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一个：从两小无猜到苦大仇深再到如今的婚姻生活——崎岖的人生啊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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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的单人床，我们笨拙痛苦的第一次。尽量不发出大的声响，因为怕惊醒弟弟，
也因为羞愧。
　　没有感觉到幸福，更多的是心疼，身体和心，都一阵阵绞痛。我希望自己不去考虑
明明索取的原因，是寂寞还是其他，也不希望考虑自己给予的原因，是爱还是其他。
　　
　　就这样发生了。没有过渡和预兆。

     没什么好争辩，更没任何解释。凌晨明明轻手轻脚回房。还是潮湿的被子，我被他抛在
迷雾里，没有光亮也没有指引。我甚至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本来就定过亲了啊。
　　可是那算什么呢？　　
　　这是完全没有爱的接触吧，明明根本不爱我的吧。
　　我很想睡着，却一直半睡半醒。有时感觉像在家里，有时感觉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
地方。很害怕天亮，要怎么去面对明明，会尴尬到死。
　　
　　想回家了，逃离这一切，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也许哭出来会好一点，然而所有的
眼泪困在心里，几乎都没办法呼吸。。。
　　
　　我为什么要趟明明这滩浑水。。。为什么要长时间纠结在这件事里？为什么就不能
安稳生活，从郊区小学到县城的小学，嫁一个适合我的人，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学历跟家
庭。
　　
　　这么多的心思纠缠，却有一点我清楚知道——这一切如同自然发生。不管日后想起
来多彪悍，当时却不觉得有半点突兀。。。。。。。。。。。

     这么多的心思纠缠，却有一点我清楚知道——这一切如同自然发生。不管日后想起来多
彪悍，当时却不觉得有半点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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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后，我看着床单上的痕迹（上帝啊~~我第一次写这么色情的东西。。。。。
保佑不要被我们村长看到。。）
　　准备拿到洗手间去洗。。再一看垫被的棉絮上也有。。。。（这么细节~~~~~~~~~~
~~~~~~~~我要哭死了。。）就蹲在旁边一点一点把脏的棉絮抠掉~~
　　
　　我发誓那时候我唯一的心思就是把床单洗干净。。。。不知道明明什么时候过来，
也不抬头，也不看我，端过盆，低声说：“我洗吧。”
　　
　　这有多囧囧囧囧囧！！！！你们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写~~
　　
　　我扔下盆就出去了。。实在没办法看他，没办法听他说第二句话。想去把弟弟喊起
来，又觉得喊起来让他看到我们这么不自然反而说不清。
　　
　　其实，已经说不清了吧~
　　
　　那天是星期天，明明假期的最后一天，本来明明说他上班以后我们可以自己多玩几
天。我心里还想，不好意思把他同事挤走，也不会待很久。这下，是更住不下去了。
　　
　　弟弟起来后，我说：“今天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回家了啊。”
　　这话一说，弟弟“啊~”了一声。表示不满。明明也湿个手从洗手间出来。洗被单
洗了n久的人~
　　
　　“这么快就回去干嘛？”明明居然用疑惑的口气问。
　　
　　还能干嘛还能干嘛！！！我真想冲他吼出来。
　　“小弟还要回去写作业。已经玩这么多天了。”
　　“我作业带过来了！”
　　
　　不识时务的死孩子！
　　
　　我又进了厨房烧水下面条。总要找点事情做，不然这样也太折磨人了。明明又晃了
进来：“我来我来。”
　　我一甩手准备出去。明明又来一句：“被单洗好了”
　　
　　我的娘唉。。这也要汇报！
　　
　　吃早饭时，弟弟说：“今天不出去玩了，我在家写作业。”
　　“你还想赖在这过日子啊！”
　　“才玩两个地方，你不是带了两千多块钱来了？”
　　
　　这都知道~
　　埋头吃的明明突然笑出声来。
　　
     其实那几天吃喝玩乐全是明明出钱，我除了来之前买衣服跟车票，剩下一分没花。
　　我也有点觉得就这么回去对弟弟有点残忍。但是这时候我还能有其他想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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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明明主动洗碗。弟弟主动擦桌子。
　　
　　上午明明又拉我们去逛街。死活给我弟买了个学习机。我们在电子城拉扯来拉扯去
，拉到最后我都觉得给父老乡亲丢脸。。。我弟美滋滋收了~
　　
　　我弟东看西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玩。明明找个空档，凑过来说：“你别担心
，家里我来说。”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如果不仔细体会，
这个句子就是作文选上的一个模板。可是我找不到更贴切的语言来形容我听到后的感觉。
　　
　　就像冬天在干燥但还有着微微清香的草垛边晒太阳。晒得整个后背都暖洋洋的~~
　　
　　我装着去找弟弟，吸了吸鼻子。
　　
　　明明。我心里念着这个烂熟于心的名字，很想问问他，到底爱不爱我。
　　
　　弟弟满载而归。明明又给他买了新衣服还有文具。他完全成了我们的挡箭牌，一不
小心和明明单独在一起，我就一定要拉了弟弟过来。这样才能稍微平静点。

     回家后，小弟迫不及待就摆弄新的学习机。明明在他房间喊我：莹莹~
　　就是到了现在，听到他叫我名字的心有余悸仿佛还在心头。。
　　
　　我皱着眉，呼吸混乱就进去了。。。
　　明明在他的小布衣橱里掏啊掏啊，掏出一个盒子。。
　　
　　额~是手机。
　　
　　“早就买了，等你来给你。”
　　我本能滴觉得反感：“我不要！”
　　他拿着盒子，有点不知所措。呆了一会，往我怀里一塞：“不要也得要。”
　　
　　然后气呼呼就走了。。
　　
　　呆不下去了~~
　　
　　手机扔在他桌子上，第二天我就自己去买票，我要回家！
　　
　　再没有理由赖在这了。他把我当什么人了？一个手机抵一个晚上的费用？（事实上
，是我想得太邪恶了。。。。。。事实上，这个的确是他早就买好的。。。。事实上，
明明气呼呼是因为没面子。。。。我生气是因为当时我就是这么生气。）
　　
　　我弟老大不情愿，他难得来一次上海，我劝他：上海有啥好，还没我们家好玩。（
很没说服力）
　　他嘀咕：比我们家好玩。。
　　
　　我们在火车上，又是一路颠簸。途中，弟弟突然说：“明明大哥怎么还给你买手机
呢？”
　　“你怎么知道？”
　　“他塞我包里的，让我回家给你。”
　　
　　我有些不能思想，索性就不想了吧。。。。

     回家后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办手机卡。
　　
　　第一个短信是发给明明：“你爱我吗？”
　　勇气来源于强烈的好奇心。。。。
　　
　　过了很久，他回：爱。
　　
　　可是我不相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
　　如果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上大学不还是带女朋友回家？
　　
　　是从他爸摔的那一次？是从他给我打电话那一次？是从我们聊天聊不完的那一次？
　　还是他根本就骗我。。。
　　
　　我就这样一遍遍肯定着，疑惑着，否定着，羞愧着，偶尔想起来又小小甜蜜着。
　　
　　那一个字的短信，一直留在那一张卡里。
　　
　　过了一段时间，明明居然发来短信问：你那个正常不正常啊？
　　我分析很久才分析出来他的含义~~
　　
　　后来就是开学。我回到学校，就在我不知道事情如何发展下去的时候，有一天我妈
跟明明妈双双找到我们学校，我还在上课，那两个人鬼鬼祟祟在门口张望。还故作小声
喊：莹莹，莹莹~
　　
　　坐在门口的小孩有个说：“老师有人找你。”
　　我一偏头看到她们。。。这可是破天荒啊！！！我第一个想法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还是什么什么的。。。
　　
　　我出来后，我妈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你先上课去吧，下课再说。”
　　“什么事啊，你不说我哪有心思上课！”
　　“呵呵，呵呵~”明明妈诡异滴笑了两声。
　　
　　我头脑里面“嗡~~~~~~~~~~~~~~~”
　　
　　颤抖。。。事情败露了~~~
　　
　　我喊了一个没课的老师帮我看学生自习，低着头，以一种认罪的姿态跟在她们身后
，往我的小土屋里走。
　　
　　没开水没多余的椅子。她们俩坐床上，我坐椅子。
　　我妈估计也不知道咋说，碰碰明明妈，“你说。”
　　明明妈再碰回来：“你说。。”
　　
　　两个人推诿了一会，明明妈终于开口：“明明昨天打电话回来了。他说，他说，他
说~~~~~~~~”
　　
　　半天没说出来，我妈运运气，和蔼滴问我：“你们俩打算啥时办事啊？”
　　
　　就这么简单~撕破脸皮捅破窗户纸。。。。
　　
　　明明妈还像模像样带着东西到我们家送聘礼，又找了个不知道哪门子亲戚当媒人，
又找人回来看黄历选日子。
　　
　　说句叫人起鸡皮疙瘩的话，我。。。那。。什么。。都已经和明明。。。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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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显摆显摆乡下的婚礼
　　
　　没错，就是这么快。。。。没临时怀个娃就算对得起爹妈了。。。

　　我最后给自己的理由是：管他爱不爱的呢，相亲的就能有爱了？自谈的就能有爱了
？再说能一直爱到柴米油盐里？
　　这不是我想要的过程，事实上我也的确不知道到底想要什么。
　　
　　明明也是一样吧。对于他来说，我算是很实惠的特价商品，不会要求他在上海买房
，不会要求他买车，不会要求他给我买好的衣服跟化妆品。因为我压根不知道那些牌子
。。。　　
　　大了就是要成家，我们也不算随便抓了人结婚，我们好歹有父母之命，有青梅竹马
的基础。（打架打大的也是一种基础）
　　我们都身体健康，有能力养活自己。
　　我们都善良老实，会孝顺对方父母。
　　
　　这到底够不够？？？？这个时候我真想有个教授父母及时出面指点，实在指点不好
就送我出国。。。。
　　我逃避的心里远远大于面对的勇气。
　　
　　。。。。。。。。。。。
　　
　　明明请了婚假，加上过年的假期，我们就在细雪飞扬的正月举行了和村子里其他年
轻人一模一样的婚礼。
　　
　　我的婚纱——这不能叫婚纱吧。。只能算是结婚穿的衣服。。。是一套大红昵子的
上衣跟裙子，还有红色的高跟鞋，头发盘起来，抹上超级多的发胶。别上塑料的花，明
明妈给了我她的戒指跟项链。她还特地送到城里去改了样式。。。
　　
　　甚至还请了摄像。。。。全村子的人都来了。放鞭撒糖~
　　我们这里结婚~~大家都是这样的！！！
　　
　　明明家借了几张大桌子，就在自家客厅摆开。鸡鸭鱼肉烟酒茶一应俱全。。也有人
给红包。都是20、50，最多100，所以就算儿媳妇跟婆婆争红包，也争不出个所以然。
　　
　　小孩子就在门口拣没有炸开的鞭炮，用火柴点了玩。真是没创意，我们小时候就已
经这样了。。多少年了还是这样~
　　
　　我耳边听到最多的议论是娃娃亲娃娃亲娃娃亲。。。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一定是
我们村最时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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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开始，看了，觉得有点心酸，不过还是觉得很温馨，有点像《麦琪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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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凤凰男和孔雀女双宿双飞的婚姻生活
　　
　　结婚前，关于我工作的问题，所有人的意见一致：中断郊区女教师的生涯。。。追
随明明，奔向国际化大都市上海，然后跟明明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幸福生活。
　　
　　又是我又是我又是我。。。。每次在我和另外一个人之间，众人都是让我做出让步
，让我牺牲。。。我长了一副很容易牺牲的样子吗？
　　我的学业和我的教育事业~~　　
　　可是还有别的办法？难不成让明明回村子当村长？我悲愤交加，舍不得学校，舍不
得学生，万千舍不得都敌不过生活的召唤。
　　
　　我们正月结的婚，明明等假放完就回上海，租房子，帮我留意新工作。我在家收拾。　　
　　明明临走前特地叮嘱：一定不要带很多东西，到那边缺什么再买。
　　双方家长包括我都一口答应。但是等他一离开，我妈就着手准备。她的意思是，要
带被子、毯子、席子、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家里过年杀猪还腌了一只猪腿。。　　
　　听得我冒冷汗，不得不慢慢解释，上海房子贵，一平方要一万多。带这么多东西占
的地方都要好几万，不如到那边买。我妈最后让步，一定要让我带一床新棉被。　　
　　有没有人见识过乡下结婚的大棉被？我要带到上海去的，是11斤重的新棉花弹的新
被子，被面是大红的双喜跟鸳鸯，被里是红格子的双喜。　　
　　我实在不好再回绝，这已经是我妈妈最后的让步。她总要在我的包裹里装一些她认
为可以表达她对我关怀和思念的东西。　　
　　最后我的行李有：一个大箱子里装我的衣服还有几本装模作样的书一些豆子花生之
类的东西，一个随身的包，另外就是魁梧的类似LV的编织袋里装着那床大棉被。。
　　
　　公婆爸妈还有弟弟送我到城里，他们说他们送上火车，明明在那边接我，用不着我
拎多远。所以又担忧又自我安慰放心滴把我托付给看似光明的未来。
　　
　　当我拖着拽着拉着驮着这么多东西下火车的时候，心里略过的悲凉一下子击溃了我
。。。
　　
　　明明在出口等我，我四处张望找他的时候，他也正焦急找我。本来以为会有一个让
人安心的拥抱之类，没想到，他把我从人群里揪出来后的第一句话是：叫你别带这么多
东西你还带！！　　
　　他再一低头看到那个类似LV,脸色出奇地难看。
　　是啊，我知道这个编织袋很不符合上海的气氛，我知道它更不符合明明现在生活的
环境。
　　可这是我们新婚小别后的第一次见面。
　　
　　尽管它真的很难看。
　　
　　明明有些赌气，接过我的箱子拖着往前走，丢给我一句：“这个你自己拎！”
　　因为累，因为伤心，我什么都不想说。静静站在我的棉被跟前，看他走开。又看他
停下，折回来。
　　明明摸摸我的脑袋，拎起大袋子，轻声跟我说：“走吧，我们打车回家。”

      明明新租的房子是个一居室，有个很微小的厅。。。说它是厅它都会不好意思的那么微
小。
　　
　　有独立的小厨房跟洗手间，房间算大，放了双人床电脑桌还有明明的那个布的衣橱。
　　明明放下东西，开灯，就在这一团明亮里，他抱着我，很笃定地说：“以后我们会
很好的。”
　　
　　我很快熟悉了周边环境，菜市场，超市，公交车，怎么转地铁。每天的日程是这样
的：
　　早上6点半起床，刷牙洗脸洗衣服。
　　7点半之前做早饭，等明明起床吃饭。
　　他上班后，我去菜场买菜。
　　回家之后，在网上疯狂找工作。想不起来吃午饭。
　　下午5点开始准备晚饭等明明回家。
　　
　　我真不知道能找什么的工作。最低的学历要求是大专。想想去当营业员服务员之类
又不是很甘心。找工作那段时间，真是差点没急疯。
　　每投一份简历出去，我在心里都要念叨：给我一个面试机会吧。。。给我打电话吧
。。。
　　
　　明明会安慰我：不急在这一时。
　　怎么能不着急，我一辈子没这么闲过。当时强烈渴望着能挣很多钱，多少替明明分
担一点。了解了他的辛苦，用钱都下不了手。
　　
　　差不多三个礼拜过去，终于等来了第一个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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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我天生就是当文员的料！
　　
　　本来想买件新衣服再去面试，明明也鼓动我买。我犹豫很久，心想还不一定面上，到时候不光搭路费还搭衣服~就免了~
　　
　　话说中专文凭真的不好意思拿出手。
　　当我把简历递出去后，心脏狂跳，我都紧张得快晕倒。我投的是销售助理，话说我压根不知道销售助理是干嘛。那时也不知道上天涯问问，也不知道找面经啥的。能让我面试，我已经感激涕零了。
　　本来还梦想着当面我的那个经理的助理，他说让我回家等消息。。。
　　我等啊等啊等啊等啊等啊。。。。。
　　没有下文，不死心打电话过去问，秘书说：我们已经招到人了。下次再有招聘计划会通知您的。
　　我一边想哭，一边庆幸，幸亏没买衣服~~
　　
　　打完电话，我坐在电脑前，打开msn，点开明明头像，告诉他：我打电话到公司了，我没应聘上。。
　　明明发了一个笑脸：没关系。你今天休息休息吧，我晚上回来做晚饭。
　　
　　我打着打着字，眼泪就滚下来~~
　　
　　又接连面了好几次。我的自信心跌到历史最低点，在最低点翻滚打磨，又皮厚肉糙滴崛起了~
　　
　　又有公司打电话给我。我把旧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熨得整整齐齐的，鞋子擦得铮亮。雄赳赳气昂昂出发了。
　　
　　开始面我的是人事部的一个大叔。我应聘的职位是文员。他让我自我介绍，问我一些基本的学历经历之类的问题。为什么来上海，有没有当过文员。英文怎么样。　　
　　我一一如实回答。
　　中专
　　工作经历单一，老师
　　因为爱人来上海
　　没有当过
　　一般，中专水平。
     大叔皱皱眉，不置可否。我心噗通一声就掉下去了。又完了~
　　但是大叔没让我回家等消息，让我等等，他去找经理来看看。
　　
　　经理又让我自我介绍一遍。。。又问了遍大叔问的问题。。又叫我自己找找身上的
优缺点。
　　我如实汇报
　　优点：学东西快，勤劳，诚恳，善良
　　缺点：学历低，工作经验不足。
　　
　　经理点点头，说：“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给你打电话。”
　　
　　我站起来说再见的时候，身体跟心都在发抖。。
　　
　　走出公司重新晒在太阳底下，长长吐一口气。。。
　　还没等到公交车，手机响，居然是刚才面试的经理，问我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回去
一趟，老总刚回来，正好就让他看看，省得我再跑一趟~~　　
　　我昏头昏脑滴半晌没反应过来。头重脚轻又回到公司，成功见到我们公司老总。是
个很和蔼的中年成功女性。。。。　　
　　基本就是闲聊，问我当老师的情况，她还说她以前也当过老师。。。~~~好亲切啊，居然同行过。
　　她问我人事有没有跟我谈工资问题，我说没有，她说，“开始可能不会很高。你也
没做过这方面工作，起步会比较辛苦。再让人事跟你说说工资待遇，如果没什么问题，
你也满意，就安排尽早上班，可以吗？”　　
　　她一直那么和气跟我讲话，我的脑子飞快滴转动，分析，反应。惊诧，狂喜。。。　　
　　我就这样被录取了？？？？？？？？？？？！！！！

     我站在公司楼下，手指颤抖给明明打电话。电话接通，我装着很镇定很潇洒滴说：“工
作找好咯！”　　
　　应该庆祝一下吧~~事实上，没有。。。
　　明明下班回来拎了一塑料袋橘子，说是恭喜我找到工作~~~~~　　
　　很让人无语吧。。
　　我又动了买衣服的念头。明明说：“是要买。你到上海来，我还没给你买过衣服。
还要买点化妆品。”
　　我左思右想，买了上衣就要买裤子，买了裤子就要买鞋子，买了鞋子就要买包，然
后再一化妆就要烫头发。。。。　　
　　明明大言不惭说了句：我有钱~　　
　　我重新左思右想了一遍，文员跟秘书不一样，不需要靠这些撑门面吧。。　　
　　能省点就省点吧。。。。
　　
　　我们老总不是说了嘛，刚开始要辛苦点的。。哈哈哈，我们老总。真窝心~　　
　　吃着明明买回来给我庆祝的橘子，想着自己的远大前程。我想，我很满足。
　　

      上班后，我早上起床的时间从6点半提早到6点。因为我上班的地方比明明还要远，坐公
交，转地铁，再走10分钟。
　　下班后，到超市买菜，晚上做饭，还要留第二天带到公司的午饭。　　
　　为什么一定要早起做早饭？因为我们村。。。。大家都是这样。。。
　　为什么不是明明起来做？因为我们村。。。。都是媳妇儿做早饭。。　　
　　我们身上烙着村子的印记，所以不会觉得多辛苦多委屈。我们的妈妈外婆奶奶祖奶
奶太奶奶姑妈姨妈舅妈都是这样生活过来，因此，我没有觉得不妥。。　　
　　下面条，煮稀饭，蛋炒饭，早晨基本上吃这些。
　　西红柿炒鸡蛋，炒青菜，炒豆角，烧萝卜，晚上和中午基本吃这些。
　　
　　早晨轻手轻脚起来，看明明翻身，呼吸，有时会有隐约的错觉——他是我的亲人而
不是爱人。与其说我爱他，不如说我对他很怜爱。
　　
　　挤公交挤地铁，我和明明一样，强悍滴在这个城市生存下来。
　　
　　特别特别要感谢我们老总，还有辞职的前文员mm，相当于她就是我的入职培训老师
，一个礼拜，她教会我用传真机、打印机、告诉我公司的状况，微波炉怎么用。。（汗
。。。。当时我真的什么都不会用。。）
　　
　　那个mm那么和善温柔，我几乎都感觉，我刚到公司，就像是一颗裸露在空气的种子
，是她轻轻把我种下，拍好土，浇水。我才得以生根发芽。
　　
　　如果现在她也会上天涯看帖子，她一定知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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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谢谢你~~

     我很勤恳，无论是接电话打电话，发传真考勤，买文具订水。。。给同事订午餐。　　
　　可能是太过勤恳，很多时候也会觉得累。我大概是公司和家里的保姆，永远都是最
忙碌的那一个。。
　　
　　不想起床做饭，赖在床上久了，明明会问：“今天早上不做饭啊？”
　　其实我希望听到的是：“你多睡会，早上我们出去吃早点。”
　　我也希望晚上回来不用去超市，不用在油烟里炒炒煮煮，而可以看看电视，闲闲的
不用想事情。。
　　
　　还希望早上到了公司，老总办公室奇迹般地已经都打扫好了。。。一天没有电话，
不用跑出去。。。
　　
　　田螺姑娘也希望有人是自己的田螺姑娘~
　　
　　在公司也不仅仅是上班挣钱那么简单。还有好多的关系要相处。我刚去，跟她们简
直没有任何共同语言，我没去过港汇，没在太平洋买过任何一样东西。我抹脸的东西从
大宝进化到强生宝宝霜，很想奢侈地买的玉兰油在她们看来都是不入流的东西。。
　　
　　我吃过的最贵的东西还是第一次来上海明明带我们去吃的寿司。。。我哪里知道眼
影怎么画，擦粉还有个前奏是粉底。。
　　
　　有时我还自我劝慰。。。天生丽质啊天生丽质啊。。。这就跟我对弟弟说：上海有
啥好的，还没我们家好呢。。那样苍白没有说服力。
　　
　　说到房子车子我就更不敢开口了。
　　这样一来，人就无比有挫败感~
　　
　　回家后，明明大少爷又是个油瓶都不扶的人，洗澡完的衣服直接丢盆里，吃晚饭的
碗筷直接丢厨房。　　
　　我灰头土脸收拾着，打扫着，无数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我跟明明之间，冷嘲热讽成
了家常便饭~小争小吵就当下酒菜了。。　　
　　但是又总有一些小小的细节涌动其间，如同信念一样坚定强大，支撑着我们。
　　
　　我们一起去存钱，偶尔也会奢侈一下出去吃，明明承诺会让他在香港的同学给我买
什么什么。虽然仅仅是承诺而已。　　
　　晚上回来，有时他削一个苹果，切两半，留下一半装在碗里，还知道拿东西盖上。　　
　　他会想到给我弟弟买学习资料寄回去。　　
　　还发过神经抱着我，哑着嗓子说：没能让你过好日子，我很愧疚。。
　　
　　这个没房没车小气吝啬不会疼老婆的凤凰男。。。。
　　我的左心房抱怨他，右心房心疼他~~
　　
　　经常累得想发火，一看到他疲惫的神态又不忍心，他背负的压力远远大过我，做的
事比我要难得多，他面对着更多富有的人，谈论着更高层次的生活。他的心里，比我有
着更深的自卑吧。。。。
　　
　　我常常恍神，觉得明明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悲剧。付出超出常人的辛苦，在乡下的初
中苦读，在县城的高中拼命，在城市的大学面对着形形色色的诱惑无法靠近，满怀着希
望工作，却发现了更加严峻的现实。在农村和城市思想双重夹击下，艰难努力着。没有
城市人生活得那么富足高贵，同样也没有农村人生活得那么自由知足。
　　
　　我实在了解明明的心思，他的心思也是我的。。吃到什么好吃的，就会想到家里爸
妈吃的是什么，想买什么，就会想到这些钱家里爸妈都能过一个月，我还有个弟弟要负
担。。。。就连吹空调都有隐隐的罪恶感，因为他们是在一年最热的季节还要下地干活
。一身汗一脚泥地割稻挑稻。这样一来，不自觉地就会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
　　
　　这大概就是凤凰男女的悲哀，我们的环境决定我们的个性。没办法放开，没办法大
方。我们的爸爸妈妈没有养老保障，他们老了以后，下不了地，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
保障。。。于是我们只好存钱，存多多的钱，以备不时之需，才能稍微安心。。。
　　
　　凤凰们想融入城市，融入得很艰辛。
　　
　　但是城市接纳我们，同样接纳得那么艰难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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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两个守财奴的令人发指的行径~
　　
　　如果我们有一百个要花钱的理由，那我们就会奋力找到一百零一个要节约的真理。。　　
　　我们的节日就是每个月的两个存钱日，我工资月中发，存一次，明明工资月尾发，
再存一次。每次去一起去银行，我挽着明明，捂着包，遏制不住咧嘴笑。
　　
　　我发誓！！我从前真没这么财迷，虽然也很财迷但没有走火入魔几近变态的程度。
那时对房子的渴望在心里疯长。在上海买房子了，就意味着有我们自己的家，才算是真
真正正立足安定下来吧。
　　
　　对我们将来的房子我没有太大要求，可以不大，可以很偏，可是一定要有很好很好
的阳光。冬天，我要把自己像麦秸秆一样晒在阳台上。。。
　　
　　自从找到工作以后，这是我的第二个上海梦想。
　　
　　所以我的钱包里，除了一张交通卡，就是20块钱菜钱。买菜当然不会要用那么多！
还必须有剩余是意外事件基金。
　　
　　我们逛街只带脚跟眼睛，我的手挽着明明，明明的手插在口袋里。基本这个姿势维
持到回家的。
　　
　　买鸡蛋是8个一买
　　买苹果是8个一买
　　买其他可以论个买的都是8个一买！　　
　　取义888发发发~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是太猥琐了，少买肉就彼此安慰：又不是家里的土猪肉，有
什么好吃的。挑小的长得不好看的水果也彼此安慰：长得好的多半是嫁接添加剂才会漂
亮得那么离谱吧；买便宜的米也是这样：哎呀，你看那米亮晶晶的好像漂白的哦。。。
真是没有水准的两个人~　　
　　如果我们放开些，压根不用这样拮据。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会比在乡下过日子要奢侈~
　　
　　我们相互打趣，明明说：莹莹啊，你怎么不在县城找个大款嫁了啊。少受多少罪哦。
　　我说：明明啊，你怎么不找个家庭条件好月薪过万的美女娶了啊。少奋斗好多年哦。　　
　　这是月薪快上万的人跟他的老婆过的日子么~~~~我们炫耀着自己华丽丽的凤凰羽毛，得意滴展示给对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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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不断发生各种事情，不断隐忍后的爆发
　　
　　明明公司每年有旅游经费，专款专用。一个人用不掉的话，可以带老婆一起。他们
同事自己组个小团，自带家属出游，明明说也要带我去。
　　一有什么要出门见人的事，我最先想到的就是要买衣服。。真是个虚荣到极点的女
人。　　
　　我权衡了很久，不想去的原因只有一个：怕给明明丢脸。
　　怕他们同事问我学历、工作、工资~（想法真幼稚~~谁这么无聊）。
　　但是不去的话，钱就白白浪费，又不会发到工资里。至于衣服。。。恩恩。。气质
取胜吧~　　
　　乡土气质取胜吗！
　　
　　我终于见到了明明的同事，有男同事女同事。有男同事的老婆，女同事的男朋友或
老公。我连微笑张口说你好都变得僵硬了。　　
　　不一样的。我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看起来就不一样，不是因为衣服的原因，不是
因为长相，不是因为首饰、包跟鞋子。就连笑容都不同。
　　他们的笑是阳光的，自然自信的，没有胆怯犹豫，更没有任何瞧不起我的含义。
　　我知道他们念过很好的大学，在很好的公司上班，他们来自不同的城市，城镇，他
们彼此和谐互补在上海扎根。所以，气质不是看过多少书就可以培养起来，就算我一期
不落地看过知音读者，就算我读过所有国家的音乐哲学史，能让我那时看起来不那么怯
懦吗？
　　明明经过这么多年的熏染，已经不会再像我那么心里没底。那本来就是他的环境。
他很轻松。我却很紧张。挥之不去的自卑感不断提醒我，敲打我。车上，我几乎是拽着
明明不肯松手。
　　
　　我在心里小声说：放松放松。这样只能让明明更丢脸。。。
　　
　　很想加入他们，不经意聊几句，可他们说的，我真的不知道~
　　各类型号的最新的电子产品。
　　新技术。
　　购物。
　　大学、研究生的校园生活。
　　好玩的新近发生的事。
　　。。。。
　　这是他们的常态。
　　
　　我的脑海里，整日充斥着：
　　省钱省钱省钱
　　。。。。
　　这是我的常态。
　　
　　没有经历过的人怎么能了解，害怕多说一句话，说错一句话的无助感~
　　我只有抓着明明，寸步不离，装着很镇定滴笑着笑着~~那么安静。

      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希望跟这样的女人一起旅行。明明开始很耐心，单独在一起
的时候会劝我：出来玩嘛，你那么紧张干嘛。是你自己太小心眼了，谁会瞧不起你呀。
　　
　　说得多了，他自己都觉得烦。
　　
　　同行的有一个女孩子，看上去很舒服大方，不是那种时尚到晃眼的女生，只是简单
的T恤牛仔裤，头发随意扎着马尾，背着自己的背包，有时跟大家说笑，有时一个人去
拍风景。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舒展。我不是想跟她比。没有任何可比性。我只是单纯地
欣赏她，羡慕她。想到之前，我曾想成为明明那样的人。

nightdream

可是，我想还是成为那个女生那样的人会比较幸福。
　　
　　这不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我也很想放下心事，单纯看看风景。晚上我跟明明躺在宾
馆的床上，背对着对方，各自想事。我很真实觉得：明明和我在一起，很委屈。　　
　　我光给他做饭洗衣有什么用，光陪他吃苦省钱有什么用？我不能给他的带来明亮色
彩，生动和快乐，同时，我也没有感觉到明明的高学历和工作让我们的生活光鲜富足。。　　
　　有一刹那，我竟有了打道回府的想法。不是回上海。而是回老家。那才是我的地盘
。人脆弱的时候真是不堪一击啊。
　　
　　回家后，明明长时间沉着脸，我也有满心的别扭跟委屈。
　　家里太小，连单独安静的空间都没有。两个人面对着让自己难过的另一半，僵持着
，无处可逃。　　
　　就在僵硬稀薄的气氛中，明明开口：下次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出去玩，就直接跟我
说，你一个人不高兴，搞得大家都不开心。你看看谁像你，几天都绷着个脸，人家还不
知道怎么想呢！　　
　　我吸一口冷气，没有猜错的话，这是赤裸裸的责怪跟嫌弃。。。

     这种状况下，我能找到谁，让他或者她告诉我：莹莹，你没有错。你也是个很好的人，
你不用自卑。你们都很努力，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　　
　　生气的时候，什么伤人的话都会说出来的，明明的指责让我这几天的不安和恐惧，
还有多日来积攒的疲惫以及心里时刻存在的卑微念头统统迅速转化为悲伤的愤怒。　　
　　我脑子里翻滚着这样的话：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都被这样嫌弃了还死赖着不走
有什么意思？
　　
　　我冲着明明喊：是啊，就你了不起，我哪里能跟你们同事比，早知道我这么让你丢
人，你娶我干嘛！你带我出去玩干嘛！你又不是没谈过好的女朋友，又不是我逼你们分
手！！！人家不知道我什么底细你不知道啊！你何必要自取其辱！！
　　
　　骂到这里，我猛然想到。。。。。就是我。。就是因为我，他和他的女朋友才会分
开。。。。明明爸对明明吼的那一句：这才是你老婆。。在我心里响得越来越大声。　　
　　可不就是因为我么？因为几十年前那么荒唐的娃娃亲，那个我们都不以为然的誓约
，却不声不响地影响着我们的决定。。。。
　　
　　愤怒的火焰瞬间熄灭，只剩下无可奈何还有心底的悲凉。我告诉明明：现在分开还
来得及。
　　
　　明明恶狠狠瞪着我：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冷战期。早起时我会想：没意思。。。
　　上班的空闲，我也是想：没意思。。。
　　下班看到明明黑着的脸，更是没意思。。。
　　
　　明明肯定也是这样觉得没意思。辛苦地学习勤勉地工作换来跟城市更大的差距，没
有吃喝玩乐，只有日复一日的担忧。难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不管怎样，还是要这样一天天过下去，守着并不稳定的现实如履薄冰往前走。
　　
　　冷战周期到了尾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解释跟转折，两个人又和往常一样~~心情恢
复正常以后，抖擞抖擞精神，然后又自信心爆棚地想：人还是没那么脆弱的。~
　　
　　还真是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