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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Ivory

美女医生说故事:搞笑、冷血、黑色幽默……(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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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简单的说,就是小C的父亲兄弟三个,住在一起,小C的父亲排行第二,小C的伯父婚后生了一个儿子,不到两岁就病死了,然后又生了一个,就是大C,大C出生后,父母为了纪念死去的大儿子,就一直管大C叫“老二”,所以,其他的堂弟堂妹也喊大C“爱(二)哥哥”。


大C呢,非常不满意自己明明是大哥,却老是让人叫二哥,于是从小就跟小C说,你才是老爱(二),你是“爱(二)弟弟”。往后就一直这么叫他,可是小C却不敢叫大C“大哥哥”,因为伯父母不让,所以这两个人打小就称呼彼此“爱(二)哥哥”,“爱(二)弟弟”。


大C前一年毕业,分配到我们这里,小C也不愿意再留在家乡,今年毕业了,好不容易我们医院在他们那里有一个名额,他费了好大力气才争取到这个指标,就也过来了,哥儿俩租了一间小套房安顿了下来。


昨天晚上,大C加班,下班已经七点多了,等公共汽车的时候觉得肚子饿,就在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两份麻辣烫,唏哩呼噜的吃得正开心的时候,碰到了几个小流氓打群架。要不说这人哪,好奇心不要太旺盛了,没听西方人说吗?好奇心杀死猫!


大C一手端着一次性餐盘,一手举着竹签子,嘴里吃着,眼睛看着,正在滋润的时候,老话说“不打懒的,不打馋的,就打那不长眼的”,大C就属于那不长眼的,人家小流氓打架,你要看也离远着点儿看啊,人家却脚底扎根儿地站在那里,这不,一个小流氓为了躲开对方的刀子往后一闪,大C就暴露在了“敌人的火力下”,一把刀子捅进了他原本空空如也,现在刚刚装进了一点白菜豆腐和生菜的肚子里——


你问我为什么他吃的都是素的?这不是肉还没来得及烫好,他就先光荣就义,哦,不对,是光荣负伤了吗!


大C被送到医院,接诊的小陈大夫为他做了检查,就问他怎么联系家属,这里面有一个费用和手术签字的问题,大C就说:我弟弟现在不在家,先拿证件押着,明天再交钱,行不行?

小陈就说:先交费是医院的规定我没办法通融,那你能不能找个人证明一下呢?

大C说:可以啊,我弟弟就在你们医院外科工作,他叫CXX. 小陈一愣:小C大夫是独生子,怎么会有哥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他哥啊?

大C急道: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比亲兄弟还亲,我是他爱哥哥,他是我的爱弟弟,你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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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小陈脸都吓白了:什么什么什么?你说你是小C大夫什么人?

“我是他爱哥哥啊,我可以证明的。我们住在一起,他的事情我都知道。他是XX医大毕业的,前天才来你们医院报到的,现在在普外实习。他长得很白,很瘦,还有,他后背上有两颗黑痣,左边屁股上有一块胎记,——”


小陈大夫傻了,越听嘴巴张得越大,听到后来,已经口水流一地了,半天才回过阳来:那好吧,我先安排你做术前准备,你自己签手术同意书,可以吗?

大C点头,小陈安排好就进了手术室,向我报告:小C大夫的“爱人”腹部刀伤要手术!

然后就引出了这个故事。 我听了这前前后后,真是哭笑不得,这是不是就叫作“字不迷人人自迷”啊?

好像从小陈大夫,到我,再到钱主任,最后到院长,大家都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却忘记了小C刚从南方过来,口音还没改过来(可你说大C来了一年了怎么也是“爱”啊“爱”的呢?),再加上他柔弱的外形,就很想当然的往那方面想了,结果闹了一个大笑话。

弄明白了前因后果,院长也是啼笑皆非,挥手让小C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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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小C难得有这么一次跟领导单独会面的机会,赶紧问:院长,主任,那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让我留在外科的事情?我保证会很努力的。

钱主任挥挥手:这事儿以后再说,你先做好本职工作,我们要看看你这一年实习期的表现再定。

小C点点头,转身开门要走,突然钱主任又叫住了他:小C,你等一下!


小C回过头来,钱主任道:你小子以后说话注意着点,给我把舌头捋顺了。我可警告你,要是再让我听你说什么“情哥哥”“爱妹妹”之类的话,我就直接把你调到外科扫厕所去!然后加大嗓门喝了一声:听到没有?

不过我看得出来,钱主任虽然声色俱厉,但是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小C慌忙点头:听到了,主任,我会注意的。


小C离开后,院长笑着数落钱主任:老钱哪,既然你知道这不是那孩子的错,你干吗还吓唬他?

钱主任长叹一声,摸着自己“地中海”的脑袋:“院长哪,我老了,不经吓了,这要是再来一次,我心脏病非犯了不可。你说现在年轻人,怎么这么——唉!!!”然后又盯着我:“小朱,你这丫头满嘴跑火车,别告诉我你说的是真的?” 我一愣:什么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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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就是你刚才说的老外还有什么‘爱爸爸’‘爱儿子’的事,我虽然‘思想老化’(他咬着牙念出这四个字,眼睛狠狠瞪着我),可是还没到那种程度,不会连个同性恋都接受不了,但是你说的这个,可真的是出了我的适应范围了。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呃,”我一边飞快地想着脱身之计,一边用眼神向院长求救,一边随口胡说八道改变话题(你们说我容易吗我?),“主任哪,这个老外跟咱们不一样,对吧?人家儿子还可以直接喊老子的名字呢,这要在咱们中国,那可是绝绝对对的大逆不道啊,别说您儿子不敢喊您的名字了,就算您,堂堂一个大主任,大教授,你敢喊您父亲的名讳吗?”


钱主任冷哼一声:你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家老爷子我哪敢哪?

钱主任的父亲是个离休的老将军,红小鬼出身,爬过雪山走过草地,吃过皮带杀过鬼子,别看当时已经七老八十了,却老当益壮,一顿饭能吃四个大馒头。我怎么知道的?前一年,老人得了疝气在我们这里住了半个月的院,我见过几次。


我继续瞎掰:就是啊,这国情不同嘛,对不对?老外咋样,那是老外不开化的结果,对吧?谁让咱们的老祖宗比他们的先从树上下来的呢?这要是换了您,哪天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对您家老爹不敬,那挨两拐杖算是轻的,对吧?

钱主任赞同地点点头:没错。

一旁的院长已经憋笑憋得快抽抽了,硬是装着面无表情,明明看见我一个劲地向他眼神求救,也不理我。


我只好继续掰:那要是严重一点的话,您家老爹那可是枪林弹雨里过来的,要是真的生起气来,抓起墙上的猎枪给您一下子,你多冤哪!对吧?

没错,钱主任继续点头。

附带一句:钱主任的办公桌玻璃板底下压着一张全家福照片,是在他家客厅照的,墙上挂着两支猎枪。


  


看着院长还是不帮我,我只好准备直接开溜了:所以嘛,这爱跟爱不一样,对吧?打是疼骂是爱,您家老爹也是爱您,这枪托打在您的身上,疼在老人家的心窝里,对吧?老人家心疼了,您屁股就不疼了,对吧?(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好了,院长,主任,病房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边说边往门边走,话音未落——开门——逃之夭夭——脚底抹油!溜!


2秒钟之后,听见院长的大笑声,和钱主任的怒吼:朱XX,你敢拿我开涮,这个月的奖金我扣下了!

我跑远了,装没听见——


小C刚开始的时候没明白,后来小陈大夫因为被我半真半假的训了一顿,“怀恨在心”,去找他算账,他才弄明白的,脸红得够呛。打那之后,他就害怕这个2了,偏偏住院总医师是个捉狭鬼,存心把二十二号床的病人交给他,每天交班汇报病历的时候,都让小C脸红脖子粗的,“爱十爱床病人——”让大家憋不住地乐。

就这么折腾得三个月,当他离开外科去内科轮转的时候,舌头捋直了好些,至少念2的时候不念“爱”了,而是念“饿”,22床成了“饿十饿”,虽然还是让人发笑,但总不至于再闹大误会了吧?

一年后,他实习期满,院里同意他留在了外科,不过是在神经外科,就不在我手下了。


  小C的故事就到这里了,这小子现在已经结婚了,老婆是个律师,我见到他们的结婚照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新郎新娘的衣服穿反了。

——第四个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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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8:53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五: “她嫁到我们家,就必须为我们家生个孙子,用她的命换也是应该的!”

再给大家八一个故事,讲述一个我平生所见过的最可恶的婆婆,因为我觉得JP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了,我所能想到的词汇就是“恶0毒”两个字,题目上面这句话就是她当着我们的面说的。

这个故事的过程是令人不太愉快的,但好在结局还算不错,这个故事可能比较长,我尽量写得快一点,姐妹们有点耐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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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故事发生在前面那个故事,就是小C的“爱哥哥乌龙事件”之后大概两三个月,故事的主角还是一个病人,就叫小E吧,是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孩子,或者说少妇。

因为成功抢救了她的生命,我们医院上了《健康报》,被卫生厅通报表扬的名单里就有我,我还因此得了不大不小一笔奖金。但是,也就是因为她,我这辈子第一次失去风度,大骂病人家属一顿,然后又被扣掉了一个月的奖金。
  
那是一个初冬的傍晚,快到五点了,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突然一个小护士跑来:朱老师,急诊室请你去一趟。我一愣,这个时候谁这么招人嫌哪?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急急忙忙往外跑,我们医院有规定,急诊通知后三分钟不到场的,轻则扣奖金,重则给处分。
  
在急诊室门口碰到了骨科高主任和妇产科许主任,我们互相看一眼,知道里面的病人恐怕是伤势很严重的了。一进屋,就见院长,医务秦处长,大外科钱主任都在外屋,见我们进去,递了一份病历和几张X光片及一些化验检查结果过来,我们三个互相传看着,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病人还能活着真的不是一般的命大啊。
  
这个病人就是小E,当时不满二十二岁,结婚八个月,怀孕将近五个月。

那天在下小雪,小E这天要去做产检,正好她丈夫要去送货,就顺便把她带上,想着送完货再送她去医院。他们的小货车在高速公路上遇到了连环车祸,正好是一个高架桥下坡的时候,前面的车追尾了,小E的丈夫(就叫小F吧)想刹车,但地面很滑,根本控制不住,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车尾的,小F本能的一转方向盘,车头撞到了护栏上,避免了跟前面车辆的正面撞击。

但是这么一来,他们的小货车就横在了马路上,后面紧跟着的一辆货车也根本刹不住闸,撞了上来,一下子撞在了右边车门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小E承受了全部的冲击力,大家知道那种小货车是没有安全充气囊的,小E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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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救护车把小E送到了当地县医院,县医院一看这么严重,不敢接,就又转送到我们这里来,这一来一往又耽误了两个多小时。

我们见到病人的时候,她脑水肿,缺血性休克,肝和脾全部破裂,好在脾的被膜还完整,骨盆粉碎性骨折,盆腔脏器的情况还不清楚,肋骨,尤其是左侧的几乎全部断裂,全身多发性骨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头部虽然被碎玻璃划出很多口子,但颅骨没有受损,而且奇迹的,她腹中的孩子居然还活着。可惜很遗憾的是,为了保住大人的性命,这个孩子却必须舍弃掉。
我们几个人迅速检查分析了一下,决定了手术方案:开腹,先小剖宫,取出胎儿,再切脾,缝合肝脏;然后开胸,固定肋骨;最后,骨科接手,固定骨盆,处理其他的骨折,最后,在清理盆腔脏器。

定好方案,我和钱主任,许主任,院长先送病人进手术室,麻醉,消毒,准备手术;高主任和秦处长负责向小F和随后赶来的家属讲述病情并作手术签字。
我们这里一切顺利,麻醉完毕,消毒铺单,院长,许主任还有我都穿好了手术衣,院长示意我主刀,他自己站在一助的位置。我拿着手术刀,左等右等却等不到楼下送来《手术同意书》。院长让小护士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小护士来回报,说病人家属坚决拒绝做剖宫,要求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孩子。

我们都很吃惊,小E现在处在深度昏迷状态,脑水肿严重,这时候她腹中的胎儿是她的身体承受不了的,而且,她的骨盆粉碎性骨折,也根本无法承受胎儿,这个胎儿虽然目前还有胎心和胎动,但为了母体的安全,只能舍弃掉他或她。病人家属就算要保住孩子,首要前提也是先保住大人,否则大人完了孩子也保不住,这不是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所以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现在的情况是,保胎儿肯定保不住大人,保住大人就必须舍掉胎儿,虽然残酷,但没有其他选择。
又等了几分钟,感觉到病人的腹部越来越膨隆,生命体征越来越低,麻醉师急了。

这里要纠正大家一个错误概念,很多人以为做手术的时候,病人的安全就交给手术大夫了。其实不是这样的,从病人进手术室到出手术室这段时间,病人的生命安全是掌握在麻醉师手中的,并不像一般人以为的麻醉师就是管让人不疼那么简单。所以有过手术经验的姐妹们可能知道,在手术同意书里,一般第一条就是“麻醉意外”。
话说我们的麻醉师见我们迟迟动不了刀,病人的情况越来越危险,有点急了。因为小E现在的情况就好像她的全身血液是一条河,破裂的脾脏就像一个水库,目前脾脏的被膜还是完整的,也就是说水库里的水还在警戒线以下。一旦被膜破裂,就好比水库决堤,水就会一泻千里一样,血液就会冲进腹腔,有去无回,那时候想要控制住她的血压和心律就极其困难了。
院长看这情况实在太危险,就和站在台下的钱主任商量:要不就把手术分开,先让家属签普外手术和胸科手术的同意书,至于妇科的部分请许主任亲自去和家属谈,或许能解释得更清楚一些。我们都点头,许大夫就先下去了。这次很快,不到三分钟电话就上来了,说家属签字了。我的手术刀应声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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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跟院长一起做完腹腔手术,又和钱主任一起做了胸科的部分,已经四五个小时过去了,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可以休息一下了,可是奇怪的是,许主任他们为什么还没上来?

最大的出血点止住之后,病人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大家松了一口气,下面的就是骨科的问题了,骨折固定后,只要病人能清醒,就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而拿掉胎儿以后,病人的身体负担减轻,醒过来的可能性大增。

但这个时候我却没心思考虑那么详细,一心只想去歇口气弄点吃的。刚想去换衣服,被院长叫住了:小朱,你去楼下小会议室帮小高小许一下,他们和家属的会谈很不顺利。

什么?我惊讶极了:这么半天了还没谈成?
“没有,病人家属坚持要保住胎儿。你也知道,胎儿不取出来,骨盆的手术是没办法做,现在腹部情况是控制住了,但骨盆内的情况很糟糕,再不赶快处理,就算不死,恐怕休克时间太长,想醒过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了,最好的情况就是植物人了。”

“没跟家属说清楚吗?”我问。

“说了,但家属坚持己见,小高小许说不通,你去帮帮忙吧。”
“啊?”我吓了一跳,“院长,高主任比我高三届,许主任比我高两届,我平时都叫他们师兄师姐的,他们都谈不下来的事情,我哪能行啊?你也太高抬我了吧。”

我心说好歹你也是我正牌的大师兄,就这么压榨我?不干!属于我的部分已经干完了,剩下的没我什么事了,我最多等骨盆骨折处理好了,再上台处理盆腔内脏器,还有就是病人送到ICU的时候跟过去看看就行了。再说了,两位师兄师姐谈了将近五个小时都谈不下来,说明这病人家属不是一般的难缠,我自己知自家事,脾气火爆是我最大的缺点,碰到那不讲理的我的火气可压不住,到时候再谈崩了,那可就罪过了。
  
院长轻笑:小高呢,人是很沉稳,就是不太会拐弯,论打架,八个你捆一块可能也打不过他,但论斗嘴,八个他捆在一起,恐怕也说不过你;小许呢,也是一个很平和的人,做什么都是中规中矩的,不像你脑子灵,鬼点子多,他们谈了这么半天还没谈成,估计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病人的情况不能再拖了,你去看看,说不定能谈出点什么名堂来。

我苦笑:院长大人哪,我怎么听着你不像是在表扬我呢?

旁边的钱主任哼了一声:你还要怎么表扬你?难不成你的伶牙俐齿就会用来对付我这个老头子?不能有点好的用处?

我一缩脖子,暗自腹诽这个小心眼的老头。
  
前一个故事的结尾我说过,钱主任因为我拿他开涮,喊着要扣我的奖金。后来,发奖金的时候,他就扣着我的那份不给我,开玩笑,那时正是秋季大减价的时候,我还惦着要去买衣服呢。没办法只好屈服,从老公的柜子里偷出一条小熊猫去赎回了我的奖金。

钱主任一乐,把烟拆开,在场的见者有份,然后威胁我:“下次再气我,拿一条硬中华来。”边上的几个男大夫高兴坏了,废话,免费的好烟这几杆老烟枪还不乐死?恨不得我明天就能把钱主任气得找不着北,他们就爽了。

糟了,又跑蹄了,对吧?哦,不是跑蹄,是跑题!快拐回来---
  
好吧,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对吧?我虽然不姓孟,但好歹论祖籍也跟孟子是老乡,就先体会一下“天降大任”前的苦难吧。于是我临危受命,下三楼会议室助阵去也。
我刚在会议室门口一露头,骨科高主任就立刻起身迎了出来,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欣喜和如释重负,就好像——就好像——对了,就好像电影里白区人民见到亲人解放军一样。我真是受宠若惊,自己啥时候变得这么花见花开,人见人爱了?
高主任一把把我拽到门边:朱主任,朱大夫,朱师妹,你可算来了,这里面就交给你了,我要喝口烟抽口水去。

我扑嗤笑了出来:高师兄,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久还没谈妥?

他长叹一声: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告诉你,也就是现在我还有一丝的理智,不然我真想把那个JB(不用我解释这个缩写吧?)老太太活活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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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8:55 | 显示全部楼层
高主任是典型的山东大汉,一米八的身高,将近二百斤的体重,看上去五大三粗,但人很好的,脾气也很好,平时也很爱护我们这些师弟师妹,据师嫂说在他家是他负责哄孩子,师嫂倒是唱黑脸的机会多。今天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显见被气得不轻,我心里一沉,看来里面虽然不是龙潭虎穴,但也没几个善主儿。
我走进会议室,见里面隔着会议桌,壁垒森严的两拨人,我们这边,秦处长和许主任,还有两个负责记录的实习医生,另一边坐着五个人,一对老年人,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其中左边的那个年轻男子,看起来很狼狈,头上绑着绷带,身上的衣服带血,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分签字单。

我坐下,许主任轻轻向我介绍,那对老年人是小E的公婆,那三个年轻的,左边那个受伤男子是小E的丈夫,小F,另外一对是小F的姐姐和姐夫。
我拿过记录看了一下,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小E老家在附近的一个城市,高中毕业后到我们这里,现在在一家大商场工作。

她和小F刚刚结婚八个月,婚后不久小F得了腮腺炎,当地农村叫“痄腮”,F妈就没当回事的按照当地的土方找了一些草药给他糊上了,没想到草药不管用,不仅脸上没见好,还引发了双侧附睾炎。等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耽误了,最后虽然治好了,但是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双侧睾丸萎缩,就是所谓的“不育症”。

这下子,F家晴天霹雳,F妈哭天抢地,F家三代单传哪,这下子要绝嗣了。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发现小E已经怀孕了,F家立刻转悲为喜,欣喜若狂,F妈顿时觉得绝处逢生,老天真是保佑他们F家啊。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小E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F家最后的希望,所以他们说什么也不放弃。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几个大夫轮番上阵,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们:小E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不可能在继续怀胎了,不中止妊娠,小E就算不死也是植物人了,取出胎儿,大人还有希望。

小F犹豫了,但是F爸和F妈,尤其是F妈坚决不同意,说只要胎儿还活着,就不许动它,还说如果小F敢签字,她就从会议室的窗户跳出去。情况就这么僵持着。
我们医务处的秦处长是儿科大夫出身,素日里脾气好得要命,耐心更是惊人,可是这会儿也给气得脸上变色,许大夫已是口干舌燥,车轱辘话来回说,说了四五个小时,对方却油盐不进,此刻已经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

我和她们两个轻声交换了一些意见,然后开口了:我姓朱,刚从手术台上下来。

小F抬头看着我:小E现在怎么样了?

几乎同时,F妈问道:胎儿怎么样了?


我没理F妈,只是盯着小F:脾脏已经切除,破裂的肝脏也修补了,腹腔里的出血止住了。肋骨也都固定好了,病人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

小F还没说话,F妈已经高兴地叫道:那我孙子保住了?!
  
我还是没理她,继续对这小F:现在病人还是处于深昏迷,胎儿对她的身体是一个承受不了的负担,既然我们对这一点有分歧,那就先处理其他的地方吧,请你先签字同意我们处理手臂和下肢的骨折,骨盆位置的我们再商量,可以吗?

小F看着他妈,F妈忙说:只要你们不动孩子,该怎么办我们听大夫的。

我心中暗骂:听大夫的?说的比唱的好听。但还是让旁边的实习医生迅速写了一份手术同意书,小F签了字,再赶紧通知手术室。



然后,我还是对着小F:你妻子现在深昏迷,骨盆全碎了,根本就承受不了胎儿的分量,而且,她脑水肿严重,我们要抢救她所用的很多药物对子宫,对胎儿都是有影响的,不用的话,你妻子的生命极其危险,用了,对胎儿极为不利。

这还不算,胎儿所需要的养分是全部都是要从母体摄取的,在母体已经支离破碎的情况下,这个胎儿能否保住非常成问题,更不必说,在她自身缺血缺氧的情况下,胎儿对母体形成的负担是你妻子现在根本负担不起的。

一句话,如果你们想要保住胎儿,那么你妻子必死,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死,拖延下去,对脑组织的伤害就越发是不可逆的了,最终最好的结果是成为植物人,胎儿也不一定保得住,就算保住了,我们也不能保证生下来的孩子是健康的;如果现在就中止妊娠,减轻母体的负担,你妻子活下来,并且清醒的可能性极大。

也就是说,你要是想保住孩子,极有可能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如果舍掉孩子,我们有很大的把握能保住大人。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的了吧?你自己选择吧。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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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1 18:55 | 显示全部楼层
小F看着我,蠕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又转头看着他母亲。F妈赶紧接过话茬:现在胎儿是不是还好好的?

我只盯着小F,没搭理她。

F妈急了,一拍桌子:我再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你这个大夫怎么这种态度?
  
我转眼看着她:请问你是谁?

她一指儿子,理直气壮的回答:我是他妈。
  
我说:恐怕你弄错了吧?这个病人是小E,只有她的丈夫才是我们认定的有签字权的家属,你是她丈夫的母亲,除非她丈夫死了,否则轮不到你。而且就算她丈夫死了,你能不能有签字权还是两可的事情,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你——!F妈颤抖着手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秦处长一声轻咳,许主任在桌子下面拉了拉我的手,悄悄的竖了一下大拇指。我心中暗想:开玩笑,虽然我读书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里还是被称作“乖宝宝”的,但好歹也算博览群书,好歹也是参加过学校的辩论大赛,还得过奖的,什么时候耍嘴皮子认过输?
  
小F见我态度强硬,赶忙把话题接过来:那孩子现在还好吗?

我回答:目前还有胎心。

“那真的不能保住孩子吗?”

“很抱歉,这一点我们无能为力。”

“可孩子还活着。”F妈又插嘴了。

我还是不理她,继续看着小F: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目前的情况我们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要么就一个都保不住,要么就只能保大人。请你尽快决定,昏迷的时间越长,对大脑形成的伤害越无法挽回。而且,胎儿不取出来,骨盆骨折就没办法处理,耽误过最佳时间的话,就算清醒了恐怕也站不起来了。所以要请你尽快作决定。

小F长叹了一口气,提起笔,刚要写,F妈哭道:“你要是敢签,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说着站起来就往窗前走去。F姐赶忙跳起来拉住她,小F的笔又放下了。

许主任在我耳边轻声道:就是这样,已经演了十几二十遍了,他们演得不烦,我都看烦了。
我冷哼一声,对着小F:你要弄明白,你不签字,你老婆随时会死。而这里是三楼,你妈就是跳下去,只要不是立刻咽气,我们就能让她死不了。

秦,许两人不约而同一声轻笑,然后赶紧憋住。
  
F妈见我根本不给她面子,只好擦了擦“干打雷不下雨”的脸,坐下来,对着小F唧唧咕咕,小F面有难色,一个劲儿的摇头,F妈干脆一把把他推开,直接对我们说:我儿子嘴笨,不会说话,我代表他说,这总可以了吧?

我问小F:那就是说,你母亲的意见就是你的意见了,对吗?

小F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我说:那好,小X(旁边的实习医生),请你注明:患者家属的意见由其婆婆代述,患者丈夫放弃权利,然后请他们签字。

我当时的意思只是想恶心一下这一对母子,这个签字起不到什么实际的意义,因为最后的手术同意书还是必须有小F的签字才算数,或者除非小E能醒过来自己签字。没想到后来却正是这个无意之举救了小E的性命,同时为我们自己省却了无数的麻烦,真是典型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小F签完字后,F妈开始开炮了,即使我之前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了,但还是被她的话轰得晕头转向,总算明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无耻之极的婆婆,我也这才明白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鼠目寸光,总以为自己的婆婆已经是很难伺候的了,可跟眼前的这位相比,我的婆婆简直犹如天使一般可爱。

好不容易抢回了说话权,F妈很得意:我问你们,现在孩子还活着,对吧?

是的。许主任回道。

“那好,我们家属的要求不高,只要你们尽全力保证让小E再活两个多月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我们三个人互相看看,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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