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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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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撕条缝(箱底翻出来的写自己的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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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7 03: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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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个很贫穷的小山村。
当时有个很风靡的笑话是用来形容我这个山村的。“嫁到俺村来吧。俺村可穷了。通讯基本用吼,交通基本用走,耕地基本用牛,治安基本用狗,取暖基本用抖,最重要的是,非典基本没有。” 在婚嫁这个问题上,村里的姑娘从未有过半点犹豫。整整十年了,没有一个自己村上的姑娘愿意留下来,这直接造成的严重后果是村里有超过八十条光棍等待着迎娶外村愿意嫁进俺村的新娘。而事实上,等待总是徒劳。守株待兔这样一个成语,即便让我解释给这些光棍听上几十遍,他们也不能够很好去理解。我最好的行动就是闭上嘴巴,躲在暗处继续观察事态进一步的发展。
其实我是非常愿意出生在这样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尽管如此一个山村让人贫穷的感觉心寒,可我很向往那样的生活。我不能对别人讲我的想法,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的父母。我曾经尝试着告诉他们有关我并不想出国留学的一点蛛丝马迹,结果我得到的是连续一星期的白眼。这让我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懂得,即使我真的很向往些什么东西,我也绝对不能表露出来。因为我并没有生活在自己用想象构建出来的世界。在现实生活中,我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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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7 03:30 | 显示全部楼层
实际上,我真实出生在一个非常富有的城市。
这是一座有着便利交通和人口富裕的华东大城市。在这个城市中生活,我不需要吼着联系我的朋友,拿起手机轻松自如地拨出一串号码就可以坐进冷气十足的茶餐厅或者洋快餐店里与几十号人大喊大叫,丝毫不用去理会周围那些异样的视线。当然我也不用骑牛进城充小农,开着自己的德国车子便可以让我满城市乱飞。凌晨的城市的确很宁静,可是有我的撕喊,早晨的太阳一定会提前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我更不用担心治安的问题,因为我本身就是痞子。取不取暖其实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在一个充斥着几百万人口的城市中生活,是否还有必要担心取暖这样一个儿科问题。
于是,尽管我向往一个贫穷的小山村,但在现实生活中,我却仍然生活在这样一个城市中间。我确实很不快乐,可是我不逃避,因为我不愚蠢,或者说我并非尼采。
我在这个城市逍遥了超过二十四年的时间,直到有天连我的父母都不忍心再看我如此颓废下去。他们极力推荐我去寻找自己热爱的世界和生活,我就告诉他们我想去一个很贫穷的小山村,结果我遭受到很大一顿白眼。好在他们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有耐心的那种,在他们不带有任何个人指导思想的劝说下,我豁然开朗,开始明白国外的生活才是我这辈子应该找寻的目标,而从前的二十多年时间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悲剧。于是我励精图治,发奋图强,陪伴着一顿又一顿的酒精与呕吐,我做好出发前所有思想上的准备。
我人并不坏。这不是自己对自己的看法,而是别人对我的看法。我不在乎有些人在我背后骂我是败类这样一个非常古老缺乏新意的称呼。毕竟还是有很多人说我确实是个好人,是个他们愿意与之成为朋友的朋友。我常常在酒精麻痹自己意志的情况下思考别人说的这句话,最后得出全是放屁的结论。酒醒之后我又开始反悔,认为自己并非一无是处,对社会还是有点贡献,尽管贡献不大。不然,我的学生为何对我如此亲切。
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我的正式职业也就是社会身份是一名普通的高中老师。职业本身实际上违背了我自己和另外一些人的初衷。我打小就认为自己不是块当老师的料,虽然那个年代很让我体会到做老师的威风和他们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可我仍然感觉老师这份职业并非就是我这辈子的归宿。从上小学起,其他同学放学后可以直接回家,我的老师们却还让我脸朝办公室雪白的墙壁陪伴他们一起工作,大概目的是为了培养我对教师这个行业的亲切感情。在我得知自己被保送进大学之前,我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不动摇半步,打死我都不会去当老师。最终的结果是我真的被人打了,只是没有被打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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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7 03: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女人说的好,十个男人九个花,例外的那个男人肯定是弱智。二十四年时间里,我曾经有将近二十三年的时间不齿于该种说法,其中当然包括没有听到过这种说法的日子。我的身边一直不缺少女人,或许其中的一部分是女孩的说法更贴切些。我也的的确确和普通人不同,许多在旁人看来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我身上却可以很轻松地去实现。连哲学和生物学上都如此教学生,人是来源于动物的高级动物。既然是动物,有兽性与欲望显然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现实生活却为何又要让人隐藏的那么深。我的车子曾经坐过需要用打来计算的女人或者女孩,但其中只有一个女人能让我在发泄完自己的欲望之后,还愿意抱着她睡去。这就是我为何坚持始终如一的想法超过二十三年之久的根本原因。只是后来出现的那个女人,尽管她还没有在我的车里坐过很久,我却同样愿意抱着她入睡。所以说,凡事都有例外产生的可能。
我是痞子。是痞子就会做痞子应该做的事情。痞子从来不打架。打架的那是流氓。痞子有些高级,因此我不打架。其实我也不会做动手的事情。在普通人眼里,我本身一定不值得别人动手。换句话说,把我扔进人堆,绝对不会再找到我的身影。若是没有别人梦想拥有的家庭,没有别人从来都不会知道的电话号码,没有普通人一辈子只会对某些对象评价一番却无任何举动的胆量,我和常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遗憾的是,我是痞子,这就注定我与常人不同,至少我的人和我的生活如此。
我觉得我当老师是一件逼不得已才发生的事情。如果我不当老师,当初我就没有大学可以上。尽管我在高中时候十分风光。可是这一切皆有原因。参加高中入学考试那次,我没有按照父母亲对我的殷切期望办事,我把来家里向自己推荐一所重点中学的亲戚赶出了家门。因为我不向往在那样的环境下读书。我感觉自己一直在把生活当作游戏。学习也是一种类型的生活,理所当然它也是一种游戏。既然是游戏,何必让我感到无聊,感到绝望。从小别人给我的态度,就让我清楚明白自己在一般人眼中不过是个靠着父母混日子的社会寄生虫而已。如此处境,即便我去再好的学校读书,那也是一种资源上的浪费。当然我并非指自己是资源的浪费,我其实是说教我的那些老师们会觉得他们教我是一种非常严重的资源浪费。在经济日益发达的今天,在我仅存有的一丝尚保留在大脑中的西方经济学原理来看,经济越发达,资源的稀缺性就越严重。我总不能占着别人的位置浪费,因此我选择放弃。如此的决定符合我的心理。只是在我的生命中,这样的机会到今天为止只有过一次。
就是这仅有的一次,使得我的高中生活异常的出彩。仿佛是为了补偿我在此之前多年的郁闷和失败,我开始并且顺利构建出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游戏天堂。在这个天堂里生活,让我拥有了从前十几年一直在追寻却很少有结果的东西。虽然在对待我学习这个问题上我的老师们始终没有改变他们任何看法,但是除此之外的许多方面我都已被认定为可塑之才。比如我觉得自己嗓门大的可以把急速飞行中的苍蝇吓出心肌梗塞继而做出自由落体运动,学校校长因此一口咬定让我登上主席台给全校的同学作报告,我一直认为这是学校因为需要节约用电的缘故。我的天堂生活足足延续了三年时间。时间上的漫长,让我在进入大学的刚开始,差点被冷酷的现实打了个半死。当我再次调整过来时,我的人鬼生活已经迈进实质性的阶段。别人开始称呼我为痞子。为了表示对这人的抗议。我请称呼我的人一起吃宵夜。当我看到他在几百号人的包围下向我猥琐告饶的表情,我真的感觉好笑,继而又十分感激他。痞子的称号来之不易。游戏人生就应如痞子般生活。于是我放走了他。只是当我以后想再和他一起吃饭的念头萌生之时,我才想起他已经在父亲的关怀下,被校长护送回家务农去了。
我真没有意思要让家人搀和进我的生活中来。对于他们所做出的过分热情,我一向感觉恶心甚至作呕。原本我以为住在学生宿舍离家不回可以让我暂时抛开家庭的影子,可事实往往与梦想完全相反。母亲一星期不计次数往学校跑的行为,直接导致我做出逃课的决定。那个年代电脑算是奢侈品,大学内的电脑房在旁人看来还不过是计算机系学生的程序房。可喜的是这里却成了我的天堂。整天的驻扎在此,成就了我和里面的教授与管理的火热情分。只是母亲的追随始终没有停止,即便是我躲进电脑房的男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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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7 03: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对我的父母没有恐惧感。在我自己给自己挣钱之前,我不得不定时地从他们身边拿走若干张红红的人民币,用以装饰自己的游戏人生。在这点上,我还是非常在乎他们在我生命中的重要性。然而,当我靠着自己在电脑房无所事事胡乱弄出来的小软盘换回人生中第一笔薪水时,我忽然感觉到原来在这个方面也可以让我脱离他们远去。以后的日子更一发不可收拾。直至有一天,当我站在自己花三十万人民币买回的房子中央沉思的时候,我发现生活真的可以很简单。所有的一切,仅仅是来自游戏本身对我的吸引。于是,我更痞子的生活。因为我有了我想拥有的所有,除了向往的那个小山村。
到今天,我都不是十分明白为什么当我一提到那个小山村的时候,父母亲的脸上就会挂不住笑容。他们情愿曾经一次次地对我的成绩感到无比的遗憾,对去公安局或者派出所领我回家感到羞辱,也不愿意让我把我向往着的小山村向他们描绘清楚。小时候我还愿意不厌其烦地试图让他们理解我的想法,后来我就放弃了。假如一个人可以和一块石头甜言蜜语一辈子的话,那我可以考虑重新向他们阐述我的向往,只可惜至今没有这机会。世上并没有石头嫁过哪一个痴情男子或者女子。
按照星相学的说法,我出生在一个十分复杂的星座。这个星座复杂的令人很头疼,至少是令自己头疼。与我关系特殊的某个女人某天在我床上替我细细分析星座时说我是一个矛盾的组合体,热情、疼人、自卑、还有若干不知名的特征,这些使我看来十分神秘,很有吸引力。我一边发泄自己的欲望一边听她伴随着叫喊声分析我的星座。当我结束工作时,我便失去了知道最终结果的兴趣。我从内心深处讨厌别人分析我的心理和特征。当然这并不包括在我生命中有着特殊感情的那两个女人。我没有用车子送那个替我分析星座的女人回家,因为我告诉她说的一点都不对。我就是个痞子,我告诉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痞子,我威胁别人,我半人半鬼,我对女人没有限制,我不矛盾,矛盾的是别人,并非我自己。她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喜欢你这样的痞子,相信会有很多女人和我有一样的想法。然后关门离开。
我非常在意女人,每次听见有人说女人贱的时候,我就会拼命记下他的模样,以便在今后的日子里让他对自己说过的话付上一点点的责任。当然我也不排斥女人,我不强求女人坐我的车子,上我的床。可一旦有自愿靠近的女人,我向来不拒绝。至于完事后我的态度,我说过了,我只考虑两个女人的感受。其她的那些并非是我的女人,称呼为朋友可能会比较好听些。尽管如此,我还是会遇到许许多多愿意上钩的美人鱼。也许鱼儿大多喜欢痞子。因为痞子只懂得好好欣赏鱼,却从不真正吞下一整条鱼。
我并不觉得让父母知道自己的处世态度是件好事。就算某天母亲兴冲冲地推开我那所房子中某个房间的房门后看到我赤裸的全身和身体下漂亮女孩的情景,她也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轻轻一句打扰,随即关上了那道房门。事后母亲对我说,那个女孩是某个颇具实力的京官千金,她不希望我和这样一个有着复杂背景的女孩往来。我微笑着告诉她不要紧张,我只是觉得和这个女孩在一起有某些方面的共同语言,至于别的方面,我实在没有兴趣打听,我想她也不会有。母亲认为她老了,开始有些控制不住看到这种情景真实发生在她面前时候自己的情绪。我便对她说,她一点都不老。因为她才只有四十多岁,完全可以和父亲一起出去来个环球旅游。至于家里,有我在一点都没有问题。
我的建议最终并没有被母亲所采纳。但是父亲仍然没有知道他的儿子所做的很多事情。可在关于我前途这个问题上,他们始终没有松口。痞子再怎么胡作非为,总会有回头的一天。也许在他们的心里,永远都是如此想法。所以说,我的外国之旅是铁定的事实。而我是铁板上的大块牛肉,即便我生前吃的确实非常好,可再好结果都一样。七成熟或为八成熟,是我必经的结局。
以上这些,便是我出国之前大体上的生活了。当然其中有好有坏。我不喜欢回避自己的不好,同样也不喜欢夸张自己的好。其实我喜欢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一种游戏着,可以让我感到新鲜,感到不枯燥的生活就可以了。这个要求在我看来,真的不算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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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7 03:3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原以为,出国前的日子会是风平浪静的一塌糊涂。可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不得不让我正式纠正自己先前错误的想法。按照英武在三个月后与我通过越洋电话闲聊时的口气来说,我当时的确是属于没事找事的那一类。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你丫痞子脾气大了,过惯有事没事找事的生活,连走之前都要让哥们我替你担回心,你才觉得走的舒服。当时我就不住的上下点头,表示对他正确分析的赞许。尽管他肯定不能在电话那头看到我疯子般的神情与表现,但我知道,即使换了别人,英武仍然会与其一同解决先前发生的那件事,更何况是我。
认识英武已经有二十年的时间。为了表达我们俩之间的亲密关系,用“同穿一条裤”这种说法形容一点都不为其过。因为从四岁开始,我们就真的曾经穿过同一条开裆裤,而且一穿就是五年。四岁是我拥有这辈子记忆的开始。在此之前,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前世。我曾经告诉过许多人有关我知道自己前世的事情。我的特殊能力极端强烈,特别是在四岁之前,只是后来这种能力越来越减弱,以至于到今天就几乎完全退化了。可相信我的话的人很少,我甚至可以用手指来计算人数,而英武却占据着我的大拇指。光从这点,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成为二十多年的朋友。
严格按辈分来看,英武应该称呼我为叔,只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从来没有福气听他那么直接称呼过我。他太姥姥和我奶奶同属一辈。在我十八岁上大学离开老祖屋之前,他一直住在街北角,而我奶奶家就在这条街的中央位置。从他家步行至我家,不过是吐口痰的时间。我在老祖屋住了整整十八年时间,尽管我的父母亲希望儿子可以有一个好些的生活环境,但我一直主张离开祖屋的日子实在不是滋味。我的父母亲都是孝子,说心里话他们也不想让奶奶感到孤独。于是虽然我有很多住所可供选择,结果我却因留恋老祖屋的生活没有离开奶奶半步。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英武和我关系如此亲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关我前世这样一个神秘的话题。我始终相信,我的感觉没有错,关键问题在于,英武也相信我的感觉没有错。他真实见到过我诠释一些旁人无法解释的奇异事件,这在他当时那幼小的心灵上仿佛添加了足够分量的筹码,对我的崇敬之情丝毫不逊于滔滔的黄河长江水。
我一直没有说谎,我的确能够看到自己的前世,顺带把前世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其他人也看了个一清二楚。让英武开始构建对我崇拜之情的那件事,就发生在我们俩同穿一条开裆裤的第二个年头开春。在此之前,英武已经开始对我裤子的尺寸产生动摇,因为在当时看来,我长的比他要快许多。换句话说,我自我感觉要比他早熟。这样的情况直接导致开裆裤的长度不断在加长,而英武不得不卷着裤管走路或是奔跑,这显然让他很不舒服。我肯定这小子原先想要打算向我发出诸如最后通牒一类的东西,表示不再与我共用一条裤子。然而最终没有出现这个结局的最直接原因就是我的特殊能力,我告诉他,我看到他前世的女人了,千真万确。
我经常在晚上做梦的时候回到前世。我对自己的前世很熟悉,有时甚至能感受到我就生活在前世,当然这仅限于夜间做梦的时段。我的前世也有家庭,若干亲人,若干帮佣,还有其他或多或少的信息出现。在今世我讨厌动物,因而奶奶从来不养猫狗之类的宠物。前世的我却有一只白色猫咪陪在身边,我不记得它叫什么名字,好在我对此要求并非很高。
在母亲身体里生活的日子是我长时间连续睡眠的时期,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因为我能不断感受到前世的亲人在和我说话。可除去些许杂音外,我暂时得不到其它任何有用的信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有人把我从母体中取出,打断我的梦。于是我开始大喊大叫,当然还有大哭大闹。然后我就听到一个真实的声音说道,你的宝宝真不错,刚从妈妈身体里出来就会哭。以后定有大作为。我很想睁开双眼看清说话人的脸,可我使尽全身力量,始终没有实现目标。我累了,接着我就再次睡着。这次我看到了一张新面孔,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新面孔的主人叫英武。这是发生在两年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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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7 03:34 | 显示全部楼层
认识英武之后的梦里,我时常能看到英武和他女人亲热的走在一起。经常发生的情景是他在为女人和自己挑选东西。我常常飘动自己的意志到他们身边寄希望于看到他们到底买的是什么。只是这个奢望成了我心中揪心的痛。我觉得自己能看到前世很伟大,却在这件事上停步不前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后来揭开谜底的同一天,我得知自己根本不需要那么辛苦的争取。当然这是后话。
我没有想到原来一个人的前世和今世可以生活的如此接近。原先我以为,一个人死去,等他轮回再投胎人间的时候,一定会出现在离他先前生活过的那个世界很远的地方。比方说,我这辈子是个中国人,那我的前世怎么说都该是个欧洲血统或是非洲血统。这样做我觉得符合上帝最初的意愿,他用来感化人间的智慧与意志才能广为流传。若是单凭那些活着的人们或上帝本人下放到人间来做这件事,显然很不切实际。从前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不住地感受到周围的环境是那么的似曾相识,有些人是那么的似曾熟悉。可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到或为看到过。一天晚上,我托梦回到自己的前世,终于找到了一处与今生感觉到迷惑熟悉的地方完全一致的景致。于是,我开始相信,原来前世今世可以相隔比邻,并非我是一只从欧洲大陆漂泊到此的孤魂野鬼。
那天我告诉英武,我看到他前世的女人了。他断然否定我的说法,随即开始对我的大脑产生疑惑。你是不是疯了,我看到他一边用刚在地上捡石头的脏手擦着即将滴进嘴中的鼻涕,嘴里一边蹦出这句话。
我没有疯,我对他说,我怎么会疯掉。没有事情让我可以疯,我怎么会疯掉。尽管我已经有两年时间没有好好体验这种特殊能力,可我刚才的确真实感受到你前世的那个女人,她应该就在附近。
你扯什么蛋。英武的神情让我完全体会到他的不屑一顾。你懂什么是女人么?他问我,你懂么,我们现在还穿着开裆裤,你认为你已经早熟到开始懂得女人了么,那我的前世女人到底在哪里,你带我去看。
于是我就带着英武坐到街边的人行道上,开始注视过往的每一个女人。因为我告诉他,他的女人一定会在这条路上走过。
直到那个身影真实出现在英武眼前,他的嘴里仍然不住地嘀咕着我的不该和他自己的愚蠢,也许找个地方打上一天的水仗才是他此刻最想做的头等大事。只是他的唠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哑然停止了。因为他看到了那个离他越来越近的身影。那个可以让他闭上臭嘴,让我得到片刻安宁的身影。
我对影子本身没有半点兴趣。这个身影属于英武的前世,我不过是替他在今生找到了他前世的一些东西。我低头拨弄地上的香蕉皮,其实我是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表示我不想掺和进他的私事。尽管两个五岁的孩子在旁人看来,应该什么都不懂。
我感觉到那个身影慢慢从我们两个人视线的范围内消失,然后我就听到了英武的自语。他说,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个女人那么熟悉。我也自语,我觉得只有以前认识的人才会让你产生如此熟悉的感觉。那照你的意思她就是我前世的女人了么。我抬头正眼注视他的眼睛,沉默不语。
后来我才后悔,可能把事情的真相提前告诉英武并非是件好事。虽然女人这件事情之后他把我更当回事了,但是如此做却使他从那以后整整二十年的生活都笼罩着阴影。以后长大的日子里,每次酒醉时他都会对人说,我想回前世去。然后所有的人,除我之外,都会大笑一番,这其中竟然还包括英武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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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7 03:35 | 显示全部楼层
英武问我他自己是怎么死的。我如实回答他那是个意外。至于是个什么样的意外,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是个新人,前世已经离他远去。前世的女人只能代表前世,这辈子我肯定他能找到一个更好的,何必死死揪着前世不放。
你怎么肯定我会揪住不放。他一脸的麻木问我。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死鱼脸,这让我很不舒服,以后我都不敢和你再说这样的话题了。我实在不想对英武隐瞒什么。
……,你丫有病。这是英武站起身来离去前的唯一一句话。我从他背后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不是滋味。当然,当时路过的其他人也会不是滋味。他们实在搞不明白两个五岁的孩子到底在做着什么游戏。一个麻木的离开,另外一个则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离去的身影。
此后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听到英武在我面前提那个前世的身影。我也不想主动提。我们一起游戏着生活的时间里,我凭直觉知道英武自己会去找寻那个身影。但是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寻找,我没有兴趣知道。我相信英武不是个笨蛋,他一定会等自己年纪稍大些后再去尝试着做一些什么事情。傻子都明白,一个成年的女人怎么会相信一个站在自己眼前的五岁娃娃久是她失去五年了的男人的转世。
我和英武一起读了十五年的书。真正的难兄难弟便是在于成绩和功力上的不相上下。所有当过我们俩班主任的老师一致认为,我们两个不值一教,因为是一对混蛋。英武的日子比我要难熬许多。我可以正大光明的拿着挂满红叉的试卷回家给人看,普通情况下,我不会被挨揍且不说,还会得到小蛋糕或是小点心之类的东西。当然我会留一半给饱受煎熬的英武。只有运气好的时候,他才会逃过鞋底的洗礼。不过这样的经历给他以后的生活注入了活力,使他拥有了一些别人得不到的东西。在后来的日子中,英武表现的越来越经打,继而是学会与人打架。我认为这完全需要归功于他的家人。
如果不是由于上大学的缘故,我想我们还是会继续过着我俩的同窗生活。虽然所有的班主任都不看好我们,但幸运的是,我们竟然在那个上大学相对来说还是非常困难的年代同时进入了各自的大学,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只是方式上有些不同,我是由于父亲的能力受到照顾继而被保送进大学,而英武则有些不同。因为他通过多年来挨打与打人的千锤百炼造就的魁梧身材破格被京城的一所正规体育大学录取。尽管进了大学后的我们距离相隔十分遥远,但距离并没有使我们之间的关系遭到任何破坏,反而更为紧密。就在我被人称呼为痞子的那一次,英武带着他几百号兄弟,包了一节火车车厢来到我身边陪我和那个可怜的小子一起吃宵夜。这件事打开始和父亲就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后来当他老人家也听说我被人送了雅号后表现出来的举措,才使得那小子回家务农的计划变成了现实,尽管我一再重复我觉得没有必要那么做。
我是痞子,属于很特殊的一种痞子。有些痞子走在路上都要表现的淋漓尽致,仿佛别人不知道他是痞子那对他简直就是一种耻辱。不过我相信,当我由于开着自己的德国车子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而被坚守岗位的警察同志拦下来开罚单的时候,即便我的确是用手机呼他们的局长来替我交钱成为即定的事实,但是在此之前,一般陌路人的眼中流露出来的表情,标志着我不过是个吹大话、开黑车的小子。我把原因归结为我的表面给人的感觉太像街头小混混,一点都没有痞子的光辉形象。英武十分佩服我的伪装,按照他的说法,他自己属于即便是好心搀扶拄着拐杖过马路的老太太到头来肯定要被误解为想抢老太太钱包或者打老太太姿色主意的流氓。不过这样的情况有时看来一点都不坏,比如说当我们俩想去某个酒楼或者某个大排挡吃点什么填饱肚子的时候,往往就会收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我很在乎学生,所以我不碰我的学生。如果我连学生都不放过,我认为自己就太没有人性了。的确有一两个人曾经在酒精麻痹的前提下教唆我对自己的学生下手,认为我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在他们看来是八辈子都撞不上的好事。结果说这话的人在我默许下,被英武扔出门外二十米远。尽管我的学生中的确有对世俗好坏不分、锈到脑瓜的孩子,可在一般情况下,我都会本着慈悲的心态,做出忍让的决定。在我眼里,学生都是天才,都是有用之材。我从内心深处厌恶他们以后会走和我相同的路,因此如何把他们教导成大器,是我在两百多天教师生涯中一直不停探索追寻的秘密。可惜的是,我的智商不允许我把事情顺利进行到底,带着遗憾离开我的职业和我的学生,是逼不得已却亦是即定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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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7 0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承认自己的早熟,并且认为像我如此这般在很小年纪就仗着一种别人所没有的特殊能力就对异性过早产生好感的人除我自己之外,这世界上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即便我是在风光无限的高中时期,我也没有真正想过要设套让漂亮女老师上钩。我不承认我已经衰老,但是当某天我收到班上某个女学生给我写的充满感情的真言,的确是吓了一大跳。在信里,她把自己对我的爱慕之情畅想的淋漓尽致暂且不说,光是没有经过大脑任何思考、就对我大喊大叫长达两页的我爱你我需要你之类的话就已足够把我的胆量比到最小。我不得不做出结论,现在的孩子的确比我厉害许多。我决定打死我都不让他们知道我的黑暗面,估计这种做法只会产生一种情况的可能性,那就是这座城市变得更不得安宁。

我真正被这群孩子吓到的事件发生在我离开他们前的第五十八天,我之所以把日期记得如此清楚,关键在于同在那天还发生了另外一件非常的事情。但我肯定首先是被我的学生吓坏的,因为我真实听到一个幼稚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老师,如果你愿意和我上床,我马上付你五百美金。我立刻觉得自己的大腿被人狠狠地敲断了,因为我不得不坐到椅子上。我知道说这话的女孩光从打扮上就可以把同班的许多同学甩到身后很远的地方,我也知道其实她的家人是我父母亲的经常客。但是从一个女孩口中道出如此的惊涛骇浪,的确值得让我震惊。而后另外一个男孩的声音使我感觉到自己呼吸的困难,老师,我们一向崇拜你,简直把你当祖宗供奉,如果你能满足她的愿望,我们愿意跟随你一辈子。我让一个学生把电话递给我,然后我打电话叫来英武。我对他说,我要死了,你快来救我。半个小时后,英武把我救出于水深火热。坐在冷气十足的德国车子里,我开始大口的出气和吸气,英武坐在一旁问我是不是吸毒了。我告诉他,我吸毒吸过头差点死在那里,好在有他。
那天凌晨我和英武两个人在闹市区的夜排挡喝酒。我告诉英武我不知道自己在学生的眼里到底有着哪方面的优势与魅力。我从来没有和人动过手,显然这不可能是一群喜欢打群架的坏小子把我供奉为神灵的根本原因。我也没有和哪个女学生真的上过床,至于她们是被我床上搞定无数女人的技巧所折服这样一种可能性显然为零。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和我之间的关系如此之铁,我问英武。他摔掉酒瓶直骂我狗屁,继而沉默不语。我向来不计较喝醉酒的男人吐出的话,于是我告诉英武,因为多亏我是痞子。
瞧你丫的,他一脸的不屑。就你这种痞子活的最累,还心里直偷乐自己活的实在,活的潇洒。你说你除了女人多点,开始让你有点腻的感觉,公安局的贵宾室坐到屁股都能开叉,遇到事情每次都是我动手而你站在一旁如看电影一般之外,你还活着瞎起劲啥。
我觉得英武的话一点都不错。我是很挺的痞子,但是细细想来,除了英武说过的那些,我还真加不进去其他任何让我感到有意思、值得自信的事情。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抢银行或者打劫牢房一类有点意思的构想,但时间短暂的只能用忽闪来形容它们存在的意义。不是我没有胆量,只是我觉得没有必要那么去做。因为我不缺钱,我也没有关系密切的人被锁进了牢房。所以我只能继续我自认为不错的游戏人生。
最后我自我感觉有点挂不住,于是对英武说我想先回家睡觉。他不耐烦地朝我挥手的样子使我想起来他可能又在想那个前世的女人了。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他在北京时间呆的太久,京味太浓,我不喜欢。
你丫将就吧,不然我拿根针来你替我缝上,当我想说话吃饭的时候就用力撕开一条缝怎样。他用手在自己嘴边比画,这个动作真在我的大脑中产生了一系列连锁反应。我甚至开始幻想真把英武的嘴缝上之后的样子。然后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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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7 0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那天我并没有和英武去喝凌晨那顿酒,或者说如果我和英武干脆喝得伶仃大醉,那样的话,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可就如有人说过的那样,既然是命中已经注定的事儿,就算我跑到天涯海角,就算我在男厕所蹲上一整天,那次遇见同样会在毫无预知的情况下出现。而我捅出的那一刀也是上天替我早就安排好的举动。后来我每次这样想的时候,我就原谅自己的过失,让自己不平静的心有点滴的安慰。
我的车仅仅开出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让路边发生的情况被逼停了下来。其实当时道儿挺宽,八车道的马路只有两个车道上有车驶,而我却鬼使神差地用别人不占的一道开我的德国车子。事后我自己回忆时,我觉得因为当时已经感觉到最靠边的车道会给我带来些东西,而我也愿意去接受那些东西,包括好和不好。
同样一个闹人气的大排挡,无数的人围成一圈。直觉告诉我其中必有蹊跷。隐约间我看到一个女孩布满恐惧的脸。我向来不相信自己竟然会在某个喝酒的夜晚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陌路女孩与一帮子的流氓发生争执。尽管我自来认为痞子要比流氓高级一些,可俗话对我造成的深刻影响始终在我心头挥之不去。井水与河水之间的联系,在我看来是何等的清楚明白。更何况我还认出那些人中间的几张熟悉面孔。
我把车子靠路边停下,下车后便径直朝那堆人走去。我插进人群中央一把抓过那个女孩的手,转头对身边的其他人说,这是我的女人,让开。
我不是想多事,我告诉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魁梧男人。在他面前的我犹如尚未成年的孩子,可我真实的抓着一个女孩的手。显然我注意到眼前这个刀疤的难缠,因为他没有开口对我说一句话。透过他的眼睛,我发现他只是冷漠毫无表情地注视着被我抓住手的这个女孩。我向他重复一遍刚才所说过的话,我不是想多事,但是我希望你们可以放这个女孩走,如果你们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
我的话本身一定没有多大的震慑力,因为我正肆无忌惮地向对方喷洒着嘴里过剩的酒精。但刀疤所显露出来的不同于寻常的表情让我非常的摸不着头脑。就在我不知该是走是留的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即英武的身影便出现在与我并排的地方。
也许是英武此时的样子太容易给人造成错觉,一些胆大的小混混开始挑衅着去推英武那看似摇摇欲坠的身体。我头也不转地问他,你行不行,不行的话我打电话了。英武对我的看法显然表示坚定的否认。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不行过了,他反问我。于是我告诉他我不过是怕他太逞能影响自己的发挥。他那摇摆不定的身体的确让我有打电话叫人的冲动。
笑话。我需要别人来帮我,开什么玩笑。我明白英武说这句话的份量。二十年的朋友让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的实力。只是我一想到这次的处境与平时有所不同,我的心里就没底。毕竟我的手里还牵着个不知名的女人。
有张认识的面孔在刀疤耳边嘀咕了几声,我便看出他脸上突然表现出的一点点松动。我知道机会来了,于是就开始做出努力,寄希望于不动手地离开人群。我答应过自己,这辈子我只做痞子,不做流氓。关于这点,英武心里也十分的清楚。所以尽管他有时会骂我的无能与从不动手,但是向来就没有过需要我出手的机会。我对刀疤说,我想你知道一点点我是谁了。我真的很不想弄出点事情来,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实际上我并非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就是觉得一群人围着这样一个女孩实在有伤大雅,要不这样,今天我把女孩带走。下次我改天请大家出去叙叙家常。
我知道你是谁,刀疤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我很高兴今天能认识你,以前都是听说你的名字,一直没有机会见见,下次叙家常我做东,我敬佩你,你是能人,大家互不相犯,只是今天这个女人,我实在是不能放她走,这是我们的家里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这个被我牵着手的女孩后来告诉我,当时我的神情真的很吸引她。以前她一直以为只有在电视里看到的情景,竟然可以活生生地发生在她的眼前。尽管她当时吓傻了,可是她竟然还有时间来欣赏我的表情,这让我开始另眼看待眼前的这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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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7 03:38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真的很想听听到底你们的家常事指的是什么。我告诉刀疤。这并非是说我很喜欢听别人聊自家事,只是我觉得这样一个女孩能和你的家常事有关,实在很吸引我。难道她是你太太。
我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重,我看到了刀疤的嘴角有一丝的抽动。可是多年下来,我已经习惯在不同的情况下说不同的话,我清楚明白若是我不这么说,那我始终都不会有资格听到事情的所谓真相。果然刀疤上当了,看来你很喜欢管这摊子烂事了。那我不妨告诉你听。她不是我太太,我太太长不了那么靓。如果她愿意做我太太,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实话跟你说,她是我仇人的女人。
我对你的仇人不敢兴趣。我打断刀疤的话头,既然是你和你仇人的事情,牵扯到一个女人身上也亏你说的出,做的出。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有必要为自己保留点尊严的话,那就该放这个女孩走。男人之间的事,怎么会需要牵扯到女人身上。
  后来的事,就真如电视中般的展开了。我拿起大排挡剔骨头用的尖刀,下意识地朝刀疤胸前用力地插进去。我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去做。当时的英武被十几个人围在中间,根本无法脱身拉那个女孩的手。我保护不了这个女孩,因为我的力气显然没有刀疤大。在我根本没有时间打电话叫人的情况下,我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跑进车里踩下油门的时候,我瞥到了用来掌握方向盘的手上沾满的别人的鲜血。我对自己说了一句,我完了。随后我失去其它一切意识,除去听到驾车远离那个充满尖叫声和摔烂东西的声音。
英武坐在后座破口大骂那些混混。我没有心思去听他到底在那骂些什么。我心里真的什么都想不了。我甚至没有感觉到身旁那个女孩在用自己白色的外衣擦拭我手上的鲜血。直到英武重重地在我耳边吼了句,别开了,你在往哪里开。我这才用脚去踩刹车。
我走下车来一屁股坐到路边的草坪上。我看到那个女孩也下了车朝这边走来。你不要过来,我朝她喊了一句,你走吧,早点回家,晚上不要随便一个人出门。我实在不想让她打扰我,我知道我做的其实不后悔,但我还是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下独自坐着。英武毕竟是二十年的哥们,虽然他还在破口大骂刚才发生的一切,可他知道留在车子里面骂,他明白我需要思考的空间和余地。
我有些激动,并非后怕。我坚持了二十多年不动手甘当痞子不屑流氓的誓言,竟然会在这个夜晚如此轻易地就被打破。如果我是因为在我生命中意义特殊的女人破这个戒的话,那我会非常理解自己的做法。可关键让我破戒的人竟然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路女孩。我甚至还没有仔细看清她的脸。我哪里来的冲动愿意如此去做,是我此时此刻最想思考的问题。
可惜女孩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有点不识时宜的坐到我的旁边,默默地看着我的脸。
我重复我的话,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在晚上独自出门,我一会也会离开这里回家的,你走吧。
你的手上还有血,我帮你擦干净。她抓过我的手用自己的衣服包住。
我默默地看着她替我把手上剩余的血迹擦干净,这使我有时间看她的脸。那的确是一张比较标致的脸蛋,只是她的年纪让我深深地打着问号,我真怀疑她只有十几岁的样子。我开口问她,你多大了。
十七。
十七岁就做人家太太了么,我有点不太相信。毕竟我的那帮学生也是差不多这样一个年龄,说不定有些还要略大她一点。你上学吗?我知道我问的有些突然,但我也是真的好奇。这样的谈话能让我淡忘些刚才那一刀在我心里造成的阴影。
没有。我已经是人家太太,怎么可能还在读书。这样的回答确实没有任何错误,只是发生在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身上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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