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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Ivory

美女医生说故事:搞笑、冷血、黑色幽默……(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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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家这一场大打出手,早就惊动了左邻右舍,这会儿又听到这么一声,大家以为出人命了,有人就直接报了警。要说这人民警察还是动作很迅速的,不到五分钟就到了现场,这时A妻还没有回过神来,小A已经吓得大哭。


一见警察来了,婆婆立刻先发制人,指着媳妇说:她,她就是凶手,她要杀了我儿子。

警察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就先分出两个人来,把A送到医院,小A哭着喊着要陪着爸爸,警察就把他也带走了,然后这边把A妻也带上了另一辆警车。


A妻出门前,寒如利刃的眼光看着婆婆,“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会亲手宰了你这个老巫婆,割下你的舌头喂狗!”刻毒的言辞,冰冷的目光,吓得婆婆当场面无血色。

A妻就直白的告诉警察:我就是想刺死她,她死了我给她偿命就完了,省得她再来祸害我的孩子,这么恶毒的老巫婆就不应该让她活在世上浪费粮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威胁生效了?还是她的这场小宇宙大爆发吓坏了婆婆?反正第二天早晨,当A妻从医院赶回家,准备送儿子上学,同时要给A带一些生活用品,进了家门发现家中空无一人,公婆已经走了。


据A的邻床看护说,住院期间,A一直在向妻子陪不是,A妻好像提过要离婚,但A坚决不同意,而且保证以后不会让公婆,尤其是婆婆出现在他们母子面前。


A出院的时候,妻子带着孩子来接他,在楼梯上跟我碰了一个对面,两口子笑着向我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谢,再见”,我笑道:最好不要在这里“再见”。A妻的脸上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小A则害羞的朝我笑了笑,轻轻地挥了挥小手。


这一转眼,六七年过去了,不知道A这一家子如今过得怎么样了?不过想来,只要婆婆不在中间搅和,他们的生活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风浪。可是那毕竟是A的亲妈,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往来?就看婆媳双方能不能各自后退一步,达成妥协了,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第二个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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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个故事又讲完了,第三个故事是一个关于极品的故事,
  
题目:“我宁可相信这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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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故事的主角是我们医院的内科大夫,姓唐,人送外号“唐芙蓉”。
为什么有这么一个外号呢?当时唐大夫四十多岁,专业是很不错的,但就是碎嘴唠叨,尤其看不惯年轻的女孩子描眉画眼的梳妆打扮,她的口头禅就是“我们年轻的时候哪用得着这些化妆品?最多一盒两毛钱的蛤喇油就当成宝贝了,那才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哪像你们现在的女孩子脸抹得跟猴屁股似的,眼睛涂得像熊猫,一点美感都没有。”

听的次数多了,于是就有好事者给她起了这个外号,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挺得意的,觉得人家这是在恭维她,没想到几年以后,芙蓉姐姐在网络横空出世,登时这“芙蓉”一名成了贬义词,她就最烦别人再这么喊她,可是这人哪或许是劣根性,越是被禁止的东西传播得越快,她越是不让大家这么喊,大家反而把这个名字喊遍了整个医院,很快的,她的真实名字大概只有她自己签名的时候才用,所有的人,包括院领导,当面背后都喊她“唐芙蓉”了。我当初毕业分配到这家医院,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女子之身一定要干外科,除了因为自己喜欢,加上崇拜我的导师这两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在实习的时候就见识过唐芙蓉的厉害,她是内科主管教学的带教老师,只要一想到自己如果干内科,再过二十年也会变成她那个样子,就足够让我吓得逃之夭夭一溜烟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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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夏天的清晨,也就是五点多钟,天刚大亮,我当时在医院值班,忙了半宿也没什么睡意,就站在阳台上活动活动手脚。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尖锐的哭嚎,我们外科病房在七楼啊,居然还能听得见。
起先还以为是太平间那里传来的,但仔细一听,不对啊,在太平间的相反方向,那里是——急诊室,想当然就以为是急诊室里是不是死人了?这也是很常见的事,虽然这么大的哭声比较罕闻闲来无事,好奇心起,随手抓起内线电话打到了急诊室,接电话的小护士姓杨,刚刚从我们外科轮转过去还不到一个月。我就好奇地问:“小杨,你那里怎么了?什么人没抢救过来吗?”
小杨在那头叽叽嘎嘎地笑:“朱老师,你也听到啦?不是的啦,我们这里没事,是唐大夫,她的车丢了,就停在我们的窗户外边,这会儿正在那里哭呢。”
我一愣:“哪个唐大夫?”
“还有哪个?唐芙蓉呗。”
“什么?”我真的傻了:“你是说,唐大夫昨天刚买的那辆桑塔纳2000丢了?”我昨天傍晚下去买些吃的东西,正好碰到唐芙蓉,她还很得意地向我展示她的新车,崭新的桑塔纳2000时代骄子,将近二十万,没想到这才一夜的功夫就丢了?
“对啊,”小杨还在笑,“保险今天上午才开始生效,这下子她抓瞎了,正在那里伤心哭嚎呢,她爸爸死的时候我看她都没哭得那么厉害。”
我无语,放下电话前,小杨突然蹦出一句:“朱老师,我宁可相信这是唐大夫的报应!”
对唐芙蓉这个人,我的了解很少,就是毕业实习的时候跟过她几天,后来,陆陆续续听说过她的一些事,尤其是我自己当上主任之后,好几次在院务会上听内科的护士长跟我八卦,说唐芙蓉对她婆家人很不好,她婆婆帮她把儿子带大,前两年,婆婆得了高血压和糖尿病,她就直接把婆婆打发回了老家,结果没几个月老太太就死了。
她老公因此对她很有意见,唐芙蓉还振振有词,说老太太没文化,孩子大了她就带不了了,又不能辅导孩子的学习,再加上离开家乡那么久了,她让婆婆临死前回乡有什么错?还跟护士长说,她婆婆在孩子小的时候就偷孩子的牛奶喝(那时候牛奶是定量供应的),她都大人大量的不去计较。
其实护士长说她在唐芙蓉的婆婆住院的时候跟老太太聊过,老太太就是在给孩子喂奶的时候,习惯性的先把奶瓶子叼到自己嘴里喝一点试一试烫不烫(我家婆婆好像也有这习惯,真的挺不卫生的),这到了唐芙蓉的嘴里就放大成老太太偷奶喝了。
• 这些道听途说我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没当回事,但后来我真正的领教了唐芙蓉的JP(尽管那时还不知道JP这个词),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让小杨护士对唐芙蓉丢车一事充满了幸灾乐祸。
那是在这一年的春天,我正在坐门诊。唐芙蓉带着一个儒雅的老人走进诊室,见只有我一个人,犹豫了一下才对我说:“朱大夫,这是我父亲,他最近痔疮犯了,一直便血,你给开点药吧。”

我当然理解她的犹豫,毕竟我是女性,得这种病的男病人不愿意都让女医生检查,但是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我还是示意身边的实习医生去给唐父做一个肛门指诊,很快,小大夫就跑过来,说:“朱老师,请你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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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赶忙进了检查室,戴上手套亲自作了检查,手指下的感觉很清晰,我马上回到诊室,告诉唐芙蓉:“不是痔疮,我建议你给你父亲做个直肠镜,取个病理。”唐芙蓉的脸色白了,马上带着老人走了出去。
朝中有人好办事,两个小时之后,一份冰冻病理报告送到了我的手中:直肠低分化腺癌。直肠镜检查结果:低位直肠癌,距肛5cm。
我二话没说直接开了住院单
在继续往下说故事之前,我有必要简单的跟大家说一下关于直肠癌的治疗方式,姐妹们别嫌恶心。
一般来说,如果肿瘤距肛少于7cm,我们采用的手术方式就是切除直肠、乙状结肠、肛门、肛管,彻底清扫淋巴结,在腹部做永久性结肠造口人工肛门,这样做可以切除得很彻底,治愈率高,缺点就是患者从此之后要戴着人工粪袋,比较麻烦,而且收拾不干净的话会有异味。
唐芙蓉一开口就直接了当的问我:“朱大夫,我父亲的手术能不能做保肛?”
我说:不行,距离太近,想保肛就没办法根治,容易复发。
“那么,我们就不手术,选择保守治疗。”
“什么?”我呆住了,“唐大夫,你父亲只有六十五岁,平时身体一向健康,如果做根治术预后可能会相当好。直肠癌保守治疗现在成功的极其罕见,你这么做等于断绝了你父亲的生机,你可考虑清楚了?”
“这是我们家属的共同决定,你也知道,我母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哥现在在GZ工作,这里只有我能照顾我父亲,做根治术对身体损伤太大,我父亲吃不消的,我哥也同意我的意见。”
TNND听你放P,我一句脏话差点冲口而出,但还是压着火气,“唐大夫,你是知道的,如果要保守治疗的话,放疗加上化疗,对老年人的身体损伤更大,很可能不少于手术对身体的打击,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对,我们决定了。”
“其实即使做了根治术,生活也能自理,五年存活率还很高,你们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或者,是否应该征求一下你父亲的意见,那是他的生命,应该由他自己作主。”我在做最后的努力,心想不就是怕老人术后拖累你们吗?我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老人即使手术也可以是生活自理,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不必了,这件事我说了算。”
我彻底无语,看来我是过高地估计人性了,“既然如此,那就请你签字证明你自己选择了保守治疗,拒绝手术吧。”
唐芙蓉签字离开之后,我越想越不甘心,相信如果有同样搞临床的姐妹能明白我的心思,我们都是整天跟生死打交道的人,死亡对我们来说是每天都要面对的事情,早已是见惯不怪的了,就像我爸在第一个故事里面所说的那样,我们的血比一般人的冷,我们的心也比一般人的狠。但是对我们来说,明明能够挽救的生命却不去挽回,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可是,唐芙蓉已经代表病人家属签字拒绝手术了,作为医生我们又能怎么办?四处游弋的目光突然落到了桌子上叠放着的一大打新出台的《医师法》手册上,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新的《医师法》规定,患者本人是首选的签字人,也就是说,如果唐父自己同意手术的话,唐芙蓉的拒绝就无效了。
于是,我赶忙找来唐父的主管医生,让他去跟唐父签一个《手术同意书》,没想到五分钟之后,他回来告诉我:唐父拒绝签字,要求选择保守治疗。我这下子傻眼了,无计可施。
第二天晚上,我正好值班,最后巡视病房的时候,见唐父正在看书,我心里一动。示意其他的一线大夫该干嘛干嘛去,自己留了下来,想着再做最后的一次努力。
唐父静静地听完我的话,温和地说:朱大夫,我非常那个感谢你的好意,但请你坦白的告诉我,即使做了手术,我还能活多久?
我一愣:这个我不能确定,需要等肿瘤切下来作病理才能知道是否转移了,不过,作根治术后五年成活率应该超过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我起码有一半的把握能让你再活至少五年。
“呵呵,五年,”他淡淡地说:朱大夫,你还年轻,恐怕不能明白,当一个人活着却没有什么意义的时候,生命就并不值得珍惜了。
什么?我半天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平静地解释道:我的老伴已经去世很多年了,现在我儿子女儿都各自成家立业,我一辈子的心愿已了,活着当然好,能含饴弄孙,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是,如果我活着却成为了儿女的负担,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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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7:2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急急抗辩道:做了手术,虽然会有一些不方便,但你照样能生活自理。而且现代科技发达,有很多人工产品质量都很好,只要使用恰当,不会有任何异味的。
他轻笑:这我明白,但是一旦手术,元气大伤,我就需要有人照顾,时间短了还行,一旦时间久了,呵呵,久病床前无孝子啊,朱大夫,你不必再劝我了——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他低低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话,我话到了舌尖又全部咽了回去,他说的是:“就让我死得有些尊严吧。”
我终于明白这位老人是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癌症术后病人的护理是很重要的,不仅仅是饮食,生活起居,还有心理健康,对唐父来说,儿子远在千里之外,是指望不上的;女儿已经明确表示要他保守治疗,也就是要他等死了,这时候就算他同意手术,术后谁来照顾?而且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种照顾要一直延续到他生命的终结。所以他放弃了,宁愿现在有尊严地死去,也不愿意将来苟延残喘的活着。对此我无话可说,只能转身安静的离开。
也许是因为他自己的放弃,肿瘤发展得很快,一个星期之后肠道完全梗阻,唐父就不能进食了,化疗加上放疗的效果都不好,而且副反应极其强烈。此后,他就完全靠静脉营养在维持了。我见他实在难受,就给他用了一些进口的脂肪乳剂,以期增强他的生命力和抵抗力,这些乳剂是需要自费20%的。
才用了几天,唐父的情况总算略有了一点好转,唐芙蓉直接杀上了门来,一进门就把一张住院处催款帐单摔到我面前,尖声怒道:朱大夫,谁让你给我父亲用这么多自费药的?
我冷淡的看着她:使用自费药是患者自己签字同意的,怎么啦?
同时心中暗骂:TNND,一天不过就是自己掏四十块钱,你穿金的戴银的,拿着LV的皮包,开着私家车,老公又是包工头,你家富得流油,这会儿一个月也就掏壹千出头救你亲爹的命,你竟然还这么铁公鸡,不怕天打雷劈吗?
我本来就是一个急性子的人,脾气也是点火就着的,往昔看在她是病人家属的份上一忍再忍,这会儿见她不讲理,我也火了:你去啊,去院长那里告我呀,你以为只有你长着嘴吗?要不要我也去院长那里说几句你好听的呀?比如,你唐大夫是如何“卖血卖肉”地孝顺你病重的亲身父亲的,多难得啊,不拿大喇叭广播广播都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
唐芙蓉被我噎了一个跟头,自讨没趣地走了。
坦白讲,我并不标榜我自己,说什么清廉自守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唐芙蓉所说的回扣的事情也确实是真的,事实上毋庸讳言,药品和器械,材料之类的回扣在我的收入中是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的,有时甚至比我的奖金都要高。我也不否认有很多我的同行们为了多拿回扣昧着良心给病人开好药,甚至有一个小感冒就一次开出四五百块钱的药物的报道。这些都是社会现实,由不得人去否认的。
我只能说,对我自己来说,我不会去做这类丧良心的缺德事,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十几年来,经我手下开出的无数药方,使用的无数物品都是病人必须用的。或许有姐妹们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呵呵,抱歉,又有点跑题了。
话说唐芙蓉大闹我的办公室,被我狠狠的顶了回去,这时唐父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妙了,核磁共振显示肿瘤已经全身扩散了,终于下了病危通知。此后一连几天,给唐父当特护的小护士接二连三地来找我,众口一辞,都是说唐芙蓉天天逼着父亲立遗嘱,她们实在看不下去了,问我能不能想想办法?
可是我能怎么办?那时我真心希望我是在西方国家,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提起诉讼,要求法官取消唐芙蓉的探视权,甚至可以严禁她出现在唐父身边一百米以内。可是中国没有这样的法律,我们也只是医护人员,不是法官,没有权利去评判一个人的对错是非。
其实按照常规处理,以唐父这种拒绝手术采取保守治疗的病人是不应该再留在外科病房,而应该转到内科去。可是那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我手段强硬的把病人留在了外科,或许是出自恻隐之心吧,试想在外科,在我的一亩三分地里,唐芙蓉都敢这么炸刺,这要是转到了内科,到了她的地盘上,岂不等于送羊入虎口?虽然碍于法律条款,我没办法挽回唐父的性命,那就力所能及地让他活得久一点,活得舒适一点吧。
想来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我一个,因为姓钱,又最是讲究经济挂帅,以至于被我们大家背后戏称“钱串子”的大外科主任,我的顶头上司,他素日里最强调的就是病床使用率和周转率,可是在几次大查房的时候,却没有对唐父的事情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但是,几天之后,唐芙蓉终于又一次把我惹火了,这次我没再给她留面子,狠狠地让她丢了一回脸。
那天上午,唐父又进行了一次放疗,已是精疲力竭,回到病房就睡得很沉。下午,唐芙蓉带着一位男士进来,让特护把唐父叫醒。小护士有点为难,大家知道,癌症晚期病人是极其疼痛难忍的,虽然我们给唐父上了止疼泵,但想完全止痛又怎么可能?所以,唐父这几天一直睡得不好,这时好不容易睡得这么安稳,特护真的不愿意把他叫醒,可是唐芙蓉一个劲的坚持,说那位男士是公证员,要来给唐父做遗嘱公证。
连那个公证员都有点看不过去了,连忙说:不着急不着急,就让老人先休息吧,不行的话明天我再来也行。
可是唐芙蓉坚持要立刻就做,没办法,只好把唐父叫醒了。
特护一脸的不高兴,下班前大交班的时候一直跟我们说:真不明白唐大夫在忙什么?就算她父亲病危,也不会今天就死吧?干吗这么紧赶慢赶地立遗嘱?她自己是医生,难道不明白现在对她父亲来说睡眠是多么的重要吗?
有人就好奇地问:那你听见遗嘱内容了吗?
“听见了,就是她父亲把房产留给唐大夫,现金留给她哥哥,还有一些证券股票什么的,留给了外孙(唐芙蓉的儿子)。我就是不明白,她干吗要赶着今天做公证呢?”
是啊?我们大家都不明白唐芙蓉干吗要急着当天就给父亲做遗嘱公证呢?这个问题的答案第二天一大早就揭晓了。
第二天早上,我习惯性的七点半到达医院,一走进病房,就听见激烈的争吵声,我赶忙换上白大褂走过去,就见唐芙蓉正站在病房门口跟一对中年夫妇在争吵,我听了几句话就明白了。
这对夫妇就是唐芙蓉的兄嫂,从GZ赶过来的,今天一大早才下火车。一安置好就来看唐父,本来这个时候并不是探视时间,但唐芙蓉带着他们进来的。一见到垂危的老父,唐哥和唐嫂略微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询问父亲对身后事的处理意见和财产的安排。
真应了那句话了,JP真的是论窝的,可是唐父明明是个很温文儒雅的老人,怎么会养出这么一对儿女的呢
当得知父亲已经立下了遗嘱,并且昨天公证了,又知晓了遗嘱的内容之后,这一对兄嫂急了,开始跟妹妹大吵,兄嫂说妹妹奸诈,趁他们还没到的时候就逼着父亲立下这么偏袒的遗嘱,霸占父亲的房产,虽然老人的账户上还有几万块钱现金,但这还有医疗费没有结帐,还有葬礼,墓地等等费用,等都弄完了,估计兄嫂这边就两手空空了。
唐芙蓉也不甘示弱,说父亲一直是她在照顾的,把房子留给她天经地义,你们在GZ,要这里的房子有什么用?至于证券股票,是父亲疼外孙子才留给他的,谁要你们的孩子从小没在父亲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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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7:24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双方各不相让,越吵越凶,把八百年前的陈谷子烂芝麻都挖出来了,儿子说父亲偏心,女儿说自己应得的,媳妇在旁边给自己的老公帮腔,阴一句阳一句的也把唐芙蓉损得够呛,尤其是对她不让那个老人做手术,逼他等死这一段更是添油加醋,直接上升到了唐芙蓉是巴不得父亲早死好算计那笔遗产的地步
这时旁边围了不少人,大家听了都小小声议论纷纷,看着唐芙蓉的眼光都带着几分鄙视,这她哪受得了啊?立刻声泪俱下,大骂嫂子胡说八道,口口声声自己是多么的辛苦,要上班,还要照顾老父,父亲得了绝症自己又是多么的痛苦,父亲的身体吃不消手术她又是多么的痛心加无奈BABALABABALA——
这时,护士长到了,直接以影响病人休息为由把他们轰出了病房,三个人在楼道里还在吵,我连忙走进病房,就见唐父面色苍白,全身颤抖,老泪纵横,见到我,一把抓住我的手,微弱的声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养出这么一群畜牲!畜牲啊!
我无言以对,让旁边的特护给他的输液里加了一支安定,让老人先睡一会,然后一个电话打到了保卫处,让他们派两个保安来将还在喋喋不休的三个人直接扔了出去。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大内科主任,也就是唐芙蓉的顶头上司,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告诉她,如果类似情况再次发生,我就不看成是唐芙蓉的个人行为,而是你们内科大夫来大闹我们外科病房,必要时我保留直接要求医务处甚至是院长介入的权利。
大家知道,对一个大型综合医院来说,内科和外科无疑是最大的两根顶梁柱,一般来说,内科大夫和外科大夫是谁也不服谁的,尤其是这两科的当家人,那是绝对的竞争关系,相信80%以上的医院院长都是出身于这两个科室。像我们医院,院长就是原来的大外科主任。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无论是大内科主任还是大外科主任都很忌讳自己的手下被对方抓住把柄,而这一次,唐芙蓉就是被我抓到了把柄,如果我把这个把柄交给我们的大外科主任“钱串子”的话,估计往后的两三个月,大内科主任在他跟前都抬不起头来,更何况我还威胁要让医务处或是院长介入,那可就真是丢脸丢大了。
另外,我敢这么以下犯上,公开威胁上级医师,多少也是因为有点有恃无恐,这位大内科主任是医院里唯一的一个知道我和院长关系的人。我们院长虽然比我大了二十多岁,但我却可以叫他一声“大哥”,因为我们是同门,他是我们导师的开山大弟子,我则是关门小徒弟。
说起来,我们的导师那不仅是华北地区,就是在整个中国的外科界都算得上是一个响当当的泰斗级的人物,现在已经八十多了。他这一生一共就收过两个女弟子,我和师姐都很受宠。
我毕业的那年正好是老师七十大寿,所有同门及其配偶齐聚一堂,老师就对大师兄(当时他还是大外科主任)说过:“LXX,小朱以后就交给你了,她还年轻,犯了错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但是,如果她在你的手下却被别人欺负了,那你自己就给我小心着点儿。”
当时大家都是一阵大笑,其他师兄还起哄:大师兄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师妹啦!
这位大内科主任的老公是我的另一位师兄,那时她也陪老公在场贺寿,所以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也是出于不愿意让人家说闲话,所以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别人知道我和院长的关系这件事了
我当时也确实是被气得脑袋发晕,一心就想找人收拾一下唐芙蓉,找她的顶头上司当然是最佳选择,但事后想想,自己多少也有点“仗势欺人”,试想,如果不是仗着有院长的关系撑腰,我又怎么敢去威胁大内科主任?而如果不是知道我和院长的关系,人家又怎么会乖乖的被我要挟?
不过,据事后听来的小道消息,那天唐芙蓉是被他们大主任骂的狗血淋头,往后几天老实了许多。
很快,唐父就进入了弥留之际,唐家兄妹时不时的来露一面,只要见到老人清醒者,就必定嘚不嘚地说一些跟遗产有关的事。旁边的特护都看不下去了,汇报到护士长那里,护士长就问我能不能干脆将他们兄妹拒之门外?可是这怎么可能?我们只能警告他们不许争吵,不许影响到病人的休息,仅此而已了。
唐父逝世的那个晚上,特护就是前面提过的那个小杨,据她第二天告诉我们,傍晚时分,唐父最后一次醒来,应该是回光返照吧,颤抖着微微抬起右手,指着唐氏兄妹,微弱但是清晰地说道:“你们——滚出去!让我安静地死!”
几个小时后,唐父停止了呼吸,从我给他确诊直肠癌那天到他去世,中间只间隔了将近六个星期。
唐父去世后,最后结算,唐氏兄妹自费不到四千块钱,就这样,唐芙蓉还怏怏不乐,不久之后在一次院务会上向我开炮了。
当然人家没有指名道姓,只是就事论事一半,淡淡地说:有的科室为了创收私自给病人使用大量的自费药物,甚至连本院职工家属都不例外,这医德医风实在是应该改进一下了。
谁都知道她这话里话外指的是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当时真的觉得好像被人当众掴了一个耳光一般,我生平第一次准确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恼羞成怒”。
我心头火起,也顾不得场合和礼貌了,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唐大夫,请你说话负责任,给病人使用自费药物是有相关手续的,病人自己或其家属不签字,谁敢乱用?本院职工家属怎么了?身为医务人员,更应该明白这一点。这跟医德医风有什么关系?”
唐芙蓉见我当众顶她,有点下不来台,怒道:朱大夫,我也曾经带过你,你叫我一声老师也并不过分,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不知道应该对人尊重吗?
我当上病区主任的时候还不满三十岁,是这整个会议室里几十个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在座的人里有一半以上我都是喊过他们“老师”的,但是整个大外科上上下下二百人谁不知道二病区的朱XX(我)是头顺毛驴,对她永远是软招比硬招有效,唐芙蓉这会儿想倚老卖老也要看看我给不给面子。
我更怒:哼,对于那些自私到令人发指,连亲爹的生死都不顾的家伙,我基本上不认为他们是“人”。
会议室里一阵嗤笑声,唐芙蓉的脸红了,刚想发飚,坐在首位的院长大人发话了——
要说到底是院长呢,说话就是有水平:“有事说事,别扯那些不相干的事情。唐大夫,无的放矢没凭没据的事情少说,用自费药只要是病人亲笔签字同意的,就合乎法律要求,至于家属是否有意见,是否心疼钱,这不在我们应该关心的范畴,况且为了救命别说几千块钱,就是砸锅卖铁做儿女的也不应该犹豫,相信你会同意这一点。”
唐芙蓉的脸更红了——
然后院长对着我,“朱大夫,年轻人有点冲劲是好事,但也要有一个度,尊师重教是传统美德,记着说话给年长的留点余地,你不是上帝,人家是人是鬼不是由你来评判的。虽说共产党人是唯物主义者,但人人心中有杆秤,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年纪大了,或许看不到那一天,但你们还年轻,相信会有那个机会的。好了,现在下面进行下一项。。。。”
这是整个会议室里听不懂院长话里含义的只是少数几个不了解情况的人,绝大多数人都看着唐芙蓉,她的脸已经憋得发紫了——
两个月后,唐芙蓉的新车被盗,说起来也是她自作孽,她买下车之后,保险24小时生效,本来他如果把车存在车场不久什么事都没有啦?偏偏为了要省下那百八十块钱,把车开了回来。她家就住在我们医院后面的居民小区,为了安全,她还专门把车泊在急诊室的窗外。
没想到,她泊车的地方离急诊室也就十米左右的距离,急诊室里是任何时候都灯火通明的,可就是这样居然还能把车盗走,要说现在的偷车贼也是手段高超
第二天一早,唐芙蓉和她老公过来看车,就见停车位上空空如也,登时她的心就凉了,爆出了伤心的哀号,用小杨护士的话说就是“她爸爸死的时候我看她都没哭得那么厉害。”因为这车是她卖掉父亲的房子之后用买房的钱买的,所以我们都相信这是冥冥之中唐父在惩罚这个不孝的女儿,或者说,这应该算是唐芙蓉的报应吧?
好了,故事讲完了,就像有的姐妹所说的,这个故事确实并不太美妙,虽然好几年过去了,但对我来说,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有一些酸涩,那种明知有所为却无法作为,万般无奈和束手无策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如今,只希望唐父在天国一切安好!
——第三个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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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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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1 17:5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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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匿名  发表于 2009-4-21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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