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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くだキの

简东平系列之 2003纽扣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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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雅真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死了?”
  “她后来去参加追悼会的,在追悼会结束后,那个老公给雅真结清了学费,本来说好是上两个月课的,但后来只上了一个半月。”
  “那雅真有没有告诉他,他老婆给她寄包裹的事?”
  “应该没有,那个男人好像不知道这事。”林浩昆说。
  “那个男人是做什么的?”简东平问道。
  “他在自己家楼下开了家小饭店,他自己是个厨师。”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你有没有看见过那幅素描?”
  “名字她没跟我说起过。”
  “那他们住在哪里?雅真有没有跟你说过?”
  “在丽池路上,那个男人的小饭店好像以做麻油鸡出名,生意很好。雅真说了几次,把我都馋死了,让她带我去,她总说没空,可惜啊,现在,她人都不在了。”林浩昆长叹了一声。
  丽池路?麻油鸡?确实诱人!简东平决定抽空去一次丽池路,如果对方是家有名的小店,他相信应该不难打听到店主的名字,说不定顺便还能带个香喷喷的麻油鸡来孝敬勇敢可爱的小蜜枣,一想到这里他的脑子里立刻就充满了她的形象和声音,直到几秒钟后,它们才慢慢变小,变模糊、最后隐没。
  他努力把自己拉回了现实。
  “李雅真出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他继续盘问林浩昆。
  “妈的,还有什么?!”林浩昆的声音“哗”地一下在他耳边炸开,“她不就是说她看上你这臭小子了吗?你们相爱,他妈的相爱!”说话间林浩昆又用胳膊顶了一下简东平刚刚被打的腹部,见简东平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自己又下手重了,他略带歉意地拍拍简东平的肩说,“James,我怎么发现你像根小嫩芽?我没用什么劲啊!”
  简东平“啪”地一下甩手给他的脑袋来了一下,林浩昆抡起拳头想回击,看见简东平冷峻的眼神,他又把拳头放了下来。
  “好了,对不起!兄弟,我知道我是练拳的,跟普通人力量不一样。对不起!”林浩昆瓮声瓮气地说。
  “你知道就好!”简东平气呼呼地说,“以后做事前,请你先用用脑子。”
  “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好凶啊。她几岁?”
  提起江璇,简东平又笑了起来,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身上的伤没那么痛了。
  “19岁,她很漂亮吧?”他很得意地问林浩昆。
  “马马虎虎。”
  “马马虎虎?”简东平尖锐地叫道,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林浩昆长叹一声,“其实,雅真才是真漂亮,我觉得她比任何人都漂亮,你那个瘦瓜女朋友根本不能跟她比,可惜……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林浩昆说到最后那几句,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简东平拍拍他的肩,声音低沉地问道:“兄弟,先别忙难过,回答我一个问题。你那天晚上真的没去她家等她吗?按照你的性格,好像不太可能啊。现在就我们两个,你就跟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在她家楼下或者什么地方等她来着?”
  林浩昆倏地抬头盯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惊讶和恐惧。
  “妈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没去过!”他大声争辩,但简东平还是从他慌乱的神情和不自然的语调中听出了端倪。
  “林浩昆,我跟你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了解你,你并不擅长撒谎,你这些话骗骗警察还差不多,但骗我还差点。”简东平像石头一样端坐在那里,凝视着他,冷冰冰地问道,“你,是不是去过她那里?”
  林浩昆别过头去不说话。
  “林浩昆!”。
  林浩昆像被枪打中似的,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说实话。请你说实话好吗?雅真死了!”简东平大声说。
  林浩昆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钟,他才低声说:“兄弟,你猜对了,我是去过。我想跟她说说清楚,我不想跟她分手。”
  “那时候是几点?”
  “10点半左右,我到她家楼下转了一圈发现她家灯没亮,我猜她还没回家,于是我就在她家楼下的一片绿地里等着她,在我这个方向正好能看见她那栋楼的大门,但我估计别人看不到我。”
  “然后呢?你有没有看见她回家?”
  “我没看见。我就是没看见才觉得奇怪。我一直等到11点,打了个电话给她,手机在响但是没人接,后来12点我又打了电话给她,电话被按断了,后来我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她都没接,我想她也许是真的不想跟我说话,所以我只好回去了。我没看到她回家。真的。”林浩昆愁眉苦脸地说。
  简东平相信林浩昆的话,因为如果他看到李雅真回家,肯定会跑上去跟她打招呼,如果发现她跟男人在一起,他说不定还会上去打架,现在没人发现他,这说明他的确没有闹事的必要,因为他的确没看见李雅真。
  可是法医说,李雅真的死亡时间是在夜里11点至12点,死亡地点是她家门口的楼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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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还痛吗?都肿了。”江璇轻轻摸了摸他被打的那半边下巴,心疼地说。
  “还好。”简东平倒不担心自己的下巴,他担心的是打在他腹部上的那三拳。林浩昆身材魁梧,常年练拳,出力比普通人要重的多,虽然他刚才一再声明自己没用力,但简东平还是觉得那地方现在正火辣辣的疼,一直疼到最里面……会不会内出血?
  “你那里呢?还痛吗?”江璇指指他的腹部。
  “有点。”他点点头,犹豫是不是要去医院看一下,他很讨厌上医院,但如果他真的被打成内出血的话,就必须得尽快去医院,否则就延误了。
  也许是他脸上的表情不够有自信,所以她立刻就担心起来。
  “东平,你真的很痛吗?要不我们上医院吧。”她蹲下身子,看着他,说道,“我陪你去。”
  “你等会儿不是要去见你那个当DJ的朋友吗?”
  “没关系的,今天是海东到那个酒吧第一天上班,他请了很多朋友去捧场呢,就算我不去,还有很多其他人会去的,不缺我一个。我陪你去医院吧。”江璇温柔地说。
  “那好吧。”他从花坛的石凳上爬起来,觉得腹部的伤更痛了,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啊,很痛吗?”江璇扶着他,忽然气愤地说,“你为什么放那个神经病陪走?应该让他出医药费!就算伤得不重也要教训教训他,哪有这么打人的!”
  “算了,江璇,他已经道过歉了。其实他也是一时之气,他怀疑他女朋友的死跟我有关。”简东平扶着她的肩往前走。
  “他这么随便怀疑你,还能算是你的朋友吗?跟他绝交!让他赔医药费!烂猪!”她尖锐地说。
  她最后的那声骂让他想起了她刚刚的勇敢表现,他不禁笑了出来。
  “璇,今天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被他打死了,你救了我们两个,你真勇敢,谢谢你。”他柔声说。
  “谢什么呀!”江璇不好意思地笑了,忽然说,“刚才忘了告诉你了,他们已经同意请我拍封面了,报酬是800元。”
  “是吗?那太好了!”虽然他早猜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由衷地感到高兴,他搂住她的肩膀道,“那你好好干,我再帮你联系别的。以后你的价码就会水涨船高的。我相信你。”
  “嗯。”她点点头。
  “还有,我下巴肿成这样,明天可能去不成赵依依家了,你帮我去拿几样东西好吗?”
  江璇看看他的下巴,想笑,又忍住了。
  “嗯,好的。你要什么?”她问道。
  “我要邱元元的过去的作业本、日记、信件、照片、玩具,还有她平时爱看的书。”
  “要那么多?”她惊讶地看着他。
  “我想多了解了解这个女孩。你可以让赵依依把它们全都整理在一个箱子里,我让快递去拿。”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腹部,还是觉得痛,他有点想躺下来了。
  “好吧,我跟依依说,还有什么要我做的?”江璇好像很期待能为他做点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妥当,本来应该是他自己做的,但他估计因为下巴和身上的伤,他得有好几天出不来门,所以有的事只能让别人代劳了。
  “你……能不能帮我去见个人,问他点问题?”简东平犹豫了一下,问道。
  “见什么人?你说吧。”她很好奇。
  “就是邱元元的同学袁之杰,我想知道他们认识的那个美术老师叫什么名字,现在是否还在那所学校。我还想知道,他们那次装乞丐,目的是什么。等会儿我把我想问的问题都写下来,你带上。另外,最好约上赵依依一起去,她认识袁之杰,这样问起来更方便。”简东平总觉得这个袁之杰知道很多邱元元的事。
  “东平,你是不是想让我跟依依当侦探?”江璇睁大眼睛问道。
  “可以这么说。”他深沉点了点头。
  “好刺激啊!”江璇露出兴奋的表情,她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笑着说,“你放心吧,东平,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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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这是怎么搞的?”简律师面色凝重地看着他肿涨的下巴,问道。
  “没什么,跟人打了一架。”简东平轻描淡写地说,虽然腹部和胸口有大片瘀青,但医院诊断只是软组织挫伤,内脏并没有受损,这让他终于放下了心。
  “跟谁?”简律师一边问一边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的下巴看,每次老爸这样看他,他都心里发毛,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任人摆布的童年。
  “别问了,老爸,反正我没伤着就行。”简东平朝老爸笑笑,他很担心父亲较起真来,真的会去告林浩昆,这种事老爸是很乐意干的,用他的话说,就是“拿起法律的武器,主持正义的同时把他榨干!”他跟林浩昆认识好多年了,不忍心这么做,所以他打定主意不让老爸知道林浩昆的名字。
  “是谁?”简律师又问了一遍。
  “我说别问了,老爸,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过是一言不合,打了一架,就这样。”他忍着伤痛,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坐下,为防止父亲再深究这个问题,他抢先换了个话题,“老爸,你上次说邱源家最近还出过一个保姆被杀的案子,你能不能帮我弄到这个案子的内部资料?”
  “这有什么难?”简律师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叠文件丢在他面前,“我早知道你会给我找这个麻烦,所以我今天早上去见了那个办案警官,我跟那小子很熟,以前我们一起合作过几个案子,他年纪轻,做事不像老林那么死板,所以你看,他还算爽快。”简律师指了指那叠文件。
  太好了。简东平心想,知子莫若父,这句古话说得还真有道理。
  “他们现在有什么进展吗?”简东平翻了翻那叠文件,问道。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进展,”简律师皱了皱眉,“只知道被杀的保姆有前科,是个盗窃惯犯,坐过三次牢。她跟现在的老公,也不是正式夫妻,两人是四个月前在菜场认识后同居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卖水产的,他对死者的过去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她曾经坐过牢。”
  “死者是个盗窃惯犯?”
  “不错。最初在公共汽车上当扒手,后来在马路上当扒手,被抓过很多次,也被放过很多次,真正被判刑是三次,但每次时间都不长,她最后一次坐牢刑期是两年,一年前才出狱。她的现任男友说,死者到邱源家当保姆之前,曾经给另一个男人当过保姆,两人的关系好像有点不寻常。”
  “不寻常?是什么意思?有暧昧关系?”简东平问道。
  “死者的现任男友只是怀疑,不敢肯定,因为那个男人死了,后来他也没再追究。”
  “死了?怎么死的?”
  “好像是自然死亡。资料给你了,你自己看吧。”简律师看着他的下巴说。
  “好吧。”简东平答应了一声,便坐到床边翻起资料来,他以为父亲说完话很快就会离开,哪知道父亲看了他一会儿却走了过来。
  “儿子,”简律师坐到他旁边,他的床猛地向下一陷,“你是我们家的独子,三代单传,三房隔一子的独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老爸的声音很深沉,好像蕴含了无限了感触,跟往常那个喜欢调侃的老爸判若两人。
  简东平回头看着老爸,他不太明白老爸想说什么。
  “这意味着你的生命不属于你个人,是属于我们整个家族的。用自己的长处攻击对方的短处才是制胜之道,而打架不是你的长项,所以,我不允许你再跟任何人打架。我不想看见你挂了彩回来,这样,我会觉得我对不起你妈、我妈,还有一大群七大姑八大姨、以及我们家的列祖列宗。”简律师板着脸,眼睛里却蕴含了无限的慈爱和威严,他问道,“你明白吗?”
  不知道为什么,简东平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拥抱一下肥胖老爸的冲动,但是中国父子之间好像不流行这种外露的感情表达方式,而且他胸腹部的瘀伤还隐隐作痛,他害怕一个充满男性激情的拥抱会让他痛得叫出声来,所以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点了点头,低声说:
  “我明白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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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简东平记得上一次有这种冲动还是在10年前,他母亲刚去世的时候。当时他还没走出母亲离世的阴影,整天郁郁不乐,闷在房间里发呆,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生命都好像被掏空了。有一天晚上,父亲走进了他的房间,手里拿了几张他母亲的照片。
  “儿子,我们来看看你妈妈的照片好吗?”简律师把一张他母亲的照片摊在他面前。
  照片中的母亲在向他微笑,那温柔慈祥的眼神仿佛在跟他说悄悄话,他顿时心如刀绞,湿了眼眶,但他明白男孩不该随便流泪,所以他忍住没哭。
  正当他看着那张照片发呆的时候,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的父亲简律师不知从哪来拿出一把剪刀来,“喀嚓”一下剪下去,母亲的笑脸顿时裂成两半。
  他惊怒万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父亲大叫:“你!为什么剪妈妈的照片?!”他琢磨老爸这么做的原因没别的,肯定只有一条,那就是要他尽快忘掉妈妈。如此看来,老爸肯定是准备娶个新的回来了!在妈妈还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想娶个新的了!当时他心里恨透了老爸,他暗下决心,如果来个新女人,他一定不让她好过。
  但老爸好像永远有办法让他摸不着头脑。
  “你想了解你妈妈吗?”老爸好像没听见他的质问,平静地问道。
  他不说话,戒备地盯着老爸,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难道他还会不了解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把他当心肝宝贝疼爱的妈妈吗?
  老爸又拿出另外4张照片来,那些照片一开始背朝上,覆盖在他的手心下面,现在他像变魔术一样,把它们都拿了出来。这时候,他发现那4张照片分别是妈妈的左脸和右脸。
  “这是你妈的左脸,这是你妈的右脸,看见了没有?”老爸问。
  “看见了。”
  “发现了没有,你妈的左脸和右脸不对称。”
  他仔细对比了一下,果然有点不对称,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好了,我现在把你妈的左脸复制了一下拼成一张脸,再把你妈的右脸同样复制一下,又拼成了一张脸,你看一下。”简律师转眼把四张照片拼成了两张脸。
  他注视着照片,一时间,他忘记了悲伤和愤怒,完全被眼前的景象迷惑了。他惊讶地发现,这两张脸如此陌生,竟然一点都不像妈妈。为什么人的左脸和右脸一旦被复制拼在一起,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另外两个人。这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难道人的左脸和右脸有如此大的差别?
  “为什么……”他困惑地抬头看着父亲,期待解释。
  “完全不像你妈妈,对吗?”父亲问道。
  他点点头。
  “说说这两张照片的差别。”父亲用粗胖的手指点点桌上的那两张照片。
  “这张”他指指那张左边脸的拼图说,“妈妈好像不太高兴,虽然在笑,但有点……委屈,好像对干什么事都没把握,她这样子很像我们班上的那个受气包。”他不喜欢这张照片中的“假”妈妈,在他的印象中,妈妈没那么软弱,如果她是受气包,她就不会让一向在别人面前很强势的父亲乖乖听命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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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好,再说说另一张。”父亲拍拍他的头鼓励道。
   “这张里的妈妈,好像很有自信,她的笑,好像是从心里笑出来的,她好像对什么都有把握,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像我们的数学老师,好像你无论问她什么题目,都难不倒她。”他喜欢这张里的妈妈。
  父亲似乎对他的表述非满意,他点了点头,道:“东平,我给你看这两张拼图,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两面性,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过去和将来,而她的脸可以说明这一切,这不是我说的哦,有人对人脸作过专门的研究,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一般来说,人的左半边脸代表这个人的过去,右半边张脸代表这个人的现在。好好看看这两张脸,”父亲用手指点点左边那张“受气包”的脸,“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她是个优柔寡断,对未来缺乏自信的女子,她不快活,至于为什么不快活,一方面是个性使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家庭遭到的变故,你知道你外婆家在文革中经历过很多悲惨的事,她亲眼目睹的这些,她当然快乐不起来,再来看看另一张,”父亲指指另一张照片,“这是后来的她。随着时间的变迁,她结婚了,有了稳定的工作,生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她成了一个母亲,家庭和事业对她来说是双丰收,她变得越来越有自信,也越来越快乐,就像你说的,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且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难不倒她,这就是后来的她……”父亲凝视着他,“告诉我,你认识的妈妈更接近哪一个?”
  “这个。”他指了指右半边脸的拼图。
  “我也这么认为。”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所以,你妈妈是带着快乐自信和坚强的个性离去的,你同意吗?”
  “嗯。”他点点头。
  “好,那么你觉得你印象中那位坚强快乐又自信的妈妈,希望她的儿子,你,是什么样子?是这样?还是那样?”父亲指指左边的“受气包”脸,又指指右边的“自信脸”。
  说到这里,他终于明白父亲的意思了。但是,他没说话。
  “我相信你妈妈绝不希望我们因为回忆她而变成废物。还记得她以前经常说的一句话吗?‘你不能因为喜欢喝水就跳海’,”父亲注视着他,好像在给他时间消化这句话。对,妈妈以前是经常说这句话,那是为了教育老爸“戒酒”,可是,为什么这句话放在这里,放在他身上也那么贴切?他望着老爸,感觉他们两人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亲近,这不仅是因为妈妈用一句话把他们归为同一类人,不知节制的醉鬼,还因为他们都面临失去亲人的痛苦和困境。就在那时,他产生了想拥抱一下父亲的冲动。他听到父亲说:
  “你妈妈去世,我也很难过,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如何?”
  他抬头看着父亲,父亲的目光温煦而锐利。
  “过来,儿子。”过了一会儿,父亲说。
  他走过去,身材壮硕的父亲伸出一条手臂按在他的后颈处,把他揽过来,拥抱了瘦弱的他。他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爸爸,我想她。”他终于开口道。
  “我也是。”老爸拍拍他的背。
  父亲的怀抱跟母亲不同,没有香喷喷令他头晕的雪花膏味,有的只是烟味、酒味和一股说不清的味道,但是却给了他力量和从未有过的安慰。那时他想,他跟父亲上一次如此亲密是什么时候?也许那还是幼儿园以前的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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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7 | 显示全部楼层
人都有两面性。
  可以说,父亲是用很理智的方法把他从悲伤之河中搭救了出来,从那以后,他就对研究人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开始复制亲戚和同学父母的照片,在分析了两位姑妈和姑夫,舅舅和舅妈,以及若干同学父母的照片后,他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大部分人的左脸和右脸都不对称,第二,人的左脸和右脸一旦被分别复制,并且重新拼接后,会形成两张截然不同的脸,第三,这两张脸通常可以反映这个人性格的两面性和人格的成长过程。有人说他在算命,但算得还算准。
  他忽然突发奇想,不知道给邱元元做这个实验,会有什么结果?如果真如父亲说的,左边脸代表一个人的过去,右边脸代表一个人的现在,那么也许他真能看出这些年来,这个少女身上的变化。她以前是什么样的?后来又成了什么样?是什么让她如此特立独行?又是什么让她的性格和做事方式发生了改变?是不是她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他看过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他明白很多成年人的异常行为跟他的童年经历有着异常密切的联系。
  当然,邱元元走的时候,还不是个成年人,不过16岁,但是长得却像个少妇,如果她不说自己的年龄,别人会怎么看她?她又会怎么看别人?父亲说过,不同的女性有不同的受攻击水平,她是属于高风险的,还是低风险的?话说回来,她到底有没有受攻击还是一个谜,她还活着吗?……
  
  
  第二天一早,简东平觉得自己胸腹部的伤有所缓解,下巴也不像前一天那么肿了,便先作了一个电话采访,等采访完,写完稿子,把稿子连同图片一起发到编辑的信箱,再向上司请假,差不多已经快中午了。他连忙打了个电话给江璇,他知道今天她拍封面。
  “璇,上午还顺利吗?”电话接通后,他问江璇。
  “很顺利。他们说我镜头感很好,还请我拍下一期化妆品栏目的照片,就是教人家怎么化妆的那种,说也给我800元,下周六拍。”
  “那太好了。”简东平松了口气,问道,“累吗?”
  “不累,我觉得很开心。”江璇的声音听上去浑身是劲儿。
  “那好,我今天下午会再帮你联系几家。到时候,你就可以说,你曾经给A杂志拍过封面了。”简东平笑着说,听到她进入工作状态,他很高兴。
  “你的伤好点了吗?还痛吗?”江璇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你等会儿去哪儿?”今天家里没人,萍姐休息,老爸有事不在,他很希望她能驾临自己家,他想念她的美丽小脸和小腰身,但没想到她说:
  “我等会儿约了依依,我们要去见袁之杰。”
  “你们效率好高啊。”简东平精神一振。
  “我把你的问题跟依依说了以后,依依很起劲,刚跟我通完电话,就跟袁之杰联系了。我们就约在依依家附近的那家咖啡馆。”
  “我给你的录音笔,你会用了吧。”他马上问。
  “会了,放心吧,我昨天自己还试过了。”
  “我让赵依依回答的关于元元的补充问题,有没有跟她说?”
  “我发短信给她了,她说她昨晚上就写好了答复,等会儿我连同那录音笔一起给你。”江璇忽然降低声音,“我不跟你说了,我看见他们了。”
  “好,谈完给我打电话。”简东平叮嘱道。
  “嗯。拜拜,别忘了涂药。”江璇挂了电话。
  简东平很想亲自参与她们跟袁之杰的谈话,但一想起自己的肿下巴,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这个可能给江璇带去惊喜的机会。其实,他倒不是怀疑她们的能力,他想赶去,只是因为他想跟江璇在一起。自从昨天亲眼目睹她为自己打抱不平,看见她用小皮包抽打身形是她两倍的林浩昆之后,他就从心底里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另一半。以前,他看到的只是她的美丽和单纯,昨天看到的却是她的心。所以,他想看见她,想跟她在一起,哪怕是一句话不说,坐在她身边,他也觉得是种莫大的幸福和满足。
  昨天从医院出来,他想开车送她回家,但她坚决不让。
  “你快点回家休息吧,不要送我了。我想看见你快点好。”她很坚决地说。
  “可是你家离医院很远。你回去很不方便。”
  “没事,我打的回去,我不是明天就能挣钱了吗?800元呢。”江璇爽朗地笑道,“等我拿了钱,我请你吃饭,吃西餐!”
  他觉得她真可爱,很想亲亲她的嘴唇,但是他的下巴坏了,干不了这用力的活,他想紧紧抱抱她,又怕太激烈的动作,会让他的伤口痛上加痛,他还想干别的,干好多好多以前想过无数遍,却从来没干过的事,但好像时间不对,他不方便,她也不方便。他觉得真遗憾。
  昨天,他就是带着遗憾、无奈和难以抑制的渴望开车走的。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他以前不是没见过美丽的女孩,他见过,而且见过不止一打,他也曾经对其中几个想入非非,当然,也有女孩主动对他表示过爱慕之情,但是他好像从来没对谁产生过如此强烈的目标感和生理上的渴望。他从来没想过要碰碰她们的手,摸摸她们的头发,或者闻闻她们的味道,她们就好像是沿途路过的苹果树,结的果实虽然同样鲜亮诱人,但是看看也就罢了,他不会想去摘,可是江璇就不同了,她是他想摘的那个苹果,他已经伸出了手……
  她也是他的目标,他觉得自己正朝她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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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7 | 显示全部楼层
跟江璇通完电话,简东平开始仔细翻阅父亲简律师带来的资料里。他发现父亲不仅给他带来了“保姆被杀案”的背景资料和案件侦查情况,还有当年女招待失踪案,以及邱元元失踪案的侦办情况。他大致作了一下整理:
  
  备忘录一:保姆被杀案
  案件背景资料:被害人名叫杜群,48岁,文化程度为初中。其父母均在10年前因病去世,目前她唯一的亲人是她的姐姐杜林。杜林在两年前自A阀门厂退休,退休前为该厂技术人员。杜林育有一子,目前已经工作。
  被害人生活经历:未婚。小时候曾因盗窃同学学习用品被学校处于警告处分。成年后,曾在街道办的集体所有制玩具厂当过5年工人,曾在派丽视食品公司当过包装工人,也当过清洁工和送奶工,最后10年中,主要从事保姆和钟点工工作,在多家保姆介绍所登记在案,主顾反应良好,在工作期间没有发现盗窃行为。 2003年7月底结识本市男性吕某,建立恋爱关系后同居。
  被害人犯罪纪录:1985年,30岁,因在公共汽车上扒窃被判入狱一年。
  1989年 34岁 因在公共汽车上扒窃被判入狱两年,
  1999年 44岁 因为在市中心商场下扒窃被当场抓获被判入狱三年。
  被害人亲人及恋人叙述(经整理后的口供):
  杜林:大概是因为家里穷的关系,我妹妹从小就有小偷小摸的坏习惯。她小时候,去食品店偷话梅,还被营业员楸着一路送到我家来,让我爸妈在邻居面前丢尽了脸。因为她这个臭毛病,爸妈对她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就是一点用也没有,她根本改不了,所以后来我们都不管她了。我跟我妹妹自从她第二次被抓进去后,就没什么来往了。我觉得她是无药可救,一辈子都只能当贼了,我老公也不希望我跟她来往,怕丢脸,更怕她偷我们家的东西,我们家也不富裕,所以我基本跟她没什么来往。她出事前没来找过我,但是今年春节的时候,大概是两月份吧,我跟她见过一次面。也是巧遇,那天我在我们附近的菜场买菜,正好碰到她也在那里,她叫了我,我也不好意思不理她,毕竟是亲姐妹。于是那天中午,我请她吃了顿午饭,当然是在附近的饮食店,我不能把她带回家。她那时候刚出狱不久,我问她怎么会在这个菜场买菜,她说她的东家就住在这附近。
  我这才知道,原来她出狱后,就在给人家当保姆,收入倒还可以,一个月包吃包住,也能挣到800 元,就是工作苦点。我问她,她的主顾是什么人,她说是个单身男人,跟她同岁,以前也坐过牢,出狱后一直在经营一个小杂货铺。这个男人好像本来是不会请保姆的,但是因为得了肺癌晚期,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想请个人照顾他。我听我妹妹的口气,她跟这个男人好像关系处得不错,不过,我总觉得他们两个年纪相当又都是单身,这样住在一起,有点不妥,但是我也没说什么,这是我妹妹自己的生活,她有她的想法,我也不想干涉,而且这也不关我的事。
  我妹妹说这个男人很聪明,懂得很多事。我问她,这个人是不是知道你以前的事,我妹妹笑嘻嘻地说,他就是因为知道才雇用我的。她说那个男人第一次见工,把一颗纽扣塞在自己的裤兜里,给她一个上午的时间去掏,那个男人说,如果我妹妹在他毫无感觉的情况下偷到了那颗纽扣,就雇用她。后来我妹妹干成了,那个男人就雇她了。我总觉得那个男人这么试她,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我妹妹好像很开心,她说她之前找了好几个星期的工作都没找到,只能住在一个女牢友家里,但是那个姐妹经济也不宽裕,而且还是个那个姐妹的父母一起住,那家的人都给她看脸色,所以她现在能找到吃住的地方,还有一份工作,她特别高兴。你们别看我妹妹虽然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了,而且还坐过几次牢,但其实她的头脑很简单。她分不清是非。
  我问他那个男人有没有让她干坏事,她笑眯眯地说没有,她说那个男人都是让她干发财的大好事,她好像很崇拜那个男人,但我听着这些话就觉得不踏实,劝她想清楚,但她说像那个男人的老婆好多年前就病死了,儿子也在几年前留下一封遗书走了,直到现在都没找到尸首,说那个男人怪可怜的,她不忍心扔下他,她这么说,我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知道说什么,她也是不会听的。她就是这样的人。我不知道那个男的具体叫什么,只知道姓王。
  她出事前没来找过我,但是她在10月份给我来过一个电话,说她换工作了,我鼓励了她几句。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们平时基本不通电话,我们家的人都不喜欢她,她从来没给她的外甥买过一颗糖,在我眼里,她算不上是我家的人。她碰到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是我也没办法,这是她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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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7 | 显示全部楼层
吕某:我跟杜群是今年7月底在菜场认识的,因为她经常到我这儿来买,付钱挺爽快,从来不讨价还价,所以就跟她熟了,后来跟她攀谈起来,觉得她这人不错,就跟她谈起了恋爱。我以前结过婚,后来离了。我觉得杜群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体贴人,干家务也比较主动,不像我以前的老婆,脾气坏,只知道搓麻将。我们认识后不久,就住到一起了。
  杜群没工作,我知道她是干保姆的,以前给一个男人当住家保姆,我开始听了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但自从她跟我好以后,她就从那个男人家辞了工,9月份到那个姓邱的老板家去当保姆了。她一般是周一到周四住在邱家,其余几天就住在我这里。杜群说邱家对她不错,女主人心肠好,脾气好,还慷慨大方,经常把用不了吃不了的东西送给她,男主人也不挑剔,很有风度,对她说话总是很客气,像是把她当家里人,只是那个小姑娘比较难伺候,不过也没刁难她,就是对她爱理不理。总体上说,她对这份工作还是很满意的。她是怎么去的邱家?就是我前面说的那个男人,他有个朋友正好认识邱老板,就介绍她去了。
  那个男人叫王升,听说杜群不想干了,(因为我不让她干了,既然我跟她好了,怎么能让她再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就答应帮她找一份新工作,后来他说他认识个大老板,他们家的保姆正好回家乡了,想找个新的,他让杜群先回去等消息,没过几天,他就通知杜群去干活了。
  我对杜群的过去不太了解,只知道她一直在干保姆,不知道她坐牢的事。不过,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嫌弃她,因为她是一个挺好的女人,勤劳能干,在钱上面也像其他女人那样斤斤计较,做事情也很周到,我自从有了她,生活变得舒心多了。本来想跟她今年就去领证的,想不到,她会出事,真的没想到。
  她出事前几天,哦,不对,是前一个星期,是跟往常有点不一样,比较兴奋。她是周末回来的,那天她回来之前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别买菜了,说她晚上带回来,还说带碟片回来。我们两个在一起没什么爱好,晚上就爱看个碟片,吃点好的。她弄菜还行,那天她回家,果然带回来很多碟片,还做了好几个小菜,我们大吃了一顿,她还给我买了一条中华烟,我问她是不是邱家发奖金给她了?她说不是,她马上要中彩票了,样子很兴奋。那天晚上,她半夜都没睡,我起来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她睡不着,后来连着几天都是这样的。我叫她别做彩票的梦了,那不是咱们想的事,我这么说是怕她把工钱都拿去买了彩票,现在这种人不是没有。她叫我别担心,说她就快有钱了,以后她就不用当保姆了,可以享福了。我觉得她是一时脑子进水,也懒得说她,我管我睡觉了。
  11月28号,就是出事的前一天,她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让我第二天下午1点半在她干活的邱家附近的一个花店门口等她,她有事跟我说,我问她什么事,她说有点东西让我带走,她没说是什么,但听她的口气,是非让我去,我就答应了。可我那天一直在那儿等到下午四点也没见她的人影,我在这期间打过好几个电话给她,但是她的手机一直关机,她也没回邱家。我没想到她会跟邱家撒谎说家乡来人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你问王升?他在11月中旬就死了。听杜群说他是病死的,杜群离开他的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了,连路都几乎走不动了,杜群走后,他好像是找了个邻居老太在照顾他。我见过王升一两次,他瘦得跟猴子一样,说话有气无力的。大概就因为可怜他吧,杜群去邱家干活后,也经常回去看他。杜群下午比较空,王升住的地方离邱家很近,她走过去十多分钟就到了,所以她下午经常去照顾他。我本来不同意她去的,但是看那男人病成那个鬼样子,想想也就算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就当发善心吧。
  我跟王升接触不多,只是有一次杜群让我帮他去修一个电冰箱,觉得他家里乱得像垃圾桶,我后来问杜群她到底平时在他家干什么,为什么不帮他整理整理,她说王升不让她动那些东西。王升脾气很怪,一说话就咳嗽,我干活的时候,他就站在我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好像怕我偷他东西似的。杜群说,她在他家干活的时候,他也这样,她走到哪里他都盯着她。我问她,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在他家干,她说,杜群教她很多东西。王升好像是突然呼吸困难死的,我不清楚,我对王升就了解这些。
  对,他的儿子是几年前自杀的,听说留了封遗书去跳河了,后来没找到尸体。王升很少谈起他的儿子,我知道的都是杜群告诉我的。
  杜群没有仇人,也没朋友,她有个姐姐,不过那女人是个势利鬼,根本不和杜群来往。出事前一个星期,杜群到环岛路去了三次,她说是邱老板叫她去买千层油糕的,但是我知道那个油糕铺不在环岛路,已经搬到三门路去了,离原来的店址有一站路的距离。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三次都是我送她去的,我有摩托车,时间是中午12点左右,我把她送到那里就回去了。我也喜欢吃千层油糕,她总会给我捎上一些。不知道这算不算线索,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希望警方能尽快把杀害杜群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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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7 | 显示全部楼层
备忘录:关于“保姆被杀案”的现场总结。
  案发时间:2003年11月29日晚9点半
  案发地点:A区四河路忘生桥桥洞下
  现场勘查:1.死者全身赤裸,身上披一条淡绿色军用旧毯子。2.死者身上被浇灌大量芝麻油,其香味吸引了桥洞附近大量老鼠前来啃噬尸体,因此尸体上遍布咬痕。3.死者手心里捏有一颗红色玻璃状纽扣,纽扣内红色物体尚待查明。4.死者周围没有证明其身份的物品。
  法医报告:被害人死于勒杀,凶器为一根电线(已在弃尸地点附近找到)。死亡时间估计为当日下午3点至5点。
  
  被害人案发当日行踪调查报告:
  1. 被害人失踪24小时后,其雇主报了警。12月1日下午,经被害人家属和雇主辨认,死者确实是杜群(死者面部遭到啃噬,但基本轮廓和面部特征保留完整)
  2. 被害人于11月29日上午9点离开邱家,9点零五分左右出现在距邱家500米左右的57路公共汽车站上,手里提一个黑色皮包。(注:该皮包尚未找到)
  3. 10点左右,被害人出现在环岛路上,在书报摊停留了大约15分钟,神情烦躁不安,向书报摊老板询问两次时间,书报摊老板最后答复的时间大约是10点一刻,她匆匆离去。
  4. 10点30分左右,有人看见被害人在三门路18号,“米糕小铺”购买千层油糕。(原米糕铺地址为环岛路102号,该铺于一个月前搬到新址)
  5. 10点45,有人看见被害人在三门路49号附近徘徊,对马路修车铺的人反映她在那里逗留了将近十分钟,后来接了一个电话后离去。
  6. 11点半,被害人出现在胜利路路口(此地距离邱源家大约1公里)。
  7. 12点,有人看见她走进了胜利路98弄,之后不知所踪。(注:胜利路98号后门通丽池路。)
  电话记录调查报告:
  1. 案发当天电话纪录:事发当日上午10点45分左右,她曾经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持续3分钟,对方机主名叫刘毅仁,家住丽池路38号楼上。此人在丽池路38号楼下经营一家私营饭店――“香香饭店”。11点30分,被害人接到一个公用电话,公用电话亭所在位置是胜利路路口,电话持续了两分钟,没人看见打电话的人。
  2. 最后两周电话纪录:被害人在事发前两周曾频繁跟5个人联系,他们分别是刘毅仁、陆劲、张守震、程华、苗峰。据调查上述5人均为收藏家俱乐部成员,邱源也是其中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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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8 | 显示全部楼层
“保姆被杀案”不在场证明调查结果:
  1. 刘毅仁:男,饭店老板兼厨师,48岁,经营“香香饭店”。其妻一年半前患乳腺癌病逝,与邻居关系良好,无子女,无不良纪录,无前科,自称不认识杜群,打电话与杜群联系只是为了了解王升藏品的去向,因为杜群曾是王升的保姆。案发时,刘自称在家午睡,无人证明。联系地址,丽池路38号。
  2. 陆劲:男,A中学美术教师,35岁。未婚,无女友,父母在外地工作,目前独自在本市工作生活。工作状态一般,人际关系一般,学生对他上的课反映平平。无不良嗜好,无前科。自称不认识杜群,与其联系是为了了解王升的藏品去向。案发时自称在家午睡,无人证明。联系地址:丽池路48号。
  3. 张守震:《大江》杂志副主编,50岁,离婚单身,以擅长写杂文闻名。爱好收藏工艺品。自称与杜群不认识,经王升推荐,才介绍她到邱源家工作。张守震与王升曾经是小学同学。案发前与杜群联系的原因是为了了解王升的藏品去向。案发时,自称在家写文章,无人证明。联系地址:四河路100号1203室。
  4. 程华:52岁,私营服装厂老板,其女儿与邱源的女儿邱元元一起于三年前(2001年4月)离家出走后失踪。案发前跟杜群联系的原因同上。案发时,他在公司开会,有12位公司职员证明了这一点。联系地址:环岛路12号2302室。
  5. 苗峰:45岁,裁缝,单身,无婚史,无小孩,经营一家高级西装裁剪店,店铺位于市中心。案发前与杜群联系的原因同上。案发时,他在店里裁剪衣服,两名小工可以证明。联系地址:阳朔路15号。
  6. 邱源:45岁,实业家。育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大女儿邱元元三年前失踪。杜群案发时,自称在家里写文章,邱源的妻子为其作证明。
  
  整理完“保姆被杀案“的背景资料,简东平觉得整个案件中最为惊悚的莫过于麻油和老鼠这两个细节了。看来凶手不仅残忍,而且还非常有创意,懂得营造气氛和用身边最平常的东西来制造不平凡的效果。老鼠啃噬,未必能毁掉被害人的容貌、指纹或别的身体特征,作为毁尸灭迹的手法,它不算高明,但它却能最大程度地制造戏剧效果。凶手采用这种方式对待死者的尸体,若不是非常痛恨死者,那就是他个人风格的一种体现,他好像有意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嗜血成性的变态杀人犯。所以,老鼠和麻油在这个案子中,与其说是犯罪手法的一部分,倒不如说是表演的一部分。这说明,凶手很自负,对自己的智商和行动力极有信心,有很强的表现欲,但是在现实生活中,这种人未必是个成功者,也许,是一个离成功只差一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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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个案子:女招待失踪案
  失踪女子姓名:华云,
  职业:收藏家俱乐部的女招待。
  失踪时间:2001年2月20日晚10点下班后下落不明。
  背景资料:华云,陕西人,2000年来本市打工,与其父母及一个妹妹一起生活。经老乡介绍认识刘毅仁后,自2000年6月起到收藏家俱乐部当女招待,其妹妹则在刘毅仁的“香香饭店”担任服务员领班。据同事反应,华云性格开朗,在单位里人缘较好。失踪前,她曾与收藏家俱乐部的成员王升的儿子有过交往,但根据王升的邻居反应,华云与王升本人也有暧昧关系,后经警方盘问,王升承认自己与华云之间有两性关系。
  口供记录:
  王木:职业,软件工程师,(3月2日)
  我跟华云是2000年11月开始谈恋爱的。我非常喜欢她,我是个比较闷的人,说话不多,有时候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所以看见一个那么能说会道的女孩,心里一开始是羡慕,羡慕她那么能说,接着就开始喜欢她了。我觉得她好像是把我要说的都说了,而且还好像是说到了我心里。我是真的喜欢她,她那时候好像也很喜欢我,虽然她是外地人,但是我从来没嫌弃过她,我喜欢听她说那口好听的普通话。我完全被她迷住了。对,我们是有关系,这也是很自然的事,喜欢就会有这种事。在这方面,她比我有经验。
  我不知道她后来是怎么跟我父亲搞在一起的。但是我知道她跟我父亲是什么关系。有一次我觉得身体不舒服,下午提前下班,回到家就看见他们在一起,就在我父亲的房间里,我听见了他们的声音,也看到了他们。后来我问华云,她自己也承认了。她说我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算不上恋人,至于她跟父亲,她说我父亲比我大方,也比我有趣,每次跟他在一起后,他都会给她一些好处。为了她,我跟父亲大吵了一架,父亲叫我别把她当回事,因为她还跟别的俱乐部成员上过床,他们有的给她钱,有的给她首饰,有的给她妹妹工作,当然也有被她拒绝的,她不喜欢穷人,也不喜欢有古怪嗜好的男人。我开始不相信这些,后来问了她本人,她居然也承认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看不起她了,我觉得她就是个妓女,我对她再也没任何兴趣。我后悔跟她有那些事。
  她失踪前,跟我已经没有来往了,她的事我不知道。当然,经历过这事后,谁也高兴不起来,我心情的确不好,再也不想工作了,我辞职了,想休息一段时间。你们别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跟我父亲也没什么可说的,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以前老是偷东西,我妈几乎就是被他气死的,我本来指望他出狱后会有所改变,现在看来这只是个奢望。从小到大,他从来就不是个好父亲,我从不指望从他那里得到任何东西,但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所以我也不想在这里多说他的坏话了。我心情不好,请原谅,我只能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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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8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升:职业 杂货铺老板 (3月3日)
  对,华云跟我是有那么档子事,她身材不错,又年轻,我又单身好多年了,我当然挡不住这种诱惑,再说她本人也很主动。她跟我儿子完全是在玩,跟我,其实算是在打工,哈哈。真的就是这样。我儿子是个童子,长得不错,人又老实,算是便宜她了,我说就算是你倒贴,你也该认命。其实她就是个小婊子,没什么可说的。她根本不可能跟我儿子结婚,只有我儿子这傻子才会相信她说的那套。
  华云跟别的人有一腿,别的我不知道,但我说,她跟那个刘毅仁肯定有事,因为她就是刘毅仁介绍到俱乐部来工作的,她妹妹也在刘毅仁手底下,你们说,要是他们没那事,刘毅仁可能对她那么好吗?我问过她,她也没否认,她说刘对她不错,她也得报答她。还有,她跟那个程华也搞不清,我怎么知道的?她给那老小子端茶的时候,那混蛋偷偷捏她屁股呢,哈哈,正好被我看见。我是什么人,我什么看不见?别的我就不知道了,这两个,我打包票他们有事,要不您自己去问他们。
  华云失踪前两天是来过我这儿,这没什么稀奇的,我常给她点小恩小惠,还给她出点主意,她跟我有那事,我们也算是莫逆之交,好朋友,她觉得我比较聪明,至少比我儿子聪明。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啊。她失踪那天晚上,我本来想叫她去我那儿的,她说没空,好像很高兴,说有人约她晚上出去,我问她是谁,她没说,只笑嘻嘻地骂了一句,“你们这些搞收藏的都是变态”。我估计是我们俱乐部的人。我就知道这些。
  
  附:有人(邱源)后来向警方提供线索,称华云的声音出现在一盘曾经在网络上公开的谋杀录音带里,他向警方提供了这盘录音带,但华云的家人及朋友均不能肯定录音带上的女被害人的声音是华云的。目前华云失踪案仍是悬案。
  另,王木于2001年3月20日给父亲留下一封遗书,称自己对未来失去信心,准备跳河了断生命,王木没有在遗书中写明跳河地点,在这之后,他便离奇失踪,尸体至今没有找到。
  
  第三个案子 邱元元失踪案
  邱元元于2001年4月18日离家出走后,下落不明。临行前,留下字条一张。内容为“爸妈:我跟敏敏有事出去两天,很快回来。勿念。元元。”经笔迹鉴定确为她本人所写。据悉,与邱元元一起出走的女生名叫程敏,两人是同班同学兼好友,出走前,两人均没有反常举动。(简东平认为,这可能是父母根本没注意,父母好像总是等小孩出事后,才发现异样。)据程敏的父母反应,程敏离家时,只说去邱元元家住两天,由于两个女生经常在一起,而且,程敏父亲跟邱源同是收藏家俱乐部成员,所以程家并没有起疑。两个女孩离家三天后,两家父母才发现不对,立刻报警,但经过多方查找,一直毫无线索,女孩们既没来过电话,也没来过信,警方通过其同学在网上招呼她,也没见其上网。邱元元离家时,带了少量衣物、几百元现金,手提电脑一台,手机一个,笔记本若干。该手机在4月19日还有活动迹象,自20日起就关机了。程敏离家时,随身携带少量衣物、现金若干、手机一个,该手机在19日起就关机了。
  疑点:2001年4月16日,有人曾看见邱元元在D区一家百货公司内出现,她跟一个男人同行,貌似情侣,两人买完东西就离开了。目击者是邱元元的一个初中同学,两人关系一般,这位同学并不知道邱元元失踪的消息,也没有上前打招呼,直到5月28日,初中同学聚会时,她才无意中提到这事。后警方对其进行询问,得知与邱元元同行的男人身材瘦削,是个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多岁。后来警方调用了这家商场的录像,果真发现邱元元的踪迹。两人在生活用品柜台购买了一个电饭煲和一个平底锅后离去,看上去颇像小夫妻。由于影像较模糊,外加那男人始终戴着帽子和墨镜,所以无法辨清其长相,只能肯定该男子身高大约170-173公分,体形偏瘦,穿运动鞋和牛仔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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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8 | 显示全部楼层
 简东平看资料看得头昏脑涨,腰酸背痛,决定休息一下,等等江璇的电话。说来也巧,他刚放下那叠资料,她的电话就来了。
  “James,我们说完了。哦,好累啊。当侦探真不容易!”江璇气喘吁吁,好像在赶路,“我这就给你把东西送来。”
  “好。我到楼下接你。”听说她要来,他惊喜万分,今天家里正好没人。
  “嗯,我马上到了,对了,你家有其他人吗?”江璇小声问道,“如果有别人,我就不上来了。”
  “没有,没有,就我一个,你放心来好了。”他说完马上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我家有人,你也可以来。”
  放下电话后,他一路小跑直奔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巧克力、薯片、鸡爪和果珍,刚走出便利店,就看见身穿黄色翻毛小皮衣的她提着一个大塑料袋,从马路对面奔过来。看见他,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他跟前,仔细端详他的下巴。
  “果然好多了。”她高兴地说。
  “嗯,是好多了。”他摸摸自己的下巴,问道,“我下巴肿了,是不是很难看?”
  “是有点,不过不是难看,是滑稽,”江璇捂嘴笑,随后又低声问道,“你家有人吗?要不还是把东西就在这里交给你吧。”
  “就算我家有人也不会吃了你,跟我上去吧,璇,先认识一下我家的路,以后你就可以自己来了。”他一手接过她手里那个沉甸甸的大塑料袋,牵她的手就往楼里走。“这里面是什么?怎么那么重?”他掂了掂那袋东西问道。
  “就是你向依依要的东西啊,我想你叫快递也挺麻烦的,就帮你顺便带过来了。我好吗?”江璇歪头问他。
  “嗯,江璇对我真好。”他笑着点点头,心里忽然涌出大堆甜言蜜语准备送给她,但想想觉得肉麻,又都咽了下去,他只是捏了捏她纤细光滑的手指,决定哪天去给她买个戒指,亲手给她戴上。
  “你们家住几楼啊?”走进电梯后,她问他。
  “我家在顶楼,复式的房子,上面还带个晒台,上去参观参观?”他心想,小蜜枣,说不定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想到以后可以搂着她的肩,跟她一起在晒台上看星星,他就满心喜悦,也许以后还可以买一个大一点的躺椅,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睡在晒台上了,真是妙不可言啊……现在只是不知道我爸是否会喜欢你,不过我爸是很开明的,就算他不喜欢,只要我喜欢,他也会接受。
  “你很喜欢高楼吗?”随着电梯向上,江璇问道。
  “高楼上视野开阔。我爸买房子的时候,我说我想在洗澡的时候看星星,他就买了顶楼。”
  “你爸真好。”她叹息了一句,问道,“那你妈妈呢?”
  “我妈10年前去世了。”他从后插袋里拿出钱包,他钱包里总放着一张他母亲跟他的合影,他拿出那张照片给她看,“瞧,这就是我跟我妈。那时候我8岁。”
  “你妈妈很漂亮啊,你那时候跟她长得很像,眼睛好大,怎么现在变小了?”她仔细看那张照片,又抬头看他,笑了出来。
  “是啊,越长越难看了。”他嘟哝了一句。
  “肯定是坏脑筋动多了,所以眼睛变小了。”她笑道。
  “嗯,是啊,因为经常动脑筋,作皱眉和眯眼睛的动作,迫使眼部周围肌肉和脸部肌肉向下挤压,在这种长期牵拉下,眼睛就越变越小了。人的长相的确跟长期的社会活动和成长历程有关啊。”他一本正经地说,说完见她在偷笑,“怎么啦?”他觉得自己没说什么可笑的话。
  她摇了摇他的手,笑着说:
  “我开玩笑的,谁说你越长越难看了,眼睛小有什么关系,眼睛小的男人才有味道,而且你的眼睛也不小,只是比小时候小了点。你怎么就这么认真啊?”
  “我拿你说的话当真不好吗?”他笑着问她。
  她看了他一眼,温柔地勾住了他的胳膊。
  “好吧,说说今天的情况。”到家后,简东平忙不迭地一边招待她,一边问道。
  “哎呀,你不知道,原来袁之杰是个结巴!说话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问他什么都答得乱七八糟,可把我跟依依都累死了。”江璇站在房间中央,好奇地东张西望,看见他捧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果珍,连忙接过来,笑眯眯地坐到他旁边。
  “他有没有说起那个美术老师的名字?”
  “提到了。”江璇喝了一口果珍,“好像姓陆。大陆的陆。”
  “是不是叫陆劲?”他猜测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江璇吃了一惊。
  “我也是刚从别的地方得到的消息,他还说什么?”
  “不是有录音吗,你不会自己听吗?”江璇斜睨了他一眼。
  “我想先听听你说。”他蹭着她的耳朵轻声说。
  她瞄了他一眼,笑着稍稍躲开了一些,说:“那好吧,我大致说一说。”
  他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想说话,但马上又笑了出来,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吓人。”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问道:“江璇,我能否,嗯,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也许,这个问题比较,唐突,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嗯……”他有点支支吾吾。
  听他说话突然变得这么文绉绉的,她只觉得好笑。
  “你想问什么?说吧。”她拉拉他的袖子,催促道。
  “嗯……”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嗯……其实,我是想知道,你的,嗯,那个,嗯,我也查过书,但是每个人好像不一样,也许,嗯,你会快点?……”说着说着他自顾自笑了起来,脸色也微微泛红。
  “你到底想问什么?”她觉得他笑地很古怪。
  他又看了她两秒钟,突然坐直身子,表情严肃地说:“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今天袁之杰还说了什么。”
  装蒜!江璇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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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6.她爱上了那个人
  
  袁之杰比想象得要魁梧许多,简东平原以为赵依依嘴里的那个“邱元元的跟屁虫”会是个身材瘦小,其貌不扬,说话还磕磕巴巴的小不点儿,但一见面才发现袁之杰是个身高超过180公分,肩宽体阔,发育良好的年轻人。
  袁之杰穿着宽松裤和带有大号数字的宽松拉链衫,大摇大摆地走到他面前,眼神冷漠,充满了戒备。
  “找我什么事?”他在简东平对面坐下后,先开口说了话,一点都不结巴。
  简东平昨晚听了袁之杰和江璇她们的谈话录音之后,他发现袁之杰知道的事情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亲自跟袁之杰见个面,幸好今天他的下巴又比前一天好了很多,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基本看不出来。
  “我还是想问问邱元元的事。”简东平开门见山。
  袁之杰的脸上立刻露出厌烦的神情。
  “是不是又是她妹妹叫你来的?她妹妹最烦人了。”袁之杰仍然没结巴,跟昨天他跟依依和江璇说话一样,在开场的那段寒暄中,他的语速很正常,但是一旦涉及到某些敏感问题,他说话就没那么顺溜了。
  “是她叫我来的。”简东平漠然地点了点头,“说实话,我昨天然她们把你们的谈话都录了下来。”袁之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但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插嘴的打算,“袁之杰,我发现你隐瞒了很多事,其实你知道得要比你说出来的多得多。”简东平冷静地看着他。
  袁之杰耸了耸肩。
  “哼!又是她妹妹在瞎掰,你去问问她,她问什么我答什么,我都告诉她了,她还想怎么样?”他傲慢地把头别过去,望向窗外,一副玩世不恭又厌烦的表情,仍然没有结巴。
  简东平拿出个小型录音机,按下了Play键。
  “我放给你听听。”他说。
  袁之杰仍然看着窗外,不屑于把他的录音当一回事。
  录音机里传来了对话声。
  江璇:袁之杰,元元跟你和程敏是不是认识一个美术老师?他叫什么名字?
  袁之杰:问这干吗?
  赵依依:你说就是了嘛!到底他叫什么名字?
  袁之杰:姓陆,叫陆劲,后面那个字,不知道怎么写,反正是个男的。
  赵依依:你见过他吗?
  袁之杰:见过一次。
  江璇:元元是不是给过他一颗……?
  袁之杰:没有。
  
  简东平按下了“stop”键。
  袁之杰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好像在问“有什么问题?”
  “江璇还没问完问题,你就答‘没有’。你好像答得太快了。”简东平望着袁之杰,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此刻就像个探照灯,正在扫描袁之杰的大脑。
  “那又怎么样?”袁之杰看着他,问道。
  “没怎么样,说明你知道江璇要问什么。说明元元的确曾经给过那个美术老师某件东西,而且是唯一一件,你知道这件事,也知道元元给的是什么。因为如果你知道元元不止给那人一件东西,你就无法立即判断有没有,而应该是问哪一件,那么你至少会听江璇把问题问完。至于你为什么会否定得如此之快,我猜还有一个原因是元元曾经叮嘱你不要把这事说出去,这说明,她给那个人东西的时候,你也许就在旁边。我没说错吧?”简东平欣赏着袁之杰额上突然出现的汗滴,问道,“元元给过那人一颗纽扣,是不是?”
  袁之杰瞪了他两秒钟,答道:“你,你这,家,家伙,还挺能瞎掰的。是,就,就算是吧。”
  结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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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再听听这段。”简东平按下了快转键,等了一会儿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机里再度传来说话声。
  赵依依:袁之杰,你知道我姐在收集遗言吧?
  袁之杰:我,我哪知道。
  赵依依:别装蒜!你有没有跟她一起去过?
  袁之杰:我,我怎么会,跟,跟她一起去?
  赵依依:她有没有让你跟她一起去过?
  袁之杰:我没去,没去。我不知道。
  赵依依:不可能!我姐肯定跟你一起去过!你别想赖。说!是不是你把我姐姐藏起来了?说!是不是你求爱不成,把我姐姐给害了?
  袁之杰:你,你,你越说,越,离,离谱,拿,拿出证……证据,来
  赵依依:袁之杰!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累死我了。
  江璇:我也累死了!
  (两个女孩同时笑出来)
  赵依依:袁之杰!怪不得我姐姐不喜欢你!
  江璇:依依!
  赵依依:谁叫他不好好说话!
  袁之杰:我,没,没去过。真,真的。
  
  简东平按下了“stop”键。
  袁之杰紧张地看着他。
  “你知道元元在收集遗言,是不是?”简东平盯着他的脸问道。
  袁之杰不说话。
  “依依问你,你有没有跟邱元元一起去搜集过遗言,你的回答是,‘我怎么会跟她一起去?’请注意你自己说话的重音,你的重音不是放在‘她’这个字上,而是放在最后三个字‘一起去’上面的。要不要再放一遍给你听?”简东平温和地问道,看袁之杰没反应,便继续说道,“一般来说,重音在哪里,说话的重点就在哪里。所以,你的意思不是‘我才不会跟邱元元这女生一起出去!’而是,‘我才不会跟邱元元一起到那个地方去!’,这说明,你知道邱元元去干什么,她也许还邀请过你,但你没去。”
  袁之杰震惊地盯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来。
  “后面你跟依依的问答也证明了这一点。赵依依问你,元元有没有叫你一起去过,你说你没去,那不就说明她是叫你去过,只是你没同意而已。”简东平不动声色地说。
  “好,好吧,我,我是,知,知道元元有,有这事。”过了一会儿,袁之杰才开口,他的神情充满了不耐烦和焦虑,“我昨,昨天也说了,最,最后也告诉她妹妹了,我那,那时候就说过,有,这事的,我不知道,我,反,反正是没去过。听,只听她说,说起过。”
   “元元有没有让你具体做过什么事?”简东平问道,这个问题他昨天已经让赵依依她们问过了,但是没问出个所以然。
  昨晚他听了那段谈话录音后,明白为什么江璇直喊累了,确实很折磨人,袁之杰要不是结结巴巴说不清楚,就是很干脆地说“没有。”
   “没有。”袁之杰说,他果然这么回答。
  “她是不是曾经让你在网上搜索过一首周璇的老歌?然后发到她的手机上?”简东平一边关了录音机,一边随随便便地问道。
  袁之杰的头倏地抬了起来。
  “要知道,她就算带了手提电脑,在河边也很难上网。所以如果她想搜索到一首周璇的歌,最有可能就是找朋友帮忙。我觉得她信任你的程度超过信任程敏,所以她最可能是让你帮了她这个忙。”
  袁之杰没说话,歪头看着窗外,仿佛邱元元的灵魂在窗外召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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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是不肯说,看来得用父亲那招了。
  “我们来看看元元的照片好吗?”简东平从包里掏出一张邱元元的照片来,这是昨天江璇带给他的。这果然引起了袁之杰的注意。
  简东平拿出来的是一张邱元元没戴眼镜的放大报名照,照片里的邱元元正对着镜头微笑,非常拘谨的微笑。
  袁之杰神情专注地看看那张照片,好久好久没有说话。
  “她没戴眼镜……”过了好久,他笑了笑说,神情有些沮丧。
  简东平毫不犹豫地拿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剪刀,“喀嚓”一下,把那张照片一剪为二。
  袁之杰大惊。
  “你!你!想干什么!”他瞪着简东平,低吼了一句。
  简东平假装没听见他的质问,从包里拿出4张预先准备好的照片来。
  “你看,我现在把邱元元的照片分为左右两半,然后分别把左边脸复制了一下变成一张脸,再把右边脸复制了一下,变成一张脸,你看看有什么区别吗?”他把两张脸拼好,推到袁之杰的面前。
  袁之杰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满怀狐疑地朝那两张脸看去。他先看看这张脸,接着又看看那张脸,说:
  “好,好像不是她了。”
  “一般来说,左边脸代表那个的本质或者过去,右边脸代表一个人的现在,这个‘现在’当然指的是她出走的时候。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吗?先看左边脸。”他指指左边脸的拼图,他发现父亲这一招相当有效。
  “哦,是,是不同,怎,怎么样?”袁之杰嘟哝了一句。
  “说说你的感觉。”
  “不,不像她,不,不是她。”袁之杰盯着照片看,笑了笑,“但,但只是相貌不像,我,我不好说,好像太,太可怜了,不是,她,她有时候,很凶。”
  “那再看看右边那张。”
  “这张,比较开心,很开心,其实也不像她,都不像她,她不会那样笑,我,我至少,没,没见过,她也没这样对我笑过……”袁之杰好像叹了口气,随即又困惑地抬头看着简东平问道,“怎么会这样?……你干吗给我看这些?”
  “我刚刚说了,左边代表过去,右边代表现在。所以可以说,邱元元小时候过得并不快乐,”简东平指指那左边脸的拼图,“虽然她从小长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父母和妹妹都很爱她,但是她还是很自卑,为自己的长相感到自卑。她拼命读书,期待获得承认,她也许勉强获得了一些认可,但她仍然在同学中属于异类,这一方面是她性格太强,另一方面,还是因为她的长相。她被安排在后座,没什么朋友,也交不到什么朋友。她很寂寞也很愤怒,于是开始搜集怪东西聊以自慰。渐渐的,她喜欢上了这种古怪的爱好,甚至以此作为自己的标签,因为真的成为异类,就证明你与众不同,这似乎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但是她没长性,很快会厌烦自己的收藏,最后总是用很激烈的方式毁灭它们,这说明她心里很矛盾,她一方面讨厌自己的行为,一方面又为此而骄傲。她的行为就好像是在向人群呐喊,‘请你们看着我,爱我,重视她,了解我,宽容我!’但是,好像没人听见她的声音,尽管她已经喊得很大声,但是没有人听到。于是,她开始变得越来越偏激,越来越另类,很多人怕她,很多人对她敬而远之,她也许从中获得了部分满足,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快乐,也从来不自信。”
  简东平本来想问问袁之杰,自己是否说对了,但后者眼睛中的沮丧和落寞告诉他这问题已经无需再问。他现在相信了赵依依的说法,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可能一直对邱元元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但是邱元元对他是什么态度呢?等会儿相信他自己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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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再来看看右边这张脸。在这张拼图里,就像你说的,她好像完全变了,变得很开心,满足和自信,这种转变可以从她的眼睛和嘴角的松弛程度看得非常明显,而且在这张图里,我还看到了在那半边脸没有看到的一些新的性格,坦率,勇敢、沉着和冷静。她好像不仅仅是在对着镜头笑,还是在对心里的另一个自己笑,好像在说,‘我非常肯定我能成功,我有很高的智商,我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我的脑袋里周密的计划,我能掌握一切,我也有足够的耐心。’我想,在她出走前的那段日子里,一定碰到了某些事,这件事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时间和感情,她在经历这件事的过程中,不仅找到了自己一直想找的东西,还重塑了自信。我说的不是收集遗言。我说的是……”简东平盯着袁之杰的眼睛,停顿了半秒钟,说,“爱情。”
  简东平记得那个最后自杀的男人的遗言是,希望有人说爱他。如果依依提供的信息属实的话,那元元最后是满足了他的愿望。要让个性强,爱耍酷的邱元元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并非易事。简东平认为,她虽属另类,但对这三个字,会比她的贞操看得还紧,否则,她应该老早就可以出去谈恋爱了。像她这样长相成熟,又期待被重视和另眼相看的女生在学校里也许不受欢迎,但出了学校,情况就大不一样了,简东平相信,如果她愿意,她很快就能找到好几个好像很爱她的男朋友。如果不找别人,她至少也可以跟袁之杰谈一谈,这好像是顺水推舟的事,但是她没有,她一个男友也没有,这充分说明,邱元元不会因自卑而看轻自己,或丧失丧失判力,她也不是滥情的人,头脑很清醒,不会因为挫折降低自的标准,所以,除非她真的爱这个男人,否则她绝不会说出那三个字。
  “爱情”这两个字,让袁之杰皱起了眉头。
  “我想知道,她跟最后那个自杀的男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简东平冷静地说。
  袁之杰望着窗外,仿佛陷入了沉思
  “她爱上了那个人。”片刻之后,他漠然地说。
  终于要打开话匣子了,简东平在心里叹了一声。
  他奇怪,为什么邱家从来没想到要好好盘问这个袁之杰。
  “周璇的歌是我帮她找的。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在弄什么自杀遗言。我不知道她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怎么会想起来弄这个。不过,听上去还挺有趣的,我是没跟她去过那个地方,她也没叫我去,但是事后,她会跟我说。她喜欢跟我说话,我也喜欢听。”袁之杰口齿伶俐地说了一大段,简东平认为他现在处于“无意识表述阶段”,也就是说,现在他不再考虑该不该说,该说什么,而是想什么说什么,所以他的大脑就源源不断地向他的嘴输送语句。
  “你说她爱上的那个人,是指最后那个人吗?”
  “自从她认识那个人后,就不一样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她自己也说喜欢那个人。”
  “等一等……”简东平发现了他这段话里的机关,“你是说,那个自杀者没有死?”
  “元元救了他。我没见过那个男人,但是我知道这事。一开始那个男人是想自杀,好像还说自己的女朋友跟他老爸有关系,他还看见了什么的,他说了自己的很多事,说自己的妈以前是怎么死的,说自己怎么受欺负,因为他老爸好像以前经常偷邻居的东西,邻居都看不起他,还老有小孩欺负他,他大概不是那种很能打架的人,但是,这还算好,还有更糟糕的,他初中的时候好像还被大人欺负过,我说的是那种欺负……”袁之杰停下来,想看看简东平是否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你是说性侵犯?”简东平眉头一皱。
  “对,就那么回事。那时候他大概15岁吧,说自己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他是被父亲的两个狐朋狗友侵犯的,因为他老爸偷了他们的钱跑路了。他对元元说,他本来是想重新开始的,他发现父亲跟他女朋友的事后,也慢慢平息了自己的心情,但是后来他在父亲那里碰见了原先侮辱过他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约他见面,说如果他不同意跟他那个,就把他以前的事都说出去。自杀的那天,是那个男人约他见面的日子,他说自己是不想活了。觉得这辈子都在受欺负,没人真的喜欢他。元元很同情他,问他有什么遗言,他最开始没说,后来他说,他希望有人真心地对他说一句,我爱你。”袁之杰眺望窗外,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最开始元元说什么,后来那个男人跳下了河,元元把他拉起来后,就对他说了那句话。……我一开始以为她只是随便说的,后来才发现她是说真的,有的话,好像一说出来就成真的了,别的人我不知道,但元元好像就是这样的。她是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她后来劝住了那个男人。”
  袁之杰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痛苦和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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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邱元元一路快走,袁之杰跟在后面,终于追上了她,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两人在公园的小山坡前停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袁之杰没好气地问,最近她像中了邪一样,一直在说那个自杀未遂的男人,每次都说得他心烦意乱,火冒三丈,他不明白,难道她会真的喜欢那个人?一个小时候被人搞过的臭男人?啊,想想都恶心。
  “我说真的,就是真的。”邱元元淡淡地说,声音挺温柔,但听到他耳朵里却像把软刀子在割他的心。以前如果听到他反驳她的话,她会跳起来骂他,有时候还会霸道地强迫他干点乱七八糟的事,比如叫他学唱京戏,或者倒立给她看,可是现在的她,不会再那样了,她变文雅了,她不会再拽着他的胳膊乱叫乱跳了,她会听他把话说完,会耐心地给他讲道理,还会笑。她笑起来挺有魅力,但他明白,那不是笑给他看的。
  “我才不信这人真想自杀,哪有自杀的人被人说两句就打消念头的?”他走到她前面,看着她的脸说。
  邱元元笑了笑说:“我相信他说的话,我看见了他手臂上的伤疤。那是他妈打的,因为他老爸的事,他妈妈心情不好就拿他出气。他那些事从来没告诉过他妈,他说告诉了,他妈妈会更生气,打得更凶……我觉得他妈是个神经病……”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也许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的呢?”他怒气冲冲地说,她语调中的悲伤情绪让他很恼火。
  “他没必要骗我,他没必要骗一个陌生人。”她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缩了缩肩膀。
  冷吗?他想问她,准备把外衣脱给她,但是想想又没开口,他知道她会拒绝的,自从她开始对他“温柔”起来后,他就明白,她再也不会穿他的外衣了。
  “你上次跟我一起在四河路那里扮乞丐也是为了他吗?”他忍耐着不去看她冷得发抖的样子,问道。
  “对。”
  “你要盯梢的那个男人跟你那个,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一直想知道她费尽心机这么做的原因。
  “他就是阿木的父亲!我就是想看看这个人长得是什么样子!如果后来不是我爸妈来了,我肯定会等下去的。”邱元元的声音好像在发抖,“谢谢你帮我拍照,我还想知道他那个时候都跟谁在联系!”她的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
  “你想楸出强暴那小子的混蛋是不是?我拍的照片里有那个人吗?”他好奇地问,当时按照她的吩咐,他拍了好些照片。
  “当然有!我都拿给他看了,他指出是谁了。”邱元元压抑地说,声音好像是从牙缝了挤出来的,“他说他经常做恶梦,梦见那个人,其实那个人对他这么干,不止一次。他就是吃定,吃定了阿木不敢告状,也没人可告。如果是我,我早就想办法戳瞎他的眼睛了!这样既没要他的命,让他一辈子呆在黑暗里,一辈子受苦,如果是我,我就这么干!而且那时候他未成年,是正当防卫!”
  她说话时咬牙切齿的滋滋声磨得他脑袋疼。他相信,如果那个男人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肯定会立刻想出十几个毒辣无比的方法来为“阿木”报仇。但是这一次,他不想顺着她设定的轨道往下说。
  “他不敢去告状,也许他自己也有问题。”他冷冷地说。
  “你说什么?”她忽的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睛里跳动着火苗。他喜欢她这样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和反叛,那才是她。以前他怕她这样的眼神,因为那意味着她要找他的麻烦了,可是现在,他盼望看到她这样看他,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也不想想那个人为什么偏偏看上你的阿木?为什么就没人看上我?”他玩世不恭地朝着她笑,他相信这句话很有道理,而且击中了要害。试想要不是那个阿木自己有那么点“娘娘腔”,那人怎么会朝他身上靠?那人肯定是嗅到了什么味道才凑上去的。肯定。
  他说完这句,充满挑衅地盯着邱元元看,他等待她的大爆发。他想,她也许会跳过来楸他的头发,扯他的衣服,然后嘲笑他,臭骂她,他盼望她这么做,如果她这样,他决定不再像以往那样忍让。他也要让她看看他的另一面,他想他至少会把她推到一棵树上,对她说,请,你,看,着,我。
  可是,邱元元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注视着他,好久好久不说一句话。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她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袁之杰。”她的声音却很平静,“我知道,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说这些话的,你妒忌他。我首先谢谢你对我的好。你真的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你。我以前从来不说,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没必要说这些,这些你都应该知道。”
  这几句话,说得他快崩溃了,他觉得脚有点发软,呼吸有点困难,但是就在这时,他忽然又开始仔细端详起她的容貌来,他不知道他自己这是怎么了,本应该认真听她说话的时候,却无缘无故欣赏起她的头发,眼睛,和姿态来,他最喜欢的还是她的神情,还有她那像电钻一样会钻到你脑子里的眼神,如果没有眼镜,她会更美……但是,她还在说话,他努力集中精神,听她说下去。
  “袁之杰,跟你在一起时,我就想跟你说话,想把一切都告诉你,我觉得好放松,我很喜欢这感觉,我曾经以为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初恋的感觉。可是自从遇到他,我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跟他在一起,我不想说话,只想听,想陪着他,想抱抱他,他说话的时候,我经常思想不集中,老是偷看他的脸,他的神情,他的手……我想,如果有一个人能让你在说话时忘记了下句,能让你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只想看他,那就是爱情了。袁之杰,我爱他。”
  他再次觉得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她,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对,他现在已经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只想听,只想看。
  “所以,如果你喜欢我的话,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的话,请你不要侮辱他,请你接受他。”她说。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他叫什么?”他说。
  “王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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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果然是王升的儿子王木,简东平对此一点都不吃惊,他早就觉得那个留下遗书说要自杀,最后没有找到尸体的人很可能还活着。因为按照当时的情形,(即邱元元说了“我爱你”三个字后),最有可能发生的是私奔,其次是一起殉情,一个自杀,另一个在旁边看着,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这样的事发生的几率较低。因为他们两个都是人,都是年轻人,还都急需得到爱,火柴和火柴盒,只要擦一下,就能产生火花,事情就这么简单。所以,照这么推算,2001年4月16日,在商场被目击跟赵元元一起买电饭煲和平底锅的男人,极有可能就是王木。
  “王木被邱元元劝服后,有没有回他父亲那里去过?”简东平问道。
  “没有,他另外租了房子。元元还帮他去整理过。”袁之杰百无聊赖地玩着钥匙圈。
  “他哪来的钱租房子?邱元元给他的?”
  “不是。他自己有钱,他准备自杀前把银行里的存款都拿出来了,放在他自己房间的一个地方,后来有天晚上,我跟元元趁他老爸不在的时候,拿了他的钥匙偷偷到他家去帮他拿的。一共大概也就4万块钱,不多,但租个房子住是够了。”袁之杰狠命唆了一大口可口可乐。
  “你们两个一起进去的吗?”
  袁之杰摇摇头。
  “是元元一个人进去的,我在外面给她望风。她胆子很大。”袁之杰充满回味地笑了笑。是啊,简东平想,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并肩作战的感觉一定很浪漫,打破禁忌,有时候就是会让人怦然心动,又恰是年少轻狂的时候。
  “你们能确定那是王木的钱吗?”简东平问道。
  这问题让袁之杰很不自在。
  “应,应该是他的。他对元元说他把钱领出来放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谁知道!我没进去。元元说是他的钱,就是他的钱,元元从不开口说谎。”一开始,袁之杰的口吻显得没什么把握,但越说到后面,信心越足。简东平想,看来邱元元的确没用语言撒过谎。另外,那笔钱多半是王木的,否则王升应该早就报案了。4万块对一个杂货铺老板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除了钱,她还拿了什么?”简东平绝不相信邱元元只拿了那些钱。
  “她还拿了一些那个男人的衣服,还抱着一个旧饼干箱,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没给我看,只说是王木的东西。”袁之杰说。
  一个旧饼干箱。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在旧饼干箱里放信件、照片、邮票、或者小玩意儿……
  “她有没有跟你提到过纽扣?”简东平问道。
  “纽扣?”袁之杰拿起他的钥匙圈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说这个?”
  这时简东平才发现袁之杰的钥匙圈上挂着两颗玻璃纽扣。
  “给我看看行吗?”
  “行。你看吧。”袁之杰把那串钥匙丢给他。
  简东平根本不用仔细看,就发现这两颗纽扣竟然跟李雅真拿回去的那颗一模一样。
  “这是邱元元给你的?”他问袁之杰。
  “嗯哼。”袁之杰点了点头。
  “她哪儿弄来的?在哪儿买的?”简东平的脑子里出现了“邱源”两个字。邱元元会不会跟她妹妹一样习惯从老爸的储藏柜里偷点什么出来?
  “买的?”袁之杰笑了出来,“这哪是她买的,这是她自己做的。”
  简东平大吃一惊。邱元元自己会做纽扣!
  “这是她自己做的?她怎么做的?”他连忙问。
  “她手就很巧,什么都会做,还会打毛衣呢,想不到吧,现在这世界,哪还有会打毛衣的女生?反正她什么都会。”袁之杰用温吞水般的语调叙述着,“有一天,她打电话给我,让我帮她买个钳子,我买好了送到她指定的地方,一看,那是个黑不隆东的小房子,后来才知道那就是王木租的小屋,我把钳子给她,她就忙乎了起来,我问她在干吗,她说她在做人血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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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人血纽扣!”简东平觉得自己的心脏抖了抖。
  “哈哈,人血纽扣!吓坏了吧,一开始我也吓一跳。,”袁之杰看他一脸惊诧,禁不住哈哈笑起来,他现在这爽朗的样子看上去可真像一个19岁的大一学生。
  “难道不是吗?”简东平听出了他笑声中的嘲讽。
  “妈的!什么人血纽扣!鸡血纽扣还差不多!”袁之杰控制不住地笑起来。
  “请你说详细点。”简东平正襟危坐。
  “我看见她忙个不停,就问她在干吗,她说她在做人血纽扣,接着,她捧出一小碗血来,把我吓一跳,我问这是什么玩意儿,哪儿弄来的?她就笑了,说那是她从隔壁小菜场弄来的,人家刚杀完鸡,她花几块钱买来了热气腾腾的鸡血,为的就是做那个人血纽扣。那我说,应该叫鸡血纽扣啊,为什么要叫人血纽扣?她骂我笨,说鸡血纽扣怎么卖得出好价钱?接着就又笑了,只要她这一笑,我就知道,她又要干坏事了。”
  看来邱元元是想炮制假的人血纽扣,可是她用意何在?
  “你有没有问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简东平觉得邱元元不会单纯地就想弄点钱花,她并不缺钱。
  “还有什么?不就是想给那个男人报仇喽。”
  “怎么报仇?”
  “她好像是想把这些鸡血纽扣当作人血纽扣卖给那几个人。大敲他们一笔。”袁之杰说。
  “为什么把伪造的纽扣卖给他们就是替那男人报仇?哪几个人?”简东平紧接着问到。
  袁之杰耸耸肩。
  “就是收藏家俱乐部的那几个人。有5个,我们分别盯梢过,呵呵,那时候的日子过得真刺激,每个周末都去盯梢那几个男人。”袁之杰笑着说。
  “有一次邱源夫妇在丹平路,罗河路交界处看见你们在要饭,你们那是在盯谁的捎?”简东平记得赵依依说过那两个路名。
  袁之杰吸了一口可乐,说:“在盯张守震,这家伙就是欺负王木的人。”
  简东平的脑子里立刻反应出张守震的背景资料。张守震,《大江》杂志副主编,50岁,离婚单身,以擅长写杂文闻名,爱好收藏工艺品。他跟王升曾经是小学同学,还曾经将王升的保姆杜群介绍到邱源家去工作。
  “他住在丹平路吗?”简东平问道,他记得警方给出的张守震的联系地址是四河路100号1203室。
  “对。他就住那儿。我有具体地址。”袁之杰盯着杯子上下浮动的冰块,隔了一会儿说,“他就是把王木骗到那里干的……他是个大个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四河路的地址可能是张守震工作的地方,这只要查一查电话簿,或者亲自跑一趟就能找到答案。
  “你们为什么要盯他们的梢?”
  “元元想知道他们的长相,他们星期六、星期天是怎么过的。我也不清楚她在打什么主意。我们就是拍下他们的照片,记录下他们出去的时间,回来的时间,这段时间有谁去过他们家,就这些。……我有他们的照片,当时记录的东西也保留着,如果你需要的话,都给你好了。”袁之杰的声音骤然低了下来,“反正,现在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也没用了。给你也无所谓。”
  “为什么这么说?”
  “三年了。”袁之杰玩弄着桌上的那个钥匙圈,他缓缓地说,“我想,她不会再回来了。”
  是啊,三年了,她能活着回来的希望实在很渺茫。简东平很想拍拍袁之杰的肩,以示安慰,但是他的脑子里突然又蹦出一个新问题来。
  “除了那些照片之外,邱元元还放了什么东西在你这里?”简东平试探地问道。
  “还有一盘录音带。”袁之杰瞄了一眼那两颗纽扣。
  录音带?
  “里面录了什么?”
  “我不知道。”袁之杰说。
  “你没听过?”简东平觉得不太可能。
  “听过,当然听过,但听不清楚。……像乱搞的时候的发出的那种声音,但我不知道,……”袁之杰忽然笑了笑,问他,“喂,你看过A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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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下轮到简东平有些尴尬了,好像承认和不承认都有点傻,那就先承认再说吧。
  “我想是男人都该看过。”他平静地答道。
  “呵呵,我想也是。”袁之杰的嘴角露出一抹邪气的微笑,“元元当初把录音带给我的时候,也是这么问我的。喂,袁之杰,你看过A片吗?吓我一跳。我说没有,她还皱起眉头说,你怎么那么落伍啊?你还算男人吗?快去弄盘来看看。我不知道她想干吗。她这么说其实很那个,你不觉得吗?但是,我也明白,她只是说说而已,她那会儿已经有王木了,她不可能想跟我干什么。”
  “那她为什么要让你去看A片?”
  “她给了我那盘录音带,让我看完A片后,再听听这盘录音带,比较一下,说点想法,她是想知道那里面的声音究竟是在乱搞呢?还是在杀人。”
  “杀人”两字,让简东平的心颤抖了一下。
  说实在的,这两种声音有时候还真的挺容易混淆的。简东平忽然开始喜欢起这个邱元元了,她的确与众不同,他本来不理解像袁之杰这样的俊朗男孩怎么会死心塌地喜欢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孩,现在他明白了,个性美的吸引力有时候远远超过外表。
  “你有没有问过她,那盘录音带是从哪儿来的?她为什么要让你去作这样的判断?”
  “那盘录音带是王木给她的,其它的她没说。”袁之杰说着又笑起来,“录音带里的那个女人一直在说,不用停,不要停,我想,如果那个男人在杀他,她肯定不会那么说吧。只是到了最后,有点怪,那个女的忽然问了一句,‘为什么’,接着声音就断了,然后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我是没听出来,”
  的确很怪。
  “那个男的,没说话吗?”简东平问完才意识到自己问得不对,连忙纠正道,“录音带里还有别人的声音吗?”
  “没有了,你自己听好了,全是那女的声音。最后那个女的还大叫了一声,真猛啊!”袁之杰笑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叫。”
  “元元怎么看?”简东平觉得,袁之杰可能是邱元元失踪事件中知道最多的人,可是很奇怪,从来没人好好问过他。
  “她说我肯定没认真听,只知道想入非非。后来她就把录音带放我那儿了,让我保留着,不要告诉别人人,也不要给任何人听。”袁之杰叹了口气,“我连她父母都没说,她说她会回来拿,我一直以为,她会回来。可是……”他说话的声音猛然又低了下来,就像好好走着路,突然跌倒了,好久好久爬不起来。
  简东平很想安慰他,但是就在这时,他的脑子里又闪过一个念头。这已经是袁之杰第二次暗示元元回不来了,为什么?他从何判断邱元元一定回不来了?不错,时间太长,放弃希望了,也是一种理由,但是,如果反复暗示,是不是也许意味着别的?也许他得到了什么最新消息?
  “袁之杰,你怎么知道她回不来了?”简东平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袁之杰眉头深锁,他把头转向窗外,又转回来,过了好一过会儿才说:“是有人告诉我的。”
  “是程敏?”简东平立刻问,世界上如果有谁知道元元是怎么回事,非她莫属。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袁之杰吃了一惊。
  “依依最近见过她。”
  袁之杰笑了笑道:“所以,她怎么躲得掉呢?”
  “程敏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是上星期看见程敏的,在公园里。那个公园离她家很远,在郊区,如果我不是跟同学一起去那里吃烧烤,我可能永远没机会碰到她。”袁之杰盯着钥匙圈上的那两颗纽扣发呆,“她一开始想逃,后来被我抓住了。”
  简东平完全能想象得出当时的情景和两人的心情,袁之杰看见程敏,该有多震惊,而程敏看见他又该有多惊慌,毫无疑问,袁之杰肯定是拼了老命去追她的,简东平相信,邱元元就是他身上的马达,一旦按下某个开关,他就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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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程敏!你他妈的跑什么!”袁之杰拽住程敏的胳膊,气急败坏地把她拉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小亭子里。
  “你放手!放手!你弄痛我了!”程敏扭来扭去地挣扎着,想摆脱他,但他的力气太大,她怎么都无法挣脱。
  “你答应不跑,我就松开。”袁之杰看着她说。
  “好。我不跑。”程敏低声道。
  袁之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手,他这才发现刚刚抓她抓得太紧,他自己的手指竟然都有些僵硬了。
  “你别想跑,程敏。你跑到哪儿,我都能把你找出来。”他一边活动自己的手指,一边冷冷地威胁道。
  “好,我不跑。”程敏顺从地说。
  她真的没有跑。
  两人相对而立,都平静了下来。
  “好了,你现在说吧。元元在哪里?”过了一会儿,袁之杰开口问道。
  程敏避开了他的目光,没说话。她的沉默让他极度不安。
  “程敏,元元在哪里?”他焦灼地问道。
  “袁之杰……”她轻声叫了他一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的吞吞吐吐让他恼火又烦躁,他禁不住吼了起来:
  “妈的,程敏!元元到底上哪儿去了?她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吗?现在你在这里,那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啊,之杰!”程敏说。
  他觉得有股冷气一下子窜进了他的体内,并且慢慢在深处蔓延开来。
  他看了她两秒钟,迅速脱下手表,又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3张百元大钞、几张10元钞票,外加几个硬币,一起放在小亭子里的板凳上。
  “程敏,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我只有这些,手表不是名牌,但也不是分文不值,这些都给你,”他站到她面前很近的地方,望着她,恳求道,“告诉我!元元在哪里?”
  程敏瞪着板凳上的物品,仿佛受了奇耻大辱,她红着眼圈,气愤地嚷道:“袁之杰!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我程敏是这种人吗?难道我是因为想向你要钱才不告诉你的吗?你,你也太小看我了!”
  “程敏。我这么做只想告诉你,只要你说出元元在哪里,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他注视着她认真地说,“元元在哪里?程敏?她在哪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她仰头看着他,好像被感动了,她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吗?”
  “可以。”
  “你不可以告诉警察。”
  “好。”
  “也包括元元的家人。”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可以。”他说。
  “你发誓!”
  “妈的!程敏,你给我快说!”他大吼一声,真想一刀杀了她。
  程敏看着他,紧闭双唇。
  “好吧。我发誓。我不会告诉警察,也不会告诉她家的人,我说话算话。行了吧。”他叹了口气,让步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她望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说:“之杰,元元死了。”
  他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程敏想扶他,被他推开了。
  这实在也不算什么晴天霹雳,他心里早有预感,但是真的听到程敏亲口证实了这点,他还是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他沙哑着喉咙,麻木地问道:“你,你说她,死了?”
  “我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她就死了。”程敏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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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11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程敏想扶他,被他推开了。
  这实在也不算什么晴天霹雳,他心里早有预感,但是真的听到程敏亲口证实了这点,他还是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他沙哑着喉咙,麻木地问道:“你,你说她,死了?”
  “我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她就死了。”程敏哭了起来。
  他在亭子里坐下,觉得浑身发冷,一直冷到骨头里。
  “怎么回事?说清楚些。”
  “之杰。你还好吧。”程敏挨着他坐下,握住他的手,像是要安慰他。
  “我还行。你快说吧,从头说起。”他甩开了她的手,有气无力地催促道。
  “好吧。”她用纸巾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磨磨蹭蹭终于开了口,“元元一开始对我说,她要去一个地方探险,问我去不去,你知道的,人都有好奇心的,被她这么一说,我当然很想去。于是那天,我们就给父母留下条子一起出发了,这事你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我还是说重点吧,我跟元元一起乘船又走路,花了3个多小时才找到那户元元想找的人家。我不知道那是谁家,没门牌号,就是一间小房子,很孤立普通的房子,离四周的房子都挺远的,要我一个人去找,是肯定找不到的。我们没敲门,从后院的围墙偷偷翻了进去,那里没人,我很害怕,怕人家把我们当小偷,可元元说,那人有事不会回来,但我还是有点害怕。你,你没事吧,之杰……”她停下来看着他,他知道自己的脸色很差,身子还在不由自主地发抖,但是他不希望她因此就中断叙述。
  “没事,你继续。”
   “好吧。我接着说。我们偷偷走进了房间,元元好像知道柜子后面藏着一道门,她在柜子上摸了一会儿,就找到了开关,接着柜子就移开了,我们推开那道暗门,走了下去,原来那里有个地下室。”程敏停顿了一下,“那里乱七八糟的,有很多杂志,还有绳子,鞭子,和刀,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都让我很害怕,我叫元元快走,元元不肯,她说她还要呆一会儿,她叫我到门外去等她,于是我就先走了。但是我还没走到院子,就感觉被人打了一下,我,我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程敏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我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荒地里,元元就躺在我身边,她,她,她已经死了!她的肚子上、肩上、胸口都在冒血,她已经没气了,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而且,而且……”
  程敏再度停了下来,袁之杰回过头来看着她。
  “而且什么?”
  “而且,我手里拿了把刀,就是我包里的那把水果刀,刀上都是血……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程敏忽然声辩起来,“我肯定不会杀元元的!我没有杀她!你相信我,袁之杰。”
  “我相信你,后来呢?”他垂着头问道。
  “后来我就逃回来了。”
  “后来呢?”
  “后来我爸去那里找过,什么也没找到,元元的尸体不见了。那幢房子也没找到,我的脑子昏得很,我们去的路上,我光顾着跟元元聊天了,一点都不记得路名,也忘记在哪儿下的车了。”程敏哭哭啼啼地说。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忽然抬起头盯着她,她胆怯地朝后退了退。
  “就是,就是在出事后的第二天。”她小声说完这句,立刻又申辩道,“我爸让我先躲一阵子,因为那事我说不清,他怕会给我,我们家带来麻烦,所以我一直住在郊区我亲戚家。你知道,她父母很精明,他们也许会跟我爸打官司,我爸正在跟他做生意,如果有这事,也许,会有影响,……这些事我不太明白,但是元元肯定是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再回来了……”
  “你是说,,你在2001年4月19日就回来了,可是,可是你眼看着他的父母在到处找她,你一句话都没说,你就一直躲着?你的父母还假装找你,其实他们,他们给你另作了安排?”因为愤怒和震惊,他觉得大脑充血,脸涨得通红。他以前只觉得程敏有点点势利,有点点小气,现在才发现她竟然自私到如此地步,他望着眼前这张长得还算秀气的脸,一瞬间,又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他结巴了,“程,程敏,你,你难,难道准备躲一辈子吗?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之杰,我知道不该这样,但是你说,如果告诉元元的父母,对他们有什么好?他们不是会更难过吗?还不如让他们抱有一线希望呢。”
  他无话可说,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他已经好久没哭过了。他真恨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想揍她,把她的脸压在泥里狠狠地揍,揍成肉饼,但是那一刻,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觉得自己的双脚好像被两个钢钉钉在了地上,他觉得痛彻心肺,又动弹不得,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更别说打人了。
  元元,你他妈的在搞什么!元元,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元元,你他妈的给我回来!元元,你他妈的不就是为了个男人吗?难道我不是吗?元元,你他妈的真不值得!元元,你他妈的真贱,真贱!元元,我他妈的为什么那么爱你!我他妈的比你更贱!元元,我他妈的等了你三年!你说会回来,我信了!你他妈的从来不说谎的,这次为什么骗人!……
  那天,他在亭子里哭了很久,哭得嗓子哑了,差点断了气,程敏几次抱住他企图安慰他,都被他推开了。
  “你给我滚!”他朝她吼。
  最后,程敏带上板凳上的钱,留下手表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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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11 | 显示全部楼层
 “照你这么说,程敏最后一次看见邱元元是在2001年的4月19日?”简东平问。
  “她是这么说的。她后来又跟我见了一次面,我让她无论如何回忆一下她去过的那个地方,”袁之杰的声音很平静,“不管怎么样,我想亲自去找找看。”
  “找到了吗?”
  “我找到了那块荒地,因为程敏就是从那里逃回来的,所以她对那地方还是有点印象。那地方现在仍然是荒地,当然,我没找到元元,什么也没找到。”袁之杰摇头笑着说,好像在说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那么邱元元一开始想去的地方在哪里?程敏有没有说出点什么来?”
  袁之杰想了想说:
  “她们是在吴东码头上的船,乘了3个多小时到G镇,然后在那里乘长途汽车,大约用了45分钟,程敏不记得是乘哪路车,只记得是个某某线,她也忘记是在哪一站下车的了,她们又走了很长一段路,其中元元也向别人问过几次路,但是程敏当时没注意,所以她也说不上来。G镇是她能说出的唯一一个准确的线索,”袁之杰向后一靠,“我还没去G镇,我上星期才碰见程敏,这两天课比较多。”
  “老实说,袁之杰,我很奇怪为什么是程敏跟她一起去的,为什么不是你?邱元元出走前有没有跟你特别提起过什么?”简东平从一开始就想提这个问题。
  “本来是我跟她一起去的,但我打球把腿弄骨折了,所以……”袁之杰显然对自己的受伤懊悔万分,他停顿了好久才往下说,“元元在离家前一天来找过我。她把录音带什么的放在了我那里,让我保管。”
  “她失踪后,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都交给她父母?”
  “因为她说会回来的,我相信她,而且,”袁之杰冷漠地一笑,“我又不是她父母的朋友,我是元元的朋友。”
  年少时的友谊大概就是这么单纯且盲目,站在大人的角度看,这种承诺和坚持显得多么幼稚可笑又不合情理,但是却令人感动。简东平发现自己已经慢慢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现在真希望邱元元能活着回来,并且跟他走到一起,但是这也许只是幻想罢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趟你说的那片荒地吧。如果能让我亲自见一次程敏就最好了。”简东平语气温和地要求道。
  “你见程敏还有什么意思?”袁之杰摇了摇头,“元元,肯定是回不来了。我觉得她说得也对,不告诉她父母,让他们仍然抱有一线希望,也许更好。”
  简东平也觉得元元生还的希望很小,但只要是一天没见到尸体,就永远不能下定论,所以他没有搭腔,而是问:
  “你知道那个王木在哪里吗?”
  简东平觉得奇怪,如果邱元元所做的一切都是想给王木复仇,那么跟她一起去监视别人的应该是王木,跟她一起去探险的也应该是他,但是他都没参加,那么,他在哪里?他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他?我不知道。”袁之杰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来找过你吗?”
  “没有。”他停顿了一下说,“但我去找过他。元元失踪后,我曾到他们做纽扣的那间小屋,但房东说,他4月15日就搬走了,就是元元离家的前三天,我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元元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他们两人的关系?”简东平知道这问题挺残酷,但是他还是得问。
  袁之杰看了他一眼。
  “她说他们很好。”他瓮声瓮气地说。
  “还有什么?”
  “就这些,你到底想问什么?”袁之杰不耐烦地嚷了一句。
  “我只想知道他跟邱元元的失踪有什么关系。我想知道他在哪里。”
  袁之杰看着他,好像在思考他说的话。
  “你有没有接到过什么莫名其妙的电话?”简东平进一步启发道。
  “没有。”
  “你有没有上网找过元元?”
  “我找过,没结果。她没上网。”
   “她有没有提起王木。”袁之杰漠然地摇了摇头,“我一开始怀疑她是想跟那个王木一起出去逍遥几天,后来她说她不是跟王木一起去,因为王木的哮喘病发了,没法出门。元元好像也很担心他,但是她没说他在哪里。”
  真是怪事。这个男人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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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11 | 显示全部楼层
 7.一幅素描
  
  江璇远远看见简东平朝自己走来,心里像有只小麻雀,扑扑翅膀,忽地一下飞了起来。她喜欢他今天的打扮,黑色运动拉链外套,米白宽松长裤,怪模怪样的翘头跑鞋,外加一个斜背在肩上的帆布书包,看上去他真像是电视广告里的人,朝气蓬勃,青春洋溢,好像永远有好事情等着他。
  她真喜欢他现在的模样。
  虽然他的眼睛的确比小时候小很多,而且也不像小时候那么清秀可爱了,可是现在的他更有男人味,江璇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就是让人由不得地注意他,由不得地听他说话,由不得地听他说完还照着他的话去做,就连依依这么骄傲的人都乖乖听从他的吩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的厉害可见一斑。
  “喂,东平哥哥还跟你说什么?”依依现在每次打电话给她,都这么问。
  “你干吗叫得这么亲热?他又不是你哥哥。”每次听到依依这么叫他,她心里总是没来由冒出一股无名火,所以答得总是有点冲。
  “他比我大,我叫他哥哥怎么啦?你们又没结婚。”
  “没结婚也不许这么叫他!”她可不喜欢依依对自己的男朋友流口水。
  依依大笑:“江,你真小气。”接着安慰她,“好了,放心吧,我不会看上他的,他又不是什么美男子,你知道我喜欢哪一型。”过后她又问,“那我以后当着他的面不叫他哥哥,叫他James行不行?”依依就爱耍这样的花枪,虽然明知道依依是在故意逗她,她听了心里还是很生气。
  “请你叫他简先生。”江璇每次都以冷冰冰的回答换来电话里的一阵疯笑。
  “拜托,江,我才看不上他呢,我喜欢的可是布拉德皮特那样的,既强壮又性感,你瞧瞧你那位,瘦巴巴的,一点都没男人的力量感,脑子还特鬼,一般人根本抓不住他。我劝你小心点。”
  哼!你懂个屁!就知道崇洋媚外!我的James不仅聪明还很性感!性感得很!江璇很想大声争上一句,但想到这可能会被依依抓住小辫子问个不停,所以最后还是忍住没说。
  其实她不太明白男人的“性感”在外观上应该是怎么体现的。她不喜欢肌肉发达的男人,她觉得那与其说是性感,倒不如说是恶心。太恶心了,又不是卖肉的,干吗让自己身上弹出那么多“里脊肉”来,她每次看健美杂志,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她对“性感”的理解是,如果一个男人能让你由衷地产生想亲近他的冲动,那么他就是性感的。James就是。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上次他吞吞吐吐的表情就想笑,她喜欢他说话时微微泛红的脸,感觉他在那一刻露出了单纯的本质,他其实也只是假装成熟罢了,虽然后来他完全恢复了正常,而且还显得不是一般的严肃,但她总觉得他的严肃中有伪装的成分,好像是故意要掩饰一开始的胡言乱语才耍的花招。其实她知道他在问什么,也知道他在装糊涂,那一刻,她特别想亲亲他,但是又特别想笑,所以最后什么都没做,只是欣赏了一下他们家的住房。他住得真宽敞,他的房间是她看见过的最干净的男人的房间。
  “喂!喂!你在想什么?怎么没声音了?”最近她给依依打电话经常会开小差,昨天白天,依依又在电话里对她大叫。
  “我在想他关照的事,你等等。”江璇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振作了一下精神说,“好吧,他让我问你的是,元失踪前后,你们家有没有接到过奇怪的电话,奇怪的信,或者接待过奇怪的访客,比如推销员、保险经纪,或者广告访问员。还有,他要你姐姐的书单,就是书架上或者是床头,最常翻阅的书的书单,你好好想一想。”
  “他为什么问这些?”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James说,你姐姐好像有个男朋友,就是那个最后自杀的人,他自杀未遂,你姐姐救了他。”
  “啊!有这种事!”依依怪叫了一声,但马上又降低了音量,“被你这么一说,我姐姐走以前,是有点怪啊。”
  “怎么个怪法?”江璇连忙问道。
  “有一次,她问我,”依依的声音沉稳严肃许多,江璇眼前出现依依的圆屁股压在沙发上的情景,她估计依依现在准备开始她的长篇大论了,依依说,“她问我,喂,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我说我喜欢布莱德皮特啊,又性感又迷人又强壮,她说这样的她不喜欢,没感觉。我就问她,那你喜欢哪样的?她说她喜欢――病人。怪吧?我说她变态。她说她不是喜欢残疾人,而是喜欢受过伤的人,特别是心理受过重创的人。我说那些人都很变态啊,想法也跟普通人不一样。她说我不懂,普通人就像白开水,喝再多遍也只有一种滋味,但是那种人,就像鸡尾酒,你不喝就不知道它有多少种滋味,喝了才知道那味道独一无二,无可替代,而且一旦喝上就会上瘾。她还说,她感觉一个人受伤的过程就像是被雕刻的过程,虽然每一刀都那么痛,但是等完成了,就会很美。”依依忽然又叫了一声,“她不会是在说那个男人吧。我当时以为她在乱发议论,也没注意。”
  “八成是的,依依,我听着像。她还说什么?”
  “我后来跟她谈起了袁之杰,她说她觉得跟袁在一起,好像跟自己兄弟在一起,很放松,但是没什么感觉。其实袁之杰挺可怜的。”
  “所以,依依,你以后不要对袁之杰说什么’怪不得我姐姐不喜欢你’这种话,那多伤人啊。”那天袁之杰听了这话的表情,就像是被人当众打了大耳光,那种无法掩饰的尴尬、落寞和伤心,让江璇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非常不忍。
  “好吧,我知道了。”依依好像也意识到自己那天有些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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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11 | 显示全部楼层
 “八成是的,依依,我听着像。她还说什么?”
  “我后来跟她谈起了袁之杰,她说她觉得跟袁在一起,好像跟自己兄弟在一起,很放松,但是没什么感觉。其实袁之杰挺可怜的。”
  “所以,依依,你以后不要对袁之杰说什么’怪不得我姐姐不喜欢你’这种话,那多伤人啊。”那天袁之杰听了这话的表情,就像是被人当众打了大耳光,那种无法掩饰的尴尬、落寞和伤心,让江璇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非常不忍。
  “好吧,我知道了。”依依好像也意识到自己那天有些过分了。
  “还有别的吗?”
  “不知道!”依依忽然变得不耐烦起来,她在电话那头嚷道:“江!一想起元元,我就觉得心里特别堵,你说她到底上哪儿去了呀!她会不会已经……嗨!算了,不说了。等我想起什么再打电话给你。”
  昨晚,依依就是这么挂了电话,江璇听得出来,她心情很不好,这些年来,元元的失踪是她们家最纠结的一件事了,她真希望元元能平安地回来,但是,这种事真的会发生吗?James真的能帮依依找到真相吗?虽然上次他那么肯定地对她说,“蜜枣,我能找到元元,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能找到她。”可是,她还是将信将疑。
  所以她忍不住宽慰他:“没事,就算找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那么久了,连警察都没办法呢……”她不想让他为依依家的事太伤脑筋。
  可他却很骄傲地昂起头说:“蜜枣,你要对我有信心。你男朋友可不是一般人。再说,罪犯也是人啊,就当跟他玩了。”他说完还朝她挤挤眼,那神情又让她产生了想亲亲他的冲动。于是她再次肯定,不错,我的James是很性感的,跟布莱德皮特不同,他那种应该叫做可爱的性感。反正就是可爱!
  “江璇!”远远地,他叫了她一声,还朝她招招手,脚步飞快。
  看他跑得那么急,她又担心起来,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一会儿,他已经奔到她面前了,他笑盈盈的,眼睛很亮,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她刚想张嘴说话,他就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她,吻住了她。天哪!这是在大街上!
  她眼前一片红光,什么都看不清,只感到他下巴上的小胡子在扎着她脸上的皮肤,又痛又痒,而他的嘴就像个火山口,舌头就像龙卷风,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卷了进去,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James,James,你是怎么了?她想说话,但她透不过气来,心情又害羞又激动,等他终于放开她后,她发现自己头发散乱,面孔涨得通红,而且微微还有种醉酒的感觉,等她站定后,她忙不迭地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压抑着兴奋的心情,低声嗔怪道:“你怎么啦?人家都在看我们哪!”
  “真的?”他朝两边看看,笑着说,“那就再来一次,让他们看看清楚。”
  说完,他的头又黑压压地地了下来。
  天哪,她终于明白什么叫作无法呼吸了。她觉得他就像块超级强劲的荷氏薄荷糖,清新的感觉从口腔直达她的体内,瞬间充满了她的整个肺部。而他的身体,算不上魁梧的身体,此刻就像个火热的大吸盘把她整个人牢牢地吸在他怀里,她无法动弹,无法拒绝,更无法逃离,但是这一次她已经不害怕了,她只在心里低低地吼了一声,“哦,我的James”,便搂紧了他的腰。等她从天昏地暗中醒来时,她发现他正用手指在为她抹去唇边的口水。
  “没涂口红,真好。”他轻声说。
  等到自己完全平静下来后,她轻声问他:“你是怎么啦?”她觉得他今天热情得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我昨天跟袁之杰见了个面。”
  “我知道啊。”
  他看看她说:“跟他谈过后,我忽然意识到想要爱一个人就得抓紧,否则很可能就此错过,也许永远都没机会了。”他叹了口气,忽然将双手放到她肩上,表情严肃地叫了她一声,“江璇。”
  “啊?”
  “我爱你。”
  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是的,她知道他爱她,但是他真正说出来还是第一次,说出来和放在心里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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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12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没说话,看着他,她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江璇,我爱你。非常爱。”他注视着她,她从他透亮的黑色眼珠里看见了自己。
  她没吭声,心里像打翻了一瓶桔子水,酸酸甜甜地洒了一地。
  “我从来没像爱你那样爱过任何人,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他望着她,停了一会儿,说,“以前我总觉得‘我爱你’这三个字实在太庸俗,太老套,太傻,但是等我现在自己真的有了这种感觉后,我才发现真的找不出其他字来代替它们,所以我只好再说一次,我爱你,江璇。”他又说了一遍。
  她鼻子一酸,忽然想哭。她以为他接下去还会说一大段甜言蜜语,她好爱听,真希望他多说一些,但谁料他忽然话锋一转,深情的语气骤然平静下来。
  “所以我想在你那个结束后,把我们的关系推进到一个新的高度。我是指,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如果你愿意,我就着手准备,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等一等。我想终有一天,你会同意的。”他冷静、理智,几乎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了上述这番话,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跟我爸提过你了。”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说话的神气更像是在说,我想问你借500块钱,如果你愿意那最好,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但以后你也会向我借钱的时候。对了,顺便说一句,借了钱,我会还的。……她真想笑,但是眼眶却湿了。哪有这么求爱的,求爱的开场白,竟然是“我想在你那个结束后,”真让人笑破肚皮,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想哭呢?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想拒绝他,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要拒绝,她只是有点担心如果答应得太快,他是否会就此看轻自己,但是她的犹豫只维持了一秒钟,当她一接触到他炽烈的目光,她就下了决心。好吧,James ,也许以后你不喜欢我了,你就会因为我今天的决定看轻我,认为我不够稳重,但是我不管这些,我就是只看现在不看将来的人,现在,因为我喜欢你,我就愿意跟你在一起。我愿意。
  “你想等吗?”她轻声问他。
  “不想。”
  她看了他一会儿,说:“我也不想。”
  说完她就抑制不住地笑起来,接着又呜呜哭起来。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微笑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伸出一只手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头发,轻声说:“我爱你。”
  “那,那你,要轻点。”走出一段路后,她嘀咕了一句。
  他哈哈大笑,有些流里流气地咬着她的耳朵说:“放心吧,我会是个好爱人。”随后他点了点头,又一本正经地低头说:“嗯,我先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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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12 | 显示全部楼层
“依依还说了些什么?”简东平一边吃他的海鲜套餐,一边问坐在他旁边的江璇。
  “给你。”她把一张小纸片交给他。
  简东平发现那是赵依依提供的书单。
  “这些都是邱元元平时爱看的书吗?”
  “是的。”江璇用小勺子很秀气地吃起蘑菇鸡饭来,他微笑地打量着她,觉得她的每个动作都好像贴上了“James最爱”的标签,怎么看都可爱。
  看完美人,再看书单。赵依依的条子上罗列了邱元元平时爱看的书,它们是:《女性健康指南》、《英国病人》、《情人》、《一千零一夜》、《世界未解之谜(上下册)》、《越活越自在》、《心理治疗》《人的修养》、《阿加莎克里斯蒂全集》、《金田一耕助探案》《名侦探柯南》(漫画)等等。
  书单后面还有一句赵依依的留言:告诉潇洒英俊又聪明的小J哥哥,我姐姐超爱看推理恐怖小说,她看见一本就买一本。
  看来小姑娘对我印象不错,简东平微微得意了一下,接着发现邱元元爱读的书跟他十分相似,除了那本《女性健康指南》和《越活越自在》之外,其他的他书架上几乎都有。
  “这个《阿加莎克里斯蒂全集》,是全套吗?”简东平自己也是克里斯蒂谜,但他没收集到全套,霎那间,他对邱家的书架充满了神往,还想去借书。
  “嗯,元元好像喜欢整套买,依依说,她是个侦探小说谜。”江璇小口吃着香菇鸡,她舀出大半碗米饭,放在一个小盆子里。
  “你就吃这点饭吗?”简东平看见她碗里的那两小口米饭问道。
  “当模特不能多吃饭,菜可以稍微多吃一点点。”江璇看看他的饭碗,又看看自己的,“要不你替我吃掉一半吧。”
  “那你不会饿吗?”
  “我习惯了,当模特就得这样,从来不吃饱饭。”她发现他正定定地瞧着自己,便笑笑说,“你别管我了,还是说正经事吧。”
  望着她单薄纤细的身体,他心里微微有些难受,于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
  “你可别给我饿出个低血糖来,蜜枣。”
  她看看他,想了想,忽然拿起勺子,勺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然后笑道:“行,男朋友不嫌我胖,我就放心吃了。”
  虽然她吃了一大口饭,但他心里还是觉得很不好受,因为他知道,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一定每顿只吃很少很少的东西,或者有时候,根本就不吃。当然,这似乎也无可厚非,这大概也算是模特界的潜规则,但是他不希望她也是这样。他其实从不觉得消瘦是一种美,忽然之间,他很希望自己的女朋友能胖一点,最好像肉圆那样圆滚滚的,浑身摸不到骨头,不知道蜜枣再大几岁,会不会长成肉圆,也许等以后结婚,生了孩子后,她就会变成圆滚滚胖乎乎的肉圆了吧。
  “你在想什么?”她推推他。
  “没什么。”他用极快的速度再度扫描了一遍她的身材,为自己这两秒钟的遐想微微感到内疚。既然喜欢她,就应该喜欢她的一切,她现在的一切,不是将来的她,也不是被塑造后的她,而是她的本质。他想把经过整理后的想法尽快告诉她,也顺便告诉自己,所以他握住她捏着小勺子的小手,郑重地说:“江璇,我希望你多吃点,只是为你的健康考虑,我不希望你因为节食而搞得营养不良。至于我,不管你是胖还是瘦,我都喜欢。”
  “我也是。”她笑着说。
  “你也是?”
  “不管你是胖是瘦,眼睛是大是小,会不会打架,我都喜欢。”她津津有味地吃了块鸡,微微带点挑衅地说,“只要你喜欢我,我就喜欢你。”
  “好。”简东平笑着点头
  “你不是要问我元元的事吗?怎么不问啦?”江璇道。
  本来想问的,后来被你的美色搞昏了头,所以忘了问,他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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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12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说赵依依今天一早又给你打过电话了,是吗?”他从自己的海鲜饭里挑出把两个大虾仁夹到她盘子里,他知道她爱吃虾仁。
  “她说昨晚一直想到半夜,才想到件怪事,所以一早就给我打电话了。”她连忙把一个虾仁塞在嘴里。
  “什么事啊?”简东平想,这个赵依依看上去是一副刁蛮任性的娇小姐模样,办起事来倒还挺像样,你让她去想,她还真的会去拼命想,从另一方面也能看出她对邱元元的确有真感情。
  “她说,元元失踪后差不多有两个月的时候,曾经有个男人来家里找过元元,说元元在他那里定了300元化妆品,拿了东西,没给钱。那个男人好像是个化妆品推销员。”江璇津津有味地嚼着虾仁说。
  “哦,是吗?你快说说。”简东平的兴趣马上上来了。
  
  
  “你找谁?”赵依依戒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问道。
  “我……”他的声音很轻,只说了一个字,就开始在公文包里翻起来,翻了半天,找出一张名片来递给她。
  赵依依看到名片上印着两行字“上海佳梦化妆品公司 销售代表 陈祖名”。
  “陈祖名,这是你的名字?”赵依依捏着名片,再度上下打量他,发现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型和身材都偏瘦,脸长得挺清秀,只是脸色不好,略显病态,而且,他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一根拉紧的钢丝,绷得很紧。
  “是的。那……就是我”他犹豫了一下,答道。
  赵依依不想跟陌生男人周旋,尽管他看上去好像还挺顺眼的,声音也很好听,但是,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你有事吗?”她冷冷地问他,希望尽快把他赶走。
  “我想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目光好像在追逐她的灵魂,这让她感到很不自在,而且她觉得他的问话方式也很奇怪,20出头的年轻女性?什么意思?
  “没有。”她说。
  “没有?”他好像大吃一惊。
  “没有。”
  “可是……”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可以肯定,这里有一个这样的年轻女性。”
  为什么,他说话的方式那么别扭?年轻女性?听上去像在写小说。
  “那你弄错了,这里没有这样的年轻女性。”她学着他的调调说话,觉得很可笑。
  他看着她,好像在考虑如果把谈话进行下去,但他似乎已经看出赵依依有逐客的意思了,所以他连忙说:“可是我见过她。她是从这个门出来的,也是回这里的,她肯定是你的姐姐。”
  本来赵依依是准备把他赶走的,她很后悔因为自己一时糊涂,贸然放了个奇怪的男人进屋,要是被爸妈知道,肯定得骂她;但是现在,她忽然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他说的难道是元元?他是谁?她禁不住再度打量了他一番,很端正的脸,鼻子秀美坚挺,眼睛很大,只是发型有点土。
  “你认识我姐姐?”她反问道。
  她一说完,他就笑了,好像在为戳穿她的谎言而得意。她一点都不喜欢他的笑,所以没好气地说:“我姐姐跟我是双胞胎,她只是长得成熟罢了。”
  他很吃惊,笑容消失了。
  “那,你几岁?”他问。
  “我16。”她白了他一眼,冲口问道,“你找我姐姐有事吗?”
  他先是好像很震惊,随后又冷静了下来,他看了她一眼,考虑了一会儿,问道:“她在哪里?我能找到她吗?”她觉得他又绷紧了,整个人像被人用100条绳子拉着,无论是说话的声音、动作还是眼神,都像被局限在一个极小的范围里,牵一发动全身。
  “干吗?你找她干吗?”她瞪了他一眼。
  “我……好久没看见她了。能找到她吗?”他似乎尽量想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些,但她仍然觉得他既紧张又急迫,他的呼吸有问题,这是她的感觉。
  他的问题让她更加好奇。
  “你是谁?为什么找她?”她稳住自己的情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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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12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咽了口唾沫,说:“前些日子,我向这位小姐推销一套化妆品,她拿走了一些,说如果用得好就会买下来,但是,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一直都没联系到她,我想知道她的意思,如果她觉得不好,可以把化妆品还给我,我不会向她收钱,但她需要亲自填一张货品回馈单,亲自。所以,我想找到她。”
  赵依依觉得他那番话很不可信,她不记得元元曾经用过什么化妆品,元元向来素面朝天,护肤品也是用最简单的。
  “我姐姐从来不用化妆品。”她说。
  她的话似乎让他很焦虑。
  “我真的给了她一套化妆,她不要的话可以退,我们不会收她的钱,但是她得填一张回馈单,不然我不好交差。”他的呼吸越发粗重,神情显得忧郁而烦恼。
  她不喜欢看他脸上的这种表情,(尽管有些人可能会喜欢,说不定还很迷恋呢),更不喜欢看这种病容,要生病回去生!干吗跑到我家来生?
  “你怎么了?”她冷冷地问道,真想找把扫帚来赶走他。
  “帮帮忙,我只是想找到她,最好是由她本人亲自来填这张顾客回馈单。”他搓着双手恳求道,神情痛苦,
  赵依依真有点担心这个人会不会突然向她跪下,如果他突然跪下恳求她,那该怎么办?或者因为没人填那张顾客回馈单,他突然心肌梗塞暴毙,那该怎么办?My God,他的脸色可真不好,得赶紧把他打发走。
  她决定了。
  “好了,实话告诉你,我姐姐本人是不可能来给你填什么顾客回馈单的。”她冷冰冰地对他说。
  “为什么,她到哪儿去了?”他仿佛遭到了重大打击。
  “她走了,离家出走了,我们也想知道她在哪里。”她耸耸肩说。
  “走了?”他瞪着她,好像没听懂她的话,然后不死心地说,“小姐,我只是想,想让她填一张顾客回馈单……真的,那化妆品可以退的……真的,是可以……”
  “回馈单我可以帮她填!”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但是,如果你硬要找她本人的话,那就不可能了,她已经……”她不知道是否该往下说,但最后还是说了,“我姐姐失踪了……我们家已经报了案,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警察,我们找的是A警局的程警官。”
  他像旗杆一样笔直地站在那里,盯着她看了足有一分钟。她觉得他好像一开始是在判断她是否在说谎,然后他说服了自己,最后陷入了绝望。事实明摆着,他既不可能要回那些化妆品,也不可能让元元本人来填那张回馈单,他白来了一趟。
  忽然之间,赵依依有些可怜这个人了,她很想对他说声抱歉。
  “她失踪了?”过了会儿,他低声问她。
  “是的。”
  “我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好像精疲力竭一般转过身,向门边走去。
  “嘿,”赵依依叫住了他。
  “干吗?”他回头看她,她发现他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了,他好像完全松弛了下来,或者说,是垮了下来。
  没那么严重吧,不过是300元的化妆品和一张回馈单而已。
  “那些化妆品要多少钱?300元是不是?我可以补偿你。”她问他,并且真的准备去拿钱了,她不想看见一个辛苦打工的人遭受这样的打击,300元也许对这个人来说,真的是一大笔钱,她愿意帮助他,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好的了。
  她以为自己的话能让他立刻转忧为喜,但没想到,他脸上的表情更阴郁了,他看着她说:“不用了,我没什么损失,不需要补偿。”他把目光落到实木地板上,幽幽地说,“如果我不认识你姐姐就好了,如果我没说那么多话就好了。”
  赵依依觉得他好像在自言自语,所以没搭腔。但她在用目光催促他,别啰嗦了,既然你不接受我的好意,就快点走吧。
  他扫了她一眼,好像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准备走了,的确准备走了,他已经走到门口,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但是,就在这时,他忽然转过身来,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他的举动让她大为意外。
  “对不起。打扰了。”他说着,随后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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