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传（连载1，2，3）

天水的森林

    今年六月，我再次回到阔别三年的故乡长春，参加我弟弟的婚礼。我也再次获得了一个与我的兄弟们短暂重聚的机会。特在此将我的这几位同胞手足的近况以及若干轶事记录下来，以慰我对他们多年以来一直都难以淡漠的牵挂与思念。或许有很多人都无法接受自己和这样一群经历坎坷、性格另类、品行也很有争议的人成为朋友。但对我来讲，他们却是我生命中同我的家人一样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与我最要好、来往最密切的朋友全都是我的小学同学。我出了国以后才发现，这样的社交圈子与现代的很多年轻人都有所不同。因为，我身边也有很多朋友，他们很少有与小学同学保持密切联系的。我曾尝试分析了一下为什么会这样。答案是，因为，我们的父母大都就职于吉林省电力系统，我们也是从小就就读于电业子弟校。甚至有几个好朋友从上电力幼儿园的时候就呆在一起。我们的父母有很多彼此都是同事，也有好几个朋友的弟弟、妹妹居然和我弟弟也是同班同学。我们大都住在电业村，彼此家都很近，这使得我们彼此很难能完全断绝来往，当然，这也创造了我们到目前为止将近二十三甚至二十七年的友情。这对一群很注重朋友之间情意的人来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这次回家，在北京转飞机飞回长春。我的好兄弟杨波接待了我。
    他事先就帮我买好了回家的机票，还帮我给弟弟买了一个手提摄影机作为新婚礼物。我们久别重逢，心中都无比高兴。他甚至为我买了几个驴肉火烧带到飞机场。我把驴肉吃了。不敢吃太饱，因为晚上在长春还有场“硬仗”等着我呢！
    杨波特意向单位请了假，也买了张机票陪我回的长春。他说要陪我玩儿一个星期。我不停地对他说：“哥们儿，你可太仗义了！”
    杨波和我重名。只是我们的姓有所不同。非常巧的是，他爸爸、妈妈和我妈妈都是一汽的同事，只是，他姥爷是电力系统的，所以，他们家也住在电业村。因此，他也自然而然地上了电业子弟校。他妹妹和我弟弟是同学。我看着那女孩儿从小长大。杨波在长春市政府驻北京办事处工作。他以前负责去机场接送市领导和接待来自于长春市的上访者的工作（就是，如果有长春人甚至吉林省人去北京上访，中央信访办会与他们联系，他们把人接回办事处，然后想办法把他们劝回家）。他现在则专职负责财务工作。长春市市政府驻北京办事处是一座挺不起眼的宾馆。在北京时刹海附近。在他们6楼有一个610房间，那就是中国最初建立，在后来名噪海内外的“610办公室”的办公场所。
    杨波1米8左右的个子，有两只小眼睛，单眼皮，小嘴，薄嘴唇，高挺的鼻梁，虎背熊腰，给人感觉挺英俊也很精明、睿智。我们两个是小学在一起玩儿得最多的朋友。我们经常邀请对方来自己家一起写作业。
    上初一的时候，我和杨波、小豪等几个朋友在杨波家玩儿。当时杨波挥舞着一把他新买的锐利无比的匕首向我们炫耀，而我则在和他们玩闹的时候突然把拳头抡出去，结果，直接撞到了匕首上。当时他们在找纱布的几分钟里，我用大黄桃的罐头瓶接了足足有半瓶的鲜血。这次意外在我的左手手背外侧留下了一条一厘米左右的疤痕。很奇妙的是，我从被刺那一刀，一直到最后痊愈，一直都没有感到一丝疼痛。我很庆幸，因为当时锋利的刀尖是贴着连接我小拇指的筋插进我的手背的。
    我在长春市游泳池练后空翻360度时头撞在了台子上。当时的情况也很危险。多亏坚硬的跳台只是擦破了我头顶的头皮。如果我跳得离台子再近1厘米，估计头盖骨就掀开了。大家看着鲜血不停地从头上顺着我的脸、脖子、身体流下，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恐惧，而我则若无其事地甩了甩头发，大步流星地向医务室走去。那次，我也没有感到一丝疼痛。而杨波则是唯一陪在我身边的朋友。他回家取的钱，让我在电业村的刀伤医院缝了三针。他后来还买了茄梨来我家看我，只是，我恰好不在。
    小时候，有一次我和杨波闹，我说，我从来没见他哭过，我一定要把他弄哭。然后我们就在他家扭打在一起。在激烈的“搏斗”中，他一头撞到了墙上。额头破了一个小口。因着岁月的流逝，我们对这次事件发生了一些分歧。因为，他说他当时是撞在暖气片上，而我则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确是撞在墙上。后来，他的额头也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疤痕。疤痕，是我们给对方留下的发自于友情、难以磨灭的印记！
    杨波高中复读了一年。他第一年本来报的是一所民航学校。他通过了所有的无比严格甚至苛刻的体检。只是，他最后在高考中差了很多分。他第二年考上了一所长春市的专科学校。我和另一个好朋友海波还在他开学的时候一起去看他。在校园里，我们在问路时遇到了一个女孩子，海波居然和他认识。我们问她是否认识杨波，她居然就是杨波那个班的。但她坚持说他们班没有杨波这个人。海波后来告诉我，那个女孩子居然也是我们电业子弟校的，只是比我们小一年级。因为海波在上完小学后降了一年，所以，那个女孩子成为了他的班长。我们找到杨波的宿舍后，还向他提起了这个女孩子，杨波也坚称不认识这个女孩子。但事实上，他们真的是一个班的，只是，那时大家刚到学校报到，彼此还不是很熟悉。让人拍案叫绝的是，两个月后，他们两个人走到了一起。他们两个都姓杨。
    从那以后，杨波经常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解他和那个女孩子发展到了哪个阶段。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是，这样的精彩讲述到了“以口性爱”就嘎然而止了。
    杨波的女朋友长得小巧玲珑，只是不是那么朴实。杨波家是非常普通的工人家庭。我们一开始就不太看好他们这段感情。杨波却对那个女孩子一心一意、无微不至。他的女朋友的妈妈有一次出了车祸，杨波一直忙前忙后，照顾在左右。他甚至把她妈妈换洗的衣服拿到家里来洗。他甚至还和我们讨论，为了防止他女朋友的妈妈尿床，要不要给她用“尿不湿”。可这些努力一直都没有得到女方家里的认可。
    杨波毕业后不久就去了北京工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人经历了分分合合。到了去年夏天，他们的感情终于走到了尽头。用他的话说，“我和她在海波家楼下的那个宾馆又最后疯狂了一下，然后就宣告分手了。”他甚至还告诉我们，一定不要找象他前女友那样有主意的女孩儿。这个女孩儿有主意的表现之一就是，杨波去了北京，她在长春又找了个对象。而这时，他们认识了已经有9年了。
    杨波和前女友的感情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直接导致了他和我们所有朋友之间的疏远。因为，他总是把他所有的时间和金钱花在他女朋友的身上。对此，我们很遗憾、也很无奈。所以，我和其他哥们儿出去玩儿，都很有默契地不会叫他。更何况，他的女朋友见了海波简直就象见了“活阎王”。海波降到她们班时，她是班长。海波几乎每周都要把她气哭。这使得她每次一听说我们要找杨波出去玩儿，立刻拉着杨波溜之大吉。这使得她一直都没有与我们这些杨波的朋友建立起很好的关系。对于这些来自于朋友的看法，我这次回国的时候和杨波谈了。他全部欣然接受。他和女朋友分手，难过了很久。他的爸爸、妈妈、妹妹都很为他担心。多亏在那时，我的这些朋友陪他走了过来。他现在已经完全振作起来了。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也通过这件事情重新认识了我们这群兄弟的情意。我这次回国，他每天都给我打电话，问我要去哪里玩儿，问我想吃什么。简直是把我当作贵宾接待。他反复地对我说：“我可以经常从北京回来，这次一切都以你为主。大家一定要陪好你！”我则不停地在其他哥们儿面前夸他，“杨波真有使命感！”
    杨波因为父母经常要在汽车厂加班，家里没有人照顾他和妹妹，所以，他从小自理能力就很强。他是我们这群朋友里最早学会做饭的。
    杨波小时候曾干过一件趁父母不在家独自在煤气炉上烤羊肉串吃结果食物中毒的蠢事。
    杨波的手也很巧，他经常在家自己做一些弓箭或者是驽，然后往墙上的靶子上射。
    杨波酒量非常好。在白酒方面，他完全是可以坐我们这群朋友中的第一把交椅的。我们上初中的时候，他就能喝半斤白酒。对此，我很钦佩。他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们，他爸就很能喝酒。他也受到了遗传因素的影响。他喝白酒很难会醉。他自己也很诧异。去年，海波结婚，杨波替海波挡了不少酒。据说足有2斤多。他把海波所有的朋友都征服了。
    也是在去年，杨波的爸爸因长期酗酒突发脑溢血。形势非常危急，多亏他当时放假在家。我这次回去还去探望了他的家人。他爸爸恢复得还算不错，生活完全能够自理，只是大脑中的语言功能遭到了巨大的损害。现在只能说几个非常简单的句子和词组了。
    杨波是我这帮朋友里脾气最温顺的。我们从来没听说过他在学校打架或与人发生口角。但他在北京却与人打了一架。那是他和朋友们去清华打蓝球的时候。他为朋友出头，扇了对方一个耳光。而对方根本就没敢还手。这好象也是东北人的特点，越到了外边，越不容易忍事儿！
    杨波非常喜欢抬杠和起高调。他的言语和想法经常会让人很不舒服。对此，我应该是这个朋友圈子中最受不了的。但即使如此，他在我们心中的地位，依然是无法替代。
    杨波的妹妹和我的弟弟一样大，比我们小两岁。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1米72的个子高挑、修长。她上班没多久就结婚了。找了一个男孩子，家境非常一般。结了婚后，两个人才发现，彼此根本就不适合。杨波家通过关系帮那男孩子分配到了非常好的工作和住房，可那男孩儿家对杨波的妹妹并不好，而且，那男孩儿也毫不上进。我这次一回去就问杨波，“妹妹怎么样了？结婚有好几年了吧？”他则对我说：“离婚都好几年了！”我非常惊讶。并对他说：“真苦妹妹了，离婚对女人来讲是非常痛苦的事情！”而他则以一如既往的见怪不怪的语气说：“不离婚岂不是更痛苦？！”我哑口无言。这是我这次回国后得知我身边朋友三起离婚事件中的第一起。不得不承认，我很震惊。
    （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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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寒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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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的森林

    我和杨波所乘坐的飞机于晚上10点抵达了长春隆嘉机场。我们的好兄弟小豪、王宪和海波来接的我。多亏有杨波在北京陪我度过了2个小时的等飞机的时间。否则，这两个小时将对我来说无比难熬。按照以往的经验，我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兴奋、不安起来，因为我会按耐不住自己狂跳的心，恨不得立刻就飞到我的故乡、家人、兄弟身边。
    因为很晚了，我就没让爸爸、妈妈来接。我只让小豪开车过来接我，我对他说了一句，海波和王宪要是有时间就让他们一起过来，如果他们没时间，就千万不要让他们过来。另外，我还让我的另两个好朋友在我家中等我。
    一出机场，我就看到了我的三个好兄弟。我们无比兴奋地拥抱在一起。我甚至高兴得跳到了王宪的背上。我想，直到我临终前，我也无法忘记，那是我人生中最为快乐的一个片段。
    出了机场，我脑海中闪现出这样一幅画面。那是前任教皇保罗二世在1979年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波兰，在华沙下飞机后，跪倒在地上，深情地亲吻祖国的土地。个性疯狂而又随性的我也情不自禁地双膝跪在隆嘉机场外的草坪上。我弯下腰，把我的脸埋在青翠的草丛中，我闭上双眼，拼命用鼻子去感受故乡泥土的芬芳，我用我的双唇久久地亲吻着故乡的土地。当我直起身子，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我的弟兄们在一旁静静地站着。他们一点儿都没有为此感到诧异和可笑。
    踏上一辆本田4500，我们驶向长春市市区。
    我用海波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当我把手机还给他时，他说：“哥们儿，你想好这段时间要吃啥、玩儿啥了吗？别忘了，你现在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海波的话让我小小地伤感了一下，但他的豪气和无比的真诚还是感动了我。
    海波1米83，也是一个很英俊的东北男孩儿。他的标志性容貌是，高挺的鼻子，象欧洲人一样深邃的眼窝和非常明显的双眼皮。我每次回去看到这家伙，他总是更加发福了。上次回去，我去他的办公室找他，推开房门，我第一个感觉是——一只狗熊在打电脑。那台电脑和窄小的电脑桌真的和他庞大的身躯很不成比例。海波力量大得惊人。他能很轻松地把将近170斤的我拎起来，然后抗在肩膀上。和我们在一起打闹的时候，我们总觉得他出手很重。
    从中专毕业后，海波的发线就在不断后移。这使得他看起来比我们要大许多。我们经常拿这件事情取笑他。我们甚至在出去吃饭的时候，对服务员说，我们今天有一个小学同学的聚会，而海波是我们的班主任。海波从来不会介意我们的玩笑，他也经常以此自嘲。
    海波小的时候长得非常瘦小。他比我们每个人都要矮上半头多。那时，小豪一直都是最高的。那时的海波非常灵巧。他的平衡感很强。他可以很轻松地爬到一排并在一起的四、五个单杠上，从一端走到另一端。当然，他也有失手的时候。上初一那一年，他在走学校的自行车棚的时候，从上面栽了下来，结果两条胳膊都骨折了。他双臂打着石膏的日子里遭到了大家不少“欺负”，他也因此而降了一年。
    因为海波小的时候长得瘦小，他的姐姐戏称他为“宋部长”，那时我也经常“欺负”他。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去长春市游泳池玩儿，他那时还不会游泳，而我的水性则非常好，我就拼命地把他往深水区拖。他双手抓着救生圈拼命地求我放过他。而他越是这样，我则越想把他拖过去。出来的时候，他还对我说，“今天喝了不少水，不过，挺没面子，因为都是用鼻子喝的。”对了，我们的小学是传统游泳学校。今年回去，我又和几个朋友去师大游泳池游了一次泳。我们比游25米。可能是我已经好多年没游过泳了，所以，我的自由泳居然连海波的蛙泳都没游过。真是时过境迁啊！
    小的时候，还有一次，我和海波在我家楼下的雪地上玩儿摔跤。海波总是一次次轻易地被我放到在地。每次他倒地后，我就会把他扶起来，然后再摔倒。几次过后，当我要去扶海波的时候，他却死赖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因为，起来还得再此被我放到。海波现在长得又高又壮，我们再也没有任何人有勇气去“欺负”他了。可他却从来没有因此而反过来欺负我们。正相反，他是一个非常温柔、浪漫、而且懂得体贴人的人。
    海波的姐姐很喜欢我。小豪的姐姐也很喜欢我。几乎我所有朋友的家人都喜欢我。他们甚至在骗家里人出去玩儿的时候，只要一提到是和我在一起，他们的家人都会立刻放心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猜，也许是因为我看上去忠厚老实、而且是他们中间学习最好的吧！
    海波家小时候住在孟家屯。他每天都要坐很长时间的公共汽车来电业村上课。放假了，我们有时会去他家玩儿。他们家还有一块菜地和一个葡萄架。我们经常会摘葡萄架上的葡萄吃。我们甚至会摘一些他家菜地里的黄瓜、茄子带回家让妈妈做成晚饭。
    他家那时有一只狗，名字叫“大黑”。那时我怕狗，是海波和杨波硬抓着我的手塞到大黑的嘴里，我才发现它真的不会咬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海波的爸爸把大黑杀了，还做成了午饭给海波装在饭盒里。那个中午，海波没有吃饭，把米饭和狗肉都给倒了。我们俩因为大黑的死难过了很久。我还特意写了一篇祭文《悼大黑》。足有上千字。那是一篇很不错的文章。只是后来找不到了。
    海波的爸爸长得非常凶。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狠角色”。他在孟家屯那边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
    我们放假的时候还会去他家附近的一条河里游泳。也会偶尔潜入到他家附近的粮食仓库里玩儿。粮食仓库很大，里边堆满了装大米的麻袋。我们上下攀爬、翻滚，觉得很好玩儿。
    我们也曾经在他家附近烤过土豆吃。烤土豆很好吃。我们还曾经出主意要抓一只邻居放养的鸡来烤着吃。后来大家讨论的结果是，要吃鸡，太麻烦了，大家都不会收拾，所以就此作罢。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们也不敢。
    长大了的海波和王宪，是我们这群哥们儿里最义气也最大方的。他们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掏钱从来都不含糊。我们之间彼此非常默契付帐的习惯甚至发展得有些微妙、有趣。因为，当我们唱卡拉OK或吃饭花的钱很少的时候，我们反倒不愿意掏钱。我们会让其他人去买单。因为，我们不屑于在最亲近的朋友面前掏这样的小钱。我们在一起，也从来不会发生抢着买单的事情。这是我非常反感的中国人、尤其是东北人的传统陋习。
    海波也是非常义气的人。他的一个好朋友因为骑摩托车把人撞死了，在他家躲了一个星期。
    海波脾气也很温顺。他从来都不惹事，也不会和别人打架。但他曾经在上中专的时候被人欺负，找朋友来把对方打得尿血。
    因为海波在亚泰集团工作，我们看亚泰足球队的比赛从来就没买过票。他总是能带我们十几个人去南岭看球。而且，他还给我们近百张足球票让我们卖。5块钱一张。卖完了我们就拿着着钱看完球后去喝酒。
    我这次回国，因为海波听我提起一定要买一套亚泰队服带回德国，他特意花了240块钱给我买了一件送给我。他还把一件他在亚泰集团工作的印有亚泰集团标志的T恤送给我。因为，他知道我是亚泰足球的忠实支持者。
    海波在亚泰工作境况最好的时候是被派往亚泰集团驻北京办事处工作。有一次，他在北京火车站等人，突然听到有人打架。而且，居然有人一边打还一边骂：“操，就他妈揍你们东北的！”他摇开车窗，发现十几个人在打两个。那两个人鼻口蹿血。海波犹豫了很久，最终没能走出车去。回到长春后，他告诉我，他对此一直都很后悔。“其实，当时应该出手的了，毕竟，大不了就一起挨揍呗！”
    海波在北京工作的时候干了一件不太成熟的事。用他的话讲，他们经理和他关系非常好。但他们经理和集团副总关系不对付，在一件事情上，他替他们经理“tang4了一脚”，结果，立刻被打成原型。他回到长春后，被迫在集团内换了好几个地方。可那个副总一直都不放过他。用他的话说，他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大白人”一个。而且，在集团内也很少有升迁的机会了。我非常为他感到遗憾。这次回国，我也帮他分析了他的问题。海波在为人处事方面将圆滑与真诚运用得非常到位。在朋友和同事甚至女人面前，都拥有着非凡的人格魅力。但，令人遗憾的是，他没有很高的学历。我一再告诉他，他很缺乏的，是对一技之长的掌握。如果他有学历、有一技之长，在中国的环境下当个市长都不在话下。
    海波在参加工作后就开始尝试做生意。他的前女友的妈妈在吉林省经营着很庞大的图书批发生意。海波也因此在长春市的几家超市都开展了图书和玩具售卖的生意。但后来，因为生意越来越多，海波懒得打理，就把我家楼下的广客隆超市的一单让我家来经营。那时我大学刚毕业。初次下海的第一个月就迎来了元旦，那一个月，我们家的利润差点达到了7000人民币。这一次经商的经历在一年半后就到了尽头。那时，在广客隆超市的对面，竖起了财大气粗的恒客隆。恒客隆以压倒性的气势让小小的广客隆苦苦支撑了不到半年就倒闭了。海波在我们家结束了超市的经营后，无比大方地回收了我们卖剩下的所有图书。而剩下的一点点玩具，我们家分几次送给了亲戚的孩子。就此，我们一家也为我们的这次经商的体验画下了一个相当完美的句号。人们都说，朋友之间绝对不能一起做生意。因为，只要涉及到利益，朋友之间的感情就必然会受到考验。两个非常好的朋友，因为利益的问题反目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但，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在我和海波之间的。事实上，我们在一起几乎从来不谈利益而只谈感情，我们双方永远坚持着让自己吃亏的原则，这使得我和海波在完成这次生意交接的过程中是充满愉快的。
    海波的前女友身高1米73，身材非常好、长得也很漂亮。她的家境也很好。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海波曾经有一次和我们喝酒的时候向我们讲起他和他前女友在秦皇岛的大海中做爱的情节。他说，那感觉真的很好。他把爱的人搂在胸前，放眼望去，是海天一色，这是真正的海誓山盟。只是，他女朋友一直在喊：“亲爱的，进水了！”他则说：“没事，杀菌！”听到这里，我们全都笑喷了。
    海波和前女友在一起多年以后，海波越来越感到，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压力太大了。因为，她总是对自己有着太高的期望。也许，这个女孩子是处于经商的家庭，所以，她也不是那么朴实。她妈妈一直都没有办法接受海波，想尽一切办法要拆散他们两个。这使得他们都很痛苦。但，最主要的问题在于，海波没有办法接受她女朋友的虚荣。有一次，海波的朋友问她女朋友：“如果一边是海波，一边是名车别墅，你会选择谁？”那个女孩子毫不犹豫地说，我选择名车、别墅。海波后来知道了，他毫不犹豫地提出了和女朋友分手。虽然那个女孩子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都试图苦苦挽回，可海波却仿佛硬了心肠。对此，我们都挺感到遗憾的。虽然，我们知道，他们在一起，确实不太合适。但，那女孩子对海波的爱却是真的一心一意的。据海波讲，他俩也是在分手前夜“疯狂”了一下，然后才各走各的。对此，我一直都挺纳闷，人怎么有可能在这种沮丧和失落的时候还能保持旺盛的性欲呢？真难以置信！
    海波去年“十.一”结了婚。他现在的妻子居然也是小学老师，而且，他们居然也是租录像带时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居然也是单亲家庭。那个女孩儿人很可爱，也很懂事，温柔、贤惠、上进、专一……。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海波的婚礼上，大家没少“祸害”他。他曾对我说，你到北京一下飞机，杨波就会给你看他手机上的一段视频。王宪那个犊子居然花5块钱在举办婚礼的酒店外边给他买了一个胸罩，然后他们在酒店的包房里把海波扒光了，并让他把胸罩戴上。因为胸罩太小了，海波的新婚妻子只好在后边帮他拉着，那场面滑稽极了。海波一直在我面前恨恨地说，“妈的，王宪，等你结婚的！还有尚泰（我们的另一个朋友），等你二婚的！……”我们在一起玩闹起来真的无比疯狂甚至粗俗，这将是很多志趣高雅的人所嗤之以鼻的。但，这真的可以让我们感到很轻松也很亲近。
    海波结婚后，他变得成熟、稳重了。而且，私生活方面也变得检点。对此，我很欣慰。只是，他一直都很想和洋妞上一次床。他和王宪也是最关心我是否已经和洋妞上过床的人。他们甚至一直在鼓励我去帮助他们完成这个心愿。对此，我很难以理解，都是一样的女人，洋妞究竟有什么好？！更疯狂还是更热情？我个人是对洋妞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整天面对的都是一群金发蓝眼，常常感到视觉疲劳。我认为，只有东方女孩儿是最美的；而在东方女孩儿中，中国女孩儿是最美的；中国女孩儿中，东北女孩儿是最美的；东北女孩儿中，长春女孩儿是最美的！请原谅，我在性取向方面带有那么一点点民族情节。
    我回去后，也问过海波，他的前女友怎么样了。毕竟，她也是我的朋友，海波告诉我，她至今也没再爱过别人。我听过后，有点儿心酸。
    海波的酒量非常好。我个人觉得他也是在这两年才开始在我们这个圈子中异军突起的。这次从国内返回德国的前一个星期，有一天，我的父母邀请我的所有朋友们在御香苑吃了顿饭。我们每个哥们儿都喝了一斤白酒，然后海波开车带我去夜游净月潭。他的妻子坐在车的后排座上，我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不停地把剥好的荔枝塞在他的口中。在净月的湖光山色之间，我对家乡的眷恋，对家人、兄弟们的依依不舍一起涌上心头。我哭了！他也哭了！
                                 （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待续

天水的森林

    回国后，让我感觉变化最大的，是我的兄弟小豪。首先，这家伙胖了。他足足比我3年前回国时胖了一半。1米76的他体重已经超过了200斤。他无论穿什么衣服、保持什么样的姿势，硕大的啤酒肚永远都无比倔强地挺着。
    小豪小名叫“小胖”。可是，他小的时候并不胖。在上小学的时候，他是我们班长得最高、身材最魁梧的。他甚至曾经加入过我们小学的体育队。
    小豪的身世是我们所有弟兄中最坎坷的。他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离了婚。具体因为什么，我们也说不清楚。听妈妈说，小豪的姑姑在开家长会时曾经和她们提起，小豪的妈妈总出去跳舞；而我也在上小学的时候听小豪亲口说过，他爸爸曾经用他家的击剑抽他妈妈。
    小豪的爸爸是武术爱好者，他家的墙上挂着刀、双节棍、三节棍、七节鞭、击剑等很多兵器，这是我们去他家时一定要拿来玩耍的。小豪的爸爸很快就又再婚了。他管后妈叫“侯姨”。后妈还带了一个小姑娘过门，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儿，只是，我们和她从来都没有过象和杨波妹妹那样的来往。
    我家住在电业村的时候，我经常和朋友们去小豪家玩儿。
    我们在炎热的夏天在小豪家房前房后互相追逐拿着水枪对射。然后用小豪家的洗衣机把小背心甩干。
    我们还和小豪学过武术。我记得他教我们的功夫叫做“少林十三抓”。
    小豪家是我们所有朋友中最先有录像机的。那时，我们最喜欢看的片子是《英雄本色》系列。另外，我平生第一次看三级片就是在他家。
    小豪是我们所有朋友中最先学会骑自行车的。
    我和朋友们最早是从小豪口中知道的小虎队、谭咏麟和王杰。
    我们有时也会和小豪去住在安达街附近的奶奶家烤羊肉串。小豪的奶奶和小叔、小婶儿住在一起。他小叔以前是混黑社会的，曾经坐过六年牢，他小婶儿等了他六年。出来后，他小叔安心地当起了一名电工。搬进桂林路的新房子时，我家楼所有的灯管都是他小叔装的。他们一家都很喜欢我。
    小豪奶奶家附近有一条铁路，我们有时会去铁路边玩耍。我们一起往呼啸而过的货车上丢石头。有一次，一个火车司机看到了我们，他从很远的地方就开始释放冷的水蒸气喷我们，吓得我们尖叫着四处躲藏。那场面很刺激！
    我们还有一次不小心走进了一片沼泽，我的整条小腿都陷到淤泥里去了，我把腿拔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鞋留在了淤泥里，我好不容易才把鞋挖出来。而小豪不小心摔倒，整条手臂都陷到了淤泥里，他挣扎了好几次才爬出来，那样子很狼狈。
小时候，小豪的奶奶家经营着一家小卖店。所以小豪经常会有比我们多得多的零花钱。只要他有了钱，就会找我们一起去吃蛋糕、上录像厅或游戏厅。
    小豪是我们所有朋友中最早开始吸烟、喝酒的。
    可能是因为父母离异的原因，小豪比我们都更加早熟，也更加敏感一些。他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曾经在课堂上用碎玻璃瓶割伤了自己手腕内侧的血管。那时，还是个孩子的我还以为他只是闲着无聊。而长大了以后，我才意识到，那时的小豪心里有多么苦。
我曾亲眼看到小豪有一次过生日，他妈妈在我们午休的时候拿着一个饭盒来看他。饭盒里放着几块奶油蛋糕。
    小豪的爸爸长着两只非常冷酷的小眼睛。可能是常年习武的原因，他的爸爸性情很暴躁。他爸爸曾经一个人打四个交通警。可能受到了爸爸的影响，小豪小的时候脾气也很暴躁。他很喜欢惹是生非。据他讲，他最多的时候曾经一个人打20多个。
    小豪虽然脾气暴躁，可他从来没有和我们这帮朋友发过火。事实上，在我们面前，他简直就是一个无比温柔、毫无脾气的人。
    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杨波父母都上夜班，杨波就和小豪一起去大昆家住。小豪和杨波趁大昆熟睡了，一起脱下大昆的内裤，然后把蜡油滴在他的生殖器上。结果，大昆还在睡梦中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大昆也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哥们儿。只是，不是我们学校的。他出身于以乱闻名长春的三十九中。大昆家兄弟四个，都是平阳一带声名显赫的人物，尤其他三哥，在山西当兵的时候就以打架下死手出了名。三哥复原后还因为涉黑、涉枪进去过好几次。最危险的一次是，他用手枪顶在对方胸口开了一枪，结果对方还没死，真是命大！
    小豪上初中的时候就无心向学了。因为大昆和其他几个与小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混的。
    小豪也曾经在电业村一带小有名气。只是，他不如大昆他们手黑。小豪和别人打架的时候从来不动刀。而他的那几个朋友好几次差点儿把人砍得喷脑浆。
    小豪没砍过别人，但却被别人砍过。那是一个后来转到电业子弟校中学部的大流氓。那天，那家伙喝多了，在和小豪打斗中，抽刀就向小豪砍去，小豪用手挡了一下，结果手腕外侧皮开肉绽。于是小豪休学了。从那以后，小豪就再也没踏进过学校的大门。半年后，他们家帮他改了年龄，他去锦西当兵了。因为他父母实在管不了他，也懒得管他了。那时，他只念到初中二年级。
    小豪是我们这群哥们儿中第一个和女孩子上床的。他的爸爸在这方面从来都不怎么管他。他的爸爸也不怎么检点。他爸爸曾经有一次和他一起在一家洗浴中心洗澡的时候说漏了嘴，因为他告诉他“这里的小姐不错”。小豪则对我们说过：“找就找，反正又他妈不是亲妈！”
    小豪有一次回家忘带了钥匙，他挥拳把他家门上的玻璃打碎，结果割伤了手。他爸给他一顿臭骂，因为他打碎玻璃的动作不规范。他爸告诉他，在打碎玻璃的这种情况下，一定不要贸然把手往后拉，因为这很容易割伤手。——他爸这种教育子女的方式对我这种传统家庭长大的孩子来说真是另类。
    小豪曾经有一年暑假从部队回家探亲，有一天，我们5、6个朋友在我家附近的“杀手游戏厅”打台球。因为我打台球的动作阻碍到了隔壁桌几个人，那人瞅了我一眼。小豪对他说：“瞅啥呀？！”结果，那几个人二话没说就走了。大约10几分钟后，那家伙找了将近20人包围了“杀手”游戏厅的正门。当带头的那家伙无比嚣张地冲我们走来的时候，小豪二话没说，抡起台球杆粗的一端向他头上砸去。台球杆一下子就断了，当砸第二杆的时候，台球杆折断的地方给那家伙的脑袋扎了一个血窟窿。那家伙捂着脑袋转身就往外冲，他推开我的时候抹了我一身血。而门口的那20几个人拎着铁锹、手拿砖头，却没有一个敢动弹的。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小豪当兵的时候我曾经和杨波、小宇（我在九十中的好哥们儿）在暑假去部队看他。我们事先没有告诉他，结果，他见到我的时候无比高兴。他那时刚好把他们班的兵门牙打掉了两颗，他们连不要他了，把他转到另一个连去。在去新的连部报到之前，我们在锦西、兴城、山海关好好地玩了一通。那是我第一次见大海、也是第一次爬长城。坐火车回来的时候，小豪说什么都不想下车。他非要和我们一起回长春。他想回家呆几天再回部队。但，在我们的反复劝说下，他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们。
    小豪第二次回家探亲的时候，他为了和我们多玩儿一个星期，我们曾经用计把来送他的妈妈从火车站骗走。然后我们去退了火车票。
    小豪从小花钱就大手大脚。他每次回家探亲都会花家里人很多钱。他是我们这群哥们儿当中最早开始穿名牌儿的。只要他一回来，他就会向我们所有人炫耀他姐给他从头到脚换的新衣服、新鞋子。他甚至会把内裤也翻出来让我们看看那上面的牌子。
    也同样因为小豪从小花钱就大手大脚，他在部队的日子过得格外难熬。我曾把自己的压岁钱塞在信封里寄给他，贴补他在部队的生活。
    我曾经帮他往部队寄过他在探亲期间把一个突发心脏病的老人送去医院的感谢信。
    我上中学几乎每个星期都会给他写信，告诉他我最近在忙些什么，我身边又发生了哪些有趣和让人沮丧的事情，以及我又交了哪些新朋友。我甚至把我新交的朋友和我们班最漂亮的女孩儿所坐的座位给他在信中画出来。小豪给我的回信也一直源源不断。当他复原后，我如此惊讶地发现，我们两个人的信叠在一起足有一尺多厚。
    每次小豪回来探亲的时候，就是我们众兄弟欢聚一堂、开怀畅饮的时候。而这种情况在十年后，主角换成了我。我的酒量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一步一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有一次，我们众兄弟趁我中午午休的时候来我家喝酒，为小豪接风，我们在桂林路市场买了好多包子。那可能是我这辈子吃得最香的一顿包子。即使我去年在上海城隍庙附近吃的蟹黄鱼翅小笼包也望尘莫及。可是，第二天，我们这群弟兄无一例外，全都拉肚子了。
    小豪复原后，给我们表演过很多他在部队学到的本领。他能单手劈砖，还能把啤酒瓶在额头上敲碎。这两个雕虫小技可能每个军人都不在话下。可，对我们来说，足以让小豪成为我们的偶像。我甚至拿着被他斩断的砖头问他：“哥们儿，你是不是运气了？”他则说:”我哪会那个呀？！”我和海波曾经按照小豪指导的方法尝试劈砖。小豪当时非常认真地告诉我们，“你们一定要明白一点：如果砖碎了，手就没事，甚至一点儿都不会疼；但，如果砖没碎，那手就碎了！所以，一定要在发力的时候不能有所保留。”结果，海波那个亡命徒真的手到砖碎，他抱着半块砖乐得差点儿没跳起来；而我的手果然肿了好几个星期。
    复原后，小豪做过好几份工作。包括在长春市的大黑社会“水耗子”开的夜总会工作。“水耗子”和小豪的爸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可是，这些工作小豪都没有干长。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滥交的。
    因着小豪特殊的家庭环境，他和他的姐姐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有点儿问题。
    小豪的姐姐小时候学过芭蕾舞，她是一个身材高挑、很迷人的女孩儿。她结婚也很早，姐夫身高1米84，长得很英俊。也是一个狠角色。
    小豪曾绘声绘色地给我们描述他姐夫带他找小姐的经历。那年，他只有17岁。这让我意识到，我们的家庭环境有着本质的区别。
    小豪的姐姐曾停薪留职一段时间，一心做期货生意。她赚了点儿小钱。可有一天，她突然发现，她一个人赚钱两个人花，何不如有个人赚钱让她花。当她有了这个念头后，就立刻与姐夫提出了离婚。离婚时，是我和杨波帮忙搬的家。那天，姐夫一句话都没对我们说，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吸烟。走出房门的时候，小豪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他有点儿可怜他姐夫。
姐姐在那之后换了好几个男朋友。我曾经和小豪在他奶奶家住过一个晚上。那天，他姐姐和新任男朋友与我们睡一个房间。爷爷、奶奶睡另一个房间。姐姐和她的男朋友两个睡一张床，小豪睡另一张床，我睡在沙发上。沙发旁放着姐姐男朋友的“五连发”。
    姐姐也曾经跟长春市烟草稽查大队的大队长处过一段时间。我管他叫“杨哥”。有一天晚上，我回大学住，是杨哥和小豪开车送我回学校的。下车的时候，我居然对他说：“谢谢，李哥！”当后来小豪纠正我这个错误的时候，我尴尬坏了。因为，李哥是小豪姐姐的上一任男朋友。
    小豪的姐姐在折腾了几年之后，又回到原单位工作了。她是一所小学的老师，还是班主任。小豪曾对我说过，他姐教孩子，把孩子全给毁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管那些孩子。
    小豪的家庭虽然很不幸，但却家道殷实。小豪的爸爸是电力系统下属单位的一个头目，收入甚丰。而且，他爸爸很早就开始经营一家刨花板厂。小豪复原后，他爸爸给小豪在长春市钢材厂附近买了套房子让他自己在外边住。那套房子的女主人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其中，有一个女孩儿只有18岁。王宪一直都说那个女孩儿长得难看，还当面嘲笑小豪“啥样女的都能克服”。小豪与那个女孩儿认识的过程真是无比荒诞。那个女孩儿曾经被一个男的搞大了肚子，但那男的不愿意负责，是小豪帮她出了头，让那男的掏了3万块钱。这3万块钱很快就被他们俩挥霍了。小豪和那女孩儿在一起最让他感到痛快的是，那个女孩儿因为上次堕胎，再也不能生育了。所以，他从来不用考虑避孕的问题。在这之前，他总是抱怨“穿雨衣真的很不爽”。他还曾经对我们讲，他和那女孩儿后来在一起玩儿腻了，就开始玩儿强奸的游戏。他说，“有时在厨房，有时在厕所，有时我强奸他，有时他强奸我……”我曾经问过小豪，两个人毕竟也在一起相处过一段时间，以后分开了，再见面不会尴尬吗？他说：“那有啥尴尬的？！”他就在我问他前不久还遇到过那个18岁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当时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他们三个人还很热情地彼此寒暄一番呢！和这样的朋友在一起这么久，我的性观念还依然很健康，这真是一个奇迹！
    小豪的爸爸曾经给小豪投资搞过汽水厂，也让他干过烟草批发的生意。可是，都没干长远。用他的话讲，他最好的那个月，早上在睡觉，有人敲门来批烟，只要他开一下门就可以立刻做成一笔至少2、3万的生意，可他懒得起来，就让人去其他家。小豪那段时间真的很有钱。但很遗憾，那也是我们最少见到他的一段时间。小豪每次见到我们就给我们讲述他和他那些有钱的朋友所过的生活。我们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他最有钱的时候没有想起我们。但，后来，我们也慢慢释然了，因为，他的那些奢侈、淫乱的生活也的确不适合我们。
    小豪去嫖妓的理想伙伴是我的另一个好哥们儿王宪。他们甚至经常互通信息，把他们所认为“好上手”的女孩儿介绍给对方。他还曾经给我们讲过，他和王宪有一次去八里堡玩儿，找了一个女的可能是农村的。她叫床的方式居然是不停呼喊：“哎呀妈呀，哎呀妈呀！……”这个笑话给我们逗坏了。
    小豪也因为嫖妓被抓过，但因为他认识一个市公安局的领导，所以，每次都是打个电话就立刻走人。有一次，他居然在派出所和警察看了一会儿世界杯的比赛才走的。
    在几次委以重任都一事无成后，小豪的爸爸把他弄到了汽车厂的齿轮分厂工作。小豪成了一名普通的工人。在齿轮厂同班组，他交了一个比较固定的女朋友。那女孩儿是外地的，长得很漂亮，也很朴实。只是，她不太会和我们这些小豪的朋友打交道，而且，她也不太会在朋友面前给小豪留面子。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不断。我上大学期间，那个女孩儿为他打过一次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在最短的时间内做手术。那个女孩儿最后做的引产。真他妈作孽！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那个女孩子瘦得只有80斤。他和那个女孩子相处了大约3年，然后分手了。小豪也闹心了一阵子。那个女孩子后来嫁给了他们班组的另一个同事。而这时，小豪早就因为打了班长，而不愿意继续去上班了。
    小豪作风虽然不正派，但他的贞操观念却非常强。这是我在他身上发现的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他后来又看中了几个女孩子，可都因为对方不是处女而忍痛割爱了。对此，我挺难以理解的。我非常提倡不论时代的发展如何，男女都应该为将来的配偶守住贞节。可这与他非常狭隘的贞操观并不相同。因为，我们应当有勇气去接受我们爱的人曾经犯过的错误、干过的蠢事，尤其是在我们也曾经犯过错误、干过蠢事的情况下。
    小豪和王宪最喜欢嘲笑我对性的态度。他们对我在国外一直以来都洁身自爱很不能理解。他们甚至会异口同声地嘲笑我：“哥们儿，得小心点儿，别长死了！”他们还会在为我接风的时候当着女孩儿的面嘲笑我，“这哥们儿已经有六年未近女色了！”而我也毫不示弱，“哥们儿，凡事有利必有弊，虽然我六年未近女色，可是，我的想象力却丰富了许多！”
    小豪刚从部队复原，他家就再次遭受重大变故。他姨父因为经常打他姨，他姨想跟他姨父离婚，但他姨父不肯，而且还把他姥姥家给砸了。小豪的妈妈一气之下向他姐借了3万块钱，与他姨找了个杀手，把他姨父给杀了，而且还用浓硫酸给溶了。结果，很快就东窗事发了。这件事情，小豪从来没向我们提起过。是杨波的妈妈看报纸得知了，告诉我的。当我听到这一切的时候，我惊讶、错愕无比。毕竟，他妈妈是一个我们那么熟悉的人。小豪的舅舅在检察院工作，他帮了不少忙。我是我所有的朋友中唯一敢向小豪询问他妈妈的情况的人。因为，我们两个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但，即使如此，我每次依然要无比地小心翼翼。这次回国，我曾经装作很不经意地问小豪，“咋样，咱妈‘回来’了吗？”说老实话，“回来”这个词我也是酝酿很久的。“早回来了！现在在平阳住着。”据推算，他妈应该是在出事10年后回来的。听小豪说，他妈现在每个月还能开3000多块钱。他们娘俩的感情非常好。
    祸不单行，小豪的妈妈出事不久，有一天，他位于西安大路的姥姥家的窗玻璃掉了下去，把一个过路的中年男子给砍死了。小豪家赔了不少钱。
    与和妈妈的感情比起来，小豪和爸爸的感情就非常不乐观了。因为小豪的不思进取，小豪和爸爸的关系彻底跌入了谷底。
    小豪曾经给我们讲过一件这样的事情，有一天，他从外边回来，他爸突然爆发了对他天天在外边喝酒的不满。他爸对他说：“你今天和我喝，你要是能喝过我，我以后就再也不管你了！”我问他：“那然后呢？”他说：“那就喝呗！”我又问：“再然后呢？”他说：“再然后就是，我爸第二天一天没去上班！”小豪的爸爸身体一直都非常好。只是，也是因为长期酗酒，患上了脂肪肝。
    我没出国前，我们这帮朋友在和小豪喝酒的时候经常会帮他出主意，如何夺回他家的财产。因为，他的后妈完全控制了他家的所有生意。而且，他爸对他处于完全不信任的状态。可，我们想出的那些无比幼稚的主意，没有一个是有效的。这次，我回国才发现，小豪的情况更严峻了。他爸爸和后妈就要移民加拿大了。后妈带过来的女孩儿已经在加拿大定居了。我说：“他们走，就算不带你，也能给你留点儿钱吧！”小豪说：“一点儿都不留！就连我结婚的钱他们都不给我！”对此，我真的很难以理解，“再怎么说，也是亲生儿子啊！”小豪则说：“有后妈就有后爹！”这句话我想了好久才彻底理解其中的含义。“不过，该是属于我的钱，我一定得要！”小豪又补充了一句。
    我上次回国时，小豪刚买了辆车，他那时自己在跑出租。因为他每天都要赚钱，我很不好意思找他陪我玩儿。但我却又真的很想和他好好聚聚。于是，我想出了一个很愚蠢的办法。我和小豪说，你开着车，带着我，如果有活儿，你就接，这样，既不耽误你干活儿，咱俩还能说说话。小豪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可，当我们在长春市里逛了几圈儿后，我发现，根本就没有人打我们的车。我于是问小豪：“如果咱们两个在车里，人们是不是就不愿意打咱们的车！”他说：“那是一定的！”这让我挺抱歉的。我说：“算了，哥们儿，咱俩喝酒去吧。”小豪特意把车开到了铁北的一家又脏又破的小砖房前，真如小豪所说的，那家的肉串味道真的不错。
    小豪开出租车也没干多久。干活儿时还跟人打过几架。大部分都打赢了。但也有打输的时候。他还曾经因此住了几天院。
    在那之后，小豪把他的那套房子卖了。我的这帮朋友都在背后骂他没正事。难怪他爸看不上他。
    最后，小豪终于在森工集团稳定了下来。他现在在帮一个高级顾问开车。每个月赚1000多块钱。虽然赚得不多，但他终于开始变得成熟而且踏实下来了。
    这次回国后发现小豪的又一变化是我们一起在厕所撒尿的时候。当时，小豪突然问我：“你发现我有啥变化没？”我心领神会，低头一瞅：“哦！割包皮了！我早就说过你该去割！”然后我们就针对男人割过包皮后对性能力有积极还是消极的影响展开了一番讨论。
    我三年前从国内回到德国后，小豪就接手了我的一个女网友。他们现在在一起了，而且，感情非常好。那个女孩儿长得非常瘦，体重刚超过小豪体重的三分之一。那时，我和他聊得不错，就带她出来和朋友们玩儿。毕竟，我的那些朋友每次都带女孩子出去，我每次都不带也有些尴尬。小豪和他在一起我其实一点儿都不介意。毕竟，他俩这次是来真的。他们甚至已经开始筹备要结婚了。可小豪一直都没有告诉我，而是在我的背后做一些小动作，这让我挺不屑一顾的。他甚至从来不敢带那个女孩子和朋友们出去。虽然我的朋友们都知道他俩的事情。我在三年前就看出来他俩之间有状况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说破。让我有些感到意外的是，那个女孩儿也不是处女。在这里必须要声明一下，这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那个女孩儿告诉我的。毕竟她那时对我挺有好感。而小豪则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这一切。我没有去问他是怎么想通的，但不难看出，他现在对这样的问题已经非常豁达了。这让我感到他在变得越来越成熟。
    这次回国后，我也一直在等待小豪亲口告诉我他俩的事情。可他一直都守口如瓶。我心想，你要是不说，我也不问，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结果，在我弟弟结婚前一天，他终于支支吾吾地向我点明了。我一句废话都没多说，只告诉他，“那是你俩的事儿，我不关心！”第二天，他带她一起来参加的我弟弟的婚礼。等花车的时候，那个女孩儿一直坐在车上没下来，小豪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笑着对他说：“哥们儿，不尴尬啊！不尴尬！”他也笑了。从那以后，他就非常自然地带那女孩儿来参加所有的关于我的聚会了。在婚礼上，小豪还给我妈妈介绍他的女朋友。我妈还一直对我说：“这姑娘，也太瘦了！”我则偷偷对她说：“妈，你知道吗，她曾经是我网友，我带她出来玩儿，她才和小豪认识的。”我妈白了我一眼，“你就这眼光啊？”我则回了她一句：“她只是我的网友，又不是我相中的对象！”
    这次在国内，有一次，我们在元盛居吃火锅，小豪也带他女朋友去了。在酒酣耳热之际，他女朋友居然向我“告发”小豪，她说：“他那个前女友都结婚了，他居然还把人家找出来住了一宿，你说他多无耻！”小豪则义正严词地说：“我在我媳妇面前对过去毫无保留！”我当时心想，这么龌龊的事情都能被他说得冠冕堂皇，我真服了他了。
    小豪与以往相比沉稳了许多。他现在的话少了许多。他甚至连脏话都很少说了。
    小豪花钱也不是那么大手大脚了。他甚至在所有的轮流请我吃饭的朋友中花钱是最少的。可对此，我却无比地欣慰。因为，我觉得我的朋友更懂事了。更何况，我们的感情也根本不需要靠花钱攀比来证明。
    但小豪依然无比痴迷于飙车。他时常和一帮朋友去长春往净月的高速公路上飙车。最多的时候有70多台摩托。从净月的大门闯进去，然后再彼此追逐，在净月的山道上飞驰是他们飙车内容中最为热衷的项目。即使他车友中不断传来有人飞车冲出了人世的消息，可他们却依然乐此不疲。我时常告诫小豪要尽快结束这样危险的游戏。可他却总说没事。就是这个总以为很有把握的家伙，两个胳膊肘和两个膝盖全都布满了疤痕。他甚至经常会酒后驾车。有一次，他开车冲上了马路牙子，又冲上了花坛，把一个“车祸猛于虎，安全最幸福”的牌子撞倒了。我曾经问过他，“难道就不怕交通警抓？”他那时的坐骑是本田400，他说：“警察骑的是啥摩托啊？！想抓我？我算他先跑的！”对于这个爱好，我除了时常为他祈求平安以外，实在无能为力了。
    我在国内的这三个星期里，有一天，我们在回宝珍回族餐馆吃饭。因为，我一直都说想吃一顿最好的回族菜。那天，长春下着大雨，所有开车的朋友都有点儿忧虑，可只有小豪兴奋无比。因为，他那天本来要去机场接他们单位的那位顾问。后来，他给机场打电话，结果果然如同他所期盼的，那架载有他们的顾问的飞机已经转飞沈阳了。为了小豪能留下来，我们高兴得连干了好几杯。
    小豪的酒量大不如以前了。我爸爸请我的朋友吃饭那天，我和海波把几乎是脚尖朝下的他塞到了出租车里。真不知道他那个瘦小的女友是怎么给他弄上楼的。在以前，1斤白酒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成什么问题。而且，他还是我们这帮哥们儿里唯一一个喝完一杯啤酒的速度能和我有一拼的。
    小豪也不再那么热衷于乱搞了。我问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他说，“男女之间就那么点儿事儿，玩儿多了也就没意思了。”我听说男人一生的精液有一个大可乐瓶那么多，我想，或许他已经提前透支了。也或许，我们已经开始老了。但相比之下，王宪却保持着几年如一日的旺盛精力。看来，也有例外的情况。
    有一天，小豪开着单位的车拉着我去他们单位换自己的车。那天长春下着大雨，他们单位有很多地势低洼的地方水几乎没到了膝盖。当到了离他的车不远的地方，我们不得不脱下鞋光脚走过去。当小豪看到我很利索地脱完鞋后，他突然想到，既然我脱了，他就不用脱了。因为，我可以背他过去。于是，我背着这个体重超过200斤的家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他的车前。我一边骂他是畜生，一边和他笑成一团。
这次回国的第二天，大家就开车带我去净月潭玩儿。同去的有小豪、杨波、海波和王宪。当我们把船划到湖中央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脱光了衣服跳到水里裸泳。那天，天气很热，泡在湖水里真有说不出的舒服。玩儿了一会儿，我们上来后，小豪一直都一丝不挂地坐在船上。因为，毕竟湖面上也没有几艘船。可，渐渐地，船漂到了岸边。岸边有几对情侣在草地上卿卿我我。甚至还有女孩儿躺在两树间的吊床上让男友摇来荡去。小豪见离人群越来越近了，立刻对我们说：“划远点儿，让我把裤子穿上！”没想到，有这种耍他的机会我们岂能错过。我们用脚踩住驱动船前进的踏板，让船漂得离岸越来越近。小豪这下急了，他压低声音，对我们说：“快，快，快……，快划远点儿……”这时，最能整人的王宪开始很大声地、一本正经地对小豪说：“你咋回事儿啊？你穿上点儿不行啊？”哪知，小豪要想穿短裤，必须得站起来，而一旦他站起来，他必须得以他的“本人”面目面对岸上的人们，所以，小豪尴尬坏了。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小豪脸红。我们的腹肌都要笑抽筋了。最后，在小豪的苦苦哀求下，我们终于把船划开了。在离岸大约50米远的地方，小豪以豹的速度穿上了短裤。来到岸边，我们又跑到水里去游泳。浅水区有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我们商量好了，站在水中，一起把游泳裤脱下来拿在手中挥舞，让岸上的杨波给我们拍照留念，旁边的人看到都禁不住窃笑起来。
    小豪平生最大的缺点就是，他很难能原谅别人。他对我们小学的班主任扇他耳光的事情一直都耿耿于怀。他甚至在参军之后还写信给我们小学的班主任，信里说了很多非常恶毒的诅咒的话。我看过那封我们班主任的回信，她说她读过小豪的信后哭了。她非常真诚地向小豪道歉，并请求小豪原谅他。可小豪一直都难以忘怀这件事情。我一直都在想办法帮助他，帮他化解他心中冰冷的仇恨，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得更轻松一些。可他每次提到我们班主任的名字的时候，都会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破口大骂。对此，我很心痛。但我也知道，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性格，过错并不完全在于他。
    小豪干过的一件挺过分的事情是，他当兵前在学校有一个女朋友。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他当兵后，那个女孩儿跟了另一个男孩儿。我一直都很困惑，为什么漂亮女孩儿都喜欢和流氓在一起。本来那个男孩儿是电业子弟校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的角色，他本来也是我们的朋友，只是不是很熟。但，小豪依然怀恨在心。第一次回家探亲的时候，他还和那个男孩儿一起吃过饭。那个男孩儿还就此事与小豪有过一番沟通，小豪表现得非常大度和宽容，让那个男孩儿很欣慰。可是，他哪知，小豪那时早已杀心大起，只是没有表露出来。小豪想得很清楚，如果他立刻就报复他，他会马上就想到是自己干的。于是，他足足忍了有半年。半年后，他让他在长春的朋友把那个男孩儿的手筋给砍折了。这是小豪在多年以后才告诉我们的。知道这件事情，王宪最开心，因为他也很恨他。他从那以后经常找小豪商量要把那哥们儿的另一条手筋也砍折。我很为那个曾经在电业村叱诧风云的家伙惋惜，因为，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知道他那条手筋是被谁和为什么被人砍断的。
这次回国的时候，我曾经和小豪很认真地谈过，我说：“世界上，凡能成大事者都是心胸开阔之人！”小豪自己也承认，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心胸很狭窄。我真的很希望他能有勇气克服自己的缺点，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前不久，我在网上遇到了小豪。他病了。得了很严重的痛风——这无法治愈的顽症。他说，他仿佛感到每时每刻都有千万个锥子在狠狠地刺他的骨头。病因很简单，和他长期喝凉啤酒有关系。医生警告他，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喝酒了，而且，也不可以再吃肉了。他和我抱怨，他前天还和海波、王宪一起吃的涮串。他只能涮一点儿干豆腐、蘑菇和青菜，而海波和王宪则在一旁不停地馋他。十.一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喝了两瓶啤酒，结果，第二天立刻又开始痛了。我还对他说：“身体这东西，你糊弄它，它可不糊弄你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以前的一些不良嗜好全都改一改吧。”
    小豪病了，我的心很痛，毕竟，他才只有30岁而已。但，我也意识到，他也的确需要为他以前所做过的错事付上代价。虽然基督徒并不相信因果论，但我依然这样以为！
                （文中所有人物皆为化名）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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