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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家有鬼仙》--作者:灵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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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半醒

    一阵乱撞乱碰之后,杨元斌也不知自己是否找对了位置,就稀里糊涂地进了一幢楼房,沿着楼道向上攀行,只记得是最顶的一层,于是只顾埋头向上走,并没有留意周边的事物。

    不知上到了第几层,突然由上传来两个男子的私语,声音低沉却清晰入耳。杨元斌好奇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留心倾听。

    “袁龙,龙安那小子跑我们北区来干什么?”

    “回昆老,听说带来个新报到的鬼仙。”

    “我们北区的事怎么由他来管?”

    “详情不知,好像禹教官与那个鬼仙已见过面了,据说那新来的小子还昏睡着呢。”

    “昏睡?这里面定有蹊跷,袁龙,你去探听一下,莫不是想捣鬼。”

    “好的,我这就去。”

    对话结束了,接下来便是悄无声息,杨元斌没有多想,迈开了脚步继续向上走,不料,过了拐弯处,竟迎头遇上一个年轻男子,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那双眼睛显得特别黝亮,闪着犀利的光芒。

    杨元斌与那男子面对着,彼此不相言语,但气氛却格外紧张。“不用猜,你一定是那个新来的,喜欢偷听吗?”男子盛气凌人地问道。

    听着男子带着挑衅的语气,杨元斌心中顿感不畅:“听了,你想怎样?”他不想解释,只觉得内心有一种冲动在翻涌。

    那男子眉头一皱,正想再说什么,却听适才出现的那个声音响起:“袁龙,不要惹事,有什么问题让禹教官处理。”

    那个被称作袁龙的男子冷眼瞟过杨元斌后,听从那声音的指示,转身就要离开。

    “这就走了,你不就是想找我吗?我就在这里,想探听什么?我一定如实回答。”杨元斌冷语叫住袁龙。

    袁龙被杨元斌的反击吸引住了,他又回转身,不屑地看着杨元斌,表露的神情仿佛是在说:“小子,你想怎样?”

    袁龙的无视,催发了杨元斌的斗气,唤醒了他体内的狂野,很快,他转变回先前那副冷峻的气势,眼中的寒光直逼袁龙。

    明知杨元斌的气势在自己之上,袁龙还是不服输地迎了上去:“你以为这样就了不起了?在我们这里,还容不得你撒野。”

    “哦,是吗?”杨元斌冷笑着,并在袁龙毫无预料的情况下,闪电般扼住他的脖子:“是不是把你的脖子拧断了,你才能不那么多废话。”

    杨元斌话音刚落,一个黑衣老者即刻出现在杨元斌面前:“年轻人,还是不要这么冲动的好。”

    一听声音,杨元斌便认出是适才那个未出面的昆老,话语虽柔和,但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是非常强劲,如果杨元斌有所举动,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猛扑过来。

    杨元斌轻蔑地看了一眼袁龙,然后迅速收回了手,对着昆老说:“您是这里的长者,应该好好管教他们才对。”

    话一说完,杨元斌掠过昆老的面前,径直从开放的楼道上翻身跳了下去,直落地面,然后朝前后面的楼房走去。

    站在楼道上的昆老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看来我们北区又要热闹了。”袁龙一边摸着仍有些疼痛的脖子一边问道“听您这么说,他以前在这里闹过?”

    昆老苦笑着回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只是听张统管说过,并没有亲眼所见,如果真是他,那就是故地重游、旧戏再演了。”

    袁龙甚是不解地看着昆老,昆老没有再作解答,而是望着杨元斌远去的方向,有些沉重地说:“希望这家伙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

    袁龙继续摸着脖子,很是愤愤不平:“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绝不让他得偿。”

    杨元斌从楼上安然无恙地坠落后,轻车熟路地穿行在楼层间,那移动的脚步仿佛是在飞行一般,不费多时,便来到他寻找的目标地,一幢标识着1号的楼层。

    毫不犹豫地进入楼内,杨元斌径直来到楼层的最高层,未有请示,便直接步入一个房门虚掩的房间。

    宽敞古朴的房内龙安正和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看见杨元斌不请自到,均是一脸的惊奇,那中年男子更是疑惑杨元斌身上的那股狂气:“龙安,你说的就是这副气势吗?”

    龙安盯着杨元斌,点点头:“他好像又转变了。”

    “禹教官吗,告诉我青儿在哪里。”杨元斌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

    面对杨元斌有些莽撞的行为,禹教官哈哈笑道:“你怎么认定我就是禹教官?你又怎么肯定我知道青儿的下落?”

    杨元斌面无表情地回答:“住在这间房子里的除了教官,还能是谁?”

    禹教官转而浅笑道:“看来你一定认识前任教官了,难道你就是那个曾经大闹北区的安将军?”

    杨元斌没有否认禹教官的说法,但对往事似乎仍不能完全回忆,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朝前行,心底里那股莫名的狂野究竟缘自何处,他并不十分明白,唯一的目的就是见到青儿,将她从深渊中解救出来。

    龙安走上前正式为杨元斌介绍:“这位就是北区的禹教官,他可以为你引见张统管。”

    杨元斌没有客套,硬生生地说道:“那就有劳禹教官了,我们这就去见吧!”

    禹教官表情严肃起来,摇着头说:“我看现在还不行,以你目前的状态还不能见张统管,到时惹出什么乱子,我可担当不起。”

    禹教官的话令杨元斌暂时冷静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在禹教官和龙安的注视下,渐渐将那股难抑的暴动压制了一些,虽然依旧是一双冷面,但明显平静了许多。

    “是不是只要事关青儿,你就无法抑制呢?”禹教官坦言相问。

    杨元斌拾回了一些理智,对禹教官承认:“你说得没错,我只有一个愿望,必须要回青儿,绝不允许谁再欺侮她。”

    龙安看着杨元斌坚定的神情,面露一丝愧色,看来能解救青儿的果然也只有他,为了青儿,他可以由神变魔,由魔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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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囚禁

    修罗区是地界的主要区域之一,是除了冥府之外的强权之地,有阴间第二冥府之称,烈云楼明里遵照地律办事,暗里却由修罗区的最高权威杜光所操纵,因而也就有了第二冥王之称。

    杜光的宅府天竺殿座落在修罗区最为险峻的天竺峰上,四周全是形态古怪的山岩,像一个个凶面獠牙的恶鬼,其富丽堂皇的府坻共有鬼仆五百余个,其中三百多个均是身手不俗的护卫,他们的本事不在鬼仙之下。

    天竺殿的地下设有专门的牢房,为杜光私刑所用,一处起居设施较为齐全的牢房里,正被囚禁着一个相貌冷美的女子,身着白色风衣,坐在精雕的木椅上,看似悠然,但眼里的哀愁却掩藏不住,如此的忧美,还能是谁?青儿。

    牢房四壁无窗,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嗅不到芬芳的花香,整个的被包围在冰冷的岩石里,尽管这里什么都不缺,但孤独与寂寞却时刻煎熬着青儿的身心,尤其令她担心的还是杨元斌目前的处境,她预料到李艳没能逃过那一劫,接下来的势态只会是向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房门打开了,进来一位比青儿年轻的女子,手里端着一大盘食物,那都是青儿常吃的东西。

    “青儿姐姐,进餐了。”女子一边摆放食物,一边提醒没有丝毫反应的青儿。

    青儿懒懒地说:“玫儿,搁着吧,想吃的时候再吃。”

    玫儿走到青儿的身后,劝道:“还是先吃吧,不然,杜王爷会责怪我的。”

    青儿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木椅,随后坐到食物前,勉强吃了起来,虽然都是喜爱之物,眼下却如同嚼蜡。

    玫儿站在一旁专注地看着青儿进食,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青儿的关照,她由此少受了许多的责难。

    强迫自己吃了一些食物后,青儿慵懒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想要休息。玫儿什么话也不说,收拾好盘子,安静地离开,她熟知这是青儿自被关进这里以来,渐渐养成的一种习惯,除了吃饭、发呆外,唯一打发时间的就是睡觉。

    玫儿走后不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黑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径直迈到床前,看着床上的青儿。

    青儿伏在床上,背对着男子,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她睁开眼却没有理睬,因为这样的问候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次,已经不足为怪。

    “你进食越来越少,是不合口味吗?”男子柔和地问道。

    青儿依旧不语,将眼睛重新闭上,她不想理会这种无聊的提问,其实他很清楚这里面的原因。

    男子绕过床沿,转到青儿的正面,看见她合着眼睛,笑道:“你看你,吃得这么少,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了,这可不行,看来,我得给你换食物了。”想了想,又说:“换橡皮鬼吃得那种东西,怎样?”

    听到橡皮鬼这三个字,青儿睁开了眼睛,向男子投去厌恶的眼神,然后翻转身子,又将后背对着男子。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毫不避讳地弯腰贴近青儿,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就喜欢你这么任性,再执拗我也能制服你。”

    青儿一下子翻身坐起,怒骂道:“你变态!”

    男子冷下脸,激动地扬起手准备朝青儿挥过去,但手举到半空却停下了。他气愤地盯着青儿,本来端正斯文的面容由于懊恼而恶相暴露。

    男子还是没能挥过去,他不想在青儿白晳的脸颊上留下粗粗的手印,如果真把她弄出点事来,那游戏就没法做下去。

    男子重新恢复了平静,温和地对着青儿说:“说得这么过份,我有强迫过你吗?我身边美女如云,你却是最受优待的一个,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青儿不屑地看着男子,讥讽道:“不稀罕你的优待,把我关在这里就不算是强迫吗?可见你就是……”本想再次说出“变态”二字,但唯恐真的激怒了他,反而会对自己不利,青儿只好停止了后话。

    虽然没听到青儿说出那两个字,但男子明白她嘎然而止的原因,于是满脸的不悦:“你是唯一敢顶撞我的,如果换了别的,我一定叫他好生难过,但你不要太肆意,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青儿不再言语,重新躺回床上,说道:“我要睡觉了,你请回吧。”

    男子又俯下身,贴着青儿的耳根说:“睡吧,下次我再来看你。”

    男子说完话,带着笑容离开了,而又一次陷入孤独的青儿却无法入眠,每次男子的到来总会令她恶心上一段时间,这一次自然同往常一样。

    这个男子就是这天竺殿的杜王爷,地界的第二冥王杜光,青儿虽被囚禁在此,但有一点却是非常安心,那就是杜光从不表现出任何有所侵犯的行为,他曾经说,要青儿自己投怀送抱,绝不勉强。

    想起杜光说那番话时的得意神情,青儿就忍不住想吐,尽管杜光也是英俊之相,但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和一副唯我独尊、至高无上的样子,实在令人无法喜欢。

    青儿从一开始就知道杜光囚禁自己的目的,绝不是什么娱乐消遣,更不会是置她于死地,而是另有其目的。其实他最大的不痛快就是杨元斌,早在千年前就已结下仇怨,除了当事者自己,恐怕谁也无法解开。

    “安元,你现在到底怎样,千万别再误入歧途。”青儿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头顶的岩石,痴痴地念着。

    脑海里,一幅久远的画面清晰显现。

    依然是那颗杏树下,金灿灿的叶子飘落了一地,艳丽的色彩在那个深秋的时分透着清冷的韵味。

    兰青手拿一片从地上拾起的杏叶,注视着那光滑的叶面,对着一旁的安元说:“看,多漂亮,可惜再美也会枯萎,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这么绚丽,没有生就没有死,没有快乐就没有痛苦,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说着说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适才,安元对兰青道出了父母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事情,话一说完,就目睹了兰青伤心落眼的这一幕,本打算和她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共渡难关,不曾想却让佳人泪湿衣襟了。

    自认为太不体贴的安元连忙抱住兰青,频频抚摸着她的头,心疼地安慰道:“对不起,都怪我太粗心,早知你会这样,我就不说了。”接着又说:“很早就决定了,只要你一个,所以,我一定要说服父母,让他们答应我们在一起,放心好了,就让我来解决这件事吧。”

    兰青在安元的怀里停止了哭泣,心里却是无比的悲哀,在她看来,尽管安元说得那么坚定,但事实绝非这位年轻将军所能预料,门第之见,贵贱之分,是他们所属的这个朝代的绝对传统,孤身一人的他如何能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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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献舞

    回想到伤心处,青儿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抱膝,低下头呆呆地看着洁白的床面,尽管不愿去想,但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

    宫廷乐坊里,众舞女正随着优美的乐曲翩然起舞,她们婀娜的身材,优美的体态,加之轻盈曼妙的舞姿,令一旁闲看的太子不时地露出笑容。

    眼前裙袂飞扬的舞姿中,太子注意到了面色清忧的兰青,与其他姝丽的舞女相比,她显得很是与众不同,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袅娜风流。

    太子眼里闪过惊艳,随后对着候在身边的仆人问道:“你知道中间那个舞女是谁吗?我怎么没见过?”

    仆人听到问话,连忙寻找太子所言之人,根据对太子平日喜好的掌握,他很快将目光停留在了兰青的身上,然后,极尽献媚之态:“殿下好眼力,极品呀!”

    太子不耐烦地催问:“不要说这些废话,就说你认不认识。”

    仆人立刻纠正自己的举止,谨慎卑微地说道:“回殿下,只知道她叫兰青,很小的时候就进了乐坊,不但容貌出众,而且舞技超群。”

    “兰青?嗯,这名字好听。”太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兰青的舞姿,口里念着兰青的名字,心里在悄悄动着心思。

    三日后的一个下午,兰青与其他姐妹在排完舞后忙着更衣时,管治她们的老宫女秦娘叫住了她:“兰青,你先别换衣,一会儿还有节目。”

    兰青停下手,诧异地问:“什么节目?我一个人吗?”

    秦娘走上前,独自对着兰青说:“就你一个人,告诉你,是太子要看你独舞,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他相中了你,兴许日后会成为嫔妃、结束舞女生涯了。”

    兰青本是一脸的愁容,听了秦娘的一番话,更是愁上加愁:“可以不去吗?我一点也不想做嫔妃,换其他的姐妹去吧。”

    秦娘怨道:“傻姑娘,你想一辈子做宫廷舞女吗?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谁都有,只要你抓住了太子的心,日后荣华富贵就都有了。”

    兰青有感而发,自嘲道:“您太高看兰青了,我这种身份连嫁到宫外的福份都没有,还谈什么荣华富贵,再说,我也不稀罕。”

    秦娘不理解兰青话里的寓意,继续开导她:“如果是未来的皇上看中,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你就去吧,况且,拒绝太子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兰青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由秦娘送出了乐坊,然后由太子身边的那个仆人领着来到了了太子府。

    太子早已候在府中的一处楼阁之上,也备好了伴舞的乐队。此时,阁内香气萦绕,乐声悠扬,四周轻纱随风飞舞,营造出一个绝好的起舞之境。

    兰青上了楼阁,看见乐师们已候在那里,便径直走到太子的正对面,即刻在繁花锦绣的地毯上摆开了舞姿,不看太子一眼,也未言一句问候。

    对于兰青有些不敬的举止,太子没有计较,在他看来,既然与众不同,自是有些不太一样,如果能博他欢心,那些宫廷礼节也就能免则免了。

    随着舞乐的悠悠四起,兰青一时之间红衣飘飘,身形尤如风吹柳,舞姿轻盈如飞燕,其鲜妍妩媚的仪态撩拔心扉。

    在兰青星眸流转之间,太子已为她的万种风情所迷醉,等曲终舞罢,他依然痴痴地看着,俨然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态。

    兰青跳完舞,正欲离去,却听太子说道:“太没礼貌了,来无语去无声,你以为这是哪里,难道哑巴不成。”

    兰青自知失了礼节,便低下头弯腰行礼,口中念道:“请恕奴婢不敬之罪,适才有些……”此刻的兰青恨不得立即飞出这楼阁,因而一时心切,竟不知如何编话将事情搪塞过去。

    太子起身离开座位,笑容满面地走上前,欲扶屈背的兰青。兰青感到太子的靠近,便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二步,令太子落了个空。

    “怎么,是害羞还是害怕?”太子依旧带着笑问道。

    兰青依然低着头,两手紧紧拽着袖角,极不自然地回道:“是……不是……”接着又慌忙说道:“殿下,奴婢告退了。”说完,侧过身,又企图离开。

    见兰青一副逃离的样子,太子沉下了脸,不悦地说:“这么急着离开,是为什么?怕本殿吃了你吗?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太子的语气明显威严了许多,在他的命令下,兰青极不情愿地抬起了头,转过身正面对着太子。

    由于太子很长一段时间呆在宫外,兰青第一次得见了他的尊容,一脸的帝王之相,貌似斯文儒雅,但其实呢,还不是和其他庸俗之类一样吗?这是兰青对太子的初步印象。

    近距离注视着兰青,太子看到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颜,更甚的是美人脸上那对凤眼中流露出的不羁之神,这让见过太多胭脂美人的太子不由地心花怒放起来,他立刻转怒为喜,声音温柔了许多:“叫兰青对吧,以后我就叫你青儿如何?”

    兰青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应答,青儿?这么称呼,是合适还是不合适呢?兰青呆在那里苦恼不已。

    太子等不急兰青应声,就接着说:“就这般了,青儿,再舞一曲如何?我还没有尽兴啊!”

    兰青有些慌了神,她知道再跳下去,很难保证后面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因为很早就进了宫,所以很清楚宫中的事情,在腐朽阴暗的宫廷,但凡有些姿色的宫女,只要是被主子相中,都难逃一劫,到最后也只能是忍辱偷生。兰青身为宫廷舞女,虽容貌出众,舞技超群,但因其外柔内刚的性情,加之她暗里与安元相好的传闻,所以一直平安无事。

    眼下面对的是太子,未来的皇上,如果得罪了,就算躲过这次,日后也恐难平安,兰青陷入了苦思,该如何脱身呢?

    太子见兰青半响不语,收敛了笑容,说道:“怎么,不给本殿面子?看来传闻一点不假,果真是个倔性子,如果不是我长期在外,想必我们早就认识了,你说对吗?青儿。”

    太子说青儿这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调。青儿听得懂他言语里的画外之音,却佯装不知地为自己辩解道:“哪里,奴婢只是一个舞女,岂敢对殿下不敬,只是身体有所不适,恐难再舞,恳请殿下让奴婢恢复后,再献舞吧!”

    兰青说话时极其娇羞可人,显得楚楚可怜,太子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抵不过她乞怜的眼神,答应了兰青的请求:“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勉强,若伤了你,日后就没有尽兴的了。你回去好生休养,三日后再来我这,届时可不要再让我失望。”

    兰青心里骂着面前装模作样的太子,嘴里却说道:“谢谢殿下,奴婢先告退了。”

    出了楼阁,兰青飞也似地向着宫廷乐坊回奔,此刻她最想见的人是安元,那种渴望达到了顶点,她第一次深深地感到安元对于她的重要性,他是胜过自己的存在,超于一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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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出宫

    从太子府回来后,兰青一直心神不宁,寝食难安,秦娘向她问及太子府献舞的过程时,兰青全盘托出。

    秦娘劝说兰青顺从太子之意,先博取他的欢心,然后再伺机脱离舞女身份,荣升尊贵之位。

    兰青向秦娘直言,她早已倾心安元,一心只想成为他的妻子,对其他男子,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心。

    秦娘询问兰青安元有否向她提过亲,兰青没有隐瞒,也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将军府将她拒之门外的实情。

    秦娘摇着头,开始规劝兰青:“兰青,与安将军断了吧,他的父母绝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长痛不如短痛,你就依了太子,相办法在后宫立足才是。“

    兰青断然说道:“安元已经在想办法说服他的父母,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我也只钟意于他,况且,后宫深似海,那不是我栖身之所。”

    见兰青如此坚决,秦娘有些担心地问:“如果将军府不容纳你,怎办?”

    兰青愁云满面,根本不知如何回答,她很清楚,极其注重名誉的将军府很难接受她,尽管她纯洁、美丽、才华横溢,但毕竟身份低微,为贵族所不容,即便有些豪门公子极尽垂涎之色,却都没有真心相待的,只有安元,给了她天长地久的感觉。

    然而让兰青更为着急的是两日后再赴太子府的事情,她向秦娘求救:“后日就要再赴太子府献舞,这如何能脱身呢?您为兰青想个办法吧!”

    秦娘重重地摇着头,说道:“你要面对的可是未来的皇上,他的一时喜怒就可以决定你的生死,而且,安将军最终会屈服于他的父母,自保前程,兰青,听我一言,放弃你的爱情,为自己的余生多着想吧。”

    兰青的眼睛开始湿润起来,喃喃道:“不会的,安元不会背弃我,他绝不会,他是真心爱我的,我感觉得到,那是真的。”

    秦娘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傻姑娘,别把事情想得过于美好,就算他是真对你好,但父母之命不可违呀,断了吧!”

    兰青含着泪,执意道:“不能断,我不要断,我就要和安元在一起,如果他父母不答应,我就和他一起远走高飞,无论到哪里,我们都在一起。”

    秦娘终于放弃了说服兰青,最后留给兰青一句话:“傻姑娘,别被你的爱情理想冲昏了头脑,三思而后行啊。”

    随着献舞日子的临近,兰青想见安元的心情愈加强烈,为什么他还不来见她呢?这个时候她是多么需要他的出现,只有他才能给她安全和幸福。

    第二天就是与太子约好的时间,兰青急得茶饭不思,人也明显消瘦了一些。秦娘见此情景,没有安排兰青练舞,而是特许她呆在屋里休息,虽然她并不理解兰青这种固执的行为,但也给予了一定的同情。

    躺在床上的兰青,人是静的,心却一刻未静,她不停地胡思乱想,想像着安元不来看她的各种理由,最后,在万分焦急之下,她决定冒险出宫一趟,求见安元。

    兰青瞒着秦娘,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找到了一位相熟的太监,给了他一些贵重的金银珠宝,请求帮她出宫一次。太监收了兰青的好处,自是帮着办事,便领着兰青通过他所掌握的隐蔽通道,混过关卡,将她送出了王宫,临走时,再三嘱咐兰青要在翌日清晨之前赶回。

    兰青顺利地出了王宫,这是她自入宫以来第一出宫,因而既兴奋又恐慌。走在繁华而陌生的街市上,出于自我的保护,兰青用身上的抖篷将自己裹得很严密,整个脸掩藏在黑色的帽檐下,看着那些开心吆喝的商贩和自由行走的路人,她开始憧憬着有朝一日也能与安元这样携手走在京城的繁华街市上,如此般地快乐,如此般地幸福。

    一路打听下来,兰青终于在傍晚时分找到了安大将军府,站在府前,仰首看着头顶上威严的匾文,兰青的心不由地紧张起来,她因将军府那高高在上的气势而心虚,适才的一腔热情瞬间凝固

    看着将军府门前盛气凌人的守卫,兰青心生胆怯,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自己的身份才能顺利进入府中,但想到安元就在那一面红墙的里面,她的心又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正当兰青犹豫不决地在将军府门前徘徊时,从门里走出两个女子,看衣着打扮就知是府中的丫环,她们有说有笑地走下阶段,谈论的话语由远及近地飘入兰青的耳里。

    “这两天夫人高兴坏了,就连我们这些下人做错了事都不计较。”

    “是呀,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我听夫人说李尚书的千金小姐长得很漂亮,和安将军是天生一对呢,过几天嫁到了我们将军府里,夫人就更开心了。”

    “不过,大公子还没迎娶,安将军就先办喜事,好像有点匆忙啊。”

    “这有什么,这可是大将军亲自督促的,谁叫我们安将军年少英雄呢。”

    两个丫环的声音渐渐远去,而兰青的双脚却再也无法移动,她整个人陷入了黑暗,心在那一刻,被这意外的消息震得四分五裂。

    安元要与尚书千金结婚?他要结婚了?他不要兰青了?他真得背弃了她?他……他真的……真的……

    兰青的脑子里产生了一连串的问题后,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没有哭,没流一滴泪,但眼中充斥的却是比泪水更为辛酸的绝望,这一天还是来了,她变得一无所有,她永远失去了那个温暖宽厚的胸膛。

    从将军府门前消失后,兰青披着黑色的抖篷像一个孤魂般走在已经清冷下来的街市上,不知道何去何从,尽管王宫已出现在双眼可及的地方,但此时心灰意冷的她却不想再踏进那里半步。

    兰青随便选择了一处街角,孤苦无助地倦缩在墙根下,在寒冷的秋夜里回想着太过温馨的过去,终于,往昔的点滴激起了她泉涌般的泪水,她在无人的街道上,在黑暗的笼罩下,放声嚎哭起来。

    “难道我注定得不到吗?我必须认命吗?不,上苍,我不想认命,给我机会吧!我一定会做得很好!”一声凄凉的呐喊之后,兰青虚弱地倒在了地上,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她希望自己最好就此终结,永远不必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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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执著

    虽闭着眼睛,意识却已经复苏过来,兰青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秦娘的声音:“兰青现在重病在床,恐怕今日不能为太子献舞了,有劳您向太子说明实情,待她身体恢复后,一定尽全力答谢太子的厚爱。”

    这一定是秦娘在对那个太子府的仆人解释情况,为自己推脱。不对!怎么是秦娘的声音?难道……难道已经回到王宫里了?兰青猛地睁开眼,努力撑起上半身,是的,她真真切切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十几年来不曾改变的锦织牢笼。

    一阵眩晕袭来,兰青支撑不住倒回了床上,感觉身体软绵绵地,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没有一点力气。

    躺在床上,兰青很不理解自己是怎么回到王宫的,这时,秦娘轻轻走到床前,坐在了她的身旁:“真是个傻姑娘啊,干嘛要这么作贱自己。”

    兰青努力转过头,在看到秦娘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底徒然涌起无限悲凉,酸楚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打湿了两鬓的秀发,也浸染了枕巾一片。

    “听秦娘的话,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一心一意服侍太子,为自己留个好前途吧。”秦娘轻声宽慰道,虽然不知兰青经历了什么,但兰青的现实状况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还有泪流,说明自己的心还有感觉,兰青清楚在她那冰凉的心底还存留着最后的一点希望,这点微弱的力量支撑着整个脆弱的身心。

    兰青嘴唇微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死也不会。”

    秦娘悉知兰青外柔内刚的性情,见她说出如此决然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愁绪满腹。

    沉寂了一会儿后,兰青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秦娘叹了口气后,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兰青,对她说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在兰青出宫后不久,秦娘便来到了她的房间,想探问一下情况,看到兰青不在屋内,起先以为她到花园散步去了,遂前往花园寻找。从花园无果而返后,秦娘又在兰青的房间候了一段时辰,但终未见到她的身影,这个时候,秦娘感到了不妙,她突然意识到兰青很有可能私自出宫去寻找安元,于是,她暗地里向那些与兰青相熟的宫女和太监打听兰青的下落,最后找到了那个送兰青出宫的太监。

    那个太监起初不予相告,但听到秦娘情急之下嘀咕了一句“这下事大了。”后,遂向秦娘追问原委。秦娘没有细说内情,只说是太子在四处找她,事情紧急。那个太监在得知事情牵扯到太子后,顿时有所害怕,他唯恐惹祸上身,遂带着秦娘从暗道出了宫,一同去寻兰青。

    在前往将军府的路上,他们沿途搜索,竟意外地发现了昏倒在街边的兰青,于是两人合力将兰青带回了王宫,并相互提醒保密此事。

    兰青听了秦娘的讲述,勉强地露出一丝苦笑,她凄怆地说道:“到底还是逃不出这个牢笼,就连死的权力都不能拥有。”

    秦娘很无奈地抚摸着兰青微凉的额头,最后一次告诫兰青不要再执迷不悟,并提醒她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想办法应付太子,求得生存。

    秦娘的苦口婆心,兰青并非不理解,但她只认定安元,那股倔劲任十头牛都拉不回,也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让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如此锲而不舍地追逐它,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虽然与安元长厢厮守的愿望破灭了,但兰青的执著依然没有改变,她仍旧从心里拒绝太子,对她而言,除了安元,她不想把自己给予任何一个男人。

    兰青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之时,太子府里的那个仆人再次光临,并带来了一位太医,说是太子担心兰青的病情,特找来高明的太医为她医治。

    兰青对太子之举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她认为太子为她看病是假,探明她是否装病才是真。好在她是真的病了,而且还非常虚弱,所以就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太子的好意。

    那位太医为兰青诊断完病情后,为她开了一处药方交予秦娘,嘱咐好生调养,然后出了乐坊径直来到了太子府。

    太医将兰青当前的身体状况向太子作了如实的汇报,说明兰青的身体的确很虚弱,需要好好补充营养才能有所好转。得知这一情况后,太子倒真生出了怜香惜玉之情,遂吩咐府中的厨子为兰青专门制作补品,并派人及时送去。

    眼见太子如此体贴关怀,秦娘又开始旁敲侧击地劝说兰青,要她识时务,就此依顺太子。

    起初,兰青不愿吃太子派人送来的食物,但在秦娘再三的劝导下,勉强吃下,可一想到等身体彻底恢复后,就要面对不可预知的事情,兰青还是无法振作起精神,因而,虽吃了不少强效补品,却仍不见有所好转。

    其实兰青无法振作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安元,她甚至开始不注重身体的健康、生命的长短,在她看来,如果能早点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对于兰青连日进补却未见好转的情况,太子感到费解,在询问过太医后,他觉察到兰青的不愈可能出在心病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太子派人查询有关兰青的一切事情,最后,他得知了兰青与安元相好的传闻,而且也听说了安元与李尚书的千金成婚在即的消息。

    费了一番心思后,太子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兰青得的是相思病,病根就是安大将军的二儿子安元,当朝的年轻将军。随着事情的水落石出,太子的心里生出无名的妒意,在一股嫉恨的驱使下,他强行召见兰青。

    当太子派去的仆人来到乐坊向秦娘说明来意时,秦娘很是惊讶,她向那个仆人极力解释兰青仍在恢复之中,暂时还不能跳舞。但仆人却说太子一定要看兰青跳舞,并要求她即刻动身前往。就这样,在完全没有自主权力的情形下,依旧身体虚弱的兰青被抬着送进了太子府。

    还是那幢楼阁,兰青被安置在曾翩然于上的绚丽花毯上,纤弱的身体瘫软在太子的面前,像一朵遭遇了雪袭霜打的梨花。

    一身白色素衣的兰青,就那么无助地躺在那里,样子凄清怜人,她看见太子向着她缓缓靠近,由下而上看,高大却又阴沉。

    太子站在兰青面前,由上而下俯视着她,微笑着说:“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我已经等不急了,这样请你过来,实在是非我所愿呀!”

    看见兰青无言地注视着自己,太子蹲下身,似笑非笑地说道:“起来吧,我知道你能起来,你病的是心,不是你的肉体,所以你没有理由不起来跳舞。”说完,站起身,回到座位上,摆出一副等待观舞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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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魂飞

    在太子的紧逼之下,兰青勉强支起半个身子,双手撑着地面,抬起头,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太子,努力说道:“太子就是这样的心胸吗?如果天下人知道他们未来的天子是一副威逼弱女的尊容,不知会做何感想。”

    兰青的话激怒了太子,他命阁内的两名宫女将兰青从地上架起,然后冷笑着说:“今天你不想跳也要跳,不能跳也得跳。”

    兰青被宫女架着双臂,无比凄苦地笑道:“兰青何德何能,竟让太子如此抬举。”

    太子看到兰青在如此虚弱无助的境况下,还是那般韧性,不由收敛了怒气,其实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也由此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却没想到见识了兰青倔强而睿智的一面,不免心生爱怜,但怀有的嫉恨却并未消散,为什么她会对安元这般执著?难道我这个当朝太子还不如一个年轻的将军吗?太子的心里又爱又恨。

    在乐师和其他宫女面前,太子不好收回已说出去的话,他坚持要兰青跳舞一曲,但眼神却明显柔和了许多。

    兰青没有察觉到太子眼中的变化,她横下一条心,推开身边的宫女,站稳身子,少有地冷笑道:“既然太子这么抬爱,兰青就舍命相陪了。”

    兰青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话一说完,精神焕发地对着乐师说:“还是那曲满江红吧!”

    太子感到有些怪异,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兰青,感觉眼前的她好像从病痛中完全解脱了一般。

    优美的音乐缓缓响起,激发了兰青的舞兴,她随着此起彼伏的乐曲卖力地跳跃着,带着淡淡的醉人笑靥,像冰山上的一朵雪莲,绽放着只属于她的无睱之美。

    舞蹈中的兰青仿佛忘记了身边的所有,忘情地投入到她跳动的世界里,在最后的尾曲部分,她不停地在红色的地毯上旋转着洁白的身姿,轻衫飘舞,长发飞扬,展现了最为炫耀的一面。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时,兰青停止了旋转,然后硬生生地向后倒去,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她已面无血色地躺在地毯上。

    乐师和宫女们全部惊呆了,傻傻地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探明究竟。而太子在兰青倒下去的时候,还陶醉在她最后的绝尘舞色中,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当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他慌忙起身,奔到兰青的身边,半跪着叫道:“青儿!青儿!”

    看到兰青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太子急了,伸出手去抱她的头,当手接触到兰青落地的后脑时,他心里猛地揪紧,接着将手抽回,定睛一看,双手已沾染了鲜红的血液,一股血腥扑鼻而来。

    看着满手的血,太子顿时傻了眼,这不是他想要的,怎么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呢?愣了一会儿后,太子一边叫着“青儿”一边用一只血手去试探兰青的鼻息。

    在热切的期望中,太子的手指并没有感触到一丝呼吸,而在他眼里,兰青像是沉睡过去的样子,平静的面容抹着淡淡的苍凉。

    太子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爆发出一声嘶叫:“叫太医!”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太子府,来到安置兰青的房间后,在太子的虎视眈耽之下,紧张地察看兰青的病状。

    不费多时,太医放弃了诊断,冲着太子摇摇头说道:“殿下,兰姑娘已经……”接下来的话,太医谨慎地未敢吐露。

    太子一直候在床边,听到太医所说的话,他低着头轻轻地问道:“死了,是吗?”太医点点头。

    太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极不自然,又像是哭,他退下太医和屋内其他人,独自坐到兰青的身旁,两眼紧紧地盯着她永久平静下去的美丽面容,品味着那残留下来的淡淡忧丝。

    太子的身后,站着一身白衫的兰青,脑后如瀑的长发闪着黝黑的光亮,面色如昔,美丽依然,看着床上的那个自己和一旁黯然神伤的太子,她露出了浅浅地微笑,接着,如烟消逝。

    太子将兰青悄悄地葬到太子府花园的一处幽角,没有立碑,却在坟头上植满了一种名贵的兰花,算是意会为兰青长眠之所,而从那以后,这处隐晦之地也成了禁地,除了太子本人,谁也不许踏入半步。

    安大将军府里,此时正全府上下张灯结彩,一是迎接安将军的凯旋归来,二是为安将军即将到来的婚娶做前期准备。

    出征而返的安元回到家中后,并未因轻而易举就获得的胜利而高兴,因为此次出征的目的只是平定地方的小乱,完全不需要他这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出手,但身为父亲手下的将员,他不得不听从将军大人的指示。

    多日不见兰青,安元急着想入宫去会她,但一回到家中的他就被庆宴给堵截,无力抽身。

    在庆宴上,安元终于知道了家中张灯结彩的重要原因,那就是他即将成为李尚书的乘龙快婿。想到出征之前,父母对他提出的要与兰青结合的恳请不言不语的平静反应,安元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已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所谓的出征,这番用心良苦,其实都是在阻止他与兰青的结合。

    了解真相后,安元无法控制激动的情绪,愤然离开宴席,想要出府前往王宫,但还未走出几步,便被将军父亲喝住,并命家仆严守各门,不许安元出府。

    当着众人的面,安元忍着没有与父亲对峙,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胸中的怒火发泄到屋内的物品上,在一阵杂乱的声响过后,他的房间已是狼籍一片,凌乱不堪。

    就在安元在房内来回踱着步子、焦燥不安之时,哥哥安坚走了进来,俊郎的面容上挂着无可奈何的笑,入门便说:“元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苦执著她一人呢?”低头看着满地破碎的陶瓷,颇感惋惜地又说:“瞧你这性子,这些可都是价值不菲的上等货,眨眼就被你毁成这副模样,唉,真是可惜呀!”

    安元反感地回道:“这些东西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有多少我砸多少。”

    安坚好笑道:“你有再大的气也不能这么发,终究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你的婚事吧。”

    安元停下急躁的脚步,接着一个箭步冲到安坚的面前:“哥,你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你的主意最多,帮帮我吧。”

    安坚想了想,说道:“事已至此,你必须娶李尚书的女儿,否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那样会牵连到整个家族,既然你如此喜欢兰姑娘,我看就说服父母让她做小妾吧,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安元明白安坚所说的道理,如果不娶李尚书的女儿,本来相好的两家会因此结怨,实在不利于家庭的繁荣安定,但将兰青纳为小妾,安元还是不能接受,他摇着头说:“不行,我不能这么做,兰青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我怎么能让她做小妾呢,不行。”

    安坚继续劝说:“小妾怎样了,对你们来说,只要能够在一起不就行了,你又何必去在乎什么名份呢,我相信兰姑娘一定会理解,再说,你也没有别的法子,难道你真想与父母成仇,祸及家族吗?”

    安元无法回答安坚,脑子里混乱不堪,在满腔激愤无处发泄之际,他挥拳砸向墙面,顿时鲜血溅红白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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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新婚

    在安坚的极力劝说下,也唯恐安元闹出事来,安大将军及其夫人勉强同意了安坚提出的建议,为了抑制住安元潜在的暴动情绪,顺利完成这桩已筹备好的婚事,他们准许兰青踏入将军府,但条件是,一年以后才能迎娶,且不能走将军府大门,而是从偏门进入。

    对于父母提出的苛刻条件,安元愤愤不平,不予应允,但在安坚的调和下,终于与父母达成协议,翌日与李尚书的女儿完婚,一年后再迎娶兰青,且允许她堂堂正正地从将军府大门进入。

    尽管还要等待一年的光阴,尽管不会有喜庆的迎娶仪式,但这样的结果换来的却是一生的长相厮守,想到这一点,安元燥动的心略微平静了一些,同时在心里不停地向兰青忏悔:“兰青,对不起,虽然我娶了别的女人,但我只爱你,原谅我的无能吧,这是能够让我们在一起的唯一办法,兰青,等着我,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黑夜过去,晨光又一次普照着大地,年轻英俊的安将军从将军府出发,骑着高大的白马,身披红花,带领着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去迎娶李尚书的千金李圆圆,但在路人的赞叹声中,却不见一身红装的新郎展露一丝的笑容。

    黄昏时分,太阳西下,大地重回宁静,而此时的将军府却是热闹非凡,大堂里,前来祝贺的人们拥挤在一起,将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安元和顶着红盖头的新娘身上,赞美之言一声高过一声。

    面对高居堂上的双亲,安元面无表情。在拜过天地、拜过父母、夫妻对拜过后,他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将不知何面的新娘牵入了洞房。

    极尽喜庆的洞房里,安元无心揭开新娘的盖头,只是与新娘并肩坐着,等待这新婚之夜快快过去。

    新娘静静地坐着,一直等待着新郎掀开她的头纱,但安元的迟迟不动,令她开始焦燥不安了,许久过后,她终于忍耐不住,自己揭下了盖头,露出一张白净秀丽的面容,劈头盖脸地质问安元:“你打算整夜蒙着我吗?”

    安元扭头看见新娘的面目,不由一愣,原来,新娘李圆圆原是模样标致的女子,随即,安元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愧疚感,因为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在他这里将得不到应有的疼爱,因为兰青已占据他的全部身心,再也容纳不下别的女人。

    第一次见到安元的李圆圆也愣了一下,因为面前的新郎就如媒人所言,五官俊郎,一身英武,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鲜有的不羁野性。

    李圆圆没有继续质问,而是心猿意马地眼瞅着安元,期盼着他的拥抱和深情。但遗憾的是,安元没有作出任何亲昵的举止,而是平淡地对着李圆圆说:“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李圆圆失望至极,面对安元的冷淡,心生莫大的委屈,她想指责,却无从指责,无奈之下只好裹着外衣气呼呼地倒床而睡。

    李圆圆性情有些娇横,但对她而言,新婚之夜虽然无趣,甚至遭受了以往从未经历的冷遇,可对安元的一见钟情,令她这个娇贵之身也不得不为之折腰,在她看来,所受到的冷淡只是暂时的,不管怎样,他已是她的夫君,没有人可以夺得走。

    安元与李圆圆的洞房花烛之夜在平静中渡过,一个坐冷凳,一个卧冷床,两个人都是一宿未眠,这是安元的悲剧,也是李圆圆的不幸。

    第二天一大清早,在大将军夫妇还未起床之时,安元就已卸下新郎装,丢下新婚妻子,走出洞房,急着奔赴王宫,他想念了兰青一宿,他要将所发生的一切向她说明,求得她的谅解。

    进入乐坊,安元悄悄来到兰青所住的地方,看见房门紧闭,他猜想兰青一定还在睡觉,于是,候在房外等待她的苏醒,并不停地想着如何面对兰青。

    到了午时,兰青的房内依然没有动静,那扇门就是不见开启,这时,安元急了,他站在门外喊道:“兰青!兰青!我是安元!你在吗?”

    屋内没有任何反应,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见此情景,安元未加思考,欲抬手推门,而就在这时,他低头细看,原来门上赫然插着一把铜锁。

    怎么回事?安元马上感到了不妙,他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事不宜迟,安元急速寻找秦娘,但从其他舞女口中得知,秦娘已离开王宫返乡了。再打听兰青的下落时,众舞女皆是摇头不知,但从她们有些怪异的神情来看,安元感到兰青一定出了什么事。

    四下打听无果后,安元的心慌乱不已,他再次来到兰青的栖身之处,明知屋内无人,还是大声叫唤她的名字,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安元沮丧地坐到门口的台阶上,期待兰青的突然出现。

    夜幕降临,安元依旧守在原地,却没有等来兰青的身影,在黑暗的包围下,他强烈地预感到有什么不幸已经降临了,随着这种感觉的加剧,安元的整个身心被恐惧占据。

    安元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兰青的住处,披着星光、带着质疑回到了将军府,此时,双亲正候在大堂等待着他的归来,而他们的身边除了哥哥安坚,比平时多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新婚妻子李圆圆。

    原来,安元一大早就撇下新婚妻子外出,令李圆圆懊恼不已,本想等安元回来后再自行质问,但眼见安元迟迟不归,便一气之下找到公公婆婆哭诉,将洞房之夜的情形也一并说出。

    大将军夫妇听了李圆圆道出的委屈,自是心知肚明,他们没有说出实情,但为了给儿媳一个说法,便有了适才那一幕,准备向安元兴师问罪。

    看到父母一脸的怒意,安元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愧色,在二老还未开口责难之时,他首先发问:“兰青呢?兰青去了哪里?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大将军夫妇一时之间被安元突然的质问给怔住了,安坚在一旁也是万分的莫名,而李圆圆最初是一头雾水,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安元口中所说的这个兰青一定是他旧时的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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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寻找

    震惊过后,大将军即刻对着安元厉声道;“逆子,你张口闭口那个舞女,还有没有一点我安家的颜面。”

    将军夫人则紧跟着说道:“元儿,你怎能弃新婚妻子不顾,现在又回来胡闹呢!”

    安坚没有同父母一道责难安元,而是走上前,轻声询问面色憔悴的安元:“你去了王宫?兰姑娘怎么了?”

    安元满眼哀伤:“兰青不见了,哪里都没有,没人知道她的下落。”

    安坚吃惊地望着安元:“当真如此?”

    安元痛苦地点点头,转而乞求愤怒中的父母:“父亲,母亲,我已经答应了你们的条件,请你们放过兰青吧。”安元认为,兰青的失踪很可能是父母策划的,因为他们从头至今就一直在安排着他的一切,为了保全将军府的声誉,断了他和兰青的联系,他们一定是利用了宫中的关系,将兰青遣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面对儿子的无理取闹,大将军猛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怒斥:“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以为我们会做那种事吗?如果你再提那个舞女,你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

    将军夫人急了:“元儿,不要再胡闹了,快给你父亲道歉,那个舞女怎样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在旁边观看的李圆圆一直盯着安元,见他瞧都不瞧自己一眼,还满口的兰青,不由妒火中烧,遂咬牙切齿地从中讥讽道:“原来是为了一个下贱的舞女,真是高看你了。”

    李圆圆话一说出,在场的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她。毕竟是尚书的宝贝女儿,时值新婚燕尔,却遭受如此境遇,这不得不令将军夫妇为之难堪。

    安元可以忍受李圆圆对自己的不屑与不敬,但她对兰青的恶意中伤,令他顿时对这位新婚妻子产生了厌恶之情,先前留有的美好印象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安元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圆圆后,一声不响地走出大堂,向着将军府大门而去,身后传来父亲的怒吼:“逆子……”

    安坚跟着安元追了出来:“元弟,你这是要做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把它说清楚,不要这么冲动。”

    此时的安元较之先前更加不安,在知道兰青失踪与父母无关后,他忽然感觉到兰青好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遥不可及。

    安坚的话令安元停下了匆匆的脚步,他再一次将希望寄托于哥哥身上:“哥,兰青不见了,我到处打听,却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能帮我吗?”

    看着为情所困的同胞兄弟,安坚叹了口气,劝慰安元:“元弟,你如此冷静果断的人,怎么一提及兰姑娘就这般失控呢?难怪父母会反感。依我之见,先静下心来将事情弄清楚,然后再施对策,你这样莽撞解决不了问题。”

    安元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安坚说得不无道理,遂问道:“如何弄清楚?你有办法吗?”

    安坚回道:“我看只有请太子出面了,毕竟是王宫里的事,我们不便插手寻查。”

    安元激动不已,:“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呢,你与太子交情甚好,他一定会帮忙,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

    安坚摇摇头说:“元弟,不要急躁,你现在去给父母认个错,还有不要太冷落你的新婚妻子,毕竟你已是成婚之人,再不可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至于兰姑娘一事,我单独去找太子,你就在家等我的消息。”

    安元听从了哥哥的安排,转回大堂向父母认错,因为有安坚帮着安元说话,也为了息事宁人,将军夫妇没有再加责难,只是告诫安元不可再犯,否则,将逐出家门。

    安元给双亲认了错后,在母亲的逼迫下,回到了洞房,面对啼哭之中的李圆圆,他竟铁石心肠地不予理睬,尽管李圆圆一个劲地娇滴抽泣,实是楚楚可怜,但安元已经无法再对她产生任何好感,因为她中伤过兰青,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就这样,他们依旧形同陌路,冷冷清清地渡过了又一个应是缠绵的夜晚。

    安坚如他所言,次日清晨便只身去了太子府。这位英俊的同胞哥哥相比年轻气盛的弟弟而言,冷静内敛许多,虽未在朝廷谋得一官半职,却很受太子的赏识,与其来往甚密,也算是太子身边的谋友。

    来到太子府,安坚被府中的仆人安排在太子的书房等候太子,听仆人说,太子有事未归,需暂候一段时辰。

    安坚在书房等了些时辰后,感到有些无聊,便出了书房来到后面的花园,一个人独自赏起园景来。

    正闲步之时,安坚瞧见前方有两个丫环模样的女子在探头探脑地看着什么,顿时觉得有些好奇,于是趋身上前,欲探知究竟,走到近处之时,他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私语。

    “从这里看,什么也看不到呀!”

    “唉,其实就是个坟墓,也没什么好瞧的,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被太子看见,会惹祸上身的。”

    “怕什么呀,我们又没进去,只是远处瞧瞧而已,太子不会怪罪的。”

    “这可没准,你没见太子这段时间变了吗?脾性变得好怪,有些喜怒无常,有好几次差点把误撞里面的仆人给杀了。”

    “没想到太子真喜欢那个舞女了,唉,红颜薄命呀,就那么孤伶伶地埋了,比我们还可怜。算了,还是听你的,赶快走吧,我可不想落个无处葬身的下场。”

    安坚听着两个丫环的谈话,顿时敏锐地意识到她们口中所说的舞女可能就是兰青,为了求证心中的猜想,他欲上前向那两个丫环问明情况,可抬眼一看,她们早已匆忙离开。

    为了弄清事实,安坚顺着那两个丫环眺望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一座貌似坟墓的土堆映入眼帘,上面被兰花所覆盖,一阵淡淡的幽香悠悠飘来。

    安坚惊呆了,他怔在那兰花坟的面前,完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无碑,但那清幽的兰花已经说明土堆里葬着的就是弟弟朝思暮想的兰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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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谎言

    安元身在将军府,心却飞到了太子府,他见安坚迟迟不回,心中焦急万分,几次想离家亲身前往,但在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受到冷落的李圆圆为了搏取安元的好感,竟主动向安元问及兰青的事,而安元对李圆圆已怀有厌恶之情,便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不再理睬。

    也许是太心仪安元,也许还有别的目的,李圆圆不顾安元对她的冷淡,进而提出想助安元一臂之力,为其寻找兰青。

    安元费解地看着李圆圆,很不确信地问:“你是说真心话吗?”

    李圆圆很肯定地说:“当然是真心话,我父亲是刑部尚书,自然可以办到,若我有求,他一定帮助。”

    安元顿时为李圆圆的话有所心动,但还是谨慎地问道:“你为何不怨恨我,反而要帮我?”

    李圆圆笑道:“先前所言只是一时气话而已,身为你的妻子,实在不忍你憔悴下去,虽然心里很不甘,但还是想帮你。”李圆圆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在采用一种积极的方式去化解她所面临的危机,以此来搏取安元的信任和好感,眼前的男人既然已是她的丈夫,她没理由就这么拱手让人。

    安元没去多想李圆圆的突然转变,为了及时找到兰青,他什么办法都要尝试,于是微笑着对李圆圆说:“那就谢谢你了,只是……”安元支支吾吾地不好意思说出后面的话,只是将对李圆圆的愧疚写在脸上。

    李圆圆笑着接过安元的话:“你不用说了,我心里全明白,等找到兰青你再谢吧。”

    安元重新认识了面前的李圆圆,原来美好的印象又回归心里,在他眼里,这位新婚妻子是一个既贤淑又宽容的女人。

    太子府里,安坚终于等回了太子,在交谈中,他并未提及兰青之事,只是闲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但话到一半,太子却主动问:“安兄此次到访,可有什么重要事?”

    安坚在对太子的察言观色中,感觉到太子的确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如以往那般谈笑风生,但看似爽朗的笑容里,却流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这股哀愁令太子看上去忧郁了几分。

    “没什么重要之事,只是过来叙叙而已。”安坚轻描淡写地说道。

    太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后,怪异地笑道:“安兄有话,但说无妨。”太子认为安坚此行的目的绝非为了平常之事,如果只是叙话,他没有必要一大早就来到太子府,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安元的哥哥。

    安坚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不提兰青之事,因为即便是提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相反会为安元平添危险。经过一番斟酌,安坚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说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家中逢喜,所以想邀太子喝酒。”

    太子随即便问:“是何喜事?”

    安坚笑答;“我弟弟昨日完婚,娶了李尚书的女儿,家中双亲很是高兴,我这也跟着乐呀!”

    太子似乎有所明白,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喝安兄的喜酒呢?”

    安坚摇摇头,说:“佳人难觅呀,我可没有元弟那般的好福气。”

    安坚随意的一句话,顿时令太子收敛了笑容,面部很快阴沉下来。安坚察觉后,立刻话锋一转,起身相邀道:“到酒楼去喝几杯,怎样?”太子勉强笑了一下,片刻思量后,点头答应。

    在酒楼喝酒期间,太子与安坚都似无事般,如往常一样,谈江山社稷,论民间百态,言语中完全不涉及风花雪夜之事,这在以往却是不曾有的事情。

    喝完酒、与太子道别后,安坚在午夜子时回到了将军府,他没有去见安元,害怕将兰青已死的消息告诉他,否则,脾性耿直刚烈的安元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安坚一夜未合眼,他反复分析着太子先前的一言一行,始终想不明白兰青为何会死在太子府,而在他看来,这其中的答案还是不要去寻找的好,一旦得知,也许就会有灾难降临,毕竟对方是未来的天子。

    经过一宿的苦苦思索后,安坚横下一条心,决定用一个不得已的法子来消除安元对兰青的迷恋,挽救他的余生。

    第二天一清早,当安坚打开房门的时候,安元就已守候在门外,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未等安坚开口,急着问:“哥,怎么样?兰青在哪里?”

    安坚将安元请进了屋里,没有正面回答安元的话,而是神情严肃地问道:“兰青在你眼里是怎样一个女子?”

    安元莫名地看着安坚,紧张地问道;“哥哥何出此言?出什么事了?”

    安坚说:“你只需回答我便是了。”

    安元不假思索地回道:“她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女子,生命中不能割舍的一部分。”安元简单地说着,那表情却深情之极。

    安坚迟疑了一下,说道:“元弟,即便是你认为再美好的东西,也有其不足的地方,如果多一些了解,也许认识就会大不一样了。”

    安坚的话令安元感到极为不妙:“哥,你到底要说什么,痛快说出来吧。”

    安坚将表情表现得愈加严肃了,缓缓说道:“兰青贪图荣华富贵,与一位向王宫进献珍奇的异国商人私奔了,因为此事不太光彩,所以予以禁言,此事太子也是事后打听才得知。”

    安坚的话刚一说完,安元便起身大叫道:“胡说!兰青不是这种人,绝对不是,他们在造谣,在造谣,我要去见太子。”说完,就向外冲。

    安坚起身喝道:“元弟,你冷静点,这样横冲直撞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承认事实吧,她不是什么完美女神,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其实她这样做,对你对她都好。”

    安元停下,站在门口,此时激愤的脸上青筋暴起:“我绝对不相信兰青会做这种事,这一定是王宫里的那些王八蛋为了遮掩事实,胡编乱造的理由,我要去找太子,为兰青澄清事实。”

    安坚一听,急了,忙上前拦住安元的去路:“元弟,你太莽撞,难道你要质问太子吗?弄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你明白吗?”

    安元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推开安坚,痛苦难忍地说道:“哥,兰青一定是……”话未说完,安元的身体开始有些摇晃。

    安坚慌忙问道:“你怎么了?……”

    在安坚发问的同时,安元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不知为什么,他仿佛看到了兰青的身影,“兰青!”安元在心中惊呼着,随后倒在了安坚的怀里,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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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失忆

    “安元,安元。”恍惚中,兰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兰青!”安元努力睁开眼,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兰青就站在面前,彼此只隔着几步的距离。

    安元想翻身下床,却发现除了脑袋,身体其他部位均被麻痹,动弹不得,他无助地喊道:“兰青,是你吗?到我身边来!”

    兰青应着安元的呼唤,身子向前缓缓移动,接着,其秀美的容颜便映入了安元的眼里,清纯如莲,恍若世外。

    “安元,就躺着听我说话,好吗?”兰青发出温柔的声音。

    安元点点头:“好的,你说吧,我听着。”其实心里一直在作挣扎,想要摆脱束缚身体的无形力量,去拥抱兰青,体会她清风般的温存,感受她白云般的轻柔。

    看着安元眼里的渴望,兰青温情脉脉地说道:“安元,你既与李小姐结为夫妻,就不要再执意过去,与她好好生活吧,待他日成就一番业绩,也就不枉你今生了。”

    安元急忙申辩;“兰青,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我……”

    “不必解释了,我都清楚。”兰青浅浅地笑着,像一道轻柔的春风向着安元吹拂而去:“其实这是最好的结局,我们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再纠结下去也是枉然,安元,别再执著,多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吧,我绝不会责怪你,我会一直爱你,无论在哪里,都会一直爱你。”

    安元拼命地挣扎着,想从禁锢中解脱出来,但无论作出多大的努力,他的身体始终纹丝不动,仿佛被施了魔咒。“为什么会这样?”安元突然意识到这个现象太不寻常,他惊慌地看着兰青,面色变得惨白,想问却又不敢问出那句话。

    兰青完全明白安元心中所想,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含笑俯下身子,一句低沉的“我爱你!“后,双唇吻住安元微启的嘴唇,将一股沁人的芬芳送入他彷徨迷茫的世界。

    安元的灵魂进入了一种美妙的境界,被一片绚丽的色彩包围着,在那重重的包围中,有一种记忆正逐渐沉淀,脱离了他的思想,封锁于灵魂的最深处。

    兰青依依不舍地放弃了安元的唇,哀怜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看着沉睡中的昔日恋人,她双眼一闭,落下两行冰凉而又炙热的泪水,然后转过身,飘然而去,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烟尘中。

    当安元重新睁开眼时,他听到一声由近及远的惊呼:“将军!夫人!公子醒来了!”

    安元翻身坐起,摸了摸有些昏沉的脑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安坚的房里?”

    不久,将军夫妇和安坚以及李圆圆一同来到安元的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他身体如何,看着他们脸上挂着的担忧和焦虑,安元诧异地问:“你们怎么了?我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在哥哥的房间里?”

    众人听到安元的问话,均一脸的愕然,还是安坚心思敏捷,他感到异样后,小心地问;“元弟,你先前昏过去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安元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摇了摇头后,下了床,当环视的眼光落到李圆圆身上时,随即笑道:“圆圆,你怎么这副表情?我没事呀!”

    不止是李圆圆,其他所有在场的人全部睁大了眼睛,像是看一个怪物般看着安元,安元好生奇怪地问道:“大家是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我有说错什么吗?”

    李圆圆抢先说道:“没什么,相公,你醒过来就好。”

    安元紧跟着问:“我怎么昏倒了呢?”

    李圆圆一时接不上话,一旁察颜观色的安坚连忙补上:“你酒喝多了,跑到我房里来的时候突然晕倒,一睡就是三天,把我们大家急坏了。”

    将军夫妇也是惊奇万分,他们相互对望了一会,又看了看安坚,随后在他的暗示下附合着说:“是啊,元儿,以后可不要再这般喝酒了,把我们急死了。”

    安元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看着李圆圆温柔地说:“圆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李圆圆简直不敢相信,曾那般无视她的丈夫竟会说出这般体贴的话,她不甚明白安元的突然转变,但这样的转变却是她求之不得的,于是喜不自禁地说道:“相公,只要你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说完,心中一酸,竟流出两行热泪。

    李圆圆的泪水流得很是时候,她那副娇羞可怜的模样顿时得到了安元万分怜惜的拥抱,这一拥抱融化了她自成婚以来所积蓄的所有怨恨。

    安坚将安元的一切变化看在眼里,发现他似乎没有了兰青的记忆,虽然不可思议,但却值得庆幸,他终于从情感的泥潭中解脱,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在安坚的提议下,大将军向全府下令,不许任何人在安元面前提及兰青这两个字,更不允许谈论相关事情,就这样,安元与兰青的曾经往事被封存了起来,在岁月的流逝中被人们逐渐淡忘。

    安元的确变了,唯一的变化就是失去了有关兰青的一切记忆,他与李圆圆成为了真正的夫妻,过上了恩恩爱爱、无忧无扰的美满生活,一年后,便有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安慧。

    在安元过着平静生活的时候,太子却在他即将登基的前夕暴病而亡,这一消息令全国上下为之震惊,朝野一片哗然,但不久以后,新的天子很快便诞生了,由太子的同母兄弟坐上皇位。

    就在人们纷纷猜测太子死因之时,与太子相交甚密的安坚比任何人都要惊异,因为太子死去的时间似乎就是兰青的周年忌日,再联想到安元的突然变化,他感到这两件事并非偶然,甚至想到是否是兰青的鬼魂所为。

    对于太子的逝去,安坚除了悲伤与惋惜外,那颗一直悬浮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因为即便安元恢复了以往的记忆,知道了兰青的死因,也会由于当事者的消亡而无法生出祸端来,这是太子的悲哀,却是安元的福音。

    岁月如梭,时光如箭,转眼之间,安元与妻儿平安无事地渡过了五个春夏秋冬,并由于几次战役中的赫赫战绩而荣获高官厚禄,可谓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其英武威名响遍内外。安坚在此期间娶了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有了两个儿子,这对将军府来说,真可称得上是家和万事兴。

    原来的太子府在太子死去后变成了现任太子的府坻,府中的楼阁及园景基本保持着原貌,而园中那座神秘无碑的兰花坟由于知情者均被前太子遣散四处而无人知晓根源,遂被府中的新人编出了一段无法考证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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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前兆

    一日,已身为大将军的安元应邀来到太子府参加小太子的生日庆宴,宴席之上,除了有丰盛的美酒佳肴,还安排了助兴的歌舞,仙乐悠悠,霓裳翩翩。

    不喜言谈的安元独自一人边喝酒,边观舞,兴致颇佳时,突然有一种极为熟悉和亲近的感觉瞬间掠过心头,他怔了一下,不明缘由地烦躁起来。

    安元顿时没有了观舞的兴致,他离开宴席,独自来到幽静的花园,躲避喧哗。此时,太子府花园格外安宁,园内的景物在银色的月光下似梦似幻,让人顿时清爽起来。

    安元漫不经心地走在碎石铺就的小径上,循着一种幽香,不知不觉来到了兰花坟前,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到了坟上茂盛的兰草,便好奇地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安元有些奇怪,这个貌似坟冢的土堆上为何种植了那么多名贵的兰草,难道别有用意吗?一个随意的疑问,令本就有些无聊的安元向兰花坟靠近。

    近距离贴着坟墓,安元嗅到了更浓的香气,他随手抚弄着一片修长的叶子,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兰青。”

    本是言语“兰花”一词,却不想脱口而出了“兰青”二字,安元停下摆弄叶子的手,怔在原地惊诧不已,继而又念道:“兰青?”心里则问,兰青是什么?这不是兰花吗?

    安元好生奇怪,他久久凝视着坟头,竟生出一股莫名的伤感。一会儿,烦躁、惶恐、压抑在心底悄然生起,导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这是什么感觉呀?何时有过?

    安元不确定自己的思想在挣扎着什么,他逃也似的离开兰花坟,回到了宴席上,为消除心头的无名烦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在安元自顾发愣的间隙,走过来一个侍女为其斟酒,安元回过神来,看着斟酒的侍女不由问道:“知道花园里那个土堆是作什么用的吗?”

    侍女停下手上的活,不解地问:“将军说的是什么?”

    安元补充道:“就是那个上面长满兰花的像坟冢一样的土堆。”

    侍女恍然大悟,随即笑道:“将军,那就是个坟。”

    安元一愣,问道:“是坟?为何无碑?”

    侍女小声回道:“这个坟在我们进府之时就有了,是前太子在世时留下的,到底埋着谁的遗骨,没人知道。”

    安元很是疑惑,又问:“难道就没人知晓一点情况吗?”

    按理,身份卑微的下人是不会也不敢对朝廷官员胡乱言语的,但这位侍女见安元如此刨根问底,又看他一脸英武、帅劲十足,便有些好事地说出了太子府里流传的段子:“没人知道真相,不过,有传言说那里面埋的是一个青楼舞女,名叫兰花,曾和前太子十分相好,可是后来得病死了,太子就将她埋在府里,天天悼念,但因为兰花是舞女身份,所以就没有立碑。”

    安元听完侍女讲述的故事,感慨道:“原来前太子竟是如此多情之人,真是可惜。”

    侍女见安元发出感叹,意犹未尽地低下头小声说:“听说前太子就是因为这个舞女而死的,死的时候正是这个舞女的周年忌日。”

    安元听着侍女左一个舞女,右一个舞女地说着,心中不明缘由地烦燥起来,反感地说道:“够了!下去吧。”

    侍女被安元突然训斥,惊恐地低头退下,之后,安元的内心一直未能平静下来,他反复念着:“兰花,兰青,兰花,兰青……”

    自太子府花园偶见兰花坟后,安元在坟前脱口而出的“兰青”二字就扎根在了他的心里,他感觉这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而且很熟。

    几天后,时值春暖花开之际,安元一家三口与哥哥的一家四口一同来到郊外游玩,当女人和孩子们跑到远处嬉戏,留下安元与安坚独处时,安元突然问身边的哥哥:“哥,你与前太子很熟,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听到安元提出这样的问题,本是满面春风的安坚迅即沉下脸来,惊疑地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安元笑道:“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其实已经警觉到安坚的紧张神情,但没有点破。

    安坚不明白安元提问的用意,顿时心生警惕,他简单地回应并反问安元:“太子是暴病而亡,举国上下无人不知呀,元弟又何来一问呢?”

    安元盯着安坚的眼睛,正色地问:“是为了一个舞女暴病而亡的吗?”

    安坚刹时呆住了,看着神情严肃的安元,他低声小心地问:“你是从哪听来的话?”

    安元从安坚的表情变化中察觉到他一定知道太子之死的内幕,只是由于某种原因的存在,不能说出来罢了,想到这一点,安元放弃了追问:“道听途说而已,哥哥不必紧张,我不问便是了。”但接着,却问出了令安坚更为震惊的话:“哥哥可识得兰青?”

    刚刚缓过神的安坚闻听“兰青”二字从安元的嘴里说出,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安元的记忆开始复苏了。

    安坚发现,有些事想逃避却逃避不了,他所一直担心的事情最终将在命运之神的操纵下毫无遗漏地发生。

    带着惊奇,带着忧虑,安坚伪说道:“不认识,从未听说过。”继而问:“你这又是从何听来?”

    安元清楚安坚的智谋在已之上,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便自行转开话题,说道:“我随口问问而已,不提了,免得扫了游玩的兴致。”

    安元故作轻松的回应令安坚更加不安,他接过话说道:“那些道听途说的传言还是不要去多想,毕竟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随后,指着远处嬉闹的女人和小孩说:“这是上天赐与的天伦之乐,元弟和我都是福中之人啊!”其言下之意,是提醒安元要珍惜眼前的幸福。

    安元点点头,看着远处快乐无比的妻儿,露出会心的微笑,的确,怎能为一个从未相识的名字而自寻烦恼呢?

    安坚的一番点拔令安元平静地渡过了一个星期,之后,他应朝廷之命来到一座边境城市,平息那里的暴乱,由于有境外国的煽动,加之境内势力的勾结,暴乱的规模之大史无前例。安元虽驰骋沙场多年,却仍旧感到一些吃力,他一方面要平定暴徒,一方面还要极力保护无辜百姓,因此数日下来,暴乱依旧未息。

    这日,在追杀一名暴乱头目之时,安元随其踪迹闯进了一座平常百姓的宅子,那亡命逃窜的暴乱头目见行踪暴露,便以这家宅子的主人为人质,要挟安元令其退去。

    作为人质的主人是位衣着华丽、相貌端庄的中年妇人,被歹徒扼住脖子,脑门顶着尖刀,已是花容失色、神色惶恐,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安元,发出求救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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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浅忆

    看着亡命暴徒的穷凶极恶之态,安元凿实担心他手中被扼住的妇人,遂按其要求,慢慢退出屋子,并警告暴徒不许伤害人质。

    安元退出屋子,刚站稳脚跟,便听到屋里传来那妇人的一声惊叫,他迅速冲进去,只见妇人倒在地上,暴徒已不见踪影。

    安元本想去追赶暴徒,但见那妇人卧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便暂时放弃了追出去的念头,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妇人,问道:“您怎么样?”

    妇人勉强站稳身子,抬起头欲答谢面前的救命恩人,但在看到安元的一瞬间怔住了,半响后冒出一句:“安将军!”

    安元近处瞧见妇人的容颜,也认出了她的身份,也叫道:“秦娘!”

    虽然历经了好几年的岁月,大家都有所变化,但安元和秦娘还是认出了彼此,这意外的相逢令他们倍感惊喜,待秦娘坐定后,安元问道:“原来秦娘住在这里,何时出的王宫?”

    秦娘诧异地看着安元,愣了半天才回道:“五年前就离开了王宫。”说完,仍旧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元,在她看来,安元的疑问有些奇怪,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早已被迫出宫吗?那兰青呢?他知道兰青的事情吗?

    见秦娘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安元好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对?”

    秦娘双唇蠢蠢欲动,欲言又止,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想起往事,不由地心中悲凉起来,难道兰青之死对这位年轻将军的影响也不过如此吗?

    见秦娘半天未作声,安元以为她被伤到了哪里,遂关切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秦娘苦笑道:“谢谢安将军,我没事,只是……”本想说出心里的话,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既然往事不堪回首,那就让它封存在记忆中吧。

    安元瞧出了秦娘似乎有什么顾虑,便警觉地追问:“秦娘如有为难之事,但说无妨,看看在下能否为您排解。”

    秦娘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后背有些疼痛而已,都是那狂贼害的,安将军不必担心,过会就会好些。”

    秦娘的回答没有引起安元的任何疑心,他嘱咐了几句后,便辞别秦娘,继续去追赶那个头目。望着安元离去的背影,秦娘独自感叹道:“兰青呀兰青,你的痴情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从秦娘那里出来后,安元在追赶的途中,忽然想到,秦娘好像是宫廷乐坊的宫女,为何会和她这般相熟呢?

    黄昏时分,安元闷声不响地回到了军营,神色凝重,不是因为没有追捕到暴乱头目,而是因为遇见秦娘后,脑子里产生了一连串的疑问,秦娘那不解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态,让安元深深陷了进去。

    平静了半月之久的安元重又烦燥起来,其内心本已隐没的“兰青”二字又悄悄浮出心面,他将秦娘与兰青联系起来,隐隐感觉秦娘可以解开他心中的迷雾。

    踏着月色,怀惴探求的欲望,安元再次来到秦娘的宅子。当秦娘开门见到一脸严肃的安元时,惊叫了一声:“安将军!”

    秦娘将安元请进屋里,不解地问;“安将军深夜到此,有何急事?”

    安元直直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娘,问道:“秦娘可认识兰青?”

    安元这一问,令秦娘目瞪口呆,震惊过后,她断断断续续地念道:“你……你……你怎么……”秦娘实在说不下去,在心中悲叹兰青的苦命。

    从秦娘夸张的脸部表情中,安元确定了兰青的存在,也认定秦娘能为他解开心中的迷障,他继续问:“兰青是谁?我以前认识她吗?”

    秦娘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甚明白地说:“你不娶兰青倒也罢了,但总不会连她这个人也忘了吧?真是枉费兰青的一片痴情呀!”

    听到秦娘的感慨,安元的心头一阵抽紧,他惊愕地注视着秦娘:“您说什么?这些都是真的吗?告诉我,把一切都告诉我。”

    秦娘在宫中呆了有些年头,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环境里培养出了敏捷的思维,在看到安元迷糊不知的表现后,她突然意识到,安元是否失忆了,如果真是没了对兰青的情谊,他断不会深夜到访、询问眼下之事,但如果失忆,又怎会认识自己呢,难道独独忘记了兰青吗?

    秦娘无暇猜测安元曾经历过什么,她犹豫的是是否将兰青之死说出来,毕竟人都已经死了,何苦再让活着的人徒生伤悲。

    就在秦娘举棋不定之时,安元发出哀求:“秦娘,求你告诉我,如果不说出真相,我今生无法安宁了。”

    安元眼里的渴望达到了极致,愁云密布的面容失去了先有的英武神采,面对这样的情景,秦娘软下心来,道出了他与兰青的过去,以及兰青之死的内幕。

    前尘往事在秦娘的诉述下一一展开,安元由忧转悲,遁入了冰凉的世界,原来他有着这样的一个过去,他曾拥有一个那样的红颜,但她已消逝,消逝得如此无声无息。

    安元瘫软地坐到椅上,无法理解自己所面临的事情,只觉得心在隐隐作痛,仿佛有某种东西想要冲破束缚,挣脱出来,好乱,整个世界都乱了,也黑暗了。

    “安将军!安将军!”耳畔响起秦娘焦急地呼喊。

    安元抬起耷拉许久的脑袋,眼神凄迷地看着秦娘:“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却能感觉到心在痛?真的好痛呀!好痛!好痛!”说完,竟流下泪来,这是他第一次落泪,是心灵深处的泪水。

    秦娘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落泪的男人,也情不自禁地双眼湿润,她无法给予安慰,心中很是自责,如果早先知道安元会如此动情,她也许会将兰青的秘密永久埋藏。

    接下来的日子,安元似乎有所变化,在平定暴乱分子的过程中,他少了怜悯之心,多了仇恨的情绪,似乎沾染了魔性,很快以血腥暴发的方式平息了暴乱,也因此被百姓称作魔将。

    凯旋而归的安元受到了朝廷的嘉奖,将军府更是因为他的归来而喜气洋洋,但安元并未如往常那般笑对家人,而是漠视眼前的恭迎,目露冷光。

    安元的突变,令将军府上下为之疑惑,最为敏感的还是安坚,他发觉弟弟正在一步步苏醒,封存的往事就要****。

    对李圆圆而言,丈夫的态度仿佛是回到了五年前新婚燕尔之时的冷淡,他变得沉默寡言,连日里总是独自一人坐在花园里发呆,即便是对心爱的女儿安慧也只是勉强露出一点笑容,在他的心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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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 追随

    数日的沉默后,安元主动找到安坚,向他问起了兰青之事:“哥,告诉我,你们对我隐瞒了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兰青?”

    安坚没有吃惊,他知道安元的复苏是迟早的事情,于是平静地说道:“元弟,既然老天这样安排,自是有其道理,依为兄之见,还是忘却过去,珍惜现有的幸福,更何况兰青已离开人世,不要再徒生伤悲,令自己的亲人痛苦。”

    安元没有反驳安坚的话,只是苦笑了一下,两眼凝视着远方,没有愤恨,没有懊恼,也没有悲苦,那其中的神情有些飘渺,让人无法猜测他心中所想。

    第二天,安元与安坚一同来到了太子府,按照事先的商议,安坚与小太子聊话,而安元则来到太子府花园,再一次站在了兰花坟前。

    在清凉的绿荫下,兰花坟上的兰花十分繁茂,将整个坟土包裹,修长的叶身闪着油绿的光泽,如果不是事先知晓,完全不会联想到这是一个坟墓。

    安元在坟前默默地站立了许久,满面黯然,他依然回忆不起过去的点滴,但意识到那坟里的人儿会给他揪心的感觉,整个人堕入了无名的伤痛之中。

    “兰青,你恨我吗?如果你在天有灵,听我说好吗?”安元对着坟墓温柔地说,接着,他坐在了坟前,无限凄凉地道出自己的心声:“对不起,我忘记了我们的过去,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我都辜负了你的真情,是一个无情的男人,但是,兰青,我的心里真的好痛,一听到你的名字我就感到撕心裂肺,你告诉我,这样算不算爱?其实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对吗?”

    话到伤心处,安元再一次悄然落泪,他埋下头,依偎着坟土,内心极度忏悔着,他恨自己竟然将深爱的女人遗忘了,留下她孤伶伶地在此独眠。

    “有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安元在心中无助地呐喊。

    由于兰青重新扎根在了心里,安元无法再似以往那般温柔地对待妻子,这对李圆圆而言,无异于飞来的横祸,在失去了丈夫的体贴和温存后,她变得憔悴起来,开始害怕会失去安元。

    李圆圆只知道安元在五年前无故失忆,但对其中的缘由并不知晓,甚至不知道兰青是否生死,然而安元的再次突变,令她不得不去了解这个从未谋面却深深影响了她美满生活的女人,于是找到安坚,诉说了自己的苦恼和担忧。

    安坚认为李圆圆有权力知道自己丈夫的事情,与其让她整日胡思乱想,不如将实情说出,解除她心中的猜忌,这般想着,安坚便将安元与兰青的恋史及父母反对他们结合的事情全部说出,也道出了兰青的死因,并相告安元的记忆有所复苏,并得知兰青已逝。

    在知悉了兰青的死讯后,生性有些娇横的李圆圆对兰青曾有的嫉恨不由地减少了一些,同是女人,她由衷哀叹兰青的悲情,同时也决定了,既然兰青已死,她就要尽全力挽回她与安元的感情,替代兰青,成为丈夫心中的又一个最爱。

    难道要自己输给一个已死去的女人吗?李圆圆很不甘心,于是,她极尽妻道,给予了安元更多的柔情,无论大小事情都是百依百顺,温婉贤淑,但即便如此,安元的态度却依旧未变,只是淡淡地回应妻子的种种努力。

    在所有的努力无法奏效之时,李圆圆向安元道出压抑了许久的话:“相公,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看在女儿的份上,让我们回到从前吧!我知道你忘不了那个女人,但她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如果你一直这样消沉下去,我相信她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你的失忆不就是她所期望的吗?”

    安元对李圆圆前面的话不予心动,但听到她最后的那句“你的失忆不就是她所期望的吗?”时,仿佛受到刺激般惊奇地看着妻子,尤似如梦初醒,原来是这样的吗?是兰青的愿望吗?

    李圆圆的话让安元明白了什么,他会心地笑了一下,怜惜地抱住妻子,温柔而又凄楚地说道:“对不起,让你受罪了,原谅我吧,我就是这样一个只会让女人伤心的男人。”

    李圆圆听着安元的话,内心重又温暖了起来,她依偎在丈夫的怀抱里,贪婪地感受着多日来一度失去的宽厚胸膛,庆幸着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就在李圆圆暗自庆幸之时,安元并未如他所想,真的有所回心转意,而是表里亲切,其实内心早已被悲伤淹没,产生了不为人知的弃世念头,空虚、无奈、无欲、无求已成为他内心的真实感知。

    对于一个将军来说,能够战死沙场是件值得荣耀的事情,而这种荣耀很快便赐予了安元。在一次与外敌相对的战役中,安元被敌方将军一击完全可以避过的招式命中要害,身负重伤,血流不止,最后,不治而亡。

    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安元在合上双眼的最后时刻,露出了一丝欣然的微笑,他如此地舍弃了生命,将用鲜血换来什么呢?这一切都是宿命吗?他和兰青的宿命吗?脉搏停止的那一刻,安元产生了一种憧憬,死,不是结束,也许是他和兰青的重新开始。

    接到安元的死讯后,老将军老泪纵横,其夫人则当即昏厥过去,全府上下乱作一团,哭声一片。李圆圆抱着女儿,心如死灰,她甚至绝望了,如果不是怀中的女儿一个劲地唤着她,也许她会一头撞向面前的那根石柱。

    安坚对于弟弟的突然战死感到极大的震惊,在悲痛之余,他悔恨不已,他没想到安元的年轻生命会这么早就被夺去,同时也感觉安元的突然离去有着很大的自杀嫌疑,是追随兰青而去吗?然而,这个谜底恐怕只有已赴黄泉的安元才能作出解答。

    以为时间会洗涮掉埋藏在心底的哀思,但实际上安元的灵魂一时一刻都未能得到安宁,他死了,却获得了改变宿命的机会,也许这不是最好的方式,但却是唯一有效的做法,在死后,他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地府。

    随着死魂的队伍,安元带着强烈的渴望和少许怨怼,进入了地界,在冥府,面对阴森恐怖的地鬼,他毫不失英武之尊,蕴含野性的双眼在扫视了一遍周遭后,从容而镇定地对着判官说:“如何发落都行,但我有一个请求,让我见到兰青。”那眼神坚定至极,不容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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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灭缘

    就在安元进入地界的时候,兰青则身处地界的修罗区,成为鬼仙北区的一名鬼仙。

    离开人世后,兰青在地界向导的引领下,来到空厦,接受了判官的裁决。根据兰青生生世世的因果之缘,她被叛到随时会转世的异魂区,并在那里等待下一世的轮回。

    由于对安元的恋恋不舍,兰青无法安心上路,在进入灵梯的前一刻,她止住了脚步,向叛官请求,最后看一眼在世的恋人。

    悉知兰青死因的叛官给予了一定的同情,准许她在游魂空间逗留三天,那是一个阴阳之间的夹层地带,逢极阳则隐,遇极阴则现。

    兰青怀着最后的眷念,来到了喜气正旺的将军府,她隐没在凡人的喧哗之中,目睹了安元与李圆圆风光的成亲仪式,也看到了爱人脸上的悲哀和无奈。

    眼见安元牵着李圆圆进入洞房后,兰青带着凄苦的笑,怀着重新获得的一点点满足在洞房之外久久黯然,曾无数次梦想自己就是那头盖红巾的人儿,但与安元之间的距离看似咫尺却隔着万水千山,她始终做不了他的新娘。

    在安元前往王宫四处寻找的过程中,兰青一直跟随左右,因为身处不同的空间,她无法触及安元,也不能给予只言片语的安慰,这让兰青很是痛心,因为她看到了安元真情的流露,这令她更是不忍离去。

    眼见安元冲动、并与其父母反目的情形后,兰青开始担心,她害怕安元会做出疯狂的行为,自毁前程。

    安元婚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安坚前往太子府的那天晚上,兰青徘徊在将军府门前,一心想为安元做点什么,却苦于无从入手,就在她心急如焚之时,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带着质疑走向了她。

    “你已是亡魂,为何还停留在此?”男子带着浑厚的嗓音问道。

    兰青一惊,看到面前突然站着一个高个男子,并用审视的眼神盯着她,顿时受到惊吓,慌乱中吞吞吐吐道:“我……我……我……”

    男子更加严肃地又问:“我什么?”

    被男子冷冷地逼问,兰青更加紧张起来,她回避着男子锐利地目光,不知如何回答,其实得到叛官的允许,她可以不必有所畏惧,但不知为什么,这个男子的威严之势令她有些胆寒。

    男子深邃的蓝色眼睛一直盯着兰青看,似乎在洞悉一切可能,以一个审判者的姿态等待兰青的解答,却从头至尾不施予半点笑容。

    兰青努力稳定紧张情绪后,低着头以一个受讯者的姿势小声地说出了原委,最后,情不自禁地叹道:“如果因我而犯下什么罪孽,我岂能安心离开。”

    男子的面容丝毫不为兰青的故事所动,但眼神却温和了一些,他很直接地问道:“你想阻止他吗?”

    兰青继续低着头,轻微地点了二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个男子面前如此谦卑,好像他从一开始就已高高在上。

    “那就如你所愿,不过有个条件。”男子确定了兰青的意愿后,说道。

    兰青抬起头,惊异地看着男子,疑惑地问:“你是说真的吗?你可以办到?”这个时候,她在使劲猜想这个男子会是谁。

    男子的脸上终于舒展了一下,呈现出淡淡的笑靥,十分肯定地说:“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作我的属下。”

    兰青张着嘴,不知这突然降临的会是什么,是福还是祸呢?她怯怯地问:“什么样的属下?”

    男子回道:“到修罗区来,作我麾下的鬼仙。”停顿了一下,看到兰青迷糊的样子,随后又说:“应该很适合你,如果答应了我,我会帮你完成心愿。”

    兰青对鬼仙一词闻所未闻,顿觉好奇,同时对神秘男子乘虚而入的行为有所不屑,于是她由此消除了紧张情绪,镇定地问道:“什么是鬼仙?你又是谁?”紧接着又补充道:“如果要出卖自己,我断然不会。”

    男子眼里闪过惊奇:“我是地界修罗区的鬼仙统管,适才一眼就相中了你的资质。其实很简单,鬼仙就是专门清除孤魂野鬼的鬼差,虽然有些辛苦,但也很威风,怎样,愿意和我做这个交易吗?”

    男子把话说明了,他所做的就是一个交易,这就好比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样,要得到一样东西,必须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兰青清楚这一点,在了解了微少的情况后,她决定了自己的选择:“好吧,我答应你。”

    得到兰青的承诺后,男子很快便说出了他的办法:“失忆能够阻止他的疯狂,既然事情由你而起,那就忍痛割爱,抹去你在他心中的印象。”

    兰青使劲地摇着头,不愿接受男子的提议:“不!不行,我要记住他,也要他记住我,如果忘记了……”话未说完,泪水已盈满眼眶。

    兰青的眼泪并没有令男子改变想法,他劝道:“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长痛不如短痛,就此斩断吧。”

    抬头看着将军府,兰青仅存的一点希望逐渐被那面红色的高墙所淹没,一番苦苦挣扎之后,她最终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话音刚落,顿时泪流满面,悲痛欲绝。

    男子走近兰青,说道:“伸出手来。”与此同时,抬起一只手,将一颗灰白色的丸子送到兰青的手中:“把它吃下,然后用你的力量将它送入他的腹中。”

    兰青还未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只是机械地接过丸子,痴痴地看着,然后不知所以地将其吞下,尔后,一种绝望的感觉遍及全身。

    “与他的灵魂对话,给他服下就一切解脱了,还有,记住你的承诺。”男子扔下话后,转过身,瞬间不见踪影。

    兰青一直盯着男子消逝的地方,面色惨白,眼神呆滞,接下来的好几个时辰,她就那么毫无知觉地站在那里,直到天明。

    次日清晨,当看到安元不顾后果地想去找太子时,兰青及时地依靠鬼力将安元制住,令他一度昏迷,在唤出安元的灵魂后,她终于向心爱之人说出了自己的愿望,但每一字每一句的道出都仿佛是脚踩着刀尖上那般剧痛,在吻住安元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想退缩,因为一旦忘记,她—安元曾经的挚爱将是一个不存在的存在。

    当灰白丸子在最后的绝吻中送入了安元的腹中时,安元沉睡过去,不再看她一眼,此时的兰青再次流下绝望的泪水,在尝尽苦涩与悲苦后,她带着破碎的灵魂绝尘离去。

    回到空厦,见到叛官,兰青竟然被直接输送到修罗区,显然,那位男子早已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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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五章 鬼仙

    被带到鬼仙北区,兰青首先见到了北区的禹教官,当她站在这个身材魁梧、气势雄威的男子面前时,被其一头像刺猬般竖起的头发吸引了目光,兰青好奇的神情惹来禹教官一阵大笑:“我的头发是不是很有趣?你打算一直这么看下去吧吗?”

    兰青被禹教官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怯地回应:“不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发型,所以有点失态,请教官见谅。”

    禹教官笑道:“还真是知书达礼,我可没有怪你之意,想看就看吧。”

    兰青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她感觉这个上司外表虽然凶悍,但内里却十分宽厚,于是无拘无束地同他交谈起来。在禹教官亦公亦私的询问下,兰青带着难掩的哀怨将自己的生前之事一一讲述。

    禹教官听完兰青的自述后,表情轻松地笑道:“人世间本就如此,如果不能从尘世的情感中拔出来,那就只能是永生永世的轮回,所以你选择做鬼仙是对的。”

    兰青半知半解地看着禹教官,领悟着他话里的含义,正欲开口相问,只听禹教官先发疑问:“你已见过张统管吗?”

    兰青一边点头,一边说:“应该见过,个子高高的,好像很冷酷的样子,是他让我过来。”

    禹教官也点点头:“嗯,有些鬼仙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凡是被他相中的,日后定是精英,成为鬼仙中的支柱。看来,你将会大有作为,好好干吧。”

    兰青依旧不甚明白地看着禹教官,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我生前是个舞女,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我怎么可能成为鬼仙精英呢?我看是张统管看错了。”

    禹教官不再说笑,而是正色道:“你是在怀疑张统管的判断吗?别忘了,这已不是什么人间,这里是地界,人间有人间的规则,这里有这里的地律,日后你自会明白。”

    兰青也自觉禹教官所言十分在理,便不再多问,接下来,便被禹教官亲自带着来到了鬼仙北区的第九分队,见到了当时的九分队队长吴山,一位相貌英俊、气质文雅的年轻男子。

    见到吴山,兰青的第一个感觉便是,怎么会有这般标致的男子,那深邃幽蓝的双眼像海洋般迷人而又神秘,他居然是个鬼仙?兰青不由地疑惑重重。

    在禹教官的介绍下,兰青与吴山相互行了礼,作为一个队长,吴山显得十分随意亲和,没有一点架子,这令兰青悲伤的内心温暖了一些。

    禹教官临走之时,对着兰青说道:“吴队长可是我们这里的头面角色,向他多多学习,一定有番作为。”一旁的吴山听到赞美之词,未露一丝得意之神,只是抱以浅浅一笑,波澜不惊。

    吴山不爱说话,送走禹教官后,没有加以任何询问,便将兰青介绍给副手赵萍,然后很快从兰青的面前消失,不留只言片语。

    赵萍是位相貌非常端庄的女子,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在扑闪间流露出无限风情。接到队长的指令后,这位秀外慧中的副手一边介绍着队里的情况,一边将兰青领到她的住处。

    兰青从赵萍的口中得知,九分队共有队员50名,大多数是男鬼仙,女鬼仙不足十个,队里的成员个个出色,在整个北区排名第二,深受张统管的赏识,队长吴山更有成为副统管的可能。

    简朴美观的住房令兰青很满意,不华美却很温馨,淡蓝的窗纱更衬出一份难得的安逸。赵萍对着发愣中的兰青说道:“这座楼住的全是队里的女鬼仙,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住处,有什么其他需要就来找我,我在你的楼上。”说完话,匆匆离开,好像赶着去做什么事。

    赵萍离去后,兰青才得以静下心来思考,将前前后后所经过的事情在脑中放过一遍后,她的心情变得不再那么悲观,因为她可以不必再去转世,可以一直保持那份前世的记忆,尽管会很痛苦,但其中的美好也只有在这辛酸的记忆中得到更完整的体现。

    接下来的日子,兰青在赵萍的安排下,与其他队友陆续见了面,并结识了丁薇,一个古灵精怪的俏丽女子,大家都叫她小薇子,其性格非常活泼热情,见来了新成员,便主动地前后介绍,并自告奋勇地充当向导,为兰青解决了不少生活中的小问题。

    由于是新到的鬼仙,兰青便被安排了一些成为一名鬼仙的基本训练,她最先的老师就是小薇子,别看小薇子平日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但当起兰青的老师时,却很是一本正经,俨然一副严师的姿态,她对此的解释是:“如果不好好教你,到真正面对恶灵之时,就会害了你,我可不想你有什么事哦。”

    兰青笑道:“好!看在小薇子如此好心的份上,我一定加劲练习,绝不辜负老师的一片苦心。”

    小薇子听完兰青的保证,当即大笑起来:“好别扭呀,其实从来没有谁称我为老师,你是第一个,所以,我决定了,要把你训练成最棒的鬼仙。”

    兰青也随之开怀地笑了起来,这是她很久以来就已失去的笑容,但在这样一个重生的环境里,她再次拥有了这样的心情,明知心里还是被悲伤占据,但她在暗里努力,要在这悲伤之上,建立一个支撑她生存下去的理由。

    兰青的确具有很高的天赋,在短短的时间里,她就从小薇子那里学全了鬼仙的基本技能,剩下来的就是特别技能的训练,而这个时候,小薇子明显地感觉到了兰青的变化,作为她的老师,逐渐吃力起来。

    “我的妈呀!你怎么学得这么快,看来,过不多久,你都可以成为我的老师了。”小薇子在一次训练完毕后,对着兰青由衷地感叹道。

    兰青也不甚理解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是很陌生似的。”

    小薇子点着头:“嗯,看来张统管的眼光果然厉害,到底是鬼仙至尊呀,一眼就瞧出了你的慧根,佩服佩服!”

    瞧着小薇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兰青忽然想到了再未谋面的队长吴山,遂问道:“怎么这段时日一直不见队长呢?”

    兰青的问话令小薇子有些措手不及,她摇着头解释:“不知道,也许有任务,暂时没回来。”

    兰青知道小薇子凡事都会与她说,虽然在训练中是她的老师,但实际上她们已是很好的朋友,平日里几乎无话不说。既然小薇子也不知道队长不露面的实情,兰青便在心里猜疑,队长可是在做着什么隐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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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六章 出行

    兰青的猜想在三日后便得到了应验,那天,赵萍传话将正在教兰青练功的小薇子叫走,过了几个时辰后,小薇子带着沉重的表情回来,任兰青怎么问,都不言语。

    “出什么事了,还不能和我说吗?”兰青着急地问小薇子。

    小薇子趴在桌上依旧一声不吭,双眼有些呆滞,平日总是一副快活样子的她表现出少有的忧郁,发生了什么?兰青无从猜想,既然能让小薇子受到如此打击,想必是件很不幸的事情。

    “我们是朋友吗?如果你还这么认为,就把实情告诉我。”兰青被逼急了,加重了语气说道。

    兰青的这一激将法还真是奏效,小薇子终于有了反应,她遮遮掩掩地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心情不好,过一会儿就好了。”

    兰青叹了口气,无声地离开小薇子身边,走出了屋子,来到训练的地方,独自练起功来,她觉得有些懊恼,既然已是九队的一员,为什么还要将她拒于千里之外呢,难道她还不具备资格吗?

    练了一会儿,小薇子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队长出事了。”

    兰青回过头,吃惊地看着小薇子,小薇子继续为她解惑:“队长前段时日出去执行任务,如今还未返回,而且一点消息也没有,禹教官说很有可能出事了,现在大家都被安排出去寻找队长了。”

    小薇子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沮丧,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兰青看出她十分在意队长的安危,遂问道:“为什么你不去呢?我看得出来,你想去。”

    小薇子有些不心甘地说:“是的,我很想去,但是赵萍不让我去,说是让我好好训练你。”

    兰青劝道:“我自己可以单独训练,你可以不必管我,想去的话就去吧。”

    小薇子摇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神情很是落寞。兰青没有再劝,她也知道没有上面的安排,鬼仙是不能随便外出的,如果擅自离开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但是外表文静的兰青骨子里却很执拗,她想成全小薇子的心愿,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便想到了离队外出,也加入到搜寻的队伍中去,遂向小薇子提议:“不如我们两个一同寻找队长。”

    小薇子惊诧地看着兰青,她有些不敢相信兰青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你真敢这么做吗?这样做可是违反条例,会受到处罚的。”

    兰青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毫无怯意地说:“如果能够找到队长,就算是受点处罚也不怕,再说,你这么着急,恐怕也呆不住,不如随已心意行事了。”

    小薇子在兰青无懈可击的言辞下动了心,她思量了一番后,点头应允:“好,就依你所说,我们也出去找队长,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瞧着小薇子义正词严的样子,兰青心想,队长在她的心目中应该是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也许那就是爱的力量,可以为之不顾一切,对于这种感觉兰青太熟悉了,所以,她很想帮小薇子实现自己的愿望。

    终于,第九分队余下的两个鬼仙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偷偷跑出了北区,来到了小薇子怀疑的事发地点,人界的京都。

    根据小薇子所提供的信息,兰青了解到,队长吴山曾是人界的一位富家公子,在世之时与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情投意合、海誓山盟。可就在他们爱得如膝似胶之时,吴山不幸染病身亡,而那位官宦小姐因悲伤过度,一病不起,两年后也撒手人寰,追随吴山而去,但遗憾的是,他们并未在地界重逢,结局是,吴山做了鬼仙,那位小姐则遁入了轮回,迄今为止已轮回三世。

    小薇子并不知晓队长在失踪之前所执行的任务是什么,但以前在执行任务时曾随队长到过几次京都,知道这京都城内隐藏着他的秘密,那就是他前世的爱人,那位官宦小姐第三次转世在京都的某个富商之家,队长到人界执行任务时,有时会伺机去看望几眼,虽是阴阳两隔,但寥寥的几眼却能令他聊以心慰。

    听了队长的故事,兰青不由地联想到她与安元的辛酸经历,因而一股悲愤之情油然而生,她愤声怨道:“为什么非要拆散?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悲惨?”

    小薇子被兰青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明白缘由,虽然平日里兰青从不谈及自己的生前之事,但队里成员对她的前尘往事却有所耳闻,其实这种事在地界屡见不鲜。

    在小薇子的引领下,她们来到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前,看到那红色的高墙,兰青又触景生情,心情无法释然,当小薇子已进入那家宅院时,她还痴痴地伫立在门外,神色黯然。

    小薇子从门内转回来,催促道:“快点呀,别想那么多了。”

    兰青醒过神,挂着幽怨的表情随着小薇子走进宅院,很快便接近一处繁花锦簇的厢房,厢房外有一潭清池,此时,池面上正倒映着一个年轻女子的忧容。

    此情此景,让兰青再一次悲从心生,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尚在人世之时,独自哀思的一幕,可怜!天下有情人竟都是这般境遇,兰青忘了出来的目的,呆呆地看着池边的女子,心中发出无限哀叹。

    小薇子说话了:“她就是队长前世的爱人,可惜生在富人之家,却体弱多病,至今还没有媒婆说亲,而且她自己也无心婚嫁。”

    小薇子的话打断了兰青的联想,她同情地看着那女子,感叹道:“唉,也许是她冥冥之中的愿望,即便是转世了,灵魂也没有忘记曾经的热爱。”

    小薇子听出兰青话里的含义,但没有与她讨论感触,有意避开伤感的话题,直接问兰青:“兰青,我们是否就此守在这里、等待队长的出现?”

    兰青眉头一皱,有些迷茫地说:“此事我也不清楚,如果队长已经出事,守在这里根本无用,但倘若是自己隐身起来,就有这种可能。”接着又分析道:“队长是鬼仙精英,战绩累累,一般的邪魔恶灵根本就近不了身,被擒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关键是,他此前执行的任务是什么。”

    小薇子点点头,赞同地说:“对呀,他到底执行什么任务呢?”接着,看着那个女子,带着醋意说道:“当我第一次知道了队长的这个秘密后,我就开始恨那个女人了,她都已经转世,却还霸占着队长的心,害得队长为她牵肠挂肚、难见一笑,唉,我要是有这般福气就好了。”

    兰青看着小薇子:“你果真是喜欢队长,难怪你会那么着急,不过,她已是很可怜了,就不要再添嫉恨了。”兰青的话是以自身的遭遇而言的,她理解当事者的苦涩辛酸。

    小薇子大方地笑了笑,然后转开话题问:“你看我们要留在这里吗?”

    兰青重新注视着依然呆在池边的女子,凝思了好一会后,语气很肯定地说:“守在这里吧,也许队长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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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七章 邪灵

    兰青和小薇子坐在池边始终注视着池水的对面,直到夜幕降临,那女子返回厢房后,小薇子含着既羡慕又嫉妒的眼神看着厢房透出的微弱灯光,低声叹道:“唉!我倒真愿意和她换过来,就是再受苦,也有队长疼爱,多幸福的感觉呀!”

    兰青苦笑道:“你不理解这其中的苦涩,她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却活在无名的思苦中,这才是莫大的悲哀。”

    小薇子斜眼瞅着兰青,感觉身边的这个徒弟似乎懂得很多似的,遂又问道:“为什么你认为队长一定会出现呢?”

    兰青低着头,表情茫然,话却不由自主地飘出口中:“他会来,他忘不了她,所以会来。”

    小薇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如果真如你所言就好了,我们一定要将队长安全带回去。”

    沉默了片刻后,那女子就寝的厢房灯灭了,这时却听见小薇子惊叫道:“兰青,你看!屋顶上有东西。”

    兰青抬头望过去,心中顿时一惊,是啊!一个人形黑影就站在厢房的屋顶上,在月光下显得非常清晰,根据对方粗壮的体型,兰青很快做出判断:“是个男的,他想干什么?”

    小薇子来不及回答兰青的疑问,就已飞身跃起,直奔那屋顶上的黑影,兰青想阻止小薇子,但为时已晚,无奈之下,她紧随其后,使用所学鬼道,亦如闪电般转眼就到了黑影的面前。

    银色的月光下,黑影的面目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兰青和小薇子的面前,灰白的面色,喷血的双眼,还有咧着嘴露出的两排尖牙,不假思索,小薇子厉声叫道“邪灵!”

    兰青立刻明白,今夜遇上了一个真正的敌手,看他面对鬼仙仍保持着的镇定气势,想必是胸有成竹,不将她和小薇子放在眼里。

    小薇子开始发问:“你不好好呆在自己的地方,跑到这里做什么?如不老实,我就收了你。”

    邪灵大笑了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就凭你们两个?哈哈……。”

    小薇子收敛了平日的俏丽活泼,在敌手面前展露出冷酷的一面,她摆出收伏的架势,对着邪灵说道:“什么两个,我一个就可以收了你,等着后悔吧!”

    见小薇子有些冲动,兰青忙制止她:“小薇子,我们问清情况再说,先不要动手。”

    小薇子不由分说道:“无须和这些邪灵多说,他们除了为害,不会做什么好事,不需要手下留情。”

    兰青见小薇子无心听劝,忙转头问那邪灵:“你到这里做什么?”兰青预感到这个邪灵是冲着那厢房里的女子而来,便想从他那里确认自己的想法。

    邪灵盯着兰青,口出不敬:“想要我听你的话,先掂量掂量自己,不过,你的姿色也不赖,依了我,我就告诉你。”说完,瞅着兰青发出淫笑。

    兰青断定邪灵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目的,于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是为了脚下的女子吧!本已是个不幸的女人,还要再雪上添霜吗?果真是如此邪恶?”

    小薇子在一旁插话道:“跟这种家伙说这些,那是白费口舌,直接收了他。”

    邪灵又是仰天大笑,完全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小薇子被激怒了,越过兰青,站在了兰青和邪灵的中间。她扬起双臂,在掌心生出两股蓝火,随着一声“收”令,将蓝火挥洒出去,那蓝火顿时像两只飞舞的凤凰奔向邪灵。

    邪灵丝毫面不改色,狞笑着飞身而起,躲过了蓝火的攻击,他在空中狂笑道:“想收我吗?再回去修炼修炼吧,哈哈……”

    小薇子怒火中烧,紧跟着跃上空中,喝斥道:“大胆邪灵,竟然口出狂言,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说完,再次挥出蓝火。这次使出的蓝火有所变化,无论邪灵躲向何处,蓝火都死死咬住不放,在天空中划出鬼魅的靓丽曲线。

    在一旁观战的兰青,首次见到这般实战情景,不禁惊叹万分,她在大饱眼福之余,也细心留意着邪灵的一举一动,见那邪灵只顾躲闪,而不予以还击,顿时心中生疑,难道是在消耗小薇子的能量吗?要知道蓝火也是小薇子身体里的组成元素,如此频繁地追踪邪灵,也等于是在消耗身体里的能量。

    就在兰青为小薇子担心之际,邪灵果真抓住了蓝火变弱的间隙,在蓝火的包围中,劈开数道口子,将蓝火瞬间解体,并向小薇子飞扑过去,伸着利爪直奔要害而来。

    邪灵的反攻来得太快,小薇子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在慌忙躲闪之际,她的肩头被邪灵的利爪顺势一抓,肩头顿时被抓去一块肉,鲜血随即喷洒而出,紧接着便听到小薇子痛苦的嘶叫。

    兰青飞到小薇子的身边,扶住她有些发抖的身体:“小薇子,忍着点,你退下吧,让我来!”

    小薇子咬着牙,忍着痛倔强地说道:“不,我一定要灭了他。”说话的时候眼里冒着愤激的火焰。

    兰青不容反驳地说道:“听我的,退下去休息,我来替你报这个仇。”

    看着兰青异常坚定的眼神,小薇子无法置信地说:“虽然你很有根基,但这不是训练,是生与死的对搏,你不要冲动啊!”

    正说着,邪灵在不远处又发出狂笑,并奚落道:“是不是在作临死前的道别呢?哈哈……我送你们两个一起去吧,哈哈……“

    兰青将小薇子推向一旁,正面对着邪灵,并缓缓前移。邪灵淫笑着迎接兰青的逼近,露着满嘴的尖牙得意地说道:“想通了的话,就过来吧,你这样的姿色也算是百里挑一了,我老恶会好好疼你的,哈哈……。”

    兰青冷着脸,嘴角带着从未有过笑意,眼里充斥着异样的神情,或妩媚或妖娆,亦或冷酷,她那张秀丽至极的面容变得魅惑无比,如同脱胎换骨般,绽放着冷艳绝美的光彩。

    邪灵发出赞叹声:“哦……鬼仙中竟有如此美色,看来我老恶……”话未说完,却见兰青已飘然近身,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直视着他,嘴里说道:“想要怎样?告诉我,你到此的目的是什么?”那话语轻柔地恰到好处,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对邪灵老恶而言,兰青已浑然是一个千妖百媚的梦幻存在,在迷惑中,他回答道:“我来取那女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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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八章 鬼魅

    如兰青所料,邪灵果真是冲着那女子而来,这和队长的失踪是否有什么联系呢?兰青意识到这一点,紧接着又问:“为何要取那女子的命?”

    邪灵的意识被兰青异样的眼神所俘掳,在一股强大力量的压迫下,他继续说道:“吴山,她是吴山的女人,所以要她死,然后控制她的魂魄,逼吴山自尽。”

    兰青大吃一惊,压制着怒气问道:“为何要逼吴山自尽?”

    邪灵在兰青的步步紧逼下,明显不安起来,他的脸部因为意识的强烈挣扎而扭曲变形,狰狞而又丑陋。见邪灵开始挣脱意念的束缚,兰青投注全部的力量,发出鬼魅之音:“说出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邪灵怒睁着双眼,断断续续道:“因为……他灭了我的兄弟,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也尝尝被毁灭的滋味。”

    兰青震住了,这是复仇,如果邪灵是为了自己的兄弟而复仇,那他的行为至少还带着一点情义,是使出最后的力量将他收伏、打入无间地狱,还是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路?兰青在那一刻犹豫了,产生了不应有的同情心,这样的怜悯对鬼仙而言是致命的。

    不远处的小薇子目睹了兰青与邪灵的对峙,她非常震惊,兰青何时会用意念去控制对手的意识?难道她天性就如此吗?难怪张统管会如此看中。但是注意到兰青犹豫不决的举止后,小薇子恐慌了,她抱着受伤的肩膀向着兰青所在的位置靠近,担心邪灵会突然攻击。

    不出小薇子所料,邪灵果真在兰青犹豫的空隙突然袭击兰青,抬手猛地向兰青刺来,然而在小薇子的惊叫声中,兰青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只见邪灵的那只手停在了离兰青的身体只有几毫米的位置,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邪灵恐惧地看着兰青,在他的眼里,这位冷美的鬼仙就好像一朵绝色的催命花,阴寒的眼眸正一点点将他带入更为黑暗的深渊,怎么会有这样的鬼仙?她怎么会有这样致命的眼神?那黑色的眼楮之中竟有超越邪恶的东西?邪灵完全畏惧了,他想抽身而逃,但身体在一种强大的意念之下无法动摇,“老恶啊老恶,你是遇见神了还是撞上魔了。”邪灵在心底里无助地嘶喊。

    洞察到邪灵的意识,兰青慈念一闪,邪灵顿时恢复了自由之身,随即头也不回地仓惶而逃。小薇子喊道:“你别想跑!”接着,便要趋身而追。

    “放过他,别去追了。”兰青无力的说道。

    小薇子听出兰青的声音很弱,便转身返回,看到兰青面色苍白,急忙问道:“你还好吧?你怎么会地狱之门的?”在小薇子看来,地狱之门的鬼道只有少数几个鬼仙才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兰青是怎样获得的?

    兰青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潜意识里只想说服那个邪灵,不想动手,所以就不由自主地产生意念了,到后来这股意念竟越来越强劲,弄得现在有些吃不消了,好疲惫。”

    小薇子仍旧不可置信:“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可得叫你师父的师父呀!”她一边嚷着,一边去搀扶明显有些虚弱的兰青。

    兰青想到了厢房内的女子,便对着小薇子说道:“你去看看那女子如何,既然队长一直牵挂着,我们就尽力保护她。”

    小薇子一愣,然后有些不情愿地下了屋顶,直接穿墙而入,进了厢房。

    在小薇子离开的一会儿,兰青坐在屋顶之上,手撑着瓦片,仰头长叹,在与邪灵的对峙过后,她已经意识到作为鬼仙将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尤其面对那些亦正亦邪的对手,灵魂将会有短暂的不安和自责。

    令兰青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是,她居然会使出那么强大的意念,那种魅惑妖娆的姿态何曾有过?即使生前身为舞女,在众人面前舞霓裳、展嫣笑,尽显袅娜风流,但如此摄魂夺魄的媚态却是不曾有过,难道这才是自己的本性吗?

    兰青正闭目遐思之际,小薇子出了厢房飞上屋顶,怨声道:“哼,我们在这里舍命保护她,她倒是睡得挺香的,真是享福享到家了,真不知队长喜欢她哪里。”

    兰青仰头看着小薇子,轻声劝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队长,如果能让他安心,你的心意也就达到了,别再怨了,他们已经很苦了,你不明白的。”看到小薇子肩头的血,忙催促她自行医治;“治伤要紧。”

    听了兰青由感而发的话,小薇子不再埋怨,她坐到兰青身旁,撕下身上的一块衣料,简单地将伤口包扎了一下,这种伤对鬼仙而言实在是再平常不过。

    “队长会在哪?”将自己的伤处理完后,小薇子担心地问。

    兰青沉思着,默不作声,在她看来,如果他的失踪和那个女子有关,队长应该会出现,眼下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纷乱的情感纠葛,兰青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安元,他现在过得怎样呢?念头一闪之间,兰青萌生了去探望安元的想法,于是,她对着身边的小薇子说:“小薇子,你在这里守着,我去一个地方。”

    “你去哪里?”小薇子很快作出反应,吃惊地问。

    “见一个故人,放心,很快就回来。”说完,飞身越过屋顶,蜻蜓点水般在大小房顶上飘移,转眼没了踪影。

    “唉,好一个故人,肝肠寸断呀!”小薇子看着兰青消失的方向,感叹不已。

    这里是京都呀,安元不就在这里吗?兰青怀着激动的心情飞速来到将军府,到达之时,正是黎明时分。

    时值冬末,由于花草树木的凋零,将军府内显得格外清冷,也因为时间尚早的缘故,院内四处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更不见心中极度盼望的身影,兰青守在安元和李圆圆入寝的厢房外,站在树下焦急地观望安元的出现。

    一声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后,房内走出一个人,边走边活动着身肢。兰青无法抑制地脱口而出:“安元!安元!”但两声兴奋的叫喊过后,心爱之人并未有所反应,依旧站在石阶上,挥动着强健的胳膊,舒展身躯。

    兰青冲到安元的面前:“安元,我是兰青,兰青呀!”边说边流着泪,但其实流再多的泪,安元也不能看到,因为他们已是阴阳两隔,分属不同的世界,对于这一点,兰青不是不清楚,但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她太渴望安元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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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九章 痛定

    安元从兰青面前旁若无人地走过,这样的无视令兰青的心一阵冰凉,其实本就是徒然,即便想要触摸一下他的衣衫都是不可能。

    在强烈欲望的驱使下,兰青不顾一切地扑向安元的身体,但在接触的一刹那,她却像空气般从安元的身体里穿过,回头再看时,安元依旧悠然镇定,虽是面对着她,却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天空。

    赤裸裸的现实与残酷摆在兰青面前,让她彻底绝望了,在鬼仙北区曾受到抚慰的灵魂再次悲痛,而且较之先前更甚,那阻隔着她与安元的距离残忍地破碎了她存有的最后一点幻想。

    又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响过后,李圆圆从屋内慢步而出,在寂静的院内发出甜甜的声音:“相公,这么早起来,小心着凉。”

    安元闻声转过身去,柔声说道:“圆圆,回屋里去,外面寒气太重。”

    李圆圆娇嗔着回道:“那你也进去,我要你陪着。”

    安元走上前,体贴地扶住李圆圆,带着责怪的口气说:“你现在已是有身孕的人了,可不能再任性,走吧,我们回屋里去。”

    李圆圆幸福地依偎着安元,在他的搂抱下顺从地一起走回屋子,房门掩上,屋里随即传出两人的欢笑声。

    安元与李圆圆如此恩爱的一幕上演在兰青的面前,将她整个身心推入了万丈深渊,突然之间,兰青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力量向外膨胀,一股愤恨的火焰在身体里燃烧起来,为什么是这样?我才是他想搂抱的女人!我才是他想朝夕共处的女人!我才是为他生孩子的女人!为什么剥夺了这一切!!!兰青在心里疯狂地呐喊,同时,带着阴冷的面目缓缓逼近屋子。

    兰青想做什么,她自己并不十分清楚,但她知道自己有着很强的破坏力,足以将那个侵占了她的位置的女人清除掉,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这样做了,也许安元会重新想起她的兰青,就不会再去拥抱别的女人,他曾经说过的,他只疼爱她一个。

    “兰青,别做傻事!”身后传来一个冷静低沉的声音。

    已经步上台阶的兰青被这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叫喊震住,谁?声音低沉却如此有力,被唤回意识的兰青慢慢转过身,立刻面露惊奇:“队长!”

    失踪已久的北区鬼仙第九队队长吴山此时正站在将军府的院内,表情严肃地看着兰青,一身黑色长衫将他的蓝眼睛衬得更加幽远深邃,尽管有所掩藏,但兰青还是从那眼神中看到了,一样抹不去的忧伤。

    兰青走下台阶,问道:“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山淡淡地问:“你又怎会在这里?”

    意识到刚才萌生的恶念,兰青面现愧色,很不自在起来,也在心里纳闷,为什么会产生那么恶毒的念头?如果真的杀了李圆圆和她的孩子,即使安元恢复了记忆,相信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恶行,那样的失去也许会更痛心。

    就在兰青暗暗自责的时候,吴山走到她的跟前,温和地说:“兰青,你的心情我最能理解,但一念之差,会毁了你和他的真情,既然爱过,就别去后悔,也不要生恨,仇恨只会引你进入魔道。”

    兰青抬眼看着吴山的眼睛,从那蓝色眸子里看到了异样的坚毅和温柔,良久的对视后,她淡定地说道;“明白了,谢谢队长的教诲,兰青铭记于心。”

    吴山微微地笑了起来:“你的慧根果然不同,多加修炼,定能超越五行。”

    兰青把巨大的忧伤埋藏起来,苦涩地笑了一下,问道:“队长怎知我在这里?”

    吴山回答:“我是跟着你过来的。”

    兰青震惊道:“你一直跟在我后面?这么说你去过……”话还未说完,吴山就已点头,解释说;“我与红玉之事想必小薇子都已告诉你了,我此次失踪就是因为她的事情。”

    兰青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邪灵想要控制红玉的魂魄来扼制你,所以你隐藏了起来,暗里追踪他。”

    吴山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微笑着说道:“兰青果真冰雪聪明,想必那逃脱的邪灵对你说了什么。”

    兰青点点头:“的确说过,他是来复仇的,为了他的兄弟。”

    吴山收起了笑容:“这次出来的任务就是为了消除老恶和他的几个手下,他们单个的力量不足为惧,但联合起来却不能小视,因而直接派我来收伏他们,但最后还是让老恶给跑掉了,而且他在逃走之时,恶意宣言,要对我予以报复,我即刻想到了红玉,因为这些邪灵专门伺机操纵人的灵魂而将对方致死,而魂魄一旦被他们控制,就只能任由他们操纵,其后果将会很悲惨。”接着,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此事也怪我,探望红玉的次数多了,竟让这邪灵知道了我的短处。”

    兰青如梦初醒:“原来如此,看来我不应该怜悯他们。”

    吴山看着深思中的兰青,有些不解地说:“这段时日我一直隐藏在红玉的住所外,适才看到了你和小薇子同老恶的打斗,我很吃惊,你竟会地狱之门,这可是极阴的鬼道,而且你在使用这门鬼道之时,还生出同情心,放了老恶。”

    面对吴山的匪夷所思,兰青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一切由内而生,我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而行,其中奥秘我也不甚明白。”

    吴山随即又笑道:“你天资聪颖,能得此鬼道也不足为怪了。”

    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吴山与兰青便一同离开了将军府,临走之前,兰青忍着哀痛没有回头再看安元与李圆圆的屋子,她告诉自己,情丝早已斩断,她与安元结束了。

    兰青与吴山回到红玉的住所后,小薇子对队长的出现表现出了极大的惊喜,一会儿功夫,眼泪便从她那大大的眼睛里奔涌而出,好一副感动的场面。

    兰青将吴山失踪的原因讲给小薇子听后,小薇子顿时骄傲地说道;“看我多了解我们队长,所以说我是他最亲近的下属。”

    吴山没有理会小薇子的热情,而是在她与兰青说话之时,始终看着前世爱人的厢房,好像是在期待她的出现。

    兰青悄悄走到吴山的身后,感叹道:“生生世世,缘已断,情难断,走吧,队长,相见不如不见。”

    吴山背对着兰青发出凄凉的一笑:“好一个相见不如不见,兰青,其实我不如你呀。”

    红日东升,阳光洒在了红玉的屋顶上,也柔和了屋前的池面,看着那片明媚的景色,吴山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我们走吧,看到地狱之门的老恶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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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章 魔变

    裁决亡魂去向的一间审判堂里,判官对着执意要见兰青的安元解释地界的规矩:“这里不是人界,你也不再是号令千军的大将军,到了地界就得遵守地界的规矩,从何发落,我们自有安排。”

    安元没有罢休,他执著自己的意愿,不容拒绝地说道:“我是为了兰青而来,我一定要见她,我有话对她说。”

    判官有些失去耐心了,他直接回绝安元:“这里由不得你想怎样就怎样,到异魂区去吧,接受轮回。”

    安元问道:“兰青也在异魂区吗?她是否已经转世了?”

    判官使出最后一点耐心,冷冷地回答:“她不在异魂区,也没有转世,现在你可以走了。”

    听到兰青没有转世、仍在地界的消息,安元心中一阵狂喜,他不理会判官的逐令,坚持道:“带我去见兰青,我只想见她,我真的有话要对她说,我们已经分开很长时间了。”

    判官终于发怒了:“我对你已经没有耐心了,如果还要这么固执,我只有把你关到鬼笼里去,那里可以让你闭嘴。”

    安元见判官如此绝情,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我只想见兰青,这个要求很过份吗?即便你把我关到鬼笼里去,我还是要见她。”

    判官不再言语,直接令身边的鬼差去将安元捆绑起来,但安元没有束手就擒,曾身为大将军的他使出武力将上前来擒他的两个鬼差打得半响起不了身,趴在地上不停地呻吟。

    见手下被打,判官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鬼差,本来只是小罚,现在看来必须严惩不怠。”说完,当即命令其他鬼差缉拿安元。

    在安元看来,想见兰青一面的请求实不为过,但判官表现得如此不通情理,令他内心狂躁起来。生在世间之时,安元就曾经历过无数次的血战,这令他早已没有人鬼之分,即使是再狰狞的面目,在他眼里也不足为惧,面对一拥而上、青面獠牙的鬼差,安元所要做的就是,和从前那样,将对方击败。

    审判堂里,除了判官其他的鬼差全部都被安元打倒在地,再无擒拿之力。判官见此情形,怒气更盛,他张嘴想再训斥安元,却不料话未说出口,安元已闪身来到面前,不等他作出任何反应,便单手扼住他的咽喉,目露凶光,声音阴寒:“带我去见兰青,不然我会控制不了自己,到时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无法预料。”

    判官受制于安元,根本无法抵抗,他面色由白变青,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这样是逃不掉的。”

    安元不再冷静,体内的魔性逐渐释放出来,为了见兰青,他孤注一掷,誓要坚持到底:“如果不想喉咙断裂,就告诉我兰青在哪里。”

    在安元钢钳般的手掌中,判官的面色变得很是恐怖,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在安元魔变的眼神下,他终于妥协:“她在修罗区,是北区的鬼仙。”

    安元松开手,丢下气喘吁吁的判官,疾步走出了审判堂,欲往修罗区。

    通往地界的各个区域必须通过空厦的灵梯,于是,安元出了审判堂后,径直来到空厦的底层,快速混入鬼魂队伍的最前面,顺利地踏上了灵梯。而灵梯刚一启动,便有上百名鬼差冲向了灵梯,他们是由判官召唤而来缉拿安元的,但这时灵梯已将安元载向了他心中的目的地。

    出了灵梯,安元来到了修罗区的入区登记大厅,但由于没有判官发放的通行证,他未能获准登记,并被阻截在了前往载魂车的入口,由十几位膀大腰圆的鬼差团团围住。

    安元想尽快踏上修罗区的土地而无心恋战,他在鬼差们还未动手之时,便先发制敌,将他们逐个击溃,随后夺路而逃,直奔载魂车的方向。

    不远处,载魂车已经开始启动,安元使出全身的力量,飞身攀上即将奔驰而去的载魂车,上了车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力量竟在这短时间内增长了好多倍,而且,体内骚动着似曾有过的狂野激情,他猛地想起在世之时人们对他的称呼,魔将。

    为什么事态会演变到如此激烈的地步?难道自己真的是魔将吗?这又是什么样的宿命?兰青,你能告诉我吗?我们能够如愿以偿、不再分离吗?安元的记忆并未完全恢复,但内心有一种感觉却胜过那些失去的记忆,仿佛兰青本就是他自身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他是在寻回失去已久的另一半生命。

    载魂车将安元带到了修罗区的权威机构,执政修罗区的烈云楼,站在巨大的怪兽状建筑前,安元被其血红色的外表刺激了大脑,他体内的魔性开始翻涌起来,一种念头随即产生,如果消除眼前这所有的障碍,他和兰青的宿命就会彻底改变。

    一步入烈云楼,安元就被数十个彪形大汉围住,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安元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欢迎仪式,显然,判官将他违规暴走的行径已通知到了这栋楼,看来,想见到兰青还要再费一番周折。

    安元环视了一周后,露出不屑的神情:“受到这样的礼遇,我应当高兴才是,你们说,我该作何回敬呢?”

    冷笑过后,安元体内的斗志被催发出来,他迅猛地主动攻击,以闪电般的速度、诡异多变的招势干净利落地解决了眼前的围堵,随后在那些失败者的呻吟声中、在众多围观者惊讶的注视下,傲气十足地走向大楼的询问处。

    询问处里坐着几个女鬼差,看到安元向她们逼近,有些恐慌起来,但更多的是惊赞,在她们眼里,这个胆大妄为的男子冷峻至极,狂野十足,极具雄性风采,因而,在安元向她们提出如何到达鬼仙北区的问题时,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告知了全部过程。

    无论进入鬼仙区还是其他区,都需要在烈云楼取得合法的身份证明,这样才能在所属区域立足,但这种规定对擅自闯入的安元而言,已经没有必要,于是,他按照女鬼差的解说直接奔向烈云楼后面的载魂处,意欲再次强行上车。

    想到只要上了最后一列载魂车、就可以排除阻隔见到兰青,安元不禁兴奋起来,而就在他即将到达载魂处时,大楼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鸣叫声,刹时,楼内的色彩和格局同时发生了变化,起先明亮的光线变得灰暗,本拥挤在楼内的其他鬼魂及楼内的设施一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四方布阵的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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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一章 囚困

    围堵安元的鬼兵呈四方布阵,数量上百,而且这些鬼兵与先前交手的鬼差相比,气势明显强盛,他们个个身形魁梧、面目狰狞,在灰暗的光线下阴森恐怖。

    看到这样的情景,安元的大脑莫名地兴奋起来,自言自语道:“很好,这样才有意思。”说话的时候,安元的眼楮由黑变红,完全不似一个亡魂。

    鬼兵在没有任何指挥下步调一致地向安元逼近,呈四面夹击,欲将安元吞并。安元镇定地站在原地,在心里倒数着暴发的时刻。

    就在鬼兵趋进到只有几步之距的时刻,安元突然单膝落地,单手向着地面用力一掌,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由掌心的位置向四周扩散开来,如同投下水中的巨石,激起强大的波澜,将周围的鬼兵震得四处飞离,八方跌落,瞬间一片狼籍。

    遭到挫伤的鬼兵一时之间还没有还手的能力,看着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安元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就这点本事,让我白高兴了一场。”

    “那就让我来让你高兴高兴。”突然由头顶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

    安元举头向上看,见高高的楼顶上站着一个黑影,一会儿功夫,便落到了他的对面,同安元一样,也是一袭黑衫,气宇不凡,绝非等闲之辈。

    看着对面的男子,安元突然觉得好生面熟,正想提出质疑,却听那男子又高声说道:“终于复苏了,看来你真的是本性难移,你和你的女人终究不能安份下去。”

    安元心中很是诧异男子的言语,但表面上却不露丝毫破绽,他狠狠地盯着对方,冷冷地说:“我只做我想做的,如果谁胆敢冒犯兰青,我不会让他好受。”

    男子同样报以冷笑:“你们是天生的一对,不过,她已迷途知返、改邪归正,你却仍旧魔性不改,看来,上天不该对你仁慈。”

    安元心中一惊,这男子如何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和兰青早前就有过什么惊天动地之举吗?虽然满腹疑惑,但安元始终保持着镇定,他不愿去想太久远的事情,他只想把握现在的机会,见到兰青,然后,再不许谁把她夺走。

    为了争取时间,安元主动发出了攻击,与那男子在半空中打斗起来,在交战的过程中,他始终盯着对方的眼睛,感觉那眼神越来越熟悉,由此,安元断定自己所丧失的不只是与兰青同在人世的记忆,也许还有更原始的回忆。

    是的,与兰青之间的情爱似乎不只是一生一世那么简单,那种难以割舍、誓死相守的感觉根深蒂固,天地之间,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如果一定要变成魔才能拥有,那么就变成魔吧!

    安元的决心不可动摇,但他复苏得却不够彻底,因此与那男子交手了一阵后,渐渐感到吃力起来,就在这时,在他的周围出现了另外几名黑衣男子,分散在几处静候着,似乎准备随时收伏安元。

    安元立刻意识到危机来临,他一边在内心呼唤着兰青的名字,一边使出全力抗击那个一直面带嘲意的男子,而就在他孤注一掷倾力飞扑过去的时候,其他几名男子同时出招,将能量汇聚,然后向着安元发射过去,刹那间,安元被命中,身体顿时动弹不得,紧接着坠落地面。

    多变的命运令安元自己也费解,他在经历了种种曲折后,被关进了烈云楼的地下监牢,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制裁,那个感到面熟的男子在离开之际,丢给了他一句话:“这回你终于可以下地狱了。”

    对自己所做的事,安元没有一点后悔,即便是下地狱,他也会欣然接受,唯一的遗恨是最终未能见上兰青一面,他也在努力回想,她与兰青到底经历过什么。

    安元大闹烈云楼的消息在修罗区悄悄传递开来,因为是百年不遇的事情,所以被修罗区的鬼民津津乐道,但身为鬼仙的兰青因外出执行任务,没有及时获得这个消息,而在她知悉情况时,那已是安元被收伏后的第三天。

    从队友口中得知安元为了见她而擅闯修罗区的消息后,兰青的脸当时就吓白了,她无暇去高兴安元对她的执著和真情,唯一的念头就是救出安元,但要做到这一点,几乎是不可能。

    万分焦急之下,兰青找到禹教官,请求出面为安元求请,但禹教官很果断地拒绝,告知兰青安元的行为根本不可能得到宽恕,因为他犯罪的经过不只是涉及到修罗区,而是从踏入地界开始就触犯了地界的律令,想必地界的统治者冥王也知晓了他的胆大妄为,届时定会严惩不怠。

    兰青急得泪流满面,她没想到安元会在失忆的情况下来地界寻她,而且犯下如此大罪,这样的结局令兰青痛心疾首,在万般无奈之下,她找到队长吴山,向他寻求帮助。

    吴山对安元的所作所为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发出一声感叹:“好一个情痴。”

    兰青哭诉道:“都是我的错,想要阻止他可还是没能阻止,队长,有没有解救的办法,无论是什么,我都甘愿去做。”

    吴山看着兰青泪眼中的坚定神情,无不惋惜地说:“兰青,像你这样的女子不应受到如此折磨,真不知你们前世种下什么孽根。”

    兰青一心牵挂安元的安危,没有意识到吴山话里引伸的含义,她继续请求道;“队长,有什么办法吗?兰青什么都愿去做。”

    吴山面现难色,犯愁地说:“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没有办法可行了,除了冥王,没谁能赦免他的罪。”

    兰青随即接过话:“那我就去找冥王求请。”

    吴山苦笑道:“冥王很难得见,想要引起他的注意,除非是做了连他都震惊的事情,否则难比登天。”

    吴山说出这番话,本是想让兰青打消解救安元的心思,可没想到兰青竟将此话当真:“如果只有这一条路,我也要走一走。”

    吴山当即阻止道:“兰青,别做傻事,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样做太疯狂了,值得吗?”

    兰青含着泪说:“队长不是也有爱人吗?为了她,你也会这么做,对吗?”

    吴山呆住了,是啊,为了红玉,他会这样做吗?他可以像兰青这般义无反顾吗?等吴山从震惊中回过神时,他发现兰青已离开,她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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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二章 重逢

  “你想干什么?这里是修罗禁地,未经允许,不得入内。”烈云楼地下监牢的大门护卫高声叫着。

  兰青站在身体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护卫面前,平静地说道:“我来看一位朋友。”在求见烈云楼最高统治者未果的情况下,兰青径直来到了烈云楼的地下监牢,她的意图很简单,在安元被送往地狱之前,救出安元,至于后果,还来不及多加考虑。

  监牢的两个护卫仔细打量着兰青,见其一身黑衣,气质冷凛,识出她是修罗区的鬼仙,遂客气地说道:“请出示通行证。”

  兰青回道:“我没有,请二位通融一下,见过就走。”

  护卫摇着头说:“很抱歉,没有通行证,谁也不能获准入内,请鬼仙大人回吧。”

  这样的结果早在兰青的预料之中,她不再言语,冷笑了一下,接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两个护卫,眼神骤变,两道迷幻的眼光直射他们的眼楮。

  两个护卫措手不及,在看了兰青的眼睛后,突然变得异常顺从,主动为兰青让路,并打开了通往监牢深处的大门。

  兰青身着黑色修长的鬼仙服,一头飘逸的长发高高地扎在脑后,显出她独特的英气之美,在启动了强大的意念之后,她真正的面目似乎从远古回到了现在。

  兰青踩着平缓的脚步越过几道小门,在那些护卫们呆呆的注视下轻松地来到了地下监牢的中心,进入牢内,放眼望去,一个个排列有序的特制铁笼闪着冷光,散发着阴森的寒气矗立在面前,并回响着阵阵恐怖的哀嚎。

  在粗壮锁链的束缚下,牢笼里的囚徒或挣扎或萎靡,怒气、怨气弥漫其间,看到兰青走了进来,他们有的张牙舞爪,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则邪恶地从笼内伸出手在兰青的面前乱挥,而这一切在兰青的眼里没有产生任何反应,她从容地越过一个又一个牢笼,寻找安元的身影。

  走到最后一个牢笼的时候,兰青镇定的眼神慌乱起来,她怔在那里,半响不能移动脚步,因为她看到了被铁链拴住手脚、无助地蜷缩在笼内的安元,他怎会是这般凄凉?

  兰青在见到安元的一刹那,心痛无比,待靠近牢笼后,她一下子跪到地上,隔着铁栅无言地看着安元,泪水绵绵而下。

  也许是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安元将埋在胸口的头抬了起来,在看到兰青后,本无神颓迷的眼睛瞬间闪亮起来,仿佛黑夜里突然点燃了一盏明灯。

  “兰青!”安元惊呼道,并随之欣喜若狂地爬到兰青面前,双手扶着铁栅渴望着。

  兰青带着哭音说道:“安元,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好好活下去?你这样让兰青感到罪孽沉重。”

  安元双眼噙着泪,悲喜交集地拼命抓住兰青的手:“兰青,终于见到你了,我有话要对你说,我必须对你说。”这个时候,安元的生前记忆依旧没有恢复,但另一种奇怪的记忆和感觉却渐渐浮现,他的大脑突然出现了一幅模糊的影像,浑身是血的兰青躺在他的怀里,还伴有自己撕心裂肺的喊声。

  安元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兰青,他不明白突然出现的影像代表着什么,是过去的显现,还是将来的征兆?

  剧烈的恐慌向着安元袭来,他紧紧握住兰青的手,急切地说道:“兰青,回去,我不要你到这里来,见到你我已经满足了。”

  兰青感觉到安元的恐慌,问道:“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接着又说道:“我来救你,我不能让你到地狱去。”

  安元立刻意识到兰青是擅自闯入监牢的,他一把推开兰青,训斥道:“谁叫你来救我?回去!回去!”

  兰青从地上爬起来,再次贴到铁栅前,拉住安元的手哭着说:“我们一起回去,如果要下地狱,我们也一起下去,难道你要舍弃我吗?”

  安元万分疼惜地看着兰青,哽咽得不能言语,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止后,在兰青和安元的前面出现了上百的鬼兵,为首的是一位手拿皮鞭的女子,强悍的体形充满了狂野的杀气。

  看到这种架势,安元使劲抓住兰青的手,几近哀求道:“兰青,我求你,认个错,别再鲁莽下去,不要再管我。”

  兰青深情地看了一眼安元后,突然吻住安元的嘴唇,短暂的缠绵后,便毅然起身走向鬼兵,而身后的安元则在笼中大叫道:“兰青!不要!不要!”

  “哈哈,真是开眼界,好感动的场面,那就让我来做个好事,成全你们一道下地狱去吧。”为首的强悍女子挥动着皮鞭,嘲笑道。

  兰青很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淡淡地回敬道:“很可惜,我不会给你做好事的机会,因为你根本就不配。”

  女子冷下脸来,紧跟着讥讽道:“别以为自己是鬼仙就觉得能应付这里,老实告诉你,像你这种角色在修罗区多得是,我给你这个机会是还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兰青反唇道:“是吗?你如此看得起我,我定当好好回敬你才是。”

  那女子发出一阵狂笑,将手中的皮鞭在空中猛地一挥,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响,她是在向兰青示威,令对方有所胆怯。

  兰青冷冷地注视着女子,心里早有准备,她知道她是专门对付鬼囚的凶悍一族,能力应不在鬼仙之下,看她嚣张的气焰,兰青生出将其消亡的念头。

  上百的鬼兵整齐地排在女子的背后,像面黑色的墙壁阻截了去路,女子得意地立在这面墙壁前面,眼神很是不屑,但很快,她改变了脸色,因为那些鬼兵不知不觉中已将她团团围住,在一种力量的驱使下,向她发出攻击。

  那女子惊慌起来,为了保全自己,奋力挥动手中的鞭子,将周围的鬼兵劈得惨叫连连,血肉横飞,直至所有的鬼兵全部倒在她的脚下,不留一个活口。

  那女子一边喘着气,一边看着兰青,神情有些慌乱,她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这个鬼仙绝不是一般的鬼仙,居然能用意念去操控上百的鬼兵,这在修罗区可不多见。

  兰青的面色很冰冷,冷到令周围的氛围都随之更加阴寒,她站在那里,依然似笑非笑,在美丽的外表下生出森寒的恐惧直趋惊魂未定的女子,这一次,地狱之门将为她而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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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三章 魔性

  此时此刻,烈云楼的地下监牢安静下来,此前的哀嚎和惨叫全部停止,充满了死亡的气息,那种恐惧胜过原有的几倍。

  兰青的黑曈蕴含着无穷的黑暗,直取那女子的意识,将其强悍的气势逐渐削弱,禁锢住她的整个身心,令其俨然受困的野兽。

  所谓的地狱之门就是通过操控对方的意识,在大脑里形成鲜活的地狱场面,令其身临其境地置身于地狱的煎熬中,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抑或其他极刑酷法,都会在神经上给予逼真的感受,最终将对方送入死亡之谷。

  兰青的地狱之门不是因为身任鬼仙才得以修炼,而是从前的本性在许多年后被激发出来,眼下的她与邪灵老恶对峙之时有所不同,那时的兰青妖媚绝艳,而此时的她却是极度冰霜,美丽的双眼不是利刃胜似利刃,剖开了对手的心灵防御。

  强大的意念形成了一种鬼魅而又深寒的空间,将兰青和那女子包裹其中。犀利毒辣的皮鞭掉落地上后,那女子完全丧失强悍,更不见一丝嚣张,在兰青为她营造的地狱中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嚎,凄惨无比,而她对面的兰青却是一脸的漠视,毫无怜悯之心。

  在那女子的惨叫声达到极致时,兰青伸展双臂,接着双手在空中来回翻转,编织出一道诡异的蓝色光环,她冷眼瞟过目标后,突然间将光环向着那女子飞掷过去,蓝色光环随即将那女子的颈部套住,令其发出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

  “不用做得如此绝吧。”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在监牢内响起,紧接着,一个黑色身影突然间出现在那女子的旁边。

  “兰青,不要再打了,回去认个错,一切罪责由我承担。”目睹了兰青蜕变一幕的安元在笼中大叫道,而让他更为恐慌是,这个突然出现的黑影就是收伏了他的那个神秘男子。

  神秘男子再次出现,眼见兰青的冷酷后,不由地叹了口气:“唉,起先还说你迷途知返,改邪归正,看来我看错了,原来你的冷酷不减当年,既然你想和他一同下地狱,那就一同去吧,路上也好有个伴。”说完,伸出手欲扯断套在那女子颈部的光环。

  兰青完全不听安元的劝阻,也不去理会神秘男子的嘲讽,更不想那女子获得解救,令自己面对以一敌二的局面,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单手对着前方轻弹一指,刹那间,深寒的空间发生骤变,一种致命的意念直达蓝色光环,随着一声凄惨的长鸣,那垂死挣扎的女子手捧脑袋,双眼欲暴,最后在神秘男子惊心的注视下彻底崩溃,倒地命毙。

  安元在笼中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曾经那么温柔善良的兰青会这般冷酷无情,且在挥手之间就可致对方于死地,难道她和自己真有着罪孽的过去吗?

  “兰青!”安元站在笼中痛心地叫着,他知道兰青已酿下大祸,已经失去最后的脱身机会,难道真的要一同下地狱吗?

  兰青依然不理会安元的叫喊,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扫除眼前的障碍,然后和安元双双逃离监牢,但神秘男子接下来的表现让她的信心逐渐下降,因为他同样使出了地狱之门,且气势更加强劲。

  同样是地狱之门,就看谁的意念更为强大,本身就已经有所消耗的兰青在神秘男子使出同样招势的时候,其所营造的空间逐渐被压制住,并向着兰青反袭过来。

  兰青感到吃力了,她冷视着前方,努力回忆那张面孔,并试图找出对方的破绽,最后,她朦胧地回想起什么,脱口而出:“金轮子!”

  神秘男子发出一声冷笑:“看来三百年前的故事又要重演了,你当真是不顾后果,自毁前程,做你的鬼仙不是挺好吗?魔灵儿,下了地狱,可是没有翻身的机会。”

  兰青从金轮子的口中得知了自己久远的名字,魔灵儿,也肯定了自己与安元曾经有过如此的闹剧,重蹈覆辙吗?但那又如何,既然走了这条路,即便是不归路,也得走下去。

  安元在笼中明显感觉到了金轮子强大的地狱之气,看着兰青孤单而又倔强的背影,他越来越恐惧,那幅血淋淋的画面又浮现脑海,这一次非常清晰,没错,是兰青,躺在他的怀里血染白衫、奄奄一息。

  金轮子看见兰青气势变弱,嘴角泛起得意的笑:“魔灵儿,停止吧,那样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你和魔箫子终究不可能在一起。”

  兰青露出凄冷的浅笑:“谢谢你的忠告,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你还是不要多费心的好,”

  金轮子眼里含着一份嫉恨,狠狠地说:“这么不领情,他就那么好吗?魔灵儿,为什么你就不知道悔改呢!”

  兰青立刻回道:“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想分也分不开。”

  金轮子的神情不再镇定,带着明显的怒气说道:“那你就和他一起下地狱吧!”

  金轮子的话音刚落,便见兰青脸色骤变,身体在金轮子操纵的强大气流中微微颤抖,“魔灵儿,你真的要这样做吗?”金轮子再一次发出质疑。

  兰青盯着金轮子的眼睛,无声地告诉他自己的决意,“那好吧,灵儿,去地狱吧!”金轮子几近疯狂地叫道。

  没有完全恢复魔力的兰青,在看似平静无澜的对峙中,看到了金轮子为她开启的地狱之门,极度阴寒的死亡之谷、腥红炽热的火焰、腐烂丑陋的地狱恶鬼……兰青仿佛已置身于地狱的入口,并有成群结队的腐尸鬼跳跃着向她扑来,糜烂的躯体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围绕在兰青的周围。

  地狱吗?兰青看着四面奔涌而来的腐尸鬼,突然之间回想起了久远时代的那个魔灵儿,一个美丽快乐而又极其任性的魔女,在她的身边,始终守候着一个英气盖天、冷峻不羁的魔子,魔箫子,这对魔的子女是天生的一对,善与恶、正与邪均与他们无关,他们双栖双飞,逍遥自在,不是神仙远胜神仙。然而,她的一时任性,将他和她都拉入了天地间的疾苦之中,那一幕,成就了他们永久的伤痛,魔灵儿在魔箫子的怀里结束了他为之执著热爱的生命,也拉开了他们悲天悯人的轮回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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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四章 天咒

  就在那些腐尸鬼即将向着兰青全面扑过来时,兰青突然间回到了现实里,而赫然映入眼帘的竟是安元高大挺拔的背影。

  眼睁睁地看着兰青堕入地狱之门的险境,安元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激怒的情绪,他体内暴发出一股强大的魔力,将捆绑住手脚的铁链瞬间挣脱掉,并拉开囚笼的铁栅,迅速移身到兰青的前面,在破坏了金轮子的意念干扰后,将兰青从地狱入口拉了回来。

  “安元!”兰青看着安元的背影,惊叫道。

  “灵儿,退下去!”安元背对着兰青冷静地说道,并唤出了久远前的那个名字。

  兰青倔强地站在原地,毫无退下去的打算,在她看来,无论安元恢复了多少魔力,兰青始终想与他连在一起,就如同三百年前那样,手牵手并肩作战。

  “听话!灵儿!”安元再次发出命令,温柔的话语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兰青极不情愿地缓步退下,凝视着安元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生出无限悲怆,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带给他太多的苦难,无论如何,不会让他再从眼前消失。兰青站到了一旁,撤出了与金轮子对峙的空间,但却重新酝酿力量,以便随时出击,助安元一臂之力。

  此时,从囚笼中挣脱而出的安元不再是当朝大将军的亡魂,英美的面容,轩昂的气宇,冷凌的眼神,就是那三百年前狂斩百魔,力敌众神的魔箫子。

  “为了魔灵儿,魔箫子复活了吗?果真是天生的一对?”金轮子站在魔箫子的对面,很不痛快地冷言道。

  此时,魔箫子紫魅的眼楮里非正非邪,棱角分明的俊颜没有一点表情,他藐视着面前的一切:“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喜欢嘲讽,也当真是本性难移,那就让我们好好叙叙旧吧!”

  金轮子的狂傲之气明显有所收敛,因为他很清楚真正的魔箫子是怎样的恐怖,想当年,如果不是众神齐阵,也难以制伏他的狂魔本性,如今再次复苏,是否将重演几百年前的虐杀?

  如金轮子所料,魔箫子踏着悠然的步子向着金轮子趋进,不受任何意念的控制,行走之间将金轮子的防御及攻击一一化解。在紫魅的光彩闪烁于双眸之时,魔箫子发出冰寒的声音:“地狱断不会要我这样的魔物,如果你去,他们定会很高兴。”

  话音未落,只见四周的空气产生强烈的波动,一个属于魔箫子支配的世界诞生于烈云楼的地下监牢,他在其中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满怀百年仇恨的魔箫子与带着百年嫉怨的金轮子展开了久违的战斗,不见刀光剑影,未闻狂嚎嘶叫,只见变幻莫测的光影充斥着整个监牢,致命的力量相互碰撞着,为牢中所有的囚犯上演着一幕惊骇的生死之斗。

  惊心动魄的对抗从烈云楼的地下波及到地面,烈云楼为之震颤,局势也随之扩大,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令一旁观战的兰青感到忧心如焚。就在魔箫子将金轮子渐渐逼入绝境、欲将其摧毁之时,如兰青所担忧的那样,监牢内冲进了上百的灰衣男子,个个强悍威武,来势汹汹,大有一举歼灭的气势。

  兰青一眼便知,这些冲进来的灰衣男子和金轮子一样,都是修罗区的鬼士,他们专门主持区内的治安秩序,实力与鬼仙旗鼓相当。

  面对这么多的鬼士,何以脱身?就在兰青思考脱身之计的时候,整个监牢响起金轮子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魔箫子的一只手已插入金轮子的胸膛,鲜红的血不断地向外溢出。

  看到如此一幕,兰青与那些鬼士都惊呆了,作为鬼士中的头面角色,金轮子竟在短短的时间内被命中要害,这样的事情在修罗区史无前例,如果对方不是神,那他就是魔。

  金轮子在魔箫子冷冷的注视下,表情痛苦不堪,他努力地说道:“你这个魔物,是你让灵儿堕落的,你们终究是要下地狱的。”说完,恨恨地看了一眼魔箫子后,口吐鲜血,瞬间气断。

  魔箫子将手从金轮子的胸膛抽出,依旧毫无表情,他挥手甩掉手上的血,将冰冷的眼光转移到蜂拥而来的其他鬼士身上,挑衅地说道:“谁是下一个?尽管来吧,或者,你们一起上。”

  兰青站在魔箫子的身后,目睹了他的冷酷残忍后,除了震惊外,更多的则是担忧,她知道为了魔灵儿,魔箫子可以由神变魔,由魔变神,他们无法割爱,注定相依,也注定悲惨。

  受到挑衅的百名鬼士,依靠他们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对魔箫子适才显现的实力没有太多在意,群中首先走出十名鬼士,将魔箫子团团围住,欲合力攻击。

  兰青意识到魔箫子虽然厉害,但面对百名鬼士的轮番攻击,终究也会寡不敌众,魔力耗尽,情急之下,她叫住魔箫子:“箫子,停手吧,我们一起逃出去。”

  魔箫子回头看着兰青,眼里的寒气顿时融化,柔情万分地说道:“灵儿,你先离开,我随后就来。”

  兰青忍着不让自己流泪,毅然决然地说:“要走一起走,我们不能再与他们周旋下去,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和从前一样,我们合力突围吧。”

  魔箫子没有认同兰青的主张,他记得很清楚,魔灵儿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离他而去的,在失去的那一刻,世界是如何的灰暗和无望,他仍记忆犹新。

  “灵儿,不要任性,我不想历史再重演,你先去吧,我答应你,一定追上来。”魔箫子不可动摇地回复兰青。

  兰青没有理会魔箫子的话,飞身跳入十个鬼士的包围圈中,与魔箫子背对背地贴在一起。

  “灵儿!你太任性,我不要你卷进来。”兰青的行为引起魔箫子强烈的不安,他怜爱地训斥道。

  “我就任性了,就是死也要绑在一起死,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没理由撇下你自己逃身,再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离了你,我还能做什么。”兰青很直接地道出了自己的情思,自责、伤感、悲凉交织在心里。

  魔箫子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嘴里轻轻地唤道:“灵儿。”

  这对天生的魔侣在百名鬼士面前恩爱过后,遂与地界的勇士展开了一场魔与鬼的较量,他们在生死相守的信念下,配合得天衣无缝,将三百年前的那一幕再次重演,验证着他们的轮回。

  烈云楼不再平静,一时之间沸腾起来,而修罗区的最高统治者却坐在楼顶的龙椅上阴毒地笑着,他不是别人,就是五年前死去的前朝太子,在地界,他的名字是杜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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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五章 罪爱

  “青儿姐姐!青儿姐姐!”两声轻柔的呼唤突然响起。

  青儿睁开眼,看见玫儿正俯身看着她,两眼扑闪着,满是疑惑。

  青儿从床上坐起,迷茫地看着前方,思绪从千年前回到了当前,口里喃喃地念道:“箫子,箫子,箫子。”

  玫儿走近兰青:“青儿姐姐,杜王爷请你去他的花园。”

  青儿抬头看着玫儿,惊奇地问:“请我做什么?”玫儿摇头,并随后递上一套红色衣服:“这是杜王爷吩咐的,请您换上。”

  青儿定睛一看,是一件红色的舞裙,看来,杜光想再睹她的舞姿。想到杜光是这样的意图,青儿厌恶地说道:“玫儿,你退回去,就说我不愿意,我可没心情伺候他这样的变态。”

  玫儿捧着红裙,接着说:“杜王爷说了,如果你不去会后悔的,他还说想要保住那个人的安全,就得听从他。”

  青儿一听玫儿传达的话,顿时懊恼地骂道:“卑鄙无耻的家伙,他就不能正大光明点吗?”

  玫儿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言语,见青儿好半天没有行动,遂又上前谨慎地说道:“青儿姐姐,还是去吧,惹怒了杜王爷,可是会惹祸上身的。”

  青儿重重地叹了口气,极其无奈地下床更衣,待穿上舞裙后,玫儿站在一旁不停地啧啧称赞:“青儿姐姐好漂亮!好漂亮!”

  青儿满脸不悦地看着一身红装,回忆起在世之时的那一幕绝舞,不禁心生悲伤,为何转来转去,竟转不出他的手掌,就因为他是这地界的第二冥王吗?

  随着玫儿的引领,兰青来到了天竺殿的花园,一处尤如仙境的休身之所,在如梦如幻的彩池边,杜光正悠然自得地坐在白玉雕琢的长椅上,等候着青儿的光临,在他的旁边,布置了一桌的鲜美水果和食物,还备有两盏酒杯,里面已经盛满红色的酒液。

  当青儿如期出现在杜光面前时,杜光连忙起身相迎,带着惊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青儿,口里赞道:“还是那时的模样,看多少回都不厌。”

  青儿冷眼瞧过杜光后,将视线转到彩池上,漠然言道:“你叫我来就是说这种话给我听吗?杜王爷,你很无聊。”

  杜光盯着青儿清逸的脸庞,捕捉着她眼里的情愫,浅浅地笑道:“你的心里只有他吗?容不下别的男人吗?青儿,你们的轮回只能是增加你们的罪孽,根本没有消除的机会,如果分开,也许还会有救赎的可能,我这样用心良苦地为你安排,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青儿转过头,看着杜光,冷嘲道:“你如此费心,我承受不起,为了你的私欲,你把那么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样做难道就不是造孽吗?我看,需要得到救赎的是你。”

  杜光哈哈大笑起来:“青儿,因为喜欢你,所以我不计较你对我的冒犯,能受到这样的待遇,你是唯一的一个,你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青儿看着杜光得意的样子,心里怒火狂烧,她压制着暴动的情绪,追问道:“你利用了何月和李艳,打算怎样安置她们?你想将杨元斌怎样?为什么不放过他?”

  杜光走到近旁的桌前,拿起那两盏酒杯,笑盈盈地递给青儿一杯:“我们不说那些败兴的话,如此良辰美景,应该及时行乐才是,何苦这般自寻烦恼。”

  青儿没有接过酒杯,而是径直走到池边,避开杜光淫笑的目光,此时,她感到十分心烦意乱,杜光在封印了自己的力量、并将自己囚禁在此后,到底对杨元斌做了什么?

  杜光起先是放出何月的游魂,并操纵她去夺取杨元斌的阳寿,为的是将他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结束他的善果轮回,如此便可断了他与青儿的续缘,怎料青儿从中搭救,一次次化险为夷,制止了悲剧的发生,怎料,半路跳出个李艳,再一次成为杜光操纵的对象,誓要将杨元斌置于无法轮回的境地,而如今,完全失去前世记忆的魔箫子,到底能否逃过这一劫呢?

  “你完全违背了冥王的承诺,也辜负了冥王对你的信任,在千年的诺言即将实现的时刻,你如此卑鄙地违反地律,就不怕打入地狱,永不超生吗?”兰青背对着杜光恨恨地说道。

  杜光缓缓走到青儿身后,自行举杯先饮了一口,然后依旧浅笑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一进入地界就成为这修罗区的统治者吗?实话告诉你,我这个未冕而亡的天子到了地界也是九五之尊,因为冥王是受到天命才将我替换了前任的统治者,你说,我能被打入地狱吗?我注定是王,他注定是寇,此乃天意。”

  杜光的一席话令青儿顿时一阵心惊,原来千年来一直是上天导演着这出沧桑悲苦的轮回,造下罪孽后,魔灵儿和魔箫子便成为了众神手中的两颗棋子,而身边出现的人和事也只不过是惩罚他们的道具,一切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其实尽在神的眼里。

  回头看着得意之中的杜光,青儿认识到他就是上天给予魔灵儿和魔箫子的最大诅咒,突然之间,一股无法抑制的激愤从心底奔涌而出,青儿瞬息暴发出久远的魔性将杜光扑倒在地,使劲按住他的头叫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告诉我,神的慈悲在哪里?在哪里……”

  被青儿愤怒地压着身体,杜光也一时傻了眼,他没想到他的话会令青儿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眼见青儿失去理智地吼叫,杜光的心底瞬间掠过一丝悔意,但他很快清醒过来,迅速扳开青儿按在他脸上的双手,将她反转过来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青儿,既然如此,那就和他断了吧,我也喜欢你,我们会很快乐的。”杜光用力按住拼命挣扎的青儿,一边动情地说着一边强行去吻青儿。

  青儿身为鬼仙的力量在她被杜光俘获时已经予以封印,此时尽管奋力挣扎,却仍摆脱不了他的束缚。在杜光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她在心底无声地呐喊,呼唤着魔箫子的名字,同时,痛恨地咬住杜光的嘴唇,直至杜光松开。

  杜光舔着流血的嘴唇,兴奋地说道:“青儿,不管你接不接受我,你都已经是我的了,承认事实吧,这是天要分开你们,成全我们。”

  青儿依然被困在杜光的身下,但她却不再挣扎,而是无比凄凉地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要强迫我,否则,你只能得到一堆死灰。”说完,泪水顺着眼角流出。

  杜光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凝视着身下的青儿,不由怜惜起来,想当年她毅然死去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心动,直至现在,又爱又恨了千年,但最后还是得不到她的心。

  “那个该死的魔箫子,只有毁灭了你,才能让青儿平静。”杜光内心无比愤恨的诅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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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六章 希望

  在鬼仙北区水墨画般的山色之间,杨元斌与禹教官一道站在一处山崖边。眼前是一片浩渺的云雾,令杨元斌的内心平静了许多,也恢复了原有的状态。他凝视着脚下飘浮的白云,回想起青儿孤单的身影,不由地发出一声呼唤:“青儿。”

  禹教官站在杨元斌的身旁,感叹道:“当年你与青儿在烈云楼闹得惊天动地,后来好不容易平息了下来,现在却又历史重演,这如何对得起吴山和小薇子啊!”

  杨元斌回过头,震惊地看着禹教官:“为什么这么说?谁是吴山?谁又是小薇子?”

  禹教官神情凝重地眺望着远处的云海,伤感地说:“千年前,为了解救被众多鬼士围困的你们,当时第九队的队长吴山和下属小薇子闯进了烈云楼,最后双双战死,唉……太不应该呀,如此出色的精英,就这样陨落了。”

  杨元斌呆住了,无法相信他与青儿曾掀起了那样的波澜,造下了这般的孽缘,他急问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快告诉我。”

  禹教官摇摇头:“我因事外出,回来后才得知恶讯,当时的情况只有赵萍最清楚,她是吴山的副手,当时也随同而去,虽侥幸活了下来,但她不愿再做鬼仙,后来重新转世做了人。”

  禹教官的一席话令杨元斌沉默了,他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好像他是一道魔咒似的,所到之处,便会血雨腥风,灾难不断。

  脑海里突然浮现刘岩和李艳的影子,杨元斌遂问道:“我生前有两个好友,他们也都是因我而死,但不知他们死后情况如何,你能否帮我找到他们?”

  禹教官又叹了口气说:“小子,你可真是处处结怨呀,他们既然已死,恐怕都已各归其位,如今再去打搅会有诸多不利,还是当断则断吧。”

  杨元斌解释道:“李艳似乎入了魔道,所以想见她一面,化解仇怨,而我那兄弟刘岩更是冤枉,被李艳害去性命,不知是否善报。”

  禹教官低头想了一会后说:“此事可让龙安为你打听一下,他在空厦混得很熟。”接着又说:“龙安已经跟我说了,你的阳寿还未尽,是他冒险将你带到地界,而且,你在地界停留的时限只剩下四天,时辰一到,游魂的面目就会暴露,届时会被抓入监牢,面临恶判。”

  杨元斌的眼神十分坚定,他毫不迟疑地说道;“事已至此,我别无选择,如果不救出青儿,我不会离开地界。”

  禹教官摇摇头说:“这个恐怕由不得你,如果你恢复了阳寿,你的魂魄自然会回到阳世,这是阴阳法则。”

  杨元斌又一阵沉默,心里祈望不要发生禹教官所言之事,同时急切地问道;“我现在可以去见张统管吗?”

  禹教官摇了摇头;“其实他未必会见你,不过,可以试一试,就看你的运气如何了。”

  因为时间紧迫,禹教官即刻带着杨元斌奔赴张统管的府坻,在离开北区之前,他特地安排龙安去查探李艳和刘岩的下落。

  在前往张统管府坻的路上,杨元斌问禹教官为何对他伸出援手,禹教官的回答是,青儿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不但聪慧机智、而且果敢坚定,是个不可多得的英才,所以希望她能得正果,逃出苦难轮回。但禹教官最后也忠告,如果他们的劫数未尽,一切付出终将徒劳。

  鬼仙区的统帅楼位于鬼仙区的中央,可以纵观东西南北四方,是一座黑身红顶的古式高楼,门口有两名卫士把守,不见有来往进出者,门庭清静。

  禹教官向卫士说明来意后,卫士便入内征询,待出来后,竟放他们两个进入,对此,禹教官感到很意外,猜想张统管可能已获悉了一些情况,但不知意欲何为。

  进入张统管的房间,站在他的面前时,杨元斌立刻意识到他此行绝不枉费,从对方眼里透射而出的智慧和其一身凛然的气势来看,这位鬼仙统帅有着不一般的力量,似乎可以解开所有的疑惑,并能给予很大的帮助。

  杨元斌看着眼前出现的希望,内心激情澎湃,而张统管却冷酷十足地面对着他,威严地坐在椅子上,用审讯的口吻说道:“你当真是不把地律放在眼里,到底想怎样?”

  张统管的问话令杨元斌一时无措,站在原地半响无语,这时,张统管对着一旁的禹教官说:“你先退下去吧,我和他单独说话。”

  禹教官领命退下,留下杨元斌独自面对张统管,双方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后,张统管打破了沉默:“魔箫子,如果你想结束这段孽缘,就放手吧,一味地执著下去,你和青儿都不会得到善果。”

  杨元斌有些不明白,问道:“我错在哪里?”

  张统管直截了当地回道:“当年给了你们从善的机会,如今你却将其付之一炬,这怪你用情太深,魔箫子,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杨元斌反驳道;“让我们阴阳两隔,这就是所谓的机会吗?让明明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难道这就是上苍的慈悲吗?青儿现在被无故囚禁,是她应该承受的吗?如果一定要惩罚,就冲着我来吧,别去折磨青儿,我才是罪魁祸首。”

  张统管定神看着义愤填膺的杨元斌,流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在他看来,青儿不顾一切的付出还是值得的,似乎也只有这个魔箫子才能将她从天竺殿内解救出来。但一想到千年前的那场劫难,张统管顿时面现难色,无不伤感地说道:“就算你说得都在理,那又如何?以你的力量能对抗整个地界吗?那只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别忘了,冥王开过一次恩,但不会再次网开一面。”

  杨元斌见机说道:“我一看见你,就认定你可以帮我,张统管,我知道你很器重青儿,也不想她继续冤苦下去。”

  张统管一愣,随即冷笑道;“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帮你,老实告诉你,我现在没有抓你,是看在青儿的份上,如果你再执迷下去,我会毫不客气地将你收伏。”末了又添上一句:“你以为你捣的乱还不够多吗?”

  杨元斌忽然想到禹教官先前所说的话,遂压低声音说道:“禹教官告诉我了,你曾痛失爱将,很对不起,让我来为他们偿罪吧!”

  张统管表情严肃起来,冷冷地注视着杨元斌:“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无须偿罪,只是别辜负了他们对青儿的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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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七章 知己

  为了令杨元斌有所觉悟,张统管道出了千年前发生在烈云楼的事情。在追溯的过程中,前尘往事又历历历在目。

  那一日,兰青挥泪离开后,吴山很是不放心,遂决定将兰青强行追回来,以免她闯出大祸。但还未走出北区,便被赵萍喊住,询问所去何处。

  吴山将兰青一事说于赵萍,并要求予以保密,而赵萍在点头应允的同时,却提出了一同前往的请求,这令吴山感到很为难,就在犹豫不决之时,到处寻找兰青的小薇子也凑上近前:“队长,看到兰青没有?”

  小薇子突然出现,令吴山与赵萍一时搭不上话,而敏感的小薇子见他俩似有难言之隐,便没好气地说:“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急于追赶兰青的吴山不想耗费时间,对着赵萍说道:“你就留在队里。”说完,匆匆而去。

  小薇子望着吴山离去的背影,嘟着嘴怨道:“我说错什么了吗?连句话都不给我。”说完,转过身盯着赵萍问:“队长怎么了?好像有什么急事,你可别瞒我,告诉我吧。”

  赵萍心里想着事,没有搭理小薇子,这令小薇子越发想知道究竟:“快说呀,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队长他……”小薇子停下话,死死盯着赵萍。

  赵萍因心系吴山和兰青的安危,便在一番思想挣扎后,对小薇子说出了吴山说予她的事情,并称很想和吴山一同前往,但又唯恐吴山责怪。

  小薇子听到实情后,随即大叫道:“这还犹豫什么,大不了像上次那样,再关几天禁闭,赶快走吧,晚了就真出事了。”

  受到小薇子的提醒,赵萍如梦初醒,当即便与小薇子一同直奔烈云楼,她们都知道,烈云楼的地下就是关押囚徒的巨大监牢,兰青的目标一定就是那里。

  当吴山逐渐靠近怪兽状的烈云楼时,他便清晰地感受到了楼内散发而出的强大气势,两股力量正相互对抗着,很明显,兰青真的不顾一切了。

  吴山直趋烈云楼的监牢,但此时监牢的入口却比平日增强了几倍的防御,由十几个彪形大汉组成一面坚实的围墙捍卫在那里。

  站在入口,吴山由四周极速波动的气流意识到监牢里正上演着激烈的对战,他急切而又礼貌地对着守卫说;“请容我进去,让我劝阻兰青。”

  守卫中有识得吴山的鬼士,他们无奈地回道:“这是上面的指示,谁也不许入内,请吴队长回吧。”

  吴山立刻明白上面对兰青和安元已经痛下杀手,这如何是好呢?吴山在入口处忧心如焚、矛盾重重,身为鬼仙队长,他理应遵守地律、执行上面的指示,但作为兰青的上司,他实在不忍她遭到诛杀,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点,对爱的执著,吴山从心底里希望兰青与安元能长相厮守,就如同他希望自己与红玉能天长地久。

  徘徊了一会后,吴山突然对着那十几个彪捍守卫说了声:“得罪了。”接着便以闪电般的速度将他们瞬间击倒,身手干净利落,随后一路无阻地来到了焰光冲天的监牢,顿时为眼前的景象惊心动魄。

  几百个灰衣鬼士正将兰青和安元层层围住,轮番攻击,而处在中央的兰青和安元则始终是背靠着背,在完美的默契中四面应敌,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洋溢着幸福和快感,似乎已经达到了二合为一的境地。

  吴山看着已经魔变的兰青,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知己的感觉,多少年来,自己对红玉的爱一直压抑在心底,只知道去体会那种离别之痛,但从未像兰青这样勇敢地面对,这样的义无反顾。

  由于兰青和安元还没有彻底恢复魔力,因此,在上百鬼士的轮番攻击下气势明显减弱,招势由主动攻击转为被动防守,而兰青所感到的不支更引起了安元的紧张,在与敌手周旋的过程中,他分出心来护卫兰青,却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好几个围攻的鬼士瞧准了安元的破绽,便联合发出索命鬼道,汇聚成一道殷红色的箭光向着安元射去,他们得知上面的指示,对于安元就地处决,将其形神俱灭,而兰青则不能致命,将其击伤、失去战斗能力即可。

  就在红色绝命箭离弦飞起之时,吴山从外围飞入中央,拔出腰间的长剑对着飞来的红箭一挥手,即刻破除鬼道,化解了危机。

  一时之间,四周安静下来,吴山的介入给激烈的战局带来了暂时的镇定,对战的双方均是震惊万分,将不可置信的目光全部聚集到吴山的身上。

  “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正义之士,放过他们两个,权当是上苍慈悲。”吴山手持凛凛寒剑喝斥道。

  见吴山闯入他们的战局,兰青大惊失色地喊道:“队长,你不要管我们,回去吧,这是我与魔箫子的孽缘,我不要你为了我们自毁前程,求你了!”

  此时大感意外的魔箫子聚精盯着吴山,依旧是冰冷的神情,他毫不激动地说道:“你太多管闲事了,这里没有你的事,请回吧!”

  面对魔箫子的冷言冷语,吴山俊美的容颜毫不变色,如往常那般,依然文雅地回敬道:“这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你尽力突围,带兰青出去吧。”

  这时,鬼士中传出一声质问:“吴队长,你可是修罗区的鬼仙精英,怎可以做出这种叛逆之事,罢手吧,回头还来得及。”

  吴山露出淡淡的一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谢了。”

  见吴山仍不退出,兰青再一次央求道:“队长,兰青求你了,不要管我们,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造成的,你何苦连累自己呢,求你,回去吧。”说着说着,兰青的声音变得沙哑,带着难言的酸楚。

  吴山轻轻地回应兰青:“兰青,不用求我了,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们都是同命中魂。”话音一落,吴山便挥剑主动迎上面前的鬼士,结束了短暂的安宁,紧接着,双方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战斗,不同的是,这一轮里,由于吴山的加入,双方的形势渐渐逆转,而兰青和安元在他的影响和激励下,慢慢恢复着魔灵儿和魔箫子的魔力。

  吴山不愧是鬼仙精英中的佼佼者,他的剑法看似轻盈如风,但所到之处却是剑剑致命,加之他变幻莫测的鬼道,其杀伤力威猛无比,令周围的鬼士不由地胆战心惊,以至于在慌乱的间隙,多数被其剑伤,削弱了战斗力。

  魔箫子不甚明白吴山的真实意图,但看到他如此身手,也不由地心中啧啧称叹,并且对于他这样不顾一切的做法,不禁心生敬佩。

  在与敌手交战之时,魔箫子不时地注意着兰青,此时的她越来越接近魔灵儿的魔气,冷美至极,且手法越来越残酷,似乎抛弃了所有的怜悯之心,将所有愤怒一古脑地倾注到对手身上,即便血肉横飞,也不再有痛心的感觉,是的,任性的魔灵儿就是这个样子,在被激怒的时候,她就是个魔,除此之外,她的美丽与可爱就是寻遍天上地下,也无谁可及。

  兰青魔性的强烈激发完全是因为吴山的出现,她想早点结束这场战斗,她不想吴山受到任何伤害,因为她知道吴山还有牵挂,就如同自己始终牵挂着魔箫子那样,她怎可以毁了他的美好前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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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八章 命运

  在双方的战斗愈演愈烈之时,赵萍和小薇子匆匆赶到,看到眼前的景象,她们两个当时就傻了眼,兰青、队长、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男子正合力与修罗区的鬼士奋战着,很显然,队长和兰青正不顾后果与地界作对。

  “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小薇子惊恐地说道。

  赵萍虽然也感到万分震惊,但她很快意识到,队长是在救助兰青和那个陌生男子,但却是在毁灭自己,她担忧地自语道:“队长,队长,你怎么也会如此冲动!”

  就在赵萍和小薇子站在边缘焦急万分又不知所措之时,监牢的另一端竟涌出另一群鬼士,一下子填补了先前战败的鬼士,数量不但未减,反而增加了一倍,这意味着这场战斗会无休止的纠缠下去,因为在修罗区像这样的鬼士成千上万,在最高统治者的操纵下,他们会被源源不断地派往这里。

  赵萍和小薇子看到鬼士不断地补充进来,异口同声地说道:“豁出去了。”说完,相互惊讶地看了一眼,尔后会意地点点头,便冲进包围圈中,小薇子同时大声喊道:“队长!兰青!我们来了!”

  听到小薇子的声音,吴山在挥剑的间隙瞟了一眼声源的方向,见赵萍和小薇子双双冲进来,立刻疾呼道:“回去!这是命令!”

  小薇子一边向里冲,一边高声回应道:“不能回去了,已经进来了。”话说完,已来到吴山近旁,而赵萍还在外围与众多鬼士周旋。

  还未等吴山训斥小薇子,已闻声慢下动作的兰青厉声喝道:“都回去!我不领情,别在这里妨碍我!”

  小薇子听到兰青故意说出的话,反唇道:“谁叫你领情了,我们可不稀罕。”

  悉知小薇子性情的吴山无奈之下只得说道:“帮助兰青他们出去,上面要的是他们的命,不是我的命。”

  近旁的小薇子听了吴山的话后,点头应道:“小薇子一定办到。”说话间,便迅速避开鬼士的攻击,闪身跃到兰青的身后:“兰青,我们走吧,这里由队长应付。”

  正与对手杀得魔性高涨的兰青在将一个鬼士手刃击毙后,扬起一只染满鲜血的手斜眼看着小薇子说:“你认错了,我不是兰青,我是魔灵儿,回去吧,别让我把你也杀了。”

  小薇子看到了兰青双瞳里的冷光,感觉她的眼神、她的语气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一种从未有过的淡淡恐惧袭上了她的心头,这果真不是兰青呀?

  就在小薇子发愣之时,一个鬼士趁机从背后偷袭过来,关键时刻,兰青极速越过小薇子,凌空一脚将对方踢下地面,接着,在小薇子目瞪口呆之下用仿佛利刃般的手毫不留情地割断了对方的喉咙,在鲜血狂溅之时,她再一次对着小薇子说道:“看见了吧,我不是兰青,我是魔,我的真名叫灵儿,所以你们救错了对象,还是快走吧,别给我杀你们的机会。”说话的时候,兰青的眼里始终充满着寒意。

  魔箫子在不远处洞察到了兰青的变化,担心地向她靠拢,他知道兰青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即便是完全恢复为原来的魔灵儿,她也不会伤害朋友,但此时,她眼里的寒意却暗示着她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哀痛和愤恨,如果这层包裹身心的寒冰破碎的话,也就是她丧失承受能力的时候,这预示着危险即将来临。

  聪明的小薇子并没有被兰青的冷言冷语所击退,她一边与好几个鬼士周旋,一边说道:“我才不信你的话,要真会杀了我,适才就不会救我,你的激将法不管用的。”

  这时,旁边传来吴山的话:“小薇子,还在磨磳什么!”

  小薇子恍然大悟,立刻避开对手,快速跃到兰青身边,一把抓住兰青正欲出击的手:“听队长的话,他们要的是你俩的命,不是我们的命,所以不必担心队长,我们先突围出去。”

  兰青甩开小薇子的手:“你以为我会这么做吗?该走的是你们,别再管我的事!趁现在还有能力,赶快和队长一起突围,如果只是你们,会容易冲出去,带着我们反而出不去。”

  小薇子急了:“我不管,队长的话我必须听,我们这就冲出去。”说着,使劲拉住兰青的手臂向外冲,欲强行突围。

  但如兰青所说,本是有些分散的鬼士见兰青欲突围,便自动汇集而来,堵截出路,更为糟糕的是,周围突然之间好像又增加了许多新的对抗力量,冲出包围可谓是难上加难。

  “好卑鄙,这么多对付我们两个,打不过就用肉身来挡,真是可怜了这些家伙,他们好歹也是修炼之身,就这样被利用了。”小薇子气急败坏地嚷嚷着,她的手却始终不愿松开兰青。

  兰青意识到形势的恶劣,恐慌也随之加剧,她摆脱小薇子的手,凄厉地喊道:“笨蛋!还不走,想死在这里吗?我可不需要你们给我陪葬,和队长一起走!”

  小薇子忙着对付鬼士的袭击,一时之间搭不上话,而兰青说完话后也随即与她一道陷入混战之中,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奋战之中的魔箫子与吴山见兰青与小薇子被团团围住不能脱身,便边打边退,向着她俩的方向靠近,而另一处,赵萍仍在与十几个鬼士对战,无法抽身。

  随着灰衣鬼士的前仆后继,兰青和小薇子同时感到了体力不支,尤其是小薇子,她的能力远远不及魔变之后的兰青,而且这些鬼士的能力与鬼仙相差不大,因而几番攻击之后,她的防御开始漏洞百出,最后,她在极度疲惫之下,留给了对手一个致命的空隙。

  “啊……..”一声惨痛的叫喊过后,小薇子应声倒在了地上,在她的正胸前,赫然出现了一块刀口,血正不断地由口里向外冒,一会儿便染红了她那身漂亮的翠衫。

  “小薇子……”看到悲惨一幕的兰青声嘶力竭地喊着,正欲冲向小薇子时,却被众鬼士予以围攻,根本无法脱身,她狂怒地叫道:“混蛋!我杀了你们!”

  看到小薇子身中要害,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吴山顿时有些手脚慌乱,在一番艰苦突围后,他终于来到了小薇子的身边,但无奈的是,面对不断攻击而来的鬼士,他根本就无法触及到小薇子。

  在看到小薇子渴望而又无助的眼神后,吴山痛心疾首,肝肠寸断,但他越是想靠近她,越是无法靠近,越是想拯救她,越是无法拯救,于是,他孤注一掷地拼命厮杀,哪怕是获取片刻的接触,也在所不惜。

  然而,命运就是命运,可以很残酷,也可以很美好,吴山在耗费了大量能量后,在所有努力快要成为现实的时刻,他最终没能挡住鬼士的多重夹击,身负索命鬼道,无声地倒在了小薇子的近旁。

  此时此刻,对于兰青而言,时间就此停滞不前了,她放弃了搏杀,眼神变得暗淡无光,迷失了所有的方向。

  “住手!”兰青发出一声震颤整个烈云楼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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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九章 因果

  兰青呐喊过后,整个监牢骤然安静下来,在浓烈的血腥味中,所有的目光汇聚到她身上,此时的兰青,如瀑的长发披散着,苍凉的面容毫无血色,娇柔的身姿似乎摇摇欲坠。

  魔箫子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兰青的面前,一把抱过她,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柔声唤道:“灵儿,灵儿。”他极力平息兰青体内的暴动,不想她彻底蜕变,他很清楚,那个时候的魔灵儿很可能会结束周围的一切,也包括她自己。

  一直在外围打斗的赵萍一时之间傻了眼,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随着一声凄惨地叫喊,她疾速奔扑到吴山的身边,跪在一旁泣不成声。

  在魔箫子紧紧的拥抱下,兰青毫无声息,获得片刻的安抚后,她离开魔箫子的怀抱,首先来到小薇子的身边,双膝落地,泪如泉涌:“小薇子,你这个笨蛋,你这个大傻瓜……”话未说完,已哽咽得无法再语。

  小薇子的眼睛始终睁着,面容很安详,她仰望上空,微弱地说道:“能和队长一起死,很幸福呀,兰青,谢谢你成全了我。”

  听到小薇子说出这样的临终话,兰青怔住了,脑子里突然出现久远前的一幕,那个和眼前小薇子一样浑身血染的自己躺在魔箫子的怀里,依然还是那么任性地说着:“我一点也不后悔,即便这样,我也很幸福的,这是上天在成全我们,让我们更相爱,是不是?”

  “灵儿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要灵儿喜欢,我什么都愿意做。”魔箫子将额头轻轻贴着魔灵儿冰凉的额头,闭着眼睛极其温柔地说道,那表情很难用言语加以形容。

  “拜托,别再这么宠我,不然,我会闯下更大的祸。”魔灵儿一边柔弱地说着,一边将头习惯性地往魔箫子怀里靠:“好了,我以后再不这么任性了,再不要你为我而受苦,原谅灵儿的任性吧。”淡淡的话语过后,魔灵儿露出最后的一丝浅笑,合上双眼轻轻地说出最后三个字:“我爱你。”随后,偎在魔箫子的怀里安详离去。

  就在耳边回响着魔箫子难以言喻的呼唤声时,兰青面前的小薇子如同那时的魔灵儿一般,垂下眼帘,含笑而去。

  看到如此相似的场景,兰青内心的悲痛和自责达到了极点,原来自己食言了,以前的魔灵儿也好,现在的兰青也罢,依旧没有改变她的本性,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直到发生不可挽回的悲剧,这一次,绝不是上天在成全她,而是将她的苦难转移到他人身上,令她品尝到更为痛苦的滋味。

  “难道我的罪孽竟是如此深重吗?”兰青呆呆地跪在小薇子面前自语着,而在听到吴山轻唤她的名字后,她便象触了电似的爬到吴山的面前,依然跪着,声音沙哑地叫道:“队长,队长,你不能死呀,你还要和红玉重逢,你可不能丢下她。”

  此时的兰青被罪孽感重重地压着,恐慌的眼里已经没有泪水,像一个受惊的鸟儿,身心颤栗。站在近旁的魔箫子眼见兰青自责到如此地步,禁不住想上前阻止她与吴山的最后对话,但脚步却迟迟无法挪动,因为他也不想兰青留下深深的遗恨。

  尽管赵萍一直守在旁边不停地哭着,但吴山依旧很安然,英俊的面容泛着淡淡的笑靥,一副如往常般波澜不惊的神情:“兰青,不必自责,果生因,因生果,我只是在循环自己的因果而已,这不是你的错,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做你想做的吧。”看到兰青依旧失神的眼睛,他继续吃力地说道:“我和红玉能否在一起,是冥冥之中的定数,非我们所能左右,你切莫太执著我和小薇子的死,希望你和他能圆满,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兰青无语相对,默默地凝视着吴山,空洞的眼神恢复了一点点神采,她弯下身子,将头伏在吴山的胸前,仿佛聆听着什么,许久不愿挪开。

  周围的鬼士静静地站在一旁目睹着眼前的情景,没有发动丝毫攻击,表现出了一点同情之心,而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能伤及到兰青的性命,这是修罗区最高统治者的绝对指示。但在兰青悲苦之际,他们却时刻警惕着魔箫子的举动,呈一触即发之势。

  吴山已经离去,但兰青依旧趴在他的胸前不肯松开,魔箫子不得已之下,走上前欲强行将兰青抱起,而就在这时,所有的鬼士突然间骚动起来,向两侧摆开。

  魔箫子抬眼一看,认出了他的身份:“太子!原来是你策划了这一切,你当真是比魔还魔。”

  出现在鬼士中央的杜光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兰青后,转而看着魔箫子说:“是你自己硬要闯进来,与我何干?既然你给不了青儿幸福,就别再逞能,还祸及这么多的无辜。”

  本已有所平静的魔箫子此时再度点燃愤恨的怒火,忿然说道:“是你从中阻挠了我和灵儿的重逢,没想到在地界,你依旧可以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但别得意,我不会任你摆布,有种的话,别拿这些可怜的下属作你的挡箭牌,我们一对一的较量,别只会躲在暗里耍阴招。”

  杜光不屑地回应:“和你一对一的较量?你以为你是谁?我们的区别在于,我永远是支配者,而你永远是被支配者,所以你就算再厉害,一样逃脱不了你的宿命。“

  “这个世界是无常的,想必你知道这一点,所以别说这种绝对的话,告诉你,我是一定要和灵儿在一起的,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魔箫子反唇相讥。

  杜光冷笑道:“所谓的开始从今以后都不存在了,既然地狱不收你,我就直接把你消亡。”

  魔箫子同样冷笑道:“尽管来吧,别让我失望。”

  听到魔箫子与杜光之间的激烈言辞,兰青的眼睛倏地闪亮起来,她顺手拿起吴山的长剑站了起来,接着反手将长剑压在颈间,对着杜光说道:“太子吗?你终究不放过我,那我再死一遍如何?”

  在魔箫子转身痛呼“灵儿”之时,杜光也面露惊恐之态,他印象中的青儿还是那么固执,还是那么让他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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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22: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章 千约

  “灵儿!把剑放下!”魔箫子走到兰青面前,声音有些颤抖地乞求道。

  兰青手持长剑,眼眸清澈如水,神采冷凛而坚毅,她看着魔箫子,动情地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就让我来承担吧!”说完,即刻又对着杜光说道:“放过魔箫子,我来承担这一切,从阳世追到阴间,你的目标应该是我,现在,我就把这条命交给你,但你还必须让吴山和小薇子一起转世,给他们重生的机会。”

  魔箫子哪里能接受兰青的做法,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向着兰青索要:“灵儿,把剑给我!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不再任性,不再让我受苦,全忘记了吗?把剑给我!”此时,魔箫子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满目悲凉。

  兰青紧紧握着长剑,凄婉道;“此孽由我生,就让我来斩断这一切吧!我不想再承受这样的悲苦,更不想毁了你。”

  魔箫子的双眼顷刻湿润,他痛心地哽咽道:“灵儿,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当真弃我不顾了吗?”

  兰青凝视着魔箫子泪光闪闪的眼睛,异常坚定地说:“我不会放弃你,让我去吧,我答应,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够了!别在我面前上演什么生离死别的把戏,青儿,不要以为我下不了手,你俩的性命就攥在我手中。”一旁观看的杜光见到兰青与魔箫子的恩爱情景,有些失态地吼道。

  兰青移动身子,正视着杜光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我要与你讨这个价,我现在就把命给你。”话一说完,兰青手一用力,她白皙的玉颈之上便由剑压处渗出鲜红的血液,缓缓而下。

  魔箫子发疯地叫道:“灵儿!”接着扑上前想阻止兰青,兰青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闪过了魔箫子,同时说道:“不许过来,否则我立刻消失。”等稳住身子,她再次正面对着杜光:“看到了吗?我绝不食言,放了魔箫子,让吴山和小薇子转世。”

  杜光狠狠地看着兰青,脸上青筋暴出:“你真是个魔女,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明知道我不忍看着你掉入地狱,被那些鬼怪折磨,所以才这么强硬。”接着,不甘心地看着魔箫子,嘲讽道:“真可怜,救不了自己的爱人,反倒要爱人救你,那好,我就成全你的懦弱。”

  杜光恼怒过后,回应兰青道:“青儿,我可以答应你向冥王求情,但我也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归依我。”

  “办不到!”杜光话一说完,兰青便斩钉截铁地回绝道:“如果这样,还不如下地狱。”

  魔箫子始终盯着兰青,他明白她的灵儿已经铁了心地那么做,无论他怎么说,都不可能改变她的意志,这和当年的情形如出一辙,她总是在最后时刻甘愿承担一切,这样的魔灵儿怎能不让他痛,不让他爱。在无奈地注视中,魔箫子决定了,如果兰青一意孤行,他也绝不有所留恋。

  杜光死死盯着兰青,愤怒的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但看见兰青颈间的血越来越多,颜色越来越浓,他还是动摇了,妥协道:“放下你的剑,如果不小心割断了咽喉,那就别想与我谈什么条件。”随后,又对着身边的鬼士下令:“把他们两个先关起来,听候发落。”说完,转身离开监牢。

  待杜光走后,那些得令的鬼士再次将兰青和魔箫子围住,而兰青得到杜光隐晦的承诺后,遂放下长剑,带着希望的眼神看着魔箫子:“不要再动手,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争取,你说过的,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魔箫子此时显得格外平静,在兰青对她说话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始终以含泪的双眼注视着,其一头凌乱长发在衬出他更为狂野的同时,也平添一份异样的柔情。

  看到魔箫子那样的神态和举止,兰青忍不住冲上前去,将他紧紧抱住,口里反复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魔箫子迅速搂住兰青,什么话也不说,径直低头用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末了,封住兰青欲言而启的嘴唇,将她的忏悔之言堵截了回去,用极致的温柔表明着自己的深情爱意。

  只是简单的吻,却温暖了兰青心底的冰凉,她主动迎了上去,紧紧勾住魔箫子的脖子,与他热烈的亲吻起来,在双唇交融的时刻,灵魂也融合在一起,难舍难分。

  在众目睽睽之下,兰青与魔箫子热拥亲吻了好一会,随后便分别囚禁于不同的牢笼,等待着杜光所说的发落,而经历了一场激战后的监牢也就此变回了原来的氛围,延续的依旧是那些鬼囚们的声声悲鸣,阵阵哀嚎。

  讲述到这里,张统管停了下来,他看着杨元斌说道:“你现在的行为等于是在重演千年前的悲剧,结局不都是一样的吗?”

  杨元斌听了张统管的述说,脑子里纷乱不堪,竟没有一点苏复的迹象,他急切地问道:“后来怎样了?”

  张统管继续说道:“后来,杜光带着青儿一同在冥王面前求请,几番周折后,冥王最终网开一面,给了你改邪归正的机会,把你打入六道轮回,以此获得救赎,而青儿则必须永世为鬼,不得与你相认,这也是杜光向冥王献策的结果,但青儿不依不挠地坚持要与你最终相见,并在冥王府长跪九昼十夜,直至打动冥王,获得了一个你们能够重聚的唯一机会,那就是你必须疯狂轮回千年,且铲除魔性、修得正果,如此才能团圆。”

  张统管站到有些呆滞的杨元斌面前,重重地说;“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将青儿的努力付水东流,冥王也不可能再次给你机会。”接着又斥责道:“你知道吗,赵萍一直投胎为人,而吴山和小薇子到如今还囚困在修罗界无休无止的杀戮中,无法解脱,你这样对得起他们吗?”

  杨元斌痛苦地挣扎着,始终不能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但有种渴望依然强烈,那就是不顾一切地要见到青儿,也许那是禁锢中的魔箫子唯一能发出的呐喊。

  “张统管,为什么我到了地界却不能获得前世的记忆?起先明明有所恢复,现在为何绞尽脑汁都无法求得?”杨元斌无奈地求助张统管,他想重新置身于历史的影像中,找到解救青儿的机会,并企图获得原有的力量。

  张统管冷漠地回答:“进入轮回之时,你的魔力和记忆被牢牢锁住,直到轮回圆满之时,才会被释放出来,不过,现在看得出,魔箫子的魔性在试图挣脱束缚,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复活,如果受到强烈的刺激,也许会出现暂时的苏醒,但是这样混浊不清的你想要再去挑战烈云楼,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杨元斌从张统管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敏感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青儿就在烈云楼里,和当年的情景相同吗?”

  张统管定睛看了一眼杨元斌后,表情怪异地说道:“我可没这么说,那是你自己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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