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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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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梦言》--作者:幻海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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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4 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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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 井


  春雷滚滚,远处的天际被染上了浓重的墨色,仿佛在昭示着又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严其松抬头看了看天空,他枯槁的身体,在瑟瑟风中,犹如一支无根细草,叫人看了有随时怕他被吹走的错觉。
 
  站了良久,他微微叹了口气,从院中走回房子,在自己的床铺前缓缓坐下。
 
  这几天,斗争会愈演愈烈,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过了片刻,仿佛为了应征他的直觉,一阵喧闹声从大院那头响起。
 
  在整屋子人麻木的注视下,一帮热血沸腾的青年冲进房门。领头穿黄绿色军装的那个青年,一把揪住严其松的胳膊,在杂乱的呼喝声中将他拽出了小院……
 
  那伙人行动迅速,动作激情有力,很快就把趔趔趄趄的他拖到了村里大宅前的台上。
 
  老严在台上站定,熟练地跪倒在地,并将头压得很低。马上就有人过来给他带上了纸帽子和木牌,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台下人头耸动,那里,有他曾经的亲人和父老乡亲。他神色平静地等待着那上演了许多次的闹剧。
 
  “打倒严其松!!把无产阶级革命进行到底……”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群情顿时激昂起来,一时间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口号声,传遍了整个村庄的上空。
 
  口号声中,一批陪斗的“牛鬼蛇神”被依次带上了木台。
 
  会议由陈钟霖主持,他挥了挥手,在示意众人安静后,一把提起了严其松的衣领,气势十足地喝道:“严其松,你站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乖乖地直起双腿。台上立刻冲出两个青年,把他按得再次跪倒在地。
 
  陈钟霖满意地朝两人点了点头,继续用响亮的声音喝问道:“你为什么要收藏反革命标语!??”
 
  “我有罪,我有罪……”严其松刚说完,猛然发现不对,抬头惊问:“我…我没有……”
 
  “还说没有!!”陈钟霖牙关紧咬,恨不能吞掉他:“这是什么!!”。一本书从他送中飞出,落在了严其松的面前。
 
  这是本“禁书”,因为里面有多处隐藏“三反”的语言,而导致收藏它的人大难临头。
 
  “这…这东西不是我的……”严其松在看到书页的那刻,已经明白了一切。面对这样一顶大帽子,他除了辩解外,别无它法。
 
  陈钟霖狞声道:“你收藏和宣扬反动标语,罪大恶极,应该立即处决。”
 
  “什么!?”严其松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来他们不把自己搞死是誓不罢休了,心中的猜测在一刻,已经隐隐得到了证实,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从地上飞快窜起,一把扯住陈钟霖嚎叫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除了那东西……”
 
  “还敢胡说!!”陈钟霖满脸狰狞,一脚把原本高大,现在却已经变得瘦弱不堪的严其松踢倒。
 
  严其松仍然不愿意放弃,爬回他身边,哀求道:“你把其高叫来,他是不知道真相才会这样对我……”
 
  “哼~~” 陈钟霖厌恶地踢开他的双手,冷笑道:“他已经和你划清了界限,何况几年前,他就已经没有家产,是贫农了。”
 
  认清他们不留余地的做法,严其松却突然感到一阵轻松。两个卫兵正想上来压他,被一把挣脱开,他顺势跳下高台,跌跌撞撞地跑向大宅门口……
 
  那里曾经是自己生活的地方……
 
  人群一时安静下来,陈钟霖却没有下令追赶,只远远地冷眼看着他。
 
  严其松跑到宅院正中的古井旁,停住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脑袋,双眼通红,却是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都会后悔的……”。言毕,一头嗑向厚重的青石井沿。
 
  鲜血四溅,他的脑袋顿时像开了瓢的西瓜。眼前的景色业已模糊,他却仍兀自不倒,歪歪扭扭地爬上井口,似为记住几人的容貌,怔怔回头看了半晌,纵身跃入深不见底的古井中……
 
  夜,寂静而凄凉。
 
  一阵喧哗声,打破了葛宅镇最大的村庄——前屋岩的平静。
 
  几个烂醉的酒鬼东倒西歪地从一条黑漆漆的小弄里走出,其中一个还在高声哼着一段不知名的道情(PS:浙江的一种民间评说戏)。
 
  群狗狂吠,表达着对两个夜游者的不满。
 
  另一个终于耐不住,用力推了一把哼唱者,骂道:“哎~~我说陈钟霖,你老娘的能少吱歪两句么!?”
 
  陈钟霖被酒水浸红的老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踢了同伴一脚:“你他妈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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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27 | 显示全部楼层
  对方略有怒意,却没有发作,小声道:“娘皮的,早晚得招来野鬼弄死你……”
 
  “野鬼!?”陈钟霖闻言哈哈大笑:“如果真有那玩意儿,老子早就死了上百次了……”
 
  那人听了摇摇头,叹口气说道:“我从这边拐回去了,你呀也别那么猖狂,自个儿小心点……”说完不等陈钟霖回话,便一头扎进了旁边那条弄堂的黑雾中。
 
  “死蚱蜢……”陈钟霖骂骂咧咧地咕哝了几句,也自顾朝前赶起路来。
 
  行了没一会儿,便来到了一片宽阔地前面。他醉眼惺忪地看了看空地那头的庞大房群,有些讶然地自言自语道:“活见鬼的,难道我醉了么!?怎么会走到了老宅!?”
 
  俗话说:酒壮人胆。虽然陈钟霖明白自己做过些不算光彩的事,可当他看见老宅内微微敞开的大门时,酒精对他大脑的麻痹顿时发挥了作用:“野鬼…野鬼!!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可怜虫也能配叫野鬼!?”他叫嚣着跑进宅院,喉咙里猢猢有声,睁大一双红眼四处搜寻。
 
  他的眼神立刻被定格在了院中的大井上,阴凉的月色下,黑洞洞的井口犹如通向地狱的鬼蜮之门,丝丝往外冒着水汽。
 
  陈钟霖猛冲到井口边,冲着里面大吼道:“严其松,有能耐你出来咬我啊!!”
 
  井内阴寒无比,正呼呼往外倒灌着冷风。冷风入口,陈钟霖的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双手扶着井沿,朝里面呕吐起来。
 
  吐了半天,总算把肚子里的黄汤全部呕净,他这才无力地转过身,背靠着井沿滑坐在地上。
 
  狗群的吠叫声越来越响,酒意慢慢退去,他突然对刚才的事有些后怕,骂了一句,正想起身离开。
 
  一双苍白却异常粗壮的手臂,如鬼魅般飞快从背后的古井中探出,准确地戳向他的双眼……
 
  凄厉的惨叫撕破了夜空……
 
  有什么东西,在沾满鲜血的仇恨中真正苏醒了……
 
  当你看到这些文字,说明你和我有缘.你将得闻我苦守至今的那些秘密,这些秘密如一个石锁时刻禁锢着我.或许看完后你会报之一笑,认为那些经历不过是一个长期处在神经紧张和心理压抑中的人所产生的幻觉,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看了这篇文章.我也叙述了它.
 
  ※       ※       ※
 
  1981年我出生于浙南小城里的小村落,我的童年并无何与众不同的遭遇,又或者有,我却将之淡忘了。6岁前的记忆只剩些零碎的片段。而这件事发生在我8岁那年。
 
  村南靠西有个很大的堂宅,这房子的名字早已淡忘,相传是村中前朝出了大官营造的。大院加排屋,气势颇为宏大。当时在小城也是一处豪宅。后来那为官的出事被办了,屋子便荒废了下来。我依稀记得大门外的金漆牌匾。正门高而厚实,门楣上雕花挑梁和高耸的立柱,小小的我站在门下犹如面对一张森然巨口。
 
  堂宅像个沧桑的老人,经历了前代的繁华荣耀和大革命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却依然静默如初。屋外的青石板广场以前是被当做批斗牛鬼蛇神的场所,至今堂屋的大墙外还留满了那个时代的标语,虽然不再鲜红,却和台阶前那些暗红班驳的污渍向人们述说着什么。
 
  我们一帮孩子虽然对堂屋有种莫名的恐惧,但心里渴求新鲜与刺激的天性却让我们屡次靠近那生人勿近的场所。屋外的瓦砾堆是我们的乐园,在那里我们时常能找到一些奇怪却漂亮的小东西,如铜钱、花瓦等。也有些胆大的敢攀上墙头向里张望的,只是从未有人敢真正翻越。
 
  那时堂宅被闲置下来,只在农收时节被用来存放东西和召开会议时使用。
 
  负责堂宅门房的是哑二叔,那个我记事起便只会用咿咿呀呀和手舞足蹈来威吓我们的老哑巴。哑二叔有个满脸麻子的胖老婆。奶奶曾告诉我麻病会传染,因此我们一帮小子见了他都怕极。
 
  那天我正爬在村西土墙上,一只大而威武的黄天牛此时正用脚爪钩住柳条,肆无忌惮地啃食着一片柳叶。我猫着身子慢慢将手探出,试图把天牛抓住。“橘子”一声如雷暴喝差点把我吓得从墙上摔下,麻子婆麻利地惦起脚尖将我一把揪了下来。面对这凶恶的女人我吓得双腿发软,竟连逃跑也忘了,只好硬着头皮乖乖地站着听她发落。
 
  麻子婆死死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我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好一会她才如下了很大决心似地问到:“橘子,你见过哑巴没?”
 
  我连忙如实回答:“今天都没见。”
 
  “那你帮婶去堂屋那守着,哑巴回来让他回家。”
 
  我得令般急忙跑了开去,远离了麻子婆,我早把那个嘱咐忘了个一干二净。又沿着小溪玩了些时光。不知不觉到了堂屋南面,这时我才猛然记起适才麻子婆说的话。来到堂宅门前,却见大门紧闭,而锁环上却不见那把黄铜大锁。我想也没想便上前推门,伴随一声悠颤而闷长的“吱呀”声,木门缓缓打开。我摒息听了会,院子里只是一片死寂。无奈下只好缩着头从门缝里瞄了眼门房,见没人便尖叫一声撒腿飞逃而去。
 
  当然,我并没有及时去向麻子婆通报她男人未归的消息。
 
  直至掌灯时分,堂宅前逐渐聚起了一些人,而人群的中心正是焦急万分的麻子婆。
 
  “哑巴是个本分人,一定不会出事的。许是去邻村窜门了。”村民们纷纷劝着麻子。
 
  “哑巴细心,凡事都会早些交代,即便去了窜门,也不会不锁堂屋不打招呼就出去。”麻子虽急却还算冷静。一群人议论了半天也得不出个理,有几人去了邻村打听。这时,哑巴的儿子耀光从集上回来了。他长我们十岁,黝黑结实。听说了这事后跑进堂宅里里外外找了几遍,也没找到,只能蹲在门前阶梯上一口口抽烟。
 
  不一会,出去打听的人也陆续回来了。只是依然没有带回哑巴的消息。
 
  麻子婆和她儿子谢了众人之后,决定留下耀光在堂屋等人。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人群也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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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27 | 显示全部楼层
  耀光见我仍在堂宅前张望,便一把擒住我说:“橘子,晚上陪哥一起等。”
 
  我哪里肯依,他变戏法般从上衣兜里取出一个放大镜道:“应了就给你。”
 
  虽然我心里对堂宅有着巨大的恐惧,但面对这样的诱惑不能不说很有些动心,转念一想:耀光又壮又高也颇让人放心,便答应了下来。于是我回家知会了一声后就带着黄狗虎子随耀光去了堂屋。
 
  在这里,我先简单介绍下堂宅大概的构造。
 
  整个房群的正南为大门,以前有“商门不朝南”的说法,也许是因为官宦人家,便少了这层讲究。正门入内,左侧一间青砖砌成的小屋就是哑巴平时住的门房了。门房不大,有两扇木框玻璃的窗户。透过这两扇窗,在房内即可看见进出大门的人和整个前庭院子。进了大门,南至北依次分布着:前庭、前堂、后堂、后庭、东西厢房、库房、后院、客房,其他还有酒窖、厨房、湖心廊坊、佣人房等,在此就不赘数了。
 
  但堂宅与其他大户人家却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之处。一般屋舍,入了大门便可直行前堂。而堂屋并不相同,入门后一条宽大的青石板路,绕过前庭,沿着西墙根直至前堂。我猜想这样做的原因大概是为了避开院子正中那口水缸大小的古井。井沿上爬满清苔,而井口则压着块厚重的青黑色石板。村里的老人说这井以前不干净,后来让法师镇了。于是井口就被盖上了石板。
 
  以往入夜前,哑二叔都会将整个宅子巡视一遍。想到这里,我突然很佩服他的勇气。
 
  我将虎子拴在门房门口,就紧随着耀光进了屋。门房靠墙摆着一张小小的木板床,房正中一盏白炽灯无力地发出昏黄的光。
 
  见天色仍早,为了打发时光,我便要耀光对我说集上的见闻。我俩在床上并肩坐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还不时朝紧闭的大门张望。那时的我并不了解他的焦虑。现在回想才发现,不管一个人外表多么坚强硬气,其内心深处总有那抹之不去的恐惧,也许是对许多的不可知,也许是对亲情的担忧和挂念。
 
  今夜的月很亮,圆如玉盘的月亮当空悬挂,挥洒着清冷昏暗的光。院子被月光浸的通透明亮。虎子老实地爬在门口喘气。渐渐有些疲累的我,靠在耀光的腿上沉沉地睡去了。
 
  朦胧中,只觉得刺骨的冰寒丝丝由下而上地侵入,耳中有“咚、咚”的轰鸣声,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最终把我从睡梦中唤醒。
 
  我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旁边的耀光早已不知所踪。月光依然如水银般由窗外倾洒进来。那“咚、咚”的脚步声由院中传来,奇怪的是虎子却似充耳不闻,依旧安静地伏地酣睡。
 
  我壮着胆子,蹑手蹑脚地探头往院子里张望。整个前庭被月亮照的一片银白,一个模糊的黑影此时正围着庭中间的井台奔走。
 
  “耀光哥!是你么?”我的尾音因为恐惧而发颤。
 
  黑影似乎是听到了我的问话,也不见他如何收住的脚步,便直直地停在了那里,却并不转身。
 
  那黑影一直背对着我。就这样,我与那黑影在这空无一人的堂屋前庭中以奇怪地方式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恐惧。我能清楚听到自己飞快的心跳,与牙齿急颤的声音。
 
  良久,那黑影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身体。
 
  我死死盯着他的脸,试图分辨他的样貌,却发现双眼始终如蒙着一层灰纱,瞧不真切。
 
  接着,他张嘴说了些什么。我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转来已近正午。茫然四顾,发现睡在自家床上。难道昨天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为何却又历历在目,那般真实。
 
  就在这时,麻子从门口跑了进来,见我已醒,忙扑上来问道:“橘子,耀光呢?他去了哪里?”
 
  我脑子一片空白,好象要想起什么,却又是那样无迹可寻。
 
  “为什么只有你一人睡在堂屋院子里?”麻子不依不饶。
 
  “东西…在井里了!”我被她一阵暴雨般的问题给弄蒙了,只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再去回想却是头痛欲裂。
 
  麻子虽然着急,但见问半天也的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暂时放弃。但始终坐在我家院子里,不曾离去。我现在俨然成了失踪事件的关键。
 
  事情过去有大半年了,哑巴父子始终未再出现。
 
  麻子刚开始一直跑来我家找我问。后来又没日没夜地在堂宅候。再后来,她似乎疯癫了般满村跑,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在井里呢!在井里呢!那东西……”
 
  村里人也试着帮她去移井口的青石板。大概因为年代太久,石头间发了粘,六七个壮汗也硬是没能撼动。这事在邻近被传的很神,可久了,人们也就淡忘了。
 
  直到那天的暴雨过后,麻子发狂了般冲进堂屋去推那青石板。千把斤重的石头,硬生生被她推开了一半,露出半个黑幽幽的井口。围观的人里,没有一个敢上去拉劝的。
 
  麻子的身影在井边一晃就消失了。人群顿时骚乱了起来。看着那吞食了麻子的黑洞,我又一次昏死了过去。
 
  我醒来时井口已被重新封上。麻子死了。她是从那半个窟窿里跳井死的。
 
  直到今天,村里的一些老人,都会在农历六月十五那天,在井边点上柱香,摆几样小菜。
 
  古井再没被启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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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29 | 显示全部楼层
小 巧


  “橘子!今天一起去水塔顶上么?”
 
  “我不去,听说那里淹死过小孩。”
 
  “切!胆小鬼,没糖水。我自己去!”
 
  阳光暖洋洋地将我罩住,枕边泪迹新鲜。我长出了一口气。多少年了,总算我还没把小巧忘记。杯中的水被阳光抚弄地碎如水晶,点点地散着银光,就象…就象小巧的大眼睛。
 
  ※       ※       ※
 
  九岁那年,全家跟着父亲住进了位于小城东郊的弹性元件厂内。
 
  就在那时,我认识了小我一岁的小巧。小巧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虽然她小我一岁,很多事却都是她说了算。
 
  厂子很大,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车间与库房。那里是孩子们探险的天堂,特别是厂子东南角的“田池”。深愈3米的水泥池子,被窄窄一条砖砌墙分开成田字,里面盛满了五颜六色的废水。一些胆大的孩子就在池子那十来工分宽的隔墙上走,以此比试胆量。很快,我便融入了这个大而丰富的新环境。只是,每次我路过那深深的彩色“田池”都会有种心惊肉跳的奇异感觉。
 
  那天,我与小伙伴翻爬厂子玻璃车间的窗户,我最后一个上去,窗户不小,却封着几条木板。我努力将身体的重量全压在窗框上,试图借助重力滑进房内。忽然身后有人一把将我拽了回去。我一下摔倒在地上。
 
  “胆小鬼橘子!你们在做什么呢?”小巧并不在乎有没有把我的膝盖划伤。
 
  见是小巧,已经进了屋子的一帮孩子顿时哄闹起来。大路边刮着脸皮边嬉笑道:“假小子,穿裤子,爬梯子,还喜欢橘子,一起生个大胖小子。”
 
  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翻身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跑了。远远还能听见大路他们的嬉笑声和小巧大声的回骂。
 
  我对着工厂围墙外的杨柳闷闷发呆。小巧爱冒险,比之男孩尤过,一帮男孩子常取笑她。上次和她比胆量,去爬了厂里的水塔。她在拱形塔顶走来走去,我却连栏杆的扶手也不敢放开。从此她便常取笑我是胆小鬼,也常硬拉着我去比试勇气。渐渐地,连我也成了孩子们嘲笑的对象。
 
  “橘子大笨蛋,你在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小巧已经来到身后。想起刚才的事,我扭头赌气不理她。
 
  “哎哟!原来你不只胆小,还很小气啊。”小巧嘿嘿地坏笑着,一张粉扑扑的小脸向上仰着,在阳光下美丽、清澈。
 
  “好了啊,他们不陪你玩,我陪你玩啊。”
 
  “不要!”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出这两个字。每次她说要去玩时,多半是去很高或是很黑的场所。
 
  “胆小鬼!不去连我也不陪你玩了。”小巧每次都会这样威胁。
 
  “稀罕!”我也每次都这样回答。
 
  “好了没有啊?你快点!”看着窗外天色逐渐昏暗,我焦急地催促道。
 
  小巧额头满是晶莹的汗珠,手里拿着张塑料卡片,头也不回的骂道:“很快就好了。你急什么急啊?这里太黑,我看不清楚。”
 
  终于,在天色几近全黑时,那头实验车间里小办公室的木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我俩欢呼着冲进房内,不一会儿俩人口袋里便装满了一本本的HP试纸。
 
  小巧一抹脸上的汗,得意地冲着我笑道:“怎么样?上次弄坏了你的黄纸条,现在还你这么多,要多少就有多少!”
 
  “恩!”我忙着清点口袋里的纸条本子,头也不抬地应道。
 
  “所以说啊,他们不陪你玩,我会陪你的!”小巧乘机游说。
 
  “恩! 恩? 这是什么?”我捡起地上一个紫色的东西,细看后发现竟是女孩子用的发卡。
 
  “还给我!”小巧伸手过来抢。发卡的绳套正缠在我的手指上,只听“啪!”地一声,发卡应声而断。
 
  小巧怔怔地看着我手中断成两截的发卡,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我陪你个一样的行么?…”“橘子大混蛋!”小巧气得扭头就跑,留下我呆立在漆黑的车间里。
 
  晚上,我花了几个小时,才将发卡用502粘好,只是那道难看的裂痕却始终粘不好了。“不知道小巧拿这发卡做什么用?难道她要留辫子么?”我数着发卡上十来颗银色的小星星出神地想。“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不理我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难过起来。小巧以前说过要和我去“田池”里比胆量。虽然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明天约她去“田池”。
 
  第二天傍晚,我早早地从学校回来,把书包一放便跑去职工宿舍2幢的小巧家。只是她家没人,我只好去那些墙跟角落挨个找她。
 
  找了一会,小巧没找着,却先碰到了大路,大路嘿嘿笑着:“橘子,在干什么呢?一起去抓蚂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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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2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摇摇头回道:“不,今天我要找巧巧去田池比试,你看到她了就告诉她啊。”
 
  “你们俩可真要好。”大路坏坏地笑着走开了。
 
  我本打算再去车间后的菜地找找,但“田池”那边的喧哗声吸引了我。远远地我就看见田池边上很多工人正围着拖车在下一桶桶的硫酸。我坐在墙根无聊地看着忙碌的大人们。
 
  很快,第一节车斗的硫酸桶就卸完了。司机利索地爬上驾驶仓,将车缓缓向前开。工人们纷纷涌向第二节车斗。这时!第二节车斗的车轮竟然压上了花坛的水泥边。整个车斗顿时朝着“田池”倾斜了过去。几个高处的硫酸桶哗啦一声翻了下来,一个工人躲避不及,被翻落的塑料桶砸到,尖叫一声随着五六个硫酸桶消失在“田池”边上。
 
  一整晚,我没说一句话,急得我爸妈又是哄又是吓。
 
  但我却听不到。眼前只是不断重复着那一幕:失足的工人不停地惨嚎着,疯狂地抓住池边的钢精楼梯窜了上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食堂边的水塘,跳了进去。而鼻子似乎仍能闻到那股刺鼻的酸味和浓浓地皮肉烧焦的味道。
 
  整整几天我都魂不守舍。
 
  事情发生的第三天,小巧来找我,问我是不是想和她去“田池”比胆量。听她说完,我脸色早已铁青。我连忙将那一天的事情告诉了她。哪知她竟然毫不在乎道:“这事我知道了,可是池子里有硫酸那才刺激呢!只有胆小腿软的人才不敢去。不掉下去不就没事了?”见我仍执意不肯,才悻悻地骂了句“大话精,说话不算话。我自己去。”便扭头走了。
 
  我心里莫名的失落,却又暗自松了口气。想着自己和巧巧都不必去冒险,几天来的恐惧与忧郁一扫而空。晚上,看完电视,我早早就睡了,直到半夜……
 
  一阵嘈杂的声音将我惊醒。爸妈急忙穿好衣服开门,来的是小巧的爸爸。他焦急地问道:“老金,橘子睡了么?”
 
  我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猛然间睡意全消。见我醒着,小巧的爸爸忙问我:“橘子,你和小巧要好,她可有告诉你今天晚上要去哪里玩么?”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巧巧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但我却不愿相信,甚至不敢想起。
 
  就这样,一群大人随着有些木然的我来到了“田池”。
 
  手电的光束下,田池里的蓝水泛着诡异的涟漪。我脑中轰鸣,小巧的妈妈在哭喊声中滩倒。接着,一双大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晚上我开始发烧,嘴里一直说着胡话,妈妈要陪小巧的母亲。爸爸抱着我去了市人民医院。整整一个星期面对着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病服。烧已经退了,但我开始说梦话。那天后我一直做着同样一个梦:“家里灯火通明,全家人围坐一起。突然有人敲门,我飞快地跑去开门。门开出一条缝,我探头张望,门外却漆黑一片,不见人影,突然一股巨力猛地往里推门,我却死死相抗,再接着便是大叫着惊醒。浑身冷汗。 ”
 
  11月底的一个傍晚,我回到家中,桌上是已烧好的饭菜。我洗完双手静静地坐下吃饭,妈妈知道小巧离开后我话不多,也不怪我。只坐在一边托着腮看我。窗外开始下起小雨。电台正播放着新闻。“今天,本市最高的建筑:全钢架结构的市电视塔正式落成,在落成典礼上,市领导和电视台领导各自做了热情洋溢的发言……市电视塔由今日起正式对全民开放。广大市民可于即日起免费游玩,参观。”“胆小鬼橘子!”小巧咯咯笑着,全然不顾我一脸的惊异。
 
  两个月不见,她变漂亮了,变得有些女孩子气了,只是说话时那种神情仍一如往常,坚毅中带着点俏皮。“明天一起去爬电视塔么?不敢去的话你就是胆小鬼哦。”小巧竭力装出不在乎的神情,只是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仍流露出一种期盼和渴望。“一言为定!我一定去”“这次不可以骗我哦!”巧巧说完转过了身。“巧巧别走!”我伸手拉她,双手却重重地敲在了床头柜上。
 
  月光下,紫色的发卡正静静地躺在柜上。十几颗小星星闪着银色的光芒。我终于“哇”地一声痛快大哭起来。积郁我心中两个月的伤痛瞬间崩塌。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登上了市电视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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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31 | 显示全部楼层
水 渍


  经过爸爸多年的积蓄和努力,十岁那年我们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家里因此欠下了一笔不大的债务,我们的生活也随之节俭了起来。
 
  学校离家只有半小时路程,因为方向一样,每次我都和军平一起回家。由于和我要好,他便被班里的同学取了个“橘皮”的外号。
 
  那年暑假的一天,橘皮大清早来我家。见到我后,故做神秘地说到:“橘子,你不是想要一套汽车人卡片么?”
 
  “是啊,可要十多块呢。我可没那么多钱。”那时学校中很流行玩一种带有金属光泽的塑料卡片,上面印着动画片中的机器人。
 
  “没问题啊!我可以让你买的起卡片。”
 
  “真的!?”一听到这话,我马上来了精神。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橘皮拍拍胸脯,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样子。
 
  第二天中午,我早早地就到了城南郊的楠树村。橘皮告诉我,村里一个光棍老木匠最近死了。他表哥受人所托,准备拿老木匠家里的器具拆了做板材。因为什物多,大概要干一星期的活。他表哥原本要他去帮忙,说是一星期给他十块零花钱,只是他要去学毛笔字没空,所以把这样的好机会让给了我云云。
 
  村落不大,稍一打听我便寻到了去木匠家那条小路。小路几乎全被杂草盖住了,路旁稀稀拉拉地斜着些枇杷树。路越往上走越难寻觅,沿着勉强分辨的路痕,我翻上村南那块小山坡。只见一幢两层的小木楼,正孤零零地坐落在坡腰处的平地上。
 
  房子是两层全木结构。褐黄的木板衬着烟灰色的瓦片,让人不禁有种凄凉的感觉。这木头的房子怕也是出自老木匠之手,我漫无边际地猜想着。只是我不明白,为何老木匠要把房子造在离村子这么远的山坡顶上?难道他不寂寞么?
 
  来到老旧的大门前,我连喊了好几声“丰庆(橘皮表哥的名字)!”也不见有人应答。
 
  见里面没人,我只能在屋外干等。看着眼前荒凉的场景,才一会心里就开始发慌。左右等不到橘皮的表哥,我无奈下只能去推房门,打算进屋再说。双手刚触到木门,大门便“咣噔”一声倒了下去,将我吓了个半死。
 
  地面的灰被门板激得飞扬起来。一片烟灰中,一个黑影“呼”一声自房中扑出。我吓得猛地往后退,却一时重心不稳“碰”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黑影先是一愣,接着便在那捧腹大笑起来。这时我才看清来人,正是橘皮的表哥丰庆。
 
  丰庆一边得意地拍着我的肩膀,一边哈哈笑道:“看把你吓得,哈哈…刚才你害怕么?”
 
  为了吓我,他竟然能在漆黑的房中静候半个多小时。面对小孩子般胡闹的他,我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理他,自顾自地进了房子。丰庆却一把将我拦住,我回头讶异地看他,他却突然间将脸上笑意一收,正色说道:“橘子,你知道光棍怎么死的么?”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光棍五年前就干不了体力活了,只能编些虾笼去卖。他是在河边放虾笼时被水鬼给拖下去的。”见我一脸不信,丰庆继续说道:“被人捞上来时,人都泡涨了!两个眼睛瞪得有那么大!”边说还边用双手比划着。
 
  我虽然仍有些不信,心头却是一阵急跳。也许是丰庆顾做夸张的表情吓到了我吧。
 
  马上,我们开始了工作。我帮着丰庆,把两间杂物间内的木器搬出。整整一下午,我都在忍受着蜘蛛网粘到脸上的奇痒和丰庆越来越夸张的恐怖述说。
 
  总算清理了一大半,刚想坐下歇口气。丰庆却一把拉起我,随手又拿了个竹簸箕。兴冲冲地硬要去山坡下的小溪抓鱼。
 
  溪水清澈甘甜,干了一下午的活,早已口干舌燥的我也不管干不干净,捧起一汪就喝。背后突然传来丰庆幽幽的声音:“忘了告诉你,光棍就是泡在这里的。他刚被捞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我早就“哇哇”地吐了起来,丰庆却在旁边笑弯了腰。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颇得意地说道:“可惜橘皮没有一起来,那胆小鬼一定是怕了…”此时我早已把橘皮在心里骂了几百遍。
 
  不管怎样,即来之则安之。不一会我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完全地被溪里的鱼虾吸引住了。我俩一个赶鱼,一个起簸箕,不一会就装了满满一塑料袋的小鱼。
 
  忽然水中银光一闪,一尾翠青色的小鱼飞般逃远。这鱼应该是极难抓住的花刺,从小到大,我只见过橙黄两色的,像这么大尾,又是翠绿色的却是第一次得见。于是忙抢过丰庆手中的簸箕,追了上去。
 
  花刺迅捷如电,苦追半天,还是失去了它的踪影。
 
  夕阳在不知不觉间隐到了山下,天一下子暗了起来。这时,我才想起丰庆,抬头四顾,却不见了他人影。我猜想他必是自己先回去了,便打算回木楼再说。正要爬到岸上,脚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牢牢勾住!低头看去,及腰深的水面下,一个披头散发的东西浮动着,它的手正紧紧拽着我在水底的脚腕。“水鬼!”我心里惧意陡生。
 
  “啊!”我不顾一切地尖叫着。拼死往前挣扎,脚腕处疼痛欲裂。终于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后,我脚下一松,跌爬开去。
 
  我顾不得脚上的疼痛,飞快地爬上河岸。慌乱中,我回头顾盼,发现水中怪物并未追来。又跑出好远,我才停下细看。却见那只怪物依旧呆在原处水底。长长的黑色“发丝”随着水波左摇右摆。而它的“手”,一根弯曲的树根,正斜斜地伸上水面,兀自遥遥地指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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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3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这才无力地瘫坐在地,用手抚着狂跳的心口。想到刚才,自己竟然把一个树桩当成了水鬼,亦觉可笑。
 
  天际的流霞被残阳染成一片妖异的紫红。我一瘸一拐地拖着已被我摔坏的竹簸箕往山坡上走去。那里,木楼像只黑暗中潜伏的巨兽,正在静静等待我的到来。
 
  站在木楼下,我的心顿时忐忑起来。木楼上下漆黑一片,显然丰庆还没回来。他会去哪呢?他能在哪? 推开紧临杂物室的厨房小门,我摸索着拉开电灯。房内空无一人,靠杂物室隔墙摆放的餐桌上,几盘小菜仍在冒着热气。桌上摆放着一副整齐和一副散乱的两双碗筷。很显然,刚才还有人在这里使用过它。
 
  丰庆好酒,这我以前就知道了。看着那碗只剩一小半的老黄酒,我能想象他独自饮酒、等我归来的情景。
 
  是什么让他突然离开?如果离开时那样匆忙,为何他仍记得把灯关上?正在我苦思不得果时,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哆、哆”地由木隔墙上传来。我惊得退了一步,紧盯那堵木墙。墙面是木板一块块拼组成的。板间细小地缝隙,正无声地将隔壁的黑暗渗透进我心底。我汗毛倒竖、全身鸡皮泛起。一刻也不敢大意。
 
  那阵敲击声后,隔壁再无动静。我心里恐惧,只想逃离。双眼却一点也不敢离开木墙。等了良久,也不见何事发生。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定是我太紧张了。
 
  蓦得!那阵不徐不急的叩击声再次响起,“哆!”“哆!”“哆!”每一下都仿佛敲击在我那脆弱的神经上。
 
  如果再不去弄清楚声音的来源,我一定会被活活吓死。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被自己的恐惧心理。
 
  渐渐地,好奇心起,便开始一发不可收地驱使着我。
 
  我从灶台上拿了根油腻的蜡烛,白天整理杂物时,丰庆曾不小心把杂物间的灯泡碰碎。将蜡烛点燃后我小心的用右手护住火苗,走出厨房。晚间的山风呼呼吹来,些须湿冷中撩拨得周围树影一阵乱舞。
 
  虽然我极力保护,那微弱的烛火终归敌不过冷风。周围顿时一片黑暗,我等眼睛略已适应黑暗,就义无返顾地推开了杂物间的木门。门开处,一股带着木腐味的暖气迎面扑来。我取出火柴,重新燃亮蜡烛,深吸一口气后,一脚跨进了杂物间的门槛。
 
  屋子里被烛光笼上一层黄黄的淡光,木机,大柜等器具背光的角落里,黑暗还在死死据守着自己的阵地。
 
  这里一切如旧,与白天进来时一样。我仔细搜寻,在确信那些光的死角也藏不下一个人时,便打算转身离去。
 
  “谁!?”转身瞬间,我瞥到门背后有个黑影晃动了一下。
 
  我忙用烛光一照,待看清后几要笑出声来。门后,挂着的是一件蓑衣。看来,我真的是太紧张了。
 
  “不对!”随着我目光下移,我差点晕死过去。那蓑衣下面赫然…………赫然长着两条腿。
 
  还未等我做出任何反应,蓑衣猛扑过来。惊慌中,我条件反射地挥手拍去。
 
  清脆的一个巴掌,我的手火辣辣地疼。蓑衣“唉哟,哎哟!”痛叫起来。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步上前,猛地揭掉蓑衣。丰庆正捂着左脸颊,蹲在地上喊痛。
 
  “丰庆!你!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丰庆却哈哈大笑,揉着红肿的脸说道:“橘子,你力气还挺大的嘛,差点打掉了我的牙。”
 
  “那是你活该!”我没好气得回道。一分种前,我还差点被他吓死。
 
  “你生气起来挺好看的啊!”
 
  “滚!”
 
  “像小姑娘。哈哈……”丰庆笑着闪躲我的追打。
 
  用完晚饭,我早已累得不想说话,泥一样滩在床上。整个下午的劳作后,本就疲累。再被他这么一吓,早已经手脚发软。真不明白他怎么还有力气,去想那些作弄我的方法。
 
  丰庆从包里拿出两本书,将其中一本丢给了我。我一看书名哑然失笑,竟然是本<<鬼故事>>。这小子这般爱吓人,多半是受了这些书的影响。只不知,如果真的遇到鬼,丰庆会是害怕还是兴奋?
 
  “橘子,告诉你。跟我一起呆久了,你就慢慢胆大了。”他又开始了瞎扯。
 
  丰庆刚来到床边,还未坐下,一阵有节奏的敲打声“哆、哆、哆!”地响了起来。见我狐疑地看着他,丰庆忙摆手否认:“这次真的不是我!”
 
  其实这点我很清楚,因为他人就站在我面前,绝对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搞出声响。而且声音的来源似乎是在楼上。可是这房里就我们两人,正因为这样,才让人毛骨悚然。
 
  丰庆小声说道:“一定是老鼠啦。”
 
  “老鼠会这样有节奏地敲木板?”我反问道,他的想象力可算够丰富的,只不过生活常识方面连我一个十岁小孩还不如。
 
  “打赌?”丰庆有些不服气,蓦地将声音提高了几度。
 
  我连忙竖起食指,示意他小声一点。但那声音仿佛受了惊吓,突然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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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吧!我都说是老……”丰庆鼠字还没出口,就张大嘴巴,定在了那里。因为那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还是那样不急不慢,犹如魔音般让我们惊颤。
 
  我用手指了指楼上,示意声音可能是楼上发出的,丰庆会意地点点头。
 
  房间层高很高,楼上不似有阁楼。而且卧室内并没有楼顶的入口。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我特地跑进厨房,拿来了刚才那根油腻的蜡烛。
 
  储藏室,卧室,卫生间,杂物室,厨房。我们由东向西挨个房间查找了一遍,并未发现到楼上的入口,只得从头再找。这次,我们终于在杂物室的顶上发现了一个并不明显的洞口,半米大小的洞口,被与四周同一颜色和花纹的木板平边封死。难怪我们一直没留意。
 
  丰庆从一旁搬了个竹梯子过来。由他扶着,我小心地爬近楼顶,试着用手往上推了一把,没能推开。“好象被钉死了!”看了看盖板周围的细钉眼,我低头冲丰庆说道。
 
  我下去后,两人商量了半天。那“哆、哆”声依旧断断续续地响着。
 
  丰庆有些犹豫地道:“橘子,这事情不太一般,不如我们等明天再去查看也不迟。”
 
  他的说法我不置可否,只是不弄清真相,就怕整晚我们都得在猜疑与恐惧中度过。
 
  丰庆无奈的点了点头,从隔壁拿回把小钳子。他利索地爬上梯子,仰着头,挨个把铁钉拔出。但是细钉多如牛毛,不一会,他就直喊手酸脖子痛,只能换我继续。就这样,我俩轮流上阵,终于在半小时后拔光了所有钉子。我心里嘀咕着:“这上面不知放了什么东西,累得老木匠如此用心良苦的掩盖和藏匿?”
 
  “橘子!把蜡烛给我!我上去后,你也跟着上来。”丰庆嘱咐道,盖板已经被他翻开,黑糊糊的洞口犹如鬼蜮之门,自上而下藐视着我们。我突然有些后悔刚才的坚持,但势成骑虎,容不得我多想。
 
  递上蜡烛,我便随着丰庆爬上了楼顶。自踏上楼板那刻起,一股强烈的奇异感觉充斥我心头,那绝非不安和恐惧如此简单,那是一种预感、一种不祥的预感。
 
  楼顶很低,我能勉强站直,而丰庆却得弓着背猫行。借着烛光,与楼下卧室透过缝隙投上来的亮光,我俩细细打量起周围。楼上面积不大,大约只占用了杂物间、厕所、卧室三间的顶部。四周只在西边墙上挂了两副画,就在旁边摆放着一个长长的大木箱。
 
  青灰色的夜光从洞开的小木窗中斜照而入,照着那个一头略高的大木箱,也照在墙上的两副画上……
 
  “棺材!”我们两人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声。
 
  一阵夜风从窗口袭来,吹拂着墙上两副挂画。画中一男一女两个老人,身着前朝官服,他们脸色蜡黄、双眼半阖,眼神幽幽得注视着两个陌生人。在清冷的夜光下,随着微风轻摆起来。画卷的底轴扣击在木墙上,发出“哆、哆、哆”的响声。原来这一切只是风的恶作剧,想到这里,我与丰庆壮着胆子来到画边的棺材旁。
 
  这是一个很精美的棺材,两米见方长短。上面漆色崭新、雕花错落有致、人物栩栩如生。看来这是木匠的心血之做。棺材沿上赫然雕着两头舒身腾云的青龙。
 
  两人合力将棺盖掀开一看,里面空无一物。
 
  声音的谜底已经解开,棺材也只是个空棺,我俩顿时放下心来。又在四处草草查看了一下,除了窗口有些水渍外并无其他特别。心想着大概是窗外被风带进的露水而已,就再不多疑,上前关实窗户,插上插销后,同丰庆爬下阁楼。
 
  两人胡乱在阁楼盖板上钉回几枚钉子,便回房中了。
 
  躺在床上,丰庆对我说道:“这棺材大概是光棍留着自己用的,可惜他死的突然。其他人也不知道,将他草草葬了。只可惜了这口好棺材。”
 
  “你说他是被水鬼拖下去的?”我问道。
 
  “是啊,我可没骗你!”丰庆说完坏坏地笑。
 
  我知道再问也是徒然,便不再做声。看着楼顶的木板,我突然想到。如果楼上有人,不是正好可以趴在地板上,透过细缝看我们么?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忙转念想其他事情,可那种强烈的不安却始终在心头缠绕着。
 
  房间呈很小的长方形,小得只有转身的余地。床紧挨门这边的墙摆放着,离床脚不过半米的距离外,电视正播着不知情节的内容。而床另一侧的墙上,一个窗户正对着漆黑的旷野。窗户大开,唯一将我和外面阻隔的只是窗台上锈迹斑斑的铸铁栏杆。
 
  我孤坐其中,茫然四顾,这棺材一样狭小的空间让我胸闷欲呕。窗外,黑暗是浓稠地化不开的雾,我凝视那黑暗,感受着内心的无助。
 
  那只手出现地那样无声无息,它疾如闪电地伸进窗户格栅内,快地不带一点痕迹…
 
  ※       ※       ※
 
  “橘子!你没事吧?”丰庆环手搂着我,满脸焦急。
 
  “我…我没事!”原来只是一个梦,我虚脱般抹了抹头上的汗。窗外天色已经微亮。
 
  见我只是做了噩梦。丰庆略带歉意地说:“想不到你那么不经吓。以后不吓你了。”,我勉强对着他挤出一个笑容。
 
  噩梦惊醒后,我再无睡意,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注视着高高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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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深褐色的污渍引起了我的注意,褐色的边缘很不清晰,由两块楼板的缝隙间向着四处扩张,应该是液体渗开的水痕。如果没记错的话,下楼时我明明把窗户带好并插上了插销…
 
  白天的忙碌很快让我将心里的疑问淡忘,丰庆几次说起鬼怪都突然打住。见我在一旁吃吃偷笑,他懊恼地喊道:“天啊!我这人就是心太软,又太信守诺言!看把你小子乐得。”
 
  “丰庆,要真见着鬼了你怕么?”我好奇地问他。
 
  “切!你那什么话?你以为我是吓唬你么?和你说的鬼故事可都是我的经历呢。”他又开始漫天胡扯。
 
  一天很快在我们的笑闹中过去了,早早吃了晚饭,丰庆便带着我去村里窜门了。说实话,我也不太想呆在着阴森森的木楼中,便欣然随他下了山坡。
 
  跟着他在夜色下的小村里左转右折,不一会就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开门的是一个危颤颤的老头,看样子应该有七八十岁了。我不明白丰庆带我来找他的用意。打过招呼后,那老头瞥了我一眼,慢吞吞说道:“跟我来吧!”
 
  院中摆设陈旧,与一般农家并无分别。来到房外,老头叩了叩木门,说道:“姆妈,老裘的孙子找你。”我闻言吓了一跳,这老头已经这把年纪了,他妈妈年纪岂不是近百。
 
  推门而入,房中烟雾缭绕,幽深神秘。大大的老旧花床上,一个银发老人盘腿而坐。她头上别着银簪,身着一套藏青色褂衣。虽然掩不住老态,可那有神的双眼却灵动清澈。
 
  丰庆恭敬地对老太太点头致意,老人笑着回过礼后,转过头来端详我。我被她看的局促不安,忙闪到丰庆背后。老太太嘿嘿一笑,说道:“小鬼头,你是不是常看见奇怪的东西?”声音嘶哑难听,让我想起了格格巫(PS:动画片蓝精灵里的反角)。见我并不回答,她继续说道:“水鬼吃人那是自古以来的常事了。”原来她是个神婆。
 
  “自木匠住进村子,这些鬼怪便跟了过来。”老太太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么说,木匠不是本地人,而是因为某些原因而迁居至此。我隐隐觉得这事并不一般。
 
  丰庆与老人又神神怪怪的聊了半天,看天色已晚,便起身带着我离开。晚间的村庄静溢清冷,虽然是7月天气,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丰庆哥,木匠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我问道。
 
  “那大约是十年前的事了,谁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来这里做什么。”丰庆略一回忆后说道。
 
  “他来这里后有什么反常之处么?”
 
  “他自从到了楠树湾,便不与村里人来往,只在山上造了个木楼。楼建好后更是足不出户,别人要做器具也都是上门告诉他,他做好了再叫别人来取。总之弄得神神秘秘。对了!?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莫非你发现什么了?”丰庆反问我。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发现,只是觉得这事后面也许还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我将自己的感觉如实说出。
 
  丰庆沉吟道:“或许是这样,毕竟水鬼害人这种事只是老人们的迷信说法,谁也没亲见。更何况,世界上有没有水鬼还不一定呢。”
 
  “哈哈,整天扮鬼吓人的你回说这样科学的话,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我乘机挖苦道。
 
  “去,去,你一个小鬼头!懂什么?没把你吓得尿裤子已经算你了不起了。”
 
  丰庆呼噜震天。屋外,连平时呱嘈的鸣虫叫蛙也似乎被他的呼噜威慑住。整个世界静地只剩下那如雷鼾声。
 
  我在床上翻滚着难以入睡。现在我最想做的事,便是一脚把丰庆踢到屋外,洗个凉水澡后美美地睡上一觉。念及至此,我好象都能听到水流的滴答声了……
 
  “滴答、滴答…”我刹那警觉起来,那确实是水滴声,而非我的幻觉!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迅速拉亮电灯。地上有一滩小小的水渍,抬头看去,天花板湿了一大片,那水渍正如瘟疫般在顶上渗开。
 
  “丰庆!快醒醒!丰庆……”我用力推摇着死猪般熟睡的丰庆。他揉着眼睛嘟囔着坐了起来。
 
  “有水!”
 
  “谁啊?”丰庆还未醒透。
 
  我狠锤了他的背一下骂道:“楼顶漏水。”
 
  “下雨了么?”他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我再也顾不了解释那么多,拽起他就往杂物间跑,盖板似乎没有被人启开过。我匆匆拿了梯子往上爬。丰庆抱怨着帮我把钉子重新拔出。我并不搭理他,推开盖板,率先翻爬了上去。
 
  阁楼一片宁静,青灰色的夜光从虚掩的小木窗缝里斜照而入,照着那个一头略高的大木箱,也照在墙上的两副画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昨天…昨天关好的窗户怎么打开了!?地板上还留着一滩未干的水迹。丰庆也感觉到了异常,急走到洞开的窗边探头搜寻窗外。并没有其他异常的事物,除了那滩来历不明的水渍。两人同时想到了那个东西,只是谁都不敢先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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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33 | 显示全部楼层
  犹豫再三丰庆才结巴地说到:“你…你说,会不会是…”
 
  “瞎说!它能走上陆地,又爬到这么高的楼顶么?”我焦噪地打断他的话。可是心里却不得不认同这最为合理的解释。
 
  我俩又打开棺盖检查了一遍,里面依旧空着,只是棺盖上有几条划痕,昨天查看时,好象也没有这痕迹的。将棺材盖移回时,我瞥了眼墙上的两副画,瞬间!我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两副画!
 
  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这么多奇怪的事发生,一定有一件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没想到的。答案似乎就在嘴边,可是总是想要说出便立刻遗忘。我冥思苦想,一点点追朔那种奇异的熟悉感觉。一个老旧的房群轮廓渐渐在我脑海中清晰起来。“堂宅!”我脱口而出。
 
  没错,我就是在堂屋的前堂见过这两副画,画卷挂在前堂供案后的墙上。画上人物的神态、服饰都如出一辙。会不会是同一副呢?难道木匠死前去过在我老家的堂宅?既然他去过堂宅,那么他与哑二叔和耀光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他拿了画来挂在这里是因为什么?他的死因又是什么?屋子里的水渍又是怎么来的?难道真的是水鬼在作祟?
 
  一个迷点解开,却有更多迷题涌出。我脑子一片混乱,现在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木匠一定和堂屋有某种关联。
 
  "橘子!"丰庆的呼喊把我唤回现实,声音来自窗外,我急忙趴上窗台查看。
 
  阁楼的小窗位于房正面,窗口与一楼门前厅的瓦片齐平。丰庆不知何时爬出了窗外,他指着瓦片上一片水痕说道:“那东西大概是从这里上来的。”
 
  整个晚上,我们都在警觉和不安中度过。只是,后半夜却意外的平静。
 
  第二天下午,我们停止了工作。决定趁着天亮彻查下阁楼。
 
  三个小时的寻查,除了发现棺材上的划痕有些类似指甲的划痕外,并没有带给我们其他有价值的线索。反而让我们更加的心慌。另外,我还在窗台和地板上发现了一些类似的痕迹。这说明,昨晚,确实有什么东西爬进过阁楼。
 
  我孤坐其中,茫然四顾,这棺材一样狭小的空间让我胸闷欲呕。窗外,黑暗是浓稠地化不开的雾,我凝视那黑暗,感受着内心的无助。
 
  那只手出现地那样无声无息,它疾如闪电地伸进窗户格栅内,有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反抗渐渐无力,眼看就要命丧当场,情急下,我冲着手臂后的浓浓黑雾使劲吐出口水。黑暗中,什么东西嘶叫着远去了……
 
  薄薄的被单已被我汗水浸得湿透,我疲惫不堪地捂着胸口,想起刚才的噩梦心里又一阵急跳。多年以后,一位老人告诉我:“妖魔鬼怪惧怕屎尿、口水等污秽的东西。当人遭遇它们时,可以用来自保,鬼怪绝不敢近身。”只是那时我并不知晓。
 
  天仍未亮,四周出奇地安静。床上只剩我一人!丰庆呢?去了厕所么?还是…………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一阵刺耳的吱嘎声响起,让人毛骨悚然。那声音来自阁楼,应该是重物压上楼板和指甲刮擦板面发出的。我立刻想起昨天见过的那滩水渍。那东西终于出现了!
 
  我抑制住狂乱的心跳,尽量不弄出一点声响地爬上梯子。阁楼盖板翻开着,楼上吱嘎声还在持续,同时,我还听到了水滴声。我将脑袋露出一点,阁楼内的景物尽收眼底。阁楼入口不远,丰庆正倒在地上。木窗开着,一个混身滴着水珠的漆黑身影正站在棺材的旁边,他打开棺盖,将头和半个身子都俯身钻了进去。
 
  机会难得!我连忙伸手攥住丰庆的衣领,想要把他拉到洞口。丰庆轻哼一声醒了过来。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大概是听到了声响,黑影“霍”一声从棺材内直起了身子。我俩动作一僵,黑暗中,黑影徐徐转过头来,丰庆惊叫道:“是你!”说话的时候,拉着他领子的手能感觉到他身体剧烈的颤抖。我一使劲,将丰庆硬拉了过来。他早已吓的手脚发软,一下子,他的体重全压在了我的身上,我顿时失去平衡,抱着他摔下了楼梯。我顾不得全身疼痛,一跃而起,拉起丰庆就跑出了木楼。朝着楠树村奔逃而去。
 
  还未跑回村子,丰庆就开始杀猪般嚎叫起来:“救命啊,厉鬼杀人啦,木匠回来了。”
 
  刚才的黑影就是已经死去的木匠么?难道真的是闹鬼,我不禁有些怀疑地想。
 
  丰庆拉着我跑到神婆的家门口,边使劲擂门边大喊着“胡太婆救命啊!”
 
  不大工夫,村子便腾起来。房子里的灯都亮了起来,很快就聚集了许多村民。丰庆对着每个人一遍遍说道:“是木匠,他回来了…我亲眼看见的。”
 
  哆哆声响起,胡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目光如鹰,环视人群后对着脸色煞白的丰庆问道:“丰庆娃,你看到了什么?不要慌,老实说给我听。”
 
  丰庆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不时在旁补充几句。老太太听完后恩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大家不要怕,木匠是枉死的。所以他才回来爬进棺材。”村民哄然称是。她微一停顿后继续说道:“只要将棺材盖上,再风风光光把他葬了,以后就不会作祟了。”村民们似乎很信任胡老太太,马上就有几个胆大的提出要去看个究竟。
 
  众人在我们带领下,拿了手电筒和棍子蜂拥到了木楼。丰庆给他们指出杂物间顶上的入口后,说什么也不肯随同上去。几个年轻人稍一商量,就有人扶着梯子爬了上去。
 
  过了片刻,一个脑袋从窗户里探了出来喊道:“没人,地板上有很多水。你们在楼下和附近找找。”大家听到后,更是对木匠作祟的事深信不疑。
 
  一大群人开始闹哄哄的在木楼里里外外找了起来,可是直到天色放亮,还是没能找到木匠或水鬼,人群逐渐散去,丰庆正打算跟着回村,被我一把拉住。
 
  “丰庆哥!你再陪我会。”
 
  丰庆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后骂道:“你疯了么?水鬼回来怎么办?”
 
  “大白天的他敢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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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34 | 显示全部楼层
  “就算不回来,要继续呆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干什么?”
 
  “事情还没搞清楚,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昨天那黑影好象在找什么东西。”
 
  “小毛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快跟我回村。”看着人群走远,丰庆开始着急。
 
  一定要拉他陪我!因为一个人的话我也会害怕的。我心念一转,便有了办法。
 
  “你不答应,我就告诉大家你昨天被鬼吓晕的事。”我嘿嘿坏笑着威胁他。
 
  “他奶奶的!你小子要敢说出去的话瞧我不揍你!”他的口气明显地软了下来。
 
  不怕你不服软,目的已经达到,我忍不住得意地打了个响指。
 
  这已经是我第四次上阁楼了。丰庆虽然对木匠的鬼魂怕的要死,但他似乎更怕别人知道他被鬼吓晕的事。
 
  见他那么听话,我大大咧咧地指派着他将地板,天花,隔墙,横梁,主梁都仔细查看了遍。丰庆一边无奈地被我随意摆弄着,嘴里还一边嘀咕着:“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那么多人上来搜过,有奇怪的地方早发现了,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要陪着你在这里疯。”
 
  我有些气馁,整个阁楼都已经被我们再三搜查,棺材里也被众人多次检查,甚至连木楼其他房间也被查看过。会有哪里遗漏呢?我茫然地敲了敲已经有两个头大的脑袋。对自己坚信的感觉也微微有点怀疑起来。
 
  “对了,棺材!”我灵光一闪,失声叫道。
 
  “棺材?什么棺材?那里面我都看过几百遍了。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除非是我眼瞎了。”丰庆懊恼地用指关节敲打着一个横梁接头。
 
  “我是说,还有个地方被我们忽略了。”
 
  “不可能!这里早被我翻得底朝天了。”
 
  哎~~想不到这小子也是牛脾气,我懒得再和他争执,只说:“别废话了,你只要一起帮忙就行。”多说不如多做,我率先走到了棺材边上。
 
  在我的要求下,丰庆帮着我合力将棺材抬了起来。也不知道棺材用什么材料造的,异常地沉。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翻转过来。
 
  棺材底部果然有个精巧的暗格,“你小子还真有点门道。”丰庆这才有点佩服地说。
 
  “昨天的黑影一定是在找里面的东西。”我说着打开了盖子。暗格里除了一块锦布纳成的软垫再无他物。
 
  看来,“水鬼”早一步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中午,丰庆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和我一起离开了房子。这小子再也不愿在木屋里多呆片刻了。
 
  三天后,楠树村村民敲锣打鼓地将那木匠的新坟挖开,把他装入龙纹棺材后重新葬了下去。水鬼事件就此平息,只留给了我那么多无从考证的疑问。
 
  可我又哪里能猜到,一个更大阴谋正在酝酿着,等着我一步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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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婴 灵


  传说,未成人便夭折的婴儿是怨气很重的。因此我老家有种习俗:在朝阴的山坡上挖一个很深的球形洞穴,洞口用一个带小孔的半高石塔镇住。有意外死亡的小孩,都会被投进里面。意在阻隔亡婴的怨气,以便渡化它们安心到阴间轮回。
 
  这塔被叫做呜哇塔。
 
  而那些还未出生便夭折,或出生不久后夭折的死婴,被叫做
 
  呜哇
 
  ※       ※       ※
 
  操场上人声鼎沸,每天下午的第四节自由活动,成了学校里最热闹的时刻。
 
  “昨天晚上我又做噩梦了,真的吓死人。”胖胖的女孩心有余悸地说。
 
  “我早告诉过你,青蛙是会来索命的。现在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胖女孩身边的小个子女生说道。
 
  我在心里暗暗发笑,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弄死个青蛙都会如此紧张。虽然我不会刻意去杀死一只小虫或青蛙,可我也绝不会去害怕一个所谓的青蛙幽灵。看着朝这边走来的两个女生,我顿时顽皮心起,嘲笑道:
 
  “我好怕啊!苍蝇幽灵,你不要害我!~我无心杀你的……”
 
  “呸!白痴一个。”小个子女生气急败坏地回骂。
 
  “啊,你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我是白痴!呵呵~~我是一个很害怕苍蝇幽灵报复的超级大白痴!”
 
  “你~~你~~~!”小个子女生气得说不出话来。见我一脸得意,她一跺脚恨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还想打击报复?”古人说过: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女人。看来我惹上麻烦啦。
 
  “呸!一看就是个胆小鬼,我连你名字也不知道,下次怎么找人和你斗嘴?”果然!为了挣回这口气,她还真是什么方法都想的出来。我故意装傻:“斗什么嘴啊?”
 
  “切~~没见过你那么没胆的,既然你没有名字,以后我就叫你胆小鬼好了。”她说完转身拉着另一个女孩蹦蹦跳跳跑远了。
 
  “喂,我说那个…那个青蛙幽灵。你还没说你自己的名字呢。”我追过去问道。
 
  “我叫何霞,一班,就在你隔壁。”她转过头眨着一只眼睛可爱地说道,原来她认识我,怎么我升上初中快半年了,竟没注意到隔壁班里有这么个女孩子。
 
  很快,我和何霞熟络起来。每次在走廊上碰面,她都会故意大声喊:“咦!胆小鬼,真巧啊。”引得众人都来看我,而我只能假装没有听到,红着脸低头从她身边急走而过。身后则传来她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落我手里了非要好好整整她。老天开眼,让我想不到的是,这样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元旦晚上,学校要举行文艺晚会。一班与我们二班班有一个合演节目。何霞是文娱委员,这节目的彩排与准备自然由她操刀。
 
  其他学生都带着凳子到操场上去了,我呆坐在教室里看他们忙着最后一遍的试演。
 
  “烂橘子!”何霞逮着空隙,走到我的旁边。
 
  “什么事啊?”我懒洋洋地瞄着窗外。
 
  她哼了一声说道:“快去买个水壶过来,我们要用来当道具。”她果然是想整我。
 
  “切,要用自己去买。”我没好气得回呛她。
 
  “那好,我告诉王老师,说你们二班不配合我们。”靠!这臭丫头竟然用班主任来压我,我无奈地站起了身,真倒霉!谁让咱是劳动委员呢,整个一管后勤跑腿的。
 
  “你等等。”她把我叫住。
 
  “又怎么啦?”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哪里有卖…”
 
  “你知道就好。”
 
  “你不是有个挺漂亮的水壶么,不如先拿来节目上用。”她狡黠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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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竟然早有预谋,我气不打一处来。嘿嘿!幸亏我橘子也不是吃素的,今天傍晚,我早已在她回家的必经路上做好了准备。
 
  节目很成功,晚会结束前的现场评审中,一举取得了最佳创意和最受欢迎两个奖项。
 
  台上,光彩亮丽的何霞微笑着从副校长手中接过奖品。下台时,她得意地冲着我的方向咯咯笑,气得我直翻白眼。
 
  同学们都三五成群回家去了,看着教室地上的一片狼籍,我只能徒呼奈何。哎~~是你的注定跑不掉,这劳动委员当的真是…看来要整何霞得等到下个世纪了。
 
  “烂橘子,怎么还不回去?”何霞一拍我的肩膀,从背后跳了出来。“我们班没人了,过会一起回家么?”她歪着头看着我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好的,你等等。我很快就打扫完了。”我慌不迭的应道。哈哈~~~!这才叫天时地利人和。
 
  街上行人稀疏,昏黄的路灯下,我推着自行车和何霞并肩走着。
 
  “橘子,你说节目怎么样?”
 
  “恩,太精彩了。”我瞎吹捧到。
 
  “切,一看就知道不是肺腑之言。”她闪亮着大眼睛直视我。
 
  “肺!百分百地肺腑!~”我斩钉截铁地保证,“对了~!你为什么要我陪你回家……”见她满脸不信,我只好赶紧转移话题。
 
  “没~没什么啊!你要不愿意那我自己先走了。”说着她竟加快脚步小跑起来。
 
  哎~~女孩子就是难琢磨,我赶紧骑车追了上去。“好啦,算我说错了!快上来吧。”我朝车后嘟嘟嘴,示意她上来。“不要!”她倔着脾气说道。无奈下,我只能又下车陪着她走。
 
  再不远就到南市路了,南市路上没有灯,路中段还有块空地,一棵十几米高的老樟树长在路中。大概是修路时,舍不得伐掉。便留了下来。
 
  四周暗了下来,何霞害怕地拽住了我的衣袖。我心里嘿嘿直笑,看你小丫头片子平时不可一世,过会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害怕。
 
  渐渐地,已经能看到前方高高的树影了,我故意和她说着闲话。待走到树下,假装有些惊讶的叫道:“咦~!那是什么?”
 
  她想也不想抬头看去,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树影间随风摇摆着,白影脖子上,一根绳子正吊在粗大的枝桠上。
 
  “啊~~~~!”何霞的尖叫声响彻夜空,不顾一切地扑进了我的怀里。怕事情不可收拾,我慌忙哄道:“别怕…你别怕啊……那是假的。”
 
  何霞停止了尖叫,却怎么也止不住哭泣。我顿时慌了手脚,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吓哭一个女孩。只能笨嘴笨舌地给她解释,那白色影子只不过是我下午时挂上去的一包塑料纸。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只是低头小声哭着,我胸口的衣服被泪浸湿了一大片。
 
  她突然锤骂道:“烂橘子,讨厌死了。我讨厌你!”人却依旧缩在我怀里不肯出来。
 
  气氛悄悄地改变,我反而尴尬起来。手脚僵硬地任她抱着。她头发上好闻的味道丝丝地钻入鼻孔。我心底顿时泛起一股酥酥麻麻地奇异感觉。有一刻,我几乎便要忍不住将她用力抱住。
 
  “呜哇~~~!”一声凄惨的叫声,打破无言的尴尬。将我们从沉醉中唤了回来,何霞吓得混身一抖。
 
  一只黑猫正在树枝间警惕地看着我俩,我挥手将它赶跑。
 
  忙安慰还在小声抽泣的何霞:“没事,只是个黑猫……”
 
  她恩了一声,红着脸从我怀里直起了身子,我无力地呼出一口长气,匆匆送她回到家中。直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来,我才放心地离开。
 
  转眼到了初一的第二学期,那晚后何霞没有再来找过我,就算在教室外的走廊偶然遇到,她也只是红着脸低头从我身边走过,我只能尴尬地挠挠头,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慢慢走远。
 
  这样淡淡的关注和在意难道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么?如果是的话,那么也许保持现状要比较好吧,毕竟我才14岁。
 
  苦熬了6天,总算把周末给盼来了。最后一节课上,大部分同学都开始坐立不安。大家都在盼着下课的铃声,而时间仿佛和我们作对,过得特别缓慢。教化学的张老头依旧慢条斯理地在台上解释着酸和碱的方程式。
 
  窗外天色白灰,一群飞鸟正盘旋着搜索什么。天快下雨了。
 
  “哎~~橘子!”同桌的晓峰用钢笔碰了碰我。
 
  “恩?”我诧异地转过头。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野猫多了起来?”他压低声音说道,满脸诡异。
 
  “有么?”我反问。这小子真是空的不行了,整天关心野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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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神情坚决的说:“当然有,一到晚上就哇哇叫,太恐怖了。”
 
  “切,那是猫在发春。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屑地说。
 
  “嘿嘿!原来是发春啊,难怪啦~~~”晓峰一脸坏水。
 
  我意识到他话里有话,便威胁他:“靠,你个混球。上星期还欠我十串羊肉,你自己说,什么时候给我去买?”
 
  他马上换了一副嘴脸,陪着笑说道:“死橘子,好兄弟之间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顶多下次你要约虾米时,我帮你送小纸条。”何霞什么时候被取了个虾米的绰号?
 
  “臭小子,你不想活啦。”我红着脸急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等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已经来不及了,讲台上,张老头黑着脸盯着我俩。我急忙把头缩进了桌子低下,苦笑着骂道:“疯子!这会被你害惨了。”
 
  “金俊杰!蔡晓峰!你们在干什么?”老头的声音里满是威严。
 
  我们只好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耷拉着脑袋,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样。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这次可算为班级大众做了件好事。刚开始其他同学还满脸幸灾乐祸地看热闹,张老头今天精神特佳,滔滔不绝地从人生意义说到前途理想。不一会,那些看热闹的就睡的睡,玩的玩,教室里变得闹如菜市。
 
  也不知是不是老张耳目不聪,竟然对其他人的种种放肆行为视而不见,一门心思扑在我俩人生观的正确建立上。看着苦口婆心的他,突然间心里莫名地感动起来。
 
  一声清脆的铃响,昭示着我们的光荣解放。老张这才抹了把嘴唇,最后问了句:“你们知道错了么?”我俩忙点头喏喏地应道:“知道!知道!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随着一声“下课”,一大群臭小子哇地一声,拎起书包就冲出教室。
 
  我大声喊道:“疯子,许梅,小刚,陈艳艳,别忘了打扫卫生。”
 
  几人哎哟一声,悻悻地走了过来,我哈哈大笑着对晓峰说:“您请慢用,咱先走一步。”
 
  晓峰直呼倒霉,突然他脸上浮出诡异的笑容。对这笑容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每当这小子笑成那样时,必然有什么鬼心眼要使。
 
  果然!他大声喊道:“报~~~~~橘子大王,有信使求见。”
 
  门口,杜萍萍(常和何霞在一起的胖女孩)正满脸通红地看着我。我连忙跑到教室外,杜萍萍小声地说道:“橘子,今天你陪小霞回家好么?我这两天要回西杜老家。”
 
  我看到何霞就在不远处的走廊尽头,便点了点头说:“没问题,你让小霞先去校门口等。我收拾了书包就过来。”杜萍萍点点头走了,我转身飞快地跑回教室,将书本往包里一塞就冲了出去。
 
  远远就看见何霞,她正朝着我这边张望。我心里一阵乱跳,三步并两步的跑到她的跟前。
 
  见是我,何霞嗫嚅着说不出话。我连忙说道:“萍萍已经和我说了,那么我们走吧。”她恩了一声,几步小跑,和我并肩走到一起,今天的她似乎特别温顺。
 
  路过一家快餐店时,我实在有些饿了,就问她:“小霞,你中午回家吃么?”
 
  “不,我爸妈去上海进货了,这两天我都吃快餐。”
 
  正好,我爸妈也在单位吃饭。我便说道:“我也不回去,不如在这边吃吧,这里的素几味道很好的。”
 
  她扑哧笑了出来,说道:“原来你是和尚么?那么爱吃素几。”红扑扑的脸上满是笑意,我看得呆住了,她真是太可爱了~~
 
  小霞发现我痴痴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催我:“你…看什么呢?进去吧。”
 
  我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了几声,跟着她进了餐馆。吃饭时,她几次欲言又止。我有个不错的习惯,就是吃饭时绝对是心无旁骛。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我在心里偷笑。再说了,我也喜欢看她有些着急,却又害羞的样子。
 
  总算将桌上的菜吃了个干净,我一拍桌子说道:“好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何霞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她节节巴巴地说道:“其…其实,我要…不对!是我想…想叫你晚上陪我。”
 
  “什么!?”我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我掏了掏耳朵,确信自己没有出现幻听。
 
  “我想让你晚上来我家。”她深吸一口气后再次小声地说道。“因为家里没人,而萍萍又要回西杜……”
 
  “没问题!”我马上答应了下来,原来她是怕一个人在家。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我心里一阵甜蜜。毕竟在她心里,我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小霞老家就在市里,所以她家在南市区有幢三层的小洋楼。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她家,我好奇地四处打量:一楼有客厅,厨房和卫生间。二楼是她父母的卧室和书房,三楼则是小霞的房间和他爸爸的收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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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39 | 显示全部楼层
  见我东看西看,小霞打趣道:“你每次到一个地方,都要先找好逃跑的路么?”
 
  “哎~~我是乡下人进城,第一回。希奇呗!”说实话,以前还真没见过装潢如此精美的房子。
 
  小霞笑笑,从冰箱里拿了瓶粒粒橙递了给我,我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要看录象么?”小霞是个热情好客的主人。“好!我要看恐怖片。”我一下躺进那宽大的皮质沙发中。
 
  “才没有那种东西!看神秘岛吧,很科幻的,你一定爱看。”小霞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整个下午,她都很安静,录象确实精彩,可这已经是我第三遍看了。我当然不好意思说出来,怕搅了她的兴致。她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无聊,转头说道:“不如去我房间坐坐吧。”
 
  我欣然同意,其实人都一种窥探别人秘密的嗜好。说实话,对她的房间,我确实比较感兴趣。她的房间很小,却处处透出一股女孩子房间特有的温馨淡雅。米色的小碎窗帘,配套的床单被褥,粉红色的小闹钟,还有那个白色大北极熊娃娃。一切都像是为这房间准备的一般恰倒好处。
 
  “这是你么?”我从桌上拿起一个相框,相片中的小女孩正站在天蓝海碧的沙滩上,阳光灿烂地笑着,胖嘟嘟的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可爱的像洋娃娃。
 
  “那是我8岁时在山东威海拍的”她伏身过来给我解释。
 
  “真棒!长那么大,我还没出过浙江呢。”我有些羡慕地说。
 
  “呵呵,以后有的是机会啊。”她倒是会安慰人,我继续翻看着书柜里的书,里面除了各类文学书籍,竟还有成套的漫画。
 
  “要看我其他照片么?”小霞问道。
 
  “好啊。”我的回答几乎是不假思索。

  从照片中,可以知道何霞去过很多地方,每一张照片里,她都笑的分外甜,看得我怦然心动。
 
  越往后翻,照片中的她就越小。我指着一张留着鼻涕的婴儿照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她小时憨憨地,加上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真是太可爱了~~~~她不好意思地捶了我一下,威胁道:“再笑就不给你看了。”
 
  我忙向她保证:“我以共青团员的身份保证,绝对不笑!”话未说完她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照片很多,收藏了整整三本大册子。最后一本几乎全是她婴儿时期的留影,好不容易全部看完,正准备合上。没想到相册最后一页的封皮内,竟还贴着一张黑白照片。
 
  “咦~~!你还有个妹妹么?”我指着相片中两个婴孩问道。
 
  “没有啊,这是我一个远亲的女儿,听说才大我几天,我得叫她姐姐呢。”她笑着解释。
 
  不会吧?有远亲把那么小的婴儿带来,只为了和小霞合影么?而且这两个孩子长的这样像,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合常理。但既然她自己都这样说了,我便不再深想。也许婴儿大多长的都很像吧~~
 
  天色渐暗,我得给家里去个电话,汇报下目前的行踪了。楼上没有分机,小霞正要起身陪我下楼,我忙说道:“不用了,不就两句话么,我很快回来。你要吃些什么?我顺便买点吃的回来。”
 
  “我要千层肉饼,而且是樟树西边那家的。记住哦,是西边那家”小霞不放心地嘱咐道。
 
  “知道啦,女人就是罗嗦。”后半句我是小声地说出的,身后还是传来小霞的笑骂声。我咚咚跑到楼下,抓起电话就打。
 
  “喂~!妈!我晚上睡朋友家,不回来啦……”我眼角看着餐厅酒柜的玻璃上,小霞正静静站在我身后,不是告诉过她不用下来么,这丫头…
 
  “好了啦,我知道了!都说了我知道了,我要挂电话了啊!拜拜!”我匆忙地将电话一挂,正想回头问她下来找什么。楼上忽然传来小霞的喊声:“橘子,记得再帮我带包长鼻王。”我心里一阵急跳,她在楼上!那么我身后的是谁!?我冷汗淋漓,生硬地转过脖子,身后空无一人。立刻我便明白了过来。大声地冲着楼上骂道:“死小虾米,小心我报复你啊!”想不到这臭丫头竟有本事吓到我,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恩~~!就是那家的饼比较好吃。”小霞满足地嘬着食指头。看我盯着她,啐道:“看什么那?你不饿吗?”
 
  “看你吃就饱咯。”我将自己的饼也递了过去。
 
  “你当我是猪啊!”小霞故做生气地骂道,“不过既然你那么有诚意,我也不好意思拒绝…”看着她厚颜无耻地夺过我手中的肉饼,我心里那个后悔啊~~~就甭提了!
 
  很快,天就全黑下来,窗外不知几时下起了毛毛细雨。我和何霞缩在她的床上看着无聊的肥皂剧。
 
  鼻子里满是幽幽的香气,弄的我心猿意马。我偷偷地瞥了小霞一眼,她正在看我。见注视着她,脸上红晕刹那荡漾开来,却并不躲避我的目光,而是无限温柔地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毫无准备,那一瞬间,仿佛都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身体也绷直,无法动弹。也许夜真是比较容易让人放逐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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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最近野猫好象是多了,我躺在沙发床上漫无边际地想着,我旁边的木床上,小霞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睡了么?为什么我这么亢奋,已经半个多小时了,我还是毫无睡意。
 
  呜哇!又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小霞的身子猛地一震。我连忙坐起,唤道:“小霞,你没事么?”
 
  “橘子,我好害怕。”小霞的声音明显地颤抖着。
 
  “别怕,我就在旁边。只是小猫在呼唤同伴而已。”我想尽量让她放心。黑暗中,她点了点头,重又躺下了。
 
  窗外的猫叫一声高过一声,就像恐惧黑暗的婴儿在无助地哭嚎,连我也开始心慌。暮地!我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我的旁边!
 
  还未等我作出反应,一个柔软的身体便钻进了我的被卧。
 
  是小霞!我耳中轰鸣,脑子也一片空白。她像只小猫一样缩到我怀里。我心如鹿撞,不知所措地犹豫着该不该抱她。湿烫的暖气吹过我的脖颈,撩得我一阵颤栗。恍惚间,心底有什么东西爆发了、又有什么东西崩溃了。我近乎狂乱地紧紧拥住她,不顾一切地找寻着那温润的双唇。
 
  就在这时,小霞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橘子,我好害怕!”
 
  我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狠狠告戒自己,绝对不能在这样的时刻侵犯她!窗台上,一只黑猫“喵呜”一声跳开了,四周重归平静。
 
  怀里,缩成一团的小霞安稳地睡着了。野猫的叫声慢慢转弱,渐渐远不可闻,夜深沉而静溢。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暗暗庆幸自己尚未犯错。我略带歉意得将她额前几缕长发拂去,她的皮肤非常光滑,除了…那道疤痕,我发现小霞的额角有条两三工分长的疤。
 
  怎么我以前没有注意到?不知道她是怎么受伤的?受伤时痛么…她一定是疼地哭了……
 
  ※       ※       ※
 
  好冷!四周漆黑一片,伴随着内心深处无尽的绝望重重地压着我,让我几乎窒息。我想张口呼救,喉头却有什么东西哏住了,费尽力气只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呜哇~~~~~”
 
  ※       ※       ※
 
  清晨的阳光顽皮地刺弄着我的眼睛,我懒懒地转了个身,正面对着浅浅笑着的小霞。
 
  她已经醒来,却仍躺在我身边,阳光下,她的脸白嫩清晰,鲜红的双唇微微上扬,牵动了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我不自觉地脸红起来。
 
  小霞俏皮地骂道:“烂橘子!不准瞎想!!”
 
  “对不起!我…我…”一向舌如巧簧的我也会卡壳。
 
  小霞咯咯笑了起来,真诚地说道:“橘子,谢谢你!”说完后半句,脸刷地红成一个苹果。
 
  小霞很会做菜,我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光了盘子中的食物。不知不觉间,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小霞虽然还有些害羞,却并不如开始时那般扭捏。我却仍茫茫然地觉得自己是在一个美妙的梦里。
 
  吃完这既算早饭,又算中饭的大餐。我帮着她把碗筷洗了。小霞突然转头说道:“橘子,你愿意永远陪着我么?”
 
  “我…我不知道。”我原想说愿意的,可想了想,却发现自己并不能负责任地给她这样肯定的承诺。
 
  她显得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和我有说有笑起来。
 
  “橘子!陪我去个地方好么?”她突然盯着我说。
 
  “恩!现在么?”
 
  “现在!”见我答应,她笑着拉起我就跑。
 
  离小霞家几公里,就是南岘峰。山上有本市的烈士林园和峰顶公园。小霞拉着我小跑着来到南岘峰下。“怎么?今天有兴致来看看革命前辈。”我打趣道。
 
  她笑着看了我一眼,并不说话,又拉着我小跑起来。我被她拉的促不及防,差点摔倒。
 
  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按理说,去烈士林园或山顶公园的方向都在左边,她却拉着我往西边的树林跑去。“小霞,你走慢点。”我现在才发现,她的体力竟然比我好那么多。
 
  看着气喘吁吁的我,小霞呵呵笑着:“橘子羞羞啊,体力比女孩子还差。”
 
  哎~~!自古红颜销人魂,我只能咬咬牙,紧追几步跟了上去。
 
  “到啦!”跑到一个阴凉的平坡上,她突然停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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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喘了好半天,我才缓回劲来。小霞已经慢慢走到了前面。
 
  平坡位于南岘峰的背阳山腰,即便现在中午时分,也微微有些冷意。我走到小霞身边,脚下,整个城市尽收眼底,一幢幢楼房变得像整齐的火柴盒。小霞指着其中一栋说道:“橘子你知道么?这里可以看到我家。”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可以看到那幢白色的三层小楼。
 
  “我心情不好时就会跑到这里,然后看着山下那么多人。大家都在忙碌,仿佛永远不能停息。”她的声音里有着无限伤感。“谁都没有注意到,山坡上,有个小女孩在看着一切。”
 
  “恩!以后你再不开心,就来找我。”我认真得说。
 
  她转身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我转过身,平坡的中央,一个小小的石塔静静矗立着。我茫然得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是呜哇塔。”她平静地说道。
 
  我突然想起奶奶和我说过的一个传说:未成人便夭折的婴儿是怨气很重的。因此要阻隔它们的怨气,就必须在朝阴的山坡上挖一个很深的洞穴,洞口用一个带小孔的半高石塔镇住。有意外死亡的小孩,都会被投进里面。这塔就叫做呜哇塔。而那些还未出生便夭折,或出生不久后夭折的死婴,被叫做呜哇!
 
  看我一脸的阴晴不定,小霞继续幽幽地说到:“塔可以镇邪,因此人们误以为呜哇塔是用来镇住呜哇们的怨气的…可是,还有一点,他们却不知道,呜哇塔下的呜哇洞,便是婴孩亡灵的往生之门。”
 
  我惊得猛地后退一步,喝道:“你不是小霞!你到底是谁!?”
 
  “你~说~~呢~~~~~!”小霞鬼声鬼气地抬起头,她的双眼木然,神色怪异。
 
  想到昨天一整晚都与她同眠在沙发床上,我不寒而栗。“你…你不要过来!”我无力地喊叫着,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开逃跑的步子。
 
  小霞诡异地笑着猛扑过来,我在心里大叫一声完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身体重重地撞了过来,并一把抱住了我。我等待着下一刻那可怕的未知,小霞却咯咯笑了起来。我诧异地睁开眼睛,她正仰着头笑看着我。有那么几分种,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你!”等回过神来,我才明白,我又被这丫头片子给耍了。
 
  “呵呵~~~,这是惩罚你上次吓哭了我!”她皱着小鼻子顽皮地说道,双手依旧紧紧抱着我的腰。
 
  “再这样胡闹的话,下次说不定我便给你吓死了。你还是先放开我再说吧!”怕她发现我仍在剧烈发抖的双腿,我只好无奈地哀求道。
 
  “不要!”她撒娇般将头埋进我的胸口。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和她,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站了很久,突然,小霞叹了口气她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算了,有橘子就够了。”
 
  “什么?!”我惊异地问她。
 
  “没什么啦~~!”小霞抬起头来,留海掩盖下,我看到一个两三工分的疤痕。我有些心疼地用手轻拂着那道伤痕。小霞眼神闪烁,眼角竟流出泪来。
 
  我说过,我最怕看到女孩子哭。看她流泪,我顿时慌了手脚。小霞却含着泪微笑着扬起了下巴。
 
  她双眼紧闭,鲜红的小嘴微微嘟着凑到了我的唇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索吻,我手足无措。她的脖子真好看,又白又长…………
 
  不对!不对!我急忙拉回纷乱的思绪,眼前!小霞仍在等着我的主动!几番思想斗争后,理智终于战胜了心魔~~啊!错了!是心魔终于战胜了理智……我闭上双眼,嘟起嘴唇,机械地吻了下去。
 
  多年后,当回忆起那一刻,我仍会怀疑这事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个美丽的梦。
 
  荒无人迹的山坡上,一个面红耳赤的少年,底头吻向他怀里同样脸红心跳的女孩。那少年因为紧张过度,错亲在了女孩的脸颊上……
 
  小霞啊一声,推开了我。双手捂着滚烫的脸跑开了“烂橘子,你来追我啊~~”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想着刚才令人热血沸腾的一幕。唇边似乎还留着那淡淡的香味和滑嫩的触感。我猛掐了一把手臂,很痛!这不是梦!!小霞蝴蝶般跑远了,我急忙追了过去。
 
  “妈!我是橘子啦~~哪里有!?我都说了是在好朋友家。好的!明天我就回来了。好的!我挂电话了啊。”我急急忙忙挂上电话后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我陪小霞的第三个晚上了。这几天,我一直苦恼着怎么找理由来说明我的夜不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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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48 | 显示全部楼层
  小霞依旧每晚都要与我同睡,幸亏我意志坚定,才克制着没犯错。
 
  今天在学校时。晓峰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橘子,你最近很忙啊,想找你一起回家都不见你人影。”
 
  “有么?喔~~最近我一放学就去我妈单位了。”对这小子我可不能说实话。
 
  “原来劳动局搬迁啦?”晓峰笑的更阴险了。“是搬去南市路了么?”
 
  这小子是属狗的么?鼻子那么灵。我赶紧威胁他:“你要敢造谣的话,我就把你偷看小美日记的事说出去。”
 
  晓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顶多被人家笑几天,把劳动局搬迁的事抖出去,有人就要死定了。”
 
  靠~~!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小子如此人面兽心。“你说吧,想我怎么样?”我无奈得举旗投降。
 
  “靠!你把我蔡晓峰当什么人了?是兄弟就别说这样的话!”他正义凛然。
 
  我正想松口气,这小子马上没心没肺地说道:“两顿福园炒面。”
 
  我一脚把他踹倒,骂道:“认识你算我倒霉!”而讲台上,老张正黑着脸盯着我俩……
 
  想到白天的事我就一肚子火,幸亏小霞厨艺不错,吃着美味的肉丝炒地衣,我早就把疯子那个没义气地忘到了九霄云外。小霞饭量很小,吃完后就满脸幸福地趴在桌上看我狼吞虎咽。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霞,别用那样的眼光看我啦,我会吃不下的。”
 
  “饿死鬼也会有吃不下的时候么?”她笑着给我夹了块鸡肉。
 
  我边把鸡肉塞到嘴里边问道:“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霞神色一黯,说道:“明、后天吧。”
 
  我随便哦了句,就继续忙着消灭眼前美食了。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炸雷般的怒喝:“小霞!他是谁?”
 
  我嘴里还塞满了尚未咀嚼的饭菜,茫然地转头看去。
 
  一个中年人正怒气冲冲地由大门走进来。他是小霞的爸爸,我在她们全家的合照上见过。
 
  小霞忙起身,有些惶恐地说道:“爸爸…你回来了…”
 
  “我问你他是谁?”那个像他爸爸的男人怒吼道。
 
  小霞吓的低下了头,怯怯地回答:“是我同学,是好朋友……”
 
  那男人盛怒地转头盯着我,她刚才对小霞的态度恶劣,我对他没来由地生出一丝厌恶,便凛然无惧地回视他。小霞的爸爸双眼通红,从喉咙里低低地挤出了一句“滚~~~!”
 
  主人下了逐客令,我如果再赖着不走也就太厚颜无耻了。想到这里,我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正打算转身离开。小霞一把拉住我的袖子。
 
  对小霞的这一举动,显然我与她父亲都没预料到。我转头诧异地看着她,她眼神坚决而肯定。
 
  与我对视了片刻后,小霞转头对她爸爸平静地说道:“爸爸,对不起!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可以让你把我的朋友,像现在这样从家里赶出去。”
 
  天~~~我可不想让她为了我和她老爸闹僵,正想劝说她几句。小霞的爸爸开口了:“小霞,你给我过来!”
 
  “不要!”小霞坚持着“如果,你要赶他走,那么我也离开这个家!”
 
  我大吃一惊,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会真的要闹大了。我俩正等着她爸爸的发作,他却露出了一脸疲态,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小霞,你变了!以前的你从来不会对我们说不。”
 
  “我不是你们眼里的乖宝宝!也不要承受那么多的期望!我只想好好的做回我自己!”小霞大声叫喊着,拉起我就跑出了她家。
 
  我们在街上茫无目的地逛着,小霞一直在沉默。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好一个接着一个地给她说笑话。她忽然拉住我的手问道:“橘子,晚上我们睡哪?”
 
  “小霞!你不应该这样赌气。回去吧~~我陪你!”既然说到正题,我便开始劝说她。
 
  “不要!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么?”小霞反问我。
 
  “这…这个…我当然想和你一起,可是我们还是孩子,终归……再说了你爸爸会担心的。”面对倔强的她,我变得辞穷技尽。
 
  “有些事,你不知道,也不会懂的。”悲伤重又浮在她的脸上。
 
  夜静如水,小霞满足的钻到我的胸前。刚才她还悲伤的像个人鱼公主,现在却变回了调皮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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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躺在床上,我忐忑不安。明天一定要记得早起,千万不好让爸妈发现,我暗暗盘算着。半个小时前,等到屋里灯关了,我才带着小霞作贼一般潜回我家,她还兴奋地直喊刺激。
 
  “橘子!”她似乎没有睡意。
 
  “恩?”
 
  “你知道么?能认识你我真的很快乐。”小霞的话让我感动,其实我又何尝不觉得幸运呢。
 
  “小霞,为什么你爸爸会对你那么凶?”我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从记事起,他就对我很严厉。学习成绩要第一,文娱成绩也要出色,连体育他也不准我考十名之外。可是奶奶和妈妈却都告诉我,说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事实也是这样,他对别人家的小孩都很有爱心的,连不认识的人他都可以很客气,却惟独对我严格。”小霞怅然地说道。
 
  “其实别人的父母又何尝不是这样,也许是他的表达方式不对呢~~~”虽然对她老爸没好感,却不忍心破坏他们父女的感情。
 
  “你不明白!我的身上有着两倍的期望。”小霞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是因为你曾经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妹么?”我反问。
 
  “你~~你怎么知道!”黑暗中小霞瞪着大大的双眼。
 
  “很简单啊,一是我见过你的相册,你还记得那张照片吧,里面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婴儿,你说是亲戚的小孩,可有哪个远房的亲戚会将自己的宝宝带出去,只为了合张影呢?第二点则是,你爸爸对你过高的期望,父母对孩子都会有所期望,可你爸爸给你那么大压力,一般来说只可能是两种情况,要么他是个苛责的人,但从你叙述里已经可以将这点否认,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他把两份关爱全加在了你的身上。至于第三点嘛,便是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了,只要我还不是笨的可以的话,应该能猜出你话里的含义吧。”
 
  我一口气把自己的推理说了出来,心里微微有些得意地凝视着她。
 
  良久小霞才惊讶地说道:“橘子,你太厉害了。简直可以当大侦探了。”
 
  我不禁得意起来,未免自己飘的过高,找不到北京在哪里。我连忙敛神问道:“那么,另一个你呢?”
 
  “我不知道,有一次,我数学考了80分,爸爸气得打了我一个耳光,妈妈便和他吵了起来。从他们的吵架声中,我才知道我有个姐妹,而她的名字叫做何芸。”小霞说完紧紧拉了下我的衣领,一时间两人距离近至对方的心跳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小霞将头埋进被窝,不安分地在我怀里动来动去,弄得我又酥又痒,几次险些笑出声来。突然,她将脑袋冒了出来,在离我鼻子只有五公分的距离内说道:“橘子,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我差点晕倒,难怪别人都说臭男人,臭男人!我这个一星期没洗澡的小男生,竟然也会被人说好闻。莫不是女生们都喜欢这种臭臭的味道!?
 
  闹到深夜,小霞才疲倦地睡着了。我轻轻地将她压在我身上的右腿移开,心疼地看着她。
 
  忽然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便连忙将她额上头发佛到耳后。“怎么不见了!”我心里一阵不安,昨天我还触摸过那道伤疤,那疤痕有两三公分长,斜在她的额角,当时还猜想是她头嗑到硬物留下的。
 
  难道短短一天,那疤就复原了?没有可能!且不说人修复伤口有其局限性,何况那伤疤不似新伤,应该是很久以前留下的,那怎么会消失不见?我顿时掉入云端。
 
  心绪难平地注视着熟睡中的小霞,她睡得那么香甜,一点也没有发觉到自己身上发生的诸多不寻常。我叹了口气,知道多想无益,正打算躺下,小霞的身体蓦地抖了一下!
 
  “小霞!小霞!!”我赶紧呼喊她。
 
  小霞睁开朦胧的眼睛有些虚弱地说道:“橘子,我…好冷!”我清楚地听到她牙齿冷颤的声音。
 
  我慌忙紧拥住她,她浑身冰冷,瑟瑟发抖。我赶忙将被子掖紧,可似乎没有任何效果。我们脸颊紧贴,却不能带给她丝毫的温暖,看着她呼出一阵阵冰冷的水气,我吓得魂不附体。现在可是五月份啊!!
 
  迷朦间,我的下巴轻触到她额角,一条两三公分长的疤痕斜斜地横在那里。
 
  瞬间,我好象明白了过来。可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这样诡异的事会发生,而且是发生在眼前。
 
  小霞身体仍在剧烈抖动着,她紧缩成一团,像个寒冷的婴儿。忽然,她拽着我的手猛地一紧,头颅高高抬起,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呜哇~~~~~”
 
  “小芸!!”我轻声唤着眼前的女孩,她的眼中满是泪水。
 
  缓缓点了点头后,她轻轻地说道:“橘子!你真的很聪明。”稍一停顿后继续说道:“如果我是这样的你还会喜欢我么?”
 
  我不敢肯定地点了点头,究竟我见到的哪个是小霞?哪个是小芸呢?而我又喜欢着谁呢?
 
  何芸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记得么?我说过,能遇到你我觉得很幸运。你果然是上天派来帮我的……”她的语调像秋天的落叶,带着无尽的悲伤,却又不敢放弃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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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再也不能自己,忘情地紧紧抱住了她,她的体温已经恢复。小芸顺从地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肩上泪湿了一片,何芸侧过头,轻轻地说道:“橘子,愿意听我的故事么?”
 
  “恩!”没有丝毫的不确定。她是人也好,是鬼也罢。只要能带给她温暖,还有什么是我需要在乎的呢!
 
  何芸的声音悠远平静:“我和霞霞出生在十五年前的一个晚上,当父母把我俩抱在怀里时,别提有多高兴了。从此,我和小霞便被当成了他们的掌上明珠。那时的爸爸不管见到谁,第一句话总是:你见过我们家的两个宝贝么?她们真是太像她妈妈了。”
 
  “原本以为,我们会这样快快乐乐地长大,只可惜我自己贪玩。小霞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地板上,而我却急于探寻这美好的世界,四周的一切都是那么高大新奇,地板凉凉的,爬在上面好舒服!楼梯的下面,一个更大的世界在等着我……可是我真得太小了,连爬都不能爬稳,听到我的惨叫声,正在做家务的妈妈急忙跑了过来。很快,爸爸也从书房出来了。他们抱着满身是血的我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而我却呆呆在楼梯那看着他们。”我仿佛能看到小芸从楼梯上摔落的情景。
 
  “我还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只惊喜地发现现在爬楼梯变成一件很简单的事。我看到小霞正傻傻地坐在地板上,便跑过去与她玩耍,她却不理我…”何芸的述说很细致,我想只有亲历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感受吧。
 
  “我很快又发现,我能跑到小霞的身上。而她变成了我,我也变成了她。只不过,我经常会全身发冷,有时又四周漆黑一片。等我和小霞渐渐长大,那种奇异的感觉变成一个梦魇,伴随着内心深处无尽的绝望重重地压着我,每次发作都让我几乎窒息。我想张口呼救,喉头却有什么东西哏住了,费尽力气只发出猫哭般地叫声。”
 
  “没有办法摆脱么。”比起她的经历,我还是更关心她的安全。
 
  何芸浅浅一笑,却并不回答我,继续述说着:“有时,我会离开小霞,四处飘着玩耍。我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这样很好。直到不久前的一天,我跑到了南岘峰上。”
 
  看来何芸的身体应该放置在呜哇洞内,我猜想着。
 
  “我看到了另一个我:化做一副枯骨的那个死婴。沉睡的回忆慢慢清楚起来,我终于明白,我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可是我好恨,为什么会是我?我和小霞是一样的,为什么的我的身体会变成这样。”蓦地,何芸的呼吸急促起来!
 
  我刚想劝慰她几句,她已经恢复常态继续说道:“可是我遇见了你,你的风趣,你的狡黠,你的善良,你的关怀。让我体验到了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想不到我还有这样的魔力,我隐隐有些高兴。
 
  “可是小霞也喜欢上了你,我早已变得不那么恨她,甚至都不介意和她一起拥有你。”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带着朦胧的笑意。“只要你不发现我的秘密,也许我会一辈子隐藏下去吧…”
 
  “芸芸,我…”我不知怎么表达自己对她的怜惜与喜爱。
 
  “吻我好么?”她突然说道。
 
  没有丝毫地犹豫,我捧起她的脸,对着红嫩的双唇坚定地吻了上去。小芸的唇微微战抖着,她满足地闭上双眼,轻声地说道:“橘子…谢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迷离中,一阵暖风轻轻吹拂而过,渐渐飘向窗外。
 
  “小芸别走!!”我急忙伸手去抓,那阵轻风却一触既散。
 
  远处,一只小猫哇哇叫着呼唤它的同伴,我早已泪流满面。
 
  ※       ※       ※
 
  “橘子!你这白痴!!半夜瞎叫什么?”门口是气势凶凶的老妈。
 
  而床上,我和小霞正惊恐地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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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午夜铃声


  “哟!哟!看把我们家橘子打的…还疼么?”晓峰酸里酸气地用兰花指狠戳了一下我额头上的大包。
 
  “哎哟!!!你个臭小子,不想活了么!?”我痛彻心脾得大叫起来,几欲上前与这白痴拼命。
 
  “金俊杰!蔡晓峰!”老张青筋暴跳。
 
  “又惨了~~~”我俩一脸哭相地站了起来。
 
  “不想上我的化学课,你们可以出去!!”老张忍无可忍,足足发了半个小时的飚。最后扔下一句:“冥顽不灵!冥顽不灵!!”便摔门而去。
 
  我俩同时在心里叫了声:“GAME OVER~~!”看来,放学后的一趟教导处之旅是少不了了。
 
  三天前的一个夜晚,我的大叫声引来了愤怒的老妈。在见到我与小霞的暧昧一幕后,理所当然地,在第二天一早,我承受了一次母爱的伟大洗礼。
 
  此后两天,我便籍口病重,赖在了家中修养,如果不是今天老妈一怒之下又想赏我一顿暴栗,说不定现在我还美美地躺在沙发上看漫画呢!
 
  “幸亏当时老妈没有赶小霞走,也不知她爸有没有为难她?”我庸懒地趴在走廊栏杆上胡思乱想。
 
  “臭橘子!”小霞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从背后跳了出来,显得精神熠熠。
 
  “小霞!~~~~”我终于体会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啊!!你怎么鼻青脸重的!?打架了?”小霞一脸关切。
 
  “没事,不小心摔进臭水沟了。”我心里甜丝丝地。“你…”
 
  “你什么?”小霞嘟着小嘴忽闪起大眼睛,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分辨出,她与小芸有什么不同。
 
  “我是想问下你,你爸爸有没有…那个…”
 
  “打我!对不对?…呵呵当然没有啦,我还要多谢你呢。”小霞兴奋地说道。
 
  “这怎么说?”我有些奇怪,毕竟在他们父女之间,我是充当了第三者的角色。
 
  “总之回去以后老爸没骂我啦,反而买了一堆平时我就很想要的东西。他还说了,只要你不是太坏地话,我可以适当和你在一起玩…”说到最后一句,她脸上一红。
 
  人真是种奇怪的东西,刚开始还暴风骤雨的,现在又改成了糖衣炮弹,“她爸不会是想让她自己慢慢去发现我的缺点,再狠狠把我给甩了……”我这人就是太坏了,老把别人也往坏处想。
 
  “金俊杰!你到办公室来下。”班主任王老师站在三班的门口,一脸严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今天晚上不能陪小霞回家了,我无奈冲她苦笑道:“我得接受改造去了,晚上你让萍萍陪你吧。”
 
  办公室里,疯子像只瘪了的皮球,用呆滞的目光研究着水泥地面的化学属性。老张正痛心疾首地和王老师陈述着我俩的点点劣迹。
 
  看着班主任陪着笑,还不时地宣扬一些我们少得可怜的优点,我们才发现他其实是个挺有义气的人。
 
  “橘子,晚上你陪虾米么?”晓峰逮着机会,轻声问我。
 
  “她已经回去了,怎么你还没闹够。”我有些无奈。
 
  “那好,今晚算你走运了。过会我带你去个地方。”晓峰一脸的神秘莫测。
 
  “就是那里了!”晓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幢新楼。
 
  “那里怎么了?”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你真是笨啊!!那里就是昨天晚上我和小毛来过的地方啦。”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哦~~!”我终于想了起来,今天早上,晓峰神秘兮兮地告诉我,昨天晚自习结束后,他与小毛去新建的东辉小区探险,遭遇了一处鬼宅。当时我还以为他只是胡乱说的,没想到真有其事。
 
  小区建成才一个多月,里面的住户不多。整个小区里一片静溢,倒真是个探险的好地方。晓峰带着我转到了小区西边的人民路上。在这边小区临街造了幢7层高楼,一到二层都是通铺的临街商铺,二楼以上则是对外租赁的办公房。
 
  “这里么?”我有些不解地问他,一个还未使用的办公楼里有什么鬼怪?
 
  “你急什么啊!跟着来就是。”他轻车熟路地跑到办公楼南头,将楼道的铁拉门往边上一推,便钻了进去。
 
  楼道上满是建筑施工后留下的废料,我小心地避让着,紧跟着晓峰一气爬上了四楼。楼上场面很大,二十多米的空间全部连通着,中间几根粗大的柱子无形地把这一层分割成了六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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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52 | 显示全部楼层
  晓峰径直来到办公楼朝小区的那排窗边,有些兴奋地叫道: “橘子,快来!”
 
  我跑到他身边,窗外,小区内的一栋居民楼正对着我们,三楼的一个套房里,灯火通明。
 
  “你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么?”他故意卖着关子。
 
  我得意地冲他一笑,不急不慢地说道: “第一,这户人家为什么昨晚和今晚都把所有的灯打开?第二,为什么这户人家昨天和今天晚上都会没人在家?第三,为什么这户人家会早早住进这栋无人公寓?”
 
  晓峰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哇~!橘子,你是瞎猜的还是~~`”
 
  “呵呵,我当然是有把握才这样说,首先,这户人家昨晚一定亮着灯,否则你们怎么发现特别之处?而且今天你见到对面灯火通明却不奇怪,这说明昨晚也是所有灯都亮着的。其次一个亮着灯的公寓本身并没有什么好奇怪,怪就怪在房中没人,由现在的角度看去,公寓每个房间都一清二楚,可是却没有半个人影。”
 
  “哎~~我真是小看你了,难怪每次考试你都能拿高分。”他由衷地说道…
 
  “可是你发现没有,从这户人家的装饰来看,绝对是没做过装修,只将墙壁粉过后便急急忙忙住了进来。”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他们会如此急着搬进新居,急到连最简单的装修也不做?”
 
  晓峰耸了耸肩膀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只能转过头继续打量着这套处处透露出诡异气息的房子。
 
  公寓的面积不错,应该在90平左右,是标准的三房两厅一厨一卫的大户型(PS:那时的户型都在60平左右,90已经算不错的面积了=^-^=)。整个套房有四间朝向我们所在的办公楼,从摆设看来,该是客厅、厨房、次卧和主卧。两栋楼之间只间隔了十米不到,如果房内有人,我们应该能清楚听到他们的动静。
 
  而且,房内没人是不争的事实了,我与晓峰在这里已经整整呆了半个小时。一家人没理由会一直呆在剩下的一个小小卧室和卫生间里。
 
  第三节和第四节课的间隙,疯子正唾沫横飞的向小毛他们讲述昨天的经过: “突然,窗户上冒出一张诡异的脸,吓的我和橘子转身就跑……”
 
  “瞎扯吧!橘子,你说是真的么?”小毛转过头来问我。
 
  “什么!?”我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昨天我与晓峰整整守了一个半小时,也没见到有人从房里出来,当然也没见到由外面回来的神秘主人,所以我们决定,今天继续去一探究竟。
 
  “我问你,刚才疯子说的是真的么?”小毛信任地看着我。
 
  “是啊,晚上要一起过去么?”我根本没有留意他们的对话,便随口应着他。
 
  “不要!”小毛的态度很坚决,俗话说三人成虎,他大概是相信了疯子的胡扯。
 
  好不容易熬到了8点半晚自习结束,我拉起晓峰就要往教室外面跑,忽然想起了小霞,得去告诉傻丫头一声,免得她空等。
 
  “橘子,一起回去!”还没走到一班,就在走廊碰到了匆匆跑来的小霞。
 
  “小虾米,你家的橘子今天晚上要去破案,不能陪你落。”晓峰抢先说道。
 
  “去干什么?我也要去!!”小霞马上来了精神。
 
  “傻丫头!又没什么有趣的事,我们去的地方很黑,好象还有……”我想用恐惧吓走她,毕竟带着一个女孩子去冒险总有些碍手碍脚。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小霞寸步不让。
 
  我不禁头痛起来,这小妮子脾气很倔,看来不拿出杀手锏是镇不住她了。想到这里我便一脸诚恳地说道: “那好!不过探险完大概要十来点了,到时你可得乖乖地一人回家哦。”
 
  “吓!?哈~~~那个,我还是先回去吧,萍萍该等急了。”小霞马上返口说道。
 
  “嘿,你小子有一手嘛,能把她治得如此服帖。”晓峰看着飞般跑远的何霞,冲着我直挤眉毛。
 
  这臭小子最爱借题发挥,我赶紧对他说道:”少废话,我们该出发了。”
 
  大楼里空荡荡地,虽然我们极力放轻脚步,还是发出一阵踢踢踏踏地回音。我们摸回昨天的窗口,对面的灯果然又亮着。这事太奇怪了,奇怪地让人费解,我有些疲劳地想着。
 
  除了我们现在能见到的,没有任何其它的线索。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失误么,例如主人外出几天,家里的灯却忘了关?又或则是,主人单身,因为每天晚归,所以先在家里点亮所有灯,以驱走自己内心的孤单和恐惧?
 
  “什么人!?”我转身大喊,身后的大厅空空如也,只一遍遍回荡着我的话“人…人……人………”
 
  “橘子!你要死啊!!突然那么大声!”晓峰捂着心口,满脸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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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5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小子果然是个粗神经的人,我绝不可能听错,刚才楼梯口那边,清楚地传来一声叹气声。我赶紧跑了过去。
 
  “那~~”见我趴在地上分辨着什么,晓峰递上一个打火机。
 
  “你还抽烟!?”我转头惊讶地问道。
 
  “没…当然没有,我像那么坏的人么?”疯子是不是撒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无奈地说道: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总之少抽点了。”
 
  “靠!死橘子,你太不信任我了,像我这样的有为……”晓峰的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中,因为他也看见了,打火机的火光下,一个大大的脚印清晰地印在那里。
 
  “是以前留下的么?”晓峰小心奕奕地问我。
 
  我不敢确定地摇了摇头,虽然脚印很新,却恰好踩在我与晓峰凌乱的脚印所踩出的空隙上。如果这脚印的主人正好踩中我们脚印里的一个,那么很明显,它便是刚才那人留下的。
 
  又是毫无收获,我躺在床上苦恼地想着。原本我还想多守侯一会,可晓峰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呆下去了,他难得地一脸严肃对我说道: “12点快到了,回去吧!我二伯告诉过我。别在晚上12点呆在没有门的地方!”我对他的说法将信将疑,可是事情没弄清楚以前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我不去!”晓峰毅然说道。
 
  “啊?!”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喜欢刺激冒险的他竟然会拒绝我。
 
  “连续三天了,一直都这样,也许是主人出远门忘了关灯。”晓峰猜测道: “何况,昨天你说听见叹气声,如果真的有人在偷看我们的话,说不定会有危险!”
 
  见他执意不肯,我也没有办法,只好盘算着晚上自己一人再去查看。虽然晓峰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我隐隐觉得,事情不似这般简单。
 
  黑暗中,我偷偷跑到办公楼南边的楼梯下,路上灯光昏暗,一个行人也没有。想不到喧闹的城市中,有这么一处清冷的地段。我轻轻将铁拉门拉开一条缝,正打算一头钻进去。忽然!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我的肩膀上!
 
  “啊!”我失声尖叫起来,猛地转过了头。
 
  “叫什么叫啊!”身后,小霞满脸窃笑。
 
  “哎~~~做贼心虚呗。”我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谁让你昨天不带我一起来。”她佯装生气地说道。
 
  原来还是为了这事啊,可是眼前这事凶险难料,我可不想她陪我一起去冒险。只好提议道: “回去太晚,你爸又该担心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冒险。而且,我已经告诉爸爸晚上睡在小萍家了,没关系的。”我现在才算认识到她任性的一面。看着她一脸的坚决,我只好举旗投降,希望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才好。
 
  “哈哈~~哈哈~~小霞别闹了啦!”我无奈地哀求她。
 
  这小丫头早把我的嘱咐忘到了九霄云外,不停的用手在我腰上和腋下戳弄着。
 
  我大感头疼,要不是怕爸妈还没睡,我早弃甲逃回家了,也不必在这漆黑的空楼里忍受着恐惧的煎熬还有她的“虐待”了。
 
  “橘子!”小霞忽然搂住我的脖子,紧贴着我的耳朵说道。
 
  “什么?”我强忍住一阵酥麻如电的瘙痒。
 
  “我和小芸你更喜欢谁?”她已经知道了小芸的事了,为此她还大哭了一场,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好女孩。
 
  “这个……能不能两个都喜欢啊?”我实在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只好试探着问。
 
  “不行!”小霞霸道地一勒我的脖子。
 
  “咳~~!咳~~~~~!小~~小霞,你轻点。”我只能不住求饶,她果然是集天使与魔鬼为一体!!
 
  “你都亲过她了!!而且有两次。”她不依不饶地继续拷问着我。
 
  “这个…亲在脸上的能不能不算啊?”我无力地狡辩。
 
  “当然不行!”小霞气愤地打断了我。 “除非……”她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除非什么!?”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我赶紧问道。
 
  她突然脸上红霞飘飞,在我耳朵上吹气如兰地小声说道: “除非,你也亲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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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5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心驰神荡,在离我二十工分的地方,小霞瞪着大大的眼睛,微微扬起了下巴。我终于发现她们的不同之处!相对小霞,小芸更害羞和被动,大概是小时侯的不幸遭遇,让她改变的吧。
 
  “橘子!”见我半天没有动静,小霞不耐烦地催促道。
 
  哎~~罢了!我横下心,撅起嘴唇亲了过去。
 
  “铃~~~~~”蓦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也将我猛然唤醒。 “嘀嘀~~~”小霞手上的电子表同时响了起来,我低头看去,淡蓝的液晶屏幕上赫然显示着:6月3号00:00。
 
  背后陡地升起一股恶寒, “12点快到了,回去吧!我二伯告诉过我。别在晚上12点呆在没有门的地方!因为那时,正好鬼门打开,阳气正衰,阴气强盛……”我脑中不停回荡着昨晚晓峰说的那几句话。
 
  我飞快地跳了起来,跑到了窗边。对面!空无一人的房间中,电话铃声依旧冰冷地一遍一遍回响着。
 
  “橘子,你怎么了?”小霞不解地来到我身边。
 
  “嘘~~~!”我示意她不要出声,忽然套房那间我唯一不能看见的卧室门打开了,我紧张地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房内。
 
  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率先跑了出来,接着,大概是她妈妈的年轻女子也急步从房内跑出,抓起了话筒。
 
  我虚脱般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小霞忙关切地蹲到我身边。
 
  “原来是这样,大概是母女二人惧怕黑暗,才把灯都打开……。”我有些自嘲地苦笑着, 每次都疑神疑鬼,总有一天,我会被自己吓死。
 
  “橘子,我好困。”小霞撒着娇。
 
  “乖!我们回家。”我微笑着拉起她的手。
 
  远远地还传来那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 “爸爸!恩~~我和妈妈都很好,你放心!
 
  ※       ※       ※
 
  “橘子,吃早饭了!”老妈咚咚地擂着我的房间门。
 
  “知道了啦!”我嘟囔着翻了个身。
 
  “叫你起床!听见没……”老妈性急地推开我的房门。
 
  “阿姨好!”小霞乖巧地打招呼道。
 
  老妈笑着冲小霞点了点头,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地拽住了我的耳朵。
 
  清晨的城市上空,久久得回荡着我的痛叫声。
 
  ※       ※       ※
 
  “橘子!那个女孩怎么被你骗来的?”老妈边整理着几个月前的报纸边问我。
 
  “哪个?~~~哎哟!!!”头顶马上挨了一个暴栗。
 
  “你还有几个!?”老妈怒不可遏。
 
  “你误会了啦~~!”我拼命解释着:“咦!”一张5月底的报纸引起了我的注意,上面有则小小的新闻:今天临晨,本市东辉小区内,一对母女被发现死在家中……初步原因,疑是煤气中毒。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背后陡地升起一股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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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55 | 显示全部楼层
萤火虫


  愿他们的恶行都呈在你面前。你怎样因我的一切罪过待我,求你照样待他们。
 
  -----《旧约全书》耶利米哀歌
 
  ※       ※       ※
 
  “不知小霞现在在做什么?是在清澈地漓江上乘舟戏水,还是在象鼻山上举目远眺?”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底,痴痴地想着她。水磨石地面无私地吸食着我身上的热量,这个暑假炎热而冷清。
 
  小霞随他爸妈去了广西桂林,晓辉正忙着帮家里看店,只有我显得异常清闲。
 
  橘皮前天来找我玩,告诉我他要去长斤水库的外婆家住几天。这让我突然怀念起老家的堂屋来,虽然那里带给我的只是迷一样的神秘和难言的敬畏。况且,有机会我得去看看,堂屋前厅的挂像是否真的如我预料般不翼而飞。想起我和丰庆,曾经被画卷发出的笃笃声吓得半死,我忍不住一个人傻笑起来。
 
  “笃,笃”我茫然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怔怔地分辨了很久,才匆忙地跑到大门边。
 
  “橘子!就你一个人在家么?”门外的舅妈正提着一只大大的编织袋。
 
  “舅舅…哦~~不对!舅妈好”我赶紧帮她把袋子拎起。
 
  舅妈又给我们送来了满满一袋蔬菜。挑拣着各色果蔬,我打趣道:“舅妈~~你们那可真是物产丰富。”
 
  “是啊!~特别是夏天,有吃不玩的西瓜,葡萄,木梨…”舅妈颇自豪的说道。
 
  “吃不完么?”
 
  “吃不完!”舅妈回答得很肯定。
 
  “喂~~!妈!舅妈今天又拿蔬菜过来了。恩!那个~~我想去舅妈老家玩,可以么?”在舅妈的一番描述与邀请下,我终于有点心动。
 
  舅妈老家在离市里50多公里外的牛背山,我在车上整整颠簸了一个小时,才隐约看到前方,坐落在山脚下的那个小村落。
 
  还没进山口,车内就充斥了一顾难闻的酸味,见我皱起眉头,舅妈笑着解释道:“三年前村东头的山坡被卖掉了,之后就建起了这个工厂,不过两个星期前就停产了。”
 
  果然,山背上,一大片水泥钢筋的建筑,在这宁静的小山村里显得那么的突兀。仿佛在一副绝美的水彩画上,被谁用墨汁,恶意地涂了一笔。
 
  把我和舅妈扔下后,车子绝尘而去。我怀着期待兴奋地心情,跟着舅妈走进了那个小村子。村子里不富,都是老旧的泥瓦房,偶尔有几栋二层砖楼,也是红砖裸露,没粉外墙。就这样,我们一路走到了村东的那片老房前,舅妈的娘家就在其中。
 
  “橘子,我要去忙了。你自己找村里的孩子们玩。”匆匆丢下几句话,舅妈就出去了。
 
  我微微有些失望地呆坐在老房的大院中,四周一片宁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清。
 
  “橘子!”舅妈的姆妈从屋里颤颤走了出来。
 
  “舅婆好!”我赶紧过去掺扶她。
 
  “哎~~好!好!我自己能行。”老人慈祥地笑着:“你怎么不出去玩耍?”见我一脸无聊,老人问道。
 
  “等会就去。”我赶紧将神色收起。
 
  “呵呵,牛背山可是个好地方,到处都是宝…只是,有两个地方你别去。一处是山顶的两个山洞。另一处就是那个工厂。”老人转身离去,在我怔怔地注视下,慢慢隐入了屋子深处的黑暗中。
 
  村子外有着成片的果树林,一块块稻田上阡陌有序。我眼前,几只水鸟正在点点碎池上贴着水面一掠而过。
 
  我欢呼一声冲到水中。清澈的溪水将阳光割成裂玉,细小如米的一群鱼儿,被我惊得四散而逃,一只小蟹慌不择路地躲进了水带宽大的叶片里。果然是个好地方,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郁闷。
 
  “切~~这些城里的小孩,都很娇气的。”我抬头看去,四个十二、三岁的小孩正站在溪岸上。
 
  “是啊,一看到他们我就讨厌。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说话的是个壮壮的臭小子。
 
  靠!什么时候我被当成了城里人!?在学校里我还被晓峰他们嘲笑成土包子呢!我懒得与他们争执,低下头继续翻着溪底的卵石。
 
  “看他不可一世的样子…”那臭小子继续说道。我强忍着吵架的冲动,打算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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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56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东西那么好玩啊!?”一个又黑又瘦的小个子嘿嘿笑着迎面走来。前后包抄!!看来这次是不想打架都不行了!!我顿时紧张地拽紧拳头,心里盘算着:“有5个人,那个瘦子似乎最好对付,我先打翻他,再跳上南岸逃跑……”
 
  “你们就是这样欺负客人的么!?”我面前的小个子突然停住了脚步,斜着嘴角满脸的轻蔑。我茫然地转头看向身后,难道这小个子与他们不是一伙的?
 
  “小夭!不关你的事。”那胖小子虚张声势。
 
  “癞头!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我就喜欢管闲事,不服地话,单挑试试!!”那个叫小夭的孩子很江湖地冲着胖子挑衅道,看来他也是个挺能打架的人。
 
  “哼!算你狠,我们走!!”癞头明显地胆怯了,愤愤地转身离去,还不忘狠狠地瞪我一眼:“臭小子,你等着。”
 
  哎~~!世风日下!!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样流里流气地,我无奈地摇摇头。想到刚才差点还对着小夭出手,便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诚恳地说道:“小夭,谢谢你。”
 
  “你听好了!我可不是想帮你这胆小鬼,只是看不惯他们。”他的语气,像极了蛊惑仔里的台词。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他斜着眼睛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橘子好了。”
 
  “橘子!?你的名字真奇怪啊。”他毫不客气地批评道。
 
  我尴尬地笑笑,正打算找了籍口开溜,他突然问:“你吃过知了么?”
 
  “什么?”我一时没弄明白。
 
  “真是的,跟我来。”他向我招呼一声后就走。有个伙伴总比一个人玩好,这样想着,我便紧跟着跑了过去。出了好几里地,我俩走近一片木梨林。远远,就听到了声势浩大的知了叫声,小夭一把拉住我,抢过我的帽子,三两下就爬上了一棵梨树。
 
  “橘子!接着!!”小夭把我的帽子盛满梨子后抛了下来,接着他命令道:“把你衣服脱了拿给我!”
 
  “吓!?”我有些意外。
 
  “叫你脱你就脱!吓什么吓?”他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不脱自己的!?我心里嘀咕着,不情愿地把衣服递了过去。“你怎么白的和小姑娘似地!”小夭边说边从树枝上倒挂下来,接过了衣服,又猴子般一个翻身,攀着树干爬了上去。木梨树茂密的树冠内,不断传出知了被抓时惊慌的吱吱声。
 
  “恩!!!真的很好吃!!!”我边赞不绝口,边大把地抓起烤熟的知了往嘴里塞去。刚才,小夭抓了整整一包衣服的知了后,就带着我到了他家。
 
  “都说了!我小夭什么时候骗过人?”小夭面有得色。他突然搂着我的肩膀问道:“橘子,你知不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牛背山?”
 
  我摇摇头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他嘿嘿一笑,忽闪着一对大眼睛接着问:“来这里前,你见过山上的洞了么?”
 
  “没有,当时只注意看工厂了,所以…”我急着等他继续,对于传说和怪闻,我的兴趣永远是那么浓烈。
 
  “牛背山上有两个洞!一个住着神牛,一个住着恶虎!”他故意慢吞吞地说道。
 
  “然后呢!”我不耐烦地催他。
 
  “唉~~~你急什么啊!好了,好了!我说就是。然后恶虎整天出来害人,神牛便要保护村民,再然后它们打在了一起,最后,神牛背着老虎一起跳悬崖死了。精彩吧!”说完,他满怀期待的看着我。
 
  说实话,小夭说故事的水平实在是……我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对我而言!听他说故事简直是种折磨。
 
  “精彩么!!”他提高声音又催问了一句。
 
  “还~~还好啦。”从小,老师就教导我们不可以说谎。
 
  “我是问你精彩不精彩!”他有些急了。
 
  “哎~~!算我怕你了!精彩!精彩!”我无奈地恭维道。
 
  他这才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嘿嘿,你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我看你才有趣吧!”我有些郁闷地想着。忽然,一阵尖锐的喝骂声从隔壁的老屋中传来:“你个不争气,整天就知道吃饭,偷懒。都不知道参军是造了什么孽哟~~!讨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回来……”
 
  “隔壁的恶老太婆又开始教训儿媳妇了。”见我一脸诧异,小夭轻声地给我解释道。“她儿子娶媳妇三年了,到现在还没生过崽。所以何老太婆整天骂她。”这回他诉说的还算清楚。
 
  哎~~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做女人也挺不容易的,我有些同情的想。抬头看看,天色也黑了。我便同小夭说道:“小夭,我该回去了,要不舅妈该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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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5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好吧!我陪你过去。”他脸上明显的不舍。“吃完饭,我再来找你。”他又补充了一句。
 
  走到门口,我眼前一黑,碰一声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米筛里的土豆散了一地。
 
  与我撞到的是个年轻女人,长长的头发全部盘在头顶,白皙的脸上不带一点粉脂。那女人边慌乱地拣拾着满地的土豆,边抬头问我:“对不起,你没摔疼吧,你是小夭的伙伴么?”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不懂如何反应。小夭气地踢了我脚,小声骂道:“有什么好看的,她很漂亮么!?”
 
  我懒得理他,正想起身帮那女人的忙。身后响起恶老太婆刻薄的话语:“就知道吃饭,偷懒。让你做点芝麻小事也会出错……”
 
  小夭鄙夷地斜了何老太婆一眼,拉着我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晚饭后,小夭早早就来舅妈家找我玩,舅妈边叮嘱着我要小心,边笑着说道:“想不到橘子这么快就有伙伴啦,小夭你可要照顾好橘子。”小夭应了一声,就拉起我跑到了外面。
 
  山村的夜清冷而神秘,黑蓝的天地中,漂浮着点点萤光。我兴奋地冲向那片星光的世界,也冒冒失失地冲进了整个离奇事件的开端。
 
  萤火虫纷飞,带着一种凄绝的美,幽幽蓝蓝,是在向我昭示着什么么?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里萤火虫的光芒特别地耀眼,我如痴如醉地穿行在流荧之中,肆无忌惮地张开了怀抱,享受这梦幻般的美景,偶尔有一两只落在了我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蓝,害羞地亲吻着我……
 
  小夭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切,忽然他做出一副恶心的神情大叫:“死橘子,真太恶心!!”
 
  “什么!?”我欢快地跑到他身边。
 
  “你发骚啊!?”他很不满地说:“搞的女孩子一样,恶心死类。”
 
  “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里这么漂亮,我陶醉一下会恶死你啊。”我气愤地锤了他一下。
 
  “美,美个屁啊!我怎么没发现美的地方??”小夭不以为然。
 
  “你大概是看多了,所以麻木了。”对他谈美有点对牛弹琴的味道。“简单点说吧,美就好象,你走在大街上,看见有个漂亮的女孩,她穿着自己心爱的连衣裙,满脸的阳光,满心的喜悦。这就是一种美的心态!!而懂得欣赏它内在的人,就有了美的眼光。这你明白么??”
 
  “这样就叫美!?”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当然了。”我说得很肯定。
 
  “哦~~!那橘子你有喜欢的东西么?”小夭拼命瞪起眼珠,试图发现萤火虫的内在。
 
  “有啊,不过很多的。但有一样,我特喜欢。”我想吊吊他的胃口。
 
  “是什么啊!!”小夭马上来了精神,呵呵他果然是个很好骗的人。
 
  “其实也不能算我喜欢的啦。”我继续逗他。
 
  “死橘子,别那么多废话啊,直接说是什么。”小夭还不算太笨,直奔主题。
 
  “我说出来怕吓着你…”眼看小夭的小宇宙正在积蓄能量,我赶紧逃到几米外。
 
  “好啦,不逗你了。”为了避免他的爆发,我只能见好就收。“就是每次,我都能遇到灵异的事。虽然我谈不上喜欢,不过也算与怪事有缘吧!”
 
  “是嘛!?”小夭没有丝毫怀疑。他突然高兴地叫到:“那你走运了!橘子!!”
 
  “走运?”
 
  “是啊,前几个星期,这里就发生了恐怖事件。”小夭一脸认真。我差点晕倒,刚才我只不过随便说说,想不到真的又让我碰上了怪事。
 
  “大概20多天前,牛背山上的工厂突然停工了,好象死了几个人,连警察也来了,总之很怪啦。”小夭下意识地往山坡方向看去。
 
  “小夭,拜托~~~~工厂是生产什么的,他们又是怎么死的,警察来了后做了什么,村子有没有流传什么消息。这些你都没告诉我,下次说话详细点嘛!!”我痛苦地哀求他。
 
  “那些我不知道啦,不过工厂里人死的时候村里有人去看了,村子里的老人都说他们是被恶虎的灵魂杀死的。”他总算给出了些有用的讯息。
 
  “恶虎的灵魂??”我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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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57 | 显示全部楼层
  “没错啊,死掉的几个人好象都是头皮被咬掉的样子。”说到这里,连粗枝大叶的他也流露出一些害怕的神情。
 
  “也就是说,传说中的恶虎是吃人头皮的么?”我举一反三。
 
  “当然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么?真没记性!”靠!他竟然怪起我来了,就他那样的记性和表达能力,我真怀疑他有没有接受五年的小学教育。
 
  “你…你笑什么!!”见我浮现出的诡异笑容,小夭不安起来。
 
  “既然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情,我们当然要去查看一下。”我企图用好奇心去说服他。
 
  “什么!?”小夭木愣愣地没反应过来。
 
  “就是说,要你陪我去,与这事有关的地方。比如说牛背山的两个山洞,还有停产的工厂。”对小夭而言,暗示是没有用的,因为他根本理解不了更深的含义。
 
  难得地,小夭脸上浮现出极度恐惧的神情,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我喊道:“不要!!橘子,千万别去山坡上的洞穴和那个厂子里!!”
 
  他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中午,舅婆也说过同样的一番话。但对真相强烈的渴望,近似疯狂地刺激着我去挑战禁忌,弄清来由。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兴奋地全身颤抖起来。
 
  思量再三,我决定使用最卑鄙的那招,念及至此,我突然摆出一副失望至极的神情,有些落寞地说道:“我还以为小夭你最讲意气了,看来只好我独自冒险了,反正从来都没人会真心帮我…”
 
  小夭果然上当,他笨口拙舌地说:“不…不是这样的!橘子!你听我说,不是我不想陪你啊,是因为那里真的不能去。”
 
  嘿嘿~~!有机可乘。我趁热打铁:“小夭,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谢谢你!那么我一个人去了,只要你记得有我这个朋友就好。”说着,我转过了身。
 
  “橘子!!等等…你~~让我再想想。”哈哈!他的语气明显松动了。
 
  “没关系地!你不用勉强你自己的,这样冒险的事,我不想连我朋友也遭遇危险。”我发现我是个蛮卑鄙的人,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可毕竟一个人去那样的地方,不是勇气不勇气地问题了,我自认为我还没大胆到那种程度。而且,我也很需要他这个向导。
 
  “唉~~~算了,我陪你去!!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件事。”他痛下决心。
 
  “什么!?”我心里窃喜,脸上却不敢流露出来。
 
  “第一,不可以告诉别人我们晚上去那两个地方了。第二,如果发生怪事,不管谁遇上了,另一个人绝对不能自己先跑。第三,不可以太晚,如果到了十点还没有发现的话,那我们就回家。”他明显深思熟虑过,因此条条目目,很是清晰。
 
  “没问题!!”小夭考虑的很周到,即使他不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于是我微笑着伸出了小指头。
 
  四周不算黑,借着夜色,可以清楚看到一排排化学处理设备,高耸出工厂那不算矮的围墙。工厂内只有孤零零地几盏路灯投射出昏暗飘忽的光芒。小夭紧张地挥手赶走一只,环绕着他飞舞的萤火虫,焦急地等待着。
 
  “小夭!”我小声地呼唤他。
 
  “什么??”他嘴里呼出的气息正急促地吹拂着我的发梢。
 
  “有些奇怪,不知你发现没有。”我指了指空中“为什么工厂里还有那么多萤火虫?”
 
  “什么?萤火虫不是到处都有么?”黑暗中,他瞪大眼睛。
 
  “当然不是啊,萤火虫是喜潮喜阴的昆虫,它们通常发出闪烁的光其实是它们的求偶信息。雄虫在空中飞舞发出萤光,雌虫就在草丛中发出回答的闪光。萤火虫的幼虫能消灭蜗牛和钉螺,是保护庄稼的益虫。”我一口气解释道。
 
  “恩!?然后呢?”小夭真是木瓜脑袋不开窍。
 
  “这里既没有草丛,又没有田野和水沟。它们在这里出现本就是反常的。”我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小夭总算明白了过来,只是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惊异,我也懒得多做解说。两人沿着墙根跑了五十多米,才发现一个能供我们翻趴入内的土堆。
 
  “橘子!快过来,我拉你。”小夭敏捷地翻上围墙,转头冲我小声催促。
 
  好不容易爬上墙头。
 
  “啊~~!围墙怎么那么高啊!”我半蹲在小夭身边,看着遥远地地面。没来由地一阵眩晕。
 
  “你小心啊!!……哎哟!!”小夭想要稳住我的身体,却被我一把拽了下去…
 
  “你个白痴!!整天只会让人操心么??”小夭气愤地一脚踹开正压在他身上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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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57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不起啊,我有点恐高…”幸亏有他给我当肉垫,我在心里奸笑着。
 
  微弱的灯光下,我低头分辨手表,8点06分,时间不早了!两人猫着腰穿行在熟睡的厂房内。我压住隐隐有些激动的心情,仔细地打量起周围。因为是三年前建的,这里的设备都很新,据四周林立的塔状容器和刺鼻的味道看来,这厂应该是生产化学药剂的。我们摸黑潜行到了一幢两层车间外。
 
  嘿嘿!就是这里了。车间门的玻璃上赫然有张小小的告示:化验室,闲人免进!
 
  “橘子,你真要进去么?这样算不算偷东西?”小夭不安地问道。
 
  “没关系!只是进去看看。”我头大地研究着门把手上的链条锁。
 
  试着用力推了一下木门,链条哗啦一声崩紧了。缝隙很小,我用头顶了几次,还是没能钻进去。我顿时急出了一身臭汗:只要头能进去,我就能进到房间了!
 
  “我来吧,进去后给你开窗。”小夭自告奋勇地低下身子,身材小巧的他,很快将头钻进了门缝。
 
  “什么人!!”一束手电光扫过,有人大声喝问道。
 
  惨!!被人发现了,我转身拔腿便跑。跑出好远,我才记起了最重要的一点。糟了,小夭没跟上。“如果发生怪事,不管谁遇上了,另一个人绝对不能自己先跑。”想起刚才的承诺,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车间门旁,一个男人正揪住拼命挣扎的小夭,把他像小鸡一般拎起。对于我的去而复返,他似乎有些意外,咦了一声后冷冷说道:“臭小子,还挺有意气嘛。”
 
  小夭见我回来,脸上一阵喜悦,停止了反抗。
 
  “我可不想被说成是不顾朋友的胆小鬼。”我苦笑着耸耸肩,走到了他俩身边。
 
  抓住小夭的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一头短短的头发,脸上几条伤疤正横在皱纹上面,最令人惊异地却是他那只只有眼白的左眼。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声音充满威严。
 
  “没什么,只是来玩。”小夭撒谎道。
 
  “臭小子,不给你们点苦头,你们是不会说真话了。”伤疤狰狞地随着他的肌肉抽动起来。
 
  “门房大叔!其实我们是来看这里有没有鬼怪的,因为村里的老人说恶虎的灵魂出现了。”看来要想蒙混过关并非易事,我只能用诚实来换取希望不大的信任。
 
  “恩!”他从鼻子里低低地挤出一个单音节词,看得出他对我的回答很满意。他目光突然一凌,问道。“小子,你以前见过我?”
 
  “没有。”我如实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这里门房的?”他仅有的一只眼睛紧紧盯着我的脸。
 
  “很简单啊,看你满脸伤痕,应该是在战争或其他类似的环境中留下的。而退伍军人,很大一部分都在做保卫工作。”我尽量用平静地声音回答他。
 
  “你很聪明!”他微笑着松开小夭的衣领“不过!”他的语锋突然一转:“这不是聪明就能解决的事情,我劝你最好别再查探下去了,早点回家去吧。”
 
  “这么说,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我追问道。
 
  “没有!这不过是一个参加过越站的老兵,对危险的一种本能察觉。”他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头。
 
  “记住!有时聪明和好奇是要负出代价的!”他的身影慢慢远去。
 
  “橘子!你刚才为什么还要回来啊。如果有危险怎么办。”小夭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们不是早有约定么。”我这人虽狡猾,却最重约定。眼前浮现出小巧纯真的笑脸,想起她我的心里一阵刺痛。为避免继续胡思乱想,我转头问道:“接下来怎么办,你还愿意陪我去山洞么?”
 
  “恩!”小夭回答的很干脆“有你陪着,去哪里都没关系。”
 
  想不到他那么信任我,心里泛起一阵暖流。我发现,我的身边总是不缺少朋友,在很多时刻,他们都以对我的信赖和忠诚支持着我,使我能勇敢去面对那么多的未知和危险…
 
  小夭在前面小跑着,不时提醒我注意脚下的沟壑。很快我们就接近了山顶。山风习习,各种不知名的小虫藏在草丛里欢叫着。“到了么?”见他突然停住脚步,我轻声问道。
 
  “嘘~~~!”小夭突然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前方。
 
  一阵微风吹过,野草发出悉悉唆唆的轻响,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茅草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潜伏着!!
 
  我和小夭僵硬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前方,我能明显感觉到他手心渗出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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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4 22:58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小夭突然大叫了一声,吓得我心头一颤。
 
  “小夭你怎么了!?”我焦急地轻声问道。
 
  “我害怕,这样会稍微好点。”他压低声音却不敢转头。
 
  呵呵,他还真是个单纯的人。我心中顿时一宽,也学着他的样子大叫起来。夜晚的山坡上,回荡着两人的大笑和大叫声。
 
  草丛掩盖住的,只不过是块大石头,洞里也很普通,更没有所谓的恶虎幽灵。我与小夭一路大叫着飞奔跑下了山坡,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和喜悦。
 
  快乐总是很短暂的,夜已深了,我们该回家了。小夭坚持要把我送到家门口才肯离去。我拗不过,只好随他。
 
  “明天早上我来找你,别忘记了!!”他不放心地嘱咐道。
 
  “知道了啦!这已经是你第5次说了。”我又好气又好笑地答道。他这才不放心地转身离去。
 
  “对了!橘子!!你说美是什么来着!?”他突然转身问我。
 
  真不知道他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我哭笑不得地回答:“记住落!美就是你走上大街,看见有个漂亮的女孩,她穿上自己心爱的连衣裙,满脸的阳光,满心的喜悦。这就是叫美的心态!!而懂得欣赏它内在的人,就有了美的眼光。”
 
  “好的!晚安!!”他一脸高兴,满足地跑过了屋角。远远还传来他轻快的脚步声。
 
  躺在床上,我辗转难眠,虽然今天的探险毫无结果,但那种偷入禁地的刺激和紧张还久久驻留在心里。明天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呢!?
 
  我满怀期待地闭上了双眼。
 
  “臭小子怎么还不过来!”我开始焦躁起来,已经9点多了,还是没见到小夭的人影“这白痴该不会是忘了吧!……”想到他那记性,我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了。
 
  “算了!!还是我过去找他吧。”我无奈地出了门口。
 
  刚过院子转角,我便看见癞子那帮小痞子围站在一起。正打算绕道过去,他们的说话声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哈哈!你这个阴阳人真是太恶心了。”说话的是癞子,看来又有谁被他们欺负了。
 
  “你…有种再说一次。”被他们围住的那个短发女孩气的浑身颤抖。
 
  “怎么着,就你现在这样还想和我打架!!?”癞子嚣张至极“也不撒尿照照自己,丑八怪!!”
 
  我承认自己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可我却不喜欢惹事生非。只是他的话语实在太恶毒了!!我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朝他们走了过去。今天的闲事,我也管定了。
 
  “吓~~!”我震惊地站在那里,这也许是十四年以来,我见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了。那个短发穿连衣裙的女孩~~~竟然是小夭!!我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黑黑的皮肤,瘦小的身材,还有那双大大的眼睛,没错!!就是小夭。她原来是女孩子么!!
 
  “橘子!!…”小夭看到了不远处的我,她有些意外地叫出了声,癞子闻言也转头看来。
 
  “啧啧!!我当是谁呢!!”癞子一脸歪笑着踱步向我走来:“原来是你的新相好啊!!~~~嘿嘿,你们倒是般配,一个阴阳人,一个娘娘腔…”
 
  “住嘴!!”小夭大怒着冲了上去,癞子吓的本能地往后一退。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小夭狼狈地跌倒在地。
 
  “哈哈!!看你那鳖像!!”癞子扭动着他那肥胖的屁股嘲笑道。
 
  小夭含住泪,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推开挡住她的那两人,低着头走向我。
 
  “呕~~~阴阳人去死。”她的身后,癞子得意地摇晃着脑袋。
 
  “真是头痛,裙子一点也不适合你呢!!”我微微笑看着小夭,向前兔子般飞跃起来,结结实实地一拳勾在了癞子那可笑的双层下巴上。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癞子高壮的身躯笨拙地仰面倒去。
 
  “小夭,我们走。”我走过去轻巧地拉起她的手。
 
  “啊~~!鼻血!我流鼻血了!!!”癞子捂着鼻子大叫起来。他大声吼叫道:“臭小子,我一定会教训你的!!”
 
  “对了!有件事,麻烦你别忘了。”我转身正视他,尽力对他挤出了一个笑容“下次不要再对着小夭叫”阴阳人“好么?再让我听到,那么就不会这样简单结束了。”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拉住还在发愣的小夭。
 
  “你笑什么笑…还不都是因为你!!”小夭大怒着一脚把我踢下田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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