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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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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波波还是有点犹豫的,毕竟她是宿舍的老大,要出了什么事得她负责;于是我从后面一把拎起文静的衣领,和老鬼两个人就像架只鸡样把文静架走了。老鬼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啧啧,换个男人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其他女生看我们出来,本来叽叽喳喳的一下子安静下来。好奇的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什么眼神都有。我们就像是受众人沉默的夹道欢迎般,一路挟着文静回了寝室。
    
    早有多嘴地通知了三三,她已经不睡觉了,正坐在床上等我们呢。莲花也不知被谁叫来了,低着头背对着我们,一声不吭。我们把文静推进去,再一脚把门反踹上,听见外面悻悻的咂嘴的声音。
    
    “好了,现在我们都到齐了。”我搬了把凳子放到宿舍正中间,把莲花拉到凳子边坐下来。然后我站到她的正对面,很认真很诚恳地对她说:“那段时间我们都误会了你,于是都忍不住说了一些气头上的话,对不起。我替她们也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然后我规规矩矩对她鞠了一躬。
    
    莲花没想到我会这么正式的道歉,其他人也从没看见我这么严肃和认真过,一时都愣在那里。然后我一拍文静:“去啊!跟她道歉!”文静这才很不情愿地上前,咕哝道:“莲花,对不起。”我再一拍她:“大点声!听不见!”文静回头看看,门关得死死的,连根苍蝇腿都飘不进来,眼圈也不红了,瞪我一眼,声音大了些:“对不起。”
    
    “还有三三。”
    
    还没等文静开口,三三脖子一拧,“我不接受。”
    
    气氛又僵了。文静回头说:“她既然不接受我也用不着道歉了……我可不可以走了?”
    
    “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你道不道歉那是你的事!”老鬼不耐烦地说。
    
    文静还想说什么,老鬼背后一揪她的衣领她就立刻不说了,老老实实地跟三三说:“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三三哼了一声,不看她。
    
    “好了。”我冲老鬼摆摆手,示意她开门。文静看看我们,似乎不相信自己这么快就可以走了。“快走吧!”波波催促她。
    
    她走了。临走时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们每个人一眼。她的眼神很冷很幽怨,让我觉得仿佛从哪里见过,后来才想起来,从电视上见过。那些阴毒狠辣的女人都这么看人。她看我的时间最长。然后她说:“花小容,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今天所做的。”
    
    我知道这下她算是把我记到心里去了。我让她在全宿舍人甚至全楼的人面前都出了丑。操,老子什么事情没见过!我微笑着冲她勾勾手指头,那意思是让她放马过来。她走了。
    
    文静走了。宿舍里安静下来。三三突然站起来,对莲花说:“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更不该和你动手。但我仍然觉得猴子喜欢的是小容!”然后她端起脸盆头也不回地出了寝室。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大姐你怎么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都不敢去看莲花的表情,但又不能不看,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在轻轻哆嗦着,我赶紧抢在她之前说:“莲花!猴子说明天晚上想约你去看电影!”
    
    话一出口我就直想在门上一头撞死算了,花小容啊花小容啊,猴子明明想约的人是你啊!你是不是打了几天的CS把脑子打迷糊了?波波和老鬼也一头雾水地看我,我咬咬牙,又继续说:“是的,猴子说想约你,把事情跟你解释清楚……”另一个声音在冲我自己说:“花小容,你疯了,有你这么往外把帅哥拱手相让的么?你去死吧去死吧……你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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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要怎么说呢?我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挺犯浑的,我白天还和小猴儿耳鬓厮磨着亲热,一转眼的工夫却又亲手安排他和另一个女生的约会……就像当初我替我妈征婚并替她挑人一样,我以为自己是为她好的,我只是一厢情愿地在做着自以为正确实际上很荒唐的事。我总是觉得内疚,我总是想要弥补,那年头还没有小三这个词,但不知为何那时我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小三,是我趁着天时地利人和在过年那块儿勾搭小猴儿的,而那时莲花已经对我们承认过她喜欢小猴儿了。我们宿舍的这几个女人,在之前因为误会一直亏欠她,而如今为了男人,还是在亏欠她。我对波波说我就是心软了就是不忍心了又怎么样了?我直接跟她说猴子是我的还跟我上了床就对了?
    
    我这话一出女人们就一声惊呼,老鬼把手放到嘴边做痴呆状:“猪,我崇拜你。真上了?你咋吱都不吱一声就就猴子给上了?”
    
    莲花和三三都不在,波波倒是不动声色:“上就上了呗……怪不得你那几天情绪不对的……
    
    我这才觉得说漏嘴了,奶奶个腿的,说漏就说漏了吧,还好三三不在。我说:“不准告诉三三!否则我把你们先奸后杀!”
    
    老鬼往床上一躺做妩媚状,说:“奸就可以了……杀不要了……”
    
    我冲她假啐一口:“淫荡!”
    
    老鬼又很哀怨地说:“我到现在还只和吴明KISS过呢……”
    
    我再啐一口:“虚伪!”
    
    波波说:“嗯……”
    
    老鬼说:“你嗯什么?真的撒……我们总不能每天都在树林里……”发觉不对,不说了。
    
    波波说:“注意安全啊我的女同胞们……对了猪,第一次感觉好不好?”
    
    “嘿打住打住,说正事儿呢!”我赶紧把话题再扯回来,“明天怎么办?我怎么跟猴子说?莲花已经相信了啊!”
    
    “你看你,脑子进浆糊了!……”老鬼痛心疾首地一推我的脑袋,“猴子和莲花本来就不清不楚,你还把他们死往一起掺和!唉看着挺好一大姑娘,这智商!”
    
    “也许猴子真能跟莲花彻底解释清楚呢?”我不甘心地说。
    
    “其实莲花早都知道了,不存在什么解不解释的事了。”波波说,“倒是你,花猪啊,为什么一定要猴子再去跟莲花解释呢?”
    
    “我知道。”老鬼看看我,“她就是想让猴子出面把这事摆平了,减轻她心里的负疚感。猪我说的对不对?”
    
    我看看老鬼,这平时大大咧咧跟我有得一拼的川妹子,倒居然一语说中了我的心事。我就是想逃避,我怕看见莲花询问和质疑的眼睛,我想让小猴儿对她说,莲花我是从小就喜欢小容的,所以我跟她在一起了……我自私地想让莲花知道,是小猴儿对不起她,而不是我花小容对不起她……其实我就是想自欺欺人地让自己觉得没有对不起她,虽然我确实是很对不起她……我看看听得一愣一愣地波波和老鬼,说:“我觉得自己好像说明白了,你们听明白了没?”波波在摇头,老鬼爱怜地摸摸我的头,说:“可怜的孩子,天真的孩子。趁天还早,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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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2: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莲花是不是和小猴儿真去看电影了,我不知道;因为当我对小猴儿一开口,他丫的就翻脸了,那张脸整的比臭豆腐还臭,不仅脸臭还脚臭,小腿儿一蹬就拂袖而去;而我,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地硬跟上去,当然我更不可能再跑回去对莲花说啊对不起,其实猴子没有说要约你……那我不是在给自己找死吗?我的一世英名啊……我突然发现花猪这个外号其实也挺配我的,活脱脱就是个放案板上卖都没人好意思买的死猪头啊。
    莲花那天很晚才回来——不过她总是回来得很晚,回来时脸色很喜人——于是我判定大概真去了。但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在我枕头底下发现莲花塞的一张纸条:小容,我祝你和猴子幸福!于是我就又很搞不懂了。我想去问问小猴儿,但他看见我还是挂着一张臭豆腐脸,我又不想捂着鼻子去问他,哼——跟爷耍狠,看谁狠得过谁!
    莲花摆的摊终于出了事,在一个月不高风也不黑人来人往的夜晚,她跑的时候没别人跑得快,东西让城管给端了。回到宿舍她就哭了,哭得很伤心,那些货几乎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全没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看着她哭。她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她咬咬牙说:“我不摆地摊了……这种日子我受够了……”
    我们都以为她受打击了想退缩了,没想到她接下来说出一句让我们石破天惊的话:“我要租个铺面!我要开店!”
    如果莲花生早一点,那她绝对是先下海先捞到钱的那一批;她的思想绝对是让我们望尘莫急的,虽然她是家里条件不好,但其他穷因的同学也很多,但他们都只是想着如何省钱,只有莲花,在省的同时更加琢磨着想要如何挣钱。那时我们的课程也不紧,别的没有就时间多的是,所以莲花想开店除了资金问题在理论上是绝对可行的。
    莲花有了这个理想后就更忙了,有时一天到晚也见不上她几次。我们仍然是觉得她做的事很遥远,只有波波有时问问她筹备的事,帮她出出不是主意的主意,我们几个都觉得玩的时间都远远不够,等毕业了你想玩都没时间玩了,有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和莲花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又远了。
    那天晚上他们到底去看了电影没有?这仿佛成了一个悬案。莲花忙碌起来一心扑在开店的事上,听说那几个高年级的学长打算要帮她。她仿佛慢慢忘记小猴儿了。但小猴儿好像也在慢慢忘记我,他还在生我的气。波波说你应该去跟他道歉,我说为什么我要道歉,他都跟莲花去看电影了还要我去道歉?
    波波就一幅很无奈的样子说:“大姐啊……是你让人家去看电影的好不好……”
    “我是说让他们去看电影……”我还企图解释,声音却越来越小,“但是,但是……”
    “但是你个头啊!”老鬼从后面敲下我的脑袋,“明明就是你不对!”
    “好吧,我去道歉。”我无精打采地说,“可是我看见那张臭豆腐脸就想扁他,怎么办?”
    “闭上眼睛,幻想……”老鬼跳到我面前,闭着眼睛,一幅陶醉的神情继续说,“幻想臭豆腐脸是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脸……”
    “一个是香的一个是臭的,怎么幻想?”我对这个主意表示不屑。
    “幻想都不会?”老鬼瞪我,“那好办,去喝酒!喝得晕晕乎乎的,包你臭狗屎都能幻想成红烧肉!”
    “呃……”我们一起呸她,“恶心!”我转念一想不对啊,恶狠狠一推她,“我能不能先把你幻想成臭狗屎?”老鬼哈哈哈, “你不用幻想了,我是红烧肉。”波波说:“被吃进去再吐出来的红烧肉……”我再加句:“再吃进去再吐出来……” 旁边一直没顾上说话的三三哇的一声,见我们疑惑地看她,说:“我想杀了你们……我正在吃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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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晚上我们真的去找酒吧喝酒了,因为三三说她郁闷,想找找喝醉的感觉。她这几天都快变成我了,每天睡到下午两点才起来,再拖延到四点去吃饭。还吃红烧肉……老鬼开玩笑说女孩子家家的吃什么红烧肉,又肥又腻,三三一撇嘴说我就愿意吃肥的腻的,又没吃你家的……我怕这两位说着说着又要打起来,赶紧截住话头,喝酒喝酒,走!
    于是一行四人便出去,老鬼走在三三后头,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三三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问:“你们在干嘛?”
    老鬼迅速反手一掌拍在我的肩上,拍得我龇牙咧嘴:“打苍蝇!”
    波波说:“好啦别闹了……我们去哪?我倒是有个好地方。”
    波波说的好地方是一家名叫六月的酒吧,离学校不是太远。她说那个酒吧里有个乐队,乐队的成员个个都是帅哥。一听有帅哥我们的劲头就上来了,直催着波波赶紧带我们去。波波却又有点害羞地说:“那个……乐队的吉他手是我男朋友。你们可不许笑我啊。”
    哗,男朋友?我们都尖叫起来,波波那个藏了掖了快一年的男朋友,如今终于要浮出水面了?敢情还是个大才子,是吉他手哎!波波不理会我们,只是笑着,笑得眼睛里满是光。
    “咳,他叫什么名字?”我问波波。
    “李柏……”
    通!我们又差点倒下一片。
    “是柏树的柏啦……”波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们乐队还有两个人,一个鼓手一个贝司手。鼓手姓张,他们都叫他大张,贝司手姓朱,叫朱什么来着?朱力?”
    “姓什么不好非姓猪……”我说。转念一想这名字怎么觉得像在哪儿听过?在哪儿听过呢?好熟悉。
    四个女人一路叽叽喳喳地来到了六月酒吧,我们去得早了,还没来什么人,昏暗的光线显得里面冷冷清清。老板娘是个留披肩长发的中年女人,看见波波喜笑颜开:“呦,这么早就来啦!小李他们在里面呢!”
    波波介绍我们:“这是我的同学……”老板娘笑得跟朵花一样,“来来来,随便坐,要啤酒还是红酒?”
    我们选了一个离演出台最近的位置坐了,波波先要了一打啤酒,三三的眼睛都瞪大了:“十二瓶哎,想喝死我们吗?”波波看看我们一脸无辜,“我们四个人啊,一人三瓶,不多啊?”
    得,到底是东北妹子,喝酒跟喝水似的。老鬼拍拍波波的肩:“爽快!我就喜欢爽快人!”我看看仍然眼瞪得老大的三三,也拍拍她:“没事,喝不了我帮你。”
    服务员把十二瓶都一一打开了,也不要杯子——三三是想要杯子的,被我们三个一起鄙视了——各人手抱一瓶:“干杯!”对着瓶口就咕咚咕咚开喝。三三看着酒瓶皱了皱眉,也一仰脖喝了。
    我这才定定神仔细打量周围,酒吧不大,布置得倒也干净雅致,豹纹的桌布,很合我的胃口。暗暗的灯光像彩虹般斑斓,墙边挂有一些羊头和面具啥的装饰。对面台子边的音箱里低低的放着一首忧伤的英文曲子,我正想问波波乐队什么时候开始演出,一个男人从阴影里走过来,波波看见他,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这就是我男朋友,李柏。”波波说。
    “哎呀大诗人,你好你好!”我赶紧伸出手,“虽然波波一直把你当宝贝样捂着,但我们可是已对你景仰好久了!”
    “说啥呢猪。”波波在底下踹我一脚。“李白”笑笑说:“你就是小容吧,波波常跟我提到你。”
    “偏心偏心!”老鬼叫道,“凭啥只提猪不提我们?”我侧过头去在她耳边严肃地说:“帅哥当前,不许发骚。”
    李白却说:“她也经常提到你们啊。老鬼、三三、莲花,还有文静,波波经常跟我讲你们的事呢。”
    这回轮到我们对波波怒目而视了,每个人都在心里想,哼小样儿,还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波波自知理亏,赶紧抄起酒瓶:“好啦我自罚,自罚。”
    李白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他搂着波波的腰,跟她低声说话,一边说一边亲她,一点不避我们。我们口里啧啧地取笑波波,说鸡皮疙瘩都要下来了。三三却没笑,看他们亲热,却一把拿起酒瓶,咕嘟嘟喝起了酒来。看这家伙,难道是失恋了?
    我想这架势不行啊,得,还是用杯子吧。我抢过三三的酒瓶,说:“用杯子用杯子,帅哥面前得显得咱也是文化人不是。”老鬼问李白:“你们乐队其他两个人呢?也叫过来喝酒呗。”
    李白回头冲后面打了个口哨,又有两个帅哥走过来,走到灯光下了,我看见那两张脸愣了一下。其中一张脸也愣了一下,然后冲我肩上打了一拳:“嘿,我说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其他人也是一愣:“你俩认识?”
    “她嘛?”朱古力哈哈一笑,“网吧的劲爆小妞,现在又混到酒吧来了。哎,我说那天你被绑架了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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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2:35 | 显示全部楼层
要不怎么说有缘呢,居然在这里又碰见朱古力了,没想到这家伙除了CS打得不错,还混了个乐队的差事,我回他一拳:“哎,哪天再教教我?”朱古力一甩头说:“只要你搞定那人,没问题。”
    另一个帅哥有点腼腆,随便寒暄了几句就又退回去了,老鬼就有点不屑:“胆子这么小还登台演出?跟娘们儿似的!……”
    离乐队演出还早着呢,于是我们轮流着划拳,不会划的就石头剪刀布,慢慢地人也多起来了,但动静就数我们这桌最闹腾。李白不喝酒,到他输的时候就波波喝,这我们还不得往死里灌。只有三三,我们不灌她都自个儿给自个儿倒酒的,其实她又喝不了多少,很快就满脸菲红,看人也有点劲劲儿的了。
    我冲三三耳边说你这是咋了,看今儿是不喝死不想回去啊?三三把头靠在我肩上傻呵呵地笑,说:“小容你……别管我。我就是想……想喝死算了。”
    “你把他甩了?”我问。
    我这一问不要紧,三三哇地一声便大哭起来。眼泪鼻涕抹了我一身。朱古力一脸同情地看我,大家也都安静下来。三三哭了几声就不哭了,不好意思地抹抹脸:“我去卫生间。”我赶紧说:“我扶她去。”
    一到没人的地方三三就钻我怀里了,又哭起来。我倒是急了,把她推开说:“死女人,你倒底怎么了你说话啊?还不说?再不说我不管你了!”
    三三这才眼红红地说:“刘越要跟我分手!”
    我吁一口气,这多大点事啊,刘越,刘越?哦,是三三男朋友的名字,上一届的校草,以前经常杵我们宿舍楼下等三三,每次三三还大惊小叫地让我们看呢。我说:“分就分了呗……师哥年年有,分了姐给你找个更好的!”
    刚说完肚子上就挨了三三一记,她怒目圆睁:“猪!你还有人性没了?”我抱着肚子哎呦一声:“你眼泪鼻涕弄了我一身,现在还说我没人性?诺,那个朱古力看见了没?比刘越长得好吧?人家还会弹吉他,还会唱歌,那歌唱得深情款款的,才子!我把他让给你了!”
    “切……”三三哧之以鼻。我继续吹:“有你这么个大美女坐旁边,没看见他刚才美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他还跟我说想唱情歌给你听,就愁你喝醉了听不到哪!”
    三三终于破涕为笑,推了我一把:“死猪,尽瞎说!”又劝慰了一番回去,朱古力很关切地样子问我们:“没事吧?”我瞅瞅三三,眼睛一眨,那意思是:看我说的没错吧?
    继续喝酒。三三倒也不再一个劲给自己灌酒了,也许是我刚才劝慰的话有效?瞅个空隙我碰碰身边的朱古力:“喂?呆会儿给我姐们儿单独唱个小曲儿?她失恋了,心情不好。”
    朱古力看看三三,端起酒杯跟我碰碰,说:“没问题。”
    九点半,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演出开始了。一开始是李白,只听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说:“今天照例第一首歌,《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献给我的女朋友,没有她的支持,我走不到今天。”音乐伴随着口哨声响起来,我回头看看波波,她正微笑着看着台上,一幅柔情的样子。
    却听老鬼叹口气,“唉!浪漫啊!要是我家那个死吴明也会唱歌就好了!波波我真羡慕你!”
    我说:“别瞎羡慕……要不波波你把李白匀点出来,给我们一人分点?”
    波波说:“你还要分嘛?那个朱古力正在台上笑眯眯地瞅你呢。”我一回头可不是,朱古力坐在高脚凳上,手上虽然没闲着正弹着贝司,眼睛却笑笑地正盯着我呢。看见我看他,他还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妈呀我一个激灵,这家伙在台上还带放电的,赶紧回过头来。
    李白的嗓子确实好,听着和那些明星也差不了多少。唱的时候还有些人为他鼓掌叫好,看来也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粉丝。波波说来这酒吧的有一半都是跟我们一样的学生,虽然这个乐队的组成者并不是学生……听到这我们才猛地想起来,问波波:“那你跟李白是怎么认识的?”波波却说:“这个说来就话长啦。回去再告诉你们。”
    几曲下来酒吧里早是人满为患了,然后该朱古力演唱了。只见他把麦克风挪到自己跟前,说:“接下来的这首比洋的歌,《偏偏喜欢你》,送给我今天刚认识的一位叫三三的朋友,祝她笑口常开,也送给在座的所有朋友们,祝你们永远都有好心情。”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
    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
    没想到这家伙嗓子这么好,又煽情又极具磁性,我被吸引得连刚端起的酒都忘了喝,一时仿若四周都安静地只剩下了他低沉的歌声,只觉得他怎么就能唱这么好,他为什么就能唱这么好?!刚唱出第一句,就有几个女生激动得站起来,其中一个尖叫道:朱力我爱你!我仿佛又看到朱古力不动声色地朝我挑了挑眉毛,再一愣神我没看错,他的确是在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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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天三三如愿以偿地喝醉了,回去的路上就吐了三回。李白护花使者样送我们回了学校,朱古力还留在酒吧跟那几个说爱他的妞搭讪。我喝得也有些晕,但还算是清醒的;我看到三三弯着腰大吐特吐的时候,李白微微皱了下眉。
  
    回去一躺便沉沉睡了过去。半夜里听到有动静,模模糊糊地想大概三三又吐了。她睡在上铺,这一吐可是惊天动地,还好睡下铺的莲花没回来……莲花这阵子好像经常不回来,去哪了?又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已经近中午了,我探头看看地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看来三三已经早起收拾过了。波波去上课了。莲花还是没回来。宿舍里就我一个人,空空荡荡得好像昨晚的狂欢是场梦境一样。
  
    旧日情如醉,此际怕再追,偏偏痴心想见你……我哼起歌来,哼着哼着突然停下来,这不是昨天朱古力唱的《偏偏喜欢你》吗?不过心里想起的却是另一张脸,白白净净的脸,微笑温柔的脸,小猴儿的脸。
  
    我和小猴儿算是在谈恋爱吗?我不知道。昨天老鬼跟我说,猪,其实我觉得你跟朱古力才相配……她说这话的时候喝得舌头都有点直了。那时候演出已经结束了,朱古力在跟他的粉丝应酬,我回头去看,刚好看到他举着个空酒杯在一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俊妞中间哈哈大笑。
  
    我想我说出来那群女人怕是要把我暴捶一顿,连床都上过好几次了,居然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恋爱。但那又的的确确是我最真实的感觉。虽然我们都赤诚相见过了,可又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这感觉有时甚至都比不上当初和面瓜在一起的时候。当初我以为是中间有莲花,可现在莲花不构成威胁了,那感觉却仍然挥之不去。“呀呀个呸的……”我忍不住骂道,“谈个恋爱也这么麻烦!老子不谈了!……”
  
    门背后的电话响起来。我粗声粗气地接了,“喂?”
  
    是个女人柔和的声音,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请问花小容在吗?”
  
    我怔了怔,说:“我就是。”心里却在想这个陌生的声音从来没听过,是谁?
  
    那声音却换回我熟悉的家乡话,说:“小容,我是你张阿姨啊。我来西安了,想来看看你。”
  
    ……一时我只怀疑自己听错了,站在那儿话都忘了说。连我妈和我爸都没想到来看我,你来看我?……凭什么来看我?难道我爸出什么事了?一时脑子嗡嗡乱响。
  
    一小时后我在校门外看见了张阿姨。她没有流露出要进学校看我宿舍的意思,我也压根没准备让她去。否则我跟波波她们怎么介绍?这是我爸的老婆?却跟我没关系?没关系为什么要来看我?……老鬼那张嘴肯定会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几年不见,张阿姨也老了。她温和而微笑地看着我,在我记忆里那笑容从我儿时第一次见她时她就是这样笑着,仿佛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变过。即使后来我砸了她的店,她也从没有责怪过我。看着她鬓边若隐若现的白发,我张张嘴,想叫她一声,然而终于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小容长成个大姑娘了……”张阿姨微笑着摸摸我的头。我低着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头一偏避开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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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2:4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一起气氛沉闷而怪异地吃了顿饭,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里。我特意选了最远的一家,为的就是怕看到熟悉的面孔。然而还是没有躲过去,碰到了两个不识趣的女生,看见我脸黑黑的却还是走过来,还笑容可掬地问小容,这是你妈妈吗?……好年轻哦……却一点没意识到我的脸色更难看了。
    
    想了想我终于还是问了张阿姨,她来西安干什么。张阿姨沉默了许久,才说:“小容,我知道你恨我,不过我还是想来看看你。小玲半年前生了病,我是带她来西安看病的。”
    
    我眼前浮现出几年前在火车站我爸我妈送我上学时,远处那张怯生生的小脸。一时没有说话。张阿姨又说:“小容,你爸下岗了。我又没有正式工作,所以等小玲的病治好以后,我们打算要迁到W市,我跟你爸自己做点小生意。不过W市也近,以后你回家,只要坐几个小时的长途车也就到了。”
    
    我猛地站起来,盯着她,张张嘴又想什么,却只是把桌上的茶端起来猛的一口喝了,又坐回去。“哦。”我说。
    
    张阿姨慢慢探身,握住我放在桌边的一只手。淡淡的暖传过来,随着这暖却仿佛有一阵刺随着皮肤扎到心里,我浑身都绷紧了。“小容,对不起。”她有些忧伤地淡淡一笑,低声说,“但也许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张阿姨走了。我没回宿舍,在操场里漫无目的的转悠。耳边一直回响着她说的话:“我们要迁到Z市了。”“我们要迁到Z市了。”“迁到Z市了。”……
    
    下午的校园还是比较沉静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得我有点头晕,仿佛又回到了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从考场出来,阳光就是如此这般,照得四周一片白茫茫。
    
    操场中间有群男生正在踢足球,我呆呆地看着那劣迹斑斑的足球在一双又一双脚底下打转,耳边却仍然在响张阿姨的话:“要迁到Z市了。”也就是说,我爸要彻底底开那个我从小出生、长大的地方,离开我和我妈了。以后就算是我回家,也将很难看到他了。
    
    足球突然嘀溜溜朝我这边飞过来,眼看就要砸我头上了,我却站着一动不动,心想你个臭球,连你也来欺负老子,来啊来啊,砸死老子算了!那球却骨碌碌在我脚边停下了。
    
    远处有人喊叫,有人朝这边跑过来。我想也不想便一脚伸出,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滚!——RO一声,那球便在一干人等目瞪口呆的目光里斜斜地飞出去了。
    
    然后我拍拍手顿顿脚——妈的那球可真硬,踢得我脚趾发麻——也不管那些人,回身就走。却听后面“砰”一声,好像硬物撞击的声音,然后“哎呦”,一个人叫唤的声音,然后那些人都粗声粗气地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声音大声说:“嗨猛女!你踢到人家的屁股啦!”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男生站在远处,竟真的一手捂在屁股上,正连拍裤子上的灰尘。这时他也抬起头来看我,我浑身一个激灵,这不正是那天我在食堂把一盆菜扣在他脑袋上的小帅哥么!这下真是仇人相见——逃命要紧,我刷地扭头就跑。
    
    小帅哥一愣,分明也认出了我,居然也追了上来。我心里暗暗叫苦,心想就为那一头菜你至于嘛……唉我花小容也会为做了亏心事心虚,真是意想不到。那帅哥两条长腿一看就知道是长跑健将,直跑得我气喘吁吁也甩不掉,干脆停下来回头看他,一边喘气一边说:“哎……哎……你……你想把我追死啊?”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不对,脸上一烫,不知道是不是红了。
    
    帅哥倒没意识到我的话,脸上有微微的汗珠,说:“你跑那么快干嘛?两件事加一块儿,你想就这么算了?”
    
    我苦着脸,装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球会踢到你尊贵的屁股……那,你裤子灰尘还没拍干净呢,要不我再给你拍拍?”一边说竟一边手真的向他身后伸去。
    
    帅哥显然被吓了一下,身子像安了弹簧样咻地向一边跳开。我继续苦着脸说:“你看你,我向你表示道歉的诚意你又不接受,那好吧,你自己拍吧……”一边说一边身子向后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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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2:4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正想开溜,却听帅哥叫了一声:“花小容!”我一怔,心想他怎么会知道我名字的?看见我疑惑的样子,他得意地笑起来,说:“没想到吧?我早就和猴子成朋友了,自然知道你名字了。我叫杨剑。”
    
    “是够贱的……”我低声咕哝道。杨剑没有听清,问:“你说什么?”
    
    “啊,我说真是个好名字……”我立马换了一幅嬉皮笑脸的讨好状,“杨剑哥哥……呃还是弟弟,你像兔子一样的撵我到底为了什么?”
    
    “我就是想问你个问题。”杨剑说。只见他走远几步,那里有一个长石凳,他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又做了几个用袖子擦拭的假动作,也嘻笑着说:“容妹,请坐!”
    
    看这家伙一幅不怀好意的样子,我犹豫地上前,想想终于还是坐下来,说:“有话快说,有——呃,您说,您说。”
    
    杨剑没有坐下来,他站得笔直,又整了整衣服,咳嗽一声,才一本正经地问道:“我和猴子两个人,谁更帅?嗯,你要说实话。”
    
    我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大哥您大老远地追我就是问这句话啊?哈哈哈——我笑得手舞足蹈,一个没注意,从石凳上了翻了下来,掉在地上。杨剑一脸同情地看我。
    
    “你真想听?”我问他。
    
    杨剑认真的点头。
    
    我冲他勾勾手指。他走近几步,我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他:“你脸型比他方,眼睛比他小,鼻子没他挺,嘴唇没他勾人……蓝球肯定也没他打得好,当然他比你帅。”
    
    “哼!”杨剑哼一声说,“难怪说情人眼里出狗屎,早知我就不问你了。”
    
    “不过呢……”我抱着胳膊走来走去地观察他,“但你五官的线条比他粗犷,眉毛比他浓,有种说不出来的男人味。干嘛,你们要参加选美啊?”
    
    “真的?”杨剑露出欣喜的神色来,“那你说三三会不会喜欢我这种的男生?”
    
    “哦,原来你喜欢三三啊……”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喜欢就喜欢呗,干嘛还要和猴子比帅?变态!”

“猴子说三三以前喜欢过他啊……所以我当然要和他比下了,看三三喜欢我的机率有多大!”杨剑一握拳,我看他一本正经而又搞笑的样子,忍不住又笑起来。
    
    “三三刚刚失恋,你有大把的机会哦。”我一拍他的肩,“加油,笑星!”
    
    杨剑喜孜孜地走了。他托我做他和三三的红娘,原来那天在食堂,他和小猴儿倒是不打识成了好朋友,两个人狼狈为奸的时候在校门外碰到一群女生,那里面就有三三。杨剑说我对那姑娘一见钟情了,小猴儿说谁?哦那是我们班上的啊,三三。杨剑说那你帮帮我呗,小猴儿像看到一个烫手山芋般立马向后猛跳一步,说不行啊绝对不行,三三现在看见我就像仇人……杨剑虽然有一见钟情的本事却没见女生就上的勇气,直到看见我……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阿门。
    
    想到小猴儿我忍不住向那边的蓝球场走去,虽然知道他在那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是想碰碰运气。被杨剑这样一闹本来郁闷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心想要是看到小猴儿,我还是给他道歉吧……深深吸一口气。
    
    几个蓝球架下都有人,我向小猴儿经常在的那个架下看去,都是陌生的身影。想他倒底是不在,失望地往回走。走到另一边了,虽然知道他一定不在这儿,但还是习惯地扭头看去——突然我喜出望外,然后就呆住了。
    
    那群正在奔跑的人,啊不,是在那群正在奔跑的人的外面,背对着我站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的灰条纹T恤就是变成鬼我也认得啊,那是小猴儿在家时经常穿的那件。他正握着一瓶矿泉水仰脖咕咚咕咚地喝水,他对面却站着一个女生,正抬头一脸陶醉地看着他,一只手拿着一团白色的不知道是纸巾还是手帕的东西,在给他擦汗。
    
    她在给他擦汗!
    
    我看不到小猴儿脸上的表情,他还在喝水,好像那该死的水总也喝不完;于是那女生也在不停地擦,擦啊擦啊,那动作轻柔得就像全天下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我眼前都开始模糊了,脑子里像下开了雪,白花花一片,只依稀看到小猴儿总算喝完了,把那女生推开,又进场里打球了。他打球的姿势那叫一个漂亮,传球、扣篮,那女生在旁连连尖叫,又蹦又跳。我定定地站在那儿,直到后面有个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才回过神来。摸摸脸,我慢慢地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对自己说:“老花,这档子事怎么老是让你撞见呢?你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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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以后我再没有去找过小猴儿,而奇怪的是小猴儿也再没有找过我。课间课下我们有时碰到,也会若无其事地说上几句话,但是,我们分明都彼此陌生了,虽然他还是那个不太爱搭理女生的小猴儿,也没有传出他和那女生真有什么的续闻;我也还是那个看上去大大咧咧似乎什么都不放心上的花小容,我们都没变,但却又有什么东西真的不一样了,也许是他,也许是我,我们大概都不约而同地只把那一切当作是一场梦。有时候我会想,那一切,竟是当真发生过么?
    
    杨剑在碰了几次壁后不屈不挠,终于感动了三三;老鬼和吴明仍然是一幅甜腻死人不偿命的恩爱样;莲花的店真的开起来了,除了上课,她几乎都守在店里;波波去酒吧的次数渐渐少了,她入了学生会,又是预备党员,忙着要入党,又只剩下一个孤家寡人我了。
    
    网吧我已经不去了,CS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兴趣,那虚拟的快感不知怎的在我看来倒和我与小猴儿之间那一场镜花水月有几分相似。又什么才是真的?我去酒吧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有时喝酒,和朱古力他们划拳,有时什么也不喝,就坐在那里安静地听歌。
    
    转眼暑假又到了。
    
    女人们都在忙着收拾行李,只有我懒懒得一动不动。波波奇怪地问:“猪,你不回家?”其他几个人也疑惑地停下手边的活看我。
    
    “回家?”我自嘲地一笑,随即四仰八叉躺倒在床上,说:“等你们走了,我一个人把你们的床全都霸占了,爽死我,哈哈……三三,你零食都给我留着啊。”
    
    三三走过来,却一点也不笑:“猪,你真不回啊?为什么?”老鬼也说:“就是,一个人你受得了吗?”
    
    “不是还有莲花陪着我吗?”我懒洋洋地说,“你们真烦。”
    
    小猴儿也问过我,我说我不回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说,最后终于只轻轻说了一句:“那你照顾好自己。”就转身走了。
    
    他奶奶的,他居然走了连头都没回一下!
    
    ……不过,我也已经习惯了。我习惯了我们如今好似陌生人——比陌生人好一点,但那曾经熟悉地过往,却如一缕清烟飘在空中,说有也有,说无也无,只是这么平静的,平淡的,心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痛,却也在风中打了几个圈,说散就散,似乎找不见了。
    
    老鬼停下手里收拾的东西,在我床边一屁股坐下来,说:“老猪啊,你想躲着一个人吃香的喝辣的?那可不行!我也不回了!”
    
    我哈哈一笑:“真是知朕莫如汝啊!我要去勾搭帅哥你咋知道?”我假意叹口气:“好吧,就算你一个。”
    
    三三哼一声,说:“有多的给我留一个……”
    
    我们一起啐她:“呸,小杨花!有杨剑还不知足!……”然后我回头看老鬼,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你也有吴明的,看来你是个大杨花……”
    
    “那我是什么?”波波来凑热闹。
    
    我们三个互看一眼,异口同声怪腔怪调地说:“糟——糠——”然后笑作一团。
    
    可不是,波波虽然有了李白,可追她的男生从来就没有少过;比李白优秀的也大有人在,可她就愣是一点不动心。我们都开玩笑地说李白不就是个死唱歌的吗,看来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吉他随木头啊。波波也从不生气,只是以大姐大的风范微微一笑,说:“你们小屁孩懂个啥……他迟早会出头的。”
    
    “等他出头你也成糟糠了……电视上都这么编的。”我们这样抵毁李白波波也不生气,只是自信满满地说,你们就等着看吧。

我不回家是有原因的,而老鬼居然就真的贼讲义气地陪着我也不回了,把我感动得唏哩哗啦的。尽管我知道其实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呢,吴明家就在西安,这回这两个小鸳鸯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就只剩下我和老鬼两个了,虽然冷清是冷清了点,可是爽啊,又像高中时那样,整点小啤酒,弄两斤鸡爪,再称点瓜子花生,有时把其他宿舍几个不回家的女生也叫过来,喝酒聊天唠磕,
    讲讲心事,听听八卦,醉了就耍耍酒风,那个逍遥自在,宿舍楼的楼顶都快被我们几个掀翻了。
    
    我和老鬼互相说了不少心事,她说她和吴明,我说我和小猴儿,两个女人唧唧呱呱好像总也说不完。吴明把他们家不用的小电饭锅拿来了,饿的时候我们就用那锅煮方便面吃。老鬼和吴明在外鬼混的时候,我就自己去网吧和酒吧,或者逛街,顺便看看有没有零工打,也算是勤工俭学了。
    
    老鬼说她和吴明现在也不过是亲亲嘴,再互相用邪恶的爪子纯洁的掐掐摸摸,我哧之以鼻,都开摸了还纯洁?老鬼说你懂啥,我们是为了彼此更深入的了解……我哈哈一笑,立时来了兴趣:“是不是你太猴急了,把人家小处男吓倒了啊?”
    
    老鬼说:“切,才不是。是我不愿意。我总觉得……觉得好像缺点什么。哪像你们,三下五除二,感情都还没发展起来呢,就先赤诚相见了。”
    
    我辩白说,谁说没发展起来?只不过你们不知道罢了。老鬼不屑:“你说发展起来就起来了?那好我问你,猴子为什么不来找你?”
    
    我张张嘴,倒一时真想不出来什么话来回她。老鬼说:“这不,你不敢说了吧?他真爱你吗?既然爱为什么不来找你?”
    
    “我……可是……那我也没去找他啊!”憋了半天我才想出这么一句。
    
    “那倒是……”老鬼故作深沉的摸摸额头,“你好像是挺喜欢他的。可你为什么也不去找他呢?唉你是真喜欢猴子吗?废话……你们都那样了你肯定是喜欢他了。”
    
    总之我们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一晃都快半个月了,我俩在宿舍都快呆得浑身长绿毛了。我俩一合计,西安好歹也算是个旅游圣地,不如去哪儿玩吧?
    
    不过在去哪儿的问题上,我们产生了严重的分歧:我想去华山,老鬼要去看兵马俑。我说那用泥巴捏的像有啥好看的,等以后我有时间给你捏几个,老鬼说人家是两千年前的好不好,有内涵!一座破山有什么好爬的,我在四川见得多了,一出家门抬眼就是山!……
    
    两个人正在那争论个不休呢,电话铃响了。这都放假呢,谁还打电话来?我想该不会是我妈吧,于是跟老鬼说:“你接吧。”
    
    她接了,说了几句,还是递给我:“找你的。”
    
    “喂?”我刚小声地哼一声那边已经连珠炮似的开轰了:“小容啊?你个要死的咋不回家呢? 啥,你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美丽啊!我回老家了,你却没回来!你等着,我去西安看你!哼,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你看我去了怎么收拾你吧!”
    
    电话挂了我都差点没回过神来,这死妮子,说话的速度太快了,都不带喘气的。回过神来我就跳起来了,哈哈哈!看我对天狂笑的样子,老鬼疑惑地问:“猪,你咋了?吃春药了?”
    我抱住她叭唧就亲了一口,老鬼颓然地在床上坐下来,摸摸脸上被亲的地方,说:“看来真吃了……我今晚得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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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尽管我已经假想了几百次美丽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了,每种情景又都假想了好几百遍,各种千变万化的可能性我都设想过,虽然她现在算是都市里小高跟鞋小西装白领一族了,我也看过她的照片,我能想象得到——但当她拖着行李箱出现在校门口时,我还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不仅是我,连老鬼的眼珠子也快掉下来了,她碰碰我,悄悄说:“猪你搞错没?这来的到底是你的姐们儿还是哥们儿?虽然管理大姐不在了,但你也不能胡来啊……”
    
    我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废话!瞧人家那胸,响当当的,不信你去捏捏。”
    
    说话的工夫我们的刘美丽同学已经英姿飒爽地走过来上下打量我,哈哈笑了几声,说:“花小容啊花小容!啊,花小容!来,婷婷,叫姐姐。”
    
    她手边那个还没有我们膝盖高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又怯生生地对我叫了一声:“姐。”
    
    我立马就要哭出来了。美丽看见我哭丧着脸拍拍我的肩,说:“干什么嘛!换个表情!看见你亲妹妹都一点不热情!”
    
    许是看见老鬼张着个能塞进个大鸭蛋的嘴,和我黑黑的脸,美丽又说:“恩你看我,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好啦小容,是张姨知道我要来西安,才托我把婷婷带过来的。她的病已经治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这一个疗程了,但她和你爸又忙,抽不出时间,就让我带她来了。”
    
    老鬼在一旁打哈哈:“那个……没事……反正我们宿舍现在空床也多。”
    
    我用力揉揉自己的脸,觉得揉巴揉巴揉成一个笑脸的形状了,便蹲下身去看着婷婷,又很亲热地拉起她的手,说:“婷婷……”没想到还没等我说出个啥来,婷婷已经迅速抽回了手,并且脸一瘪,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美丽忍俊不禁,说:“老花啊老花,没想到现在你混得连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唉可怜啊……!”我哼一声说:“是啊,哪像您老人家,现在穿得连裤衩都比肚脐高了,头发却比男人短了,站那街上一看,人全吓跑了,以为人妖出来了!”
    
    婷婷是三岁那年发现眼睛有问题,时常看不清东西,看了很多医院也跑了不少地方总是断断续续不见好。听到西安有一个专治眼疾的老中医,这才又跑来西安。我还是很同情这个小姑娘的,我曾听到有人说,那是因为张阿姨生她时年龄已经大了,先天不足,现在听到那中医真的治好了她的眼睛,我心里也还是很高兴的,可是……我为什么要说这个可是呢?
    
    不管怎样如今她既然来了,我这个半姐姐还是要尽责任的。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和美丽便负责带她去看医生,看着那老中医给小小的她针炙,那么长的针呦,扎进去她居然哭都不哭一声。趁小娃娃不在的时候,美丽说这都好几年了,你还想怎么样啊?和解了吧?
    
    我说我从来都不想怎么样啊,美丽说得了吧你,你爸一说要搬走,你连他电话都不接了,干嘛啊?小容不是我说你,你爸他已经离婚了是不是?他又结婚了是不是?他总得有自己的生活吧?
    
    我脸上有点挂不住,烦躁地说:“你懂个球……就你高咋的,戳那说话你也不嫌腰疼……”
    
    美丽看我一眼,说,哈,好,我不懂。你现在大学生了,天之饺子,啥时候被煮糊了都还自得意地在那锅里蹦跶呢。
    
    我想啐她一口,想想又忍回去,我说:“我才知道你是干嘛来的,原来你是来给我爸当说客来了。”
    
    “我才不是呢,”美丽说,“我是这次去接婷婷的时候看到你爸,看到他头发都白了,觉得他太可怜了。”
    
    “我根本就没有怪过他……”我嘟哝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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