毫不动容地说道:“以你现在的身份,你能做什么呢?不要忘了,你现在只是个游魂。”

  杨元斌没有放弃,坚持道:“既然你是鬼仙,一定可以帮助我见到青儿,我只要见到她就可以了,无论什么风险我都甘愿去冒,请成全我吧。”

  男孩低下头沉思了一会,接着无奈地笑道:“你以为有足够的勇气就能做到吗?事情不是你想像得那么简单,你完全不应该自杀,安安份份地渡过一生不是挺好的吗,何必自找罪受。”

  杨元斌反驳道:“我知道我现在没有什么能力,但我不愿像你说得那样苟且偷生,我只要有一点力量,都会使出来,现在不是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吗?我坚信我会见到青儿的。”

  从杨元斌坚毅的眼神中,男孩看到了他内心无比的热情,感慨地说:“你果真如此,我倒可以帮你个小忙,不过,要冒一定的风险,到时看你的造化吧。”

  男孩终于妥协,令杨元斌兴奋不已,他感激地连声道谢,男孩则摇着手:“不必谢了,未必能帮成。”

  男孩答应了杨元斌的请求后,便带着杨元斌去一个叫空厦的地方,同行的路上,在杨元斌的询问下,男孩大概地说出了他与青儿相识的过程。

  男孩名叫龙安,在地界已做了三百多年的鬼仙,同青儿的职责一样,管治和收伏捣乱阳间的孤魂野鬼,只是分管的地区不同。

  在初为鬼仙之时,龙安首次见到了青儿,并接受她的鬼道传授,从而知道青儿原来已有千年资历,是众多鬼仙中的精英,并从其他鬼仙口中得知,青儿在做鬼仙之前曾是一名古时的宫廷舞女,好像死于非命。

  “宫廷舞女?死于非命?”杨元斌打断了龙安的讲话。

  龙安解释:“我是听其他师兄师姐说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而且我也纳闷她为什么不愿重新投胎转世,却一直做鬼仙,要知道,做鬼仙可是很苦的差事,费力又不讨好。”

  杨元斌继续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青儿提起的吗?”

  龙安很有耐心地回答:“青儿是我的师姐,我们分管的地区又靠得很近,所以有时会碰上,大家聚面的时候,她向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看得出,她很在乎你。”说完后,龙安看了一眼身旁的杨元斌,眼中露出淡淡的羡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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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灵梯

  杨元斌听了龙安的话后,面见青儿的欲望愈加强烈,他预感到他和青儿有着极深的宿缘,深到千年之后都不能摆脱,无法泯灭。

  总说爱没有理由,也无需理由,但其实无论怎样的爱都有其根源,只是世人皆沦陷于今生今世的迷障中,在无形的枷锁下忘却了久远的情义与恩怨。正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对于李艳的恨,杨元斌很清楚理由,那是今生的孽果,但对于青儿平淡背后潜藏的深情,杨元斌无法明白,但已经逐渐体会到了,她千年的哀伤,正因为如此,杨元斌热切到不顾一切地去寻找那哀伤的源头。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圆柱形大厦,周身泛着黑灰色,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以前没见过有这样的大楼?”杨元斌翘首仰望着大厦入云的顶端,惊呼着。

  龙安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处在的已不是你活着时候的空间,虽然周围有熟悉的景象,但已无法触及了,这幢大楼叫空厦,是联接这里和那个世界的桥梁,你以前在世时自然是无法看见了。”

  杨元斌重新认识到自己已不再是人类的身份,便不再多言,怀着紧张的心情随着龙安进入空厦。

  虽名为空厦,但楼内却是异常热闹,如同世间的百货大楼。入楼便见,大楼的中央耸立着一座圆形的柱状建筑,从下而上直达顶端,高不可瞻,其四方在每层楼之间分别延伸出四个天台,连接着四周的拱状楼层,仿佛是一条中枢通道。

  每层天台上游走着许多身影,全部是由楼层至圆柱的方向,似乎是被输入到圆柱建筑物内,源源不断。

  龙安指着中间的圆柱建筑解释:“这个是灵梯,所有的鬼魂都由这里进入地界,但你是半阴半阳的游魂,所以暂时不属于他们的行列。”

  听龙安一说,杨元斌才恍然明白那些看上去和自己并无异的人原来都是鬼魂,于是感慨地说:“原来是这样的,很有气势啊。”

  龙安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下:“很有气势?等到了那个世界,看你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杨元斌不再言语,安静地随着龙安来到底层的一间小房子,房内四壁空白,只备有一张黑漆的桌子和一把黑漆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双手搁在桌子上。

  见杨元斌和龙安进来,那中年男子首先和龙安打了个招呼,接着奇怪地看着杨元斌,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犯人。

  龙安对那中年男子说:“他是个游魂,没有去处,所以把他带到这了。”停顿了一下,看中年男子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便将他拉到一旁,避开杨元斌说话。

  也不知龙安说了些什么,那中年男子听完话后,竟对他投来温和的目光,然后主动上前对着杨元斌说:“游魂本来不可以进入灵梯,但对你还是网开一面,只是有一点切记,你在地界只能停留五日,期限过后必须回来,否则就惨了。”说完,拿出一颗白色丸子递给杨元斌:“吃了它,不会有谁发现你是游魂。”

  杨元斌接过白色丸子,看了一眼龙安,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安心吃下。

  临走时,那中年男子将杨元斌和龙安送到了门口,脸上始终挂着笑,对中年男子的突然转变,杨元斌费解地问龙安:“前后一百八十度转变,这是怎么回事呢?”

  龙安笑了起来:“他是这空厦的管理员,就是保安,负责维持空厦里的秩序,手上有那么一点点小权,像他这样的在空夏有好几百个,我只是和他比较熟而已。”

  还未到达灵梯,杨元斌就看见有许多各模各样的鬼魂井井有条地排着队等候进入灵梯,他们的容颜和在阳间时并无异样,如果不是事先知晓,根本就不会认为这些都是已经死了的人。

  龙安和杨元斌走到队伍的尾端,也跟着排起队,其间,龙安又为杨元斌解释:“空厦有一百九十九层,每层汇集着不同性质的鬼魂,然后分别由灵梯输送到阴间不同的地区,自己死后到底该去哪里,由这里的判官根据鬼魂生前的行为和地界的律令来裁定,这里也是轮回的必经之地。”

  “那我们现在要去的是哪里?”杨元斌赶忙问。

  龙安说:“底层是通向阴间的修罗区,那里是鬼仙云集的地方,你不是要找青儿吗?先到那里去吧。”

  杨元斌一边点着头,一边口里念叨着“修罗区”,此刻他的心情越来越激动,甚至开始憧憬见到青儿的情景。

  “你知道我对那个管理员说了什么吗?”龙安突然问。

  杨元斌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只是本能地摇头,其实事先想问,但却没机会问出来。

  龙安带着不太情愿的表情说:“我跟他说你是青儿的相好,冒死要见青儿。”

  杨元斌胶口而出:“你告诉他实情了?”

  龙安有些不太高兴地说:“这算实情吗?我只是编给他听,如果不提青儿,就算是我,他也未必给这个面子。”接着,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崇敬和向往之情继续说;“青儿在这空厦非常有名,很受大家的欢迎,谁都会买她的帐。”

  杨元斌看着龙安脸上难掩的倾慕之情,不由地问道:“你喜欢青儿?”

  龙安忽然愣住了,看着杨元斌不知所云。这时,他们已不知不觉来到了灵梯的入口处,只听见入口两旁的看守催促道:“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听到吆喝声,龙安从怔忡中回过神,对着杨元斌说:“走吧。”

  他们并肩走到灵梯的入口,这时,入口的黑色金属门向两侧分开,呈现出一个漆黑的四方世界,龙安在一旁解释道:“很简单,就像坐电梯一样,只是里面没灯光而已。”

  正如龙安所说,当他们步入那漆黑一片的世界里时,两侧的门瞬息自动合上,紧接着便感觉得到身体在一种平缓的运动中被载向高处。

  沉默的黑暗中,杨元斌感觉身体是在一条黑色的隧道里穿越,那种飞翔的感觉不由地令他心潮激荡起来,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不可能,因为愿望之门正向他敞开,梦想正在一点点实现,快到了,就要见到了,青儿,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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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入界

  黑色金属门打开后,面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白色通道,龙安率先走出灵梯,杨元斌尾随其后。一段沉默的路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那里聚集着众多被输送至此的鬼魂,看他们有序地排列在一个个窗口,好像是在做入界前的登记。

  龙安带着杨元斌越过前面的队伍,径直来到一个窗口,与台前的男子说道:“他是张统管要见的候选鬼仙,临时登个记吧。”

  那男子瞟了一眼杨元斌,木无表情地问道:“什么名字?”

  龙安回头看着杨元斌,示意他自报姓名,杨元斌立刻意会:“杨元斌。”

  男子打量了一下杨元斌,接着便要求他伸出手,并用手指在杨元斌的手心上点了一下,就在轻点的一刹那,杨元斌感到有什么嵌入了手里,龙安在一旁解释:“这是临时登记标志,出了这里会自动消失,但在这里作用很大,可以利用鬼道找到你。”

  男子随后在一张厚厚的登记簿上记录着什么,看那情形,八成是将杨元斌载入了鬼魂史册。

  登记完后,龙安又和杨元斌顺利通过检查,然后踏上了一条长长的自动输送带,他们站在上面,被缓缓载向未知的前方。

  在缓行的间隙,杨元斌问龙安:“张统管是谁?”

  龙安一样有问必答,只是表情有些奇怪:“他是鬼仙的头,把他搬出来会比较顺利些,毕竟这里是鬼仙的地盘。”

  杨元斌本想再多问一些事情,但看见龙安明显有些不悦的神情,只好将满腹疑问埋在肚子里,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行到尽头,看见一辆古怪、类似火车的列车停在面前,敞开的窗口显示上面已经进入了不少鬼魂,有些还探头探脑地向车外观看,那情形就好像人们乘坐火车外出的景象。

  “这是载魂车。”不等杨元斌开口相问,龙安自行解释道。

  “载魂车?这名字很直白。”杨元斌跟着说道。

  和其他鬼魂一样,他们一先一后地上了载魂车,上去之后,杨元斌才发现,原来车内竟没有一个座位,所有的乘客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站着,相互之间也不言语,车内安静沉寂。

  龙安对此没有作任何解释,只是随便找了个位置,与杨元斌一同并肩站着。

  过不多久,载魂车开始启动,起初平稳而缓慢,但渐渐地,便觉得它如疾风一般飞驰起来,车外的景象完全是一片模糊的画面,看不清是怎样的世界。

  车内依然平稳,没有一点晃动的现象,杨元斌斜视着龙安,只见他神情凝重,不似最初那般自然和轻松。难道是自己的那句话让他不悦了吗?杨元斌心里这般猜测着,想开口问,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约莫十几分钟的时间,载魂车停止了飞行,车内的鬼魂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自行依次下车,杨元斌和龙安也随着队伍的移动走了出来。

  眼前的景象让杨元斌愣了好一会儿。蔚蓝的天空下,一座怪兽状的巨大红色建筑高高地耸立在前方几百米的地方,深红的色彩在蓝天的映衬下,像血液般浓烈而炫目,既诡异又威严,此时,一条长长的鬼魂队伍正向着红色建筑缓缓流入。

  杨元斌发呆之际,耳边响起龙安的声音:“这是修罗区的执政大楼,烈云楼。到此区来的所有鬼魂可以在这里寻求落脚的地方,我们进去吧。”

  杨元斌激动地说:“真没想到会如此壮观,鬼斧神工啊!”

  龙安回头奇怪地看着杨元斌,费解地说道:“真奇怪,难道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这个地方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吧?”

  杨元斌看着龙安,感慨万端地说:“我也想知道我的过去,但我什么也记不起来,就连青儿说出的那个名字我也没有印象,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龙安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一切命里注定,你和青儿的缘份也许已进入了另一个轮回,终究是断不了的。”

  杨元斌敏感地问:“什么另一个轮回?”

  龙安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鬼仙,好多的玄机我只是一知半解,说起来,青儿倒是很通晓这些道理,张统管就曾说过,她的资质颇高,大有踏上仙路的机会。”

  一听到关于青儿的事情,杨元斌明显兴致高涨,他请求龙安多给他讲讲青儿的故事,但龙安显然不太热情,总是话到关键的时候就停住了,好像有意在回避青儿的话题。

  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烈云楼的入口,这幢修罗区的最高行政楼好似一个巨兽正张着大口吸食着不断涌入的鬼魂,像一个贪婪的巨型吸血鬼。

  不知为什么,一进入烈云楼内,那喧嚣的鬼魂之声,以及楼内本身发出的诡奇之音,令杨元斌心生从未有过的憎恶,他的眼光忽然变得锐利,面容冷峻,用一种轻视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一切。

  龙安只顾前行,没有注意到杨元斌异变的神情,他领着杨元斌穿过热闹的大厅,又与杨元斌一同乘坐电梯来到了第九层楼,进入了一间标识着户阁的房间,那里端坐着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拿着报纸模样的东西,正仔细地看着。

  “林户管,我带了位朋友过来,给他选个位置吧。”龙安一进入屋子,开门见三地说道。

  被唤作林户管的中年妇女抬眼瞧了瞧面前的来客,随即露出笑脸,举止优雅地依靠在坐椅上,说道:“什么朋友让你亲自走这一趟?”

  林户管说完后,又转眼看着杨元斌,顿时怔住了,接着又问龙安:“龙安,你这个朋友是从哪找到的?”

  龙安走上前,嘻笑着回答:“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反正是朋友了。”

  林户管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告诉我,他是从哪来的?”

  龙安感到林户管有些反常,这在以往她不会多问什么,总是很给面子,不为难他们这些鬼仙,但今天却一反常态,大有不刨根问底,绝不罢休的意思。

  龙安走到桌子前,手撑桌面,弯下腰,将头凑近林户管,诡笑着说:“林户管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不给面子,改天请客弥补一下好了。”

  林户管也将头凑过来,正眼看着龙安说:“你不觉得你这个朋友很奇怪吗?”

  龙安哈哈笑着:“怎么奇怪了,他就是这个样子呀,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帅的鬼魂?可别把眼睛看爆了。”说完,回过头欲与杨元斌说话,但在转头的刹那,他的笑容僵硬了。

  身后一言不发的杨元斌似乎来了个脱胎换骨,曾经温和的面容变得冷若冰霜,两眼寒光闪烁,神情不可一世,这哪里是先前的杨元斌,虽然容貌不改,但浑身却透着一种嫉恨的强劲气势。

  尽管有着几百年的鬼仙经历,但龙安也感到迷惑了,他开始不确定他将杨元斌带入这里是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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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 突觉

    “杨元斌,你怎么了?”龙安不解地问。

    杨元斌什么话也不说,径直走到林户管的面前,如同眼镜蛇盯着目标一般,对着禁不住有些发抖的林户管说:“鬼仙北区。”

    林户管愣愣地看着,没有及时接上杨元斌的话,只听杨元斌又说:“再说一遍,鬼仙北区。”

    身后的龙安惊疑地注视着杨元斌的背影,努力分析着他转变的原因,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性?

    林户管被杨元斌强劲的气势逼得无言以对,她紧张地看着龙安,史无前例地寻求着一个鬼仙的帮助。

    龙安看到了林户管眼中的惊慌,遂走上前拍了一下杨元斌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道:“杨兄怎么了,初来乍到的,这么不给面子。”

    龙安的话刚说完,杨元斌转过脸,以一张冷峻之极的面孔对着他,语气不再谦和,带着十足的霸气:“这已经很给面子,叫她这么做吧。”

    龙安吃惊不小,这样的气势太不同非常了,准确地说,面前的杨元斌似乎不再是杨元斌,仿佛一个彻底回魂的体,他那样的霸气就是在鬼仙精英中也不多见。

    杨元斌提到了鬼仙北区,令龙安突然意识到,他其实曾涉足过修罗区,而且熟悉鬼仙地区的分布,更巧合的是,鬼仙北区就是青儿所属的区域。

    龙安面向林户管,向她使了个眼色:“您就为他安排一下吧,回头会有一个交代。”

    林户管为难地看了看龙安,又望了一眼杨元斌后,很是不安地在面前一架貌似电脑的机器上输入着什么,尔后由机器打出了一张铂金色的卡片,上面显示着一排数字:北3978196。

    龙安拿过铂卡递给杨元斌,说道:“这是你在修罗区的身份证,千万别遗失了。”

    杨元斌接过铂卡,看着上面那个属于自己的代号,冷谈地说:“实在丢失了,再来找林户管,对吧?“说着,斜眼看着林户管,那神情不容置疑。

    林户管紧绷的脸上掠过勉强一笑,难堪地说不出话来,她是自坐上这个位置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她居然会被一个入界的鬼魂所威逼。

    为了不惹出事非,龙安谢过林户管后,带着杨元斌匆匆离开。出了户阁,他们坐上另一辆载魂车,在飞驰中奔向鬼仙北区。

    在载魂车上,龙安很想问问杨元斌为何会有如此转变,但看到他极度冷漠的脸,便没有上前搭讪,只是与他隔着一段距离,时不时地偷看几眼,脑子里猜想着他与青儿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很快,载魂车驶入了鬼仙北区,待杨元斌和龙安走出车厢,一片银楼林立的景象便映入了眼帘。

    黑色的瓦银白的身、高度统一的楼房均匀地分布在群山环抱的平原之上,在万绿丛中,带着古朴的风韵也抹着一层淡淡的神秘。

    在杨元斌的视野里,这些似乎既熟悉又陌生,因而他的表情显得很怪异,那水墨画般的景色好像揪起了他不堪回首的往事。

    “青儿在这里吗?”杨元斌突然问。

    龙安愣了一下,接着回答:“我属南区,她属北区,但我听说她一直没回来,被什么带走的消息也是从禹教官那里听到。”

    听到龙安的话,杨元斌眼里立刻露出嫉恨的目光,凶狞的面目让一旁的龙安也不由胆寒,但紧接着,杨元斌突然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叫声,挺拔的腰身弯了下来。

    龙安唤道:“杨兄,你怎么了。”

    杨元斌继续弯腰抱着头,痛叫声由高变低,由急变缓,最后在断断续续的呻吟中直起腰,抬起头,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随后,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

    意识开始恢复时,杨元斌躺在不知为何的地方听到了两个声音的对话。

    “他到底是青儿的什么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听青儿说过,是他以前的恋人,很久以前的。”龙安的声音。

    “哪世哪代的?”

    “这个青儿没有透露过,不过,按青儿鬼仙的资历来推算,也应该是千年以前了。”

    “这个我比你清楚,但青儿在做鬼仙之前有过好多世的轮回,问题是是哪个轮回里的恋人。”

    “这谁知道,我看只有阎王才知道。”

    “这种小事怎么好问阎王呢!”

    “我看这事不小,你没瞧见他先前那副架势,和张统管有得一比。”

    “是吗,你小子吹的吧。”

    “要吹吹我自己,我犯得着帮别人吹吗?”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见识见识,等他醒了,让我看看有没有你说得那么玄。”

    “看你,还是不相信我,待会就让你见识。”

    对话最终停了下来,接着便听到临近的脚步声,一会儿,门被打开,两个身影进入到房间,向杨元斌压近。

    杨元斌已经彻底醒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但顿时感到头晕目眩,不得已,又倒回床上,双手捧着头,表情痛苦。

    “小子,别逞强,最后吃亏的还是你。”适才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杨元斌勉强侧头看过去,在模糊的视线里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站在床头,是怎样的表情却无法辩明。

    “是啊,这可不是阳间的感冒发烧,是你阴间的魂魄出了问题,大意不得。“龙安也随之发出警告。

    杨元斌听进了他们的话,便不再挣扎,只是安静地躺着,嘴里问着:“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听到杨元斌温和的问话,龙安有些奇怪地问:“怎么?恢复原态了?”带着些许失望。

    杨元斌明白龙安所说的意思,其实他自己也有所感觉,在昏倒之前,自己所发生的怪异转变是一种情不自禁的流露,绝非刻意,他甚至现在还可以体会到心中那份不知从何而起的仇恨。

    中年男子说话了:“我看还是让他再休息一会儿,等彻底清醒后再说也不迟。”临走之前,丢下一句:“小子,好好养着,我还想看看你的实力。”

    龙安也跟着离开,留下杨元斌独自躺在房中,在门被合上的那一时刻,他的心也同时陷入深谷,记忆,他要找寻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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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惊梦

    “兰青!”

    “安元!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

    “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还有我哥哥,他去见太子了。”

    “原是来见太子的,只不过是顺便瞧我,还说……”兰青靠在一棵杏树上,小嘴微微噘起,言语中带着几分不满。

    “不是的,我是想见你才跟着过来。怎么会是顺便呢?你这样看我吗?”安元急着解释,并直直地站在那里,紧张地看着兰青。

    兰青嘟起的小嘴顿时嘴角上翘,呈现一道美丽的弧度,一双水汪汪的凤眼得意地瞅着这位容貌刚正、英气十足的武将,只是笑着,不言不语。

    安元上前几步,趁兰青不备,迅速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同时说道:“故意逗我的?”

    兰青一时愣住,等明白过来,白皙的鸭蛋脸顿时浮上一片红云,她羞怯地看着安元,支支吾吾地质问:“你……你……你怎么可以……”

    安元温柔地笑着:“怎么不可以,到时候成了我的新娘,我天天这么刮。”

    听到“新娘”二字,兰青的脸更红了,像抹了一层浓浓的胭脂,煞是妩媚动人。

    看着浑然仙色的兰青,安元激动地箭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柔声细语道:“兰青,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第一次被安元这么无所顾忌地搂着,兰青有些慌了神,但偎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里,心中却满是幸福的滋味,尤其听到安元那句爱的告白,更是整个身心随之融化,仿佛飘浮在云彩之上,美妙得难以言喻。

    当兰青闭着眼睛陶醉在安元的怀抱里时,她得到了安元炽热而深情的吻,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肌肤之亲所带来的灵魂上的升华,在心灵飞翔的时刻,兰青决定了,如他所言,生生死死都在一起,除了这个怀抱,别无所求。

    “回去后,我就跟母亲说,我要娶你,只娶你一个。”安元依然搂着兰青,坚定地说。

    兰青仰起头,看着安元眼里的浓情蜜意和一脸的坚决,喜不自禁地主动送上一吻,尔后双手勾住安元的脖子,害羞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将军府里,听完儿子的一番言语,将军夫人诧异地看着儿子:“元儿,你是认真的吗?”

    安元点着头很肯定地回答:“母亲,我是认真的,我非常喜欢她,我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子。”

    将军夫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元儿,你可以喜欢她,但不能娶她,她是宫廷舞女,这样的身份不能进我们将军府。”

    “为什么身为宫廷舞女就不能进将军府?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比任何女子都要贤淑聪慧,如果您见到她,一定会赞同我的看法。”安元在母亲面前极力辩解。

    “不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要娶的是尚书大人的千金,这才是门当户对的姻缘。”将军夫人下了最后的定论。

    安元傻傻地呆立在母亲面前,被这突如其来的婚讯熄灭了心中的那份炽热,震惊中,耳畔再次响起母亲冰冷的声音:“忘了那个舞女,权当是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可以吗?可以吗?……安元在心里不停地这样问着自己,随后对着母亲哀求道:“母亲,我是真心喜欢她,绝不是玩弄她,请答应我吧,我只想娶她,只想和她在一起。”

    将军夫人开始不耐烦了,她厌恶地念道:“到底是个下贱的舞女,居然把我的儿子迷成这样,八成是狐狸精转世。”随后对着表情痛苦的安元说:“死了这条心吧,我可不会让一个狐狸精踏进将军府一步。”

    安元终于抑制不住,大声喊了出来:“兰青不是狐狸精,她只是从小被送进宫里习舞而已,身为舞女不是她的错,也没有错,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就算最好,她也是个舞女,我堂堂将军府怎么可能让一个下等身份的宫女进来呢?”一个威严而冷酷的声音从安元的身后传来。

    “父亲!”安元回过头看着走上前的将军父亲,无力地喊出这两个字,看着他面上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兰青!兰青!”杨元斌激动地呼唤着,当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依然是躺在原来的房间里,原来,是梦,好真实的梦。

    兰青?安元?杨元斌猛地翻身坐起,这一次他没有感到头晕目眩,而是强烈地愤恨,眼里全是血腥的杀气,随后,一阵难忍的剧痛在全身蔓延开来,像千万条毒蛇啃噬着肉体。

    “兰青呢?兰青去了哪里?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元儿,你就死心了吧,尚书千金挺不错的,你会喜欢的。”

    “你真喜欢她吗?如果把她玷污了,你还会这么喜欢吗?”

    “不许你们碰她!”

    “哈哈……原来杀人会变得这么痛快,哈哈……”

    就在杨元斌痛苦挣扎的时刻,一些奇怪的影像和声音在脑海里翻腾和回响,像恶魔般缠绕不去。

    杨元斌开始发狂,他丧失理智地摧毁着周围的一切,俨然一个觉醒的恶魔,顷刻间,房内所有的物件面目全非,一片狼籍。

    短暂的魔性过去后,一切恢复了平静,杨元斌瘫坐在地上身心俱疲地看着面前被自己捣毁的一片残骸,痴痴地轻声念着:“兰青……”很久远又很熟悉的名字。

    意识回归后,杨元斌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间隙性地出现那么疯狂的一面,他反复回想着适才出现的影像和声音,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凉,如果那个梦中的主角是他和青儿的话,那他们的悲剧还会延续到什么时候?

    杨元斌站起身,走出了房间,他想好好看看青儿曾长期驻留的地方,这里有着她许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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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半解

    出了房间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在一幢楼房的顶楼,站在楼台,放眼望去,面前全是一座座十层楼高的楼房,地面上行走着均是黑衣裹身的男男女女。

    杨元斌顺着幽暗的楼道下了楼,在楼区前四处张望,认知着眼前的一切,并好奇地打量着身边匆匆而过的男女,只见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紧身风衣,脚蹬黑皮高靴,个个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不用猜,一定是北区的鬼仙。

    杨元斌一时性急,拦住一个女子,开口便问:“请问你认识青儿吗?”

    被拦住的女子奇怪地看着杨元斌,问道:“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吗?”杨元斌点点头。

    “你认识青儿?”女子不解地问。

    “认识,我就是专程来找她的,能告诉我一些情况吗?”杨元斌实话相告。

    女子更加惊奇地看着杨元斌,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杨元斌脱口而出:“恋人。”

    女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杨元斌,张着嘴巴半响说不出话来,想必杨元斌的坦白直言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女子呆滞了一会儿,说道:“你跟我来吧。”

    杨元斌心中窃喜,看来问对了,遂满怀期待地尾随那女子来到了一另一幢楼房的第三层楼,进入标为306号的房间。

    “露姐,我们这里来了个新报到的鬼仙,到处找青儿。”那女子一进门就朝着屋里的另一个女子嚷道。

    屋内的陈列摆设很是现代,与外面的景观风格有些不同,随着那女子的话音稍落,屋内右角处,一位坐在红色沙发上的女子抬起头朝杨元斌看过来。

    “这样我们五分队的队长露姐。”那女子为杨元斌介绍道。

    面前这位被唤作露姐的女子看上去比青儿年长一些,同样身着黑衣,相貌端庄,有一种成熟女性的风韵,却没有青儿那般脱俗出尘。

    露姐从沙发上起身,疑惑地看着面前这张谦和之中带着一股韧性的脸,不冷不热地问道:“你找青儿做什么?”

    杨元斌猜测这个露姐一定知道很多关于青儿的事情,于是直抒来意:“青儿是我久远以前的恋人,现在我要找回她,就是这样。”

    “够坦率,还真是少见。”露姐淡淡地笑了一下,对杨元斌的话并不感到惊奇。

    “娟子,你到外面去,我们有话要谈。”露姐对着站在一旁的那个女子说。

    娟子心领神会,很快就离开了房间,留下杨元斌和露姐正面直对。

    “你是安元吗?”露姐突然问道。

    听到“安元”二字,杨元斌浑身颤动了一下,显然,一些零碎的片段渐渐相互连接起来,过去和现在即将重合。

    杨元斌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就是那个安元,看来您能给我想要的答案。”

    露姐苦笑了一下,那笑里仿佛蕴含了许多辛酸和无奈,她重新坐回沙发,并示意杨元斌就坐,随后一直以审视的目光盯着杨元斌看。

    杨元斌坐下后,面对露姐投射而来的异样眼神,直截了当地问:“需要验证我的身份吗?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我?”

    露姐不胜感慨地说道:“青儿的事情,在我们这里没有谁会直接说出来,都是暗里议论,唯恐会招来事非,你这满处的询问,还真是添乱啊。”

    “为什么?”杨元斌心里猛地揪紧。

    露姐看出了杨元斌眼中的真挚和急切,遂露出一丝欣慰的笑,继续说:“看来青儿没有白白付出,只可惜你们的前世孽障太大,无法逾越,所以才落得阴阳相隔,再续无望。”

    杨元斌激动得一下子站起来:“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什么阴阳相隔、再续无望,我不相信我不能改变这一切,告诉我真相,我怎样才能见到她。”

    露姐摇摇头:“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凭你无权无势,就这么赤手空拳能做到吗?如果那样的话,青儿早就成功了。”

    杨元斌不由地握起了拳头,压制着暗涌的激越,语气变得冰冷:“告诉我实情,我要的是真相。”

    眼见杨元斌那副即将暴动的气势,露姐也不再遮遮掩掩,道出了一些实情。

    修罗区共有东西南北四个鬼仙区域,共有鬼仙一千三百个,其中精英汇聚的北区就拥有四百九十个鬼仙,被均等地划分成十个分队,青儿是第九分队的队长,拥有很强的鬼道,是精英中的精英,收伏过很多捣乱的鬼魂,其上层表现深受张统管的青睐,曾推举她为副统管,但被青儿拒绝了。

    对于简单的事件,青儿很少亲自出马,但不久前,她却不顾张统管的阻止,毅然孤身前往阳间,处理一件本不该她亲力亲为的事情,最后竟是一直未回北区。

    起初,青儿的失踪在北区曾有过不小的波澜,但后来在张统管的戒令下,大家便不再明里谈论此事,而是暗地里相互打听。

    露姐称,青儿无故失踪后,在一次四区队长集合会上,她从张统管那里间接了解到,青儿好像是被修罗区的某位神秘高层带走,很有可能遭到了禁闭。由于事关高层,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因而身为青儿上司的张统管对此也无能为力,为了不扩大影响,他只好下令不许再议青儿之事,实则也是为了保护青儿。

    话说到这里,露姐盯着一脸惆怅的杨元斌说道:“其实鬼仙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现身阳间,而青儿却执意在阳间呆了那么长时间,要知道一个鬼仙在阳世呆得太久会消耗大量的能量,因而攻击和防御能力会大大降低,可能正因如此,才会被轻易带走。”

    听着露姐道出的真相,回想起青儿故意制造巧合留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情景,杨元斌的心沉痛无比,他毅然抬起头,向露姐投去充满斗志的眼神:“带我去见张统管。”

    露姐怔了一下,接着说:“得到许可才能见到张统管,这事还得先请示禹教官才行。”

    已经迫不急待的杨元斌紧跟着问:“禹教官在哪?”

    露姐回道:“既然你是新报到的鬼仙,那很快便会见到他,不用着急,回到你先前呆的地方,到时自会有其他鬼仙来通报。”

    听露姐这么一说,杨元斌顿时领悟,谢过露姐后,他便径直向着适才出来的那幢楼房往回赶,但不想途中却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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