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4

「像这样的玉器一共有四组,玉环、玉葫芦、玉牌和玉如意。」吴进直接切入正题。殷坚取下玉葫芦和何弼学两人在研究着,很难理解「像这样的玉器」究竟是什么意思?

            「殷先生在风水学上很有研究,应该明白有些穴位在历史上很特别。」吴进解释,殷坚理解的点点头,古代的帝王很迷信,死后一定葬在特定的穴位里,不过风水宝穴这种东西很难解释,它奇妙的地方就在于,永远不可能固定在同一个位置上,换言之,此处若是只有三年期限的财穴,三年后就得迁葬,否则会不利死者的后代子孙,轻则千金散尽、重则家破人亡。

            「这四件玉器关系着一个风水宝穴,穴名叫万载千秋,听这名字就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看到吴进跟殷坚两人完全没有疑问,本来想举手的何弼学只好撇撇嘴的继续听下去。

            「本来,是该由四个古老的家族掌管这四件玉器,理论上,他们应该辅佐握有长生石的帝王家……」吴进正想说下去,何弼学连忙举手打断他。
            「等等……我乱了!什么长生石?」何弼学长叹,他的脑袋一次记不了这么多事,殷坚凑到他耳边低声警告,再敢打岔,他回家就知道死活。
            「你忘记那位断头公主了吗?她的陪藏品就是属于帝王家的长生石。」吴进显然是好脾气学者,面对何弼学的问题,总是十分有耐心。
            「你是不是想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那四个家族不知道是哪个,突然间不想再当配角,结果就自相残杀,闹得四件玉器都遗失了这样?」殷坚没好气,他虽然替人看风水,不过自己却不怎么相信。

            「差不多全中了。」吴进苦笑。
            「万载千秋这个穴位虽然能替帝王家稳固江山,不过每六十年却会换一次位置,所以自古以来,帝王家都有修墓、移陵的习惯……确实时间是什么时候我不清楚,总之,在那位断头公主之前,四件玉器就已经遗失,长生石才成了她的陪藏品,相传,长生石只有帝王血脉才配拥有,没想到也被盗了,总之,这五件东西如果凑齐,可以推算出万载千秋这个穴位。」吴进想办法解释,连他自己拥有的资料也不多,所以何弼学听得更是一团乱。

            「你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吧?」殷坚冷笑两声。
            「我是不信,但是却有人信,而且为了这个已经害死很多条人命了。」吴进脸色一沉,何弼学很紧张的盯着殷坚,现在玉葫芦在他身上,万一那些疯子找上门来怎么办?

            「小云就是因为戴着那只玉环才被攻击,我担心下一个会是你。」吴进提醒。
            「玉环现在在对方手上?」何弼学又举手打岔,吴进摇摇头,将沾有血迹的玉环递给殷坚,何弼学立刻凑了过去,这下,终于了解什么叫「这样的玉器」,玉环跟玉葫芦一样,里头都有细细的血丝,殷坚不得不承认,他无法判断是哪个年代的玉器。

            「玉牌在我手中,就是你曾鉴定过的那一块。」严丽扶着丛云走了过来,她显然听见了他们三人的对话。
            「你也知道这件事?」何弼学很惊讶,严丽是典型的时尚女性,之前接触的时候就明白,她完全不相信这一类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她好象对事情始末很了解。

            「那个背叛了四个家族的人就是我家祖先啊!」严丽咯咯直笑,何弼学眼睛瞪的更大,跟着再看看丛云,后者点点头,她也是这四个家族的后代。
            「为什么……我有种认识你们几个……其实是阴谋的直觉?」殷坚冷冷的疑问,何弼学看了他一眼,立刻退到他身边。确实,这么一想就发现极有问题,吴进、严丽、丛云都是莫名其妙出现在他们四周,短时间就交上朋友,严格来说,那三人的家庭背景都十分富裕,跟何弼学他们根本是不同一个等级。

            「对于这个,我得承认接近你确实是阴谋,因为爷爷曾经推算过,只要跟着殷家的子孙,就能找齐这四件玉器,事实证明,爷爷没算错。」吴进的话让殷坚开始有被算计的感觉,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算计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何弼学,如果不是因为他,不会有连串的事件,玉葫芦、玉牌、长生石一一出现,玉环则是丛云自家所有,也阴错阳差的跟何弼学碰上。

            「不过爷爷算到了这个,却没算到我会爱上小琳,她究竟想怎样?」吴进很气馁,武敏华绝对是个不输他的学者,如果有心要竞争,他没什么把握。
            「玉葫芦、玉牌跟玉环都在我们这里,我猜想对方手上的是长生石。」吴进理性的分析着,能够拥有长生石的必需是帝王血脉,也就是那种有皇帝命的人,通常这种人都是疯狂兼不可理喻,如果为了这个风水宝穴杀人,他相信对方做得出来,事实上,他也一直在这么做。

            「本来,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不过为了玉葫芦,对方杀了吴老爷子,这实在太过份了!不能让四件玉器落到他手上。」丛云微拧着秀眉,她也遇到袭击,若不是她真的身手不错,那一刀劈下来,早就要了她的小命。

            「可是那个什么风水宝穴又不一定是真的。」何弼学咕哝,又不是在拍电影,怎么会有人傻的相信这些事?
            「万一是真的呢?你想要恢复帝制吗?」严丽冷静的疑问,她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严家在商场上很吃的开,陈泰之死后她接收了他旗下的产业,别说什么恢复帝制这些不太可能的事情,她担心的是在市场上若兴起另一股势力,对她的打击才更大。

            「现在还差玉如意,只要这四件玉器在我们手上,毁了他们,就不用担心每六十年又要重演一次这个戏码。」吴进认真的看着殷坚,如果吴老爷子肯定殷家的子孙能找齐四件玉器,那他就相信殷坚一定能不负所望。

            「你最近还有去哪?干过什么事?」殷坚没头没脑的问着何弼学,后者莫名其妙的摇摇头,除了躲在图书馆,他哪都没去啊!殷坚盯着人沉吟,他相信,冥冥之中让四件玉器现世的其实是何弼学,只是这家伙最近还去了哪里……?

            「啊!乌娜的温泉民宿!」
            ***
            一直以来,殷坚就很怀疑是什么力量让乌娜那一群山魈修成人形,她的道行远不如小芸那么深厚,若不是地灵人杰的风水宝地帮她,那就肯定有什么法器的助力了,以何弼学那见鬼似的雷达体质,搞不好真的又让他碰上。

            「坚哥,你确定这样好吗?如果我是乌娜,才不会乖乖把玉如意交出来咧!真不找小姑姑来帮忙?」何弼学一路上嘀嘀咕咕个没完,就他跟殷坚两人外加喵这只猫上门要玉如意,谁会给啊?

            「兵贵神速。」殷坚简单的扔下一句,其实,他并不完全信任吴进,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急于找出四件玉器不是为了自己?万一找齐了他却来招杀人灭口,岂不是很冤?他不会死,不代表何弼学能长命百岁。

            「可是等我们到山上后……已经天黑了……」何弼学看了看窗外,茂密的树林一遍昏暗,又想起上回那壮观的人头齐飞舞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冷颤。
            「怎么?何大制作也会害怕啊?」殷坚咯咯的取笑着,何弼学赌气的瞪了他一眼,下一刻脸色一白,他没眼花吧?刚刚一闪而过的是什么?
            见到何弼学发白的脸色,殷坚哪里还会不明白,本来带着这家伙来,主要就是要他来干些粗重活,挖挖土、铲铲坟什么,现在这个如意算盘打不响了,他可不希望还得把一个被吓昏的笨蛋拖回车上,计划只得变更,早知道要做这些事,就不该穿这身西装出门。

            「记住,把车门关好,山魈能变成任何模样来迷惑你,就算是我亲临也不准开门,知道吗?」殷坚一边停车一边命令。
            「连你回来也不能开门?那你怎么上车?」何弼学反驳,他还不知道殷坚可以穿墙透壁哩!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总之,谁来都不许开门!」殷坚说完,趁隙偷吻一口,何弼学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又是干嘛?」何弼学吶吶的反问,耳根有些泛红。
            「没干嘛?只是趁机表现一下我的帅气而已。」殷坚开了车门,喵一马当先的跃了出去,一人一猫溜进树林里。
            躲在车上,何弼学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他一人,窗外黑鸦鸦一遍,月光又好死不死的从叶缝中漏了点进来,视线就维持这样阴阴暗暗,不是太清楚却又让你看得见。

            「我以后再也不要出门玩了……」何弼学自言自语,每次出门没有一次有好下场,赌咒发誓,他从今天起开始工作到死再也不休假。
            窗外的风嗖嗖直吹,忽隐忽现的阴影在树林里出现,何弼学咽了咽口水,认真考虑着是不是要仔细看清楚?大着胆子,翻出车上的手电筒,撞鬼这么多次了,还有什么死样没见过?没在怕的啦!何弼学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敲了敲手电筒,这种时候它永远失灵,屈服于暴力之下,手电筒终于亮了起来,何弼学朝窗外照去,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瞧着自己,无重力般的人头上下飘浮着。实在靠得太近,近得何弼学一时反应不过来,对瞪着两三秒之后,他才吓得猛退,背才刚靠上殷坚座位旁的车门,碰的一声,又一颗人头撞在玻璃上。

            有没有这么背?何弼学几乎把想得到的脏话全骂出口,从树林里飞出来的人头愈来愈头,多围在他这辆小房车四周打转,更要命的是,不久后便开始撞击着他的车子,而且力道愈来愈大,用不着多久,撞风玻璃一定会破的,到时让那个天杀的殷坚来收尸算了!混帐王八蛋!

            何弼学缩在车子里不知等了多久,时间好象完全冻结住一样,那些人头也不会晕似的还在猛撞,就在此时,中控锁突然咯的一声弹起来,车门无豫警的打开,喵无声无息的跃了进来。

            「Shit……」何弼学的心脏差点让她吓停,殷坚也钻了进来,有点灰头土脸,不过手上多了柄玉如意。
            「干嘛?见鬼了?」看着何弼学惨白的脸色,殷坚忍不住的轻笑两声,他自己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他受到惊吓的样子其实很可爱。
            「没事,艳遇而已……你这不是废话吗?把我扔在这里,不是见鬼难不成还会有美女从天下掉下来……」何弼学还没骂完,殷坚一把将人扯过去深吻一口,这真不愧是堵住别人嘴巴的最好方法。

            「乌娜真的肯把玉如意给你?」何弼学把玩着玉如意,好奇的打量着殷坚,他其实蛮喜欢对方专注开车时的模样,帅气到有点天怒人怨。
            「当然不肯!」殷坚一边驾着车子,一边瞄着照后镜,何弼学孤疑的朝后打量,不看还好,一看就立即扭转身体向前坐好,跟着再埋怨的撇了殷坚两眼,哪有天师当成他这样的?

            「你……你硬抢她的玉如意?」何弼学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车后头有个被打瞎一只眼睛,现在正发疯的追赶他们车子的女人,当然,从外形上来说,她已经不太接近人了,尖牙、尖耳,浑身长毛,四肢着地的飞快窜前,何弼学哀怨的苦笑,他总有一天会让殷坚害得英年早逝。

            「玉如意又不是她的!至于打伤她,又不是我做的……坐好!」殷坚一个急转弯,何弼学撞上玻璃痛得他眼冒金星,跟着又让后座上那个鲜血淋淋的女学生吓了一跳,发狠的瞪了她一眼,拜托她下次要出现前先知会一声嘛!

            车速愈来愈快,可是乌娜追踪的也快,树林里更是不断有人头飞出撞击在车身上,殷坚一边转动着方向盘闪躲,一边将行动电话拋给何弼学。
            「打电话给小姑姑,说我们有点麻烦。」殷坚一个甩尾,恰恰好辗过一个人头,车子晃动一下,何弼学吃力的拨着电话。
            「小姑姑~~救命~~殷坚这个没用鬼害我们被追杀~~」何弼学朝着电话那头急喊,殷坚差不多快用眼神杀死他了,电话那头的殷琳则笑得极度夸张,最后则是一连串的指示。

            「坚哥,小姑姑在吴进那里谈判,把脏东西引去他家。」
            ***
            紧急煞车,车子甩尾进停车格,殷坚拉着何弼学冲进电梯里,喵机灵的跃了进来,最后一刻,在半人半鬼怪的乌娜眼前电梯门总算关上。
            「你不是说不要搭电梯?」何弼学捂着心口喘气,他跟殷坚、喵不一样,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实在有点禁受不住这类折腾。
            「你想爬楼梯吗?二十九楼?」殷坚侧耳听着,电梯底下似乎有碰碰声,还有指甲刮着金属壁面的声音,不要告诉他,乌娜这么快就追上了吧?
            「有钱人真好,房子这么多栋……」何弼学沿着墙滑倒坐下,一个晚上下来他已经到临界,简单讲就是腿软了。
            「得罪小姑姑,有再多的房子,她也有办法闹得你家宅不安、鸡犬不宁。」
            叮的一声,电梯门拉开,殷坚捉着何弼学的手臂冲了出去,正好听见身后的电梯地板不断的传来碰碰碰碰的敲击声。
            殷琳插着手臂等在门口,吴进则关心的跟在一旁,很惊讶的瞧见竟然有人头撞开逃生门飞了进来。
            「真是会惹事。」殷琳暗骂一声,扯过殷坚跟何弼学,将两人推进屋子里,脚一勾,喵也让她踢的滚了进去,手一带吴进便退了一步,碰的一声大门让她关上,动作行云流水的令人忍不住的想赞赏,殷琳挑着眉,冷笑的等在那儿。

            「在我面前还敢这么嚣张的妖怪真的所剩不多了啊……」殷琳掏出符纸,悠哉悠哉的哼着歌。
            让殷琳扔进屋子里的三人一猫,全都七横八竖的倒在地上。吴进是个学者,手脚功夫不怎么利落,自然摔得他头晕眼花;喵是让殷琳踢进来的,一小球似的滚了两三圈,分不清东南西北;最惨的是殷坚跟何弼学,一个是灵力所剩无几,一个是体力耗尽。以殷坚这个不怎么认真学习道术的家伙跑去跟山魈硬拚,自然浪费掉他不少烟丝,虽然他挂着玉葫芦之后已经不怎么需要另外吸收灵,但这不代表他可以短时间之内这样大量的虚耗自身的灵力;至于何弼学,除了感应力过份的高明之外,他充其量就只是个四肢还算发达的普通人类,整晚不睡外加精神紧绷,末了还得跟着跑百米,松卸下来之后他就无法保持清醒了。

            「阿学?」殷坚伸手推了推倒在他身旁,紧靠着他的何弼学,后者睡得天塌不惊。
            「Shit……」殷坚摊在地板上,其实他也爬不起来了。
            天大亮,殷坚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何弼学还缩在一角熟睡,看来有人好心的将他们俩搬进客房里。
            「早,要不要热咖啡?」殷坚甩了甩头,晃着房外,就看到吴进喜滋滋的招呼着,看来他跟殷琳之间还有机会再发展。
            「嗯,小姑姑呢?」殷坚点点头称谢,顺便替自己点根烟。
            「昨天晚上门外乒乒乓乓好久,今天一早小琳说要去附近的寺庙一趟,不过她不准我多问,只说你如果醒了,跟何弼学两人用柚子叶洗个澡,去去霉气!」吴进欣喜的转达,倒了杯热咖啡给殷坚。

            「去霉?何同学整个人用柚子水腌起来还是会这么霉。」殷坚叹口气,这句话要不要让何同学听见?
            「我听见了……」何弼学阴森森的自殷坚身后冒了出来,伸手抢走他的热咖啡一口气喝光,脑袋还是昏昏沉沉。
            「小琳真是厉害,收妖驱鬼这么行就算了,连厨艺都这么好。」吴进很甜蜜的吃着早餐,殷坚跟何弼学看了看桌上那阳春兼丑陋的煎蛋,吴进这人该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咒吧?殷琳、严丽跟丛云,他居然挑最恐怖的那个?

            「小姑姑跟你合好了?」何弼学咬了一口烤焦的吐司,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殷坚很会煮饭、烧菜!
            「嗯!小琳会跟武敏华学长讲清楚,不接受他的追求。」吴进满脸写着春风得意,殷坚跟何弼学对看一眼,情人眼里出西施,无情眼里出僵尸,看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喂!你真想吃这些垃圾?回去了,我想换衣服。」殷坚推了推何弼学,后者点点头,随意的擦了擦嘴准备离开。
            「等等,你们的玉如意。」吴进小心的将玉如意递给殷坚,后者瞄了他一眼,吴进只是笑笑,他并不想要这些,或许,他们家的祖先会认真的寻回失落的玉器,只是时代变迁的太厉害,他有自己的人生要追求,不打算费心思在这些死物上。

            到停车场牵车,看着他那辆伤痕累累的小房车,何弼学忍不住的想掉泪,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做鬼也不能这样嘛!他的车贷还没还完啊!
            「我们现在有玉如意跟玉葫芦,接下来要怎么办?」何弼学搔了搔头发,玉如意握在手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不断在心口泛涌,不太会描述,就好象天线让人扶正,突然听力、视力大增那样。

            「你觉得呢?」殷坚驾着车子,昨夜是太惊险,所以没有时间静下来好好思考,现在安静坐着,他感觉到有股力量在体内膨胀,看来玉如意跟玉葫芦一样,对他都有着提供灵力的作用,别的不说,光这点对殷坚而言就是宝了。

            「如果是我啊……凑齐四件玉器,再去找那个长生石,我也想看一下那个风水宝穴长什么样子。」
            「别想!你给我安份点!吴进说了,不是帝王家血脉,谁沾了那个长生石都有死无生,你敢去碰就试试!」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发什么火……」何弼学正转过头去抱怨,突然挡风玻璃炸了开来,一柄武士刀不偏不倚的射入插在殷坚心口。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殷坚瞬间没了气息,方向盘偏了一边,小房车撞上路中央的纽泽西护栏跟着翻了两圈……

            ***
            轻柔的小爪子小心的拍在脸上,何弼学吃痛的睁开眼睛,脸颊让玻璃碎片割伤,鲜血渗了出来。
            「坚……坚哥……」推了推殷坚,何弼学才察觉右手臂好象断了,痛得他差点飙出泪来。
            「唔……好痛……」殷坚闷哼一声,忍痛的拔出插在心口的武士刀,望了望何弼学,这家伙浑身是擦伤,幸亏没什么大碍。喵的小爪子扯了扯他的衣袖,殷坚随她的目光看去,车子前方站了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他认得,当初在他心口插了一把武士刀的混蛋……他妈的,他又再来一次!

            「动得了吗?」殷坚爬出车外,扶起何弼学,他向来好静,所以住家四周没什么人烟,这下可好了,发生车祸找不到救援,最糟的是,制造车祸的坏蛋还在现场。

            「不要管我,等一下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知道吗?」殷坚柔声的说着,何弼学咬咬牙望着人,打起来的话,他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尽力不成为负累。
            「喵!」殷坚冷喝一声,小黑猫跃上前去,空中一个翻转,落下来的是个抄着西瓜刀的女学生,鲜血淋淋。
            为首的那个少年先是一惊,跟着很机灵的闪过一旁,但他身后的可没这么幸运,来不及翻身,西瓜刀当头劈下。
            「快跑!」战况一触即发,殷坚左手握紧武士刀,右手一推,将何弼学送出几步远,后者牙一咬转身就跑,殷坚不会死,可是他会死,他不想死在殷坚眼前。

            心脏失控的鼓噪着,何弼学忍着手臂的疼痛狂奔,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只知道每个都穿着黑西装,握着武士刀。
            脚步声接近,何弼学眼角余光瞄到,有几个人舍弃殷坚跟喵追了上来,这怎么得了,不由得加速狂奔,他可不像殷坚或喵,随便朝他身上劈一刀,保证他立刻就下到阴间去。

            拦阻殷坚的占不到便宜,拦阻喵的更惨,这位浑身刀伤深可见骨的女学生几乎是让人活活虐死,那个怨、那个恨发作起来岂是狰狞二字就能简单解释?让她西瓜刀劈死的远比伤在殷坚手下的还多。

            察觉目标人物太过厉害,这群袭击者立刻退走,离开时竟然砍杀了自己受伤的同伴,殷坚很惊讶,不过却没时间多理会,他知道还有几个人是去追何弼学,那家伙身上还带着玉如意,这时候就会希望何弼学自私点,扔下玉如意自己去逃命,不过他可以很肯定的是,这个笨蛋一定不会这么做。

            住宅区里小巷弄复杂,何弼学已经逃得有些慌不择路,突然一个拐弯,迎面就撞上一个穿西装、拿武士刀的男人。
            「不要!」何弼学惊叫,对方先是一楞,武士刀当头劈下,何弼学想也不想的伸手格挡,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何弼学原以为自己手断、脚断死定了的一瞬间,那人向后弹去,而他自己也摔倒在地上,武士刀、玉如意跌在一旁。

            何弼学来不及搞清楚状况,爬了几步想捡回玉如意,另一把武士刀砍下,何弼学惊险的及时收回手,急退了好几步。
            「何同学?」殷琳好奇的叫唤声传来,何弼学这一生从没这么感激这女人的出现,连滚带爬的跑到她身旁。
            「小姑姑,快救殷坚,他们要抢玉如意跟玉葫芦!」也许是有些安心了,何弼学身上的伤口万箭齐发,痛得他差点晕过去,幸好站在殷琳身旁的陌生男子及时扶他一把。

            「敏华,你照顾他一下。」殷琳柔声的笑了笑,那个让他称作敏华的男子点点头,何弼学看了他一眼,长相颇为斯文的男人,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六岁左右,比起吴进,是更高壮了点,让人很有安全感的那一型。何弼学挣扎的退开几步保持距离,不知是哪个心态作祟,总之他觉得不可以跟这个人太要好。

            殷琳跨前一步,除了抢走玉如意的那人离开了,其余人马全围了上来,大有杀人灭口的气势。
            「得罪我的……全都得下地狱!」殷琳手中的符纸冒出火花,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一声响雷……
***
            医院里,武敏华打量着殷坚,殷琳的小侄子,不过两人的年纪却相差不大。何弼学还在急症室里包扎着,殷坚虽然身中多刀,不过他只要吸两三根烟,自然就能复原,反而是何弼学惨过任何人,浑身不是擦伤就是割伤,幸亏手只是撞脱臼,要是真的断了,那他还得罪受。

            「我听小琳提起过说有个侄子,我还以为是个小男孩哩!」武敏华低沉的嗓音温和的笑着,殷坚看了他一眼,论先来后到和交情,他应该站在吴进这一方,不过,他的胜算真的不大啊!

            「刚刚那个大眼睛的男孩子也是你们亲戚?我看到他可以隔空震开那个袭击他的人。」武敏华不介意殷坚的冷淡,仍是语气温和的攀谈。殷坚又看了他一眼,懂得讨好女方的亲朋好友?吴进的胜算又更小了点。

            「何同学本来就有点感应力,情急时异常发挥是很正常的。」殷琳朝着殷坚眨眨眼,她的小侄子「异常发挥」的时候更夸张。
            门帘拉开,何弼学右臂上缠着厚厚一圈绷带走了出来,嘟着嘴坐到殷坚身边,看了他好多眼就是不敢说话,一脸欲言又止的可怜样。
            「怎么了?」殷坚搔了搔他的头发,两人实在狼狈的可以。
            「玉如意丢了……」何弼学小小声的报告。
            「丢了就丢了,人没事就好!而且,喵追过去了。」殷坚不以为然,不是只有得罪殷琳才会遭天遗,他殷坚也没这么好说话。
            「今天失去的,我一定要讨回来!」殷坚冷笑两声,双目绽出阴阴的火光,一时间医院里的照明设备通通爆亮了几度,殷琳急咳几声提醒,这时候就不用证实他也能「异常发挥」了吧?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4

第三章
            灌了黑狗血和朱砂的钢笔正在符纸上刻出一道道诡异的文字,有了前一回的经验,身为一个天师,居然让鬼怪追着跑,殷坚近日勤奋的让殷琳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本来就天资高,短短几天时间里,他恶补的咒语、道术胜过常人苦修几年。

            门铃声响起,殷坚仍旧埋首于古籍中,何弼学不在,家里只剩他和喵,别小瞧了这只小黑猫,除了不会叫之外,她什么都能做,就见她一晃一晃的走到门边,幽幽亮亮的大眼睛望了望门,咯的一声打开。

            「喵,学长在不在?」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的是灵异节目的第二把交椅,何弼学的学弟张正杰,新节目开播在即,他们伟大的制作人却不见踪影,急得整个制作小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直跳脚。

            「坚哥~~不要把学长藏起来啊~~」张正杰扑进书房里惨叫,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不是没想过取代何弼学成为节目制作,不过真正暂代几次下来,才发现这职业根本不是人干的,只有何弼学这种工作狂才能乐在其中。

            「我藏起你们家的何同学干嘛?」殷坚没好气,刻意的装作不在意,反而更显得他心急。何弼学也常有三天两头不回家的记录,为了取材,他可以拎着个包包独自上山下海,不过每回他都只消失个两三天,跟着又赶回家来穷嚷嚷,接着再敲锣打鼓的带着整票制作小组去勘景,这次不见了整个星期倒是第一次,也难怪张正杰他们三天两头上门来找人。

            「学长不见好久了,新节目只定了个名字『噢!今夜谁在搞鬼』,内容要做些什么都还没决定,快开播了啦!学长你在哪里?」张正杰大呼小叫,殷坚横了他一眼,非自愿的和这些人混熟了,一个比一个放肆。

            「吶!坚哥,如果有看见学长,转告他一声,电视台的高层快跳楼了,如果他不想这辈子都是老男人的冤鬼缠身的话,就立刻出现。」
            随手拨了通电话,并没有人接听而是直接进入语音信箱,殷坚微皱起眉挂断电话,何弼学平日里虽然粗神经又疯疯颠颠,可是从没有不向他交待行踪的记录出现,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怎么啦?像个弃妇一样?」从来不曾敲过门的殷琳很大方的闯了进来,身后的吴进则是频频点头抱歉,他的小琳是直率了一点。
            「最近有见到何同学吗?他前一阵子不是常跟武敏华鬼混?」殷坚不理会殷琳,简单、直接的询问吴进,后者只是摇摇头。
            「敏华在研究人的潜能发挥,他之前不是也找你去试了一下?」殷琳眨眨眼,说到这个不是她在自夸,测试的当天她差点就炸了武敏华的研究室。
            「这种无聊的科学我没兴趣。」殷坚撇撇嘴。
            「呵!你该不会是因为何同学不来黏你反而去黏他,在这里吃干醋?你不只是弃妇还是个妒妇咧!不要太丢人吶!殷坚……」殷琳啧啧有声,殷坚面色铁青,要不是对方是他亲姑姑,而且道行绝对比自己高深,否则一定当场跟她翻脸,会五雷轰顶这招的可不是只有她而已。

            「不过,武学长好像也很多天没见到何弼学了。」吴进喃喃自语。
            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真的是殷坚的忍受极限,在还没认识何弼学之前,他可能完全不知道牵挂二字怎么写,现在可好了,该尝的通通尝遍了滋味,等对方回来,他一定、绝对、没有任何意外的好好修理他一番。

            身为长辈的殷琳,自然不能任由殷坚这样情绪忽上忽下的迁怒旁人,再者,她也开始有点担心那个圆圆脸、大大眼的男孩子。
            「你安静一点,我请人来帮忙找了。」殷琳叹口气,殷坚愈来愈有人味是件好事,可是她却又担心,有了七情六欲会哭会笑的殷坚,其实才是最危险的。
            「你有认识的警察可以帮忙?」吴进很好奇,殷琳则是白了他一眼,找警察帮忙?她像是这种人吗?
            「妳……该不会去找狐仙小芸……吧?」殷坚咽了咽口水,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
            狐仙小芸再次下山,这可是件天大的事,灵异节目制作小组二话不说,仪器、设备扛了就来,殷坚则是轻叹一口气,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会打电话通知这票神经病来看戏?

            「坚哥!我就知道你靠得住!学长不在,你就是我们的大家长!」张正杰非常夸张的拍了拍殷坚的背,其余人则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各自忙各自的,丛云和吴进、殷琳相谈甚欢,看来当初那个三角恋风波已经安然渡过。

            「不知道彤彤会不会跟来?」张英男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开口就切中要害,这些人除了想拍摄狐仙之外,更大的原因是期待八卦,殷坚的青梅竹马啊!
            「可是坚哥说他不记得对方是男是女了?」丛云好心肠的帮助大家回复记忆。一串轻吟、愉快的笑声突然插出,人群里多了个褐发、长腿,五官还夹杂着异国风情的年轻男子,殷坚本能的朝后急退一大步。

            「管彤?」众人惊叫,那个帅气的男子顽皮的眨眨眼。虽然早就听闻狐仙形像千变万化,可是亲眼见过前后绝对是两个人的管彤,还是震惊万分。
            「吶!别说我不帮忙啊!小芸妳正在修功德,帮忙找找人也算一件吧?」殷琳亲腻的挽着一步一步缓缓走进来的狐仙小芸,后者柔顺的点点头,要位列仙班不容易,所以她修行的战战兢兢。

            「我很想帮上忙,可是我只能找死物,找不到活人的。」狐仙小芸淡淡的轻笑,殷坚盯着人,她身上环绕的光芒与上次又有些不同了,看来道行又更进一步。

            「找那枚白金戒指,妳一定找得到的。」殷琳看了殷坚一眼,小芸啊的一声很惊讶,管彤则是当场脸色一变。
            「白金戒指?你把白金戒指送给他?」管彤急问,双目绽出异常的光芒,殷坚回望着人,不怎么理解的点点头,他的东西他想送谁不行吗?管彤死命的盯着人,活像随时准备扑上去一般,而殷坚则悠闲的任他盯着,一付你敢扑过来就宰了你的模样,气氛一时之间显得很微妙。

            「那个戒指……该不会是管彤送给坚哥,结果坚哥不记得了,又拿去送给学长?」张英男小小声的疑问,殷琳则是无声的回了句「全中」,她的小侄子啥都好,就是记忆力很差啊!根本是选择性的记事情。

            「如果是那枚戒指,我想我找得到。」小芸轻柔的笑了笑,跟着站到角落里冥想,伸手一抓。
            纤柔的掌心一摊,殷坚脸色一变,众人跟着一惊,让小芸握在手里的是一小撮头发……
            ***
            「我只能找死物,找不到活人」这几个字在殷坚的脑海里炸开。客厅里,所有人紧盯着小芸掌心那一小撮头发,气氛冻结在那里,寂静无声。
            「可能只是个误会,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殷琳泛白着一张俏脸,语音微颤的解释,殷坚无语的望了她一眼,误会?以小芸的道行,她会闹出这种误会?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啊?」张英男急问,啪的一声豆大的泪滴落了下来。
            「何弼学已经死了。」管彤冷静的说着,他虽然是回答张英男的问题,但看的却是殷坚,后者只是冷冷的回望着他,咬咬牙。
            「来了……」小芸幽幽的叹了口气,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众人只是互相对望,没有人敢伸手去接听。
            接电话的是吴进,电话那头的是警方,请他们去认尸,吴进为难的看着殷坚。
            「也许真的是误会而已对吧?学长迷迷糊糊的,钱包被扒、证件掉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嘛?」张英男嘀嘀咕咕的自我安慰,丛云搂了搂她,前者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殷坚深吸口气,表示他会过去一趟,而殷琳、管彤则是不放心也跟着去,小芸、吴进自然也跟上,最后,制作小组的成员相对无言,张正杰点点头,于公于私,他们都不能置身事外。

            ***
            停尸间里室温很底,空气里飘散着干干冷冷的气味,殷坚和一旁的警员低声的交谈几句,接着就跟着离开,管彤不放心的连忙跟上,其余人则等在门外。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张正杰不由自主的低声祈祷。学长这人就是爱惹事又迷糊,一定不会是他……
            警员和管理人小声的交谈,一旁鉴证课的法医则点点头,并且找出了一袋证物,一眼就瞧明白是何弼学平日带在身上的钱包,还有那枚白金戒指。
            「你们可能要有心理准备……并不是太……好看。」法医找了找号码牌,在冷冻柜前站定,回身望了殷坚、管彤一眼。
            殷坚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管彤靠了过去握紧他的手,很冰。冷冻柜拉开,一阵寒气窜出,有那么一瞬间,殷坚只觉得世界的颜色全都退去,声音也模糊了。

            躺在里头的,正是何弼学,原本那个圆圆脸、大大眼,傻笑时双颊上还有深深酒窝的男孩子,现在只是静静的躺在里头,全身白得泛紫,深可见骨的刀伤纵横交错,血流干了,只剩下深褐色的痕迹凶狠的刻在身上。

            「他……他是怎么死的?」殷坚耳里嗡嗡作响,竟然有些听不见自己的问话。
            「他身上的伤口,每一道都致命,你应该问,他撑了多久才死。」法医冷静的回答,殷坚看了他一眼,照明灯忽然爆亮了几度。
            「殷坚,别问了……」管彤小声的制止,殷坚掐住他的手,指节早已泛白。
            「他撑了多久?」殷坚一字一句勉强自己问出,他要知道真相,不管什么,他只想多知道一些跟何弼学有关的事。
            「七个小时,他挣扎了七个小时后才因为失血过多死亡。」法医非常冷静,一旁的警员和管理人则摇摇头表示惋惜,虽然不认识,但何谁见着了这样一个原本该有大好未来的年轻人死得这样凄惨,都会表示同情。

            殷坚只是盯着柜里的何弼学,就好像期待着那人会突然醒过来,然后挂起他深深酒窝的得意笑脸,说一切是他开的玩笑,唯独这次,殷坚发誓一定会破例原谅他,只是,何弼学仍旧静静的躺在那里,他是个平凡人,一个相对于他、相对于管彤而言,再脆弱不过的平凡人,所以,他只能躺在那里,生命没有重来第二遍的机会。

            「不是这样的……」殷坚冷冷的说了一句,管彤吓了一跳,其余人可能察觉不到,但他可以明显感受到地面微微的震动。
            「我不要这样!」殷坚怒吼,四周的灯增亮到最高点,跟着承受不了力量的爆发而破碎,地面开始跳动起来,一旁的警员跟法医吓了一大跳,而管彤则连忙将殷坚拉过一边。

            「殷坚!你冷静点!」管彤急叫,他急,是因为他感受得到殷坚的失控,他不同于一般人,他是个来路不明被硬召至人间的鬼魂,一旦爆发了,不清楚该怎么办才克制得了。

            「殷坚!」管彤情急之下,伸手掐住殷坚的颈子猛的使劲,对旁人而言,这么用力早让人掐断颈子,对殷坚而言,却只能让他脑袋暂停运行。
            管彤望了望警员和法医,再看了躺在柜里的何弼学,深深叹口气,接着把殷坚扛起,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在门外的殷琳众人还惊魂未定,突如其来的地震吓坏所有人,殷琳、小芸隐隐约约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再看到管彤将昏死过去的殷坚扛出来之后,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不要~~」张英男失控的尖叫,丛云一把紧搂着她,两人抱头痛哭。张正杰和高晓华他们则仍在喃喃自语,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真的……真的是他?」吴进脸色很白,他虽然跟何弼学交情不深,但彼此间却建立起不错的友谊,何弼学的个性很可爱,鸡婆又容易惹事,但总的来说,他是个好人不是吗?好人不该长命百岁?

            「小侄子……」殷琳心疼的扶着半倚在她身旁的殷坚,他第一次有朋友,甚至是情人,第一次体验了正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对方便残酷的再给他多上一课,生离死别。

            「他失控了……」管彤只是简单的解释,殷琳明白的点点头。
            「何弼学死了……」管彤最后的补充,轻易的捻熄了众人最后一丝希望。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5

***
            电子门铃声嘀嘀直响,法医官小叶静静的走至门边开锁。以一个女人来说,她相当沉默,因为她的职业也不容她有什么多嘴的空间,缺少对象。
            「签个字,他就是妳的了。」推着待解剖尸体进来的管理人,小声的取笑着,小叶只是回给他一个极度难看的笑脸。
            「小叶,这案子很重要。」跟在后头的警员提醒,小叶看了他一眼,理解的点点头,他们在追一件案子,连续杀人魔已经追踪了很久,被送进来的女学生全都惨不忍睹,没想到又多了一具。

            「帮忙!」小叶拍了拍解剖台,警员跟管理人连手将尸体搬上台子,原本并不壮硕的人,死后不知为何重量却不轻。
            小叶拉开尸袋,有一瞬间以为是在开她玩笑,狐疑的瞪了警员一眼,对方却万分认真,小叶拿起一旁的相机、录音笔,开始简略的记录。
            「你们怀疑跟先前几件案子有关?」小叶一边拍着照,一边询问。
            「不像?」警员惊叫,当他们发现尸体时,多少人一阵反胃。
            「性别问题,连环杀人魔的对象全是女学生。」小叶在纸上记录,顺便翻看之前的解剖记录,比对着双方的差异性,连她都不得不承认,除了性别上的不同之外,这手法真的很像同一人所为。

            「……变态……真的是他……」小叶看了看死者双腕上的瘀痕,推敲着死亡时间。前几名被害者都是让杀人魔监禁数日后才一刀一刀虐杀至死,其中还有许多惨无人道的侵害所留下的伤口,在这具身上也不例外。

            「真的是那个杀人魔?他的对象换成男的?」警员微皱眉,语气沉了下去,他们调察了许久仍无任何头绪,就好像有堵高墙始终阻挡在前方,不管他们得到什么证据,最后总是迟了一步。

            「杀害女学生,那是因为她们好欺负,至于连男人也不放过,我只能说……他变强了吧?」小叶冷静的推测,手法的愈渐熟练,心态的愈渐冷静,都是杀人魔愈来愈强悍的理由。

            小叶轻掐开死者的嘴,不由得轻咦一声,前几名女学生,死了之后舌头被拔得一干二净,坊间有谣传是说不让这些女孩子到地府里伸冤、告状,可是这个男生的舌头还在,小叶又怀疑起来,难道又是哪个变态因为新闻而模仿犯下的案子?这个社会心理不正常的人是愈来愈多了。

            「有问题?」警员一见小叶脸色不对,好奇的询问。
            「嗯……」小叶轻应了一声,不知哪来的奇怪感觉,她伸手去推开死者眼皮,瞬眼吓退一小步,他失去的,不是他的舌头,而是一对眼珠。
            ***
            房间有些昏暗,殷坚动了动,睁开眼,原本嫌挤的双人床,如今显得过于宽大的空虚。支起身子,些微的扭了扭劲子,有些痛,这感觉很怪,痛的不是他的颈子,而是他那颗从来不曾跳动过的心,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受?

            「嘿……脖子会痛吗?Sorry……我下手动了点。」管彤陪在一旁,关心的轻问,殷坚随意的应了一声,看了看四周,房间仍旧是这个有点凌乱的模样,只是一切感觉都不一样了,就连空气里飘散的气味都显得不对劲,原来,何弼学身上一直都有牛奶香,那个像公交车加油猛灌鲜奶的家伙,身上总会沾有一些香气。

            「小芸呢?」殷坚爬了起来,太过冷静的语调让管彤有点心惊,后者指了指门外,殷坚点点头的走了出去。
            「殷坚……」管彤情急的拉住人,殷坚愈是冷静,他愈觉得害怕,本来没么情感的人一旦爆发,是谁也阻拦不了。
            「不要想去替何弼学报仇,我是狐仙,连我都差点栽了,你斗不过他的。」管彤连忙解释。他会被捉住,是他大意,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殷坚的道术只是半调子,他从没好好认真学过,就这样冒然去报仇,他担心连殷坚都难逃一死,殷坚不是不会死,用对方法,一样能让他魂飞魄散。

            「我只是想跟小芸拿回阿学的头发召魂……他傻兮兮的,我怕他找不到路回家,投不了胎……」殷坚静静的回答,管彤只能松开手。
            小纸人上写着何弼学的名字及生辰八字,殷坚招牡哪硐愣告,一旁的小香炉冒着白烟,那一小撮的头发在火堆里燃烧良久,小纸人仍旧闻风不动。
            「小侄子……」殷琳在一旁很紧张,殷坚虽然最近才认真学习道术,但她相信,在这个事件上,他绝对能发挥百分百的实力,但为何一直召不回来?
            小香炉里的火焰窜高,那是殷坚的怒意,最后终于承受不了他的力量而完全裂开,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为何一件又一件的出现?如果老天真这么讨厌他的话,就冲着他来啊?为什么要迁连何弼学?

            「……我不相信找不回来……」殷坚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立即爬起身子冲回书房,随后抱了一大迭古籍扔到一旁,他记得有本「搜灵术」,他不信召不回何弼学,他不信不能叫那个混帐王八蛋付出代价!

            「小侄子!你不可以用殷家的道术来报私怨!」殷琳一把抢过古籍,搜灵是何等高深的道术,别说以殷坚现在的道行根本不能使,就算可以,也不能用在活人身上,这和返魂咒一样是禁咒,风险极大。

            「家规、家规、家规……去你的殷家家规……枉你们空有一身的道术,却因为家规不得伤及无辜的鬼灵、活人,这算哪门子的替天行道?阿学都死了,难道他不无辜?反正我不是殷家的,你们也没当我姓殷,这个仇我是报定了!妳大可以叫老爷子他们把我打的魂飞魄散,我、不、在、乎!」殷坚恨恨的暴喝一句,殷琳用力的刮了他一巴掌。

            「我不让你用,是因为你根本不够格用!难道我不关心阿学?古籍里的搜灵术并不全,你这个白痴……从来没有好好认真读过,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勉强用这招,不用得老爷子来收伏,你就自己魂飞魄散!混帐东西……竟然吼你姑姑我,没大没小!」殷琳气的又想再呼他一巴掌,管彤倒是很聪明的先挡在前面。

            「让我帮忙……这人,真成魔了,对付他我不算坏了律法……」小芸幽幽的说着,双眼开始绽着妖异的光芒。
            狐仙没有所谓的搜灵术,他们和大自然共生共存,所以可以借用自然界的力量来引为己用,只是,人类破坏自然,自然反扑,狐仙们还能借到多少力量就未可知了。

            「我需要有人替我护法。」小芸简单的提起,殷琳点点头,她、殷坚跟管彤多少能帮上忙,再不够的话,还能拉殷枫来凑数。
            「还有,要找个树够多,有风的地方。」小芸才说完,殷琳二话不说拨给吴进,有郊区别墅的男友总该表示一下了吧!
            狐仙小芸静静的站在庭院中央,吴进、殷坚这几个男的有些尴尬的退在一旁,她没说过原来她施这样的法术时是脱光的?虽然小芸并不在意,外貌只是白骨、皮囊,不过以她的完美到几乎可称为恐怖境界的外形而言,对这些男人还是过份剌激了点。

            小芸双手合十闭眼瞑想,一道道柔和的光芒自她身上散出,水波般一圈一圈漾开,末了光芒放射状的激射而出,光芒无限制的向外扩散看不见尽头。
            「只要大自然的一切,不管是空气还是水,姐姐都能利用,只是……这样做很耗原神……」管彤在一旁解释,殷琳感激的朝他笑了笑,这对狐仙姐弟的人情味重的不得了,希望不会阻碍了他们的修行。

            突然间,小芸朝后栽倒,喷了一口血,殷琳他们紧忙的赶过去,殷坚赶紧脱下外套让她披上,小芸揪着他的衣袖,双目的妖光亮得惊人。
            「对方布的结界很严实,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妖法,不过可以确信的是……他虐杀了这么多人,禁锢了这么多灵魂,得到了相当强大的力量。」小芸抹了抹嘴,艳红的有些妖异,一边提醒、一边伸手指向远方,隐隐的紫光直冲天际,结界挡下了小芸的闯入,却阻挡不了她留下印记。

            「快去!我惊动到他!晚了就让他逃掉了!」
            殷坚认清了方向,符纸朝天空一撒,几只鹫先行开路,殷琳和管彤面面相觑,从前,殷坚得全神贯注,念了半天咒都不见得能让他的纸鹤动一动,现在,连纸鹤都不必折了,符纸随手向天一撂便成?殷琳想着、想着颇不是滋味。

            「姐姐……」管彤看了看殷坚,又看向小芸,后者理解的笑了笑,摆摆手要他也跟着去,对方不好惹,有个帮手总是好的。
            「小芸,吴进会留下来照顾妳,我也跟去瞧瞧,哪个天杀的死变态,让他试试我殷家的五雷轰顶。」殷琳抄了自己的包包便要追上,小芸伸手拦人。
            「我帮殷坚,是因为我知道他已经豁出去了,可是如果妳也插手,这真的是犯了你们家的门规。殷家一直都要后代子孙行事低调,我相信妳明白为什么,大家相识一场,我不希望妳受到责罚。」

            「罚就罚吧!连我都觉得殷家家规很不知所谓……」
            鹫,一飞冲天,直扑紫光所在地,殷坚、管彤两人一前一后直追。小芸的紫光引领着他们寻找的地点,追在身后的殷琳却有点烦恼,不管是殷坚还是管彤,都是一副俊美到有点不像人类的外貌,事实上,他们真的不是人类。

            几只鹫冲进大楼里,吓到了许多住户,啪啪的振翅声直响,殷坚、管彤跟在后头掠上楼。就在此刻,一股压力自上而下袭来,首当其冲的鹫煞时间血肉模糊,落于地面时只剩几张破碎的纸片。

            管彤心生警兆,一把推开殷坚,又是另一股压力追击而下,像千万柄利箭直射而来,噗的一声,管彤洒出一篷血雨。
            「管彤!」殷坚惊叫,对方摇摇头,这么点小伤,对一只五六百岁的狐仙而言不算什么。
            「你不要再莽撞了!我没那么多血可以洒!」管彤笑了笑,阴阴的盯着楼梯口,将殷坚拉往身后,口里念念有词,一阵尖锐的嚎叫声骤响,殷坚觉得耳膜一痛,不解的望着管彤。

            「他利用那些被虐杀的女孩子天生的灵力来替他设结界……要对付她们的办法不是没有,可惜就是残忍了一点!放心,我不是真让她们烟消云散,我没那个本事,只是暂时封住她们而已,时间不多,我不是姐姐,没她那么厉害!」管彤拉着殷坚继续向上直奔。

            碰的一声铁门撞开,一道人影急窜而出,殷坚来不及看清楚对方容貌,只能在后头追赶,等经过门口那一瞬间,殷坚不由得一顿。
            「殷坚?」追了两步,管彤不解的回头叫唤,殷坚站在门边,微皱起眉瞪着屋里的摆设。
            简单、平常的小客厅,电视柜上摆满了纯白的小瓷瓶,殷坚缓缓的走进屋里,环视着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茶几上的一个小铁盒,脸色瞬间泛青。
            「殷坚!」管彤急叫,伸手阻止他打开铁盒,后者挥开他,牙一咬弹开了锁,望清楚里头的东西后,瞬时间天摇地动……
            ***
            「殷先生?」CK挑高了修了又修,完美到有点天怒人怨的细眉。殷坚望着她,煞时间愣在那儿,CK?咖啡厅?忙一转头,就看到何弼学跟那群工作人员正在挑照片,他手里抓的那一把还是灵到不能再灵验的鬼照片。

            CK拉高语说话时,就是她不高兴的时候,那群工作人员包括何弼学自然的转过头来看他,圆圆脸、大大眼,还挂着那付实在很傻气的黑框眼镜。殷坚看左、看右,他究竟在哪里?

            「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殷坚狐疑,回到过去?他不相信。
            「下午三点十七分。」何弼学看了看表,殷坚苦笑,还真的是何弼学,对他而言,完全是在答非所问。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这个节目的制作,我叫何弼学。」
            「……我是天师……我叫殷坚。」
            ***
            重新再来?真的一切重头再来,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殷坚怀疑,却无法否定这个结果,他猜想了很久,也许是铁盒子里的怨气,他实在不想再记起里头的东西,再加上自己的爆发,才造成这样的局面,也或许,这只是他小小的心愿,重来一次?这一次,不能再失去何弼学。

            「坚哥……你干嘛一直在发呆?」何弼学伸脚踢了踢殷坚的椅子,大眼睛写满狐疑,他跟殷坚两个虽然感情稳定,不过总有些地方不对劲,就好像……对方认识你很久了,可是你很确定你们从相遇到相恋也不过才三个月。开口问,得到的答案一律是,你太笨了,解释也没用!再不就是很敷衍的,好啦!对啦!我们前辈子就认识了。次数一多,连何弼学自己都觉得再问就是猪了。

            「我没在发呆……我在看你。」殷坚平静的回答,何弼学耳根一红。看吧!很怪吧?殷坚平日里是很酷、酷到家的那种,唯独在处理何弼学的事情,你会觉得这家伙前辈子八成欠了那个大眼睛很多钱。

            「喂……你……你这样说话……很怪耶……」何弼学咕哝两声,他血液循环本来就很好,脸颊很容易飞红。
            「不喜欢听?」殷坚凑了过去,伸手搂了搂人,末了偷吻了一口。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坚哥……你真的没有人格分裂?」何弼学问的十分认真,哪有人是这样人酷帅、人后好色?听的那人只能低头苦笑。他没有人格分裂,只是原本以为失去的,突然又回到自己身边,任谁都会万分珍惜。

            珍惜,殷坚他懂,只是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获得、再失去、再重来,就算精神比钢铁还坚强,最终也会承受不了。殷坚发现,失去玉葫芦蔽荫的何弼学,命真的比纸还薄,可如果将玉葫芦还给他,何弼学又会让那群抢玉器的人害死,总之不论他做任何努力,最终都逃不过死亡。人,都会死,只是殷坚不想面对何弼学的英年早逝。

            再者,何弼学的死亡,对殷坚而言像是一种制约,最后会诱发一切重来的无限循环,然后殷坚便被困在这里面,看着他笑、看着他闯祸,最后看着他殒落。

            「坚哥……笑一个嘛?你实在阴沉的好厉害。」何弼学伸手戳了戳殷坚的脸颊,对方笑得愈灿烂,殷坚的心情更凄凉,因为这一切不过就是三个月的美梦,过了这个星期,何弼学跨出门后,便再也不会回来,然后又是一个星期,然后等着他的又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接着……一切又在重来。

            第一次,殷坚十分努力的阻止一切不幸的发生,包括CK的死亡,只是当你改变了某一个事件后,效应会连锁产生。CK若没有死在电梯前,那太过大意的何弼学则会让突然打开的电梯门吸入,谁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正常的电梯会在这一刻失灵,何弼学就这样坠楼身亡;又或者想阻止Lily的惨死,殷坚先告知了阿Joe的脱轨行为,多事又鸡婆的何弼学便立即去报警,结果交保后传的阿Joe,一离开拘留所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寻找,倒霉的仍旧是何弼学……

            「喂……你还不去洗澡?你是打算让自己发霉吗?」殷坚笑笑的搔了搔何弼学的头发,留海有些过长、发尾有些卷,凌乱的有些可爱。
            「……坚哥……你再阴沉下去会变中年人……」何弼学哼哼两声,看着人半晌后,偷偷亲了一口,再脸红红地快速跑到浴室里。
            对何弼学而言,日子好得不得了,殷坚是个根本挑不出任何缺点的好情人,知道自己的喜好,脾性又好肯迁就自己,这三个月下来,何弼学幸福透了,本来就爱笑的人,满溢的快乐都快嫉妒死旁人。

            可这一切,对殷坚而言,却像是个永远醒不过来的恶梦,他如何对何弼学不熟悉,愈了解这个人,他就多喜爱他几分,多喜爱他几分,面对他的死去,心痛便更深刻几分……

            开了瓶啤酒,殷坚硬灌了一口,很苦,只是这份苦,比不上他心里的难受,因为他下了个决定,一个他觉得……这个循环将会结束,而他将永远无法回头。

            「拜托你,小侄子……你以前不是那么阴沉的,哪有人谈恋爱谈的像你一样没用啊?何弼学又不是神,用着他说东你就不敢往西吧?」自行开了门进来的殷琳,忍不住的狂抱怨。平日里殷坚的气焰可嚣张了,唯独遇上何弼学,就好像老鼠遇上猫似,何弼学有这么宝贝?要捧在掌心护成那样?

            「反正不会有下次了……我受不了了……」殷坚灌了口啤酒后苦笑。
            「你在说什么?」殷琳没好气。
            「如果我说,像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了不记得多少次,明天……明天只要阿学跨出这个大门,他就不会回来……与其看着他惨死,那不如让我亲手杀死他,用我的方法……」殷坚喃喃自语。

            「小侄子……你在说什么?」殷琳脸色一沉,她当然明白何谓「殷坚的方法」,殷坚如果伤害了任何无辜的人,他的下场绝对不只是一顿责骂。
            「妳知道吗?我甚至还试过,别和阿学认识,结果他的下场是让那两只女鬼吓疯,精神耗弱的住在疗养院里,最后疯的跳楼死了。我真的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他惨死却什么也阻止不了!如果真有一人要下地狱,那我去!我不会让阿学的魂魄一直被困在那里永生永世的痛苦着!」

            「小侄子,你……你是不是喝醉了?」
            「大概吧!……妳就当我喝醉算了!」
            「咦?小姑姑呢?我刚刚还听到她在说话!」何弼学擦着湿淋淋的头发,披着件浴袍便蹭到殷坚身边,捉过冰啤酒仰头灌下。
            「阿学……你会不会……后悔认识我?」殷坚靠在他身上,沐浴乳的橘子香气很适合他。
            「后悔?后悔没早点认识你算不算?」何弼学大大亮亮的眼睛盯着人直笑,跟着探了过去薄唇轻擦着殷坚有些冰冷的嘴,啤酒香气在两人舌间流转。
            只罩了件浴袍的何弼学,随意的动了动,衣襟敞开一大半,可能是酒精作祟,又或者是刚冲完澡,双颊些微泛红,大眼睛圆圆亮亮,舔舔唇的盯着殷坚。
            「我们认识多久了?」何弼学喝光了啤酒,帅气利落的将空罐扔进垃圾桶。
            「三个月……」殷坚平静的回答,三个月,对他而言是个可怕的恶梦,过程总是那么美好,偏偏结局不是他所想要的。
            「三个月?」何弼学儋的笑了两声,顺势将人拉进房间,在沙发上风险太大,万一摔下来怎么办?行动间他不忘「刚巧」踢翻了电话,倒是要看看哪个混蛋可以拨的进来。

            只消一个吻,殷坚就能毫无预警的杀了何弼学,但当两人双唇相碰,彼此掠夺着彼此气息时,他如何下得了手?当你处心积虑的想用吻杀了他,他却单纯的在享受情人的拥吻,他如何下得了手?就算他的心从来都不曾跳动,但他还是个人,是人,就有情感,所以他只是响应着何弼学的吻。

            「怎么了?」何弼学爬了起来,他就算再迟顿也能察觉殷坚的分心。
            「没事……只是觉得,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很惊讶而已。」殷坚低声笑着,何弼学搔了搔头,说的也是,跟个男人接吻?他以前想都没想过。
            「也不是什么积不积极嘛!是男人总会想的嘛……那之前是因为……因为……」何弼学嘀嘀咕咕,偷偷瞄了瞄殷坚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奸尸很恶心?」殷坚低笑两声,何弼学显然受到很大的惊吓般瞪大眼睛。
            「你怎么知道?」何弼学惊觉自己的失言,立即捂上嘴巴,可是又很狐疑的盯着殷坚,他记得他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我无所不知啊!」殷坚轻声笑着敷衍。难道他要回答,你不知道前几回惨死之前曾经这么说过?
            「你……不会生气吧?」何弼学小声的问着,他知道殷坚其实很在意自己的身份,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愈想愈觉得自己的玩笑开的很过份。

            「不会,你既然觉得奸尸很恶心,那就反过来好了!」殷坚扯过人来又是一记深吻。也许是补尝心理,他不想两人到最后还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为何弼学难过,名正言顺的陪他一起到阴间,下一世,下一世他们一定能再见面。

            敞开的衣襟,外露的锁骨很明显,殷坚啃咬着何弼学的颈子、耳垂,升高的体温同时温暖了两人,激烈的心跳同时鼓动着彼此。
            何弼学动手解着殷坚的衣扣和皮带,突然间微微一颤,大眼睛瞪着殷坚,后者舌尖刚好划过他胸前。
            「不要压着我!」这下终于察觉自己处境不太妙,他穿的比对方少,又刚好被压在下头,真是猪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殷坚没有答话,也没有刻意阻止他挣扎,只是整个人紧密的靠在何弼学身上,如果可以,他宁愿这样一直抱着对方,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还有那呼吸的气息擦过自己颈边的微微麻痒。

            「坚哥?」何弼学挣了两下后,惊讶于殷坚的没有反应,轻拍了拍对方的背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可以感受到殷坚心灵上的疲累。何弼学是那种一旦谈起恋爱,就很肯为对方付出有点傻劲的人,察觉了殷坚的辛苦,他就不在这点小事上跟他计较。

            「我只是在思考……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们就这样睡到天亮也好。」殷坚柔声回答,他最终的目的是要让何弼学愉快的在美梦中死亡,不希望在最后一刻竟然是自己让他受伤。

            「殷坚,你以为我是圣人吗?」何弼学脸颊微红,冷冷的质问,殷坚立刻反应过来的笑出声。何弼学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孩子,就算称不上糜烂,但也有正常的性生活,不过这三个月跟殷坚交往,他居然过着近乎禁欲的日子,简直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何同学……你实在豪爽直率的厉害啊!」殷坚咯咯笑着,动手解开对方浴袍上的腰带,真是要命,他真的啥都没穿就跑了出来。
            「我是半斤八两啦!」何弼学挂起有着深深酒窝的笑脸凑上前来。战火,就从一个吻开始点燃。两副年轻、佼好的身体交迭、纠缠着,两双手在彼此的胸膛、背脊间游走,殷坚的吻,一路由颈子慢慢向下沿伸。

            「等……等等……」何弼学略喘口气推开殷坚,跟着爬到床头翻翻找找,然后抛了件小东西给后者。
            「Lub.?家里怎么会有?」殷坚非常惊讶的瞪着手里的小瓶子。
            「我去买的……我想你会用到嘛……」何弼学非常含糊的想蒙混过去。这个问题实在非常蠢,哪个男的谈恋爱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这个?
            「我?」殷坚怪叫一声,太小看何弼学了,这家伙只是外表长的纯良而已,脑袋完全不晓得在装些什么。
            「喂!你现在是要找我讨论这个?顺便问一下价钱?还是要继续啊?」何弼学咕哝两句。拜托一下殷坚稍微看一下时机嘛!他又不是尸体可以来招心静自然凉,自然……他是快自燃了!

            「继续、继续!」殷坚一直在忍笑着。这肯定是上天给他最好的一份礼物,死前最美好的一刻……
            性爱,是美好而持久的,对殷坚而言,他已经没有明天了,唯一能把握的只剩今晚。对何弼学而言,就有点不胜负荷,他又不是殷坚,吸口烟就能完全恢复,如果有哪个男的可以连续高潮三、四次之后还保持清醒,那他就是神了。

            殷坚望着人,只要一个吻,他就能结束何弼学的生命,可就这么短的距离,他却不敢靠上前。何弼学揉揉眼睛,浅浅的酒窝忽隐忽现,凑上前主动的轻轻一吻……

            手机铃声突然直响,殷坚有一瞬间浑身发寒,他刚刚做了什么?脑袋一疼,又是一愣,就看见何弼学搔搔头发,扯起被子蒙住头……那个混蛋拿手机扔他?

            「接电话啦!你的手机铃声好难听!」何弼学闷闷的抱怨,殷坚惊疑的接起电话,何弼学还活着?他刚刚还来不及下手?
            「小侄子!小侄子!」电话那头是殷琳的急声叫唤,殷坚低沉的应了一句。
            「小侄子!何同学还在吗?你千万别做傻事啊!」殷琳像是担心殷坚听不进去似,扯着嗓子急吼,何弼学一个翻身勉强的爬了起来,伸手抢过手机。
            「姑姑!妳嗓门小一点,连我都听到了!」何弼学叹口气,他快死掉了,拜托上天行行好,让他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还活着就好……小侄子!你快来!小芸有事跟你说!」殷琳松了口气。
            「有事?」殷坚看了何弼学一眼,还有什么事比对方更重要?
            「你这个笨蛋!忙着杀死何同学之前,干嘛不先去捉那个变态!你又不是女人,钻什么牛角尖?赶快给姑姑我死过来!」殷琳哇啦哇啦一阵乱骂后便挂断电话,殷坚望着手机发傻,他要不要再试一次?赌自己救得回何弼学?

            「小姑姑找你?」何弼学揉揉眼睛,闷声问着,现在要保持清醒好难。
            「嗯……你自己在家不要紧?……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出门……」殷坚顺了顺何弼学的头发,柔声的要求,他下不了手,只能再赌一把。
            「我也想啊……你以为我是你啊?吸根烟就可以复活?……我好困……」何弼学缩回薄被里,虽然眼皮睁不开,但他又不就这样倒头就睡,死懒活撑的仍在嘀嘀咕咕。

            「不管怎样都好,就是不要出门。」殷坚不断提醒,再受一次打击,他八成会崩溃的。
            「不管怎样都好?……那下次换我!一人一次才公平!」何弼学蒙着头咯咯坏笑着。
            「嗯……」殷坚轻轻的应了一声,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5

***
            飞快的驱车赶到吴进家里,殷琳急忙的将人拉进屋里,小芸、管彤正在客厅等着。
            「殷琳说,你一再重复的过着同一段日子?」小芸关心的询问,温柔的声线像个慈爱的长者正安抚着饱受惊吓的后辈。
            「妳相信?」殷坚苦笑,这段日子无稽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小芸却很轻易的接受了他的说法。
            「你还年轻,见过的事情还少,历练够多了,你自然会明白,这世上是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小芸柔柔的轻笑着,殷坚摇摇头,微拧着眉。
            「前几次,妳和管彤也肯帮我,结果下场却是害得你们俩被打回原形,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懂得这么多,他好像次次都能找上阿学,不管用什么方法,阿学都躲不掉惨死的下场。」殷坚微微颤抖,他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小芸只是温柔的握了握他的手,殷坚当场镇定许多。

            「那意思就是说,我们用错了方法,对方显然能力不下于我们,硬碰硬反而是我们吃亏。」小芸轻声的解释,从她的目光看来,柔美中隐隐燃烧着自信,管彤跟着拍了拍殷坚要他放心,小芸这位狐仙代理族长可不是省油的灯。

            「如果闯入他结界是硬碰硬的作法,那我们就得换种方式攻破他的城墙,你该感谢管彤提的点子,爱美的小子想法就是不一样。」小芸轻轻的笑着,双手合十闭目瞑想,纤细的掌心一开一合间,一只只泛着紫光的斑斓彩蝶飞舞。

            「这是什么?」殷琳好奇,彩蝶绕着她飞舞,煞是好看。
            「那是姐姐灵力化出的蝴蝶,我想,那个人虐杀了这么多女学生,女孩子身上总有点香气,让这种亡灵蝴蝶去找,一定能找到他的所在地,谁叫他杀了这么多人。」管彤一边解释,一边开窗,亡灵蝴蝶翩翩飞舞着。

            「这只能约略的找出他的位置,蝴蝶闯不进他的结界里,剩下的只能靠我们自己找,彤彤,帮忙!」小芸低喝一声,施法中的小芸,身上徽光内敛,宝相庄严,看来这位狐仙小姐快要修成正果了。

            管彤笑笑的搬出一张镜子,学着小芸的模样双手合十闭目瞑想,镜子开始雾化,白雾散去后,居然显现了那群亡灵蝴蝶在外飞舞的景像。
            「这是什么?」殷坚很好奇,虽然有点模糊,但还认得出来这是吴进家门外。
            「玄光术……你这个混蛋,你真是完全没在认真学道术耶!」殷琳快气炸了,她发誓,等逮到这个杀人魔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把殷坚关起来,逼他学道术,这小子实在太不象话了。

            「嗯?这里很熟耶……」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吴进,好奇的打量着镜子,虽然说住宅区长得是大同小异,不过这里是愈看愈熟悉。
            「要去敏华的研究室一定会经过这里,他家也在那……附近……」殷琳愈说脸色愈阴沉,因为她正好瞧见武敏华驾车经过的画面,而亡灵蝴蝶有几只明显的想跟上。

            「小侄子……他知不知道你们住哪?」殷琳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殷坚跟着脸色一变。
            「我不清楚,可是阿学前一阵子很黏他……」殷坚仿佛掉进冰窘里。
            ***
            门锁咯咯转动两下,就好像有人想偷偷闯入,喵机警的伏到沙发下,她感应到门外有股浓浓的死气,从她的位置只能瞧见,是个男人,深黑色的裤管笔直的走向殷坚的卧室,家里只剩她跟睡死了的何弼学在而已。

            喵无声无息的跟在后面,就见到那个男人站在床边瞪着何弼学,后者还是睡得天塌不惊的模样,喵心脏鼓噪着,她认得这个男人,化成灰她都能认出这个男人……

            ***
            车子一路惊险的赶回家,打横的扫进停车格,殷坚连门都不关的扔下车子就跑,一路狂奔的冲上楼,这时候很怨恨自己为什么不会飞,错了,是怨恨管彤、小芸这两个狐仙不会飞!小芸施了法,不够力量瞬间转移就算了,那个没用的管彤,才用了一招小小的玄光术也喊累?去死算了!

            「阿学!」一见到大门打开,心都吓停了,等等!他的心一直都没在跳。
            「阿学!」殷坚冲进房里,就见到何弼学面朝下的趴在床上,奋力的摇了摇,后者极度不爽的挥了他一拳。
            「干嘛啦?」何弼学完全没睡醒,十分不解又有些恼怒的揉揉眼睛,殷坚最近不晓得怎么搞的,非常的啰嗦!连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小侄子!人还在吗?」殷琳也紧张的冲了进来,这下何弼学就真的吓清醒了,连忙扯起薄被裹紧自己,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机会找件衣服穿上。

            「你们……在干嘛啦?」全都来了?何弼学望着一屋子的闲杂人等,脸颊有点泛红,他神经还没粗到可以无视这种场面。
            「赶上了?」管彤呼的吐出口气,看殷坚这样狂踩油门,他多担心会翻车,然后所有人阵亡。
            「不……他来过,又走了……」小芸看了看四周,她感觉得到空气中残存的死气,武敏华杀了太多人,不论他怎么掩饰,也遮盖不掉那股浓浓的腥臭味。
            「什么谁来过,然后又走了?」何弼学不解的搔搔头发,完全不在状况内。
            「来过?那他干嘛放过何弼学?」管彤瞪着人,这个何弼学有什么好的?殷坚居然要他不要自己?
            「喂!你们不要这样!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何弼学有点火了。睡一半被人摇醒,一屋子的人全在说火星语,最惨的是,连浴袍都给他扔的老远,想离开这里到别处去睡都有点困难,真是什么跟什么嘛……

            ***
            时间倒回前十分钟。武敏华阴沉的跨进殷坚的卧房,他研究了很久,参照古籍的修练方式,他获得的力量愈来愈强大,只是力量愈强,就对力量愈渴望,他做了无数次测试,虽然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但何弼学的灵力明显高过殷琳两姑侄,原本他的目标是殷琳,不过现在转嫁到那个单纯、善良又好心过头的年轻人身上,何弼学是他拼图里的最后一片。

            只是有一点超乎武敏华预期,他原以为何弼学是十分纯良的年轻人,心灵无垢是他所有牺牲者的共同特点,愈是美好的人物,反射出来的能力愈精纯,他本来猜想何弼学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他胡搞了一整夜。

            毛绒绒的奇异感受擦过脚边,武敏华低头一看,一只小黑猫无声无息的走过他身旁跃上床,泛着幽幽绿光的大眼睛瞪视着他,武敏华不喜欢这只猫,尤其是牠阴森森的目光。

            正犹豫要不要将人绑走时,小黑猫突然充满敌意的张牙舞爪,没有舌头?武敏华煞时一惊,有点作贼心虚的后退两步,而何弼学唔的一声翻个身,武敏华不由得又退了几步,他杀过太多人,这是第一次突然觉得有种会遭报应的恐惧感,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双怨毒的目光一直窥伺着他……

            ***
            「事情还没完,一天没捉到凶手,何弼学仍处在危险中。」小芸站在阳台边,幽幽的望着远处,这种修行方法太残忍,她必需要替天行道。
            「打电话报警!那个混蛋……」殷琳恨恨的骂了一句。最让她火起的是,武敏华是瞎了双眼吗?居然跳过她找上何弼学?她殷家的灵力是随便让人小看的?绝对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天打雷劈!

            「小姑姑,报警?叫警察去送死吗?」殷坚冷哼两声,这人已经处在随时准备暴走的状态,何弼学还好好的待在他身旁,危机过了一大半,至少前几次,那个笨蛋还活不到这个时候,这一次不一样了,他有机会好好报仇雪恨,虽然那个笨蛋还没死,不过……这个仇还是一样要算!

            「走!我要亲自去算帐!」殷坚拉起何弼学,再笨也不能把他一人摆在家里。
            「那个……我可不可以先洗个澡啊?」何弼学小声发问,虽然还是不明白殷坚在发什么火,不过要他这样出门?他会先跟殷坚翻脸。
            一上车,晃了两下后,何弼学靠着殷坚马上睡着,驾着车子的管彤频频朝后看,无知真是幸福……
            「阿学……何同学!」殷坚轻摇了摇何弼学,后者唔唔两声,嫌恶的靠向另一边想继续睡。严格来说,何弼学平日里的睡眠时间并不长,但质量一定要好,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打断吵醒,他只有愈睡愈累。

            「算了!让他在车上睡也好,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斗起法来他吃亏,别忘了,他只是个平凡人,你让人震的吐血,他可能会四分五裂。」殷琳摇摇头,率先下车,这女人早就处在战斗状态,难得有机会让她显一显何谓殷家高明的道术。

            「可是……」殷坚望了望缩在后座继续呼呼大睡的何弼学,大概是心理阴影吧?他怎样也放不下心。
            「别担心,有姐姐的咒语保护,什么妖魔鬼怪、牛鬼神蛇都开不了车门伤不到他的!」管彤扫了扫殷坚的背推了他一把,两人跟着殷琳冲上楼去,剩下的小芸轻拍了拍车顶,低声念了几句咒语,也缓缓的走上楼。

            殷琳狂按着门铃,脸上挂着鬼气森森的笑脸,殷坚和管彤站在她身后对望一眼,这女人真不能得罪。
            「小琳?」武敏华很惊讶的瞪着门外的殷琳,下一秒,脸色一变,一柄亮晃晃的切肉刀朝她心口插去。
            「小姑姑!」殷坚和管彤情急的拉开殷琳,殷坚甚至伸手去挡,当场血流如柱暗骂一句脏话,不会死,还是会痛啊!
            「下地狱去吧!」殷坚符纸一射,一条冒着金光的火龙向前直窜。
            成功了?才怪……对着迎面而来冒着金光的火龙,武敏华吃惊的向后急退多步,结果那只火龙在他身前消失,一点伤都没有。
            「假的?」殷琳比谁都更吃惊,不敢相信的瞪着殷坚。
            「妳以为容易啊?也不想想妳练了多久,我才练多久……吓吓他也好。」殷坚还敢狡辩,气的殷琳想当场格杀的是他而不是武敏华。
            「哼……雕虫小技。」武敏华冷哼,掏出一张符纸向天一撂,殷琳当场脸色一变,那是他们殷家的五雷轰顶咒。
            「快跑!」符纸冒出一阵火光,殷琳拉过殷坚就想跑,突然天空响起一记闷雷,接着几道闪电急劈而下。
            这无疑是个奇观,落雷直劈住宅区某楼建筑,武敏华得意的摆摆手,他的功力远高过殷家两姑侄,同一道咒语使出来,威力自然不一样。烟尘过后,武敏华脸色一变,一道柔和的紫光忽明忽灭,殷琳他们自然一点伤都没有,唯独小芸,嘴角挂了一丝鲜血。

            「姐姐!」管彤急叫,连忙扶住歪倒的小芸。
            「你们殷家的五雷轰顶真的好厉害……」小芸苦笑,忍不住的吐了口鲜血,幸亏硬挡的是她,如果是管彤,现在只怕就剩只焦黑的小狐狸。
            「你怎么知道殷家的咒语?」殷琳怒瞪着武敏华,她虽然忙着谈恋爱,但像这种事她绝对非常有分寸,殷家的道术向来不外传。
            「我知道的比妳还多,不过妳也用不着了,少了何弼学那小子,拿妳跟殷坚凑数也可以!」武敏华凶狠的又掏出张符纸,殷坚瞪着人,四周的物品开始微微震动起来,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落雷再降之时,一条火龙窜出。

            「殷坚!」管彤急忙的护住殷坚,不过绝大多数还是倚仗小芸的帮忙,这位狐仙小姐如今奄奄一息的倒在殷琳怀里。
            「彤彤不可以……」小芸拚尽气力拉住想报仇的管彤,一是担心他不是对手;二,他们是狐,修行不易,好不容易成了人形,绝不能因为犯了点小错而前功尽弃,这个世上只有凡人得天独厚,他们狐仙的戒律太多,任何一点小小的错误都可能让他们被打回原形。

            「我就不信……杀不死你这个变态……」殷坚擦了擦嘴角的血爬了起来,他最大的优势是他不会死,仗着自己天份高,殷家的道术干脆现学现卖,火龙一次是假,第二次就是真,再给他多使几次,别说要五雷轰顶了,就算要天塌下来他也能办到!

            武敏华气闷的捂着胸口,殷坚比他想象的更强,尤其是他的灵力会随着情绪波动而暴发。
            四周的物品又开始微微震动,武敏华紧张的盯着殷坚,这可能是最后一击,他绝不能失手。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黑影跃上电视柜,武敏华心一惊,来不及阻止,那只小黑猫快速的上窜下蹦,踢翻了所有纯白小瓷瓶。

            「你这只畜牲!」武敏华暴喝一句,手一挥,喵被震开滚到墙角,小小的躯体微微的发颤。
            四周的空气忽然不定向的狂刮起来,尖锐的啸声剌痛众人的耳膜,骤降的室温让所有人一阵毛骨耸然。连殷坚都不由得一阵发寒,虽然肉眼看不见,但感觉就像有无数只手紧捉住自己,怨气自毛细孔里渗了进来。

            「老天……你做了什么?」武敏华神情紧张的震开殷坚,一道符急射大门,引发一阵剌耳的尖叫声,跟着一脚踢开挡在门前的喵冲了出去。
            「不要跑!」殷坚沉痛的望了喵一眼,愤恨不平的追了出去。
            逃向天台的武敏华心脏不断鼓噪着,他利用这种方法修练,唯一担心的便是这种居面,平日里他自然不怕,力量愈强、结界自然愈强,有结界在,他当然不必担心那些怨灵会反扑。只是今天不一样,他跟殷琳、殷坚斗法,再加上小芸的从旁插手,力量自然大减,那只该死的黑猫又踢翻了封住怨灵的净瓶,他就差一步便能成功,只要再多杀一个何弼学,净化所有怨灵之后,他就不必顾忌这个居面,结果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武老师……」阴阴冷冷的叫唤声突然出现,武敏华神经质的左看右看。
            「武老师……」又一声叫唤,武敏华猛一回头,就见到浑身都是深可见骨刀伤的喵在他身后咧嘴直笑,舌头被连根拔起,一张口大量的鲜血涌现。
            武敏华深吸一口气,低头一看,一柄西瓜刀直插他心口,喵幽幽亮亮的双眼绽光,手使劲,刀子缓缓推入。
            「老师……我在海里好冷、好寂寞……你下来陪我……」喵从头到尾都只是咧嘴直笑,但声音却一字一句清楚的送进武敏华的脑袋里,后者震惊万分的连退几步,仍是不敢相信的盯着插在自己心口的西瓜刀。

            突然间阴风刮起,无数个女孩子的叫唤声或近或远的传来,武敏华失控的拔出自己心口的刀子挥舞,鲜血狂喷。
            「武敏华!」殷坚撞开天台的门冲了进来,就见到武敏华胸前一大片血迹,发疯似的狂挥着西瓜刀,殷坚认得那把刀,一转头,果然就见到喵极度怨恨的瞪着武敏华。

            喵阴狠的瞪着人,又走近了几步,背在身后的手又多握了一把刀子,殷坚眉一皱,何弼学这个混蛋究竟烧了多少东西给她?
            「喵!不可以太过份,妳还要投胎!」殷坚明白喵想干什么,连忙的制止她,虽然握有黑旗令可以留在阳间报仇,但不代表可以毫无分寸,她是个好女孩,不该被仇恨冲昏头,影响了她下一世的命折?

            就在这一个迟疑间,武敏华退到了天台边,跟着无数只手臂突然冒出扯着、揪着、拖着,笔直的摔下楼,然后,碰的一声……
            「阿学!」殷坚冲到天台边,愣愣的望着被压毁的车子。
            「殷坚!」晚一步上到天台的管彤,才冲进来就看到这恐怖的一幕,殷坚跳楼?想也不多想的也跟着跃下。
            当然,殷坚不可能用这种方法寻死,只是这种下楼方式最便捷而已。跟着跳了下来的管彤,一见到被厌毁的车子,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何弼学的命也太薄了点,怎样都逃不过一死?管彤都不晓得自己该觉得高兴还是可怜,应该是后者,因为一个死掉的情敌才是最可怕的,你只会永远记得他的好,不然像何弼学这种笨到家的个性,殷坚应该很快就受不了他,现在可好了,死掉了……

            「阿学……」殷坚盯着这一幕,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武敏华当场惨死,这是他活该,罪有应得。可结局不应该是这样,车子几乎全毁,他不敢想象原本安安稳稳的在车里睡觉的何弼学会变成什么模样,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可能……这绝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殷坚失控的怒喝,扶着小芸下楼的殷琳见到这一幕也尖叫起来。
            「殷坚,你冷静点!」管彤紧捉着人,殷坚抖得厉害,他实在很担心他再暴发一次,悲剧一再重演,殷坚撑不了多久的。
            「我不要这样!把阿学还来!」原本,他并不是这么感情用事的人,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殷坚真的忍无可忍了,老天这么爱耍他是吧?那他就逆天!

            「叫我干嘛?」何弼学狐疑的问了一句,啃着面包慢慢的晃了回来,睡饱了去买个东西吃,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何弼学?」管彤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甚至动手戳了戳对方脸颊,后者嫌恶的格开他手,最痛恨的就是旁人戳他的酒窝,他又不是小孩。
            「阿学?……你没事?」殷坚将人拉到身旁,仔细的左看右看,对方脸色红润,气色比自己更好,一点也不像死掉的人。
            「什么有事没事?」何弼学吃光了面包,舔舔沾到草莓酱的手指,心思完全在食物上,胡乱的回答着。
            「……你没事干嘛随便乱跑?我不是叫你待在车上!」松了一口气后的殷坚突然又是一阵狂怒,为什么这家伙总是学不乖?次次都栽在自己的「不知死活」上头?虽然殷坚这句话骂的实在有点没道理,但是一旁的人倒是很体谅,何弼学这人遇到的危险,绝大多数都是他自找的。

            「你发那么大火做什么?我只是肚子饿啊!我一整晚没吃东西嘛!……咦?武老师?哇哇哇!武老师怎么了?快点叫救护车啊!」何弼学非常惊讶的发现武敏华坠楼的意外,急的哇哇乱叫想拨手机求救,殷坚一把抢走他的行动电话紧紧的抱住人,吓了何弼学一大跳。

            「你没事就好……」殷坚长长的嘘了口气,接着双膝一软整个人跪了下去。
            「殷坚!」这下,何弼学吓得更厉害了。原本一直很强势,用刀都杀不死的殷坚,居然昏倒了,何弼学急的抱紧人又是一阵哇哇乱叫。
            ***
            房间里面安安静静的,殷坚翻身清醒,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有些冷,殷坚惊吓的弹了起来冲至客厅,就看见何弼学窝在电视前吃着泡面,屏幕里还报导着武敏华的杀人案。

            「唔……会不会饿?我冲泡面给你,小姑姑说你累了很多天,叫我不要吵你,让你多睡一下。」何弼学含着面条,唏呖呼噜的说着。
            「你真的没事?」殷坚凑到他身前,盯了人半天,盯的何弼学耳根都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将人推开一些。
            「坚哥……你最近真的很怪,老是问我有没有事?死了没?鬼才知道你在说什么……」何弼学微皱起眉,他只不过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觉得自己好像来到火星,一票人不晓得在讲什么鬼话,没一句听得懂。

            「没事就好……」殷坚低声笑着,就像管彤说的一样,无知就是幸福啊!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啦?每一个都神秘兮兮的,怎么问都不肯说,这种行为真的很讨人厌!」何弼学伸脚踹了踹殷坚,如果发生了什么恐怖事件不告诉他,那他真的会翻脸,也不想想他是做哪一行的?这么要命的事怎么可以少掉他?

            「没发生什么事,吃你的面!烦死了……」殷坚一把将人推开。这段日子里,心情老是这样忽上忽下,不要何弼学还活着,他反而先被吓死,就算有玉葫芦跟烟丝的加持,他也是会累啊!

            何弼学嘟着嘴,扒了两口面,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殷坚,跟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坏笑起来。
            「吶……坚哥,说话要算话啊!」何弼学嘿嘿两声。
            「什么说话算话?」殷坚有些茫然的反问。
            「喂!是你答应过的,一人一次才公平!怎么可以装傻?」何弼学踢了殷坚一脚,他万分介意前一晚,说什么也要扳回来。
            殷坚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怎么能算嘛?那时他以为已经没有明天了,所以才答应的啊!这种气氛下,根本不对嘛!
            「喂!那种时候做的约定怎么能算数啊?你说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答应摘给你啊!」殷坚的意思是,他以为两人死定了,所以不管何弼学要求什么,他当然都会答应,不希望让何弼学在死前仍觉得不开心。不过这些话听在何弼学耳朵里,真的怎么听怎么像殷坚在耍赖……

            「好你个混蛋死人殷坚……不要以为会两手别脚的破烂功夫就可以嚣张!」何弼学扔下泡面扑了过去,他现在是吃饱、睡饱,战斗力十足,就不信制不住殷坚。

            「有本事你就来啊!」殷坚笑的十分挑衅,这么想找死的话,他是不会阻止何弼学。
            两个体形相若又吃饱喝足的年轻人,玩起来自然十分暴力,电视柜和茶几间这么窄小的空间里,滚来滚去的互不相让。
            「好有趣啊……」管彤偏低又轻脆爽朗的笑声突然插入,吓得两人猛然分开,一个撞上电视柜,一个撞上茶几,痛得两人哇哇乱叫。
            「你怎么在这里?」殷坚揉着脑袋,一边还看了看何弼学,这人一向很霉,要是这样撞死了他也不意外。
            「姐姐回去疗伤了,我很无聊啊!收留我吧!」管彤笑了微微往上吊的双眼,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顽皮样。
            「不要!」何弼学斩钉截铁。
            「我拒绝!」殷坚不留情面。
            「我付房租啊!而且,还可以替你找有关鬼怪的数据喔!收留我吧!」管彤眨眨眼,狐狸都是狡猾的啊!就看那两人认真思考起来,然后对望一眼。
            「房租加倍!」殷坚跟何弼学异口同声。
            「成交!」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6

第四章
            电视台中庭,几名男子正与小货卡奋战着,小山猫临时坏了,所有的动作只好靠人力完成,原来要卸下卡车上的货物有这么困难。
            「哇!这是在干嘛?美男秀吗?除了学长合格点,其它的完全是滥芋充数嘛!」张英男挽着丛云,两人正悠闲的晃回电视台,又一季的新节目准备开录「噢!今夜不许说鬼」,丛云八成是这个灵异节目里最长寿的女主持。

            「不来帮忙就算了!还在那里泄气,什么叫只有学长一人合格,这年头流行性格男,性格男啊!」张正杰刻意的挤压上臂,以显示出他锻练过的肌肉,一群男的全裸着上身在那里瞎忙,脱下上衣后才发现,何弼学瘦归瘦,里头最结实的反而是他。

            「何弼学,你在做什么?」电视台高层标哥气冲冲的奔了出来,脸色青了一半,他从来只听说过有人抬棺抗议,还没听说有谁会疯到把棺材摆在家里来,OK!就算电视台不真是他家,但也不必这么夸张吧?

            「新节目的布景啊!想想看,如果开场是小云从里面蹦出来,炫吧?」何弼学擦了擦汗笑了起来,整个人让太阳晒得有些泛红,这么辛苦的工作,他却玩的挺乐,果然是非一般人所能理解的王牌灵异节目制作人。

            「OK、OK……我没阻止你耍噱头,你大可以叫道具组帮你做一副,干嘛弄个真的来?靠……木质还这么好,我死后搞不好还睡不起这副棺材!」标哥气急败坏,何弼学的灵异节目虽然是收视保证,不过他这位制作人实在会烧钱,完全只能用花钱如流水几个字来形容之。

            「你的道具组给我这个东西……」何弼学指了指一旁的另一副棺木,伸脚一踢,破了个大洞,相当阳春的制作。
            「这完全配不上我们家小云的身份地位!对吧?」何弼学转头询问丛云的意思,后者十分配合的猛点头,虽然要她躺进棺材里是有点阴影,不过身为节目女主持,她向来力挺自家的制作人。

            「那这样……我是不是要打扮成吸血鬼?」丛云咯咯的笑着,一旁的男人们不由得想象她穿着低胸、束腰的洋装,何弼学果然是位好制作啊!
            「不不不!这是中式的棺木,穿旗装……那个那个谁,叫服装师替小云找一件旗装,叉开高一点,小云腿漂亮嘛!」何弼学在工作时,个人主观意见很强烈,其余男人又开始想象,一个有漂亮美腿的女殭尸!……何弼学真是有品味,不愧是钓过火辣辣美女当女友的男人。

            「呵呵!学长好讨厌喔!……我也来帮忙!」丛云嗲声嗲气的甜笑,举手自愿加入,原本在一旁很不满何弼学退货的道具组都忍不住的跟进来瞎搅和。
            ***
            太平洋会议室,又是弥漫着烟味、酒气,何弼学埋头于资料本里,制作小组的其余人员则为了节目的新单元吵翻天,开录之前还搞不清楚究竟要做些什么。

            「学长!你也说句话啊!」张正杰大力的拍了一下何弼学的背,后者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他还没壮到可以让人这样用力拍而不感到痛啊!
            「说什么?不是决定了要做妖怪大全?我正在挑看要请谁来上节目啊!」何弼学没好气,他不是正忙着?埋头阅读着那些寄过来的自荐?
            「妖怪大全?学长你还不死心啊?」高晓华长叹,何弼学想做一件事就非成功不可,也不管这事究竟合不合理,哪有妖怪会自己上节目承认自己不是人类?

            「干嘛要死心?很酷不是吗?多有话题性!」何弼学哼哼两声。
            「话题性?我只看到危险性!喂……学长,你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厉害,是假的上节目就算了,万一……不是万一,是一定!上节目的是真的妖怪,他要吃你,你躲得掉?拜托不要连累我们啊~~我只是个普通又善良的小老百姓!」张正杰哀哀叫,正确无误的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何弼学的前科太恐怖了,连死两个女主持,没人想当下一个。

            「什么妖怪要吃人?」管彤开了门,笑的闯了进来,制作小组又是一阵大惊小怪。这位狐仙大人长相俊美,个性又随和,自从下山之后,跟灵异节目的制作小组混的十分熟稔,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大家都好奇他们三人的关系,何弼学是殷坚的现任情人,而管彤是他的青梅竹马,三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真是怎么想怎么有趣。

            「你来干嘛?」何弼学瞅了对方一眼,管彤则故意的凑到他身前晃啊晃,这两人同居后,日子热闹的厉害。
            「我在隔壁棚录像啊!Fashion
            Show!我的品味跟你有落差!」管彤在何弼学身边夸张的走着台步,那两个钱鬼开的房租是天价,他虽然是狐仙,也没有点石成金的本领,不努力一点是不行的。

            这头是两人大眼瞪小眼,那头是一群人好奇的频频张望,隔岸观虎斗。其中张正杰尤其积极,正事一扔,账册一抓,开赌了。
            「吶!先压先赢,买定离手啊!」张正杰这个组头热血沸腾的叫卖着,不过赔率是一面倒,全都压管彤胜,那还赌个屁?
            「不能这么算啊!狐狸毕竟狡猾,我看学长很难是对手,平常就够笨了,吵起架来我看很难得胜啊!不是兄弟们不给面子,是学长战迹太难看。」高晓华冷静的分析,平日看何弼学跟殷坚吵,他哪一次嬴过?这根本是一面倒的比赛。

            「那我压学长赢,五千!」丛云几张千元钞压了出来。
            「小云!赌博最忌讳的是投入私人情感啊!妳完蛋了!」张正杰奸笑两声。
            这一头赌的尽兴,那一头似乎也快吵完了,很出乎意料的是,何弼学并没有处在下风,这家伙可能是让殷坚骂久了,都变得尖酸苛薄许多。
            「好样的啊……低能儿……」管彤冷笑着。
            「彼此彼此……畜、牲!」何弼学实在气不过,殷坚一个骂他笨就已经够让人不能容忍了,现在家里还多一个,真是士可杀、不可辱。
            「你!……看不出来,居然变得伶牙利齿起来?」管彤脸色一变,反正他是吃撑了就是要找何弼学的麻烦,这家伙哪点好了?凭什么胜过他?
            「哈!不好意思!殷坚的口水吃多了!抱歉!」何弼学凑到管彤耳边哼哼两声,后者气得快炸了,就看见何弼学得意的晃到张正杰身边,一把抄走丛云刚赢走的那笔钱,充公!没收!

            「学长!看来你不止学到坚哥的恶毒,连贪钱这么坏的习惯也被传染了!」一群人在那里叫嚣,最不平的还是丛云,连美女的钱也不放过?
            「你试试一个月内连毁两台车,我看你们抢不抢钱?停在大楼旁还会被人砸个正着?我的车啊……」
            ***
            玻璃杯炸个粉碎,殷坚无辜的耸耸肩,殷琳则是长叹口气,这么简单的一招玄光术,殷坚可以学上一整个星期,毁掉大半些可以盛水的容器。
            「小侄子啊……我叫你集中精神……但也不用那么集中啊!玄光术只是个小咒语,用不着像杀父杀母仇人似的非置对方于死地不可,那只是一杯水而已啊~~」殷琳惨叫。这段日子里,殷坚平均一天之间总有两三个小时让她逮来练道术,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本领太高,放火龙、五雷轰顶他几乎是无师自通,反而像这种简单不伤人性命的道术,无论怎么练都是失败。

            「我已经够放松了……」殷坚摆摆手,这事能怪他吗?集中精神,玻璃杯就破了,不集中,又一点反应都没有,到底要他怎样?
            「不用这么急吧?练功修法本来就要慢慢来啊!」吴进在一旁打圆场,他是很心疼他的「水晶杯」,那两姑侄到底知不知道碎了一地的杯子其实很贵?
            「怎么不用急?那个武敏华不知道为什么会懂得殷家的道术,这点很严重的你知道吗?殷家道术向不外传,他不但懂,还很精!这不是开玩笑啊!万一还有其它人会,小侄子倒霉的撞上,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殷琳气愤的破口大骂,连她手里的殷家古籍都是不全的,一想到有人比她还厉害,就很不是滋味。

            「死?妳不是说过殷坚不会死?」吴进傻傻的疑问,殷坚脸色一变,殷琳则大感不妙的猛道歉,她无意间将殷坚的身份说给吴进知道了。
            「你别怪小琳啊!她无心的。」吴进赶忙替女友说话,殷坚则是无所谓的摇摇头。
            「算了,我也不想瞒你,哪天你变成我小姑丈也是会知道。」殷坚轻声笑着,吴进这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竟然当场脸红。
            「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的,那个……何同学知道吗?」吴进显然马上当自己是殷坚的小姑丈,大概长辈关心晚辈的气势。
            「我没瞒他啊!」殷坚老实回答,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
            「那他还真是奇人。」吴进啧啧有声。
            「是啊!他神经真的很粗。」殷坚低声笑着。又想到在家的时刻,何弼学跟管彤凑在一起,绝对是低次能的大呼小叫,一想到这个头又痛了。
            「不要岔题!我要你去办的事呢?我不相信武敏华那里没有我殷家的古籍,这个贱人肯定是用偷的!」殷琳双目喷出火来,她殷家的古籍竟然落在这种败类手上,真是污辱了那本书。

            「这……我只是个学者啊!」吴进很为难,殷琳的想法很天真,去抄家啊!把古籍搜出来,她就没想过那里是「凶案现场」。
            「学者就可以嚣张吗?一点用都没有……」殷琳嘀嘀咕咕,她是家里排行最小的,自然让人捧在掌心,现在吴进又处处当她是宝,自然被惯得更加无法无天,气焰嚣张的连殷坚都看不下去。

            「小姑姑,拜托妳对小姑丈好一点,这年头眼睛像他这么瞎的男人已经很少见了。」殷坚非常正义的帮吴进说了两句,后者只能干笑两声。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我跟严丽提起过了。小丽他们家政商关系很好,应该有办法,可惜她最近忙着谈恋爱……」吴进话还没说完,殷琳眼睛一亮。
            「严丽在谈恋爱?春天到了啊?」殷琳非常惊讶,严丽这位女强人居然也有人敢要?
            「我怎么没听说最近有什么企业家二代,还是什么富家公子传出绯闻?」殷坚疑问,他完全让何弼学带坏了,闲暇没事时也翻起那些八卦杂志。
            「听说是她公司的小保全,为了避税,她买了很多骨董,也办了很多次展览,下回我们一起去,结果听说被抢了,是那个小保全救她……」吴进察觉殷琳很感兴趣,自然说的很起劲,话说到一半,门铃声响起。

            门外是个穿着黑色西装,理着短发的高个儿年轻人,显得有些腼腆,十分纯厚老实,恭敬的递了份活页夹给吴进。
            「何士玮?」吴进很好奇的打量着人,后者一愣,跟着点点头。
            「替我跟严小姐问声好。」吴进儋的笑了起来,外头那个年轻人又是一愣,跟着搔搔头,尴尬了笑了两声赶紧离开。
            「那个就是严丽的男友?真是个不错的好男人啊!」殷琳幽魂似的飘到门边,盯着对方背影感叹两声,比起吴进这个完全学者样貌的男人,严丽的男友则像是经过大量运动塑造,身材上确实优秀许多。

            「小琳!」吴进非常受伤的哀嚎,殷琳则像得逞似的轻笑起来,殷坚则完全看不下去的直接抄走活页夹。
            识相的闪到角落里阅读着,过了半秒后只个人弹了起来,非常震惊的瞪着手里的影印本。
            「怎么没人告诉我,殷家跟那四件玉器也有关?」
            「小侄子……你真是跟何同学混久了,智商跟着变低。四件玉器分别由四个古老的家族保管,都出现了丛家、严家跟吴家,你怎么就没想到殷家也是其中一份子?」殷琳十分的不以为然,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激动什么?

            「那妳怎么不告诉我?」殷坚有点不满。
            「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殷琳答的理所当然。
            「这事不能怪小琳,其实她也不清楚,是我告诉她,四个家族里也包含殷家,只是殷家一早就脱离了不管玉器这件事,所以你们反而不知道真相。」吴进连忙替女友说话。

            殷坚愈看,脸色愈怪异,忽明忽暗的让殷琳跟着担心起来,忍不住的凑了过来一起细读。这份复印件是殷家先祖手写的记录,除了有许多失传的道术之外,还记载了大量有关四件玉器以及长生石的秘密,大部份的数据他们已经从吴进那里知道了,唯独其中一段,殷坚看得手心冒汗。

            四件玉器和长生石除了关系了那个帝王家的风水宝穴之外,这些东西本身就具备有奇特的力量,相传,凑齐了五件东西,可以起死回生、再世为人,殷坚咽了咽口水,他有机会……变成活人……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6

***
            「我回来了……」何弼学用脚顶开门,一大迭的资料跌了一地,呆望着这堆文件不由得长叹口气,如果喵在该多好。
            面对空无一人的客厅,突然有种很寂寞的感觉,喵去投胎了,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虽然殷坚再三告戒不可以牵挂她、想念她,不过一记起这只小黑猫,又或者那个小丫头,何弼学总忍不住一阵鼻酸。

            「唉……好饿喔……」何弼学用脚将所有数据扫到茶几旁,开了冰箱探头探脑,最近殷坚也很忙,忙着让小姑姑逮回去练道术,所以也没什么机会弄顿象样的饭菜,何弼学只能很凄凉的冲着泡面。

            「呼……」吃得太大口,差点被烫伤的猛吸气,何弼学又长叹起来。虽然有三个超过一八零的男人住在这间小公寓里,光用想象的也觉得有点挤,可是实际的情形时,他们三人真正碰面的机会不太多。作息最正常的是殷坚,早出晚归,而他恰恰好日夜颠倒,殷坚出门去时,他可能才沾上被子,最奇怪的是管彤,他永远只会突然出现。

            咯的一声大门打开,殷坚也抱了一大堆文件回来,何弼学见着人,那神情仿佛小狗看到主人般惹得殷坚低声直笑。
            「坚哥~~你总算回来了!我吃泡面快吃死掉了!」何弼学扑上前去,万分殷勤的替对方搬数据,只要能赏他一顿好吃的,做什么都行!
            「我也很饿啊!可是我懒得煮。」殷坚没好气。煮就算了,不管是何弼学还是管彤,全都是会吃不会收拾的废人,他是房东不是帮佣。
            「……那没关系,我替你冲泡面,一起吃比较有味道!」
            盯着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泡面,殷坚有种自己生活品位愈来愈低落的可悲感,什么时候开始,他厨房柜子里打开后全是各种口味的这类食物?
            「口味不合吗?那我跟你换!」何弼学张大眼睛好心的询问,殷坚只是摇摇头,现在的速食食品的口味的确不差,难怪何弼学可以靠这个过日子。
            「你怎么会突然跑回来?新节目不是开了吗?夜里要出外景吧?」殷坚动手交换着两碗泡面,倒不是因为他突然想试试新口味,而是他可以肯定对方绝对吃不够。

            「是啊!……我以为回家会有饭吃……可以回家吃饭是很幸福的事嘛!」何弼学用着大眼睛怂恿着殷坚进厨房,他还没死心,有热菜热饭可以吃,干嘛委屈自己吞泡面?

            「你去死好了!懒得理你!」殷坚冷淡的打断话题。从吴进跟殷琳的相处模式可以推论,千万不要过份宠溺对方,否则他绝对会爬到你头上。
            何弼学气馁一阵子之后又立即恢复,对他而言,其实很容易满足,晚饭只要能两个人一块儿吃,啥都可以接受,不一会儿又开始跟殷坚东拉西扯的闲聊。绝大多数的时候里,殷坚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说话,对殷坚而言,听着何弼学噰喳喳,夸张的又叫又笑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盯着我干嘛?」何弼学比手划脚到一半,狐疑的瞪着一直很沉默的殷坚。
            「没事。」殷坚淡淡的回答,两人四目相望一时无语。
            何弼学像是鼓足勇气,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深吸口气,跟着爬了两步凑到殷坚身前,薄唇轻轻擦过对方微凉的嘴,舌尖侵略似的追逐着对方的气息。
            「唔!好恩爱啊?」果然永远都是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管彤。何弼学的大眼睛快喷出火了,他计划了这么久,天时、地利、人合,灯光美、气氛佳,眼看着他就能达到目的,这该死的管彤就一定会冒出来。

            「你……你你……你回来干嘛?」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何弼学急得都有些结巴。
            「洗澡换衣服啊!」管彤一派的理所当然,他是个相当勤奋的狐仙呢!
            「……狐仙也要洗澡换衣服?」何弼学小声的举手发问,他一直以为像小芸、管彤之流,都是一个弹指就能把所有事情都办好。
            「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告诉你,大部分狐仙确实是不用啦!不过洗热水澡很舒服嘛!殷坚要不要一起来?」管彤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殷坚,漂亮的薄唇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他可是只狐狸精吶!天生的就会勾引人。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被人告虐畜,这种玩笑以后就不要再开。」殷坚平淡的响应,这段日子下来,早就习惯了管彤这种动不动就上演的勾引戏码。

            「切……殷坚实在很没幽默感耶!跟着演一下假装被我钓上都不肯。」管彤撇撇嘴的晃进浴室里。
            客厅自动的安静下来,殷坚坐在沙发的一角,看着抱回来的古籍复印件,而何弼学仍旧窝在地板上翻阅他的资料,见他看的这么认真,殷坚忍不住的好奇起来,要知道,何弼学想做的事,多半都很、危、险。

            「这是什么?……困在网络间的幽灵美少女岳岚菁?目前单身?希望找个善良体贴的男生当伴侣?这是在开玩笑吗?」殷坚随手抄走一分资料,看了一半后脸色都变了,这年头的疯子真是愈来愈多。

            「我信她啊!我还在想,要不要来办个阴间的联谊活动哩!帅吧?」何弼学呵呵直笑,殷坚直接拿着数据夹狠敲他脑袋,冥婚这种事可以拿来开玩笑吗?
            「哇!雷蕾?连她的资料也有?」管彤凑了过来抄走另一份数据啧啧有声。
            「你认识她?」何弼学惊叫,瞪着管彤半晌很挣扎,后者则一脸不怀好意的等他开口,两人相对无语。
            「算了!放弃!……实在是太俗烂的剧情了,你一定是在等我求你带我去找她,然后在用这个借口拿坚哥当条件,轻则一个吻,严重的连床都想上,瞧你那个淫贱的样子,肯定是后者!」何弼学霹雳啪啦连珠炮似的一直串指责。

            「呵呵!全中耶!」管彤咯咯的直笑,耍何弼学实在好有趣。
            「是男人就不能忍受这种事!」何弼学十分正经的回答。
            「我以为这句是『是男人就不能快』耶!」管彤继续胡乱搅和,原本在一旁不关他事的殷坚,一杯茶全翻了,埋怨的瞪了那两个祸首一眼,吵起架来原来不是低次元,而是低级!

            大约是修行不够、道行不深,所以管彤一点也不像小芸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淡薄,相反的,他爱玩乐、重享受,个性又顽皮,最近正热衷于跟何弼学吵架,因为这个小小的人类一点也不怕他,相反的,吵起来还很来劲。

            一知道对方想找那只白色老虎精雷蕾,他就八不得何弼学马上开口,然后他再想他个十七八种问题来为难他。不过何弼学也不是省油的灯,哪会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死也不肯开口,憋死自己也要拖他下来垫背。

            「雷蕾姐可是只白色老虎精喔!大美人啊……我对美人是很有研究的,见过的绝对不会忘唷!」管彤故意的在何弼学面前挤眉弄眼、嘀嘀咕咕,就看到那人一副很想再听下去,偏偏又咬牙不肯开口。

            「你们还要聊多久?到底出不出门?」殷坚不耐烦的等在门边,管彤想也不想的跟上,何弼学数据一扔也追了出去。
            「那个……我们要去哪啊?」在车后座,何弼学一直好奇的凑上前询问,殷坚耸耸肩,看了管彤一眼,开车的是那个家伙啊!当然得问他。
            「……耶?我干嘛带你们去找蕾姐?」
            Tiger Bar,殷坚看了看招牌,再看了看何弼学,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取名等级,一样的没品味。
            「彤彤~~你好久没来了!」管彤才踩进夜店里,马上就有一大票女孩子围上来。他在人间的身份是名模,最近更常在Fashion
            Show的节目里亮相,知名度自然大开,再加上他原本的外貌就抢眼,夜店里招蜂引蝶的很吃香。
            「那两个是你的朋友?同个圈子?」其中一个女孩挽着管彤,一双美目打量着殷坚跟何弼学,三个超过一八零的男子站在这儿,真像立了三根电灯柱一样显眼。管彤那混杂着异国风情的五官是无可挑剔的俊美;殷坚鼻梁高挺,不说话时,浑身上下就透着个酷字;何弼学则是个圆脸、大眼,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上好几岁的大男生。

            「这位!是节目制作喔!」管彤很不客气的推了何弼学一把,「节目制作」这四个字立刻在这群女孩子里头引起阵阵尖叫。
            夜店的角落里,一张小小的圆桌,挤了十来个人,除了殷坚他们几个男的之外,其它的清一色全是女生,各个花枝招展,扬溢着青春气息的女生。何弼学缩在椅子上拨电话,这么好康的事情若不找张正杰他们过来,回去肯定让这位无良的学弟骂到死。

            「叫你的人马过来?」殷坚低声的笑着,他其实不喜欢这种场合,不过看何弼学让那群想成名的小女孩纠缠的手忙脚乱,严然就是幅很有趣的景像。
            十多分钟后,张正杰那几个男的全都杀来,这桌又更加热闹了,最高潮的是连丛云也来了,这位顶著名模光环,又是知名灵异节目女主持,一到店里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丛云小姐就算穿得这么轻便,依旧是这么样的美丽动人啊!」管彤虽然明刀明枪的说过他的目标是殷坚,不过这只到处勾引人的狐狸精,对美女还是万分感兴趣。

            众人一听,忍不住的瞟向丛云,她果然只穿了件简单的牛仔裤,再套了件桃红色的T恤,无巧不巧的是,何弼学身上的正好也是这种搭配。
            「千万别误会!……最近八卦杂志老是乱报导,所以才想拉学长来当烟幕弹,坚哥千万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喔!」丛云连忙解释,末了还吐吐舌头装可爱。

            「在这里……妳挑何弼学当烟幕弹?」殷坚当然不会跟丛云计较。只是,有他跟管彤在,什么时候轮到何弼学了?就看到当事人还有点愣,停了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的猛瞪他,果然吧!笨成这样,真不懂丛云挑人的标准是什么?

            「可是……如果是坚哥的话,我怕自己会当真嘛!」丛云嘻嘻笑着,轻松的化解尴尬,跟着再拉走何弼学去「亮相」,让那些八卦杂志能交差。
            「鸟兽散的时候到了!殷坚,你不一起来玩吗?」管彤也闲不住,不过离开前转头询问殷坚,后者摇摇头,他还是比较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
            那一票人跑去别处瞎搅和时,一名留着长发,穿了件白色套装的女子走到殷坚身边坐下,递了杯啤酒给他。殷坚看了她一眼,低笑两声,她的穿着打扮跟他一样,全然的无法融入这个喧闹的夜间世界。

            「请你喝一杯。」那个女子眼神睿智、说话老练,让殷坚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人。
            「不用那么费心了,我是天师,我叫殷坚。」殷坚点了根烟,喷了一口。
            「难怪,我一直觉得你很特别,我是这间店的老板,我叫雷蕾。」
            挤过人群,管彤溜到另一个角落里,他很喜欢凡人,因为他们的阳寿短暂,所以才显得更珍贵美丽。
            一个纤丽的身影映入他眼中,管彤好奇的跟了上去,光背影就让他心中一跳,满头大波浪卷发,还有那束着细腰的马甲,勒得那么紧,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还能呼吸,伏贴着长腿的皮裤,衬得她臀形线条优美,略为侧身,仅瞄得见她的高鼻还有那被马甲勒出来,显得十分有震撼性波涛汹涌的上围,管彤深吸了口气,美女真是有要命的吸引力。

            跟着那位性感美女离开的不止管彤,在他身前还有五六个带有醉意的痞子,正用言语调戏着人,管彤吹着口哨,英雄救美这个戏码虽然俗烂了点,但不可否认,不管到了哪个年代,还是很管用。

            推开后门,管彤跨了出去,防火巷的小铁梯不怎么牢固,好奇的左右张望,就看见有个男子正压在那美女身上,不一会儿头一歪倒在一旁,管彤脸色一变,直接跃了下来,这才注意到那五、六个痞子早就魂飞魄散了。

            「妳……妳跟殷坚有什么关系?」管彤盯着人,她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
            「殷坚?……这个名字好熟悉……阿学?」那个美女侧着头笑了起来,过份惨白的肌肤衬得她的唇彩艳红无比。
            美女,虽然喜欢亲近,但是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尸臭味的美女,那真的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你……认不认得……阿学?」那个美女,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许久,就好像脑袋不怎么灵光,事情要回想老半天才有下文一样。
            「呵呵……误会,完全是误会!」管彤干笑两声退了一步,虽然是情敌,不过他做事还是很有分寸,如果间接害死了何弼学,殷坚一定会怨他的。
            「吶!大美女,妳乖乖的待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去找朋友来陪妳玩。」管彤随口胡诌,对方像是大量吸毒后精神恍惚,只是点点头,微靠在墙上。管彤盯了她半晌,见她没有其它反应后,立即冲回店里去找殷坚。

            「殷坚!还有谁跟你一样?」找到了正惋拒某位成熟女性邀约的殷坚,劈头就是阵挤眉弄眼,殷坚立即明白他的问题。
            「你在哪碰到的?」殷坚微皱起眉,殷家的返魂咒是禁咒,照理说不可能还有人会像他一样靠灵为生,不过,管彤不会撒这种谎。
            「就在后巷!如果我没看错,她也是吃别人的灵,还是生灵!刚刚杀了五、六个痞子。」管彤急叫,殷坚脸色一变。
            「阿学呢?」殷坚边问边找,扫了一眼后片刻不停的走至何弼学身边,将对方拉了回来。
            「别玩了,先回家去。」殷坚一边命令一边将人拖出去,何弼学一头雾水,虽然比力气他不见得会输,不过看殷坚那么严肃的神情,他就不敢太放肆。
            「你们呢?你们不回去吗?」车钥匙被塞进自己手心,何弼学有点惊讶。
            「别多管闲事,先回去!不准乱跑!」一看何弼学那脸色写满了想跟,殷坚语气不由得硬了起来,那家伙好管闲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神经没对方那么粗,可以由他这样忽上忽下的随便扯。

            「回去就回去……」何弼学撇撇嘴,不满的嘀嘀咕咕。他并不是存心惹事,只是自从管彤来了之后,难免会产生强烈的忧患意识,他只是个平凡人,不懂什么法术,遇到事情时,不仅帮不上忙,搞不好还会成为包袱,所以每次看见管彤跟殷坚在讨论一些他根本不了解的事情时,总会有种不如人的感受。

            「喂……这样没关系?你的何同学在诅咒你喔!」管彤提醒,他怎么说也五、六百岁了,光瞅一眼就明白何弼学心理的不痛快,更何况他还会读心术,小小一个平凡人,处在这个漩涡里,何弼学神经还不够粗到他会不在意。

            「我警告你,少用读心术去偷窥他。」殷坚冷冷的说着,他当然修练过如何遮闭自己的内心世界,但何弼学就完全不设防了,他跟管彤相处明显是弱势的那一方,殷坚很自然的比较偏坦他。

            「放心!我没这么变态去偷听他骂我!他真的……完全没察觉到我可以读心耶……骂的这么过瘾……」管彤没好气。何弼学最让人吐血的部份就在于,当你以为他很笨、很好欺负时,偏偏又伶牙利齿的要死;但当你开始高估他的时候,他却又完全像个呆子,让你根本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活该……先去找那个人!」殷坚拉走管彤,两人从后门溜了出去。
            赌气的甩着车钥匙,何弼学一路嘟嘟囔囔的晃到车旁,沿途把他脑袋里想到骂人的话全都用了一遍,不管是在殷坚还是管彤身上。
            正想开车门那瞬间,手机铃声响起,何弼学语气不善的接听,电话那头的不晓得是谁,两句话就让他神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扔下车子就跑。
            另一头,殷坚跟管彤两人到了后巷,除了那六具尸体之外,哪还有什么会吃生灵的美女妖怪?殷坚看了看那些人,确实是死于灵让人强行吸收的下场,一双剑眉紧皱起来。

            「喂!殷坚!」管彤拍了拍对方,殷坚抬头一看,正巧撇见何弼学快步通过马路,直接跑到对街去,一辆银白色的房车停在他身旁。
            何弼学弯着上身倾向前,和车里的人嘀嘀咕咕的不晓得说些什么,接着就绕过一边钻上车去,轰的一声扬长而去。
            「男的,帅哥,你认识吗?」管彤夸张的瞪大眼睛,狐仙的视力自然比人类好,咯咯的笑了两声,一回头就见着殷坚一张俊脸面色铁青。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6

***
            时针一格一格往前爬,殷坚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站起身来看钟,再气愤的在客厅里东晃西晃。他跟管彤已经回到家了,何弼学那个混帐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连电话也不打一通,更该死的,那个白痴手机又没电了。

            「殷坚啊……你要真的担心干嘛不用玄光术看一下呢?」管彤伸长了腿,边啃着薯片边欣赏殷坚那明明很焦急,偏偏又死不承认的嘴脸,酷哥就是要生气才帅嘛!殷坚实在不该太常笑。

            「我说过了,不要老是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殷坚吼了他一句,什么玄光行、读心术,这些跟偷窥有什么分别?重点其实是,他根本没学会,不过关于点他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你不看?那我看喔!……哇喔!」管彤那夸张的叫声立即引起殷坚的好奇,等后者察觉被耍之后,那眼神足足可以杀死管彤好几次。总有一天,一定要让这只发疯的畜牲知道什么叫徒手剥狐狸皮。

            门外有人声,殷坚耳朵竖了起来,果然是何弼学,接着钥匙插入孔里,门被推开。
            「你跑哪去……」殷坚一长串骂人的话顿了一下,何弼学身后还多了个人,门外的两人显然被吓了一跳。
            「何士玮?」殷坚很讶异,门外那人更吃惊,夹在当中的何弼学东看西看。
            「你们认识?……我堂哥,这个是我的同居人殷坚!」
            四个大男人凑在一块儿,顿时显得这个客厅更狭窄。世事就是这么巧合,严丽的那位保全男友,正是何弼学北上工作的堂哥,更凑巧的是,他的房东正要把房子收回去,只好打电话找这位堂弟求救,没想到人刚好就在附近,只能说,这个小岛也果真太小了点。

            「你们真的是兄弟?一点都不像。」管彤看了看两人,最后下了个没什么帮助的结论。何士玮的轮廓很深,头发理得短短的,整个人看上去很有精神,和日夜颠倒的何弼学那个圆脸、大眼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大概都像妈妈吧?所以不太像。」何士玮老实的回答,他也少了何弼学那种油条油条的个性,有些一板一眼的木纳。
            「喔!大伯母很漂亮唷!好像是哪一族的公主对吧?」何弼学内举不避亲,何士玮跟他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同样也容易脸红,姓何的大概血液循环都太好。

            「难怪,五官那么立体,原来有原住民的血统,那你母亲呢?」管彤打量着何弼学,很难想象他妈妈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他有个儿子是这个德性的话,八成会马上把他塞回去,当成没生过就算了。

            「我妈?非常平~~凡的中年妇女,简单讲就是欧巴桑一枚。」何弼学嘿嘿两声,他果然是那种所有妈妈都不太想养的死小孩。
            「不要听小学乱讲,小婶人很好,很可爱又不显老。」何士玮明显就是家教很好又有礼貌的小孩。
            「你才幼儿园啦!不要再叫我小学!」大概是从小玩到大,何弼学对自己的堂哥没什么顾忌,对方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大呼小叫,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何先生,你临时找不到房子住?为什么不跟严丽说,她百分之百能帮上忙。」殷坚毕竟比较务实一些,整晚闲扯下来,这些人竟然完全没讲到重点。
            「为什么跟小丽说?找房子、搬家,一个女孩子能帮上什么忙?」何士玮搔了搔头。何弼学跟殷坚对看一眼,他那个堂哥十成有九成不知道严丽的背景地位,他追上他的老板,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真是莫名其妙的可怕。

            「何同学有间房子正空着,如果不你介意地段有些远,那里其实不错,空间又够大,只不过……房租照算。」殷坚非常会打算,推销着何弼学的空屋。
            「那是一定的,真的太感谢了。」何士玮笑了起来,总算放下心中大石。
            「殷坚!你过来!」何弼学连忙拉走殷坚,剩管彤和何士玮在那里闲聊。
            「那个是我哥!你还跟他收房租?」何弼学不满的抱怨,也不知道是哪根经不对了,他居然忘了那间房子其实是他的,收不收租是他说了才算。
            「何同学……你的车贷还完了吗?我说过要养你,没答应要养你的车。」殷坚冷冷的提醒,连换三辆车?真是好奢华的消费啊!听说车子是代步工具可不是消耗品吧?

            何弼学语塞的嘟起嘴,毁掉的那两辆车又不是他开的,一次是殷坚惹那什么麻烦,被山魈追的横冲直撞,一次是管彤停在大楼底下被砸,又不是他的错!
            「小学!我要先回去了,谢谢你们!」何士玮扬扬手机,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何弼学不禁很感慨,无知真是幸福吶!误打误撞的追到有钱女友……
            接下来的几日,以何弼学的标准来说,是再正也不过的日子,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出门去撞鬼,晚餐时间他会很乖的出现在家里,期待看看殷坚会不会突然好心情煮顿饭吃。

            「你的生活质量真是愈来愈低落了。」刚回到家的管彤,见到殷坚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配饭吃,不由得摇起头来,习惯果然是会互相传染,而且永远是坏的那个。殷坚扫了他一眼,管彤立刻明白,他关心的是新闻,最近莫名其妙闹出了几件暴毙的案子,引起社会一阵恐慌,担心是发生了什么不知名病毒的疫情感染。

            管彤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看何弼学,那人正缩在客厅的一角读着自己整理的资料,最近他热衷于制作妖怪大全,也许是他做出口碑了,又或者是那些妖怪们也无聊,愈来愈多非人类主动连系何弼学,更让殷坚气结的是,这家伙真的跟那什么莫名其妙的网络女幽灵通Mail,一来一往的聊得挺开心。

            「嘿……你不是想认识蕾姐?」管彤凑到何弼学身前眨眨眼,自己真是善解人意的厉害,知道殷坚不希望何弼学注意到那些社会事件,他就好心肠的来分散那个笨蛋的注意力。

            「我拒绝。你别指望我会答应你任何条件!」何弼学瞅了他一眼之后,继续认真的抄抄写写,管彤耸耸肩,反正他对新闻感兴趣就OK了。
            本来一切都很平静,一阵门铃声打破了这份和谐,何弼学搔搔头,漫不经心走去开门。殷坚和管彤同时脸色一变,他们明显的感应到门外有股强大的力量正不怀好意,而何弼学却丝毫没有防备正伸手去握门把。

            「阿学!」殷坚急叫,一个箭步冲上前搂住何弼学的腰将人拽回来,就在那一煞,一只火龙破门而入,殷坚正将何弼学护在身前用背去硬挡,两人被震飞老远。

            「殷坚!」管彤惊叫,同时发声的还有另一个女子,殷枫掠了进来,紧张的察看着殷坚跟何弼学,前者挣扎着想起来,可是冲击太大一阵头晕目眩,而直接受到攻击的殷坚更是早就昏死过去。

            「殷铣!你疯啦?你会害死其它无辜的人!」殷枫怒瞪着门外那个男子,样貌有些神似殷坚。
            「我只是完成叔父交待的任务,其余的我不想管。」殷铣眼神一厉,又一名略为年幼稚气的男子掠了进来,跟着把殷坚扛走。
            「我警告你,别乱动!狐仙在我殷家眼中看来没什么了不起,这是殷家的私事,敢插手别怪我把你打回原形。」殷铣冷冷的警告着管彤,后者咬咬下唇,不满却又不敢发作的恶瞪着人。

            「等等,你们要把殷坚带去哪里?」何弼学爬了起来,情急的一把拉住殷铣,后者眼神一变,管彤连忙将何弼学拽回身后。
            「哼……普通人就别多管闲事,自不量力!」
            「你为什么不救他?」何弼学吼了一句,管彤神色白了一些。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不能!那是殷家的私事,我怎么插手?」管彤也有些气,气自己的无能为力,空有五、六百年的道行又有什么用?遇到事情还不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什么私事公事?五、六百年道行,你有个屁用?」何弼学急的走来走去,和这些活死人、妖怪混在一起,他已经觉得够不如人、够窝囊了,现在还让个“人”轰的七晕八素,愈想就愈不是滋味,殷铣、殷铣……真是好卑鄙的名字。

            「你以为我想?我也有我的难处,你知道要修成人形多不容易吗?犯下一点点小错,我真有可能会被打回原形,你都不晓得我有多羡慕你,身为凡人得天独厚……」管彤很气馁,何弼学瞪了他半晌,重重的挥拳垂向桌子,他这一辈子里还没这么生气过。

            等连络上殷琳已经是半小时之后,这位小姑姑怒得差点又毁了吴进一整柜的水晶摆饰。
            「同是姓殷的,应该不会为难小侄子吧?」吴进驾着车子,一边安慰既火大又焦急的殷琳,她平日里虽然常跟殷坚呕气,不过姑侄俩的感情一向亲近。
            「别人我不晓得,不过殷坚肯定不好过。他是殷家的长子嫡孙,唯一的继承人,偏偏他又不是真的殷坚,你都不清楚他小时候是怎么过的,那些个老家伙一个比一个苛薄,殷坚会这么变态,绝对是他们的错。」

            「这……妳刚刚的说法很矛盾耶……」
            「我的意思是,殷坚是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他更该学会殷家的所有道术,自然被严格的要求着,同时,他又不是真正的殷坚,那些个老家伙又防着他,我知道返魂咒如果倒着念,可以让他魂飞魄散,而当初召回他的咒语,有一份留在老爷子手上……一个小孩能有多大的承受力?殷坚到今天还没变坏,真不知是他天性善良还是我的功劳……」

            「其实……我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
            「妳是说那个暴毙的新闻?我看妳最近很注意。」
            「那不是暴毙,是灵让人生吞了!……那是小侄子赖以为生的方式,我知道他最近不太吸那些烟丝了,不过那是因为他戴着玉葫芦,我知道不代表殷家那些昏庸的老头们知道,我担心他们会把帐算在殷坚头上。」

            「不会这么严重吧?总不会连调查都不调查一下就判刑?」
            「是不会这样!但是殷坚还是不会有好日子,你都不晓得那个殷铣有多讨厌他,殷坚如果死了,他就是殷家唯一的继承人!」
            ***
            殷森和殷枫两姐弟小心的将人放到床上,这感觉很诡异,昏死过去的殷坚,少了呼吸跟心跳,真是和死人没多大的分别。
            「居然跟只狐狸精住在一起,自甘堕落!身上还戴着这些妖物!呸!」随后进来的殷铣扯断了殷坚挂在脖子上的玉葫芦项链,不屑的搜走他的烟盒和一切他惯用工具,横了殷枫两姐弟一眼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姐……」殷森有点不满,他跟殷枫一样,也是因为天份的关系,才有机会跟着学习道术,几个小辈里,他和殷坚虽然没多大交情,不过印象里那个沉默的堂哥并不是坏人。

            「不要多说话,去找小姑姑。」殷枫眨眨眼,带着殷森快步离开。
            几个小时过去,殷坚终于转醒,痛苦的闷哼一声,他恨透了这种死而复生的恶心感觉。
            吃力爬了起来,一阵头晕发寒,殷坚紧张一摸了摸颈子,无奈的发现玉葫芦不在他身上,烟盒、符纸全让人搜走了。苦笑两声,背靠着墙缩在床上,让殷铣那个变态硬轰了一记,元气大伤,又少了玉葫芦跟烟丝,他现在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尽量节省气力。

            「醒了?」殷铣开门进来,居高临下的睨着殷坚,他们俩其实长得颇为相像,只是不晓得是他太过自傲还是什么,总让人不敢亲近。
            「不是我做的。」殷坚冷淡的回答,跟着转头不想理人,他觉得愈来愈冷,实在不是个好现象。
            「狡辩!世上还有第二个像你一样的活死人?你猜猜老爷子信不信你?」殷铣冷哼两声,见殷坚根本不理他,气的甩上门离开。他和殷坚差不多大,天资也一样聪颖,甚至他还比殷坚更努力学习,偏偏对方生下来就是继承人,永远是其它的目光焦点,殷铣是愈想愈不甘心。

            殷坚叹了口气,以前遇到这样的事,平白无故冤枉,他绝大多数的时间里是不吭气,总是抱持着大不了被处死,魂飞魄散落得轻松。这是他第一次强烈的希望老爷子会信他,因为他是第一次这么样的希望自己能继续活下去……

            ***
            碰的一声,殷琳一脚踹开门,一旁的殷家子孙本想围上前,一见到来势汹汹的是这位小姑姑,谁还敢惹她?全都避到角落去。原本就想找她求救的殷枫、殷森,急忙的奔到她身旁嘀咕着,殷琳点点头表示明白,一阵风似的扫上楼去。

            「老头子!你痴呆了啊?」殷琳闯进房里,就见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审视着那个玉葫芦。
            「妹子,这么久没见了,精神这么好。」殷盏吐出淡淡的问候,殷家过一次分裂内斗,不少优秀的子孙都在那场内斗里死去,如今的殷家大事小数是由这位让殷铣尊称为叔父的殷湛料理。

            「殷坚呢?老爷子呢?我要去跟他解释,事情不是殷坚做的。」殷琳瞪了对方一眼,跟着忧心忡忡起来。
            「老爷子在打坐,妳先回房去等一下,不许去惊扰他老人家。」殷湛话还没有说完,殷琳身影一闪巳经怒气冲冲的离开。
            ***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6

等了很久,一直没有小姑姑的消息,何弼学在家里急得团团乱转。
            「喂!你也说句话啊!现在怎么办?」何弼学踢了管彤一脚,有没有搞错啊?这些什么妖怪,临到紧急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
            「我能怎么办?我已经试了用玄光术找啦!你以为殷家吃素的吗?这么容易?」管彤吼了回去,要不是打伤何弼学会替自己惹来麻烦,不然他真想狠狠的修理这混蛋一顿。

            「没用就没用!不必不好意思!」何弼学哼哼两声,跟着又在客厅里打转。
            「好啦!我没用啦!你以为我愿意啊?」管彤很气馁,他如果道行够深,不怕得罪所有收妖、驱魔的家伙,他一定立刻动手救人。
            「……小芸呢?」何弼学脑袋转了两圈,小声的询问,管彤狠狠的瞪他一眼。
            「姐姐受伤了,正在疗养!不准打她的主意!」
            「我只是问问而已嘛……哪里还有无敌厉害的大妖怪啊?老天啊~~掉一下个来给我!」
            听着何弼学不伦不类的哀嚎,管彤都不晓得该生气还是发笑,就看见对方傻兮兮的望着自己的笔记本,管彤瞄了两眼,一张名片,Tiger Bar。
            ***
            「雷蕾!」真是生平第一次,这两人意见如此一致。
            「殷坚怎么说?」殷湛看着手中的东西,殷坚戴的玉葫芦肯定有来头,只是一时半刻他还弄不清楚,小心的收回盒子里。
            「他说不是他干的。」殷铣冷静的回答,他虽然讨厌殷坚,不过却相信对方不会这么胡涂。
            「嗯……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殷家在知道有人暴毙的事情发生后,他们有私下调查过,确实是生灵让人吞食的结果,虽然不太相信殷坚有那个胆子敢这么做,不过像他一样的活死人这世上没有第二个。

            「几个收妖的世家都知道这件事了,不过应该还不晓得殷坚的身份。」殷铣解释,这是家丑怎可外扬,当初如果不是老爷子一时好心,殷坚早该被消灭了。

            「先把殷坚封了!免得留下话柄。跟着你们再去查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别让老爷子烦心。」殷湛冷冷得下着狠绝的命令,怎么回事?他最看不过的就是这个人,现在有机会除掉他了,他竟然觉得紧张……

            缩在房间的角落,殷坚觉得自己愈来愈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等死……
            咯的一声房门打开,几个殷家子孙走了进来,最后的是殷铣跟叔父,殷坚只是狐疑的盯着人不说话,现在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他没多余的气力可以浪费了。

            「虽然这么对你很不公平,不过殷家的声誉重要,不能让别人知道,殷家出了个怪物。」殷湛的话微微嘲讽着,殷坚瞳孔缩了起来,四周的物品微微震动。

            「殷坚,不要反抗!你本来就不该出生的……」殷铣眉一挑,他实在太了解对方的脾气了,他愈是愤怒,力量消耗的愈快,这让他们之后所要做的事愈轻松简单。

            「不要浪费时间了!」殷湛身后拿着长形物体的男子靠了过来,殷坚脸色一变,他看清了殷铣拿在手里的东西,刻了咒语的桃木?他真的想杀了他?
            「你们不能这么做!小姑姑呢?我要见她!」殷坚背靠着墙,只能紧盯着其它人。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没人肯相信他?
            殷湛挥挥手,其他几个人便靠上前来将殷坚按倒在地,其中殷森很抱歉的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跟着殷铣跨上前来,一手捂着殷坚的嘴,一手狠狠将桃木钉扎进他心口。

            「唔!」剧烈的疼痛让殷坚的瞳孔急缩,鲜血自殷铣的手缝间溢了出来,桃木钉仍不留情的往下狠扎,殷坚挣扎的将自己的指甲都掰断了,十指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几个帮忙按住人的殷家子孙都不忍心的松开手,彼此的年纪都差不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清理门户,心里头总是不舒服。随着桃木钉的完全扎入,殷坚挣扎的力道愈来愈弱,最后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瞳孔里微弱的光芒逐渐消散,跟着没了生气。

            「收拾一下,别惊扰到老爷子。」殷湛淡淡的说着,转过身离开。殷森喃喃自语的念了两句咒语,伸手阖上殷坚的眼睛。
            ***
            何弼学狂踩油门,车子一路飙至Tiger Bar的门口,现在是清晨,正常的酒吧都会在这个时候打佯关门,Tiger Bar也不例外。
            「等等!等等!我要找老板娘!」何弼学急冲冲的拦住服务生,后者正打算将铁门上锁。
            「打佯了……」服务生懒散的回了一句,何弼学急的直接给了对方一拳,顺手抢走铁门钥匙闯了进去,管彤很惊讶的瞪着他,凡人真是不能小看,胡来的时候很夸张啊!

            「老……老板娘,等一下!」何弼学两三步就跨下楼,在身后的管彤实在很担心他会一不注意的摔死自己。原本打算从后门离开的雷蕾瞄了他一眼,一抬手,管彤神色一变的闪到何弼学身前。

            「蕾姐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管彤急忙解释,雷蕾瞄了他一眼,扭头就走。她跟小芸有点交情,但这不代表她有兴趣理会她的小弟。
            「老板娘~~先别走,有事想请妳帮忙!」何弼学一个跨步闪了出来拦住雷蕾,后者细眉一挑,真是不知死活。
            「请我帮忙?你打伤我的服务生,还要请我帮个忙?」雷蕾冷笑。
            「情急之下我也没想那么多,如果那位大哥不高兴,我让他揍回来嘛!我没所谓的!」何弼学还是死命的拽着雷蕾,后者很感兴趣了,管彤很忌惮她,那是因为她这只老虎精是人也吃、妖也吃,这个小小的凡人倒是很有勇气哩!

            「要我帮什么忙?」雷蕾笑了起来,她愈是笑,管彤就愈心惊。
            「……救命……」何弼学想了半天,只吐出这两个字。
            听完了何弼学的解释,雷蕾只是挑高半边细眉冷笑的瞄着管彤,殷家在清理门户,他居然想要她插手救人?同是妖怪,相煎何太急啊!
            「老板娘,妳有办法吗?」何弼学万分期待的瞪大眼望着人,给他一个好消息啊!拜托千万要像小芸一样无所不能。
            「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为了你得罪那些收妖伏魔的世家。」雷蕾冷淡的拒绝,何弼学跳了起来,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样子,不能得罪、不敢得罪,会收妖伏魔了不起啊?就可以这样欺负人?

            「他们如果做的对,那我没话说!可是今天坚哥又没错!」何弼学气急败坏,他是头一次这么厌恶为什么自己是普通人。
            「他们只是抓他回去,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雷蕾冷冷的瞧着人,她对殷坚有印象,是个挺优秀的年轻人,有什么误会他们自己家会调查,不会平白的冤枉那个年轻人。

            「我知道……我知道他很痛!他真的很痛!」何弼学急的哇哇叫,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他也解释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总之他知道殷坚很痛苦,他不能扔下他不管。

            「喂……何弼学,你干嘛哭?」管彤让何弼学吓了一跳,那双大眼睛现在水汪汪的泪滴直掉,这人平时神经兮兮的,可还没想到会这么爱哭。
            「哭?」何弼学有点愣的抹抹脸颊,他真的在哭,可是……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哭啊!实在是好恐怖的感觉,他根本不想掉眼泪,可是却霹雳啪啦的停不下来。

            「你身上有带对方的东西?」雷蕾察觉了不对劲,何弼学想了一下,急忙的猛点头,伸出左手亮了亮那枚白金戒指。
            「那是你的感应作祟,是他在求救。」雷蕾简单的解释,何弼学来不及放下心,当场又是一愣,脸色更白了点。
            「感……感觉没有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何弼学喃喃自语,就好像突然间心口一阵剧痛之后,什么感觉都消失了。这滴泪,是真的何弼学承载不住的自眼眶里滑落……

            ***
            殷琳气的快炸了,别说她有感应力了,就算没有,这么强烈的椎心之痛,是亲人都感受得到,那些个没人性的家伙还真的钉得下手。
            「小姑姑……」负责护卫老爷子闭关打坐的弟子,为难的伸手拦阻。
            「想死是吗?想死就拦拦看!」殷琳怒气不息的一把推开人,自行上楼。
            ***
            「殷坚……死了……」何弼学愣愣的望着管彤,脸色白得吓人,后者呼了他一巴掌,总算让何弼学清醒一点。
            「白痴!他本来就是死掉的!不会再死一次!」管彤吼了一句,他自然很关心殷坚的状况,没闲功夫来照顾何弼学这个呆子。
            「是的、是的……他不会再死一次……啊!那这样不是更惨!老板娘~~求求妳……」何弼学果然是神经错接之辈,急起来思维跳跃的不管是谁都跟不上,前一秒还在那里如丧考妣哀爸哭母,后一秒他又能立刻复活。

            「你可以感应到他?那你大可以自己救他。」雷蕾觉得很感兴趣,那个小小的凡人似乎不那么普通,虽然烦人了点,不过那股热血让旁人也跟着很起劲。
            「我?怎么救?」何弼学疑问,管彤狐疑的看着雷蕾,好奇她的意思是不是他所想的。听殷坚提起过,何弼学在危及时,曾使出类似乎小芸的能力,大可以试一下,搞不好「稍微」的借用一下雷蕾的帮助,可以把殷坚整个人带回来。

            听完管彤的解释,何弼学的脸色又白了点,那两只妖怪觉得大有可为的事情,在他来看根本是天方夜谈,他们现在讲的不是耳环,他们现在讲的是殷坚耶!

            「万一……万一失败了,只抓到手臂或脚……」何弼学怕怕的询问。
            「我拜托你不要尽想这些恐怖的东西了!集中精神!」管彤大吼一句。
            何弼学乖乖站好,他其实不太晓得该怎么做,雷蕾也只是很随便的说什么集中精神瞑想啥的,跟着她咕噜咕噜一长串,何弼学完全是有听没懂,只是他伸手抓了抓,一点异样的感觉在掌心里。何弼学怕怕的睁开眼,多担心只揪到一只耳朵还是一根手指头,摊开掌心,是殷坚的玉葫芦。

            「玉葫芦,是玉葫芦!……完蛋了!是玉葫芦!」何弼学从很兴奋到频频惨叫,殷坚少了玉葫芦跟烟丝,比一般正常人还要不妙。
            「………该死……豁出去了!」管彤同样脸色一变,未来的下场会怎样先摆在一边,首要的问题是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公狐狸……我是第一次觉得你可爱……不过我还是不会把人让给你!」
            「顾好你自己吧!低能儿!」
            下定决心要救人,管彤自然展现了他修行了五、六百年的厉害,拉着何弼学的手,下一瞬间,两人已经站在殷家老宅里。何弼学只来得及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人就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以他的个性,应该要很兴奋,不过现在情况不允许,管彤连忙拉着他溜下楼,凭着他的嗅觉,殷坚是被关在地下室。

            「哈乞!这里好冷……」何弼学吸了吸鼻子,哪有室温降得这么可怕的?就算是鬼要出来都没这么夸张。
            「哇靠……殷家到底执行多少次家法啊?」管彤不敢相信的瞪着地下室,停了十来副棺木,是死了多少人才能这么壮观?
            「快来啊!我推不动!」何弼学也不知道是没神经还是天生胆子大,处在这个空间里他竟能面不改色,而且还能正确无误的找出哪具棺木是最新的。
            「没用的东西!」管彤把人推开,伸手一掀,殷坚静静的躺在里面。脸色泛白,嘴角还有残余的血渍,心口一根刻着符咒的桃木钉,还有那斑斑血迹的十指。

            「吶……等一下一定要将我拉开啊!我还不想死!」何弼学深吸口气,吃力的拔出桃木钉。和管彤对望一眼,要殷坚醒过来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拿捏得宜,应该不会有危险,应该吧?

            一个吻,一个带着活人气息的吻,那股充满生命力的灵,让殷坚猛力睁开眼。在一旁全神贯注的管彤,一见苗头不对,赶紧扯着何弼学的衣领将人拉开,殷坚一个伸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人抓了回来。

            「殷坚!」何弼学急叫,殷坚顿了一下,两人靠得那么近,就差那么一点点,殷坚就可以轻易的要了他的小命。
            「不要动……不要动啊……一会儿就舒服了……」何弼学小心的将玉葫芦挂回对方颈子上。就看他气色渐渐恢复,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
            「阿……阿学?」殷坚停了好久才认出对方,何弼学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现在轮他爬不起来了,就说这个救人的招式很差啊!一点都显不出英雄气慨,可是要换成管彤来救,想想他又不甘心……

            「喂喂喂!现在不是眉目传情的时候了,我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我还不想死!」管彤催促着,急忙的去拉那两人,只是才一转头,就看到殷铣脸色铁青的站在楼梯口,这两个来救人,一定要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弄得人尽皆知吗?

            管彤拦在两人身前,一个刚死而复生,一个现在离死不远,看来他才是当英雄的命。
            「我说过,再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殷铣冷冷的瞪着管彤,后者同样也冷笑一声回应,他不跟殷铣对上,那是给殷坚面子,他还不把这个小鬼放在眼里。

            「都给我住手,谁敢动就试试看!」殷琳扶着老爷子,一步一步缓缓下楼。
            「这事……我都清楚了!你受委屈了……」老爷子拍了拍殷坚的脑袋,慈爱的看了看这个年轻人,就在这一个动作间,殷坚整个人轻松许多,虽然知道是老爷子动的手脚,不过那个谢字始终说不出口,殷坚咬咬牙的退在一旁。

            「吶!小弟弟,这个红绳挂在身上,你八字真是轻的出奇啊!」老爷子给了何弼学一条用红线打得结,后者望了望殷坚,对方点点头要他收下,何弼学开心的笑了笑,连忙的道谢收下。

            「殷铣,你去叫你的叔父来,我有话要跟你们谈。」老爷子只是简单、温和的命令着,殷铣点点头,快步的上楼去找人,殷琳则对他们挤眉弄眼,也扶着老爷子上楼,事件就这样莫名其妙开始,也这样莫名其妙结束。

            ***
            让桃木钉这样来一下,殷坚真的元气大伤,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理人,好几次何弼学去叫他,人却让他赶了出来。
            「坚哥!你不能不吃饭的……」何弼学最大的优点就是踩不死,你怎么赶他,隔天他又会笑嘻嘻的站在门边。
            「滚啊!……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等人恢复许多后,殷坚自然想起当天差点害死何弼学的经过,整个人极度自我厌恶中。
            「我又还没死……等等,不对的明明是你,我干嘛那么谦卑?」何弼学爬上床,殷坚本来就不是太有活力的人,给那些人这么一搞,他变得更阴沉。
            「……我受够了……」殷坚低声的喃喃自语。
            「什么?」何弼学听不清的凑得更近。
            「我说我受够了!我不想要这样的,我不想一出生就害死我母亲,我不想动不动就差点失手的害死你!我不想要这样……」殷坚失控的吼了出来。
            「殷坚……」何弼学吓了一跳,愣愣的瞪着人。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会死……可是会痛啊!真的很痛,你知道吗?真的很痛……」殷坚指了指心口,其实更痛苦的是,他是有知觉的,他不会死,钉了桃木钉之后,他还是不会死,那感觉很恐怖,如果不是后来得救了,他是不是得一生一世的躺在那里,他听得见、嗅得着,他是有知觉的……

            「殷坚……你不要吓我……」何弼学紧紧的拥着人,殷坚从来都不肯示弱,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太难过,他不会连说话的语气都有点颤抖。
            「既然这么讨厌我……一开始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殷坚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自言自语,何弼学不懂该怎么安慰他,只知道紧紧的拥着人,至少要让殷坚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他,还有他一个何弼学在这里。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醒过来后,天已经黑了,殷坚长叹口气,一半是因为被冤枉,一半是因为自己很窝囊。
            「唔……醒了?」何弼学揉揉眼睛,这个安慰人的家伙,哄到连自己都跟着睡着,殷坚低笑两声,一点也不会甜言蜜语,他当初是怎么追到CK那个大美女?

            「不难过了?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哥哥我罩你!」何弼学拍胸脯保证,这下殷坚是真的放声笑出来,有些人完全不适合逞英雄,刚好何弼学就是。
            「是啊!我不难过了,可以麻烦你起来了吗?你很重耶!」殷坚没好气,何弼学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反压上去。
            「喂……套句你的话,选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啊!」何弼学嘿嘿两声,酒窝得意的冒了出来。
            「什么?」殷坚愣了一下,他还是跟不上何弼学的跳跃式思维啊!
            「喂!是你答应过一人一次的!说话不算话会变秃子!」
            「何同学……你真的很介意啊……」
            「废话!哪个男人不会介意,要不你来试一下?」
            「我现在不就躺着让你试?」
            听到殷坚的回答,何弼学的大眼睛亮度爆增,整个人好像瞬间活了起来,喜滋滋的想解开殷坚的衣扣,后又像想起什么事似的冲回客厅里,殷坚好奇的爬了起来。

            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虽然这句话好像不是用在这里……何弼学锁了门就算了,还不放心似的将沙发推去卡在门边,跟着拔了所有的电话线,拆了手机的电池,他就不信还有谁能「打扰」他的计划。

            「你还真是异常积极哩!」殷坚轻笑两声,晃进书房里稀稀嗖嗖的写了起来。
            「你在干嘛?」何弼学探头探恼,殷坚朝他的额头贴了张符,一路笑着到客厅里施法。开玩笑!最麻烦的会突然冒出来,不施点法阻挡怎么行?何弼学先是瞪着人,两人对望笑了起来,喜滋滋的到处贴符纸。

            大半夜过去,殷坚必需承认,他做了个非常错误的决定,痛死了!何弼学这个混蛋说谎!这个貌似纯良的家伙其实精的跟鬼似,一上来就先将他的玉葫芦、烟盒扔的老远,理由是「少了这两样东西加持的殷坚也没多强嘛!」,尤其是那个语气,殷坚发誓,他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喂……烟……我好冷……」殷坚推了推眼睛快睁不开的何弼学,后者完全是在逞强,有些事,普通人还是少干为妙,比如说妄想让对方High一整夜……

            原本累得快晕过去的何弼学,一听殷坚喊冷那还得了,他只不过不希望对方太过「不正常」,不代表他想害死殷坚,二话不说跳下床去找烟盒。
            「Shit……」腿软站不稳,才下床就栽倒,何弼学暗骂一声。
            「辛苦了!」殷坚吸了两口烟,安慰小宠物似的摸摸对方的头,跟着一把将人拽回床上。
            「你干嘛?」何弼学惊叫。
            「是你说的啊!一人一次才公平!」殷坚坏笑两声。
            隔日,何弼学拖着沉重的身体,心不甘、情不愿的替何士玮搬家,一面整理封箱,一面在诅咒着殷坚,他如果有一天精尽人亡死掉,罪魁祸首就是他。
            「真不好意思,还要麻烦殷先生帮忙搬家。」何士玮礼貌的道谢,殷坚点点头回应,走在上两层的何弼学则狠瞪着他,这个老是做弊的小人,下回就把他的烟丝全烧掉,看殷坚还嚣不嚣张的起来。

            「何同学,不要在心理偷骂我,我听得见!」殷坚挑衅的扬扬眉。何弼学干脆回身给他一记中指,让夹在当中的何士玮很尴尬,他原以为这两人感情很好,不过似乎不是这样,才几天没见,感觉像什么仇人似。

            又回到这间屋子,何弼学盯着门锁心里泛起一阵恶寒,深吸口气,不要胡思乱想。扭开门锁,空荡荡的客厅里多了个人影,熟悉的褐色卷发,还有那浓纤合度的身材,何弼学原本捧着的纸箱重重的摔在地上。

            「小学?」何士玮吓了一跳,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大门在他跟殷坚眼前重重关上,跟着就是何弼学吓破胆似的惨叫。
            「嗨……阿学……」
            ——本篇完——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7

嘘!今夜哪里有鬼!(今夜有鬼3)
文案:
            看A片也能撞上无头女鬼,坐捷运遇上无名怪魔;何弼学依旧禀持灵异雷达本色,走到那里尸体跟到那里。
            CK女王再临、清代公主还魂;女王V.S公主的世纪对决,灵异女子摔角大赛出现升级版!
            何弼学推了她一把,这位留著短发的年轻女孩,头颅转了一圈,接著掉在地上,滚到何弼学脚边……血淋淋的手紧捉住何弼学,整个人像浸在血泊里泡过的颜书宇,牢牢的扒住何弼学的大腿!

            四大玉器与长生石的阴谋,终于揭露了冰山一角,殷坚与何弼学能不能顺利破关?

            第一章
            何弼学惨叫、大门重重甩上、何士玮惊愕,所有事都发生在一瞬间,殷坚挑挑眉,认识何弼学之后,他这位天师似乎愈来愈窝囊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出现在他眼前。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破!」殷坚一把推开完全不在状况内的何士玮,手捏指诀,一弹,大门立开,万试万灵啊!
            「小学?」毕竟身为兄长,听到何弼学惨叫,何士玮自然而然几乎是本能的冲进门去救人,就看到何弼学背紧紧的贴在墙上,一脸惊吓但四肢健全。
            正想询问发生何事时,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脸色过份苍白,穿着勒得死紧大红色马甲,上围可观、翘臀长腿的女人。
            「小姐……妳……你怎么会在这屋里?」何士玮尴尬的问了一句,这是他未来要住的房子,突然冒了个实在美到有些呛辣的美女,虽然他还不到纯情的境界,但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

            「哥,别过去!」何弼学一把拉住人,大眼睛频频哀求着殷坚,他吓都快吓死了,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这个其实也不怎么厉害的天师。
            「小学,你认识她?」原来是何弼学的朋友,一听见情形是这样,何士玮对那个女子更友善,反正何弼学身边总是些奇奇怪怪的人在打转,这位气色不太好的美女,应该也是另类一点的人物罢了。

            「我是阿学的女友。」那个女子甜甜一笑,何弼学打了个冷颤,虽然这是实话,眼前那个不管怎么看都是CK,但……这才更恐怖吧?他记得前一回见到CK时,她还是具尸体,上下半身还是分开的,这时,何弼学不由得看向她束得过份紧的细腰,很担心她是不是动一动就会断开。

            「小学,你真是的!女朋友先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何士玮呵呵笑着,何弼学非常害怕的瞪着自己堂哥,他怎么可以粗线条到这种程度?他没发现从刚刚开始,CK的胸部其实没有任何起伏?她不需要呼吸耶!

            「她不是!CK已经往生,小姑姑早把她超渡了。」殷坚非常冷静的点了根烟,盯着眼前那个不管生前、死后都一样火辣动人的美女,虽然不明白她怎么有办法站在这里,不过他不会小看这个女人,如同CK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敌视着殷坚。

            「往……往什么?」何士玮搔搔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CK很早、很早以前就被鬼害死了!」何弼学猛摇自己的堂哥尖叫,说完还打了个冷颤,又记起那段不好的回忆,CK死了之后还闹了一阵子,只要想起那个仅剩上半身,不晓得会从哪里冒出来的女鬼,何弼学便会不由自主的恶梦连连好多天。

            「怎……怎么可能?」何士玮干笑两声,不过他也学着何弼学那样背靠在墙上,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
            「是……是啊!这怎么可能?小姑姑超渡她了!」何弼学想到重点,忘记害怕认真质问,不过CK略动了动,他又整个人贴回墙上。
            「所以她不是CK。」殷坚冷冷的盯着人,开始有种让人陷害的不爽感,CK挑了挑修得极细的眉,大有「你猜对了」的俏皮神情。
            「不懂……」何弼学扁扁嘴,那个明明就是CK,小姑姑办事不力。
            「尸变啦!猪!」殷坚没好气,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想不通?眼前晃来晃去的这位不是CK,充其量只是她的尸体,更白话一点,她就是只僵尸!
            「僵尸?跟电影的不太一样耶!」何士玮做出了个殷坚煞时间不知该怎样响应的结论,何弼学只是苦笑的耸耸肩,他们何家出品,神经是有点大条。
            「是不太一样,她还是只由细胞上刻满了『我爱何弼学』拼凑起来的僵尸,醒过来不去吸人血,第一时间飞来会情郎,真是让人感动的想落泪。」不论何时,殷坚的苛薄话说起来总是这么顺口流利,何弼学只能横他一眼,这算是吃醋吗?他就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吃醋吗?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可以死而复生?」殷坚皱眉。
            「坚哥,CK没有复活,她还是死的!」何弼学跨一步,凑到殷坚耳边纠正。
            「闭嘴!多事!」殷坚厉了他一眼,何弼学吐吐舌头,又退回去。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醒过来,不过我知道,你有我想要的东西。」CK圆亮的大眼睛紧盯着殷坚领口若隐若现的玉葫芦,后者煞时间明白。
            「是玉葫芦让你尸变?」殷坚用着极其肯定的语气疑问,如果玉如意可以让乌娜那些山魈成精变怪,玉葫芦没道理不行,况且,这小玩意确实对自己有影响。

            「所以我是人也要,玉葫芦也要。」CK非常冷静的回答,末了不忘甜甜的瞅了何弼学一眼,后者心一跳,整个人缩了一下,咽咽口水。
            「那个……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饿,不介意我去吃点东西吧?」何弼学举起手,小声的发言,殷坚回身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的轻笑两声,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他刚想叫何弼学滚蛋,这家伙倒是很自动的提出要离开。

            「顺便把你堂哥带走。」殷坚长长的呼了口烟,CK微拧了拧细眉,她讨厌那个烟味。
            得到特赦令,何弼学哪里还敢多待,拖着何士玮就冲下楼,后者虽然仍旧一头雾水,但很配合的也冲下楼,两人才奔到车边,就听见头顶上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抬头一看,一道鲜红色的人影落下。

            「不要……我的车……」何弼学来不及尖叫,就听见碰的一声,重物狠狠砸在他的新车上,何弼学一颗心都凉了,就看见CK面不改色的爬下车子,伸手推了推,将歪了的颈骨推回原位。

            「阿学……」CK漾起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朝着何弼学伸出手,后者不知是害怕她还是心疼车子,傻站在那里。
            「妖孽!」殷坚突然落了下来,扯过何弼学的衣领,一张符纸往CK手里送去,后者眼神一变,恨恨的瞪了殷坚一眼。何弼学可能习惯了,不过何士玮对于这种直接从窗口跃出的下楼方式,张口结舌的深感不可思议。

            「我会再回来的!」CK阴阴的笑了两声,往后掠了出去,路边停了一辆深黑色的轿车,急驶到她身旁将人接走。
            「没事吧?」殷坚低声的疑问,何弼学还在发呆,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吓过头了,不要看他好象神经很粗可以随便摧残,这家伙曾经精神耗弱住院过一阵子。

            「怎么可能没事?我的车子……」何弼学吸吸鼻子,眼眶一红,有没有搞错啊?这是第三辆了。
            「OK、OK……我帮你付可以了吗?」殷坚举手投降,他对小动物一向没辄。
            「可以!反悔会变秃子!」何弼学瞬间复活,嘿嘿的笑。
            ***
            车子毁了,一时半刻也离不开,最惨的是事后处理过程繁锁的让人很想去死,该怎么向保险公司解释为什么会连着三辆车被砸毁?被什么人砸毁?何弼学蹲到阴暗的角落里,他有种这辈子再也保不到汽车险的错觉。

            「小学,先上楼去等吧!在这里晒太阳会晕倒的。」何士玮好心的提议,他跟何弼学可是天差地别,从小在乡下长大,满山遍野乱奔是家常便饭,何弼学可是不折不扣的都市小孩,再加上昼伏夜出,说白话一点,这人已经有点见光死的倾向。

            「坚哥,你知道吗?其实我想换一辆休旅车耶……」何弼学咯咯笑着和殷坚商量,后者冷冷的瞅了他一眼。
            「换车?你想也别想,给我搭捷运直到贷款还完为止。」殷坚哼哼两声,拎着对方衣领将人推进大厦里,冷森森的空调迎面扑来,殷坚微微皱起眉头,心有所感地停下脚步回头,就看见两男一女缓缓向他们走来,为首的那个穿着深黑色唐装的男人,五官精致、俊美,和殷坚十分相像,殿后的何士玮好奇的频频打量两人,他跟何弼学两人也是血缘极近的堂兄弟,可是两人在外形上其实并不像,倒是殷坚、殷铣两人,差不多快是同一个模子铸出来。

            「果真是你?我们追着那个掠食人生灵妖孽的气味过来,竟然在这里遇到你,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殷铣冷哼。殷家老爷子已经下达命令,殷家全力追捕那个吸食人生灵的妖怪,子孙辈中的佼佼者殷铣、殷枫他们,自然最为卖力,无巧不巧的寻着气味追来,却在这里遇上有同样能力而且曾有嫌疑的殷坚。

            「什么解释不解释,另有其人你懂不懂?才刚跑了,你怎么不去追?总是晚人半步,我真怀疑你是故意的还是真这么无能!」何弼学气不过,挣开殷坚钻到殷铣身前,明明两人长得很像,不过殷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何同学……」殷坚跨了一步将人拉回身后,紧盯着殷铣,殷家子孙如果内斗起来,何弼学这个毛毛燥燥的普通人还是有多远躲多远,这可不是他小小的平凡人能插手的境界。

            「殷铣,这应该是真的,殷坚身上并没有尸气。」一旁的殷枫忙着打圆场,其实殷铣也明白,只是他太习惯针对殷坚了,总之不让那人有好日子过,他就会觉得快乐一点。

            「听到没?还不快走?再迟一点又害死几条人命,这可要算在你身上!」何弼学又挤了出来横在殷坚身前,他知道殷坚这人有时会不太讲理,对于被冤枉啥的通常都赌气的懒得解释,上回就吃亏搞得自己差点一辈子都被钉在棺木里,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殷坚又吃暗亏,现在是一对三,加上他跟他堂哥,至少在气势上比较不输人。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普通人插嘴?自不量力!」殷铣瞪着何弼学冷哼,这大约是迁怒,整不到殷坚,就把气出在一直很多话的何弼学身上。
            不说还好,一说何弼学也是新仇旧恨外加车子被砸的郁闷全部爆发,普通人?普通人?他还真是受够了「普通人」这三个字的鸟气,生来平凡是他的错吗?一个两个都是不正常的变态,会法术了不起?

            「是啦!我是普通人啦!又怎样?有种你就用你殷家的道术来轰死我啊?」何弼学吼了回去。那一瞬间气氛立即冻僵,殷铣脸色一变,殷坚一张符纸紧握在手里,何弼学还气鼓鼓的瞪着人,而殷枫、殷森两姐弟则咬咬牙的左看右看不知该帮哪边,唯一只有何士玮仍是一头雾水,完全不在状况内。

            殷铣的双手握紧、放松、握紧、放松好几回,看得出来他也处在盛怒之中,只是殷家家规很严,他其实不能滥用道术,更何况是伤害无辜的旁人。这点,何弼学显然也想通了,神情从原本气鼓鼓的模样,突然转为奸计得逞似的可爱笑脸,他可是个无辜的「平凡人」啊!一辈子小奸小恶有过,可称不上罪无可恕喔!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们殷家替天行道嘛!

            「哈哈……吃瘪了吧?你不能动我,可是我却能修理你!」何弼学真的是说动手就动手,话才刚讲完就马上补了一拳,殷铣吃惊之余硬挨了一记,殷坚跟何士玮连忙把何弼学架开,腿长有腿长的好处,这家伙竟然还能趁着兵慌马乱之际再踹上一脚。

            「何同学!不准乱来!」殷坚把人拽开,口里虽然是斥喝,不过心底倒是在憋笑。平时碍于兄弟的关系上,他不怎么跟殷铣计较,不过何弼学这神来一笔,说不高兴其实是骗人的。

            「叫阴险的那个!你给我听清楚了,这就叫斗兽棋,老鼠吃象!识相的就不要再来找殷坚麻烦,他是我在罩的!你还敢来,我就见你一次扁一次!」何弼学还在那里张牙舞爪,平日里看惯他温温吞吞的模样,一旦凶起来,其实还蛮有气势,再加上一旁的何士玮,虽然不明究理,不过他一向很疼自己弟弟,绝对站在他这边,这场架真要打起来,他们赢面反而较大,何弼学不济归不济,何士玮这位家里开武馆的小保全可不是省油的灯。

            殷枫摇摇头,死命的拽着殷铣,这人也完全被惹毛了。不过若论单打独斗,对方其实有着两个高手殷坚跟何士玮,己方只有殷铣一人,毕竟她跟殷森是不可能插手,这场架殷铣哪来的胜算?如果他敢动用殷家道术私斗,万一真伤到了何弼学两兄弟,那殷铣的下场只怕会更惨。

            「铣哥,正事要紧。」年纪较轻的殷森小声的提醒,他们是来抓那个掠食生灵的妖孽,不该在这里瞎缠。殷铣恨恨的瞪了何弼学一眼,后者不知死活的扮了个鬼脸,不气死对方不罢休的模样,跟着那三人快步离开。

            「哼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何弼学嘿嘿两声,心情大好。
            「是啊!知道你厉害了,老鼠!得意了吧?」殷坚摇摇头,他刚刚其实还蛮担心殷铣豁出去的真的来一招五雷轰顶,看这个白痴有几条命够人杀。
            「喂!你怎么这样讲话?我在帮你围事耶!」被叫老鼠的那个当场很倒弹。
            「围事?真打起来你帮得上忙吗?上楼啦!」殷坚手一捏,正好掐中何弼学的腕关节,后者一阵酸麻的哀哀叫,半拖半拉的让人拎进电梯里。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7

***
            新节目制播在即,太平洋会议室里又再次充满着各种烟味、啤酒味跟不知名的零食。「嘘!今夜哪里有鬼」虽然早定好日期播映,可是先前准备的影带,临到头来却没办法用,急得整个制作小组直跳脚,愁得何弼学猛抓头发却无能为力,他筹备好久的妖怪大全,访谈了这么多妖怪,彼此都建立了不错的友谊,却在节目播映前,一通电话打来,说他们不想曝光,何弼学这些影片就通通没法使用,当然,你硬要播出也是没问题的,只要你够胆量的话。

            「真是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吃喝玩乐的时候就不见他们担心曝光!」张正杰撇撇嘴。原本还以为这么好命,这一季的新节目可以躺着播,果然,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尤其是遇上何弼学,临到节目开播了,才把主力单元抽掉,有没有这么倒霉的事啊?

            「可恶!畜牲都是不可信任的!」何弼学大眼睛快喷出火了,当然,语气完全是迁怒。
            「学长,你也是……CK出现,女王归来这么大一件事都不晓得通知弟兄们,别的不说,把她拉来垫档收视搞不好会爆咧!」张正杰不屑的瞄了瞄何弼学,这位灵异节目大制作,平日里跟雷达似的触觉多灵敏,这么天大一个灵异事件摆在眼前,他居然漏掉了?太辜负弟兄们对他的爱戴啊!

            「爆?爆你的头啦!女王归来……女王真的归来你还有命吗?」何弼学打了个寒颤缩了一下,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怕,总之一提起CK,他就忍不住的毛了起来,背脊一阵恶寒。

            「学长,你担心什么?CK这么爱你!」张正杰嘿嘿的干笑两声,说真的,回想起CK生前、死后的种种行为,连他都跟着抖了起来。
            何弼学拿着活页夹敲了张正杰脑袋一记,在电视台里,他还是很有威严的。刚推门进来的殷坚见着这一幕,压低音量的笑了两声,不知为何,在他眼中看来,何弼学耍起暴力丝毫没有威胁性,相反的还挺可爱。

            「坚哥,学长真的超没用对不对?女王归来耶!他不邀对方上节目,竟然还避之大吉?太不符合他做人原则了!」张正杰一边闪躲着何弼学的攻击,一边寻求殷坚的支持,要知道,张口损人毒舌到家的殷坚,向来都很喜欢欺负何弼学。

            「不能怪他,心里阴影吧?毕竟吓到他精神耗弱去住院的不是别人。」殷坚低声解释,顺手拦下何弼学,将人推回椅子上。他平均一个月会来这栋大楼「处理」一些事,自从他来「处理」过后,何弼学的节目就没再死过女主持,电视台的高层有多迷信,自然舍得花钱请殷坚来帮忙。

            「这倒是,第一次是比较痛一点!印象深刻也没办法。」张正杰在那里心有戚戚焉,何弼学是捉起没开过的啤酒罐当头当脸的扔过去,这个色情狂,拜托出门时不要说他们是同校的!

            「哇!谋杀啊?」张正杰巧妙的闪过啤酒罐,在他身后正推门进来的丛云吓了一跳,幸亏管彤这位护花使者干得不错,接个正着。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何弼学狐疑,他在等他的节目女主持开会,可没打算买一送一的让只公狐狸溜进来,电视台实在该立个牌子,畜牲勿入才对。
            「新秀快上了,所以过去彩排,新一季的Fashion
            Show请过我去当佳宾,不好意思啊!学长。」丛云双手合十,眨眨眼又是一个可爱表情,是男人就很难对她发脾气。何弼学当然是男人,自然不敢对她大呼小叫,不过管彤就站在一旁,没道理不把气出在他身上。

            「喂!别用那个大眼睛瞪我啊!我会害怕!放心啦!我不会跟你抢小云这个『绯闻女友』。」管彤咯咯笑着,大有搧风点火的意味,八卦杂志一期又一期的出刊,图文并茂的自编小说,灵异节目知名制作跟他的人气女主持恋情传得是满城风雨,为了这件事,何弼学还受了不少白眼,毕竟他的前女友是个美女,现在这位还是个美女,老是把走男人梦中情人的那个男人,在男人圈里是不讨好的。

            「那是烟雾!烟雾你懂不懂?」何弼学忙着解释,殷坚则很无所谓的任他瞎忙,他还没无聊到会为这种事吃醋,反正那两人凑在一起,连聊个晚餐吃什么这两人都能吵起来,由他们俩去比低能、幼稚。

            「别不好意思了,日久能生情嘛!小云小姐这么可爱,谁不好找,拉你去当烟雾,别不识好歹喔!」管彤仍是那付落井下石的得意样,他很佩服殷坚的好修养,不过他更佩服自己无是生非的本事,总之,他一定要搞得生米煮成熟饭,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小云。

            「那倒也是,小云大可以挑管彤啊!两人还比较相配耶!学长别太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不知为何,张英男这家伙居然临阵倒戈,何弼学一付很受伤的瞪着她,算起来,她是他的人马吧?怎么帮起管彤了?

            「小云跟管彤?不好吧!人兽太劲爆了!」张正杰第一个否决,高晓华非常同意的点头,何弼学本来还在挣扎这个主意好不好,后又被那句人兽吓得将刚吃下嘴的薯片吐了出来。

            殷坚十分嫌恶的盯着这票人,为什么从讨论节目走向可以演变到这么低级的话题上?何弼学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你这个混蛋!色情狂!丢不丢人啊?出去别喊我学长!我没你这种老是在发情的学弟!还有你,高小华!近墨者黑!」何弼学大义凛然的急于跟这些人撇清关系,他可是很纯良的!丛云跟张英男两个是让他们这群男的闹得面红耳赤,管彤则觉得很有意思,唯独有点洁癖的殷坚,实在受不了这些人。

            「喂!学长!你才是大盘商好不好?」张正杰非常不满的反驳,那个挂着黑框眼镜,圆圆脸、大大眼的伪正直青年,在校时期造福了多少学弟,他用不着谦虚了。

            「闹够了?」殷坚冷哼,小会议室立即静了下来,他是来接何弼学回家的,这么想走路回去就继续玩好了。
            「坚哥辛苦了,有思想洁癖的人跟学长同住是悲哀了点。」张正杰假装同情。
            「什么思想洁癖?坚哥也有看……唔唔……」何弼学话还没说完,一张嘴就让殷坚狠狠捂住,凶恶的拖出门外。
            ***
            「这是什么?」管彤倚在门边感到一阵好笑,他比殷坚、何弼学晚到家,一进门就看见那个笨蛋坐在电视柜前翻翻找找,东扔一片、西扔一片不晓得什么片子,口里还喃喃自语、念念有词,像是非常慎重的在挑选着。

            「他跟他的收藏品只有一样能留在屋子里,自己选择。」殷坚冷淡的回答。他倒不是思想洁癖,不过生理上的洁癖是一定有的,不提起还好,一提起就有点忍受不了何弼学那种随手乱扔的坏习惯,他不要脸,殷坚还想见人啊!没有人会把那些收藏品随便扔在客厅沙发上的!

            「这些全是他的?」管彤非常惊讶,太小看何弼学了,这人一点也不像他外貌那样纯良嘛!
            「很惊讶?还有更厉害的!……何同学,跟管彤介绍一下你的收藏啊!」殷坚低笑两声,拍了拍何弼学肩膀,后者抬起头噢的一声响应。
            「那个啊!引退部份的有川岛和津实、小泽圆、白石瞳、夕树舞子、麻生舞、椎名舞,咦?我好象对舞字的特别有好感,堀内奈奈跟小池沙弥加,真想加句族繁不及备载,可惜就这么多。另外还有朝河兰、大浦安娜、早阪瞳、忧木瞳、宝生奈奈、原舞,咦?又是舞,相泽玲跟青木伶,最后,我的女神,伊东伶!不过坚哥不怎么欣赏她,坚哥喜欢草莓牛奶那种可爱型的。」何弼学哇啦哇啦的一长串,认真的解释着他跟殷坚不同的口味,殷坚向来喜欢可爱型的女孩子,而何弼学更好猜了,就像他前女友那样无敌美艳的狠角色。

            「真的……好厉害……」管彤哭笑不得,看殷坚那模样,早就习惯何弼学这类的长篇大论,可见这人是真的记得不是临时恶补,是说,没有人会恶补这个。

            「这家伙是色情狂。」殷坚平静的下了个简单的结论,悠哉、悠哉的窝在沙发里看报纸,何弼学的收藏品让他自己去想办法整理。
            「殷坚,你也不差,你好象也都记得耶!」管彤凑了过来,再次苦笑。
            「我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殷坚理所当然的冷哼。
            「你们俩……会不会其实是臭味相投而不是相爱啊?」管彤没好气,根本是两个色胚住在一起,相比之下,自己这只狐狸精真是纯情的厉害。
            「不太可能,何同学的品味太差,我们不可能发展出相同的喜好。」殷坚低声开着玩笑,何弼学挑了挑眉,他听得见啊!老是说他品味差,究竟是有多差啊?别的不说,光挑选情人这一项就胜过很多人了好吗?

            「不用瞪着我,是我们挑你,不是你挑我们,省省吧!你的品味是很差!」殷坚像是通灵一样一阵抢白,何弼学很惊吓,跟着嘟着嘴赌气的继续整理收藏。

            「殷坚……你不要这样啊!你在我心目中是很高贵耶!」管彤哀哀叫,埋怨似的瞪着何弼学背影,就是这个混蛋把他的殷坚带坏了。
            「不好意思,让你幻灭了。」殷坚喷了口烟,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咦?什么时候有这片的?」这头殷坚还在跟管彤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那头何弼学狐疑的盯着自己手上的片子,没有封面、没有注记,一点印象都没有,光盘片会自己分裂多生一张吗?

            光猜想也得不到答案,何弼学爬到电视前播放着,殷坚没好气的瞧了管彤一眼,看吧!这个混蛋就是这样,永远不会顾虑到时间、地点,他还真是率性到家了,今天要是坐在客厅里的是殷琳,只怕何弼学一样敢当场播放。

            「何同学,现在播,会不会不太合适啊?」管彤一直忍笑着,好奇的凑到何弼学身边,以凡人的标准来说,何弼学的神经也太粗了点。
            「那你靠过来干嘛?贴那么近看,当心你的狐狸眼会瞎掉。」何弼学撇撇嘴。
            不一会儿,电视音响便传出一阵嗯嗯啊啊的叫声,何弼学一阵张口结舌,这也太没美感了吧?一下子就进入「主题」完全没有剧情可言嘛!片子进行到四分三十九秒,客厅里的三个男人脸色同时一变,何弼学是惊吓、管彤是惊喜、殷坚是惊愕。

            「靠!低能儿你也太神了,连这种片子你也能捡到灵异版的?」
            ***
            太平洋会议室里的气氛是严肃中隐藏着暴笑,他们当家的头号制作人正在白板上振笔疾书,充份的燃烧着自己的小宇宙。底下的人则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痛苦样,何弼学的丰功伟业又多记上一笔。

            「学长……你这期的新单元该不会想来个什么灵异A片吧?会被罚钱的!节目一定被停播!」张正杰看到了何弼学刚写下的灵异影片四字后,突然有感而发,制作人的脑袋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样。

            「色情狂,不准发言!」何弼学横他一眼。丛云脸蛋微红的举起手,何弼学立刻将发言权交给她。
            「可是观众投递的灵异DV,很多节目都做过了,而且容易造假,我们现在才制作,会不会太晚?」美女的意见果然比较有建设性,不过还是跟何弼学完全没有交集。

            「我要募集的是出现在电视、电影里的鬼影!以自己台内优先,顺便打广告!」何弼学嘿嘿两声。要知道人都有点犯贱的性格,愈是害怕的东西愈想看,如果有什么电视、电影、MTV里有鬼影,九成九点播率都会飙高,何弼学这人脑袋总是很奇怪,难怪他他年纪轻轻能挤上制作人行列。

            「学长,你那片子究竟出现什么啊?拿来见识一下!」张正杰好奇的问着,其它人跟着猛点头,这绝对不是色情,而是学术研究,出现鬼影耶!他们这些制作小组不该研究一番吗?

            「我也没看完,坚哥说很脏,把影片卡掉了。」何弼学耸耸肩。
            「很脏,是这种脏还是那种脏啊?」张正杰问完,那票男的全都顾作姿态的挤眉弄眼,女的不满的直叫嚣。
            「我让Apple去剪片子了,把闹鬼的部份剪出来,搞不好可以播喔!」说到这里,何弼学眼神都亮起来,有他在的一天,节目就肯定不会开天窗。
            「Apple?她是个女的耶!你让她去剪那种片子?她不砍你才怪!」张正杰怪叫两声,何弼学的精明跟胡涂永远没有交界,根本猜不透他何时会出状况。

            「怎么会?她很高兴的收下了。」何弼学天真的笑了起来。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8

***
            不耐烦的等在门边,殷坚捻熄了烟,说老实话,如果不是情况有点严重,他还真不喜欢来吴进这里,刻意的古色古香显得十分做作,偏偏殷琳乐不思蜀,自己有房子不住,偏偏爱在这里待着。

            「殷坚,来找你小姑姑?」吴进来开门,热情的招呼着殷坚,后者只是冷冷的瞧他一眼,谁规定热恋中的人一定要变笨?他不来找殷琳,难道是来探望吴进这个没用的老男人吗?

            「姑姑呢?」殷坚探头探脑,吴进的房子很大又空旷,基本上藏不住人,没见着殷琳的踪影很讶意。
            「小琳在厨房里,你有口福了。」吴进拍拍殷坚肩膀,后者有种自己一定要速战速决赶快离开的冲动。
            「小姑丈……你是不是味蕾神经都死光了?」
            擦了擦手,殷琳除下围裙,喜滋滋的挽着殷坚到客厅,心底则是盘算着该怎么把小侄子留下来尝她的手艺,味蕾神经死光?当听她不见吗?
            「这么好?万水千山的来探望小姑姑?」殷琳皮笑肉不笑,她五官虽然清秀,但总有点鬼气森森,虽然谈恋爱滋润不少,不过她不会被你归类为那种有朝气的美女,尤其在笑的时候,很难让人不发寒。殷坚扬扬眉干笑两声,这世上恐怕只有吴进那个瞎了双眼的男人才会觉得他女友好、可、爱!

            「有东西让你看。」殷坚面无表情的将片子交给殷琳,后者一声尖叫一巴掌就呼了过来,幸亏殷坚反应够快,否则就得莫名其妙的硬挨这一记。
            「你这个混帐东西,什么不好学,竟然把这种东西带来我家?下流!」殷琳叽叽喳喳,殷坚则很无辜的瞪着人,他只是随手抽一个盒子摆影片,哪知道会挑到这个?要怪就得怪何弼学吧?那家伙根本没有正经一点的收藏品。

            「小姑姑!这片子有问题!」殷坚没好气,吴进则是很尴尬,他是个学者、读书人,这种片子怎么样也不好意思如此大方的拿出手,更何况对方还是像殷琳那样的气质美女。

            「这片子当然有问题,你脑袋也有问题!居然拿给姑姑看,你真是混蛋的可以……」殷琳还在那里噰咕咕的骂着,殷坚没好气,他跟管彤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里就感到这片子里有股怨气,怎么偏偏殷琳感觉不到?

            「小姑姑!」殷坚吼了一句,再不制止她,殷琳绝对可以把你骂脱一层皮。
            「拿来啊!你不是觉得片子里有怨气?」殷琳哼的一声伸出手,殷坚差点没让她给气死,这女人是故意的,明明一早就感到有问题了,还是趁机修理他,心理变态!

            「吴进!回书房去!儿童不宜!」殷琳简单的命令,吴进也不敢多反驳,很多事殷琳不让他过问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成年人就该有成年人的风范,不该插嘴、插手的时刻就该安静的配合。

            影片一直拨放,殷琳终于忍无可忍的按掉电源,跟着狠瞪了殷坚一眼,无声的嘴形暗骂一句下流!丝毫没有美感,比不堪入目更加的不堪入目,当然,这是她对影片内容客观的评语,至于怨念部份……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

            「片子哪来的?」殷琳冷冷的疑问,殷坚扬扬眉,还会有哪里?
            「何同学还真是奇葩哩!连这种东西也能弄到手?」殷琳怪叫一声,都不知道是该敬佩还是该鄙夷。
            「还有谁看过这片子?」抱怨够了,殷琳严肃的追问,那怨气非同小可,不是单单拍到鬼影这么简单。
            「我、管彤跟何弼学,不过何弼学他带了份拷贝回电视台。」殷坚诹嵉幕卮穑殷琳相當驚愕的回望着他,带回电视台?难不成他还想公开播放啊?
            「把他Call回来,顺便把片子带回来,神经兮兮的……这他也想播映吗?电视台高层全都缺智无脑随便他玩?」殷琳低声的骂了几句,收走片子又走上楼去,殷坚一边笑一边着拨通电话。

            ***
            「哇……像这种嘿咻到一半,发现对方没有脑袋的鬼故事我也听说过,不过场景不是在那种地方,而是在……好象是冷冻库吧?身材一极火辣的无头美女啊!」太平洋会议室里聚集了那堆不正常的制作小组,听何弼学转述一点灵异A片的内容后,高晓华补充了另一个听来的鬼故事。两个故事其实没什么相关,何弼学那个是在影片进行到四分三十九秒时,画面中多了一个没有头颅的裸身女郎,就这样无预警的出现在画面中,跟影片基本上没什么互动,不像高晓得那个这么样的香艳剌激。

            「呃……好可怕!」丛云缩了缩身体,跟你有最亲密接触的人却没有脑袋,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其实我想说的是好可惜,那个男的没事去开灯干嘛?」张正杰摇摇头,非常的不以为然,其余男的则大表赞同,惹得张英男、丛云两人非常嫌恶的看着这票人,连何弼学都一同被讨厌。

            「喂!那不是重点,我刚刚说的单元要开始执行啊!坐在这里是想干嘛?白领这份薪水?」何弼学一句鸟兽散,制作小组开始各忙各的,这位知名制作向来说一不二,他要制作的单元还没有人敢推翻。

            熟悉的来电铃声响起,何弼学快速的接听电话,殷坚简单的交待两句,不容何弼学否决就挂断,后者只能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剪接室把片子拿回来。

            敲了敲门,等了半天,久久不见有人响应,何弼学自行的推开门进去,有时他也会亲自剪接,常常太入神也会这样听不见有人叫唤。室内有些昏暗,何弼学狐疑的按了按门边的开关,灯始终不亮,看到Apple的背影坐在控制台前,屏幕早就一片雪花,何弼学推了Apple一把,这位留着短发的年轻女孩,头颅转了一圈,接着掉在地上,滚到何弼学脚边……

            ***
            对张正杰而言,那画面好象电影情节一样,还是慢动作的那种。何弼学去找Apple拿回片子,他们几个男的还是对这很好奇,便派他来跟学长借回去观摩。电梯门开,他就看到何弼学背着身从剪接室里退了出来,接着靠在墙上慢慢的滑下,整个人像掉了魂魄般没有生气,张正杰的心里警铃来不及大响,就听见其它人的尖叫声,再来就是那一大滩血迹自门内缓缓的渗了出来。

            「学长!」张正杰急忙的奔到何弼学身旁,用力的晃了对方两下,何弼学一双大眼睛异常空洞,这下可不得了了,赶紧拨电话向殷坚求救。
            ***
            等殷坚赶到电视台时,警方正在向何弼学问笔录,只不过过程困难重重,不管怎样询问,何弼学就是不肯开口,其实不是他不愿意开口,任何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可以察觉,何弼学的精神状况糟透了。

            「阿学!」殷坚轻轻的叫了他一声,张正杰摇摇头,他们试了很多次,何弼学就是没反应,很担心他又会像之前那样受惊过度,精神耗弱的住进疗养院里。

            「不好意思,麻烦给我杯温开水。」殷坚挑了张符纸,低声交待一句,丛云立即倒了杯水过来,殷坚将符纸烧了和进水里,掐开何弼学的嘴灌了进去。
            猛打了个嗝,何弼学好象突然清醒一样东看看、西看看,接着紧揪着殷坚的衣袖急得说不出话,后者只是拍拍他的背,打算把剩余的符水喂他喝完,不过何弼学死都不肯张嘴。

            「学长,你没事了吧?我以为同一种招式对你不能用两次,没想到吓一吓还是会灵魂出窍。」张正杰干笑两声试图缓和气氛,何弼学抿抿嘴说不出话来,殷坚仍是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何弼学八字奇轻,虽然经历过这么多可怕的风风雨雨,对于别的事情,他可能见怪不怪、习惯成自然,可是对于亲人、朋友的猝死,他的精神依旧脆弱,若不是殷老爷子的红绳系在他脖子上,刚刚那个变故,极可能吓得他招不回魂来。

            「吶!你现在把知道的事情都说给警察听,等一下我再来接你回家。」殷坚柔声的指示着,何弼学点点头,深吸口气。跟着,殷坚转头向张正杰交待两声,要他把片子拿回来,谁都不许看。

            警方的侦办倾向于有外人入侵行凶,虽然无法解释,但Apple的头颅确实是让人徒手拧断,要有这样能力的人,除非像猩猩一样凶狠,清查了整间电视台也没有可疑的嫌犯。

            拖了大半天,等何弼学真正回到家后已经很晚了,殷坚交待一声,他就乖乖的去洗柚子叶澡。深吸一口气,何弼学整个人沉进浴缸里,心情低落的厉害,虽然老是碰上麻烦,不过他周遭的人一直都很平安,得意忘形的忽略了他们的工作其实有着莫大的危险性。

            「喂!想淹死自己?」殷坚伸手将人扯了起来,抓过毛巾替何弼学擦擦头发,那个人还死赖在水里不肯起来,继续耍着忧郁、心情低落。
            「是我害死Apple的……我如果不叫她剪辑,她也不会死了……」何弼学低声的喃喃自语,话还没说完,眼眶一红,好大一颗泪滴跌落。
            「不要胡思乱想,如果你真要这么算,那该道歉的是我,是我没注意到那片子的怨气会这么深重,甚至有能力害人,是我太疏忽才造成这个意外。」殷坚沉声解释,他知道何弼学会自责,不过这真的不是他的问题,何弼学是个节目制作,一切流程对他而言再合理不过,谁会预料到Apple惨死?

            「又不关你的事……」何弼学头埋回水里咕咕噜噜,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掉眼泪。
            「那也不关你的事!」殷坚再次把人拽出来,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紧抽了一下,当然,这肯定是他自己的错觉,只是何弼学那付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让殷坚不能不管,他实在对小动物很没辄。

            「我也有看那片子,为什么我没事?」何弼学疑问,不仅如此,还有公狐狸、坚哥,他们三人还比Apple先看了那个片子,难不成挑人杀?
            「我也很讷闷……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没看完片子,Apple是因为要剪辑所以要流览完全片,才会遭到毒手。」殷坚皱了皱眉,捉过浴袍将何弼学拉了出来,看来是该试验一下,闹出人命他说什么也该插手管。

            仗着艺高人胆大,殷坚跟管彤大有本钱一试,一个是活死人,一只是修行了五、六百年的狐狸精,如果还斗不赢一只女鬼,那岂不是太丢人?
            「何同学,你回房间去。」殷坚将片子摆进机器里,头也不抬低声的命令着。
            「乖乖待在房间里啊!这不是你能插手的!」管彤咯咯轻笑,他知道何弼学会介意,正在那里等着他嚷嚷的反驳,可这次很意外,何弼学只是喔的一声静静的离开。走了几步,何弼学停了下来,管彤眼神一亮,正等着和他吵架,却又让何弼学的表情吓了一跳,那不是往日里的挑衅,而是真盏年P心。

            「你们……你们小心点。」何弼学闷闷的提醒,管彤非常惊讶。
            「你……你在担心我?」管彤不解的指着自己,何弼学点点头,管彤愣了一下。
            「呃……我知道了。」管丹吶吶的道谢,何弼学笑了笑回房,他虽然跟管彤两人成天又吵又闹,不过遇到事情时,还是会为对方的安危操心。
            回到房里,何弼学长叹口气,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做些什么,平日里,他肯定比谁都更要好奇究竟会出现什么鬼怪,可是今天,突然觉得很累,爬上床缩成一小球,何弼学觉得又是一阵鼻酸。

            「这片子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坐在沙发上,殷坚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在他的观念里,性爱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为什么总有片子会拍的这样暴力。
            「快完了,撑一下!……喂……喂喂!他是不是……掐死那个女的?」管彤惊叫,从那歪歪斜斜的颈子看得出来,片子里的那个女人死了。殷坚也跟着吃了一惊,来不及反应前,屏幕一黑,影像全部消失。

            殷坚、管彤两人盯着雾黑一片的电视屏幕久久不语,老天,刚刚看的都是真的,那不是什么色情影片,是一场真真枪实弹的谋杀?!
            「那个少掉头颅的女鬼,其实就是片子里死掉的那个女的?那不是她的鬼影,是她的死相预告。」管彤猛吸了几口气,他觉得忽然变得有些冷,也难怪她会有怨,让几个禽兽残害,最后还被杀死,她哪有可能不怨?

            「就这样?片子算播完了?」管彤东张西望,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现象,难不成害死Apple的不是她?
            「没有,片子还在放。」殷坚面色凝重的盯着机器上仍在往前跑的秒数,两人对望一眼,下一瞬间沙发微微一晃,管彤的身影消失不见。
            ***
            原本趴在床上翻看资料的何弼学,等着等着就缩成一小球睡着了,床垫微微一沉,睡得并不安稳的何弼学揉揉眼睛抬头,就看到管彤跨在他身上对他挤眉弄眼,朝着他伸手指示的方向一看,卧室的电视什么时候开了?雪花一片。

            「好样的,知道要躲我跟殷坚,柿子捡软的吃。」管彤嘿嘿冷笑,何弼学爬了起来一头雾水。
            「什么柿子?」何弼学搔搔头发,丝毫不在状况内,甚至理所当然的想过去关掉电视电源,对他来说,睡着了任电视开到天亮的经验他不是没有过,这一次大概又是忘记关掉而已。

            「喂喂喂!」管彤手忙脚乱的将人扯回来扔上床。他先进来就是担心何弼学出事,要真被女鬼怎么样了,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向殷坚解释。
            「干嘛啦?」何弼学不满的揉揉脑袋,电视屏幕上的雪花不规则的跳动着,他再迟顿也能马上明白可能发生什么事了,大眼睛瞪着管彤询问,后者大力的点点头回答。

            咯的一声,殷坚推开门进来,扔了一根球棒给管彤,叼着烟,扛了另一根球棒等在电视旁,随着屏幕上的雪花跳动的更厉害,殷坚嘴角弯起一抹相当阴险的冷笑。看着这个阵仗,看着这个情势,何弼学捂紧自己的嘴巴,他不是想尖叫,只是若不这样做,实在有种想狂笑的冲动,心底则是不断默念着,如果那位女鬼有灵,拜托就不要从电视里爬出来了,外头有两个流氓……

            时间一秒钟、两秒钟无情的流过,三个大男人盯着一个电视屏幕等待着,白茫茫的雪花喳喳作响,看得何弼学眼睛都痛了起来。
            「喂……通常不是一下子就爬出来吗?为什么这么久?」管彤动动脖子,敬业一点嘛!他赶时间耶!
            「你是妖怪啊!问你才对吧?有规定一定要从电视里爬出来吗?万一尺寸不合出不来怎么办?又或者那种200吋投影白幕,出来的会不会是放大200倍的size啊?」反正等的有些无聊,何弼学开始问出了他一直梗在心里的那些问题,看他那副认真的模样,他是真的在问不是在开玩笑,殷坚没好气的不想理他,不然真想一棍敲晕他算了。

            「喂!你问我干嘛?我是妖怪啊!我才不这样出现咧!难看死了……」管彤神情不屑的反驳,他是狐狸精啊!多么高贵有气质,这种爬来爬去没有半点优雅的事情不适合他。

            「不问你问谁?你是妖怪她是鬼,你们比较接近嘛!」何弼学答的理直气壮。
            「谁跟她接近啊?鬼是人变的,你们才是同类!」管彤相当坚持的极力撇清。
            「喂!你们吵够没?」殷坚冷喝一句,屏幕又黑了,扭头回到客厅,片子已经播映完毕,是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怎么会这样?Apple不是她害死的吗?」管彤也凑了出来,剩下何弼学赶紧换上长裤、T恤奔出卧房,接下来的事一定不能漏掉他。
            「我不清楚,不过如果她知道要躲我们,就不能小看她。」殷坚冷冷的回答,随手拨着电话,殷琳那里也有一片,或许她有答案。
            从电话那头得知,殷琳也播了那部片子,而且同样的,也发生了些怪事。殷坚十分不放心,随意的收拾东西就赶去找殷琳。
            来应门的是吴进,脸色并不好看,三个人冲进吴进家的客厅时,还能听见通楼乒乒乓乓的声音。
            「小姑姑呢?」殷坚瞄了瞄,电视屏幕黑鸦鸦一片,可是机器的秒数仍在往前,那个女鬼出现了?
            「二楼……」吴进害怕的看了看天花板,又是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殷坚很紧张想上楼,可是吴进却摇摇头制止他,殷琳交待过的,谁都不可以上去。
            「好可怕……」吴进虚弱的吐出了这几个字,可怕的不是那个女鬼,而是盛怒之下的殷琳。
            原来,殷琳同样也播了那个片子,她同样也担忧吴进的安危,因此要他上楼去避一避,吴进虽然有学者的好奇心,不过一向很配合,所以到书房去待一下,他相信殷琳事后会说给他听。

            情形的发展有些像殷坚那里一样,女鬼显然知道谁比较可怕,于是挑捡弱者欺负,正当吴进安静的整理着自己的资料,身后的电视突然自动开启,这还得了,他想也不想的赶紧冲下楼。原本在客厅里还摸不着头绪的殷琳,一见自己男友脸色泛白的冲下楼,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自然东西一抄就想往二楼跑,跨没几阶,就听见唏唏嗦嗦的声音爬了下来,短兵相接,一人一鬼在楼梯上碰头,不看还好,一看殷琳完全怒不可抑,是女鬼就算了,还是个裸体的女鬼,身材还比她好,从她男友书房里爬出来?简直罪无可恕!

            吴进第一次知道,原来撞鬼可以这么有爆炸性,殷琳充份展现了何谓盛怒之下忘了恐惧这回事,是说,她正常时刻也不可能感到害怕。看她那股气势,吴进不禁有点同情那个女鬼了,如果她有头颅的话,只怕会让殷琳揪着头发拖下楼来用细跟高跟鞋鞭尸……

            乒乒乓乓的声响停止,殷琳脸色微红的走下楼,气息有些喘,鼻尖冒着细汗,不难想象这女人刚刚做了些什么,果然是本性暴力的恐怖女王。殷坚、何弼学和管彤不由自主的看向吴进,开始有点同情这位未来的小姑丈了。

            「她跑了……」殷琳简单明了的解释现况。赤着脚,拎着自己的高跨鞋,殷琳呼的一声摊在沙发上,眼神一扫嗯的一声,剩下那几个男的各自挑了把椅子坐下,除了吴进之外,其余人有志一同的离殷琳远远的。

            「都看过片子了?」殷琳喝了口水,休息一下后疑问。殷坚和管彤同时点点头,而何弼学则拚命摇头,可惜没人理会他。
            「她确实很可怜,是让人害死的,不过这不代表她可以为所欲为。」殷琳说的正气凛然,可是在场的人都清楚,这女人明明只是妒忌那个女鬼身材比她好,还裸体的从她男友书房里爬出来。

            「总之,我会处理这件事,把片子交出来,不许再插手管!」殷琳脸色一变,冷冷的命令着。开什么玩笑,小侄子怎么样也是个血气方刚……呃,应该算血气方刚的正常男性,收伏像这种不爱穿衣服的女鬼,还是由姑姑出马比较合适!

            ***
            唉的一声,何弼学趴在桌子上长叹,节目虽然没被停播,但录制起来十分没劲,电视台的所有高层都来现场紧盯,深怕他又弄出什么新花样,不小心危害到他们镇台女神丛云丛大小姐,气氛沉重的让何弼学很想拂袖离去。

            「学长,别这样!忍一时风平浪静,出钱的是老大!」张正杰拍拍何弼学肩膀,他也跟着溜到太平洋会议室里打混,在制播现场多待一秒可能会想杀人,这不许、那不能,高层虽然口里说着绝不干涉他们录制过程,可是那种幼稚、无知兼低能的意见一个也不少。

            碰的一声,丛云甩门进来,俏脸罩着一层薄怒,身后挤进来的是那些忙着鞠恭哈腰的高层们。当一个女人是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心目中的女神,那你最好不要跟这个女人为敌,恰恰好,丛云正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发一声嗲,绝对比你挤破脑袋想出什么震古铄金的点子来得更有效益。

            「学长!你又把我一个人扔在录像现场不管?我不录了!」丛云一跺脚,发了一阵娇嗔之后扭头就走,留下何弼学跟张正杰目瞪口呆,还有那些高层不知该先发何弼学脾气还是先把她追回来。

            「何弼学!你还楞在那里干嘛?快去把你女朋友追回来啊?」不知道哪个主管一把扯起何弼学推了出去,后者还傻楞了半天,女朋友?CK不是死掉了吗?

            何弼学手插着口袋,有一步、没一步的晃到电视台大厅,才刚跨出旋转门,迎头就见着丛云那张甜甜的笑脸,亲腻的挽着何弼学离开。
            「妳……你不是在生我的气?」何弼学艰难的系上安全带,疑惑又有点害怕的询问。别看丛云总是笑嘻嘻甜美可人,坐在驾驶座完全是另一种神色,细跟高跟鞋狂踩着油门,何弼学只想到两个字,狰狞。

            「吓吓他们,我不喜欢有人干预我的节目,制作人。」丛云咯咯笑着,她可不是那种空有外貌,没有脑袋的那种美女,若不好好经营,等到年华老去时,是不会有人可怜自己。

            「小云,我想过了,你还是别再主持我的节目了。」何弼学深思熟虑了好几天,虽然丛云有点像他节目的金主,有她就有收视、广告,不过为了她好,还是不该让丛云再冒险,不值得。

            「学长,你不要我了?」车子滑了一下,丛云水汪汪的美目眨了眨。
            「什么我不要你了!我是在担心你的安全!」何弼学让她吓了一跳,要知道,不同于殷坚的喜好,他对美艳型的女人很没抵抗力。
            「比起那些老是会偷揩油的制作人,学长你安全多了……吶!不要对我太好喔!不然我真的会爱上你!」丛云甜丝丝眨眨眼开玩笑。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8

***
            丛云明正言顺的发脾气罢录,少掉女主持,目前正「奉命」劝回丛大小姐的何弼学也乐得在外头游荡。
            女人逛街是恐怖的,至少对何弼学而言,惊栗程度不下于CK归来又或者小姑姑发飙。丛云喜滋滋的拉着他去买一双鞋,是的,一双,他已经走了将近一个钟头的路,双腿都快断了,丛云还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到,更重要的是,她还像核能发电似的精力充沛。

            「学长你很累啊?」丛云关心的询问着,一边还瞄了瞄摆在一旁的格子包包,何弼学只能勉强的挤出点笑容来,他昼伏夜出啊!晒太多太阳他会死掉的。
            「那我们找间店休息一下。」丛云笑了笑,开心的拉着何弼学蹦上楼,她知道有间下午茶的甜点很可口,何弼学笑容更尴尬了些,他只爱吃泡面嘛!
            「怎么了?」丛云伸手到何弼学眼前晃了晃,那双大眼睛从刚刚就一直深情的盯着玻璃窗。
            「那个人……好眼熟耶……」何弼学皱起眉,对街那个正在便利商店里采买东西的男人他肯定见过,但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是谁。
            「熟人?」丛云看了看,也皱起眉,那个男人长的好……猥亵。
            「不是……我见过他……到底在哪里?」何弼学脸都快揪成一颗包子似,吃力的回想着,人总是这样,当你愈努力回想什么事的时候,偏偏一件也想不起来。

            「也是电视台里的人吗?」丛云好意的提醒着,何弼学倒吸一口气的瞪着她,他想起在哪里见过那个男的了,影片!那个要命的影片!就算只看过开头那几分钟,何弼学也记得那张猥亵的脸。

            「快!快……他要走了!」何弼学急得拉起丛云,后者一头雾水,不过仍跟着他追下楼,焦急的付完帐,两人匆匆的跃上车追了过去。
            车子愈追愈荒凉,一路上何弼学跟丛云解释了那个男人是谁,丛云是愈听愈气愤,一群禽兽。等车子停在芭蕉林入口时,两人相对无语,追过来之后要干嘛?对方是有强奸前科的杀人犯?!芭蕉林里有栋单独的平房,应该是凶手住的地方,现在该怎么办?

            「学长……我们该怎么办?」丛云怕怕的问了一句,刚刚很气愤的情绪不见后,现在只觉得恐怖,芭蕉林嗖嗖作响,周围荒凉的直觉得会被杀人灭口。
            「报警啊!天才……」何弼学摇摇头,连忙翻出自己的手机,除了警方之外,他觉得殷家姑侄俩其实比较有战力。
            丛云赶紧搜出行动电话,正想报警时,发现何弼学准备下车,吓得她急忙伸手拉住人,死拽着不放。
            「学长!你在做什么?」丛云尖叫,又害怕引人注意的捂住自己嘴巴,美目谴责似的死命瞪着何弼学。
            「你没听见有人喊救命?」何弼学皱眉,他确确实实听见有人求救,不下车看一下,他良心过不去。
            「不要扔下我!」丛云嘟着嘴,泪花开始乱转了,她不同于身经百战的殷琳吶!怎么说也是让人捧在掌心里的一朵温室小花。
            何弼学咬咬牙,确实不该让丛云待在这种地方,那票人可是有奸杀前科的禽兽,万一丛云有什么意外,他一定会被五马分尸的。
            「小云,听好!你留在车上,把车门锁起来再报警!」何弼学拍拍她肩膀,让对方镇定一些。丛云点点头,显然接受了这个提议,何弼学向芭蕉林走了两步之后又折回来,脸色凝重。

            「小云……你还是把车子开远点!」何弼学心有戚戚焉。
            芭蕉林内,树叶声沙沙作响,何弼学缩了缩颈子打了个寒颤,才跑没几步便被绊了一跤狠狠摔倒,灰头土脸。
            「Shit……」何弼学暗骂一句,殷坚要是看到他浑身脏的回去,肯定让他抽筋剥皮。
            正想爬起来,何弼学才发现自己被绊住的那只脚抽不回来,转头一看,心脏差点没被吓停,一只泛着尸斑的手掌紧紧的捉住他的脚踝。
            「God!」何弼学吓得不晓得哪里生出来的力气,腿狠狠的抽了回来,连带的自土里拉出一条断臂,尸臭味迎面扑来,胃部一阵作恶的当场直想把它吐出来。

            「那个……那个鬼小姐……你如果真有灵的话,麻烦你松手啊!我……我是来帮你的……」何弼学咽咽口水,大眼睛盯着那只紧捉住他脚踝不放的手臂喃喃自语,说来也奇怪,当何弼学说完后,那只手五指真的松开,留下深深的一圈瘀青,何弼学深吸口气,连忙爬起来跑出芭蕉林。

            奔回车边猛敲玻璃窗,差点没把丛云给吓死,赶忙解开中控锁让何弼学上车,两人脸色同样惨白。
            「我觉得……还是在车上等他们比较保险一点。」何弼学平抚自己的情绪,他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丛云点点头同意,她实在不敢一个人在车上等。
            像这种危急时刻,殷坚总是来得特别快,一到现场就把何弼学揪下车,还没来得及开骂前,就先一记热吻,霸道得让何弼学只觉得头晕目眩。一旁的殷琳老早就见怪不怪了,反正那不是她儿子,殷家将来没后也不关她事,至于丛云则是小脸微红的闪过一边,虽然听说过好几次了,殷坚驱鬼的方式很另类,不过每回见到都很震憾啊!

            「哇喔……」何弼学略吸一口气,耳根有些发红,说真的,他一直都搞不清楚殷坚什么时候是在驱鬼,什么时候只是单纯的在吻他,反正……也没差啦!
            「你去哪惹到一身脏?」殷坚微皱起眉,何弼学看了看自己沾了一身泥的T恤、长裤,伸手指了指芭蕉林,不管哪种「脏」都在同个地方惹的嘛!
            「何同学……你不当侦探好可惜!」殷琳瞄了瞄芭蕉林啧啧有声。
            「真的吗?因为我很有推理能力?」何弼学眼神一亮,这是殷琳第一次称赞他,忍不住得意起来。
            「错!是到哪都会死人!」殷琳横了他一眼,率先跨进芭蕉林。何弼学撇撇嘴,大眼睛盯着殷坚哀求,他很想跟又不敢开口,同时,丛云的美目也水汪汪望了望何弼学再看了看殷坚,不要扔下她一人,殷坚长叹口气,怎么麻烦老跟在他身边打转?

            「跟好,不准东张西望。」伸出手,紧拉住何弼学,殷坚头也不回的跟着走进芭蕉林。后者赶紧向丛云招招手,这位胆子不够大的女主持连忙跟在他身后。

            在芭蕉林里,殷琳已经在多处地方插上香,何弼学想问,但殷坚不准他说话,在分尸案的弃尸现场里有很多禁忌,不要乱说话,最好心里啥事都别想。
            「少了头颅。」殷琳看着手中的罗盘皱眉,怨气很重,都集中在那栋房子里。
            「那些人……不会分尸完,把头留在家里吧?」殷坚讶异。知道要把对方的衣服剥光,怕她回来报仇,可是却把人头留在屋子里?太愚蠢了吧?
            殷琳冷哼两声,走近房子打量着,一行人这才注意到这屋子的古怪,二楼的窗子全用木板由外而内的钉死,就好象害怕什么东西会跑出来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大门突然打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凶恶的吼着,何弼学跳了一下,扯了扯殷坚衣袖,这就是片子里那个杀人犯。
            「看戏!」殷坚冷笑数声,那个男人像做傩奶撍频漠揽鲎兡椁?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住在这里,不过这栋房子正在闹鬼。」殷坚点了根烟。
            「你……你有办法把她赶走?她整夜不是在唱歌就是在尖笑,没完没了……没完没了……」那个男人神智有些不清的直叫嚷,殷琳推了他一把,跨进屋子里,一阵恶臭扑鼻,何弼学跟丛云两个在门边好奇的探头探脑,如果仔细听的话,甚至可以听见二楼有东西在滚动的声音。

            「呵呵!看来,她缠你好久了啊!真是聪明,专捡弱的欺负!」殷琳笑了笑,眼神冒着幽幽的亮光。
            大约是压力太大,精神紧绷太久,那个男人像遇到救命浮木一样紧捉着殷坚手臂不放,哇啦哇啦的大吐苦水。
            殷琳悠哉悠哉的在屋子里东摸摸、西看看,何弼学跟丛云两人则正襟危坐安静的待在一旁,他们可不像殷家两姑侄,面对一个杀人犯居然可以这么镇定。
            坏人,也不全都是凶神恶煞,至少,他们面对的这一位,充其量就是个敢做不敢当的瘪三。一群人吃喝玩乐逞凶时,没什么不敢下手,可等到事发后,毁尸灭迹,就显得这样没用,连弃尸都弃得这样不干不净。听他的说法,这栋偏僻的房子是他的,一群人酒喝多了对着一同玩闹的女伴逞兽行,后又失手杀了她,于是一行人就分尸想掩盖真相,哪知道头割下来,那个女的居然睁开眼睛大骂他们,吓得其它人连滚带爬逃跑,留下他一个人处理尸体。

            「原来是个女流氓啊?难怪这么凶悍。」殷坚冷笑,不忘瞧了瞧殷琳,在她面前,没人敢自称女王。
            「后来……尸体的部份就扔进芭蕉林,可是人头……她一直在楼上滚来滚去,有什么办法把她弄走?」那个男人哀求,看得出来他的日子很不好过。
            「你为什么不搬走?」丛云好心的提醒,那个男人泄气的长叹,他不是没试过,但老是会鬼使神差的出意外,好象冥冥之中有股力量不让他离开。
            「你……你们有办法对不对?你们可以把她弄走对不对?」那个男人紧紧的捉着殷坚,后者甩脱他站了起来,用眼神示意,要何弼学跟丛云回车上去。
            「我是天师,收妖是要钱的,我很贵!」殷坚皮笑肉不笑,殷琳显然了解他的想法,哼哼两声也跟着何弼学他们离开。
            「我有钱、我有钱的!」那个男人一见殷坚一副想离开的样子,死命的拽住他不放,苦苦的哀求。
            「可惜,我今天没心情替天行道。」殷坚点了根烟,冷笑两声晃到门口,跟着把烟按进泥地里,潇洒的摆摆手离开。
            ***
            「这样好吗?像那个片子不晓得会不会流落到其它人手里,万一那个女鬼爬出来拧断别人的头怎么办?」回程的路上,何弼学改搭殷坚的车子,不怎么放心的追问。虽然收伏那个女鬼等于便宜了那个男人,可是她也在做坏事啊!万一又害到别人怎么办?

            「我埋了张符纸在他家门口,那个女鬼离不开了,她只能缠着那个男人。看来,她到处乱杀人的怨气只能全数发泄在他身上喽!」殷坚奸诈的笑了笑,他还知道殷琳也做了手脚,那个女鬼嚣张不了多久就会被她收拾掉。

            「这样啊……」何弼学点点头表示理解,轻叹一声,不由得想起无辜的Apple,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许还安稳的在剪接影片。
            「别想太多了,每个人一生中总有几个劫难,捱过了就平安无事、顺风顺水,捱不过就……Apple只不过正好碰到这个劫上,如果没有遇到这件事,她还是会发生其它意外的,不要太自责!明白吗?」殷坚搔乱何弼学的头发,后者忍不住的傻笑,习惯了殷坚尖酸苛薄,突然这样柔声安慰人,实在好奇怪。

            说不管就真的不管,撑不了几日,何弼学就在电视上看到那个男人自首的新闻,顺便还供出了其它同伙行凶的恶徒,看来,那个女鬼真是吓得他颇惨。
            「何同学,我去处理一下『那件事』,你一个人在家不要紧?」殷坚收拾着东西,既然那个男人已经去自首了,那他就不能放任那只女鬼在阳间里游荡。
            「我又不是小孩子!」何弼学没好气,不要老是露出一付放他一人就会出事的表情,他是成年人,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最好是!」殷坚冷哼一声,两人互瞪了一眼后转身离开。
            新节目虽然不全参照他的意见录制,但进行的还算顺利,何弼学哼着歌,翻看着资料,这年头无聊的观众还真不少,提供有鬼影的影片名单竟然能有两大叠,见多识广如何大制作之流的人还有好一些没听说过,要把这些东西都找出来也不简单呢!

            一个人在家看书确实好无聊,何弼学扔下东西爬到电话旁想找何士玮陪他聊天、吃饭。
            这一头,何士玮正忙着陪自己女友,堂弟的女友逛街、购物,一个丛云就很够瞧了,再加上一个真的花钱如流水,败金界的娇娇女严丽,何士玮只觉得自己该多生两条手臂。

            熟悉的铃声响起,何士玮赶忙接听电话,严丽则瞪着一双美目瞅着他,只有一个打电话来何士玮会这么快速的接听,有时候她确实很吃味,何士玮疼他的堂弟比疼她还来得勤快。

            「何弼学?」严丽扬起半边细眉,她并不是真正在吃醋,只是看何士玮紧张的模样很有趣,这个小保全平日里很温和但严肃,只有她在发发小脾气时,会显得不知所措的手忙脚乱,严丽这个什么都有的天之骄女,不知为何就是喜欢他。

            「小学他只有一个人,想约我们一起吃饭。」何士玮轻轻的笑着。他后来终于明白严丽是他的大老板,不过他不怎么介意两人身份上的差异,在他眼中,严丽始终是那个会吃醋,发发小脾气的可爱女孩。

            「他只约你吧?何弼学的话就告诉他,我跟丛云一起吃饭,吃完了再逛街这种事,你看他肯不肯干?」严丽嘻嘻笑着,亲腻的挽着丛云,都说谈恋爱是女人最好的补品,连这位商场上的女强人都闪耀出粉嫩、粉嫩的小女人模样。

            和女友拖拖拉拉的道完别,何士玮仔细的将购买的东西全都请专人送回严丽家里,确定严丽跟丛云两人没问题后才赶着去接何弼学。
            「这么好心肠?把男友借给别人。」丛云咯咯笑着,她跟严丽从小就认识,对于这位一直都自信、强势的美女能找到自己的归宿,很为她高兴。
            「我是个大方的女人喔!呵呵!……对了,你跟那个何弼学究竟想怎样?他不是跟那个……」严丽随口疑问,丛云静静听着。她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的感情,跟何弼学在一起确实很快乐,不过两人之间的感情比较像亲人、像兄妹,何弼学很好,可惜实在不是她那杯茶。

            低头看了看水晶摆饰,丛云眼神一亮,一只小巧的水晶猴子,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何弼学毛毛燥燥的样子,轻笑了两声,打算送给他。
            正当她想拿取那只水晶猴子时,有另一只惨白的手更快过她,纤细、惨白,无名指上的大红宝石异常醒目。
            「不好意思,那个……是我先看中的!」丛云礼貌的笑了笑,身旁那个女人盯着她看,大红色的皮衣、皮裤,紧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显得波淘汹涌。
            「水晶猴子?……阿学不属猴的!」那个女人甜甜的笑了笑,她身高和丛云相若,不过两人是天差地别的典型。丛云五官美艳,可是气质十分甜美,声音嗲嗲的有些像傻大姐,清纯可人;而那个女人正好相反,五官很清纯,但是眼神、姿态,还有那略尖细的嗓音,显现出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美艳。

            「妳……你认识学长?」丛云略为退了一步,隐约察觉对方是什么人。
            「你是他现在的女友?」那个女人挑了挑修得极细的眉毛,暗红色的眼影让她的双眼异常明亮。「我是他前女友……惨死的那个!」
            水晶饰品专柜前,气氛显得很不一样,来来往往的顾客们,经过者都不由得回头多望一眼,景像是美丽的,但激荡在之间的眼波交流却显得如此诡异。
            丛云本来就是知名模特儿,身形高挑、五官艳丽,但气质甜美,光站在那里,让水晶饰品这样一衬托,晶亮、晶亮的有种仙女般出尘的气息;另一头,CK的大红色马甲,腰细、腿长,还有不自然略为泛青的白肤,再加上她大大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虽然显得有些稚气,不过整个人散发着股侵略性的美艳。

            CK凑近了一步,丛云警觉得退了小半步,后又不认输的咬咬唇站在那里回瞪着人,没道理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妳一点也不会说谎,阿学才不是妳的男友。」CK漾开了一个极甜美的笑容,只是她过份苍白,笑起来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不由得寒毛倒竖。
            「学长跟我……跟我……与妳何干?妳已经死了……」丛云不知哪来的勇气反驳,说完整个人才毛了起来。是的,CK已经死了,现在站在她眼前的是什么?

            「阿学身上有味道的沐浴乳香气,很幼稚吧?妳身上的No.5,他会过敏。」CK大大的眼睛盯着丛云,严丽好奇的凑了过来打量她,想开口询问,丛云却一直将她拦往身后。

            「CK,我们赶快走吧!那些人追来了!」突然有名男子靠近,神情紧张的提醒,眼神飘飘忽忽的左看、右看,严丽忍不住的想Call回何士玮,遇到鬼还不可怕,遇到个疯子才恐怖吶!

            「告诉阿学,我很想他。」CK将水晶猴子拋给丛云,眨眨眼的笑了笑,踩着那高得过份的靴子转身离开。
            跟在CK身后的阿Joe一直很紧张,不知从哪时开始,总有一票人神出鬼没的一直跟着他们,CK已经很久没有出去「吃饭」了,若不是靠他的职业能骗骗小女孩,他很担心CK撑不了多久,她的气色愈来愈差,看她变成这样,阿Joe就是一阵心疼。

            「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逛一下。」CK突然停下脚步,痴痴的望着一张巨幅海报,是丛云的广告,为了她的新节目「嘘!!今夜到处是鬼」拍摄的,她在意的当然不是丛云,而是那三个字,何弼学。

            「CK……妳,妳为什么那么在意他?何弼学有什么好?」阿Joe有点不满,活着的时候,CK眼里、心里只装得下何弼学,就连她死后还是一直心心念念,他就不懂那个只知道工作,成天跟着鬼跑的白痴有哪点吸引人?

            「他一点都不好,可是我就是喜欢。」CK冷笑两声,眼神阴狠的瞪着来人,殷铣、殷枫两人戒备的瞪着她。
            「妖孽,妳受死吧!」殷铣暴喝一声,火龙急窜而出。
            阿Joe没命似的狂奔,那些人全是冲着CK去的,而他则是做贼心虚,即使对方根本不在乎他,他还是害怕的拔腿就跑。
            百货公司里乱成一遍,殷铣出手从来不分轻重,一条火龙上下乱窜的直追CK,这位火辣辣的性感美女,漾着一张嘲讽的笑脸,东一拐、西一拐的到处飞奔,快速的跃下大堂,迎面而来的却是握在殷铣手里的金钱剑。

            倒吸一口冷空气,CK脚一拐的没踩稳,眼看着就快一剑穿心时,突然有个男人轻轻的扶了CK细腰一把,手一伸抄下了金钱剑,再随性的一甩,殷铣整个人让他震飞出去。

            「殷铣!」殷枫惊呼,其余几名殷家子孙围了上来。CK这时才有机会看清楚替她挡下致命一击的男人究竟生成什么模样,四十出头吧?短短的头发整齐精神,挂着副无框的眼镜,穿着一身样式简单的休闲西装,他横看、竖看就像个普通的中年人,却在转瞬间,轻松的化解了殷家凶狠的攻击。

            「你是什么人?」殷铣捂着心口,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男人,看似随随便便的一挥,就震得他眼冒金星就差没呕出血来,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火龙竟在他弹指间烟消云散,这绝对不可能!

            「路人!」那个男人笑了笑,目光却停留在扶着殷铣的殷枫身上,后者浑身一颤,害怕的扯着殷铣离开,因为那一瞬间她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不走,他就让他们全死在这里,殷枫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过,她相信那个男人是认真的。

            「殷家的子孙还是一样冲动,不知死活啊……」那个男人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微笑起来,CK警觉的盯着他。
            「我有没有荣幸,能请这位痴情又执著的小姐喝杯茶?」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8

第二章
            长长的呼出口气,何弼学伸伸懒腰,为了新节目的制播,他又开始了上山下海的冒险生涯,多亏了那位自称网络幽灵美少女的岳岚菁小姐帮忙,何弼学手中拿了一大叠「传说」的资料,什么会吃人的树林啦、喝了就会死的水?林林总总一大叠,为了真正开始录制方便,何弼学亲力亲为,一个一个找出来,再过滤掉不可用的资料,剩下的作业就会简单许多。

            「唉……我好想念我的车啊……」何弼学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将捷运的票卡翻了出来,少了代步工具,再加上殷坚那个苛刻的钱鬼死都不愿意借他钱买一辆,何弼学只能很认命的选择这些大众运输工具。幸亏他每天晚出早归,几乎都是在少有人烟的时刻才会来搭车。

            「肚子好饿……」晃着长腿,何弼学坐在椅子上抱怨,是谁规定的在捷运站里不能吃东西?简直是抿灭人性的规定嘛!
            东张西望,车站里只剩下几个人三三两两在等车,冷冷清清的觉得自己好凄凉,突然有个人影晃过,何弼学吓了好大一跳,一个年轻男子大大方方的坐到他身边。

            「你是学生啊?」那个陌生男子瞄了何弼学两眼,圆圆脸、大大眼,头发有些乱,一身T恤外加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何弼学真的跟死大学生没两样。
            「不要那么紧张,我不是变态!等车很无聊嘛!去找那个美眉搭讪她不是甩我一巴掌就是尖叫吧?」那个陌生男子笑了起来,很讨人喜欢,不过何弼学仍是瞪着他不答腔。三更半夜有个陌生男子跑来跟自己搭讪?以他过往的记录,怀疑他是人是鬼不过份吧?

            「你是哑巴啊?」那个年轻男子很惋惜的问了一句,何弼学好模好样,如果真是哑巴那就太可惜了。
            「你才是哑巴咧……」何弼学没好气,怎么有人比他更多话?
            「呵呵!开口说话啦?你好,我姓颜,我叫颜书宇。」
            空荡荡的捷运月台,三三两两的等车游客,何弼学跟颜书宇两人坐到最角落的长椅上闲话家常。何弼学这种就是长舌自来熟嘛!三分钟不到,他就跟颜书宇熟得像前辈子就认识了的亲兄弟一样。

            「原来我长得像你社团大哥啊?」何弼学觉得很有趣,人有相似嘛!他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听颜书宇的形容,他跟他口里那位小猴哥是像到了极点哩!绝对是个帅哥,何弼学心底默念个一万遍。

            「长相啦!不过说到气质……小猴哥根本没有,他身上那叫气势,杀气!」颜书宇咯咯笑着,这位高学历的会计师也很健谈,一开始就是因为何弼学的长相像他认识的熟人,才好奇的过来搭讪,不过聊开后才觉得对方其实跟他认识的那人一点也不相似,活泼、可爱还带点鸡婆,是那种会让人不由自主喜欢上的朋友。

            「杀气?拍电影啊?」何弼学也跟着咯咯笑着,颜书宇推了推无框眼睛,镜面银光闪了一闪。
            「我们是黑社会。」颜书宇挂着一张诚恳的笑脸,耸耸肩轻松的回答,何弼学笑容僵了一下。认真的打量一下颜书宇,虽然是一派的休闲,可是那黑外套、黑衬衫跟黑长裤,脖子上还挂了条接近小指粗的金链子,何弼学一颗心蹦蹦直跳,他好象讲太多话了。

            「不用那么紧张,黑社会又不是成天在砍人,我是个会计师,还是个趁老大不在,出来开小差的会计师,不要一副见鬼的模样啦!」颜书宇笑得极开心,他发誓,他这辈子休想在他的老大身上看到这种惊讶的表情,相当可爱啊!

            「你……你干嘛来搭捷运啊?电影里,黑道出入不是都开很帅气的车子?」何弼学小声的询问,明知不该再多话,不过他仍旧忍不住好奇。
            「酒驾,把车子开上安全岛了。」颜书宇低声笑着,何弼学这才注意到他身上飘着不算浓,但认真嗅还闻得出来的酒气。
            「我也是,连砸三部车,大概要下辈子才能再摸到方向盘了。」何弼学低头苦笑,颜书宇心有戚戚焉,两人开始在那里大吐没有车开的苦水。
            「喂!车子来了!」一阵冷风刮了过来,颜书宇提醒一声,两人拎起各自的行理上车,挑了第一节包厢的博爱座继续聊了起来,整节车厢里就三三两两几个人,除了何弼学跟颜书宇之外,还有两个年轻女生,跟一个中年男子,除了小女生还在叽叽喳喳外,大多的人都累了,安静的挑了把椅子坐下。

            「有机会,到恒生建设来找我,介绍小猴哥跟你认识一下。」颜书宇还在撮合着何弼学跟他老大见面的事情,列车开始加速,在遂道内飞驰起来。
            猛力的向前加速,让人产生一种不舒适的贴背感,不过捷运的特色就在于它两站之间过短的距离,意思就是当你产生贴背感加速的那一瞬间,列车就准备减速到站了。按到往常的经验,减速也只会让人略为向前倾身,所以也没什么会认真抓牢扶手,何弼学自然也只是斜斜的靠在椅子上,兴高采烈、天南地北的跟颜书宇闲聊。

            事件发生的突如其然,没有人有心理准备,惨案就这样碰的一声发生了。列车因不明原因突然急停,并不像往常的缓慢减速,而是像撞上一堵墙似的煞停,何弼学因为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重重的撞上玻璃,跟着再因反作用的摔了下来,痛得他眼冒金星,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

            车箱里哀声四起,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不是撞伤就是跌伤,颜书宇吃痛的爬起来,虽然只是个会计师,不过好歹也是混黑道的,自然比这些普通人耐打、耐撞多了。

            「喂!你不要紧吧?」颜书宇拉起何弼学,后者甩甩头,还是一阵晕,车箱内灯光骤暗,只剩下紧急照明设备啪的一声亮起,照映着每个人脸色一阵又青、又白。

            「怎么了?我们撞上什么东西了吗?」何弼学捂着额头,再多撞个几次,他一定会变笨的。点点头表示他一切OK,跟着颜书宇两人在玻璃前探头探脑,车厢里就他们俩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不靠他们还能靠谁?

            「我们离下一站还有多远?」原本叽叽喳喳的小女孩,怕怕的询问,半夜三更的莫名其妙被困在隧道里,电影都这样演啊!肯定有怪物!
            「应该不远吧?怎么会突然停下来?」颜书宇望了望,灯光过于微弱,实在瞧不清楚窗外有什么。
            「喂……我们是不是撞到人了?」何弼学拿着手电筒对外望着,这位知名灵异节目制作,真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厉害人物,身上一定备有这类探险用具。
            「Shit!」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颜书宇肯定,前方不远处躺着的那个缓慢蠕动的东西,应该是个人类。
            「把手电筒给我!」颜书宇伸手抢过手电筒,和那名中年男子两人费力的打开车门,何弼学情急的紧拉住他。
            「喂!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这时候真的不能冲动。」何弼学好心的提醒。
            「嘿!鬼才怕他!」颜书宇扔下这一句,潇洒的跃下车厢。
            距离其实不长,何弼学关心的凑到门边张望,其余人则挤到玻璃窗前,借着那微弱的紧急照明灯和手电筒的光亮,可以隐约看到颜书宇跑到那个缓慢蠕动的生物前,从那个外形判断,应该被列车撞得很严重,八成没得救了。

            何弼学正想开口叫颜书宇回答,突然听见一声奇怪的声音,振翅声?跟着就是颜书宇凄厉的惨叫,混杂着愤怒、惊恐,连锁反应似的挤压出车厢里其余人的尖叫。僵在门边的何弼学,一时间不知该跃下去救人,还是缩回车上去,就在这个犹豫间,一只血淋淋的手紧捉住何弼学,整个人像浸在血泊里泡了泡的颜书宇,牢牢的扒住何弼学的大腿,振翅声啪啪直响,颜书宇的血冒得更汹涌。

            「快走……有鬼……」颜书宇一张口,鲜血全涌了出来,溅得何弼学T恤染红一大半,后者心底直尖叫,你叫我走?那你还紧抓住我不放?大哥啊……
            何弼学后领一紧,那个中年男子连拉带扯的将他硬拖进车厢,就听见振翅声大响,还有指甲刮在车厢上让人毛骨耸然的声音,颜书宇不知道让什么东西硬抓走,大量的血液喷溅在玻璃窗上,跟着,一切又回复到最初,隧道内死寂一遍。

            ***
            寂静的客厅里,突然间火光大盛,一只浑身冒着烈焰的鹫满屋子乱窜,殷坚紧张的急忙念咒召回式神,无奈的是,这种事情永远慢了一步,警铃声大作,客厅里的紧急洒水系统一定会在不需要它的时候特别灵敏……

            「殷坚……」管彤自书房里冲了出来,虽然是只五六百年道行的狐狸精,但偶而还是要打打坐、修练修练,难得他今天静得下心情,偏偏殷坚搞出这种事来?真是愈活愈回去了,以前他多稳重,啥时变成这样?铁定是何弼学那个低能儿的错,完全把人带坏了。

            「意外……」殷坚面无表情的回答,头顶上的水花还在洒,客厅里的家电、书房里的古籍,卧室里的床单、衣物……算了!他已经自暴自弃的什么都不想抢救了。

            「你怎么了?」管彤一个弹指,警铃停了,自动洒水系统关闭,虽说如此,他还是没办法神通广大的让被浇湿的东西变干,包括他自己和殷坚。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练习咒术,哪晓得放出来的鹫会烧起来?」殷坚茫然的望着手里淋湿的符纸,他只是想先从最简单的练起,可是情况却和以往不同,有点像……控制不住自己?

            「殷坚……」管彤微微笑,凑过去额头碰着额头,语气轻柔的像是长辈在安慰着无心闯祸的小孩,神情温和的让殷坚有点毛骨耸然。
            「你跟那个低能儿混久了也变白痴了吗?道术本来就会愈来愈强,天资聪颖如你,再不长进就去死了算了!」管彤脸色一变破口大骂,他是前辈子欠了这个家伙什么?居然会这么喜欢殷坚?找机会应该跟那位让人腰斩的大美女交流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会如此喜欢一个人,偏偏那个人横看、竖看一点都不值得!

            「你在我的地盘上……骂我?」殷坚眉一挑,管彤心抽了一下,背脊寒了起来。这实在太不智了,殷坚不同于何弼学吶!这家伙个性恶劣程度绝对不是正常人能比拟的!

            管彤干笑两声急忙退开,殷坚则是冷笑两声直盯着人,道行五六百年又如何?暴走中的殷坚可不管对方是谁,神佛都敢照劈、照轰吶!
            「喂喂喂!不要玩了!有人来了!」看着殷坚掏出一张符纸,光用眼角余光瞄都晓得是殷家的五雷轰顶,这个混蛋连开玩笑都惊人无比,照殷坚近期能力的提升,五雷轰顶咒在他手里放出来,搞不好整栋大楼都不见了,管彤急忙的制止这个得知自己大有进步,正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的天师。

            殷坚自然相信管彤的直觉,不待门外的人按电铃,先一步的拉开大门,不管是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殷铣没料想到殷坚会突然开门,而殷坚则很讶异殷铣会来找他?

            「这是在干嘛?嫌天气太热冲个凉?」殷铣望了望淹着水的客厅,冷笑数声。
            「你又来干嘛?串门子?跟你不是太熟。」殷坚冷哼,他跟殷铣两人本来就不对盘,自从发生过桃木钉事件后,差不多到势如水火的程度了。
            「殷坚,我们遇到麻烦了。」一旁的殷枫很尴尬的介入。她自然知道,如果可以,殷铣是死也不愿意来找殷坚,只是他受了伤,CK仍在外头流窜,这妖孽若不除去,死在她手里的人绝对会愈多,这事一定不能让它发生。

            「你也会遇到麻烦?」殷坚瞄了瞄殷铣那实在不算好的气色,忍不住的笑了两声,后者双眼快喷出火的死瞪着他。
            「你知道有个女人像你一样,能靠吸食生灵过活?」殷枫简单的解释,殷坚自然点点头,一边动手清理着客厅,很不知死活的开着电器,幸亏老天很给他几分薄面,电视竟然没淋到水,画面清晰无比。

            「我们追截到她了,可是有个男人将她救走,还打伤了殷铣。」殷枫微皱起眉,她不明白是不是只有她一人听见,但她确定那个男人在警告他们立即离开,否则殷家的子孙不会是他的敌手。

            「男人?阿Joe吗?」殷坚自然的想起那个差一点就杀死何弼学的变态,也只有这家伙才会痴心的跟在早就尸变的CK身边。
            「不是,不是那个废物,是另一个中年男子,道术绝对不下于叔叔。」殷铣皱紧眉,火龙让人弹指之间灭了,自己又让人震开,对方来头不小,只是记忆中,对那张平凡的脸一点印象都没有,殷铣不服气自己败在一个没没无闻的人手里。

            「中年男子?」殷坚跟着狐疑起来,他虽然讨厌殷铣,但也明白这人不会无理取闹,况且他的脸色这么差,看来是真的受了伤,如果有个人能打伤殷铣救走CK,那事情非同小可。

            「所以我们才来找你帮忙,多个人多份力量……」殷枫话还没说完,本来在一旁无聊望着电视的管彤,突然紧张的扯了扯殷坚衣袖,新闻的跑马灯正报导着捷运站的跳电事故,已有一人伤亡。

            「何同学好象每天都会搭这班车回家的……」管彤喃喃自语,殷坚抓起外套就冲出门去。
            ***
            原本该冷冷清清的捷运站,因为事故的关系涌进了大量不相干的人,除了本来就该处理事件的警方跟向来无孔不入的新闻媒体之外,在家闲着无聊跑来看热闹的路人多得几乎摊痪道路,致使好不容易赶到现场足足晚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殷坚,脸色是一遍铁青。

            一到现场,殷坚老远就见到裹着大毛巾的何弼学,裤管、T恤染上一大遍血迹,触目惊心。
            「坚哥!……等等!不要冲动、不要太冲动,这不是我的血!」何弼学也看到来人,先是欣喜,又要察觉了对方神气肃杀,赶忙奔上前解释。
            殷坚将人扯过来、转过去,确定何弼学好手好脚半点伤都没有才松了口气,正想拎着何弼学回家时,一种诡异的感觉窜进心里,和晚一步到来的管彤、殷铣他们齐齐的望向隧道里,那里,有血腥味,还有像是有人躲在暗处虎视耽耽的惊栗感。

            「这是怎么回事?」殷坚望着何弼学那副狼狈的模样,压底音量的质句,这个笨蛋怎么到哪都能惹事?搭个捷运回家他也能遇到跳电事件?
            「嗯……回家再说!」何弼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看深遂透不进光亮的隧道,咬咬牙的回答,他有好多话想讲,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他可以肯定遂道里有东西,不是鬼灵、不是妖怪,不知是什么?

            「咦?你们为什么会一起来?」何弼学瞄到殷坚身后的殷铣,这人神色凝重的盯着隧道,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他知道隧道里一定发生过什么惨事,只是内心有股声音警告他,千万别插手,否则下场会很不妙。

            「很难解释,回家再说!」殷坚同样也望了望隧道,简单的扔下这句话,他跟殷铣的感应力不如何弼学来得强,只是他们都有长期修行得来的警觉性,虽然不清楚什么事,但总有股力量趋使他赶快离开,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绝不让何弼学在这里逗留。

            「既然都是回家再说,那还留在这里干嘛?」管彤干笑两声,他算是众人里感应力最强的,完全的坐立难安,拉着殷坚便走。
            回到家里,何弼学先是让淹大水的客厅吓了一跳,跟着埋怨似的瞪着殷坚,别指望他会收拾。
            「你可以说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我听警方的说法,似乎还有人丧命?」殷坚抓过一件干净的T恤、长裤要何弼学换上,那一身的血腥味让人十分不舒服。

            「嗯!死掉的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颜书宇的,God……不晓得尸体拼不拼得起来?」何弼学回想起那飞溅出来的血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你们遇到什么事了?」殷铣不怎么耐烦,他是来找殷坚帮忙,结果那家伙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事上头,尽再那里瞎忙何弼学的问题。
            「不清楚……我根本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攻击颜书宇,就听见爪子声跟振翅声,还有书宇的惨叫……我知道,我可以很肯定,那不是什么鬼灵、妖怪作祟,我不敢下车看……所以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何弼学咕咕哝哝,突然觉得自己好象不怎么讲义气,竟然没有下车去救颜书宇,心情莫名其妙的低落到谷底,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冷血了?何弼学陷入自我厌恶的情绪里。

            「幸亏你没下车!不然又多一具尸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下车救人?」殷坚没好气,狠敲了何弼学脑袋一记。
            「先别讨论这个!你们为什么会凑在一起,如果是来找殷坚的麻烦,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别忘了,我说过见你一次扁你一次!」何弼学拦到殷坚身前,凶神恶煞似的瞪着殷铣,只是他圆圆脸、大大眼的长相过份稚气,再怎么张牙舞爪还是凶狠有限。

            「他们有事找我帮忙!别多事!」殷坚一把将何弼学扯了回来,后者不满的咕哝两声。
            「你也应该知道有个女人像殷坚一样,以吸食生灵为生。」殷枫不恹其烦的解释,还有一点,她很佩服何弼学撞鬼的本事,如果他插上一手,说不定要找到那个女人会更容易一点。

            「CK啊!她怎么了?」何弼学心直口快,殷坚来不及阻止只能猛瞪他几眼。
            「CK?你认识?」殷铣狐疑的挑起眉来,阴阴的望了殷坚一眼。
            「她是我的前女友……」何弼学小小声的回答,殷坚很想一棍子敲晕他,就这么想嚷嚷的让所有人都知道CK到死都还缠着他,如此可歌可泣、至死不渝吗?殷铣这家伙那么阴险,难保他不会卑鄙的拿何弼学做饵,把CK约出来……

            果然,殷铣这人盯着何弼学的目光愈加的不善,活像一肚子坏水正打着什么鬼主意,殷枫干笑两声,殷坚则是面无表情的冷着一张俊脸,倒是何弼学,全然的不在状况内。

            「你最好别出什么馊主意,我不为难你是因为给老爷子面子!不是因为我怕你!」殷坚冷冷的盯着人,殷铣则哼哼两声就算代过,他目前头号的敌人反而不是殷坚,而是那个震得他受了重伤的中年人。

            「我们必需阻止CK再杀人,本来已经截到人了,半途却杀出个程咬金,打伤殷铣把人救走。」殷枫继续回答何弼学的问题,她倒不是阴险的想靠何弼学引诱出CK,而是认为他身为电视台灵异节目的知名制作,这方面的人脉或许会广一些,能打伤殷铣的人毕竟不多,这样的高人,也许何弼学有印象。

            「活该……」何弼学小小声的念了几句,开始认真的回想起来,他确实认识不少所谓的高人,不过真正配称降妖驱魔的高人,只怕独有殷琳一个,殷坚这家伙,对他愈熟稔,愈觉得他不够格,从来没有好好认真学习嘛!

            「不行!想不起来!」何弼学摇摇头,一个晚上发生太多事了,就算他再怎样天赋异禀,也没办法马上全都厘清。
            「算了!别再想了!反正一时半刻也解决不了!」殷坚用眼神下着逐客令,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危机意识在,别让何弼学跟CK扯上关系总是对的!
            两人齐力的收拾了大半夜,天都快亮了,这种时候,那只没用的公狐狸肯定不会在家帮忙,九成九溜到某间夜店里高兴的过他的小日子,何弼学边拖着地边抱怨,为什么殷坚自己把房子弄成这样,他也要帮忙?

            「不要在心里诅咒我,我听得见!」殷坚拧着毛巾冷哼,何弼学吓了一跳。
            撇撇嘴,扔下拖把,冷不防的扑上前去,殷坚怕他摔倒连忙揽住人,结果却重心不稳的双双裁倒在沙发上。
            「干嘛?」殷坚揉着脑袋没好气,他总有一天会让何弼学害死。
            「你没听说过吗?这是浩劫余生后的激情?我差点死了耶!」何弼学舔舔唇,坏笑两声的咬开殷坚颈子上的玉葫芦。
            「我听你在放屁!滚开!」
            「不要这样啦……坚哥……」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9

***
            厚重的窗帘布阻挡了屋外微亮的日光,被窝里的两人紧紧的依偎着,一切显得那么样的安宁、和谐,突然间,电话铃声大响,吓得被窝里探出个凌乱头发,大眼睛迷迷茫茫的男人,七手八脚慌乱的捞起话筒。

            「喂……」何弼学打了个哈欠,搔了搔翘得有些张扬的短发,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答,殷坚同样也翻起身,自顾自的找着烟盒,燃亮火柴。
            「何士玮你有神经病啊?谁会在清晨六点半的时候爬起来吃早餐跟登山?我不去啦!」何弼学气鼓鼓的挂断电话,怎么有人会这么无聊?特地打电话来约吃早餐?还是清晨六点半?何士玮八成不是地球人……

            「怎么了?」殷坚悠闲的喷出口烟,精神亦亦,他本来就是个生活作息极正常的人,再加上恢复体力的方法异于常人,殷坚就算永远不睡,大概也能始终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何士玮那个变态打电话来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吃完还可以顺便去爬山……他是白痴啊!现在是六点半耶!六点半!谁会在这个时候起床啊?他很变态对不对?」何弼学还在那里气呼呼的咕咕哝哝语意不清,生平最恨的就是睡着了被吵醒,他的睡眠时间本来就不长,所以睡眠品质一定不能坏,偏偏总是有人爱挑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烦,何弼学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寻求殷坚的认同,可惜后者望着他像见到鬼似,早睡早起才是健康的人生吧?像他何大制作日夜颠倒的日子才是不正常吧?

            「喂!你还要继续睡?」见到何弼学又钻回被子里,殷坚伸脚踹踹他。
            「不睡还能干嘛?我又不是你,吸根烟就不会累了!」何弼学撇撇嘴。殷坚就是这点很讨人厌,做弊、做弊、做弊!
            「你那叫『浩劫余生后的激情』,那我这就叫『事后烟』喽?电视都是这样演的!」殷坚叼着烟哼哼笑着,满脸的不怀好意。
            「事后你的头啦!白痴!」何弼学白他一眼后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实在太困,困得连修养都不见了,虽然平日里也少找得到丁点的修养。
            「喂……我精神很好啊!」
            「滚开!」
            「起来!不要睡了!」
            「殷坚!」
            ***
            悠扬、轻柔的音乐声响着,何士玮与严丽两人携手走进餐厅里,男的身形高挑,背脊挺直,短发修理的整整齐齐,外貌就是一付值得信赖的好男人,而严丽同样也是利落的短发,总是挂着自信的笑脸,两人一出现就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除了外形上很匹配让人羡慕之外,绝大多数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间饭店是严丽她家开的。

            「结果你还是说动何弼学起床吃早餐?你这个堂哥也太鸡婆了吧?」严丽咯咯笑着,嘴上虽然这么抱怨,不过心情倒是很愉快,让人一大早吵醒的还有她,很少有人会在这些琐碎的小事上关心她,有种甜蜜极了的感觉。

            「这不是鸡婆,你们都不注意自己的健康,一个两个日夜颠倒,不盯着你们我不放心。」何士玮没好气。何弼学那个笨蛋堂弟是死是活他不太在意,但是严丽是自己女友,还有可能是未来老婆,他可不能撒手不管。

            「这样也好,早餐会报!我约了人谈生意!」严丽眨眨眼,模样有些俏皮,她本来性格上有些严肃,这阵子谈起恋爱,居然愈来愈有小女孩的神态。
            「干嘛在吃饭的时候谈公事?」何士玮皱眉,严丽吐吐舌头。
            「抓紧时间嘛!时间就是金钱啊!」严丽边说边摇头,老远就瞧见两个身形高挑、外貌出众的男人慢慢的跨了进来。
            「干嘛?吵架了?一脸杀气!」何士玮吃了口煎蛋,强忍着笑意询问,用餐其间何弼学已经不晓得瞪了殷坚多少次了,那双大眼睛如果会杀人,殷坚恐怖早已千疮百孔。

            「你问他啦!变态死人……」何弼学胡乱扒了一口粥,又阴阴的再瞪殷坚一眼,后者一副笑骂由人的样子,默然的喝着咖啡,样子看上去更加的欠揍。
            「你确定要我回答?」殷坚眨眨眼,喉间咯咯的窃笑着,何弼学实在很想将那碗粥当头当脸的泼过去。
            「慢点再吵架!我有事想起殷坚帮忙!」严丽亮亮的眼睛望着殷坚,后者禁不住的皱眉,要知道这位短发美女向来是不信鬼神的,要他帮忙?
            「我要办个文物展,恐怕要殷坚当个顾问保险些。」严丽交了份文案的草稿给殷坚,何弼学伸手一把抢过去。
            「清代公主陵?妳不是吧?上回那个唐朝无头公主已经很惊人了,这回还来?不要又缺胳膊断腿少这、少那,我没那闲功夫来给鬼上身!」何弼学哼哼两声将文案扔回给严丽,殷坚点点头,他倾向于不打扰往生者,不管是什么名目,去挖人坟墓就是不对。

            「这样啊……我还想给你们节目一个独家耶……」严丽有些惋惜的摇摇头,一听独家二字,何弼学整个人精神就来了。
            「其实也不是太坏的主意嘛!文学交流嘛!是吧?」何弼学陪笑着,殷坚横他一眼,实在是个很没节操的男人。
            「要我做什么?」殷坚张口询问,严丽得意的笑了起来,她就知道那两人绝不会拒绝。
            「我下午要跟对方联系,对古文物殷坚你比我熟悉,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我可不想引进来一堆赝品。」严丽笑笑的回答,说到底,她还是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希望殷坚帮忙,主要是仰赖他对古文物的鉴定能力。

            「嗯……对方是什么人?」殷坚点点头同意。
            「很巧呢!对方也姓殷,殷司。」
            ***
            确定了时间、地点,殷坚先送何弼学回电视台,这人新节目制播前夕,总有开不完的会议、吵不完的吵,平日里,何弼学大多数是温温吞吞、和和气气,一脸老实好欺负的样子,不过一旦牵扯上工作的事情,他的态度绝对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半点没得妥协,简单讲,就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暴君。

            「我晚点来接你!」车子停在电视台门口,殷坚好意的提醒一句。
            「不用了!我不知道会忙多晚!我自己会回去,你跟严丽开完会后要告诉我详情,还好,她答应帮我弄到捷运站跳电的资料,提醒她不准忘记,不然我要叫哥劈腿、变心!」何弼学背起背包冲进电视台,殷坚只能摇摇头。

            「叫何士玮劈腿变心?第一个被严丽买凶杀掉的就会是你!白痴……」
            推开太平洋会议室大门,里头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瞎忙乱,搬器材的搬器材、收电线的收电线、装箱的装箱,何弼学皱起眉孤疑。
            「干嘛?趁我不在想造反?」何弼学扔下背包,一大叠资料跌了出来,张英男跟丛云两个女孩子,细心的替他捡拾,大制作嘛!是比较不拘小节一点。
            「标哥说啦!叫我们跟进那个捷运谍血案,学长!你是目击证人啊!很惊险吧?」张正杰凑了过来帮忙捡,随手挑起一份资料来看,又是那个见鬼的啥网络幽灵美少女岳岚菁提供的传说,住进去一定会死的房子?

            「什么?」何弼学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双大眼睛盯着张正杰,后者咽咽口水退了一步,要知道何弼学在工作模式中是很可怕的,不讲理的可怕,尤其在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

            「学长觉得不行吗?标哥说你一定是第一时间冲回来要我们开这个专题呢!有人死在遂道里,是什么杀的?学长你有看到吗?」丛云好奇的询问,其余也频频点头,除此之外,心底不免泛起一阵疑惑,以何弼学往日的记录,这人一定是热血沸腾的嚷着要做这个专题,然后拉着大票人马去隧道里探险,这回他却一点也提不起劲似,冷淡的可以。

            「何弼学,你在这里刚好,这次的专题结合时事,肯定会爆高收视率!」标哥刚巧推门进来,看见何弼学,喜滋滋的猛拍着对方背脊,何弼学只是冷淡的回望着他,其余人见到这个阵仗哪还不明白,有多远退多远,顺道拉开还一头雾水的丛云去避难。

            「我现在很慎重的说一次,不、准、做、这、个、专、题!你们有病是不是?有人被杀了,肠穿肚烂,很想去送死吗?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隧道里不是鬼灵、不是妖怪,连坚哥都说不清楚里面是什么,鬼怪不可怕,里面躲一个变态杀人魔就够你们死脱一层皮!标哥你很想做这个专题是吗?可以,麻烦你自己带人去,别搞我的成员!」何弼学哼哼两声,他平日虽然老是顾前不顾后,不过几次教训下来,他也知道该避则避,重点是,连殷坚也弄不清楚的东西,他没那个胆子去试,万一要是殷坚那个两光的天师不灵验了,岂不是白死了?

            「可是……」标哥有点惊讶,何弼学有时火大起来,嗓门比他还大哩!听说,他才是何弼学的顶头上司吧?干什么愈说愈谦卑?
            「没有可是!我说不准做就是不准做!没有第二句话!」何弼学瞪了标哥一眼,把人推出会议室后,重重关上大门。
            「学长,这样不要紧?新节目正缺呛辣口味的专题耶?」张正杰疑问,当然不是他胆识过人一定要去挑战一下,只是他们家的制作人脑袋构造跟常人不同,天知道会不会蹦出什么更惊人的点子?

            「有啊有啊!你觉得这个传说怎样?住进去必死的房子?我们去架摄影机监视,再派个人住进去十天半个月……」何弼学翻着资料本兴奋的解说着。
            「学长……谁去住啊?」张正杰一副「你看!又来了」的样子没好气。
            「你啊!这种危险的事,总不能叫小云去做吧?」何弼学漾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怂恿着。
            ***
            深黑色的高级房车唰的一声停在一间骨董店门口,一袭白色裤装的严丽一马当先、精神亦亦的下车,殷坚拢了拢半长不短的头发跟在她身后,打量着严丽的背影,活像另一个何弼学,一谈起工作来,整个人像开足十二万分马力的勇往直前,这个世界果然要靠着这些蚂蚁似的人来运转啊!

            「殷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严丽高挂起自信、漂亮的笑脸,伸出手跟店里那个中年男子紧紧的握了握。以严丽这种时间就是金钱,分秒必争的人而言,永远不可能有「久等「二字出现,不怎么可信的客套话。

            「严小姐还是这么有精神。」那个中年男子看来十分欣赏严丽,招呼着两人进到店里。
            以一个骨董商而言,这个男子显然比行家更行家,店里的收藏品如果让吴进这位考据狂看见,八成会疯的要求在这里长住不肯离开,殷坚好奇的在店里闲逛、四处打量,那个中年男子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让殷坚不由得提高警觉。

            「这位也是殷先生,是个天师呢!帅成这样跟他的职业很不相衬吧?」严丽轻笑两声简单的介绍着两人,殷坚只能这么下结论,那个叫殷司的中年男子,虽然看似平凡,但绝对深藏不露。

            「很高兴认识你。」殷司伸出手,殷坚迟疑了半会儿才跟他相握,那力道、感受很不一样,殷坚微皱起眉。
            「好了!言归正传,那个清代公主陵文物,打算什么时候运过来?」严丽拍拍手,明快的进入主题。
            事情商谈的很详尽,气氛愉快,经殷坚鉴定的结果,可以确定这次运过来的展览的古文物绝对是真品,严丽自然心情愉快的离开,殷坚没有理由留下来,就算他跟殷司愈聊就愈觉得有古怪,他还是跟着严丽一块儿走。

            只是,他若是晚一步,便能发现和殷司另外有约的是谁。殷坚前脚刚走,就有个穿着大红色马甲的女子跨了进来,美艳的极具侵略性。
            细跟的大红色马靴套到大腿上,短短的大红色皮裤、紧身马甲,跨进门里的那个女人就这样自顾自的走到店内设置的沙发上坐下,这样的衣着、这样的打扮,正常人都不会穿着走到大街上,可是组合起来摆在这个女人身上后,一切显得合理非常。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鲜红色的眼影和唇彩,褐色的长卷发再衬上那不自然的惨白肌肤,这女子虽然美丽,却有种让人无法直视,强烈到令人觉得不舒服的感受。

            「有样东西,我觉得妳会需要它。」殷司笑笑的自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古仆的造型、老旧的质感,这木盒本身就是个骨董,那个女子一打开它,眼神立刻燃烧出一股充满生命力的火花。

            「这是玉如意,对妳而言,它还有另外的价值……」殷司还想解说,那个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美目燃烧出的火光正在翻腾着。
            「我知道,像这样的玉器还有另外一件,在殷坚身上……玉葫芦是我的,人也是我的!」那个女子握紧玉如意,一身的红衣让人有人错觉她正被包围在熊熊烈焰之中,又或者,那正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反应,怒火。

            「不只有两件,这样的玉器有四件,各有各的功能,最浅显的就是保持尸身不符……再厉害点,就像妳一样,尸变!相传,只要凑齐四件玉器,可以再世为人,妳也不希望永远都得靠吸食生灵这样不死不活的?」殷司一直柔声的解释,明明平凡的外貌,却让人有种摸不透彻的感觉,那个女子盯着他,狐疑的扬扬眉。

            「这个罗盘上的小金球,可以帮妳找到其它几件玉器,不过传说是不是真的,总要试一试,对吧?」殷司微微笑的递了面精致的罗盘给那个女子,后者迟疑了一会儿并不接过。

            「你为什么要帮我?」那个女子微微拧眉,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我这不算是在帮妳,是在帮我自己,不忍心看着美丽又痴情的女子受委屈。」殷司叹了口气,那个女子冷笑两声,虽然是谎言,不过还是很受用,收起玉如意跟那面罗盘,那个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她走远,殷司摘下无框眼镜,嘴角一扯,勾出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这个世道真是有趣,活人、死人全都混在同一个空间里,人间、地狱,有什么分别?
            「陆。」殷司低沉的叫唤一声,角落里走出一名十八、九岁少年模样的年轻人,穿的是很不合时的中山装,领子扣得老高,过长的头发全拢到耳后,手里提了把长长的武士刀,面无表情的站在殷司身后。

            「跟着她,必要时帮点忙!不论正、邪,总得让他们势均力敌才有意思!」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19

***
            虽说不去接何弼学收工,可是当殷坚拿到严丽找来的资料时,眉头一直没舒展开来,原来,像这样的跳电事件已经发生过好几认,只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而且问题也不大,捷运公司很快就解决了,若不是这次闹出命案,只怕不会有人特别注意。一再发生同样的事件,其中没有问题那才有鬼,殷坚自然不放心何弼学自己搭车回家,这家伙很霉的……

            「哇!温馨接送情?有人疼就是不一样!」替殷坚开门的是丛云,丛大小姐,已经深夜了,电视台自然大门紧闭,自告奋勇下楼来开门的是这位一向亲和力十足的大美女,一见面就送殷坚一个甜度十足的笑脸,心情再差的人见着了,都不得不堆起个客气的笑容响应。

            「你们还在忙?」殷坚跟着上楼,电视台一到夜晚总是阴风阵阵,不是他多心,而是这种地方总是容易沾染上不干不净的东西,尤其有何弼学这位大师坐镇在这里。

            「专题搞不定,标哥想我们跟进捷运站那个Case,学长在跟他吵架。没想到学长凶起来还挺吓人的!」丛云吐吐舌头。
            「捷运站的事你们别去招惹,我不是在吓唬你们,出了事,我不一定有能力救人!」殷坚严肃的回答,丛云一听还得了,连忙奔回去帮腔,她不依、何弼学不准,标哥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没办法差动半个人。

            本来是来接何弼学回家,不晓得最后怎么搞的,整个制作小组全到殷坚家里继续工作,顺便宵夜?何弼学光扯着那张电力十足的笑脸,殷坚没什么本事拒绝了,几时见过身高超过一八零还能装可爱的男人?重点是,他还装得成……

            「乖啦!前置作业不先处理好,之后录制会很不顺利的嘛!」何弼学安慰小动物似的摸摸殷坚脑袋,这人就是有本事完全无视对方杀人的目光,开开心心的跪在客厅里吱吱喳喳的跟制作小组放声讨论。

            殷坚叹了口气,确定了何弼学不打那个捷运站的主意,心底倒是放松不少,抄起烟盒踱到阳台,懒得理会一屋子的神经病。
            燃起火柴,深深的呼出一口白烟,脑袋还在飞快的打转着,那个殷司究竟是什么人?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平凡无奇的骨董商,但私底下,殷坚老觉得有种特别的感觉,这人,绝对和他们殷家有关!

            「喂!」管彤突然自虚空中蹦了出来,翻了个圈,轻巧的落到阳台上。
            「查的怎么样?」殷坚面无表情的询问,管彤一付小动作似很受伤的瞅了他两眼,就假装一下被他华丽的出场惊吓到会怎样嘛……
            「不知道!肯定不是妖怪,我打听过了,在这附近的妖怪都没在捷运站出现,雷蕾姐也说了,就算是外地来的妖怪也不敢这么放肆,大家都想安居乐业。」管彤咯咯笑着,殷坚的眉头皱得更紧,不是鬼、不是妖,难不成是人?

            殷坚还在那里沉思,一旁的管彤突然凑上前来嗅了嗅,脸色阴晴不定。
            「干嘛?」殷坚略为退开一步。
            「殷坚!你见过什么人?为什么鬼里鬼气?」管彤质问。
            「鬼里鬼气?」殷坚和刚溜到阳台上的何弼学异口同声。
            狭小的阳台上,硬是挤了三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各个神态严肃、表情凝重,仿佛天就快塌下来似。
            「殷坚!你到底见过谁?那气味绝不是……绝不是……」管彤嘀嘀咕咕半天说不明白,总之,殷坚身上的气味让他不寒而栗。
            「坚哥下午跟未来嫂子去看骨董啊!会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跟上啦?」何弼学好心的提醒,另外两人不约而同的横他一眼,这家伙是白痴吗?会莫名其妙被鬼魂盯上的除了他之外,不会有第二个这么「幸运」的人了!

            「我怀疑……那个叫殷司的人有问题……」殷坚深吸口烟回答,原来他的感受并不是空穴来风,那位殷司确实很不对劲。
            「殷司?」管彤很惊讶,只是他这份惊讶来得很诡异,就像他似乎认得这个名字,然后许久没听见,如今又被重提的那种惊讶。
            「你认识?」何弼学好奇的追问,公狐狸虽然神经兮兮,但好说歹说也活了几百年,很应该见多识广。
            「呃……我认识的那个殷司……现在哪可能还活着?我跟姐姐都上百岁了耶……」管彤搔搔头发,有点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不好意思。
            「同名同姓?」殷坚捻熄了烟,问了句自己都有点不相信的话,在他周围发生的事,有可能只是同名同姓这样巧合吗?
            「我不知道……只是,你身上这鬼气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清楚的话,还以为你是死得多冤,从黄泉路上爬回来哩!」管彤夸张的捏着鼻子搧了搧,何弼学则好奇的在殷坚身上嗅来嗅去,除了那淡淡的HUGO
            BOSS香气,他一点也闻不出哪里有问题了。
            「研究这个干嘛?明天去找那个殷司问一下不就得了?……嘿嘿,这回该轮到坚哥去泡袖子叶了!」何弼学笑了一双大眼睛,总算让他逮到一次机会,让殷坚尝尝被袖子叶水腌起来的感觉。

            **
            何弼学永远都是说风就是雨的个性,自己新节目的事情还没摆平,就在那里一头热的瞎忙殷坚的事,说到底,他很好奇能让殷坚一再挂在嘴边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位就是殷司,骨董店的老板。」殷坚简单的介绍,何弼学非常失礼的张大眼、瞪着人,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他以为对方应该是什么仙风道骨级数的老头子,又或者是像殷琳那样鬼气森森的人物,怎么知道会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中年人?

            「你就是殷司?」另一个很失礼的自然是管彤,皱着眉、盯着人,虽然样貌不如他想象,但感觉却没错,殷坚身上的鬼气确实是从这人身上传过来的,只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活人?

            「原来是管彤啊?很久不见了!」殷司笑笑的打招呼,这下,不只管彤惊讶了,就连殷坚、何弼学都有些傻眼。
            「你们真的认识?」殷坚跟何弼学又一次的异口同声,左看、右看殷司跟管彤两个人,或者说,一人一狐。
            「是的,我认识管彤时,他还是只小狐狸哩!要不是小芸处处照顾他,能不能活到这么大还是个问题。」殷司边说边泡着老人茶,招招手要他们坐下。
            「不可能……我认识殷司时……他……他……那是哪个朝代啊?」管彤惊讶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是啊!好久以前了……」殷司低声笑着。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什么朝代啊?」何弼学举手发问,殷坚皱紧俊眉。
            「殷司他……殷司他是殷坚的……嗯……祖先?God……好复杂,殷家就是从他开始分裂的,叛出殷家,后来内斗,死伤无数让殷家元气大伤的元凶……」管彤很想清楚的解释,只是事情太震憾,连他自己都有点不能接受,不论容貌如何改变,殷司还是那个殷司,而一个凡人,是不可能活这么长命的。

            「你是殷家的叛徒?」殷坚冷冷的疑问,殷司望着他的眼神却是慈爱的宛如长辈,而他也确实是殷坚的长辈,长了不晓得多少辈。
            「理念不合,殷家的家规很烦人啊!」殷司笑了笑,何弼学很想跟着点头,不过让殷坚横了一眼,乖乖的闭嘴。
            「我不懂了!你明明是人,怎么可以活那么久?看公狐狸的样子,你好象变了很多?」何弼学又一次举手发问,殷司显然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趣,一直打量着他。

            「殷坚也可以活很久啊!活到地老天荒他都死不掉。」殷司浅浅的抿了口茶,殷坚的脸色一白。这是他心底的一根剌,有一天当所有熟人都死光了,会不会只剩他一人等着世界灭亡?

            「殷坚是靠返魂咒回到人世的活死人,我和他不太一样,我用另一种方法,虽然麻烦了点,不过却没有那么大的风险。」殷司老实的回答,弄得何弼学更感兴趣,想问又怕殷坚骂他,大眼睛频频瞟来瞟去。

            「走舍,西洋的叫法好象是Walk in。」殷司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何弼学搔搔头看向殷坚,听不懂。
            「鬼上身!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强行的鬼上身!」殷坚的脸色一沉,这家伙确实是殷家叛徒,居然用这种方法回到人世?不管肉身死了多少回,以他的能力,轻而易举的找个可怜人附身,抢夺对方的身体。一想到这里,殷坚浑身一震,和管彤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何弼学,可怜这家伙还是在状况外。

            「走!我们回去!别来烦我们!」殷坚瞪着殷司冷冷的警告着,一边拉起何弼学,和管彤两人一左一右的将他挟了出去。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来龙去脉吗?」殷司忽然扬声,那三人又是一颤。
            「你知道?」最先反应的果然是何弼学,他比任何人都更关心殷坚。
            「当然知道,返魂咒……是我写的……」殷司悠闲的泡着茶,更贴心的替他们三人斟满,殷坚和何弼学互望一眼,咬咬牙,坐了下来。
            茶香袅袅,殷司低着头,冲着紫砂壶,动作缓慢闲适的让何弼学直想抄起一旁的热水瓶砸过去。除了殷坚仍是那份莫名的冷静之外,何弼学和管彤两人坐立难安,偏偏殷司像是永远不打算开口一样,慢条斯理的泡着茶、品尝着茶香。

            「喂!你可以说了吧?」何弼学不满的咕哝一声,殷司瞧了他一眼大笑起来。
            「年轻人,好没耐性啊!不过也对,人生苦短嘛!」殷司吹了吹热气,轻抿了一口热茶,挺满意似的点点头。
            「当年小卫来找我时,我没问他为什么,以他的身份,会来找我肯定下了相当大的决心,冲着这点,不管他提什么要求,我都愿意帮忙。」殷司长长的呼出口气,像是在回忆着极遥远的过去。

            「小卫?殷坚的爸爸啊?」何弼学看了殷坚一眼,殷司的辈份还不是普通的夸张,连殷坚的爸爸在他眼中也只是「小卫」,这人到底几岁啊?
            「他跟你要返魂咒?」殷坚俊眉紧皱。
            「人之常情,他的道术再高也只是个人,是人就会有情感、有私心,明知是禁咒,他还是想召回胎死腹中的爱子。」
            「见他那份失魂落魄的样子,我都不忍心拒绝了。」
            殷司口里虽然这么回答,可是那神态却是极为兴灾乐祸,殷坚握紧拳头,不断的提醒自己要冷静,何弼学跟管彤则一左一右频频关心的望着他,担心他一不注意,又失控的引爆一堆东西,这还不要紧,麻烦的是,这回对手显然就比殷坚强太多,万一打起来,实在没啥胜算。

            「返魂咒根本就是个……不可能成功的咒语,你,绝对不会是真正的殷坚,我一早就告诉过小卫了,但他还是执意去试,落得这样的下场,只能说是他自找的。」殷司平静的说着,四周的玻璃去意外的筐筐直响,何弼学连忙去握了握殷坚冷冰冰的手,不管殷司的目的是什么,绝不能让他得逞。

            「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肯定返魂咒召不回真正的殷坚,说不定殷坚就真的是殷坚,没什么成不成功的问题。」管彤答腔,何弼学用力的点点头,而且不管是不是,现在这个殷坚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执著于他是不是原本的那个人?

            「返魂咒是一种相当强横的咒语,能够在阴间里召回亡灵,但是,若生前非大奸大恶之徒,死了之后几乎是立刻进入六道轮回,而枉死者,若不是停留在阳间报仇,就是在枉死城内等待投胎的机会,像小卫的儿子这样来不及出世就胎死腹中的小孩,如果不是人为因素,其实不会有怨,而是他命中注定不该是小卫的儿子,所以,他不可能留在阴间,而是一早就去投胎了……」

            气氛煞时间凝重起来,听到殷司的解释,何弼学三人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愈接近事情的真相,愈是害怕挖掘出答案。
            「如果这样,那殷坚……」何弼学咽咽口水,殷司轻笑两声点点头,这个小家伙的脑袋动得很快。
            「是的!你没猜错,唯一有可能因为返魂咒而被召回阳间的只有一种情况,大奸大恶、十恶不赦在地狱里受刑的恶鬼!这也是为什么殷家那个小老头一开始会想杀殷坚,并不是因为什么咒术失败,他要靠生灵过活,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只恶鬼!」

            「你从没怀疑过自己,为什么生来就有这么高的灵力,一动念就能爆发?」
            殷坚脸色铁青,他原以为自己是因为返魂咒失败的关系,才会在一出生的时候害死自己的母亲,一辈子都需要靠那些烟丝过活,他以为这是殷家那些人讨厌他的原故,曾经有过小小的希望,也许在自己摆脱这种困境真正变成一个平凡人时,殷家,那个算是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会不那样排斥他。今天,殷司彻底打碎他这个小小的梦想,不管他有没有机会变成活人,他是注定被消灭的,因为他本来就不该被召回阳间……

            最后,究竟是怎么回到家中的,殷坚其实没什么印象了。自从在殷司那里听见返魂咒的真正效力后,殷坚的脑袋乱糟糟的嗡嗡作响,依稀听见何弼学在追问他前世究竟是谁,而殷司似乎回答他也不知道,殷坚不由得苦笑,同样都是恶鬼,是哪只有什么分别?

            「坚哥……你还好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何弼学敲了敲房门,既关心、又焦急的询问,殷坚自从回到家后,就一直不言不语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缺点,除了嘴巴恶毒之外,不过一旦耍起忧郁、阴沉起来,实在很让人受不了。

            「不要……何同学……你搬回家去好了!」房间里,殷坚低沉的说了一句,何弼学脸色一变。又来了、又来了,每次只要牵扯到殷坚是什么鬼东西这方面的事时,就一定会赶他走,愈想愈火大,他算什么?忠犬啊?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去你妈的!殷坚你最好立刻给我开门!混帐王八蛋!你以为你是什么言情小说的女主角啊?整天吃饱了撑着就在那里耍忧郁、扮阴沉,我管你前辈子是谁!你最好不要给我太机车,不然天皇老子也一样照扁!」何弼学用力的踹门一脚,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很不爽就对了,没地方发泄只好出在殷坚身上,谁叫他倒霉,活该是他何弼学的情人。

            「你是白痴啊?恶鬼是什么?还要我解释一遍?你不想活就到别的地方去死!我不想一觉醒来发现你在我身旁断气!」隔着一道门,殷坚也吼了回去,何弼学不同于管彤、殷琳他们,自己若真是恶鬼、若真的失控,何弼学绝没有生机,他如果不那么在意的话,自然可以任由何弼学继续在这里打转,问题是,他哪有可能不在意?他不该跟任何人产生感情,他不该跟任何人发生关系,他不该认识这些热情、热心的朋友,他根本不该被生下来……

            「气死了……气到我胃痛了……这个混蛋……不行了!再跟他说下去我一定会冲进去扁人,我先回电视台了,有事Call我……叫那个混蛋去死啦!气死了……」何弼学忍不住的再踹一脚,气鼓鼓的甩上大门离开,管彤只是幽幽的叹口气,不是不能体会殷坚的感受,自己也是妖怪,费尽千辛万苦才修成人形,不管怎么说,殷坚也希望自己是个正常人吧?

            一肚子气,夺门而出之后胡乱发泄,走了一阵子之后才惊觉自己好象迷路了,何弼学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饿又累胃又痛,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为什么要为殷坚的事情这么心烦?那个混蛋有什么好的?每次遇到事情就龟缩起来,扳起面孔赶人离开,这世上就他一个人了不起啊?少掉殷坚一个地球就不会转吗?弄得好象自己对他死缠烂打……漫无目地的走了一小段路后,又开始觉得放心不下殷坚,那人看起来好象很坚强,不过上回让人钉根钉子后难过了老半天,简单讲就是幼稚,这样放他一个人……不是,还有那只公狐狸在,不过这样更危险嘛!

            「啊……何弼学你这个白痴!你到底想怎样啊?」何弼学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明明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为什么一定要弄成这样?他根本不会处理嘛!恶鬼又如何?殷坚现在不是乖的很,他都不在意了,殷坚干嘛一定要搁在心里?

            「希望坚哥没事……」何弼学甩甩头,认命的找了找捷运站,先回电视台吃点东西,再打通电话回家里问一下,也许殷坚自己想一想,就不再那样死脑筋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0

***
            以管彤的能力,他自然可以不用硬闯也能进到房间里,同时,他也知道殷坚也许是因为太心烦,所以才忘了设结界不让他进去,不过,管彤在此时却选择安静的待在客厅里,拉长了狐狸耳,确定房间内的殷坚一切安好即可,他需要空间独处,管彤便不去打扰他,想想,自己真是体贴的好情人啊!殷坚真是遭人下降头了,才会挑中何弼学那个呆子!

            「你还在?」生足了闷气,自我厌恶够了,殷坚拉开房门,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情绪明显平复许多,冷冷的哼了一句,瞄了瞄着客厅里的管彤。
            「想要趁人之危啊!如此良机!」管彤咯咯笑着,殷坚嘴角扯了扯,很感激自己身边始终都有这些莫名其妙的生物。
            「何同学呢?」殷坚望了望四周,少了个身影,说不失落是骗人的。
            「被你气跑了,这回我还真是意外的想站在何弼学那个低能儿那边,你太无聊了,一点点小事就能打击你,哪有这么逊的天师啊?」管彤摇摇头,殷司摆明就是故意在打击殷坚,偏偏这个家伙就是会上当,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事啊!

            「他开你的车?」殷坚瞄到了电视柜上的车钥匙,何弼学没开走他的车,自然是向管彤借了,后者却摇摇头,他还没这么好心会借车给那个倒霉鬼。
            「那个白痴……」殷坚抄起车钥匙就追了出去,何弼学最好是给他在街上游荡到腿断,如果那个白痴敢给他去搭捷运……
            ***
            等车的月台依旧冷清,何弼学坐在候车椅上伸长腿晃啊晃,事件过去好久了,人们似乎也渐渐淡忘那件惨案,警方依旧没有头绪,若不是自己确实和颜书宇交谈过,或许,也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吧?

            达达、达达的声响自头顶传来,遂道口灌进一股冷风刮上月台,列车嗖的一声停在何弼学眼前。拎起随身的背包,正想跨上车,突然间好象让人扯了一把,何弼学狐疑的转过身去,四周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人站在他身边,何弼学搔搔头,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可就在这时,明显感觉到有只冰凉的手紧捉着他的手臂往后扯,何弼学倒吸了口冷空气,连忙的东张西望,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臂,月台上的人早都全上了车,站在门边看着一头雾水但脸色些微发白的何弼学。

            「先生……你不上车吗?」在门边的女学生好心的提醒,何弼学想回答,又感觉到那股冷冰冰的手臂想贴近,咬咬下唇摇摇头,虚弱的笑了笑,不会这么倒霉吧?

            达达、达达的声音又响起,列车自动的关上门,何弼学只能退后一步,目送车子嗖的一声驶离。
            「你的运气很好啊!」突然有个男人自何弼学身后扬声,吓得他整个人毛了起来,回神一看竟然是殷司?
            「冥冥之中有人救你一命哩……」殷司望着列车驶离的遂道口喃喃自语,突然间就听见一阵剌耳的煞车声,像是列车硬让什么东西挡下不能前进,何弼学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没有听错,那啪啪、啪啪的振翅声,还有那利爪刮在金属物上恐怖的声音,更可怕的是,愈来愈近。

            「嗯……看来,那东西愈来愈凶了哩!来吧!我送你回去。」殷司笑了笑,朝着何弼学招招手,不管他同不同意,自顾自的揪着何弼学的颈子把人带走。
            ***
            等殷坚赶到电视台时,殷司和何弼学正好也到了,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里将何弼学扯回自己身后,神情戒备的瞪着殷司。别让何弼学靠殷司太近,那人心术不正,天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何弼学的八字那么轻,要是殷司发起颠来想换个身体玩玩,天知道有什么办法阻止他,殷坚可不希望面对一个空长着可爱的脸蛋,但一肚子坏水的何弼学。

            「坚哥……那个遂道……那个东西……」何弼学一见到殷坚,惊魂未定的拉着他衣袖,想解释偏偏没一句话说的清楚,事情闹大了,那个躲在遂道里的生物似乎愈来愈强大,如果不是殷司来得快,说不定会冲出遂道攻击月台上的人,何弼学不敢想象,万一给那个东西出来,后果会变成怎样?

            殷坚眉头一紧,殷铣率了一部份的殷家子孙在调查那件事,看来事情发展的超乎想象,回头扔了个眼色给管彤,后者点点头的突然消失,殷司很感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一个半调子的天师、一个没什么用途的灵媒,还有一只修行不力的孤仙?这样也想拯救这个世界?年轻人真是热心……

            「咦?学长,怎么晚回来?来看小云拍封面照吗?」拎着消夜回电视台的张正杰,先是狐疑的打量了殷司一眼,跟着在笑的跑到何弼学身边。丛云虽然是他们节目的当家女主持,不过名模的身份一样也占去她另一半的工作行程,大多数的时间里,丛云分配的很好,不过偶而也会有撞期的情况发生,比如说补拍封面照什么之类。幸好,灵异节目这票好色的工作人员,绝大多数的时间都会抱持着十分体谅的心情来「欣赏丛云的工作,像现在,明明不关他们的事,几乎整个制作小组全都留下来陪她在电视台顶楼开工。

            「小云在顶楼拍照?」何弼学并没有什么特别意思,只是覆述了一遍张正杰的话,再好奇的抬头张望,以他的角度,除非有透视眼,不然见鬼了才看得到顶楼的情形。

            「是啊!听说开了几百盏灯衬托她,好大手笔!」张正杰啧啧有声,有样学样的跟着何弼学抬头,这时,两人同时倒吸口气。
            一道鲜红色的人影自顶楼边缘一闪而过,跟着就传出一阵可怕惊声,何弼学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丛云笔直落下……

            第三章
            水滴声,一滴、两滴,还有血腥味?这不是滴水,而是滴血?四周一遍漆黑,浑身泛着些微的剌痛,浓重的喘息、诡异的怪笑声,突然一阵剧痛,殷坚睁开眼惊醒……

            阴冷的白色水银灯,空气里流泄着剌鼻的消毒水味,殷坚楞了许久才回神过来,原来他人在医院里,刚刚竟然睡着了?真是说出来会让江湖人笑话,只是那梦境里的气氛,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抗拒,他果然是不适合做梦的人啊!

            「喂!你在干嘛?小云又没死,擦什么眼泪?」何弼学咕咕哝哝,殷坚抬起头,就看见这位圆脸大眼的知名灵异节目制作者,穿着件T恤、破烂的牛仔裤,站在他身边指责着某人,而那个某人,其实根本谈不上是人,一只正低着头动了动不知道在干嘛的公狐狸。

            「我哪有哭?鼻子出油擦一下嘛……」管彤撇撇嘴,何弼学哇啦哇啦连串指责,殷坚望着他,有点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管彤的确不是那种会为了丛云摔死而掉眼泪的人。

            事情发展的十分诡异,殷坚自问认识何弼学之后,遭遇的事情比他前半生加起来的还多,可就没一件比今夜发生的更令人难以致信。丛云自电视台顶楼坠下,结果她不是摔成肉酱,居然自空中翻了个身,然后连鞋跟都没断半截,优雅的站在他们眼前,别说他、何弼学跟张正杰吓傻眼,丛云本人楞了半秒后失声尖叫,直到救护车到达,替她注射了镇定剂之后都没停下来,也许停了,只是那高分贝的尖叫声一直回荡在耳边,殷坚猜想,自己或许会幻听好一阵子。

            「坚哥!你看小云会不会有事?」何弼学用力挤开管彤,小声的问着殷坚。哇靠!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屌了,他一直很后悔为什么没随身带着DV或扛摄影机,多么戏剧性的一刻,丛大美女像天仙一样……跳楼耶!

            「我也不知道?你要不要先进去看一看,那个医生……实在不太可靠!」殷坚柔声解释,何弼学眨了眨大眼睛,虽然说不上来,但他感觉得出殷坚有事瞒他,不过他不急着追问,殷坚认为该告诉他的时候不会忍着不说,就算不说,严刑拷打也会逼出来。

            望着何弼学急急忙忙的奔进病房里,殷坚揉揉太阳穴,刚刚那奇怪的梦让他很不舒服,随手抽出烟盒又想起这里是医院,殷坚长叹口气。
            「问吧、问吧!有问题你就问啊!憋着我很难受。」管彤垂着头,吊着细长的眼睛瞄着殷坚,后者回望着他,皱紧俊眉。
            「丛云……她不是人,是狐吧?」
            昏暗的病房,医师还在那里东问问、西瞧瞧,急得何弼学只能在一旁团团乱转,而当事人丛云还缩在床上,一脸吓坏的模样,大眼睛泪汪汪,频频望着何弼学求救,原来,自高楼坠下惨死还是幸运的,最恐怖的反而是摔下来一点伤都没有,丛云到现在还是背脊发寒,事情太超乎常理了以至于她接受不了。

            「没事的,丛小姐没有任何伤势,一切正常。」医师微微笑,他显然一点也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这句话说出来比不说还糟糕。
            「正常?一切正常?我从电视台顶楼摔下来,怎么可能没事?这样还叫正常?」丛云一把扯过医师领子急吼,吓得那个小医师脸色煞白,要知道,丛云一向给人的形象都是甜姐儿,几时见过她这么大声说话。

            「别紧张、别紧张,坚哥在这里,他一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妳先放手、放手啊!别太紧张!」何弼学温柔的安慰,顺便使劲扯开那个僵化的医师,丛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扑到何弼学怀里大哭一场。

            「小云别怕,你先说说为什么会摔下来?」何弼学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询问,丛云吸了吸鼻子,呜咽的回答。
            「是……是CK……」丛云看了看何弼学,这家伙果然光听见名字就打了个寒颤。CK尸变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最不幸的是何弼学还由头至尾全程几乎都参与了,看着她还是人,看着她死,看着她鬼魂归来,看着她尸体被盗,再最后看着她尸变,真是要命,CK快成为何弼学心底最恐怖的阴影了,曾经,她是这么美好讨人喜欢啊!

            「CK抢了我的玉环,结果我一没站稳就摔了下来。」丛云显然镇定许多,何弼学最强的本事不是撞鬼,而是让身旁的朋友安心,就好象,跟他在一起,你永远不会有事,因为最倒霉的会是他那种心态。

            「我看,这就是最大的原因了。」殷坚突然插口,何弼学跟丛云突然吓了一跳,后者手一缩,竟在何弼学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
            「噢……」何弼学啊的一声,手臂上鲜血啵啵、啵啵直冒,一旁的医师连忙替他止血,丛云只是瞪着自己的双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状,可是指甲却呈透明尖尖亮亮,不禁害怕的直望着殷坚,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殷坚看了看身后的管彤,后者肯定的点点头,前者只能微微的叹口气,果然如他想象一样。
            「你听好,别太紧张。你其实不是人类,至少,不是纯人类,玉环让你一直保有人类的形体,可是……你是狐,跟管彤他们一样,现在,玉环不见了,所以你开始回复本性,就好象何同学那样,玉葫芦不见后,他就开始发挥灵异体质了。」殷坚愈解释,丛云脸色愈白,何弼学望着她竟然有点开始明白,难怪他老觉得丛云很不一样,眼神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光彩,这跟小芸很像啊!只是小芸更厉害些,她是整个人都会放光。

            「难怪啊!我就说嘛!人类哪有这么漂亮的,所以小云也是狐仙喽?」张正杰突然插口,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害怕,反正跟着学长这么久了,什么妖怪没见识过,像丛云这种漂亮的狐仙,多来几只是好事吧?

            「是狐没错,但离仙还很远。」管彤轻声笑着,不禁有些羡慕。他跟小芸是修行了上百年才有人形,丛云大约是狐跟人的混血,以人类的形态出世,这么好的机缘不是每只狐狸都能遇上的。

            「哇塞……人跟妖生的?那是什么?」何弼学没头没脑的一句,意外的逗笑丛云,这群朋友永远不会因为你不是人类而排斥你,丛云不禁安心许多。
            「别理何同学,记住,你是独一无二的,若不是有上好的机缘,人和狐其实不容易产下后代的,妳不要想太多了,我让小姑姑想办法联络狐仙小芸,由她来指导你就不会有事了。」殷坚轻声安慰着,丛云点点头,虽然一直之间不能接受自己不是人类这件事,甚至,还有许多问题未解,只不过,现在心里头确实不那么害怕了。

            「不好意思,让大家这么担心,先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丛云漾开甜美的笑容,少了玉环,回复了狐的身份,她果然更加艳丽些。
            ***
            滴水声?又是滴水声?错了,是血,他嗅着血腥味了,问题是,是谁的血?身上的刺痛仍在,就好象让利爪狠狠划过一样布满全身,可怕的气味接近,浓重的喘息、沙哑的怪笑声,又是一阵强烈的剧痛让殷坚惊醒,睁开眼,何弼学安稳的睡在他身旁,做梦?怪的可以……

            「唔……」何弼学揉揉眼睛,望着望床头的钟,怪叫一声吓醒,跟着头下脚上的裁倒翻下床,躺在地板上哀嚎许久。
            「疯啦?一大早表演特技给谁看?」殷坚没好气,他脑袋还昏沉沉,果然不适合做梦,感觉能量让人吸走一样,打不起精神。
            「你才疯咧!小云现在这个样子,节目也不可能要她继续录啊!我要回电视台开个紧急会议,总得想办法解决嘛!难不成节目被停播,你养我啊?」何弼学搔了搔乱发,随意的捡起披在椅背上的T恤打算穿上,殷坚皱起俊眉,抄了件干净的衣服扔给他,怎么有人能脏成这个德性?亏他还长得白白净净好模好样,要是给那些仰慕大制作人的小女孩知道他的真实面貌,只怕会让她们严重幻灭,这个男人实在不修边幅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境界。

            「你要是敢不刷牙、洗脸跟刮胡子走出这个大门,我真的会扁你……」殷坚冷冷的警告着,他这里是高级住宅区啊!拜托别像个流浪汉一样出门,这样别人会以为他家教不严的。

            「坚哥……你真的愈来愈像管家婆了耶!别动,你脸色很差啊!晚上没睡好?」何弼学凑上前,额头碰额头的靠着殷坚,两人身高差不多,没什么高低落差问题,关心的询问着。殷坚生活作息比他正常太多,又重视养生,一直以来气色自然比他这位昼伏夜出见光就死的灵异节目制作人要好上许多,现在脸色这么苍白,肯定是有问题,偏偏这人就是嘴硬,就算不舒服也不肯讲,老要别人担心。

            「没什么,只是一直在做怪梦,睡眠不足。」殷坚低声回答,心底泛起一丁点的冲动,不知是该推开人还是拥紧人,要知道,天亮了啊!他肚子饿……
            「怪梦?什么梦?」何弼学好奇的追问,忍不住的又想翻出笔记本,殷坚白了他一眼,多事。
            「关你屁事?你会解梦吗?还不走?想迟到?」殷坚哼哼两声,何弼学又开始哇哇乱叫的冲出门去,少了车子代步之后,他就得可怜兮兮的去搭捷运,晚上还好,哀求两句殷坚就会来接他,不过白天里,殷坚这个黑心的钱鬼绝不会浪费一滴汽油在他身上,这个钱鬼总有一天会有报应,钱通通输个精光!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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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云也是狐仙?哇塞……」吴进张口结舌,殷坚一大早跑来找殷琳,从他那里听到这个热腾腾的消息,自己从小就认识的小女孩,竟然不是人类?不过仔细想想也有迹可循,丛云跟她妈妈实在漂亮得不象话,果然是魅惑众生的狐仙啊!

            「这事情可有点麻烦了,小芸她修行到最后关头,现在实在不适宜出来,你跟管彤看好丛云,一时半刻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等小芸功德圆满,她自然会来帮忙。」殷琳叹口气,她知道她这位狐仙好友正值最要紧的关头,实在不愿意打扰她,殷坚点点头同意,毕竟修行到像小芸这种境界的狐仙,过了这个关卡她自然可以得道成仙,只是在这之前,风险不是他们外人能了解的。

            「这样还是不保险,你跟管彤两个根本是半桶水……你不是还认识什么老虎精还是狮子精?请她来帮个忙,对了,如果可以,让丛云改吃素吧!愈吃愈生就麻烦了。」殷琳交待着,殷坚只能闷闷的答应,她说的好简单啊!老虎精雷蕾?这位夜店老板娘干什么平白无故来帮他们?

            话分两头,殷坚正忙着向殷琳打听消息的同时,何弼学回到电视台去召开紧急会议,这么紧急的会议,女主持人可能会因伤休养好一阵子,为什么会愈开愈春色无边?

            「不如,我们请丛云同一家模特儿公司的其它漂亮名模来顶一阵子,流番上阵啊!」张正杰和一帮男性员工不知道打这主意打多久了,终于有机会让他们明正言顺说出来。毕竟,丛云可是他们顶头上司制作人的「绯闻女友」嘛!身为血性男儿,自然不能抢兄弟的女人,那……打打窝边草的主意总是可以的吧?

            「你会给楼上Fashion
            Show的制作人砍到死!害他一个名模坠楼了,又想多害几个?没看到他最近瞪学长的眼神有多么的凶悍,就差没扑上来生吞活剥了,还打他们家模特儿的主意?」张英男举手反驳,何弼学无奈但同意的点点头,他最近压力很大啊!不只楼上的制作人恨他,电视台的高层就差没把他吊起来鞭尸,等等,他还没死,不过这不是重点……镇台之宝让他弄得坠楼,幸亏没死,如果真有什么万一,他相信那帮「女神的拥护者」会把他扔进坟里垫背。

            「不然,英男大姐头顶一阵子?」大明、小明异口同声,整个制作小组只剩她一个女的,不用白不用。
            「别做梦!我还不想死!」张英男呸的一声,这个女主持人的位置肯定受到诅咒,谁接手谁倒霉。
            「安啦!学长去反串都比你更像女人,省省吧!轮不到你的!」张正杰拍了拍何弼学肩膀,用力的泼着冷水。
            「谢谢你喔!我早就怀疑你肯定是在暗恋我!这么想死是不是?我马上开个新单元让你去勇闯乱葬岗!乱七八糟……没一个有建设性……」何弼学拿着资料夹敲在张正杰脑袋上,这么一敲,倒让他敲出火花了,果然一切得靠自己。

            「节目就不要女主持人了!嘿嘿……来个灵异美少女的外景特搜!楞在这里干嘛?快写企划!广征灵异美少女,一周两个,让观众票选!」何弼学燃烧起熊熊烈火,一票男性工作人员全都兴奋起来,唯独只有张英男好奇这个企划可不可行?结论是,好色确实是人的天性,何弼学这个企划案一出,马上又摇身一变成为高层宠儿。是呀,电视台里成天塞满了长腿、翘臀脸蛋又漂亮的年轻女孩,光是那阵香气、吱吱喳喳的轻笑声,就让人忍不住的心花怒放,活着实在太好了。

            ***
            天师,也是要吃饭的,就算是个很酷的帅哥天师,钱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殷坚离开殷琳那里之后,就忙着一连串替人看阳宅、阴宅风水的行程,东奔西走倒是不累,累的是让那些有钱太太、小姐们缠上就真的很厌烦,他一直都喜欢可爱型的人物嘛!那种长相太美艳又或者气质太高贵的跟他的频率完全搭不上线,相处起来累到家。

            他忙,何弼学比他更忙,自从紧急抽掉旧节目,临时加开新节目「嘘!今夜谁在搞鬼」,殷坚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节目名称一定这么搞怪,何弼学为了那票年轻女孩忙翻天,只能说两人在根本上的品味是天差地别,所以殷坚对这个新节目是完全不感兴趣,唯一在意的,就是希望何同学不要又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新花样就万事大吉了。

            呼……的一声,殷坚疲累的摊在床上,房间里很暗,外头还下着大雨,他实在懒得爬起来开灯,就这样呈大字形的躺在床上,闭上眼聆听着雨声。突然间,一种诡异的感觉划过心头,冰冷的空气慢慢渗入四肢里,殷坚想睁开眼,却发觉自己头昏的厉害,整个人像是往下沉,他人躺在床上啊!还能沉到哪里?只是这种感觉很不妙,他是个天师啊!被鬼压床多可笑?

            殷坚平心静气,开始默想着自己常用的咒语打算挣脱这种情形,就在此时,耳边又开始响起滴水声,错了,是滴血声,殷坚叹口气,怪梦已经做到他都熟悉起来了,不意外,又是浓浓的喘息声和怪笑,只是这一回有些不一样,他确定有人在摸他?不是做梦吗?为什么他可以感觉到手臂上真的有些剌痛,像是被利爪划过一样?

            殷坚猛然睁开眼,有一瞬间不知该怎么反应,房间依旧是他的房间,床还是他的床,只是……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一脸阴笑的站在他身前?
            「管彤!你在干嘛?」殷坚微怒,笑成那一脸贱样的不是管彤是谁?正想起身骂个两句,才惊觉自己竟被炼在床上?好好一件白衬衫染了斑斑血迹,不只如此,还让利器划开了几个缺口,殷坚都顾不得身上伤口的疼痛了,管彤那个混蛋知不知道这件衬衫很贵啊?

            「放开我!」殷坚低喝一句,动手扯了扯铁链,真的很痛,那就不是做梦了?管彤那个混帐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管彤像是读到殷坚的疑问一样,沉声笑着回答,慢慢的爬上床来,靠在殷坚颈边磨蹭,尖锐的利牙轻轻的划过颈动脉,腥甜的鲜血渗了出来,管彤伸舌挑逗似的舔着。

            「下来!我讨厌骑乘式!」殷坚俊脸煞白,他已经火大到一种不可收拾的境界了,不想理会管彤究竟是哪根筋不对,总之,他不将这个畜牲打回原形他就不叫殷坚!

            「殷坚……你还以为,现在由你发号施令?」管彤阴阴的笑着,跟着双手一掐,利爪插进殷坚双肩里,后者痛得闷哼一声,接着,管彤怪笑两声,不顾殷坚的挣扎反抗,扑上……

            殷坚猛吸一口气,惊醒,何弼学安稳的躺在他身边沉睡,身上还有暖暖的香气,八成刚回到家,胡乱的洗个澡就忙着爬上床补眠。殷坚呆呆的望着人,看了看自己双手,还是一样苍白泛着青筋,并没有任何伤痕,刚刚又是做梦而已?

            「他妈的……这是什么梦啊?」殷坚望了望昏暗的房间,还是平常那个样子,整洁中混杂着不协调的零乱,跟梦境里的场景有些相似,又有点不太一样……天杀的,这算哪门子春梦啊?竟然被管彤那个畜牲侵犯?就算是要做春梦好了,对象也应该是床上这个,而不是那只公狐狸!愈想,殷坚就愈火大,一点睡意都没了,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他那件白衬衫还完好如初的披在椅子上。

            「唔……」何弼学揉揉眼睛,勉强自己睁开眼,他并不是那种浅眠的人,只是殷坚最近气色不太好,就算做做样子,多少也是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同居人。
            「嘘……你继续睡!」殷坚柔声的搔了搔对方还微湿的头发,不过就是做了一个很……怪的春梦就被吓醒?自己真是愈来愈不长进了。
            再也睡不着觉,殷坚晃到客厅里窝在沙发上吸烟。他其实真有点不舒服,并不是身理或心理上的病痛,而是像能量让人抽干吸再多烟丝也补不回来的那种空洞感。只是这种情形很麻烦,总不能跑去跟殷琳说,喂!小姑姑,我最近睡不好,一直在做很变态的春梦吧?到时别问题没解决,反而让殷琳那个神经兮兮的女人活活的笑到死,虽然他目前找不到方法让自己死……

            「他妈的……」殷坚愈想愈气,顺手掐熄抽了一半的烟,如果现在让他遇到管彤,他一定要这个混蛋付出代价,抽他的筋、拆他的骨把他做成标本送去乡下的学校生灰尘!

            「我又哪里得罪你了?被做成标本已经够惨了,还是那种摆在乡下学校里从没有人瞧上一眼生满灰尘的那种?殷坚……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变态啊?」管彤蹦的一声出现苦笑,殷坚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扔了过去,幸亏狐仙眼明手快,才没弄得客厅脏乱一遍,否则殷坚这个洁癖鬼会更火大,天知道他脑袋里又会蹦出什么新酷刑?

            「离我三米远!」殷坚冷冷的警告着,看着他就会不由得想起梦境里的管彤,那张欠揍的脸还有得意的贱笑声。
            「你不要这样啊……唉……以为梦见你会是好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点也不甜蜜嘛……唉……」管彤缩进另一张沙发里哀声叹气,显然他也睡不好觉,在那里东一句、西一句的瞎抱怨,殷坚本来不想理会,但是愈听愈觉得诡异,做梦?梦见他?一点也不甜蜜?

            「喂!你梦到什么?」殷坚嗖的一声扑过去,扯着管彤衣领直追问,情况最好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啊!
            「耶……说出来我怕你会生气,很难启齿的梦啊!我发誓,我真的不想这样对你的!梦成这样我也没办法控制啊!」管彤连忙解释,原以为殷坚会再追问,可是后者脸色愈来愈不对劲。事情好象超乎预料,梦,似乎不单只是梦而已,殷坚俊脸铁青。

            ***
            「你是说,你跟管彤相同的梦,然后你在里头让他SM的很惨?哇噢……」殷琳夸张的怪叫两声,吴进在一旁很尴尬,客厅里就他、殷坚、管彤和殷琳四个人,结果这个话题就属他女友最不当一回事。

            「你也觉得有问题?」殷坚紧皱着俊眉,严肃的询问,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常做梦的人,光是接连几日同样的怪梦已经很奇怪了,还是跟管彤同一个,就算年纪轻、血气方刚好了,做春梦也会挑对象的吧?实在太诡异了点。

            「有问题,太有问题了,你竟然能面无表情的跟你姑姑,我,这个年轻貌美的时代女性说这些?你脑袋有问题啊?」殷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管彤尴尬的笑了笑,他就说不要来找殷琳嘛!果然被取笑了。说实在话,虽然在梦境里他是侵犯人的那个,不过一醒来要面对不爽、非常不爽,天杀的就差没把准备将他抽筋剥皮刻在脸上的殷坚,管彤得承认,哪天真有那个机会,给他向天借个胆,他也不敢做些什么,安份守己才是长命百岁之道。

            「我跟管彤都不是常做梦的人,通常做梦,就是代表某事发生,难道这不可疑?」殷坚冷冷的瞪了管彤一眼,后者缩缩脖子,他是喜欢殷坚,不过还没喜欢到可以为爱付出生命啊!

            「确实代表某事发生,拜托你啊小侄子,不要老跟男人混在一起,现在好了吧?连脑袋都成浆糊了,这绝对是殷家列祖列宗的愤怒,天谴啦!」殷琳哼哼两声将人赶了出去。在梦里面被欺负了就跑来找小姑姑哭诉?真是愈活愈回去了,殷坚这个混蛋就是欠教训,明天开始道术的课程加倍!

            ***
            何弼学拎了大包、小包的零食去找丛云,这位名模大美女正在家里休养,虽然一点伤势都没有,不过心理的建设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毕竟,正常人都没办法接受一觉睡醒来,有人告诉自己,其实你不是人类……

            「学长,真好……制作单元的人常来陪我,反而是模特儿公司对我不闻不问,是不是我不红了?」丛云穿了件休闲的细肩背心,开心的拉着何弼学进她房间,后者东张西望,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机会一窥丛大美女的闺房唷!不过跟他想象中的差很多,除了全都是粉红色的对视觉有些压迫外,这里真是乱的可以,程度跟他以前的卧房不相上下哩!

            「呵呵!很乱吧?不好意思呢……」丛云咯咯笑着,伸伸长腿将换下的衣裤随意的踢到角落里,何弼学轻声笑了起来,这行为跟他很像啊!
            「如果坚哥在这里,八成会发火!他洁癖到一种人神共愤的地步。」何弼学吐吐耳头,丛云跟着笑了起来,愈认识就会愈觉得这位外表亮丽的大美女,其实普通人的很可爱,只是在这么普通的外表下,却又发现她其实是位混血狐仙,人生实在奇妙的厉害。

            「所以坚哥跟学长才会这么相配啊!如果我们俩在一起,绝对脏在一块儿,最后通通被蚂蚁抬走不见!」丛云咯咯笑着,接过何弼学带来的零食、啤酒。对于一个休养的人来说,这些食物根本不合格,不过,会带这些来,也不是让丛云享用的,张正杰他们千交待、万交待,这些东西是为他们这群制作小组准备的,每天不定时都会有人轮班来陪丛云聊天、谈八卦,主要就是让这位小姑娘心情好一点,身为制作人的何弼学,只好出钱、出力,替那些明摆着打混的工作人员张罗这、张罗那,幸好成效不错,丛云看起来心情确实愉快很多。

            「学长,新节目制作的怎样?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关系,害你们这么忙。」丛云打开冰箱,排放着啤酒,柔声的询问,目光却飘到正在退冰中的生牛肉,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好想尝一口,细指一捏,拧下一小块送入口中,血液里有种美妙的感受突然窜升,血腥味让她莫名的兴奋。

            「没什么,妳不要想太多……小云,小姑姑有说,你最好不要吃肉类,血腥味好象会让妖还是鬼怪上瘾,你不想被当成妖怪收伏吧?」何弼学走近,瞄了一眼冰箱里的生牛肉提醒,丛云脸色一变,赶紧阖上。

            探视过丛云,何弼学偷空溜回家一趟,这一阵子很忙,跟殷坚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很少,连想好好吃顿饭都不太可能,那个家伙最近气色又差,可能又在收伏什么厉害的妖怪吧?回去来顿烛光泡面晚餐也不错。

            「坚哥?不在吗?」正准备翻钥匙,却发现大门自动打开,屋子里昏暗一片,何弼学狐疑的走进客厅。
            原本以为殷坚不在,却听见卧室里有呜呜咽咽的呻吟,何弼学微皱起眉,推开房门、脸色一变。
            「管彤!你在干嘛?」何弼学大叫,上前一把将管彤推开,他竟然在凌虐殷坚?何弼学情急的摇了摇殷坚,后者半昏迷的躺在血泊里,身上的伤口很深,何弼学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知道管彤对殷坚很有兴趣,但他却没想过那个公狐狸会这么变态!

            「你……该担心你自己……」管彤发着咭咭、咭咭阴沉的怪笑声,伸手一掐,利爪陷进何弼学的颈子里,鲜血飙了出来,痛得后者根本发不出声音,跟着再用力一拽,何弼学让他按倒在床上,又是另一场可怕的凌虐……

            ***
            「小侄子!小侄子!」殷琳焦急的叫唤,殷坚猛吸一口气睁开眼,茫然的看着四周,消毒水的气味,他在医院?
            「老天……你们怎么会发生车祸?我们从家里就听见撞击声。」吴进担心的询问,殷坚跟管彤才离开没多久,就听见马路上传来巨大的撞击声,赶出来时就看到殷坚跟管彤两人被卡在变形的车子里,好心的路人七手八脚才将两人抬出车外送医。

            「车祸?」殷坚搞不清楚状况,他只记得他在开车,接着就……睡着了?
            「God……你是不是也做梦了?」管彤倒吸口冷空气,殷坚脸色一变。
            「Shit!」殷坚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大小伤,跃下床就想离开医院,管彤也尾随其后,这一次不一样,梦境里还多了另一个人……
            吴进飞快的驾着车子,殷坚和管彤你一言、我一句的说明梦境里的东西,这一次,殷琳不再取笑他们,微拧起秀气的眉毛,如果能让原本清醒的殷坚突然失去意识,那就不只是做梦这么简单了。

            「该死……我发誓,我只对你有兴趣而已,我才不会对何弼学怎么样,为什么梦会变成这样?那绝不是我!绝对不是!」管彤哇啦哇啦的解释。他就说嘛!他是个热爱浪漫的人,就算真的想跟殷坚发生关系,也一定要是很浪漫的气氛,怎么会像梦境那种血淋淋又惨叫不断的场景,虽然情节不合他的味口,但对象至少是正确的,现在愈来愈超过了,竟然是何弼学?他对那个大眼睛的低能儿一点鬼兴趣都没有,完全不是他那杯茶嘛!梦做到这个境界实在是很过份啊!

            殷坚面色铁青,一切最好只是做做梦而已,要是何弼学真的出什么事,他一定要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付出代价!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四人片刻不停的冲了出来,一拐头就看见何弼学倒在殷坚家大门前,手里还握着一串钥匙。
            「阿学、阿学!」殷坚窜了过去,扶起人轻拍着对方脸颊,何弼学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气色差到就像随时都会丢掉小命。他也确实仅差一步就丢掉小命,若不是殷老爷子送他那条护身红线,只怕现在倒在这里的会是冷冰冰的何弼学。

            ***
            「唔……坚哥……呃……好痛……」何弼学虚弱的靠在殷坚身上,呜呜咽咽的喊痛,殷坚皱起眉,管彤手贴在他额气,渡了点灵力给何弼学,只见他气色稍微恢复些,没有一开始那样惨白吓人。

            「怎么样?是不是同一个梦?」殷琳在客听里团团乱转,见殷坚退出卧房后,立即迎上前去追问,后者紧皱着眉点点头。
            「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不过气息很弱,就好象灵遭人大量掠夺一样,如果没有爷爷的保命红线,我怕阿学早就死了。」殷坚沉声解释。何弼学一直喊痛,他还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一遍,确定对方身上真的一点伤都没有,所以一切都发生在梦境里,只是这一回逼真的连清醒后都还感到痛,殷坚有种不好的感觉,对方的力量似乎愈来愈强,万一一切不再只是梦境那该怎么办?

            「嗯……我怕,那个不知道什么妖怪,因为吸收了何同学大量的灵之后,能力大增……」殷琳担心的看着殷坚,如果一再做梦的是他,那最危险的还是他,只是他跟管彤法力较高,对方奈他没何,顶多让他精神不济而已,可是现在吸收了何弼学的灵之后,情况就不如早先那么单纯了。

            「嗯……小姑姑说的没错,你还是别睡着比较保险,我不想伤害你,就算是做梦,我也不想伤害你!」管彤意外正经的回答,其实由始至终,最难过的人是他。他喜欢殷坚,跟何弼学虽然是情敌但算得上是好朋友,现在这两人却在梦境里被他自己伤害,那种无能为力阻止梦境发展的感受,让他难过不已。

            「我相信那个不是你,就算是做梦,你也没那个胆!」殷坚冷哼。卧室房门打开,何弼学摇摇晃晃的走出来,殷坚、管彤一左一右的扶稳他。
            「何同学,你记得发生什么吗?现在感觉怎样?」殷琳摸摸他额头,还是有些冰凉,失去大量灵,除了慢慢休养之外别无他法,幸亏身为凡人就有这点好处,虽然脆弱,但恢复力极强,殷琳相信,不用两天,何弼学马上就能活蹦乱跳。

            「头晕、想吐……」何弼学靠在沙发扶手上,一副要死不活的呜咽两声。
            「喂……不是这么夸张吧?看见我就恶心?」管彤苦笑,他也不想当坏人啊!
            「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是真的想吐……」何弼学捂着嘴,话还没说完就冲进浴室里吐了起来,殷坚盯着人脸色一沉,望了殷琳一眼点点头,上一回何弼学莫名其妙想吐时只有一种状况,屋子里有不干不净的东西……

            「好样的……太岁头上动土啊……」殷坚冷哼,目光来来回回扫着房子各个角落,放肆到天师家里来?
            帮不上忙的吴进走到浴室里去照顾何弼学,临走前殷琳塞了张符纸给他,吴进自动自发的将它贴在厕所门上,殷琳满意的点点头,和管彤两人加入搜索的行列。在根本不清楚对手来历之前,殷琳他们不知该用哪种符咒揪出祸首来,管彤感应着四周,那种似有若无飘散的灵力难以捕捉,若不是吸收了何弼学大量的灵,再加上何弼学是天生的感应力超强,说不定他们一直无法察觉自身周围到底潜伏了什么。

            「小侄子,放出鹫来搜搜看!」殷琳提议,殷坚的式神鹫对于搜捕这项工作相当有力,再加上这家伙只要一愤怒就能异常发挥,她想,现在应该他异常发挥的好时机。

            「殷坚不太能控制式神,上回差点烧了房子。」管彤摇头苦笑,殷坚这家伙能力提升太快,快得他自己控制不了,那只不是鹫了啊!哪里会有冒着火光到处乱飞的鹫?体形还比原本的大上一号?

            殷琳却不同意的笑了笑,她太了解小侄子的本事了,所谓的异常发挥就是在他该发挥时,绝对不会出错。果然,殷坚的符纸一扔,一只猛禽啸了一声,在窄小的客厅里一阵乱窜,双目锐力的紧盯一个方位冲去,一团黑雾出现向四周散去,鹫一个翻转又追,黑雾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殷琳一张符纸紧握在手里,始终把握不住最好时机攻击。

            碰!的一声,空气里炸开一阵白烟,狐仙小芸临空翻下,黑雾聚起像支箭似射出窗外消失。客听里的三人讶然的瞪着突然出现的狐仙小芸,身上泛着淡淡的紫色霞光,美得有种宝相庄严的圣洁感。

            「让他逃了……」狐仙小芸幽幽的叹了口气。
            「小芸……你不是在山里修行?怎么会突然下山?逃?你知道刚刚那个是什么?」殷琳惊讶的猛追问,狐仙小芸歉然的笑了笑,一抬手,一朵紫云飘入浴室里,跟着就听见吴进咦了一声,跟何弼学一前一后的出来,那个原本死剩半条命的家伙现在生猛活跳的像是啥事都没发生过。

            ***
            众人心里憋了一大团疑问很难受,可是坐在中央的狐仙小芸却像不打算开口般,仍是优雅的坐在那儿,时而蹙眉、时而叹气。
            「那个……那个……啊……我受不了了啦!小芸小姐,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那个梦吗?我不想一辈子不睡觉啊!被美女SM就算了,竟然被公狐狸这样、那样,就算是做梦也很伤人自尊啊!」何弼学哇啦哇啦的抱怨。幸亏坐在这里的都不算正常人,除了吴进还是很尴尬,管彤非常不满的哇啦哇啦反驳,其余人不怎么当他的发言是一回事。

            「真是很抱歉了,那个黑雾是我的恶念。」狐仙小芸幽幽的回答,何弼学瞪大了眼睛,跟着举手表示听不懂,求救似的看向殷坚。
            「众生都有善恶的念头,善念多一点的人就会行善,恶念多一点的人就会为恶,小芸的修行到达了某种境界,自然会想办法将恶念减至最小,这样才有机会修成正果。」殷坚解释,何弼学点点头,随后又再次举手表示想要发问,小芸轻声笑着任他询问。

            「难怪你看起来……好神圣啊!恶念可以这样自由的跑来跑去吗?就是因为这个恶念,所以我们才做那种奇怪的梦?」何弼学疑问,其实,他问的也正是殷坚心里的好奇,他从来不知道还可以将恶念赶出体外这种事,这样,只有善念的小芸算是功德圆满了吗?

            「当然不行,修行并不是这样的,是我贪功想快一点修成正果才出这个岔子。至于恶念为什么会跑到这儿,那是因为管彤在这儿,恶念只是一种念,不具有任何法力,所以他必需依附在最接近我的族类身上,正好同是狐仙却又是个半调子的管彤中招了。」狐仙小芸慈爱却又苛责的看了管彤一眼,他如果修行的认真些,自然不会发生这种事,甚至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收伏那个恶念,这一次,如果不是她及时赶到,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恶念在梦境里吸收别人的灵来增强自己?」殷琳追问。她担心,原本虚虚无无的恶念,会因为何弼学的灵而力量大增,接下来就不容易对付了。
            「嗯!恐惧、悲伤,任何强烈的情绪反应都有助于他吸收别人的力量。」狐仙小芸轻声解释。殷坚跟何弼学不约而同的看向管彤,所以说,梦里的管彤不是真正的管彤,而是那个恶念,整个梦境只为了从他们身上掠取能量,只不过……恐惧和悲伤啥的都行,为什么恶念一附到管彤身上就变得这么……色情?果然,管彤是变态……

            「嗯,既然知道是恶念搞得鬼,那你们自己要小心些,何同学干脆搬去电视台睡几晚,等这件事解决后再回来。」殷琳命令着,何弼学虽然很想「积极」的参与,不过又想到万一又睡着,再做同样的梦?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对了,小芸小姐在这,可以的话先处理另一个小云的事。」吴进提醒,众人这时才想起丛云的问题来。
            「丛云也是狐?或者说,人和狐的混血?」狐仙小芸柔声的笑问,语气却很坚定,一点也不讶异。
            「妳早知道了?」殷琳微皱起眉,亏她们还是好姐妹呢!有事也不说一声。
            「有怀疑过,但她先前一点气息都没有,完全是个正常的凡人。」狐仙小芸眨眨眼睛,这回才显出她的疑问,毕竟,连她修为这么高等的狐仙都难以掩盖自己的妖气,以丛云那种年纪,实在不像有这么大本领。

            「因为玉环的关系,玉环压制住她的本性,现在玉环遗失了,她就现形啦!」管彤解释,和狐仙小芸两人对望,有什么大阴谋似的眉来眼去。
            「原来……这正好,狐仙是母系种族,族长必需要由女性担任,如果丛云真有狐仙的血统,那我就乐得轻松可以不用硬撑伪装这个代理族长了。」小芸轻声笑着,殷琳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不当代理族长,为什么?」何弼学有些反应不过来,丛云是半个狐仙跟小芸当不当族长有什么关系?狐仙小芸顽皮的眨眨眼,何弼学顿个两三秒之后才在那里耶耶耶的大惊小怪,有没有搞错啊?连这个温柔漂亮的小芸也是只公狐狸?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1

***
            「学长!你在发什么呆啊?」张正杰用力的拍了拍何弼学的背。何弼学自己有家归不得就算了,为什么整个制作小组的人要陪他在太平洋会议室里打地铺?

            「说真的,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参与?连狐仙小芸都被惊动了,殷家两代天师联手收妖,多有噱头啊!学长……你别打瞌睡啊!」张正杰又拍了何弼学一次,这下把他彻底惊醒。他又开始想睡了,该不会是恶念跟过来了吧?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背,狐仙小芸说过,恶念只会找同个种族的附身,也就是没什么用的管彤,没道理跟到电视台来。

            「学长!学长!你发呆的样子好可爱!」丛云凑到何弼学眼前招招手,后者盯着她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有半只狐仙?老天!这里有半只狐仙!
            「妳……你怎么会来?」何弼学捉着丛云手臂追问,紧张的都开始结巴了,其余人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害怕,灯光甚至配合的忽明忽灭起来。
            「是他们说你要在电视台里打地铺,其它人问我要不要一起过来玩,打打牌、说说鬼故事什么……」丛云嘻嘻笑着,扬扬手里两袋零食,其余人是一阵欢呼。整个制作小组早就习惯没日没夜困在电视台里赶制节目了,偶而换个气氛,回忆回忆大学时期彻夜不眠,闲聊八卦的日子也不赖。

            「鬼故事?这种时候说什么鬼故事?」何弼学吓的心跳都快停了,那个恶念靠的就是恐惧、悲伤什么强烈的情绪反应来增强自己的能力,这群混蛋还挑这种时候说鬼故事?怕吓不死自己吗?

            「学长……你这么大反应干嘛?亏你还是知名灵异节目制作人哩!脸都吓白了。」张正杰嘿嘿的嘲笑着,何弼学脸色一沉,忽然间,室内的灯光全灭,不只电视台,从高楼的窗户往外看,整个城市拢罩在黑暗里,煞时间尖叫声四起。

            「冷静点!不准害怕!」何弼学吼了一句。不过,恐惧这回事,不是你说不怕就能不怕的,会议室里众人相对无语,幽幽蓝蓝的紧急照明灯映得每个人脸色又青又白。

            这算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全市大停电?何弼学贴着窗子往下瞧,除了热闹的街头车灯仍亮得剌眼,其余的地方真的是一片漆黑。
            「学长,怎么了?有事你要说啊!大家不明不白的会很紧张。」张正杰神情严肃,虽然不明白停电跟何弼学有没有相关,但事情只要发生在他这位学长身边,就肯、定、没、好、事。

            「吶……是这样的!先说好,不准惊慌失措,不准害怕!停电而已,不要胡思乱想……事情很复杂,我也不会解释,总之,有个坏东西跑了出来,他呢……是靠吸收别人类似恐惧、哀伤等情绪反应来增加力量,不过他只会出现在梦境里,所以别睡着就可以了,不要太紧张。」何弼学柔声解释,似乎真有点安定的作用,众人情绪放松许多。

            「这样啊……那就别说鬼故事了,大家来聊别的……」丛云提议,所有人随地坐下,又是瓜子、又是啤酒的谈着天等待电力恢复。
            「暂停!休息时间!」正当张正杰说的眉飞色舞他的泡妞史,何弼学扬声打断。人有三急嘛!啤酒喝多了总不可能只进不出吧?
            「学长,我也要去!」看到何弼学起身,张英男也跟了出来,她这一跟,丛云本来不想上的都跟了出来,女孩子总是有一块儿上厕所的奇妙习惯,丛云这一走,那一票男性工作人员也决定干脆一起去缴水费。

            「你尿的还真久,肾亏啊?」何弼学洗着手,取笑着仍在奋战的张正杰,其余几个男的则凑在楼梯口吸烟,窗外仍是黑暗一片,连手机都收不到讯号,看来一时半刻电力恢复不了。

            「学长,你不是说坚哥他们已经在抓那个什么什么恶念了吗?干嘛那么紧张?」张正杰洗了洗手,用力的甩了甩,何弼学嫌恶的瞪他一眼,其余几个男的也凑了过来,想从何弼学这里听到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们也知道小云是什么来头吧?那个东西会跟着能力不高的狐仙啊!」何弼学嘘的一声故做神秘的解释,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墙,墙的另一边自然是女厕,丛云跟张英男正在那里补妆。

            流水声哗啦、哗啦,张英男瞪着镜子,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好久好久以前曾有类似的景像。
            「小云,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是去严丽的那栋商业大楼,结果在厕所里有个女人头飘在洗手台里面。」张英男轻笑了两声,回头询问着丛云,后者脸色煞白的瞪着她,应该说,她的身后……

            「别回头!」丛云尖叫,不叫还好,一叫张英男立即回头,一个女人头在注满水的洗手台里载浮载沉,瞪大了双眼,咭咭的怪笑着,卷曲的长发缠在张英男手上,她惊声尖叫的连忙甩手,人头便朝丛云飞去。

            女厕突然传来尖叫声,这几个男人自然探头过去关心,不看还好,一看也跟着失礼的尖叫起来,张正杰那几个甚至不讲义气的转身就跑,这种情况,不跑是笨蛋,那颗乱飞乱撞的女人头见人就咬。

            「不是说做梦才会遇到吗?后面那个算什么?」张正杰虽然是第一个开跑的,不过两三步之后何弼学就赶过他了,腿长有腿长的好处嘛!何弼学超过他时,还不忘刮他脑袋一记,张正杰吃痛的惨叫一声,会痛?那就不是做梦喽?天吶……有没有这么背啊?怎么可以从梦境跑到现实来?不公平……

            一行人急忙的冲进太平洋会议室,何弼学碰的一声猛力甩上门,隔着门板还能听见那颗女人头不断的撞击、咭咭怪笑着。何弼学背抵着门板,哀求的瞪着那些灵异节目做太多的混蛋们别再胡思乱想了,就在此时,门后的撞击声消失,正当他狐疑的时候,突然变成极为强力的拍门声,差一点将何弼学震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连忙补上阻挡。

            「哪个混蛋在乱想?」何弼学暴喝一句,张英男生怯怯的举起手。
            「不好意思……我今天刚看完Land of the Dead……」张英男干笑两声,何弼学差不多快哭了,这种时候别再恶搞了啊!
            「Land of the
            Dead?什么片子?」丛云没有心机的疑问,何弼学正想阻止,不知道是哪个男的想趁机表现,回答了一句僵尸片,煞时间会议室里气氛一冷。不说,就不会想,一提,真是每个人脑海里就自动勾勒起来,想象力无限啊!

            汽车急煞声传来,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追撞,何弼学赶忙挤到窗边,就看到底下的道路连环车祸,车灯、火光闪烁,最要命的是,造成连环车祸的凶手「们」正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们电视台,现在是在拍恐怖片吗?成群结队的僵尸走在大街上?路上的行人慌乱逃窜,在高楼的他们看着底下这一幕,或许是太恐怖了,恐怖过了头了,何弼学忍不住的笑起来。

            「老天,学长……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发疯啊!你才是那个不要胡思乱想的人,冷静点、冷静点!」张正杰赶忙扬声安慰何弼学,他这位天才制作人见过太多鬼怪了,万一脑袋蹦出什么新鲜点子,只怕这里在场的每个人都会活活吓死。

            「学弟!好点子!不只是恐惧,其它的情绪反应也行!快快快!快想想你看过的A片,随便想啥都好,掉个AV女优下来也好过这个!」何弼学紧捉着张正杰手臂猛摇,第一次觉得这个色情狂学弟如此可爱,会议室里其它几个男的连声叫好,不愧是制作人啊!点子永远创意无限。

            「别催啊!这样我想不起来!」别人愈催,张正杰就愈急,愈急,他的脑袋就一片空白,到底是要掉草莓牛奶下来比较好呢?还是迎合学长口味掉伊东伶?

            「学长……原谅我……」张正杰突然垮着一张脸,果然不该想讨好何弼学啊!最不该出现在脑子里的偏偏她就出现了。
            「干嘛?……不是吧?」何弼学瞪着他,背脊一阵恶寒,别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张正杰这个没用的色情狂会想到CK,还是断成两截的那个CK!
            「……阿……学……」冷冰冰的手抱上大腿,会议室里尖叫声不断又再次乱成一片。
            大腿让人紧紧抱住,何弼学拚命想挣脱,那票没心没肝没肺没义气的工作人员闪的比他还快,全都缩到角落里,就剩他一人还让那个只剩上半身的CK缠住不放。

            「……阿……学……」惨白的手泛着青筋艰难的往上伸,CK一副非要摸到何弼学脸颊不可,后者自然想尽办法的挣扎,一个没站稳坐了下来,这下更不得了,CK挂着阴阴的笑意,咭咭的怪笑两声,整个人就攀了上来。

            「不要啊……妄想症!这只是我的妄想症,妳不是真的……天吶……」何弼学吓得都有些语无伦次。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恐惧这种东西永远是自己吓自己,原本没那么害怕,不知何时开始,只要提起CK就会出现发冷的反应,久而久之就将她愈想愈恐怖,愈恐怖就愈怕她,恶性循环下去。

            「学长……我没把CK想得那么恐怖啊……」张正杰怕怕的提醒一句,现在这个CK,完全是何弼学自己接手想象的嘛!哇靠……果然不是同一个等级的想象力,在场的没人敢接近去将她拉开,只能远远瞧着她扒在何弼学身上。

            「你去死啦!都是你!」何弼学一直想办法往后退,一边还鬼吼鬼叫的骂着张正杰,CK那冰冰冷冷的手臂环到何弼学颈子上,后者的心跳都快吓停了。
            「你别一直靠过来啊……」何弼学想推开CK,偏偏又不敢伸手过去,一直在提醒自己只不过是幻想而已,CK不存在、CK不存在,心里默念了半天,那张惨白泛着尸斑的漂亮脸孔还是贴得极近,何弼学脑袋突然灵光一闪,他那一阵子让CK跟那只女鬼搞得精神耗弱每晚都睡不着觉,所以医师有开镇定剂的药方给他,背包里似乎还有罐,何弼学想也不想的死命爬过去,搜到药罐张口就吞,CK的影像化为一团黑雾散去。

            「学长!你吞了什么?」张正杰一见CK消失,连忙冲过来扶起人,何弼学曾有误吞过量药物导致送医急救的记录啊!
            「镇定剂……」何弼学茫然的看着手中的药罐,其它人心底警铃大响。
            「喂!你吃了几颗下去?」张正杰抢过药罐,能够瞬间让影像消失,这是什么药啊?这么强?
            「我……我不知道……哇……晕了、晕了……」何弼学双腿一软,几个男的进忙将他扶住,他不只是头昏眼花,还有点呼吸困难。
            「你是白痴啊!喂!学长!」张正杰不断的摇晃何弼学,可惜后者的意识逐渐沉入黑暗里。
            ***
            烛光摇曳,映照得客厅里那几人脸色一阵诡异,殷坚专注的瞪着桌上的罗盘,上头的小金球一动也不动,看来殷琳的搜妖术一点屁用都没有。
            「小姑姑……你拿道术去换爱情运啊?」殷坚冷哼,殷琳狠狠的瞪他一眼,哪有这种侄子?成天诅咒她恋爱不顺,她要真的嫁不出去,就要殷坚养她一辈子。

            「嗯?」狐仙小芸疑惑的望着大门,殷坚相信她……呃……他的感应力,拉开大门,惊讶的发现何弼学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傻傻的站在门外。
            「何同学?你在这里干嘛?」殷坚疑问,正想将人拉进屋里,却发现手顺势的穿了过去,愕然的瞪着屋外东张西望似乎不在状况内的何弼学。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样……」何弼学茫然的回答,跟着烟消云散,殷坚俊眉一紧。
            「哇噢!我们道术不知道要修行到什么境界才会灵魂出窍这一招,何弼学动不动就能使出这个大绝,真不是普通的厉害哩!」殷琳咯咯笑着,殷坚瞪了她一眼,何弼学只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灵魂出窍求救,没想到回电视台避难他也能出事!

            管彤碰的一声冒出一阵白烟消失,狐仙小芸微笑的走至殷琳、殷坚身边,跟着扬起一股白烟后三人消失不见。
            太平洋会议室里凭空出现四个人,吓得那些原本就已经精疲力尽差不多快精神耗弱的制作小员,心脏几乎快停了。殷坚连忙赶到何弼学身边,这人已经呈现昏迷状态,狐仙小芸冰凉舒服的手贴在他额心,不一会儿,何弼学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蹦了起来。

            「坚哥,你怎么会在这儿?」何弼学很惊喜,殷坚只是微微笑不答,这家伙对于自己灵魂出窍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用刻意去提醒他。
            「原来……恶念躲到这里来了……」狐仙小芸柔声的喃喃自语,门外还是尖叫声不断,看来恶念的力量愈来愈大,影响的人愈来愈多。
            狐仙小芸抬起手,原本紧急洒水孔开始冒出泛着紫光的烟雾降了下来,门外的尖叫声愈来愈少、愈来愈弱,整栋大楼被笼罩在一阵名为昏睡的紫雾里,除了太平洋会议室里的众人还算清醒之外,大楼里安静的可怕。

            「啊……如果恶念找不到其它人吸收力量,不是会来找我们?」张英男缩了缩身体,和丛云两人紧紧靠在一起。
            「不会的,有我在这里,恶念感应不到你们,只不过……我需要有人自愿帮忙,去引恶念出来,好让我们捉他。」狐仙小芸话才说完,众人有志一同的看向何弼学,后者很无辜的指着自己,为什么又是他?

            「学长,能力愈大、责任就愈大!」张正杰推了他一把。这么危险的事,总不能叫女孩子去做吧?剩下的男人当中,殷坚保证想不到有什么害怕的东西,管彤是变态,剩下的弟兄们胆识、经验怎么比得过他们伟大的制作人呢?

            「是哪个白痴说这句话的?诅咒他穷一辈子……」何弼学一边嘀嘀咕咕的发牢骚,一边认命的走出去。
            电视台内飘散着一阵薄薄的紫雾,工作人员或坐或倒的睡死一地,何弼学咽咽口水怕怕的走向摄影棚,好啊!要他做饵把恶念引出来嘛!那把过程拍下来当新单元总行了吧?

            「别怕,我在这里。」殷坚扯下领带递给何弼学,如果会害怕的话,就把眼睛蒙上,他们只需要何弼学将恶念引出来,不需要他牺牲到又住进疗养院里。
            「是你们该害怕吧?我蒙着眼睛看不见啊!天知道我会想象出什么鬼东西来……」何弼学低声笑着,殷坚横了他一眼,动手替他扎好眼睛,确定他真的什么都看不见才放心。

            「恶念真的会被吸引过来?」张正杰突然扬声询问,殷坚很讶异的瞪着那票工作人员,刚刚不是很怕死的推何弼学出来做饵吗?怎么现在全跟来摄影棚了?良心发现讲起义气来了?三秒后,殷坚收回自己刚刚的感动,这群工作人员是来架设机器的,一弄好后立刻走得不见人影。

            「学长,你放心去吧!节目会永远记得你的!」张正杰用力的握了握何弼学的手,气得后者紧勒着他不肯放,要撞鬼一起撞,不枉他们学长、学弟这么好感情!张正杰拚命挣扎,终于连滚带爬的跑开,何弼学果然是个可怕的人啊!

            「混蛋学弟,我回魂夜一定第一个来找你!」何弼学看不见人,只能胡乱咆哮,殷坚摇摇头低声笑着,为什么这群制作小组总有办法将原本很恐怖的事情,搞得像很低能的笑话一件。

            「回魂夜去找他?我以为我才是名单上的首选哩!」殷坚压低音量取笑,何弼学哼哼两声。
            「放心,除了回魂夜之外,其余的时候我一定缠着你,怕了吧?」何弼学佯怒的恐吓着。一旁的殷琳、管彤则是听不下去了,不愧是天师跟灵异节目制作人这种诡异的组合啊!连情话都能说得这样阴森。

            「来了……」狐仙小芸柔声提醒,一团黑雾慢慢飘近,殷琳、殷坚他们赶忙躲起来,等待最佳时机一举成擒。
            听到狐仙小芸那句来了之后,何弼学的心脏蹦蹦直跳不受控制,努力的回想着最恐怖的画面。小芸提起过,恐惧是最直接的情绪反应,问你最喜欢的东西、最开心的时刻,你可能会思考好久都不见得有答案,但是恐惧、害怕,常常没来由的就能将人瞬间吞没,你永远说不出理由、完全无法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害怕、这么恐惧。何弼学努力的回想着,愈恐怖、愈可怕,负面的情绪愈能吸引恶念,只是他现在遇到和张正杰一样尴尬的情形,见过太多鬼鬼怪怪的东西了,临到头来要他说出一个最恐怖的,这家伙竟然脑筋一片空白。

            殷坚瞪着黑雾在何弼学身前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原本很紧张,深怕有个什么闪失会让何弼学受伤,只是十几二十分钟过去了,那团黑雾还在那里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等的都有些不耐烦。

            「何同学!你在干嘛?」殷坚吼了一句,快三十分钟了,那家伙还没决定好什么是最恐怖的东西吗?看那团黑雾这么辛苦,他都有点同情对方了。
            「我不知道要想什么嘛……」何弼学很委屈的咕咕哝哝。狐仙小芸幽幽的苦笑,她似乎挑了个错误的人选来帮忙啊!这位扛着机器上山下海找鬼寻妖的灵异节目制作人,其实是个心里无所畏惧的强者啊!

            那团黑雾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终于缩成一小球,最后啵的一声消失不见。狐仙小芸四人瞪着这一幕有些傻眼,就这样被消灭了,会不会太随便点?
            「不是吧?闹得整个电视台鸡飞狗跳,街上还撞成一团,结果最后像个屁一样啵一声没有了……这也太草率了吧?」管彤不敢相信,先前还在梦境里把他弄成变态的坏人,结果这个恶念竟然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让何弼学消灭了?而且,那个大眼睛低能儿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办到的,完全是笑话嘛!

            「这……这样就结束了?不是应该大干一场吗?喂……你们不能这么不敬业啊!这样……我拍这个有什么意义嘛!一点也不精彩……」何弼学嘟着嘴,将领带塞回给殷坚,东一句、西一句的边检查着带子边抱怨,拍出来的东西一点也不紧张啊!就看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啵一声消失,这场面实在阳春到羞于见人哩!

            「你还想怎么大乱斗?人没事就好!」殷坚没好气,狐仙小芸倒是很开怀,事情能这样落幕最好不过了,回头她再去修补其余人的记忆,就当今夜的事情通通没发生过即可,毕竟是她修行上出了点小差错,没酿成更巨大的灾祸已经十分万幸了。

            「我想,大约是恶念被你耗尽了力量才消失的,他本来就不算太强大,如果没有一直吸收能量,终究会消失,我担心的是恶念会让其它妖怪所吸收造成不良影响,幸亏被你解决了。」狐仙小芸幽幽的称赞,何弼学双颊微红,第一次让这么厉害的人物称赞哩!狐仙小芸感兴趣的盯着他,何弼学是个灵感很高、运势很强的人,殷坚则是天生的不平凡,这两人未来的日子一定会更多姿多采。

            「姐姐……你还是不要再称赞他啦!我怕他原本没尾巴,让你多赞几次会长根出来翘!」管彤摇摇头,现在已经有个丛云半人半妖了,千万不要再多一个。

            「谁说我没尾巴?只不过是长在前面已经……」何弼学哼哼两声,殷琳脸色一变,一掌狠狠刮在他脑袋上。
            「何同学你欠揍啊?竟敢在美女面前开黄腔?」殷琳还想揍他,何弼学仗着腿长溜的极快,正准备逃跑时,听见会议室那里传来尖叫,丛云的尖叫。
            「小云!」何弼学一脚踹开门冲进会议室,殷坚眼明手快的将人拉回身后,戒备的瞪着意外造访的来人,殷司。
            张英男抱着丛云缩在角落里,几个男的护在她们身前身上挂了彩,张正杰他们甚至倒在地上哀嚎不已,明显的受了伤,殷司冷冷的盯着抖抖嗦嗦的丛云。
            「你这是干什么?」殷坚冷冷的疑问,眼前的男子虽然是殷家的前辈,但总觉得对方来意不善,让他产生一股莫名的恐惧。
            「我是跟着那股狐骚味找来的,没想到找到这位半人半妖的美女,借着他人的恐惧来增强自己的力量是不对的,我不能放任你为恶下去。」殷司微笑的解释,手里扬着一张符纸,五雷轰顶。

            殷坚想解释,殷司根本不等他解释,符纸一出手,火光剌眼,一瞬间五道落雷劈入……
            「小云……」何弼学惊叫,他让殷坚拦在身后,虽然看着这一切却无力阻止。
            白烟散去,丛云还是丛云,身上没半点伤势,但多了个人阻挡在她身前,狐仙小芸。只是现在的狐仙小芸,不再是往常那个狐仙小芸,嘴角挂着血丝,脸色苍白,完全恢复了男人的模样,但除了更高了些,五官刚毅了点,他仍旧是那个温柔的狐仙小芸。

            「你……这就是你本来的模样?」何弼学很惊讶,殷坚心里也是一顿,回头看看殷琳,这人像是早就知道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狐仙小芸长得很像管狐,只是他脸上少掉那些嬉皮笑脸很欠揍的神情,黑缎般的长发如镜面般反光,他就算回复了原本的样貌,还是美丽、漂亮的让人呆然忘了呼吸。

            「在做恶的是我的恶念,不关小云的事,请不要伤害她。」狐仙小芸淡淡的回答,嘴角又溢出鲜血,殷坚、殷琳同时皱眉,小芸身上的光晕变了,亮得有些强弩之末的悲哀感。

            「就算不关她的事,但还是不容许她留在人间。她是狐妖、不是狐仙,留在这里,迟早会害人。」殷司平静的解释,手里再次扬起符纸,殷坚忍不住的想出手制止,殷琳先一步的拉住他,如果殷司能以一张五雷轰顶咒重伤狐仙小芸,那道术就不是她们姑侄俩能相提并论,殷坚冒然出手只是找死。

            狐仙小芸回头看了看丛云,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个小女孩果然沾了血腥,眉心有一道黑气,虽然不严重,但就像殷司所说,她若不潜心修行,迟早变妖害人。

            「她的事,我会处理,请别插手。」狐仙小芸严肃的宣示,殷司扬扬眉。
            「你元灵已经重伤,这一身道行只怕全毁了,如果赶快回深山修行,或许还有机会保住,这样,你还想跟我动手?」殷司摇头笑着。在这里,就属狐仙小芸法力最高,其次是殷琳,殷坚跟管彤这两个小伙子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小芸现在是强撑,随时都可能形体破灭回复原貌,一只小狐狸也想跟他斗?

            「他一个不行,再加我一个呢?」冷冷的嗓音突然传出,雷蕾倚在门边冷哼。殷坚确实有来找过她帮忙,希望能代为照顾丛云,那时她正忙着自己的事不想多理会,现在想起来了,却赶上了这个场面。

            「蕾娘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殷司笑了起来,虎族的大美女跟狐族的搅和在一起,想想很有趣不是吗?
            「你……殷司?真是阴魂不散啊……」雷蕾认了半天,嫌恶的撇撇嘴。他们这些一活近千年的妖怪,岁月长得让人都感到寂寞了,遇到老朋友除了勾起过往的回忆之外,真是一点帮助都没有。

            「今天就卖你一个面子,不过,那个小妖精不能留在人间,你是明白的。」殷司眨眨眼,一转身、手刀一砍,空气硬生生让他砍出道裂缝,殷司笑笑的跨进去消失不见。何弼学张口结舌的瞪着这一幕,狐仙小芸、管彤他们常常碰的一声就凭空出现他能接受,连人类也可以?转头盯着殷坚,很难想象这家伙有法力高强的一天。

            殷司消失后,狐仙小芸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来,丛云挣开张英男爬了过去,将小芸抱在怀里。
            「坚哥!」丛云急叫,殷琳赶到狐仙小芸身边,绚烂的霞光散去,小芸整个人瞬间黯淡。
            「笨蛋!别强撑了,你都快不够法力维持人形,还想扮成那个女人的样子?」雷蕾握了握狐仙小芸冰冷的手,又急又怒的骂了一句。何弼学他们关心的凑了过来,不解的和殷坚对望一眼,扮成哪个女人的样子?

            「我……我只是……希望……能……能在你面前……维持小芸的样子……你……你真的好象……你父亲小卫……」狐仙小芸望着殷坚柔柔笑了笑,出气多、入气少。殷坚疑惑的回望着殷琳,后者长叹口气,狐仙真是一个多情又痴情的种族,为了殷坚父亲一个不经意的友善举动能死心塌地至今。

            狐仙小芸微微笑,闭上眼,光晕最后终于散去,躺在丛云怀里的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雷蕾将它抱进怀里,一手拉起丛云,不管是哪个,现在都不适宜留在人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1

***
            白烟慢慢飘散,殷坚靠在沙发上发呆,事件虽然落幕了,但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全市大停电似乎是遭到某种生物破坏,警方还在调查,而电视台前的连环车祸,幸运生还的人一致指出当天看见许多活死人走在路上,电视台内部的工作人员同样也有许多莫需有的幻觉产生,闹得整个城市一阵人心惶惶,深怕遭到什么恐怖组织的生化攻击,导致市民集体产生幻觉,不过这个新闻在某位明星传出新绯闻之后,又再次的不了了之。

            「呼……累死了……」何弼学开门进来,整个人窝进沙发里,靠在殷坚身上,为了丛云失踪的事,电视台快闹翻天了,他只能假装一问三不知,最后还是丛云自己传回来的消息说她出国散心,何弼学心里明白,她开始在深山里修行了,雷蕾仅仅传回一个消息,狐仙小芸正在休养,重新修练他可以恢复,而丛云则有可能接任族长,说不出来,其实有点伤感,跟这个漂亮的女孩距离愈来愈远。

            「坚哥,怎么了?」见到殷坚沉默不语,何弼学额头贴了上去,关心的疑问。
            「我从来都不知道,小芸……是我妈妈的名字,那个……是我妈妈的样子,我没有见过她,你知道吗?狐仙小芸是为了我,才一直维持那个样子和那个名字。」殷坚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怎么就没想到该留下个影像、照片什么的,那是他母亲的声音、容貌,他从来没有珍惜过片刻。

            「殷妈妈是大美女哩!……从这件事上头让我学到个经验,要爱护小动物啊!你爸爸好厉害,随手救了只掉进陷阱的小狐狸都可以救到狐仙,我应该去捉只丹顶鹤,看它会不会报恩!」何弼学假装很感叹,殷坚让他逗得笑出来,这种跳跃式的思维,不管看待什么事情都万份有趣吶!

            「丹顶鹤?何同学,看你的气质养养鹌鹑比较适合。」殷坚张口取笑,何弼学白了他一眼。养鹌鹑?太小看他了吧?连高大威猛的变态活死人他都能收伏,还有什么他办不到的?

            「喂……我想回家一趟,祭拜我父母亲,你要一起去吗?」
            「好啊……等等,这算不算变相的见家长啊?」

            第四章
            轻柔的音乐声飘扬在空气里,日本料理店内的顾客们,低声的交谈着,坐在最角落的两男两女,正是这间日本料理店的老板,严丽。
            「所以说啊!我从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像殷司一样烦人……」严丽抿了一口清酒,嘟着嘴抱怨,何士玮体贴的替她再斟满一杯。
            「殷司?怎样烦人?」殷琳微微皱起细细的眉毛,难得假日让严丽约出来吃饭,从头到尾就听她一个人在抱怨,也只有何士玮那个好脾气的男人才受得了她,早知道就不来了。

            「妳说他无不无聊?那些死人东西有什么好紧张,那个……那个叫棺还是叫椁来着?大的吓死人啊!这东西不可能用人力去抬吧?那我当然调一辆起重机来吊嘛!结果那个殷司大发脾气,说什么会惊扰到公主,我还罪该万死咧!那个什么大清格格……拜托……人都死了几百年了,要不要这么宝贝啊?」严丽撇撇嘴。像她这种有钱人,会购买古物、举办展览,绝大多数并不是因为她有那份心思,喜欢研究、或者有什么善良,赞助其它人研究,严丽会这么干,单纯只是为了节税而已。如果要她珍惜这些古文物,可能要把东西抬到苏富比,然后标出个好价钱,那她自然会把东西当宝。

            「喂!那当然是宝贝啊!妳懂不懂啊?……固伦和静公主耶!身份多么的尊贵,她是高宗皇帝的第七位格格,母亲是孝仪纯皇后,夫婿是博尔济吉氏的拉旺多尔济,死的时候才二十岁,正青春年华啊……」吴进露出一副向往的神色,他是个考据狂,对历史文物很有兴趣,自然很能了解殷司那种事事计较的心态,对他们而言,这位躺了几百年的公主,可能比坐在这里的两位美女更吸引人。

            「是啊!好尊贵啊!……那你们还去挖人坟墓?」殷琳扬高半边眉毛,吴进很识相的闭嘴,他这位鬼气森森的女友,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什么醋都能喝,管他死的、活的,只要敢接近她男友,立杀无赦。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对于其它文物,那位殷先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唯独这位公主的棺木,他非常的注意,好几次我在巡逻时,看到他对着棺木喃喃自语,非常深情。」何士玮说着、说着,自己都打了个冷颤,半夜巡逻到摆满古物的展览厅已经够恐怖了,殷司还深情款款的对着棺木说悄悄话,气氛更是诡异。

            「搞不好人家爱上那个死人公主了嘛!……考据狂的思想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殷琳冷哼着瞅了吴进一眼,后者知道自己死期到了,他不该在女友面前表现出对另一个女人感兴趣,即使她是具尸体。

            「天知道,殷司不让我们开棺……错!是椁,他连椁都不让我们打开!」严丽翻了翻白眼。她特意准备了个强化玻璃棺来摆这位清朝格格,结果现在连椁都没办法打开,椁耶……用来装棺木的,她展览这东西干嘛?

            「不能开棺展示?其中会不会有问题啊?」殷琳提醒,这不是开玩笑,花了大笔钱,结果弄到手的是赝品,如果是她,可能会想杀人。
            「我们用X光机测试过了,里头确实有个女人,只是……我们也不很了解那段历史,对古文物也没研究……」何士玮吱吱唔唔。
            「简单讲,我就是想请殷坚去替我看一下,哪知道他不在,只好约妳跟吴进喽!怎么说,吴进也是个考据狂,应该派得上用场。」严丽呵呵笑着,她跟吴进是从小认识到大的朋友,开这种玩笑无伤大雅。

            「小侄子回老家扫墓了。」殷琳随口解释。基本上,她哥殷卫根本没入土为安,棺木停放在老家地下室,说实在话,墓也不知道从何扫起。
            「我知道,小学有说过,他说他陪殷先生回去扫墓,他们感情真好,殷先生学问高、涵养好,小学实在应该跟人家好好学学……」何士玮轻声笑着。在场的另外三个互相望来望去,久久不语,瞧何士玮的德性,八成不知道自己堂弟跟殷坚是什么关系,说出来只怕会吓死这位老实人。

            「喂!怎么样?帮不帮?」严丽切回主题,她是个商人啊!要真敢拿个假货唬弄她,绝对告的殷司那混蛋脱一层皮。
            「一句话!钱照算!」殷琳大方的笑了起来。
            ***
            古色古香的殷家大宅,何弼学好奇的拿着DV东拍拍、西拍拍,他记得前一回来时,是为了救殷坚,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所以没有好好的流览过,现在仔细的看一看,殷家大宅实在占地甚广啊!传统的三合院院落,外头还有多出来的房舍围着,远远看好象一座小小的城池。

            「哇塞!坚哥,你老家好有钱,你将来会全部继承吗?」何弼学凑到殷坚身边嘀嘀咕咕。这感觉很奇妙哩!他是个普通小老百姓,结果身边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夸张,吴进、殷坚、严丽跟丛云,全都是很古老的大家族后代,还都很有钱,真是忍不住为自己的平凡感到很心酸。

            「我一点也不想……」殷坚低声的回答,如果可以选择,他情愿自己是个平凡人,而不是这样不死不活的身体。
            「喂……我们这样闯进来没关系?」何弼学的DV突然一暗,心不由得一跳,有些地方就是特别多禁忌,DV没来由的失灵,就是代表着这里有些东西不想让你拍到。

            「放心吧!人都出去了,殷铣他们被那个什么捷运站的鬼东西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老爷子八成又闭关了,不会有人拦阻我们,况且……我也姓殷,回家不可以吗?」殷坚哼哼两声,手指一弹,原本上锁的大门打开,拉着何弼学两人溜进地下室去。

            「坚哥……你觉不觉得有点冷……」何弼学缩缩脖子,可能是他的心里作用,殷家是降妖伏魔的天师世家,没什么鬼怪敢在他家乱来吧?
            「当然会冷啊!这个地下室的室温很低,主要就是为了让里头摆着的棺木不会腐烂。」殷坚开了灯,那感觉更是诡异,何弼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上一次来的太匆忙,没有机会看仔细,一个宽敞、明亮的地下室,停放了十几、二十副棺木,每一副上头都贴有封条,挂了木牌,上头刻著名字,殷坚找着了自己父亲,点了香,递给何弼学一把,诚心的祷告着。

            「坚哥……为什么殷伯父不埋啊?照你的说法,他死了快三十年了吧?」何弼学好奇的询问,看了看四周,又打了个冷颤,这里的摆设一点也不像坟场,每副棺木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就好象他们其实是在等里头的人清醒过来一样。

            「……我也不知道,虽然说殷家发生过内斗,死了不少优秀的子孙,但并不是人人都躺在这里的。……给你这样一问,我也好奇起来……也许,我父亲的死并不单纯……」

            ***
            殷琳踩着高跟鞋东逛逛、西逛逛,吴进那个考据狂真是说风就是雨,才口头上答应严丽要来帮她鉴定一下,这家伙立刻就坐不住了,非得先来瞧一眼不可,啥工具都没带来,他是专诚来膜拜那位什么鬼格格的吗?

            「殷小姐,如果妳累的话,可以上楼上的贵宾室休息,我看吴先生应该一时半刻鉴示不完。」何士玮温柔的笑着,殷琳瞄着他,跟何弼学很不一样的大男生啊!个头很高、头发短短的很有精神,最重要的是,无论何时他总是笑笑的好脾气,有种让人很信赖的感觉,难怪严丽会这么喜欢这位小保全,完全是这年头标准样版的新好男人嘛!

            「不了!我也到处看看好了,你说那个格格的棺木放在哪一厅?」殷琳看了一眼一脸迷醉把玩着一柄镶着宝石的短弯刀的吴进,没好气的摇摇头,把这人扔到古墓里,他非但不会害怕,大概还会乐不思蜀的不愿出来。

            「在这里,我带妳去。」何士玮笑笑的领着殷琳到另一个展览大厅。严丽毕竟是商界的女强人,平日里的行程排得极满,像这种事情,就全权交给何士玮处理,殷琳、吴进也乐的轻松,面对一个温和的好男人,跟面对一个女王似的疯婆子,是人都会选择前者。

            两人才走进为了配合格格的身份,布置得金璧辉煌的展览厅,殷琳的细眉皱了起来,她的感觉不会出错,这里隐隐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妖气,说妖气是有点太过,但肯定不寻常。殷琳利目扫了整个展览厅一眼,最后停留在那副棺椁上,眉头皱得更紧。

            「你说,你们有用X光机测试过?有照片吗?」殷琳扬扬眉询问,何士玮点点头,小跑步回职员室里,跟着拿来一大叠资料。
            殷琳就地蹲下摊开所有照片,严丽办事果然很仔细,除了不能将整副棺木翻过来拍摄外,她几乎所有角度都取到了,殷琳挑出一两张固伦和静公主的正面照,对着那白色骷髅的轮廓发起傻来。

            「怎么了?干嘛对着照片发呆?」吴进终于看过、摸过瘾了,舍得回来找自己女友,又觉得她蹲在那里发傻的模样很可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过来看看!这东西很眼熟是不是?」殷琳招招手,吴进凑了过去,望着她指着的地方,这位固伦和静公主颈子上似乎戴了条链子,金属的部份像是中间镶了块长型宝石,不知为何,望着照片的人都会泛起个念头,即使从没亲眼见过,但依旧能说出那块宝石长什么模样,说不出的质地,翠绿通秀的长型石块。

            「长生石!」殷琳、吴进异口同声的叫喊出来。
            空荡荡的展览厅,保全们两两巡逻着。何士玮跟组长傅哥分在同一组,两人一个楼层、一个楼层慢慢的逛了上来,终于来到停放固伦和静公主棺木的那间展览厅,两人站在大门外东张西望,为了避免光线使这些古文物产生变质,所以整栋展示中心的夜间照明设备,全换上了暗红色的照明灯,说黑不黑、说亮不亮,幽幽暗暗的让人有种恐惧感在心里头弥漫。

            「真是要命,大小姐老是办一些有又没有的活动,运一大堆死人骨头回自己公司摆着……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傅哥没好气,想抽根烟,又忆起这里自从准备展示清代格格文物之后就禁烟了,心情更是郁闷。

            「只是个展览会而已,傅哥要是觉得忌讳的话,那我自己去巡逻就可以了,反正只剩最后一厅了,傅哥先下楼去休息吧!」何士玮摇摇头的轻笑。严丽的独断独行不是第一次了,她想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什么,天皇老子来都不能让她改变主意,幸亏她每次的活动都有不错的成绩,所以董事会才信任的让她放手一搏,虽然有时何士玮也会担心她冲过头,但他见过私底下的严丽,一个缺乏安全感、害怕失败的小女人,他不愿意给她太大的压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支持她。

            「小老弟,全靠你啦!我到楼梯口那吸根烟,等一下一起吃宵夜!」傅哥拍拍何士玮肩膀,后者点头笑了笑响应。
            听着傅哥吹着口哨愈走愈远,何士玮晃了晃手电筒,大约是心里作用吧?老觉得亮度不是很够,照着地板小心的走着,刚转个弯进到停放棺木的地方,何士玮一颗心差点没吓停。

            不论是椁还是棺,全是敞开的,一股干干冷冷的气味扑鼻而来,何士玮大着胆子走近,里头哪里还有死了上百年的清代格格?除了她的陪藏宝石掉了一地之外,连个残渣都没见到半点。

            唏唏嗖嗖的声响自身后传来,何士玮心肌狂颤,不断的告诉自己,疑神疑鬼而已、疑神疑鬼而已,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深吸了几口气,猛一转身,啊的惨叫一声向后急退,最后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地。

            幽幽暗暗的血红色照明灯笼罩着,跌在地上的手电筒忽明忽灭,固伦和静阴森森的站在他身前,她死了太多年,久得所有水份都被蒸干,虽然死时才二十岁,但是五官却因为缺乏水份太过干燥的关系,布满了皱纹,僵直的身躯像是随便一触碰就会摔得四分五裂。盯着她大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何士玮突然心里警铃大响,该不会是有小偷闯了进来,把这位格格搬出来想盗取她的陪藏品?何士玮连忙拿出对讲机报告,一面检查着这位被惊扰到的格格。

            「糟……糟了……我可不可以碰妳?」何士玮有点手足无措,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该让这位大清公主直挺挺的站在这里,想将她搬回棺木里,又担心一碰她会散开,也怕如果真的遭小偷,这样会破坏现场。何士玮只能无奈的跟她大眼瞪小眼,下一瞬间,何士玮的心又抽了一下,她是不是在眨眼?

            何士玮咽咽口水,更靠近一些,他应该是眼花才对,一个死了上百年的清代公主怎么可能会眨眼。结果,证实来得极快、极痛,何士玮根本来不及反应,固伦和静公主的手一抬、十指一掐,何士玮当场让她提了起来,跟着颈子一痛,浓浓的血腥味窜出。

            「士玮,你说什么……啊……」傅哥离何士玮最近,不解的晃进展览厅,不敢相信的瞪着这一幕。固伦和静公主手一甩,何士玮飞了出去,撞倒了不少古文物,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僵直的身躯一扑,傅哥被让她压倒在地,在他勉强发出第二声惨叫时,其余巡逻的保全正好赶了上来……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2

***
            「这是怎么回事?」碰的一声,何弼学冲进病房,严丽双眼哭得红肿的望着他。他跟着殷坚回家去祭拜殷伯伯,哪知道会接到严丽打来的电话,何士玮病危?他那位山里头长大的堂哥,别的没有,身体无比的健康、四肢要命的发达,全世界的人都感染了致命病毒,他的堂哥何士玮也会是最晚死的那个,他有什么资格病危?

            「严丽的清代文物展似乎有强盗闯入抢劫,除了士玮还在急救之外,其余的保全都惨死,公主的尸首被盗……」吴进一边长叹、一边解释,严丽看了看浑身插满维生管的何士玮,忍不住又哇了一声大哭起来。

            「实情不是这样?」殷坚察颜观色,从见面开始,殷琳一直躲在角落里不说话,几次欲言又止,肯定另有隐情。
            「吴进,你照顾士玮,小侄子,你跟我出来。」殷琳率先离开病房,殷坚自然跟着走,何弼学看了看奄奄一息的何士玮,咬咬牙的也跟了出去。
            随意的按了几瓶罐装咖啡,殷坚塞了一罐到何弼学手里,这家伙的脸色很差、手又冰凉,何士玮的意外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殷坚明白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很好,愈是如此、愈该了解事情真相,绝不能放过那个变态的凶手。

            「小姑姑,妳可以讲了……」殷坚低声的提醒,何弼学捏着咖啡罐颤抖,他一定要那个凶手付出代价。
            「警方虽然说是强盗杀人,但是我看过那些死者跟何士玮身上的伤口……说起来有点可笑,很像电影演的僵尸咬伤。」殷琳苦笑,殷坚、何弼学两人眉头纠结。

            「所以堂哥严重失血,这……这年头真的有僵尸?」何弼学愣愣的疑问。
            「问题不是那么简单,那位格格身上戴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身上戴着长生石。」殷琳严肃的回答,何弼学不解的回望她,那位格格身上戴着长生石又如何?这跟她咬伤何士玮有什么相关联?

            殷坚同样也望着殷琳,只是他的反应更快,立即联想到问题在那里。长生石和他身上配戴的玉葫芦、CK抢走的玉环,基本上是相类似的东西,作用也一样,玉葫芦跟玉环既然能支持他这个活死人、CK那个尸变的活人,同样的,长生石也能保持着固伦和静公主尸身不坏,他不了解是哪个环节出问题,让那位公主躺了上百年,但可以想象的是,她若清醒,必定得依靠活人的生灵……

            殷坚很震惊的瞪着殷琳,后者无奈的点点头,同时用眼神示意要他别说、别告诉何弼学他们,何士玮的灵早让固伦和静公主吸走,他就算救得活,也会变成植物人。

            「坚哥……」何弼学察觉了殷坚跟殷琳的脸色不对劲,不愿意承认事情的严重性,却又感到十分不安。
            「别想太多,你先回去整理一些你堂哥要用到的东西。」殷坚柔声的安慰着,他也觉得不妙,现在外头有个饿疯了乱吸生灵的清代格格在到处跑,何弼学太容易撞鬼,十有八九一定会碰上,还是先把人支开才是上策。

            何弼学瞪着人撇撇嘴,又是那种特别温柔的说话语气,这种时候的潜台词就是「这里很危险,何同学赶快回家躲好」!只是这一次,殷坚用的理由无法反驳,何士玮还在急救,有一大堆东西要准备、一大堆手绪要办,他确实没办法跟在殷坚身旁打转。

            意外听话的转身就走,何弼学听见很耳熟的咳嗽声,这么说有些奇怪,应该是印象很深刻的嗓音,而那个人,正在咳嗽这样。
            「殷司?」殷坚眉一皱,一把将何弼学拉回自己身后,在这里见到这位殷家前辈,实在巧合的不象话。
            「你气色真差……」殷琳有话直说,殷司脸色惨白,不停的咳着,活像肺癌末期。
            「没办法,抢来的身体不堪负荷……平凡人果然太无能,根本承受不了我的力量,一具身体撑不了几十年就会出现癌症现象,看来……是时候再找副躯体了。」殷司自嘲的苦笑,可说出来的话无比剌耳,走舍、夺人躯体这么无良的事,在他眼中竟然像吃饭、喝水一样天经地义的容易。

            「那是你的身体在排斥你!活该!」殷琳呸的一声,殷坚警戒的盯着人。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是哪位身体不舒服?」殷司不以为意,柔声的询问。不问则已,一问,何弼学像爆炭似的想冲出来,殷坚死命的将人扯回去拦在身后。

            「你还问?你在装傻是不是?要不是你那个什么鬼格格,我堂哥现在会躺在医院里?」何弼学仗着自己腿长,隔着殷坚还妄想能踹到人,气愤难平的骂着。

            「什么鬼格格?」殷司脸色一变。
            「别装了,难道你会不知道戴着长生石的鬼格格会尸变?」殷琳冷哼。出人意料的是,殷司似乎真的不知道,震惊不已的狂咳起来,跟着不顾自己的状况连忙赶着离开,剩下殷坚他们三人一时无语。

            「他这是在干嘛?」何弼学傻愣愣的疑问,下一秒钟更是吓得瞪大眼睛,殷坚将挂在脖子上的玉葫芦摘下来给他。
            「坚哥你干嘛?」何弼学想推回去,殷坚却强势的将玉葫芦戴在他脖子上。
            「你没听到吗?那家伙要换身体了,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他附身?」殷坚沉声回答,殷琳点点头同意,何弼学八字轻的出奇,是他们一伙人中最危险的,也许,殷司的目标不一定是他,但总是保险一点没错。

            ***
            殷司咳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大口腥甜的鲜血涌到嘴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苦笑两声,正像殷琳骂他的一样,不管换了多少副身体,最后总是会排斥他的侵占,这是报应!一个没有让对方魂飞魄散的报应!下一次,他不会再犯这个错了。

            深吸了几口气推开门,正想唤陆去替他找回格格,却让映入眼中那纤丽的人影震憾得久久不能自己。依旧是那席他亲手为她穿上绣着凤凰的暗红色袍子,胸前挂着的是她自幼配戴着的长生石跟一百零八颗珍珠,黑白分明漾着波光的大眼睛,小巧的朱唇,双颊白里透红显得诱人的粉嫩,她死了上百年,他便思念她上百年……

            「拉旺多尔济……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格格……」殷司吃惊的瞪着人。他曾想过两人再次重逢、缠绵的景相,但绝不会是像她这样,浑身沾染了血气、邪念,她是杀了多少人才找到这里?
            固伦和静公主踩着旗鞋走到殷司身边,一扬手就是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打得他整个人倒在一边、眼冒金星,这男人敢杀她,就该知道她醒来后会这样。
            「和静!妳误会了!」殷司想解释,固伦和静公主一抬手制止他。她当然了解他在做什么,他所做的一切,为的就是能让她和他长命百岁、共享千秋万世。

            「我知道,长生石可保我尸身不腐,集齐四件玉件可以让我再世为人,你一心一意只是想要跟我长相厮守,我了解!我如果不了解,刚刚就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而已了……」固伦和静公主沉声笑着,眼底闪动的是阴狠的光芒,她不是个单纯天真的小公主,而是野心大得妄想只手遮天的七格格,她不爱自己的夫婿拉旺多尔济,却喜欢夺走他身体的殷司,因为殷司的智能、殷司的本事,都能让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掌握千秋万世的境界。讽剌的是,目空一切的殷司竟然从第一眼就爱上她,爱得盲目不已,爱得肯为她干尽弥天恶事。

            「拉旺多尔济……还是我该喊你殷司?去换个身体吧!我讨厌这张脸!」
            ***
            何谓诸事不顺,这就叫诸事不顺。为了何士玮的事,何学已经忧心不已,偏偏在这种时候,电视台高层以他的灵异节目出了太多状况,最近还因为丛云的离开,导致收视下滑,硬是空降了位新任的节目制作,本来这种安排何弼学也无话可说,商业考量的电视台当然是以广告多寡来定胜负,他只是被降级成副执行制作,而不是整个节目被停播,已经是十分幸运了,问题是,这一切可以忍受的待遇,在遇到空降的新制作后,就变得不可忍受了。

            新任的制作人,是新闻台女主播中的第一把交椅,还是何弼学他们同校的学姐,卢晓惠。来的是同校的学姐,照理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偏偏情况没那么顺利,在学校时期,卢晓惠就以认真、严肃出名,做什么都一扳一眼,她对何弼学、张正杰这些老爱耍小聪明、哗众取宠的手段,非常的不以为然,算是完全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的两方人马。何弼学本来以为,最后就是彼此不打招呼,没什么老交情可套,哪知道这位学姐愈来愈过份,简直不可理喻,根本是事事针对他嘛!

            「这是什么?」卢晓惠将厚厚一叠企划案扔回何弼学桌上,厌恶的瞟了太平洋会议室一眼,这是什么地方,猪窝吗?
            「新单元企划啊……」何弼学不解的回答,虽然被降级了,但卢晓惠对灵异节目的制作环境很不熟悉,结果大小事还是他一个人操心。
            「『妖怪大闹唐人街』啊?你要我批准你带着大票工作人员大街小巷到处乱跑,就为了找一个僵尸格格?你当我白痴啊?」卢晓惠大吼,何弼学惊讶的瞪着她,印象中的学姐是非常优雅的一个人,曾几何时,她竟然开始大吼大叫起来?

            「灵异节目本来就是这样,哪有事事求证了真实性之后才拍摄?如果事事要求真实性的话,那干脆不要玩了!」何弼学最近心情也不好,嗓门自然大了起来。

            「那是不专业的借口!」卢晓惠火冒三丈,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们在干嘛?」老远就听见两人的吵架声,标哥推开门探头进来询问。
            「标哥,麻烦告诉他,我是不会批准这个单元企划的!星期五下班前,我要看到一份新的案子摆在我桌上!」卢晓惠瞪了何弼学一眼,恨恨的离开会议室。

            握着活页夹的手气得发抖,何弼学用力的踹了桌子一脚,标哥吓得背脊贴在墙上,工作人员像炸弹开花似的瞬间散开,离何弼学老远的不敢接近。
            「何同学?何弼学?你是何弼学吧?」标哥怕怕的问了一声,这人平时很温和有礼,脾气突然变得这么坏,肯定有鬼。
            「标哥,你在干嘛啦?」何弼学苦笑,他也觉得自己失态,只是何士玮的病情一直很危急,他整个人的情绪很糟,明知道不该迁怒别人,还是一不小心就爆炸了。

            「阿学,我知道你家里出了点事,最近心情不太好,但是Miss
            Lu真的是没有恶意,她只是太过认真、严肃了点,你也知道,节目发生太多事情,才会让她来整顿一下,绝对不是针对你,不要放在心上!」标哥连忙安慰,何弼学苦笑的瞪着人,现在是怎样?他会吃人吗?干嘛对他说话整个人要靠在墙上?

            「行了啦!我会开导学长啦!」张正杰摆摆手表示他会负责,标哥松了口气连忙溜出去。
            「喂!他们是怎么了?标哥以前没那么怕我啊?……还有学姐,她也太讨厌我了吧?」何弼学微皱着眉,气氛实在很微妙啊!
            「呃……学长,你……都不记得了?」张正杰干笑两声。
            「记得什么?」何弼学搔了搔乱发,完全不在状况内。
            「呃……不记得就好、不记得就好!」张正杰哈哈的敷衍过去。
            「那现在该怎么办?」张英男拾起跌在地上的那本企划案拍了拍,她觉得很有话题性啊!也很符合他们以往的节目风格,可惜新老板不喜欢。
            「重做新企划喽……开工、开工!」何弼学吆喝两声,自己给自己打气。
            ***
            拨弄着罗盘,殷坚皱紧俊眉,事情比他想象的更棘手,像何士玮他们那样被攻击的人更多了,死状甚至更惨,全身的血液被吸光,整个人变得又干又瘪。
            「小姑姑,我以为光吸食生灵就能支持她,为什么连血都喝?我记得古籍里有写,事实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僵尸跟吸血鬼不是吗?」殷坚扬声询问同样也是愁眉不展的殷琳,他们以降妖伏魔为天职,可现在连对方在哪都找不到,怎么不气馁?殷司有心包庇固伦和静公主,道术不如他的殷家两姑侄,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是因为她渴,喝血是会上瘾的,我想那位公主活着的时候,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殷琳狂翻着古籍,她一直有个疑惑,如果长生石跟玉葫芦是同样作用的宝物,为什么鬼格格会乖乖睡了一两百年,直到现在才清醒。

            ***
            依旧是那一身手工精细,华丽的清朝格格的长袍,固伦和静公主沉默的坐在摇椅上,纤瘦的十指把玩着玉如意,细长的指甲轻刮着表面,电视屏幕快速的拨放着东西方的近代史,她沉睡了上百年,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好多、好多。

            「陆……」固伦和静公主低沉的叫唤一声。
            「格格有何吩咐?」陆恭敬的站在她身后。固伦和静公主最恐怖的地方,不在于她吸生灵、喝人血,而是她与生俱来的皇族威严,光是站在那里,就能生出一股令人畏惧的气势。

            「殷司呢?怎么一整天不见他?」固伦和静公主柔声询问,她看得出来,这个样貌清秀的年轻人也很不简单,虽然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但从眼神里内敛的光芒,固伦和静公主知道他绝不如外表那样年轻,她是个上百岁的鬼格格,殷司则是个一直在换身躯的老鬼,身边有一两个妖怪也是很平常的。

            「先生的身体快不行了,正在静养。」陆恭敬的回答,固伦和静公主点点头,仍是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
            「这玉如意,是你找回来的?」固伦和静公主似笑非笑的望着陆,年轻好看的外貌,比殷司那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要顺眼许多。
            「是,先生说,为了格格,需要找齐四件玉器。」陆诚实的答着,他的世界绕着殷司打转,殷司要他伺候好这位鬼格格,他就不能让她觉得不愉快。
            「长生石只能让我尸身不腐,我到底只是个不死不活的妖怪,找齐四件玉器在加上长生石的法力,我就能再世为人。拉旺多尔济曾在我死后立即为我施法,可惜让殷家那些老鬼们打断,不仅没成功,还让长生石虚耗掉所有力量,四件玉器再次失散,没想到……过了几百年,四件玉器会集在这里……」固伦和静公主阴阴的笑着,玉器接近长生石,重新为它注入力量,这位沉睡了上百年的鬼格格终于转醒。

            「即使是逆天,也没有人能阻止本宫还阳!」
            ***
            医院发出第二次病危通知,何弼学扔下手边的所有工作赶回去,严丽哭红了双眼等在病房外,医生、护士来来去去急救着何士玮。
            「怎么样了?」何弼学深吸了几口气喘息,严丽哭的完全无法答话,吴进只能拚命安慰她,一同守在这里的殷琳则长叹口气。
            「也许平日里就有在锻练身体,再加上饮食正常、身体健康,病人才能坚强的支撑到这时,但我想……你们还是要有心里准备……」负责的医生无奈的通知,严丽承受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吴进、殷琳不忍心的搂着她直安慰。何弼学傻站在那里,殷坚不放心的频频注意他,何弼学跟何士玮两兄弟,虽然不是太常见面,可是言谈间能感觉得出来,何士玮很疼这位小堂弟,而何弼学很爱跟这个堂哥撒娇、耍无赖,两人之间的兄弟情感比亲兄弟还亲,一时半刻间,何弼学根本接受不了何士玮可能会死的结局,他还这么年轻、他有个漂亮、能干的女友,他怎么能说走就走?

            「能不能……能不能把玉葫芦给哥戴?」何弼学愣愣的问着,伸手想解下脖子上的玉葫芦,殷坚一把捉住他。
            「阿学!冷静点!」殷坚低吼一句,这不是在开玩笑,玉葫芦哪能说给就给。
            「我怎么冷静?哥快死了!我怎么冷静?」何弼学跟着大叫,死命想甩脱殷坚的箝制,后者干脆将人推到墙上,牢牢的压制着。
            「阿学!……士玮的事,我也很难过!可是你疯了吗?把玉葫芦给他,是想再搞个CK出来吗?」殷坚再次低吼,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凶何弼学,但关心则乱,他担心何弼学会狗急跳墙的真这么干,何士玮已经没救了,灵都让那个鬼格格吞了,救得活也是植物人,何弼学若是再多事的将玉葫芦挂上去,醒过来的会是什么?不外乎又是尸变,又是另一个悲剧。

            「我不想哥死……我不想他死……」何弼学头埋在殷坚颈边,低声的喃喃自语,接着开始语不成调的呜呜咽咽。
            坐在一旁的严丽,原本止住的泪水,在看到何弼学也哭了起来之后,终于又忍不住的狂掉,她才是最伤心的人,不管在其它人面前有多强势,她始终只是个深爱何士玮的小女人,她跟他还有好多计划还没实现,他怎么能就这样扔下她不管?

            像是响应这两个伤心人的祈求,急救告一段落,何士玮的状况又恢复稳定,所有人不由得松一口气,甚至燃起希望,也许他会这样好起来,只有殷琳跟殷坚对望无语,他们明白不管再怎么救治下去,最终他都不会再清醒。

            ***
            「先生……」陆敲了敲房门,殷司点点头让他进来,才经过短短几天,他已经满头白发,衰老的无法靠自己力量站起来。
            「格格出去了。」陆倒了点热水给殷司,他虚弱得连咳嗽的力量都不剩,力量愈是强大、身体就愈排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具身体最后会完全崩毁,再也承受不住他强大的力量,这就是平凡人的悲哀。

            「她太饥饿了,长生石和玉如意的力量都满足不了她。」殷司摇头苦笑,没想到会阴错阳差的让固伦和静公主清醒过来,他原本的打算是想让她一直沉睡着,直到他凑齐了四件玉器让她再世为人,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先生,格格她……似乎……」陆吞吞吐吐,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似乎什么?心术不正吗?你没瞧见过她当年的样子,一不顺心意就差人将无辜的小太监活活打死,什么剖腹、挖心,她没一样干不出来,仗着高宗对她的宠爱,无法无天到妄想害死自己的亲弟弟十五阿哥,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武曌之后另一个女帝。那么娇弱、可人的外貌下,包藏着的竟然是个凶残、阴狠的灵魂,她愈是如此、我愈是觉得她可爱……」殷司低声笑着,竟有些甜蜜。

            「我知道,以她的所作所为,总有一天会被赐死,所以我告诉她,我要让她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和静她信我,全心全意的信我让我杀她,结果全坏在那帮老鬼们的手里,可怜我们阴阳相隔了上百年……」

            「先生不必难过,长生石、四件玉器相继出现,相信先生的愿望就快达成了。」
            ***
            哼着歌,何弼学背着包包一蹦一蹦的晃出电视台,迎面走来的标哥好奇的打量他,身后还跟了那票工作人员,又是摄影机、又是收音器,活像是要出征似,不由得好奇的拦下人来。

            「阿学!你们这是在干嘛? Miss
            Lu有批准你们出去拍摄吗?」标哥狐疑的询问,他担心何弼学一意孤行来招先斩后奏,卢晓惠做人做事都一扳一眼,没那么好说情的。
            「批了啊!我重新交了份企划案了。」何弼学得胜似的比了个V字。何士玮的病情稳定,他的企划案通过,看来老天还是很给他几分面子嘛!
            「过了?」标哥更惊奇,卢晓惠跟何弼学完全是两种人,他原本以为何弼学的企划案可能会被退个十几次才有机会通过,结果这小子不知怎么办到的,第二次就让卢晓惠点头答应?

            「当然,我们要很认真的探讨这一阵子的离奇凶杀案,最好把节目做得跟学姐之前的『头条现场』一样,我连新单元的名字都想了好,叫『灵异现场』,字幕一模一样,学姐看过片花了,还夸我们很有创意呢!」何弼学贼笑两声。他太了解卢晓惠的脾气,她总是要求严严谨谨的节目风格,绝不可以嘻皮笑脸,既然她喜欢这样,何弼学就迎合她的口味把企划搞成这样,事实上,两份企划讲的还不都是同件事,那些离奇命案不正是那位鬼格格搞出来的吗?

            「小子,你太贼了点……」标哥摇头叹气。何弼学也是个死硬派,在工作上他从来不退让,脸上挂着天真、可爱的笑意,双颊还有迷死人的酒窝,这家伙只有表面上纯良而已,他想做的题材,天皇老子来也不能让他打消念头,真不愧是让工作人员私底下戏称的强势鬼、暴君。

            「嘿嘿……标哥,你是支持我的吧?」何弼学勒着标哥的脖子,笑笑的恐吓着,后者只能苦笑的点点头,他如果不力挺何弼学,早在CK惨死之后,他这个制作人的位置早就坐不住了。

            「记住啊!别乱来,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灵异节目的制作小组,哪有可能不替自己找麻烦?当然是哪里有问题往哪钻。一行人开了两辆九人座箱型车,摊开地图到处乱逛,红字划叉的部份便是发生离奇命案的地方,全身的鲜血都让人抽干,警方对外是宣称有个变态杀人魔,正用残酷无情的手法杀害无辜市民,何弼学他们则是猜测,那位鬼格格八成没吃饱饭,还在外头游荡找猎物。

            「学长,坚哥对这件事有发表过什么意见?」坐在后座,张正杰探过身体打听几句,这种一听就知道很危险的事,当然要相信专业啊!
            「坚哥叫我别理这件事……」何弼学低头在地图上玩连连看,鬼格格下手的地方实在随机的可以,完全理不出头绪来。
            「哇靠!学长,坚哥都说别管这件事了,你还带我们来送死?抓鬼是天师的事嘛!我们只是善良老百姓啊……」张正杰非常夸张的哇哇乱叫。
            「叫啥?我只是要你们『拍』……她,又没叫你们去捉……她!神经兮兮的……」何弼学没好气,他看起来像是那种草菅人命的混蛋吗?
            「学长,接下来呢?」高晓华停下车,他们真的是盲无目的随便乱开。
            「往这边走,我猜她会在这里。」何弼学指了指地图上他画出来的叉,张英男跟张正杰凑了过来,非常的不以为然。
            「学长……你这根本就是很随便的直线延伸耶……」张正杰没好气,张英男、高晓华点点头。
            「你厉害!你找啊!……赌不赌这把?」何弼学嘿嘿的坏笑两声,其余人不由得毛了起来,能不能不赌啊?
            箱型车停在一栋商场前,已经在大街上转了一整天,到这里时天全黑了,夜里空荡荡的商场看上去份外阴森,何弼学东张西望的打量,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找对地方了。

            「喂!学长!关门了,你打算怎么进去?」张正杰刻意压低音量的询问,何弼学推了张英男一把,这种时候就该发挥她的女性魅力了,虽然她看上去跟他们这群臭男生没什么两样。

            张英男横了他一眼,走到警卫室前嘀嘀咕咕,跟着比着手势说一切OK,她太常跟这些人交际了,有时候人真的挺没事找事,跟他们说一声想来拍灵异节目,很多时候他们是既热心、又好奇的想参与哩!

            和警卫们打过招呼后,何弼学他们顺利的溜进商场里,制作小组勤快的搬搬抬抬,又是收音器、又是摄影机,何弼学拿着他惯用的DV东拍、西拍。
            「靠……半夜逛商场真是挺恐怖的……」张正杰吐吐舌头,何弼学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喂!你们找几个定点架机器,记住,不要落单,遇到什么风吹草动就跑,不要傻傻的逞英雄啊!」何弼学提醒着,其余人则不约而同的白他两眼,在这里会热血到去逞英雄的恐怕只有他一个。

            推开紧急逃生梯铁门,何弼学伸出手去偷拍着,确定了四周没人后,才放担的走了进来,张正杰、张英男跟高晓华这三个没用鬼,揪着他的T恤,紧跟在他身后。

            「你们几个不要太过份了!有这么可怕吗?以前去鬼屋时,也没见你们这么怕过!」何弼学扯了扯衣服,不屑的瞟了那群躲在他身后的好伙伴。
            「那怎么一样,以前那是看得到、摸不到,顶多就是附在你身上,这回不一样啊!喂!僵尸耶!吸血僵尸耶!面对面的扑过来,给她捉个正着怎么办?」张正杰贪生怕死的回答,另外两个点头同意,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是啊!最好是有这么准!一进来就遇到她……」何弼学话还没说完,一转头,服装部那里有个漂亮的女模特儿正好跟他面对面,很清秀、很……栩栩如生,何弼学张口结舌的指着她说不出话,背后那三个扯了他的衣领转头就跑,老天……大姐妳真的装着清装在大街上乱逛啊……

            四个人尖叫着从紧急逃生门那冲出,一路不停歇的往下窜,何弼学仗着自己手长腿长,十几阶的楼梯他可以两步就跨了下来。可怜的是张英男,是个女的,先天上个子就比何弼学那几个娇小了,再加上踩着有跟的凉鞋,本来是第一个转身逃的,跑着、跑着她竟然就殿后了。

            「学长……」张英男尖叫,前面三个男的边跑边回头,张英男已经整整落后他们一大截。就在此时,听见一阵指甲刮过铁门的声音,众人心里头泛起一阵颤栗,张英男怕怕的回过头去,就看见固伦和静公主僵直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

            「Shit !」何弼学骂了一声,三步并两步的往回跑,他不能放着张英男不管。
            「快跑啊!发什么呆!」何弼学吼了一句,张英男惊醒的继续下楼,前者看了固伦和静公主一眼,深吸了几口气后也跟着往楼下逃。
            这可不得了了,他刚刚站的近,所以嗅到了固伦和静公主身上的血腥味,八成又是哪个倒霉的警卫让她杀了,等等到警卫室时,还得提醒那里的保全赶快离开,天知道这个鬼格格吃饱了没?

            「不行……好喘!」张正杰突然停了下来,高晓华、张英男冷不防的撞了上去,三个人在楼梯口跌成一团。
            「喂!你们在干嘛?」何弼学七手八脚的将人拉起来,频频回头张望,那个鬼格格似乎没有跟下来,说的也是,她走路的姿势好僵啊!要她这样一拐一拐的下楼,确实有点难度,别一不小心把自己摔得四分五裂就爆笑了。

            「那个鬼格格没追来吧?」张正杰还在喘,干这一行,手脚要是不够快,只怕早死了好几回了。
            「刚刚有拍到什么吗?」何弼学看了看自己手中的DV,晃成这样,当然是啥鬼影都没拍到。高晓华跟张英男同时摇头,这种时候谁还记得拍DV啊?
            「算了!先跟他们会合,回电视台再说好了。」何弼学摇摇头,推开紧急逃生门,走回商场里。
            才走回大厅,就看见那些原本各自去架设机器的工作人员,全都站在那里等待,机器还全都装箱完毕,随时准备走人。
            「听到尖叫啦?」何弼学苦笑,工作人员点点头,大家只是混口饭吃啊!没有人热血到会为了节目将小命送在这里。
            「走吧!……幸亏那个鬼格格僵成那个德性,动作慢了点……」张正杰他们大难不死,一边叙述当时的惊险、一边开着玩笑,何弼学没好气的横他一眼,跟着工作人员搬搬抬抬,就在此时,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所有人一愣,固伦和静公主突然间扑了出来。

            「学长……」张英男惊声尖叫,固伦和静公主似乎知道自己的劣势,所以专挑跑得慢的、个子小的人来攻击,张英男这个唯一的女性,自然是她的头号目标。

            固伦和静公主尖细的指甲掐着张英男的手臂,一张嘴就准备咬她,恶臭的血腥味扑鼻,呛得张英男泪花乱转,拚死命的左闪右闪挣扎不已。
            「放开她!」何弼学跟张正杰两人抢上前去,想将两人分开。固伦和静公主一抬手,力气大得惊人,一把将张正杰甩飞老远。其它的工作人员见状,想帮忙又不敢上前,那是多么诡异的一幅画面,一个穿着清装的年轻女性,五官清秀却面目狰狞,掐着一个现代女性准备吸血,而另一个年轻男性则跟她拉拉扯扯。

            「妳……妳这个公主……怎么这么没教养!」何弼学使尽吃奶的力气掰开固伦和静公主的手指,情急之下将张英男用力推开,固伦和静公主一气之下,手指掐住何弼学脖子,别看她个子比何弼学小上许多,力气大的却可以将他整个人提起来,十指扣的死紧,何弼学只觉得头晕脑涨、呼吸困难。

            「学长!」高晓华、张正杰两人正想扑上前来帮忙,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更快,一道红影闪入,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清脆的刮在固伦和静公主脸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只能傻愣愣的呆瞪着闯入者,固伦和静公主惊疑的松开手,抚着自己的脸颊,从来没有人敢打她,就连她高高在上的皇阿玛都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而眼前这个女人竟敢打她?

            「谁准妳动我的男人?」CK冷冷的瞪着鬼格格。
            老天,现在是怎样?又一场灵异版女子摔角大赛?阿Joe将呼吸困难,还在那里猛咳的何弼学拖到后方,焦急的望着CK和固伦和静公主,这两个势均力敌的女人还在互瞪着,这个打量那个手里的玉环、那个打量这个颈子上的长生石。

            「交出来!」CK和固伦和静公主异口同声的大喊。
            CK有着殷司送给她的小罗盘,专门用来追踪玉器的下落,何弼学身上戴有玉葫芦,这么巧,她追到这里来,就遇了固伦和静公主正在欺负她的男人?生前是公主又怎样?清朝都成为历史了,用不着给她面子。CK冷哼一声,伸手一抓,她分不出长生石跟那些玉器有什么差异,凭感觉就知道一定是她想要的东西,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动手抢。

            「无知!」固伦和静公主冷笑,手一格一拍,CK整个人让她推了出去,她可是名正言顺的大清格格,能文能武,身手哪是CK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相提并论的。

            也不知怎么一回事,总之CK死后尸变,身手变得很吓唬人,一个翻身脚一蹬又窜了回来,她的目标是固伦和静公主身上的长生石,殷司那家伙很狡猾,只告诉她有玉器的存在,却故意隐瞒长生石的事,她没那么好欺负,先抢到手之后再来要胁他。

            这头那两个女人……错!是女尸打了起来,张正杰兴奋的频频指挥要那些看傻眼的工作人员偷拍,另一头何弼学却缩到角落里拨电话,不得了了啊!女王跟鬼格格纠缠的难分难舍,这种天大的事,怎么可以不通知殷坚!

            「呀哎!这招够劲!……呀哎!差一点!……呀哎、呀哎!」摄影机架好了,张正杰乐得轻松坐在一边看戏。论武艺,那当然是正统皇族鬼格格强上数十倍,相斗之下CK只有挨打的份,但是,CK胜在她才死不久就尸变,身体灵活的与常人无异,而固伦和静公主则僵硬的有些施展不开。

            「学长!你压谁赢?」高晓华笑笑的问着,这些人不知是不是遇得鬼多,除了开头时会鸡猫子鬼吼鬼叫之外,等害怕的感觉一过,这群人就胆大包天在留在现场看戏,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刚刚是怎么逃命的。

            「喂……好歹也朋友一场,你们不要这样看待CK好吗?」何弼学闷闷的回答,很关心的频频张望,他虽然害怕尸变后的CK,但情感上还是将她视做自己亲人,看她死后仍不得安宁心里很难过。

            「学长,是你太放不开!坚哥说过很多次了,CK很好、CK去投胎了,这个尸变的CK不是你的CK!清醒点!离她远一点!」张正杰没好气的提醒,何弼学就是这种太过婆妈、对谁都好的个性,才会导至CK产生那种扭曲到变态的占有欲,她若真的死后不得安宁,最大的凶手就是何弼学这个笨蛋。

            「……知道了啦……对了!东西赶快收一收,坚哥快来了!他跟小姑姑一来,八成又是一场大战,机器赶快收好,我不想到时候被波及,害得千辛万苦拍到的东西都不能用!」何弼学扬声警告,所有人醒觉的连忙收拾东西,其中几人有幸见识过殷家小姑姑的五雷轰顶咒啊!被那火龙劈到还得了。

            趁着一个空档,CK一记回旋踢扫中固伦和静公主,后者一声闷哼的跌倒在地,镶着长生石的金链子断了、一百零八颗珍珠散落一地。
            「长生石!」众人一惊,就看到长生石一路滑到何弼学脚边。
            「快!长生石!」CK尖叫,固伦和静公主连赶爬起来,这两女人都想抢这块翠绿色的长型石块,何弼学一愣,他该不该捡?高晓华本能反应的弯下腰,可是阿Joe却快他一步的抢上前去,长生石牢牢握在他手里。

            「CK!没事,我抢到了!」阿Joe欣喜的举高长生石,固伦和静公主却冷冷的笑了一声。
            「只有帝王家血脉才有资格持有长生石,你配吗?」固伦和静公主冷冷的盯着阿Joe笑,后者不解的回望着她,跟着有种可怕的感觉在背脊里窜升。阿Joe张口结舌的看着CK,众人则不解的望着他,就瞧见阿Joe整个人的影像似乎无限放大,然后收缩,一点一点的慢慢收缩,等第一声骨头承受不住咯的一声断裂时,众人才惊讶的察觉原来这一件是真的,阿Joe整个人在收缩着。

            「阿Joe!快松开手!」何弼学急叫,CK想冲上前去帮他,意外的让何弼学扯了回来,如果只有帝王家血脉可以碰长生石,那CK过去也是同样的下场。

            「啊啊啊……」阿Joe不断的甩着手,可是长生石却像生根似的黏牢他的手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不断的收缩着,痛苦又缓慢的酷刑。
            等最后一声惨叫结束后,阿Joe只剩一个皮囊跌在地上,薄薄的右手仍沾着那块长生石,什么骨、血、肉全都不剩,而那堆翠绿色的长型石块如今泛着淡淡的红光。固伦和静公主踩着旗鞋慢条斯理的走近,得意扬扬的拾起长生石,跟着一脚将阿Joe的皮囊踢开,摊开掌心,挑衅的望着CK。

            「怎么样?还要不要?」固伦和静公主放肆的大声笑着。一个下贱的老百姓也妄想再世为人?做梦!
            「CK!」何弼学急忙拉住人,CK怒红了一双美目。
            「你知道……长生石最大的功用是什么吗?」固伦和静公主阴阴的笑问着。
            「我想杀谁就能杀谁!」固伦和静公主暴喝,握紧的长生石突然红光大盛,一股热风袭来,何弼学跟CK两人双双被震倒。
            「学长!」张正杰跟高晓华急忙将何弼学拖开,后者T恤有些焦黑、烧毁的痕迹,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炸弹波及到似的神智不清。张英男突然没来由的尖叫,众人转头一看,CK的模样更惨,她半边身子完全烧毁,右手臂到右肩部份全都碳化,牙一咬,CK将右手连肩拔断,张英男惊吓过度当场晕倒。

            「贱人,妳用哪只手打本宫,本宫就废了妳哪只手,怎么样?本宫赏罚分明吧?」固伦和静公主冷笑的一步一步接近,CK只能一退再退。
            「妳是用哪只脚踢本宫?不说?本宫就废了妳两只脚,瞧妳好模好样的,本宫干脆赐妳做烛人、人彘好了!就留下那个漂亮的脸蛋!」固伦和静公主残忍的笑着,众人听了忍不住的一阵恶心。她说话的神态、语调,轻松平常的就好象她这一辈子都以凌虐其它人为乐,古时候那些残忍、可怕的酷刑看来都是真的,因为真有这样冷血、抿灭人性的格格。

            握紧的长生石再度绽放出妖异的红光,固伦和静公主一步步逼近,CK只能节节败退,愤怒的瞪着眼前这位睡了上百年,一清醒就开始疯狂杀人的鬼格格。

            「鬼格格!妳不要太过份了……」殷坚冷喝,殷琳手一甩,一条火龙怒吼着冲到固伦和静公主身前,后者手中的长生石红光大盛,一阵尖锐的啸声骤然响起,众人承受不住的掩住耳朵,整栋商场震荡了一下,所有玻璃全都破碎。白烟散去,火龙消失了,固伦和静公主手中的长生石红光渐渐暗淡。

            「姓殷的?」固伦和静公主愤恨的瞪着殷坚,后者心思却全在昏死过去的何弼学身上。
            长生石上的红光完全消失,固伦和静公主气得发起抖来,次次都是姓殷的坏了她的好事。记得她刚死时,原本有机会复活的,也是姓殷的那些老鬼们前来破坏,害殷司耗尽了长生石的法力,而这一次又历史重演,她若不杀光姓殷的,誓不为人!

            殷琳撇了一眼CK,还有摊在地板上阿Joe的那张人皮囊,不由得一阵火起。他们殷家以降妖伏魔为己任,可是殷司这位道术高强的长辈,却在包蔽这个凶残嗜血的鬼格格?若不是何弼学误打误撞找到人,他们还要费多大劲才能追捕到这个到处杀人吸血的怪物。

            「妳是我第一个发自内心,迫不及待想除掉的女人……」殷坚阴狠的瞪着固伦和静公主,掏出一张五雷轰顶咒的符纸,一步一步逼近。
            电源总开关没打开,可是大厅里的所有照明灯开始忽明忽灭起来,张正杰看了看殷坚双眼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手里捻着的那张符纸无风自动的啪啪作响,突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他会不会力量太强大,来招五雷轰顶结果敌我不分的把所有人都劈死吧?

            「小姑姑……」张正杰扯着嗓子高叫,大厅里竟然刮起狂风来,嗖嗖的风切声,让人说话的声音全被吞没了。
            「老天!快……快撤走!小侄子暴走了!」殷琳也高叫着响应,一头长发被狂风吹得像个疯婆子似。
            工作人员看着他们俩互相的比手划脚,其实也不需要多说明,看看这里,在室内,突然刮起狂风来,电源没开的照明灯全都说好了一起出状况忽明忽灭,傻子都知道该逃跑。摄影机、电览线全都扛上肩,张正杰跟高晓华一左一右的挟着何弼学,殷琳扶起昏倒的张英男就准备往外冲,天空几记闪电,几道落雷就这样贴着商场的四周打了下来。

            「你敢对本宫无礼!」固伦和静公主怒斥,语音却有些微的颤抖,握在手里的长生石冰冷无比,少了这块来历非凡的石头,她只不过是具普通的尸体,殷坚的一记雷劈下来,她就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妖孽!」殷坚暴喝一声,符纸急窜上天,冒出一阵火光,跟着闷闷的几声雷鸣,由远逼近,固伦和静公主害怕的瞪着殷坚。
            众人才刚跨出商场,轰的一声几记落雷直劈商场,震波将众人扫倒在地,一时间耳鸣的什么都听不见,就看见所有人都灰头土脸,愕然的望着商场建筑物,整个屋顶被轰出个大洞,四周的墙面全都裂开,只能用断壁残垣可以形容。

            「小……小姑姑……坚……坚哥怎么变这么强?」张正杰瞪着毁了一半的商场,结结巴巴的问着,他心底更好奇的是,这样轰下来,殷坚还活得了吗?
            「……小侄子没这么厉害!你照顾他们,我进去看一下!」殷琳扔下这句话后冲回商场,张正杰茫然的望着所有工作人员,照顾他们?他怎么照顾这些人啊?

            碎石、钢条还有厚重的灰尘,殷坚费力的从重物堆里爬出来,有些茫然的望着这一地的破败,他造成的?他不记得自己的本事有这么大。唏唏嗖嗖的声音响起,殷坚警觉得回头,就看到只剩一只手臂的CK同样的被埋在土堆里想爬出来,殷坚不忍心的伸手去拉她一把,真没想到两人有会这一天。

            「你是想杀她?……还是想自杀?」CK咳了两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好气的白了殷坚一眼。
            「妳的手……」殷坚看着CK齐肩断去的右臂,后者摇摇头不当一回事,她连血都不会流,更别说是痛了。
            CK冷冷的看了看四周,长腿一蹬踩断一条钢筋,他妈的那个鬼格格敢烧断她一条手臂,她一定要对方付出代价。
            殷坚狐疑的张望,他不认为自己的一记五雷轰顶能这么神,当时小姑姑也没机会出手。正当他分神时,CK一拐一拐的踢着石堆,她一定要把那个鬼格格揪出来碎尸万断……这句用的真的!真的是碎尸万断!

            咯啦、咯啦小石块滚落,不远处的石堆动了动,固伦和静公主艰难的爬了出来,跟着放声尖叫,她的指甲断了,皮肤又开始干裂,她不要又变回那个又干又丑的样貌。

            「死成这副德性,妳怎么还有脸见人?」CK冷冷的嘲笑着,固伦和静公主失控的大叫,前者一脚踹倒人,她就这样把这个又干又丑的怪物钉在地上,好让其它人有机会瞻仰、瞻仰!僵尸格格就该有僵尸格格的死样子!

            正当CK高举仅剩的手臂准备将钢条插进固伦和静公主胸口时,一柄武士刀天外飞来,准确的削断她手臂,陆握着另一柄武士刀跃了下来,两道银光一闪,颈子、腰际拉出一道血痕,跟着CK像个尸块似无能为力的跌落在地,头颅滚到固伦和静公主脚旁。

            「妳……还没死透吧?」固伦和静公主笑容满面的将CK人头摆正,跟着拾起陆的武士刀,一刀一刀斩断CK的四肢,她说要将这个女人做成人彘,她就一定办得到。

            殷坚心底发寒的看着这一幕,固伦和静公主的面孔又恢复到原本布满皱纹干瘪的样子,脸上却挂着欣喜的笑脸,一刀一刀的劈着一个其实跟她无冤无仇的女人,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愉快,她在享受这一刻。

            斩断CK的手掌,固伦和静公主得意的取下玉环套在自己手上,一瞬间,玉环上的光芒爬上她的手臂、身体,干瘪的皮肤开始平滑、滋润,最后又变成那个白里透红,清丽可人的模样。看着CK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殷坚不忍心的别过头去,这样一来,CK也算是解脱了,只是这个方法太凶残。

            「殷司要你来救我?」固伦和静公主柔声询问,虽然满身尘土,但仍难掩她浑身的贵气与威势。
            「先生也来了,说是时候到了!……为了怕格格有所损伤,所以他让我先过来,并放了张五雷轰顶咒帮忙。」陆毕恭毕敬的回答,固伦和静公主得意的看着殷坚冷笑,果然是殷司在背后搞鬼,他的一招五雷轰顶和殷坚相抗衡,所以固伦和静公主除了让那些石块压倒之外,一点伤势都没有。

            殷坚瞪着眼前两个人,盘算着该怎样一举撂倒他们。陆虽然是人,但是他的武士刀使得非常好,无比难缠;固伦和静公主更麻烦,仅仅只有长生石时,就已经难以消灭了,现在还多了个玉环,她气色不但比先前更好,就连四肢都不再僵硬,大清格格的武艺不是白喊的,以一打二,殷坚胜算不大,是可以再用一记五雷轰顶,但讨厌就讨厌在殷司那个老家伙肯定会牵制他。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2

正当殷坚拿不定主意,还在那里跟固伦和静公主大眼瞪小眼时,商场外传来殷琳的惨叫。
            「小姑姑!」殷坚想也不想的冲出去。就看到何弼学紧紧抱着殷琳,后者吐了一大摊血迹,摊在他怀里。
            原本殷琳想冲进商场帮殷坚忙,哪知走没两步,背后突然有股压力袭来,殷琳本能的放出护身白鸽阻挡,结果被震飞吐了一大口血,而偷袭她的人也面色铁青的咳出一大口血,唯一的分别是,殷琳是真的让人打伤吐血,而殷司则是癌症末期的表现。

            在这期间,何弼学幽幽转醒,所以正好瞧见殷司放出火龙偷袭小姑姑,想也不想的扑过去,可惜又或者幸运,他慢了一步,只来得及接住倒下的殷琳。
            「先生!」陆急唤一声,连忙窜到殷司身边,后者真的大限将至,出气多、入气少。
            殷坚则是赶忙跪倒在何弼学身边,与他共同扶着殷琳,后者仍不停的吐血,冷不防的让殷司那小人偷袭,她真的伤得极重。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紧张的直拨电话求救,高晓华跟张正杰这几个比较熟的也围了过来,小姑姑像是大家的亲人一样,看她伤得那么重,心里很不好受。

            「嘿……」冷冷的一声叫唤,固伦和静公主悄悄的站在高晓华身后,突然将一件东西塞到他手里,高晓华狐疑的低头一看,泛着幽幽绿光的长生石。
            「啊……啊啊啊……」高晓华尖叫着想将长生石甩开,可是那块可怕的翠绿色长型石块却牢牢的黏在他手里。
            「晓华……」何弼学跟张正杰惊呼,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开始收缩,接着就是无比凄惨的叫声,所有人闭上眼不忍看,大街上似乎还回荡着那痛苦莫名的惨叫,高晓华只剩个人皮囊的跌在地上。

            「下一个是谁?」固伦和静公主满意的拾起长生石,再度泛着妖异的红光,张着无辜的大眼,甜笑两声的望着众人。
            「殷司!你如果还算殷家的人,就该收拾她!」殷坚暴喝,四周再度刮起一阵狂风。工作人员帮着何弼学七手八脚的抬着殷琳远离固伦和静公主,这位鬼格格则开心的一步步逼近,她猜想,杀光这里所有人,也许够法力能让她还阳。

            「能助本宫还阳,是你们几世修来的福气。」固伦和静公主呵呵笑着,紧盯着何弼学脖子上的玉葫芦,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妳做梦!我就算是死,也不要让那个鬼石块吸干!」张正杰气愤的呸了一声,他跟高晓华情同手足,两人一同在电视台工作了这么多年,高晓华一直都很正直、热心,好人应该有好报的,为什么他的下场会这么惨。

            「好……想死?本宫成全你!」固伦和静公主脸色一变,她从小养尊处优,谁敢这么大声对她说话?这个年代里的人,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象话,全都该死!

            固伦和静公主握紧长生石,妖异的红光大盛,所有人都见过她攻击CK的情景,心里头不由得一阵害怕,那热辣辣的气劲扫来,只怕在场的所有人全成了灰烬。

            「等等!……不能杀!不能杀……我的时候快到了……」殷司连忙扬声制止,每说一句话便咳出一口血,他能撑到这时,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时候到了?……你挑的是他?」长生石的红光消了下去,固伦和静公主漾着一张甜美的笑脸走到他身边,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何弼学身上溜来溜去,最后停在他脖子上的玉葫芦,她有理由相信,殷司一定会为了她挑那个男孩,因为她需要四件玉器还阳。

            「何同学,走!」殷坚低喝一句。他也猜到殷司的目标是何弼学,也许他真有办法能破除玉葫芦的保护,强占何弼学的身体,这个鬼格格想还阳想疯了,他大可以先抢了何弼学的身体,拿到玉葫芦之后再去换具能支持得了殷司强大灵力的身体。

            「坚哥……」何弼学咬咬牙,他放心不下殷坚跟殷琳,还有这一大帮弟兄,可是留在这里绝对会拖累殷坚,点点头,并和张正杰使个眼色,不只他走,他们全都走,就见他和张正杰一左一右的挟起殷琳准备逃跑。

            「想走!」陆跟固伦和静公主两人追了过来,唯一的优势是,殷司需要一具身体,所以陆跟鬼格格自然不能太过伤害他们。
            正当何弼学惊险的闪过固伦和静公主伸过来的利指,殷司又是一记火龙偷袭殷坚,只可惜这回他有所警戒,殷坚的鹫不同于殷琳的白鸽,一阵尖啸俯冲,尖嘴啄瞎了火龙的眼睛,利爪抓断火龙的背脊,碰的一声,空气里炸开一阵火光。

            突然间,殷司身体佼健的掐住殷坚脖子,一张符纸按在后者背心,殷坚突然觉得一道寒气窜进身体里,跟着四肢不能动弹。
            「坚哥!」何弼学尖叫,冷不防让陆的武士刀划伤手臂。
            「殷司?」固伦和静公主疑惑,她以为殷司的目标是何弼学,难道她猜错了。
            「我如果不装成快死的样子,你不会上当的……我的目标一直是你,不是那个小伙子,他是个平凡人,我一旦附身,他必定当场七孔流血而死,你就不同了,我殷家道术的嫡系传人,怎么看都是最佳选择。」殷司冷冷的笑着。

            「你别做梦!你会的道术我也懂,你以为能成功的走舍?」殷坚冷笑的回敬。
            「是的……的确有风险,可是你的身体如果只剩个空壳呢?」殷司贴在殷坚耳旁阴阴的笑着,后者不解的回望着人,心中却泛起一股寒意。
            「返魂咒是我写的……」殷司大笑数声,殷坚想起了逆念返魂咒会叫他魂飞魄散,不只他记起来,连何弼学都同样明白,急忙的冲过来想救人,殷司则凑到殷坚耳边嘀嘀咕咕一长串。

            「坚哥……」何弼学想推开殷司,却让他一掌震飞老远,吐了口血又想爬回来,只是走没两步又再次扑倒在地。
            殷坚望着他,眼前一片空白,跟着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四散,不!不是身体而是灵魂,痛彻心肺的硬生生让人扯散,殷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倒了下去,瞳孔中的光芒瞬间消失。

            「殷……殷坚……」何弼学想爬过去,陆却快他一步将殷坚扛了起来,殷司一记手刀又将空气撕开,微笑着伸出手等待固伦和静公主。
            固伦和静公主走过何弼学身旁时想抢他身上的玉葫芦,一记落雷正巧劈在她身上,鬼格格惨叫一声倒地,殷司心慌的将她抱了起来,殷琳则愤恨的瞪着他,手又再次扬起另一张符纸,她就算是拚着一死,也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我们后会有期!」殷司抱起固伦和静公主跨进那道裂缝里,陆随后跟着,然后裂缝消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何弼学望着殷坚消失的背影,终于支持不住的倒了下去,昏迷前仍喃喃喊着殷坚的名字……
            ——本篇完——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3

嘿!今夜哪里有鬼!(今夜有鬼4)
文案:
            为了想见魂飞魄散的坚哥,何弼学大概是脑袋坏了,竟然照着恶鬼的建议,把自己埋进浴缸里面!偌大的阴间荒原……什么都没有!?
            青春美丽的孟婆只给了他一句话:「已经什么都不存在的东西,不就该到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寻找吗?」
            一个长发披肩的枯瘦女子,正趴在张正杰背上,伸出手去推小碟子,末了,她抬起头和摄影机面对面,铜铃大的眼睛,外露收不回嘴里的长舌,有那么一瞬间,何弼学很想砸了摄影机。

            网络灵异美少女现身夺命,捷运地下道的怪物伸出魔爪;还有什么比怨灵僵尸更可怕?

            第一章
            大雨浠沥沥的从未紧闭的落地窗缝间溅入客厅,一箱箱仍未拆封的纸箱、盖着防尘白布的沙发,全让这阴冷、潮湿的天气,弄得黏塔塔的令人浑身不舒服。

            「啊……啊……真是,我讨厌下雨天吶!」年轻妈咪Yoko嘟着嘴,一扇一扇的窗户去检查、关紧。和先生两人努力了这么久,终于买得起自己的第一栋房子,虽然地点偏远了些在半山腰上,但景观好、空气清新,落地窗前还有个大庭园,现在看起来是杂乱了点,但整理一番再养些草皮,会是个漂亮的花园。除了这个Yoko梦想中可以养只大狗跑跑、跳跳的花园外,还有一座她先生花了不少钱整修的游泳池,虽然Yoko开玩笑说小得只能在原地里飘浮,但它总是个泳池,这栋房子对他们而言,简直无可挑剔,就像命中注定了一样。

            Yoko关好落地窗,随意的拿了块抹布擦了擦溅湿的地板,心里不免又嘟囔起来,搬家这么大的事,竟然要她一个人操烦?说巧不巧,她先生被派出国一个星期,带着不到三岁的女儿住进这么大一栋房子里,说实在话,冷清得有些可怕。

            「妈咪……」Yoko的女儿Yoyo站在门边张手要抱抱,无论何时总是很黏她的小女儿正值可爱的年龄,这是Yoko在忙碌中最大的安慰。屋外银光一闪,突然一阵落雷劈到她们家附近,Yoyo吓得连忙钻进自己妈咪怀里。

            「老天……不会吧?」啪的一声跳电,整栋屋子里陷入一遍黑暗中,Yoko抬头无奈的望着天花板,这时候她要上哪找人来修理。
            「妈咪……妹妹……」Yoyo仍挤在Yoko怀里,小小的手指伸向落地窗。后者只是笑笑,她女儿还在呀呀学语,看见什么都喊妹妹,这回又是什么布娃娃之类吧?

            Yoko转头过去,落地窗外一个长发披散的女子被倾盆大雨淋得浑身湿透,来不及惊叫,又是一阵落雷,银光一闪而过,那名长发披散的女子和她鼻尖对鼻尖,面对面的瞪大眼睛……

            ***
            「辛苦了!」摄影棚内导播透过麦克风表达谢意,无风无浪的又录制完一季的新节目。不知为何,虽然做着平常的工作,节目也是照样进行,但工作人员总是提不起劲,灵异节目的收视表现平稳,不好也不坏,理论上来说,大家应该觉得开心,但实际上,整个制作小组都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最大的原因出在他们副执行制作身上,原本神经兮兮、成天出状况的何弼学,这半年来安份守己,平平淡淡的录制节目,不多话、不参与意见,努力完成手边的工作,一切看上去很好,只是这份好让人感到太糟糕。

            这半年里,何弼学的活力就好象蜡烛燃烧殆尽般消失不见了。
            「学长,你不要紧吧?」张正杰关心的询问,一票工作人员费尽心力才将何弼学约出来喝酒聊天。这半年里,何弼学竟然可以过着完全与世无争的日子,从前他们哪一次不是混到天亮才回家,在夜店里泡美眉、去唱歌、吃宵夜,可是这段日子里他却像变个人似,一收工就回家,静静的关在房里不说话,虽然他依旧好吃、好睡,在生理上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还是让人忍不住担心不已。

            「我健康状况比你好吧?你再喝就秃头啦!学弟……」何弼学低声取笑,捻熄手里的烟。何弼学知道自己的问题,在事业上,他发挥不了自己的才华,卢晓惠跟他的理念差距过大,合作上磨擦一堆,他已经提不起劲了,另一头,他的堂哥何士玮还躺在医院里,自从出了意外,他已经这样不死不活的躺了大半年,何弼学知道,就连严丽都已经不抱希望了,但他还是不想面对。

            「学长,你还在想坚哥对吧?」张正杰直接了当的问出口,其余人狠瞪他几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殷坚的死亡,大概是何弼学心里的最痛,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魂飞魄散,那种空洞感,就好象心口让人硬生生挖去一大块,血淋淋的却不觉得痛,因为太痛所以不痛了。

            「不骗你……如果不是CK死了,我真的会以为……其实我没认识过殷坚,这半年的事……从没发生过……」何弼学苦笑,看了看身旁那一大束花,海竽。CK是个爱漂亮的女孩子,就连她死后,都要一个美美的坟墓,堆满纯白的海竽。

            张正杰不知该怎么安慰,事件发生之后,他们巧遇过几次「殷坚」,那个场面真的不如不要见面。没有什么比眼前这种事更令人难过,明明是万分熟悉的那人,同样的笑容、同样的说话语气,只是你却悲凉的知道,那个灵魂你一点都不熟悉,连他们这些人都难以平抚情绪了,更何况是何弼学,他永远记得刚碰面时那一刻,何弼学接连好几天发不出声音的模样,分不出那是惊吓、震憾还是心痛,或许都有吧?

            「学长……」张正杰为难,他们约何弼学出来是想让他开心,哪知道气氛愈来愈不对。
            「我没事……我想以后你们要自己努力了,我跟标哥递辞呈了,我要回澳洲……」何弼学平淡的回答。
            ***
            卢晓惠盯着眼前的影片面色铁青,一旁的制作小组则猛冒冷汗,这位制作人比何弼学还难搞,审视节目单元时总是无比刁钻。
            「OK……我说的很清楚了,你要探讨房子闹鬼的事件我赞成,请你用严肃、科学的眼光去看待,不要交给我一份怪力乱神的片子!」说到后来,卢晓惠几乎是破口大骂,自从接手这个灵异节目之后,她没一夜睡得安稳,全是些哗众取宠的混蛋。

            「Miss
            Lu,这不是我们故意加进去的特效,当天拍到的画面就是这样!」其中大约是摄影师之类的人连忙反驳,那栋房子闹鬼闹的厉害,他们简直可以说是用生命在拍鬼片来形容,绝不是卢晓惠口里那种为了收视故意造假的节目。

            「No Excuse,Out!」卢晓惠暴喝,制作小组连忙闪出门去。
            「又发这么大火?」标哥站在门边探头探脑。
            「我绝对相信这世上有鬼,但是我不相信鬼屋多到像便利商店一样到处都有!一点都不用心!」卢晓惠没好气,标哥摇摇头苦笑。
            「这个,妳预备怎么处理。」一封辞职信摆在卢晓惠桌上,标哥为难的询问着她的意见。对他而言,何弼学等于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制作人,于公于私都相当有感情,但他和卢晓惠也确实不合拍,最近私事也多、心情不好,他都不知道该拿何弼学怎么办。

            「我不会答应的!留职停薪都不准!我自己的学弟我了解,阿学相当有才气,他如果还是这样要死不活,那就去放个长假我批,但辞职?不准!」
            ***
            太平洋会议室里少见的干净,只是气氛却比往日更加肃杀,前一秒还在卢晓惠那里吃了一顿派头的制作小组,后一秒就围着何弼学哭诉起来。可怜那个还嚷着想辞职的家伙,现在被押在位置上观看着小屏幕,活像他不替这群工作人员出头说句公道话,这些家伙就死也不放人。

            「学长,你也评评理,大家都是专业人士,也知道这年头观众口味被养得很大,但总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去做假啊!我们当天拍到这么疯狂的影像,那事实就是当天就这么疯狂嘛!」被唤做小四的摄影师,缠着何弼学猛抱怨,不愧是刚出来混没多久的热血摄影师,干劲十足哩!

            「你别那么激动……不能怪学姐啊!这样看,我也分辨不出真假来。」何弼学苦笑,这也太精彩了吧?几乎会飞的东西没一件是在地上的,前去摄影、采访的工作人员全被吓得鸡飞狗跳,最后还有张大大的鬼脸做ENDING,实在精彩到像是假的一样,也难怪个性严谨的卢晓惠不收货了。

            「学长~~你别弃我们于不顾啊~~」小四哀嚎。什么叫悲情,这就叫悲情,冒着生命危险去拍一个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事件,结果被鬼吓得吃不好、睡不好,整组人马轮番挂病号,这样,还得到一个老板不赏识的结果,真是情何以堪。

            「说的好!阿学,你的辞呈不准!我不管你是生理还是心理不舒服,最多放你一星期长假,放假前,带一队人去重跑这个单元!」卢晓惠突然推门进来,吓得那些资历较浅的工作人员立正站好,这位不苟言笑的女上司将撕成碎片的辞职信塞回何弼学手里,跟着再皮笑肉不笑的警告着,她自己的学弟自己最了解,少在那里鸡猫子鬼叫,一点点挫折就被打击到不想工作了?她可不知道自己学校里尽出这种窝囊废!

            「学长!工作吧!」张正杰看着何弼学吓得差不多石化的模样忍笑着,果然还是这位魄力十足独裁者式的学姐镇压得住这位任性的暴君学长啊!
            ***
            天色依旧昏暗,Yoko不耐烦的等在客厅里,房子自从闹鬼后,有电视台的人来采访过,也带个什么大师来处理,但情况完全没有好转,她还是听得见奇怪的声音,Yoyo在半夜里还是会哭着钻到她怀里,说有个妹妹站在她床前。房子才刚买就出这种事,老公又不在身边,Yoko直觉得自己忧郁症快犯了。

            门铃声响起,Yoko神经紧张的整个人缩了一下,这一阵子疑神疑鬼也够她受了,常常无端端的有脚步声,再不就是人影在门外晃来晃去,有一回从猫孔里偷瞄出去,竟看到个女人在门外晃?原来她吊在玄关的照明灯上,吓得她打电话报警,结果当然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Yoko,这个是我们节目副制作,他很有经验的!」拉开门,Yoko有些松一口气,是上回那票电视台的制作小组。小四热情的向她介绍着,Yoko则好奇的打量他口中很有经验的节目副制作,瘦瘦高高的大男生,头发有些乱,可能是现在流行,穿着很平常的T恤跟上山下海后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圆圆的脸蛋可是气色并不十分好,眼睛很大、很亮,可惜有些空洞没有活力。

            「叫我阿学就好了。」何弼学微微笑,脸颊上有一深一浅的酒窝,Yoko瞄着人,看上去实在好年轻,不大可靠的样子。
            「学长!你觉得怎么样?」张正杰神经兮兮的凑到何弼学身旁发问,后者苦笑的回望着他,什么他觉得怎么样?他还能怎么样啊?
            「喂……我是灵异节目制作,还是副的那个,不是天师啊!我觉得怎么样有屁用吗?」何弼学没好气,更重要的是,自从他又戴着玉葫芦之后,就再也感应不到任何事了,也就因为太过太平的日子,常常让他有种,其实他根本没认识过殷坚的错觉,或许,一切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说的也是……」张正杰干笑两声。工作人员中都知道何弼学戴有玉葫芦这个护身符了,虽然这对他们的工作其实没什么好处,但身边已经没有那位一举手、一投足,轻松消灭恶鬼的天师在,也没什么人有胆识要何弼学摘掉玉葫芦感应看看。

            「别那么多话,架好机器准备开工了。」何弼学鼓鼓掌,所有工作人员动了起来。
            地板上,铺着一张千字纸,纸中央摆了一个瓷制的小碟子,是的!何弼学他们又在闹鬼的屋子里玩起碟仙来。
            「先说好,机器会一直拍,如果有什么状况不要太紧张,记住,手千万不能放开知道吗?……还有,我们只能问清楚飘飘留在这里的原因,真正还是得请大师才有办法处理。」何弼学低声和Yoko解释,后者紧张的深吸口气,一行人团团围住那个小碟子,小四、张正杰则像上断头台似的颤抖着伸出手去。

            「妳上!」何弼学呶呶嘴,张英男活像吞了只死老鼠的瞪着何弼学,他竟然叫她上?
            「我去玩肯定没结果的,安啦!这里人这么多,不会有事的!」何弼学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玉葫芦,的确,有这个强力护身符在,何弼学玩什么都不会有结果,可是叫他摘下来,只怕当场又鬼上身更麻烦,张英男心不甘、情不愿的撇撇嘴坐到位置上。几根蜡烛点燃,所有人都秉气凝神的等待。

            室温突然间变得有些冷,Yoko和张英男两个女的脸色惨白,小碟子动了动,另外两个男的则互看一眼,打量着彼此猜想是不是对方在恶作剧。
            「学长!」小明忽然低声叫唤,何弼学让他吓了一跳,看着大明的脸色也不对劲,凑到他们俩身边看着监视小屏幕,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尖叫,只是看着坐在位置上玩碟仙的那四人,现在还是不要有太多举动比较好,省得雪上加霜。

            「学长!你看到什么?」张正杰不愧是第二把交椅,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很早就察觉了何弼学他们的不对劲。
            「不要紧张!没事!」何弼学干笑两声,张正杰完全不相信他,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背后凉凉的,后颈处泛起一整片鸡皮疙瘩。
            在客厅里没有参与碟仙的其余人,全都凑到何弼学身后看监视屏幕,此起彼落的吸气声不断。一个长发披肩的枯瘦女子,正扒在张正杰背上,伸出手去推小碟子,末了,她似乎注意到了有仪器正在拍她,不禁抬起头和摄影机面对面,铜铃大的眼睛,外露收不回嘴里的长舌,有那么一瞬间,何弼学很想砸了摄影机。

            监视屏幕出现了这样诡异的画面,可是现实状况中,张正杰他们还是安安稳稳的坐在位置上玩碟仙。
            瓷制的小碟子转动的飞快,张正杰他们几个当事人很紧张,盯着屏幕监视的何弼学他们则是很心惊,那个用膝盖猜也知道她是上吊死的女鬼,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正在快速的推动小碟子,收不回嘴里外翻的长舌黏搭搭的晃啊晃,说不出的恶心。

            「学……学长~~现在怎么办?」小四急叫,他一直觉得有股视线从张正杰身后射过来,偏偏又没看见任何东西,指尖轻触着的小碟子又发疯似的乱转,他担心再过一下子不是飞掉就是碰掉,到时候该怎么办?

            「快……快问她问题……」何弼学也跟着急叫,只是他脑袋也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才好。
            「滚……?……出?……滚出去?」张英男喃喃念着瓷制小碟子短暂停留的小字,还来不及反应,啪的一声,瓷制小碟子从中裂开,玩碟仙的那四人僵在那里相对无语。

            「学长!」张正杰惊叫,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瞪着何弼学,后者则皱着眉头紧盯着监视屏幕。不见了!刚刚扒在张正杰背后的那个女鬼不见了!他现在有种情况变得更糟的感觉。

            「收拾东西,撤!」何弼学低喝一声,制作小组先是一愣,随后听话的收拾东西,不管过了多久,大家还是习惯于听何弼学发号施令,毕竟他的第六感一向是极准无比的。

            「撤?你们就这样走了?」Yoko急忙拉住何弼学,问题一点也没解决不是吗?他们还是不晓得对方为什么留在这里不肯走啊!
            「她叫我们滚耶……」何弼学苦笑,Yoko有些不谅解,其余的工作人员则是不怎么相信,这是他们所熟识的何弼学?以前哪一次不是带着大家勇往直前,这一回却因为破了一个小碟子就脸色大变。

            「我不能不顾及这些同事们的性命啊!这里的问题不是我们拍一拍就能解决的……」何弼学低声说着,张正杰他们同时一愣。其实,高晓华的意外,最难过的是何弼学,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的责任,如果当天他们不到那个商场,或许高晓华不会死,也或许……殷坚也不会魂飞魄散,一想到这里,何弼学就觉得胸口有些气闷,原来有些事情不是时间过去了,记忆就会烟消云散,该记得的依旧会记得,该痛苦的绝不会少一点……

            「是啊!我们是灵异节目的制作单位嘛!不负责收妖捉鬼的!」张正杰拍拍何弼学肩膀,理解的笑一笑。
            「嗯!既然她不肯走,倒不如妳搬吧?继续住下去会很危险。」张英男也站到何弼学身边,他们这位好心肠又倒霉的年轻制作人,没有她这个精明能干的伙伴盯着,天晓得还会捅出什么篓子。

            何弼学很感动的看着他这票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多年的情谊因为这个意外而更紧密。
            「你们干嘛这么热血?我的问题还没解决啊!」Yoko没好气,她不懂那些人在感动什么,她只知道这栋房子刚买,又出了这种事,现在想转手都卖不掉!早知道就不该贪小便宜……

            「喔!这样吧!这张名片给妳,有问题找她,别的不敢说,对于这些事情,她是权威中的权威,找她吧!」何弼学塞了一张殷琳的名片给Yoko,虽然大半年不见了,但他依稀还有听见她的消息,跟吴进的恋情发展的很顺利,当然,降妖厌魔的本事依旧很犀利。

            Yoko半信半疑的收下名片,其余的工作人员手脚很快,三两下就装箱打包好,何弼学点点头,一行人准备离开。就在此时,照明灯忽明忽灭的闪烁起来,所有人不由得屏气凝神,灯闪烁的愈快,众人的心跳也就愈快,何弼学东张西望,在这种气氛下,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出现,那才是真的有鬼!

            大眼睛的坏处就在于,眼角余光总是看得比别人多,一明一暗的灯光照映下,何弼学撇见厕所里站了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可是镜子里也没照出他的正面。

            「我时运高,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何弼学喃喃自语,戴着玉葫芦都看见这些有的、没的,可见得这栋房子有多精彩,它是盖在什么地方上啊?
            贴着墙,何弼学小心的一步一步走向门边,尽他一切可能的与厕所保持距离,突然间觉得脚边有些麻麻痒痒,低头一看,一个不到三岁大的小女孩正抱着他的大腿。

            「Yoyo,怎么不去睡觉?」Yoko关心的叫唤,她老早就哄女儿上床睡觉了,怎么会突然爬起来呢?
            那个叫Yoyo的小女孩仍是抱着何弼学的大腿不放,个子太过娇小勉强的抬头看他,让人有种她正在翻白眼的错觉。
            「小妹妹……」何弼学很尴尬,不管年纪多小,让个女的紧抱着大腿很不好意思啊!
            「诚心祈祷,你想念的那人便会回到你身边。水,正是寻找阴间的媒介……」Yoyo自言自语,童音很可爱,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背脊一阵寒。

            一大一小两个人,Yoyo拉着何弼学走到她家的游泳池边。池水很清,地方小,所以池水也很浅,可不知为什么何弼学有种这个泳池深不见底的恐惧感。

            「诚心祷告,就能去寻找阴间。」Yoyo又一次的喃喃自语,何弼学望着她,分不出自己是恐惧还是难过。眼前这个小女孩肯定不是那个Yoyo,是谁他也不想管,只是她一再的说着寻找阴间,对何弼学而言,是另外一层意思,胸口那种气闷感又回来了。

            「学长……」张正杰紧张的叫唤两声,他担心何弼学可能会因为太过思念殷坚,而真的打算跳下水,来实行这也不知道可不可行的办法。
            「妳想诓我跳下去吧?」何弼学苦笑的摇摇头,跟着深吸几口气退回张正杰他们身边,他虽然难过,却不会失去理智,没有傻到看不透她的想法,绕了这么大一圈不就是想找个替死鬼?

            Yoyo瞪着何弼学,面目变得极度狰狞,你绝没办法想象一个不到三岁大的小女孩会有这样的表情,张大着嘴巴骂出一长串谁也听不懂的话,跟着噗咚一声栽进泳池里。

            「Shit!」何弼学骂了一句,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招,想也不想的也跟着冲上前去跳进池子里。
            咕噜、咕噜的水声从耳边流过,何弼学闭着气,一路沉到池底,抬头看张正杰他们焦急的站在池边,水很清、很浅,但可怕的是,他在池底游了这么久,竟然找不到跌进来的Yoyo身影。

            「呼~~有没有人看到Yoyo?」何弼学探出头换气,工作人员团团围着池子找寻,但都没人看见那个小女孩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Yoko焦急的自言自语,何弼学看了她一眼,眉一皱、深吸口气又沉回池底。
            不就是要找个替死鬼吗?找我啊!我就在这里,放过那个小女孩,来找我啊!何弼学心里不断默念着。游泳池底突然冒出大量的气泡,Yoyo小小的身影就这样突然出现,何弼学连忙游了过去,紧紧的抱着Yoyo浮出水面,张正杰他们七手八脚的将小女孩抱了过去,跟着再手忙脚乱的想将何弼学拉出水面。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4

「学长?」张正杰拖着何弼学手臂,明显感受到后者浑身一僵,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
            何弼学瞪大眼睛,一股强大的压力紧箝着他的脚踝,来不及求救,何弼学整个人被这股莫名的力量拖进水里。
            「学长!」张正杰大叫,小四那几个年轻力壮的男生奋不顾身的跳进水里想将他拉上来,结果反而被那股力量同样拖进水里。
            「通通离开泳池!」冷冷的女声传来,殷琳手捏指诀,低声颂着九字诀后手指一弹,一张符纸急入水底,隐隐约约看得出来是只火龙窜速一道无底洞里。
            「学长!小四!」张正杰连忙将飘上水面的小四跟何弼学拉回岸上,几个差点被拖进鬼门关里的大男人,全都摊在游泳池边猛咳。
            「小……小姑姑……?」何弼学一边咳、一边疑问,那位鬼气森森的美女非常感兴趣的倚在门边,又见面啦!
            「这栋房子正好盖在乱葬岗之上,底下其实还有好多尸体没移走,你觉得还能住人吗?」殷琳低声说着。大半年没遇见何弼学了,没想到这个大眼睛、高个子的男生还是老样子,哪里有鬼往哪撞啊!生活真是多采多姿吶!

            「小姑姑妳好神啊!还没通知妳就知道我们出事了!」张正杰狂拍着马屁,反正也是事实嘛!所以说起来也不是太困难。
            「我如果能未卜先知,那还不早发了?你以为之前来处理的那个没用的大师是谁?除了步享郊之外还会有谁?」殷琳没好气,接到步享郊打来求救的电话,破坏了她甜蜜的假期,这个帐她还没去算哩!

            「行了!我的符可以暂时制住他们,妳趁早搬走,这里除了拆了曝晒太阳一年半载之外,没别的办法消除这里的阴气。」殷琳转头劝着Yoko,这不是房子卖不卖得掉的问题,而是再住下去,肯定会闹出人命,就像无穷循环一样,一个拖着一个。

            「还有你们,没事也赶快走,不管有没有拍到什么,总之不许再逗留。」殷琳严肃的命令,何弼学点点头,差点又淹死几个工作人员,他真的不想再有人受伤或死亡了。

            ***
            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幽暗、干净得有些空洞,自从殷坚魂飞魄散之后,他过了一段行尸走肉的日子,最后还是殷琳、吴进他们看不下去,动手替他整理、装箱,让他搬回自己原本的房子里,反正,何士玮暂时也用不到了。

            安静的冲着泡面,沉默的按着摇控器,他发现不管自己看哪些节目,恐怖的、紧张的、好笑的、感人的,他的心跳都不会加快一些些,四周的声音总是那么遥远而模糊,看到的色彩一直都是灰暗而不清楚,他看过几次医生,都说是心理影响身理,有些甚至直言他患了忧郁症,这个结论好有趣,他耶!何弼学耶!竟然会得忧郁症?如果说他被鬼吓得精神耗弱也许还有人会相信。

            随意的扒了几口面,这时候才觉得,原来泡面这么难吃?竟然一点味道都没有,不过何弼学这人很懂得体谅别人,他知道一定所有人都担心他,为了不增加其它人的麻烦,他总是每天把自己喂得饱饱的,即使他不会做饭、泡面又真的很难吃,每天一定准时上床睡觉,即使一个人躺着床显得有些大、有些冷,他知道不可以失眠、不可以食欲不振,更不可以哭,因为这样别人就会找到机会安慰,而他最不想要的,正是别人的安慰……

            吁的一声,何弼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泡进热水里,水温有些烫,幸好他还感觉得到烫,不知道为何,他老是有种自己的灵魂被一分为二的错觉,一半的自己仍在过着这种正常的日子,另一半的自己则远远的在一旁看着,看着自己过这些正常的日子,没有开心、没有悲伤,就像一出黑白默剧一样,无法融入剧情、无法转台,只能这样一直看下去。

            「诚心祈祷,你想念的那人便会回到你身边。水,正是寻找阴间的媒介……」耳边突然传来Yoyo的童言童语,何弼学心紧抽了一下,那只是她打算欺骗他的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好想相信。

            「试一下……试一下应该不要紧?」何弼学自言自语,在家里试试应该没关系吧?殷琳曾在这房子的四周做过法,不会有什么恶灵鬼怪接近,只是在这里试试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何弼学咬咬牙,说实在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重新扭开水龙头,要淹死自己也得放满整整一缸水吧?三两步跑回自己房间里,随意的找了套衣裤穿上,总不能光溜溜的去找殷坚吧?一想到这里,何弼学又傻笑两声,这种时候会考虑到这个,恐怕也有只他而已。

            下定决心似的坐回浴缸里,深吸了一大口气之后躺了进去,沉在水底。透过水波看着浴室,扭曲的磁砖还有半遮半掩的浴帘,实在有些诡异,肺叶开始燃烧起来,刚刚的那一口气终于消耗殆尽,何弼学放弃的打算爬起来,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哪有可能随意把自己泡进浴缸里就能到得了阴间?

            室温突然骤降,何弼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泡在热水里竟然觉得冷?这下更紧张了,正打算爬起来,隔着水波却看见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将人整个人重重的压进水里,何弼学拚命挣扎,水花四溅,那道黑影像是不淹死他不罢休般的仍沉重的阻碍着他,肺叶烧得厉害、何弼学的心在尖叫着,死命的想推开那道黑影,突然间压力消散,何弼学奋力的爬出水面急喘几口气。

            「喂……你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碗汤?」轻飘飘的女声传来,何弼学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道河的中央?挣扎的走向岸边,小桥旁一个年轻、漂亮,穿了条短裙,露出一双白晰大腿的女孩子,正端着碗汤冲着他笑。

            踩着细跟的高跟凉鞋,那个穿着极短短裙,露出一双细白健康又极具吸引力大腿的女孩子,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一蹦一蹦的走到何弼学身边,伸手将浑身湿透看上去有些像被遗弃小狗般可怜兮兮的大男孩拉上岸。

            「你长得好可爱,很像我前男友哩!」那个俏丽的女孩子说话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有回音,何弼学这才注意到她的短裙是件小旗袍,很奇妙的风格,和四周的景物有种不协调的搭调,就好象明明不该穿成这样,偏偏站在这里又很合。

            「这里是哪里?」何弼学东张西望,他怎么记得自己前一秒钟还差点溺死在自家的浴缸里,后一秒钟就像只落汤鸡一样在河里冒出来。
            「你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碗汤?」那个俏丽的女孩子甜美的笑着,好心的捧了一碗看上去像清水一样的热汤给何弼学,只是这样刚从河里爬上岸,大约吞了不少水,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喝汤。

            「谢谢……我不渴……妳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里?」何弼学礼貌的道谢,摇摇手拒绝她的好意。那个俏丽的女孩子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何弼学很惊讶的望着她,那个汤碗到哪里去了?

            「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不过他们都叫我孟婆,这里是哪里你自己不会看吗?桥头上有好大的字啊!」这个八竿子跟婆字打不着关系的俏丽女孩,亲腻的挽着何弼学的手,大约正像她所说的,长得很像她的前男友,所以感到很亲切吧!何弼学瞪大了眼睛,孟婆?他没听错吧?还一直好心的端汤给别人喝?不死心的东张西望,果然在桥头发现一个石碑,上头刻着大大的三个字,奈何桥?

            「Holy
            shit……」何弼学抹了抹一脸的水,他不知道忧郁症可以严重到出现幻觉啊!还是他又精神耗弱了?真是要命啊!现代化的一座奈何桥?感觉连坦克都开得上去;身材火辣又年轻漂亮的孟婆?糟了,他肯定病得很严重。

            「你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碗汤?」孟婆嘻嘻笑着,又端了碗汤凑到何弼学身前,后者哪还敢喝啊?望着对方猛摇手,孟婆似乎也无所谓,再一次的摆摆手离开,只是她像是唱片跳针一样,见面不过才短短数分钟,她已经连问他同样的问题好几十次了。

            「那个……我真的不渴,妳不用一直问我啊!还是……我不喝妳会有麻烦?」何弼学好奇的问着,浑身湿淋淋的很不舒服,可是他又找不到地方将自己弄干,孟婆盯着他好玩的笑着,伸手指了指桥的对岸,看上去是个非常整洁又现代化的都市。

            「那里有很多商店,你可以过桥去找间服饰店换件干净的衣裤啊!」孟婆笑了眼回答,手里又端着一碗热汤。何弼学望着她咽咽口水,说实在话,他真的开始觉得渴了,只是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警告他,不能喝、不能过桥,否则他就回不到原来的地方了。

            「我不渴……」何弼学戒备的盯着孟婆,他开始有些担心,会不会拒绝多次之后,她突然变脸,本来年轻漂亮的外貌会变得扭曲狰狞?孟婆只是甜甜笑着回望着他,何弼学甩甩头,不要自己吓自己,还有什么事他没经历过,就算殷坚不在身边了,他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殷坚?

            「啊!我是来找殷坚的!」何弼学突然叫了一声,孟婆好奇的打量着他,前者则是皱着眉头沉吟许久,他竟然得花好几分钟的时间才能想起自己的名字叫何弼学?他开始有种不好的感觉,是不是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久了,不管喝不喝那碗汤,他一样都会将前尘往事全忘记。

            「你怎么了?」孟婆关心的问着,何弼学却急退一步,他不要忘记殷坚,他说什么都不要忘记殷坚,死也不要!等等……他站在这里,黄泉?奈何桥?枉死城?他已经死了?

            一旦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死了后,何弼学的心情由一开始的恐惧,渐渐变得轻松,有种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的解脱感,最糟的情况就是这样了。这半年里,他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活过来,整天就是浑噩的过日子,没有开心、没有悲伤,不想得到别人的安慰,所以故意活得很坚强,因为总觉得一旦别人安慰你了,就得承认殷坚已经不在了……也许,就这样意外的淹死自己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你还没死。」孟婆像是看穿何弼学的想法,甜笑两声提醒他。
            「我没死?没死怎么会在这里?」何弼学赌气似的反驳。孟婆微笑的摇摇头,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弼学这才注意到四周有着无数盏泛着幽幽青光的灯笼在飘浮着。没人提着的灯笼自己排列整齐的等着过桥,孟婆的小摊子前,一碗一碗的热汤逐渐减少,灯笼飞过桥之后便消失不见,何弼学傻愣愣的望着这一幕。

            「那些才是已经死掉的人。每一盏灯笼都是一个灵魂,忘却了前尘往事之后,准备重新投胎做人。」孟婆拍拍何弼学肩膀,在这里只有他们俩有「人」的外形,所以她才会觉得亲切。

            「妳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一直以为孟婆很老、很老。」何弼学大着胆子疑问,既然他还没死,那就不能放弃寻找殷坚,和这位守桥的美女打好关系也许会有帮助,虽然她很像跳针似的一直重复问他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喝汤,只要提醒自己别喝应该就没问题了。

            「我在等人……」孟婆轻声的笑着,双颊意外的泛起红云。
            「等谁?」何弼学狐疑,虽然孟婆这么年轻本身就已经很诡异了,但是看她一副恋爱中小女人的模样还是挺不能接受的。
            「我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他如果来了,我一定会认得他的。」孟婆甜美的笑着,很多事在她的脑海里已经空白一片,但她知道,那些不存在的回忆肯定很甜蜜,所以她才会深深记得这些她不记得的记忆。

            「我想找个人……可是他已经魂飞魄散了,这样还能找得到他吗?妳能不能帮我?」也许是感受到孟婆同样也是有着对某个人的强烈思念,何弼学想也不想的寻求帮助,他一直有种感觉,他会找到殷坚,即使明知他已经魂飞魄散什么也不剩,但他就是这么坚信,他能找到殷坚。

            魂飞魄散?孟婆好奇的打量着何弼学,大眼睛闪动着诚恳的光芒,他并不像在说谎,只是一个已经魂飞魄散的人,找来阴间也是无补于事啊!
            「不行吗?魂……魂飞魄散之后……真的……真的再也不存在了?」看着孟婆的神色,何弼学艰难的追问着,他一直怀抱着的唯一希望,难道真要这样被打破了?他不甘心,为什么殷坚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孟婆只是微微笑,挽着何弼学走了几步,远离了那座桥、那些灯笼,少了那些泛着青光、忽明忽灭的灯火,何弼学这才注意到四周阴暗许多,面对着的是一个一望无际的平原,灰蒙蒙的天色连接着灰蒙蒙的沙土,没有开始、没有尽头。

            「这里什么都没有……」何弼学低声疑问,自从殷坚魂飞魄散之后,他整个人阴沉许多,并不是刻意摆酷或是什么,只是对任何事物没办法提起劲,就算意外的来到阴间,依照过往的记录,他应该要激动的乱嚷嚷或是拿着DV猛拍,可惜现在的何弼学,不论是行动还是心境,都显得力不从心,就连燃烧起找回殷坚的念头,都微弱的让自己觉得很可悲。

            「已经什么都不存在的东西不该到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寻找吗?」孟婆温柔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何弼学一转头,四周只剩他一人,孤零零的站在灰蒙蒙的天和灰蒙蒙的沙之间,没有开始、没有尽头。

            ***
            不记得自己走了有多久,何弼学只是勉强动着自己的双腿,在这里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这样也对,在阴间里时间并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他还是会觉得累,不清楚自己走了有多久,困在这个沙地之中,四周望去荒无一遍,连个影子都没有,是真的没有影子,天色一直这么灰,除了他自己之外,像是所有颜色被强行退去一样。

            放弃的坐了下来,再走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何弼学只能愣愣的抬头望着天空,心里一点一滴窜出一种叫做恐惧的感觉,万一他永远被困在这里怎么办?什么都没有,他既不是生、也不算死,他究竟该怎么办?

            「殷坚……」头靠着膝盖喃喃自语,何弼学的语气并不像呼唤,而是一种习惯的依赖,好象这么喊一喊,他就会更有勇气些。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很坚强不掉泪,原本以为他是不想让其它人担心,只是现在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了,他依旧哭不出来,眼泪被深深的、牢牢的锁在心底,很苦闷、很酸楚,可是他还是无法令泪水带走一些些难过、痛苦,即便是一点点也好……

            喀隆、喀隆的声音接近,何弼学抬起头来,正巧看见一颗人头滚过他脚边,若在以前,他肯定吓得失声尖叫,跟着连滚带爬的退开,现在他生理、心理都疲累了,只是怔怔的望着它滚过,再怔怔的望着它停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颗人头张口说话,声音不算难听,也许生前也是个体面的中年男子。
            「迷路了……」何弼学苦笑,那颗人头似乎觉得他很有趣,滚得靠近些。
            「路?这里哪来的路?」人头东西南北的各滚了一下,的确,这里放眼望去全是沙,无边无际的沙,处处是路也是处处不是路。
            「随便吧!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何弼学微微的叹口气,他还是改不掉自己好管闲事的个性,只是现在若遇上麻烦,不会再有那个人来救他了。
            「喔!我让人大卸八块,现在正在找我的断肢残干。」那颗人头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在这么荒芜的沙地里想找回自己残存的身体,如此困难的事还能说得这么轻松愉快,看来是个相当乐观的人头啊!何弼学打从心底佩服着。

            本想随便说几句鼓励的话打气,然后就不想再理那颗人头了,突然间像是闪电劈中脑袋般灵光一闪,他让人大卸八块然后在这里找自己的断肢残干,那让人打得魂飞魄散的殷坚……

            「喂喂!人头先生,是不是像你们这样不全的灵魂都会留在这里?」何弼学冲上前几步拦下正准备滚开的人头,后者有些不满意的皱皱眉,现在的年轻人好没礼貌啊!直接把他的人头提起来?

            「是啊!你想干嘛?」那颗人头威胁似的起来,何弼学同样也觉得自己很失礼,赶紧将对方恭恭敬敬的放下,人头总算满意的点了点。
            「我想找我朋友,他魂飞魄散了!」何弼学心急的追问。
            「魂飞魄散?那棘手多喽!」人头吃惊,何弼学刚重燃的希望又被浇熄大半。
            「不过,还是有办法!如果你是他的亲人,诚心诚意的祈求、呼唤是可以将他召回来。」那颗人头好心的提供方法。喊魂这种事其实在人间很常见,只是喊到阴间里来,何弼学肯定是头一个。

            「我……我不是他的亲人……」何弼学泄气,早知道应该拖着殷琳一起来的,棋差一着。
            「不是亲人?那你跑来这里干嘛?」那颗人头更惊讶了。一个命不该绝的活人跑来阴间,那肯定不是件好事,更有可能还会赔上自己一条命,何弼学这样一个没病没痛的年轻人,为了一个不相干又魂飞魄散的家伙跑来阴间,活腻啦?

            「我……我不知道自己想干嘛?我只想再见他一面而已……」何弼学低声的回答,他根本没想过会是这种局面,有没有用?见不见得着?他通通没考虑过,他就只是这样做了而已。

            「你和那个魂飞魄散的家伙是什么关系?」那颗人头一脸狐疑。
            「情人……」何弼学答得更小声,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感觉好怪,他居然对着一颗人头舒发情感?
            「果然!……这更有效,你就大声的叫唤,我相信他一定会回到你身边。」那颗人头笑得有些不稳的左摇右晃,跟着祝福何弼学能达成心愿,继续他寻回自己身体的旅程。

            何弼学望着他远远滚开的影子,开始一点一滴的重建信心,人家只剩颗头颅都能这样永不放弃的在这片沙漠中寻找身体,他一个四肢健全的大好男儿没道理自暴自弃,扯开嗓子高声叫唤,就算喊哑了声音也不能认命,如果连他都放弃了,那殷坚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殷坚~~」何弼学又一次的大叫着,深深的喘了口气,一股阴阴冷冷的触感轻轻的按在他左肩上,寒意在他背脊间快速窜升。
            「阿学……」
            「谁?谁在这里?」何弼学神经质的跳了起来四周张望,除了一大片灰蒙蒙的沙地之外,仍是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笨蛋!你不是在找我?」低沉的轻笑声,何弼学瞪大了原本就十分大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紧盯这一幕,灰蒙蒙的细沙一点一滴的凝聚出一个人形,不十分清楚,但足够让何弼学心脏鼓噪不已,魂飞魄散的殷坚。

            「殷坚~~」何弼学激动的扑了过去,分不出自己是想拥抱他还是揍他一顿。
            「不要!不要扑过来……」殷坚想伸手阻拦,可惜迟了一步,何弼学穿过他跌倒在沙地上,原本凝聚起来的人形又散去了一大半。
            「大哥……我魂飞魄散啊!很脆弱的……」殷坚摇摇头没好气,何弼学傻愣愣的回望着他。殷坚仍是那个殷坚,五官依旧俊美、英挺,可是他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让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形散落,就连风自身旁刮过都会带走许多细沙,殷坚明白何弼学眼中的疑问,只能苦笑的点点头,这已经是他尽最大力量拼凑起来的自己了。

            「我……我能帮什么忙吗?」何弼学怔怔的问着。他只是抱着个希望,希望能找到殷坚,没想到他真的办到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怎么样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你什么忙也帮不上,我只能靠自己。」殷坚微微笑。从魂飞魄散那一刻的慌乱,到意识到自己飘荡在这片荒芜的沙地里,殷坚一直没放弃过希望,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回去,他知道一定有个人绝不会放弃的坚持等下去,也许他猜错了一些,那个人没有傻傻的等下去,他找来阴间了。

            「真的……猜不到这结局啊……」何弼学干笑两声,试图将气氛弄得轻松些。对殷坚而言,可能只是弹指之间,但他对而言,确确实实分离了半年,他都不知该怎么面对殷坚,他从没真正为对方的死亡哭泣过,如今好不容易重聚了,他也一点都感受不到喜悦,弄不清楚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么了。

            「喂……在电影里说这句台词的是个美女啊!而且,这也不会是结局,我一定会回去的,我保证!」殷坚依旧笑得很自信,何弼学却不知该怎么告诉他,殷司抢走他的身体之后就失踪了,就算他们能找到人好了,殷司这家伙也不会把身体还回来,只剩灵魂四处飘荡的殷坚能怎么办?

            「不要愁眉苦脸,你不适合扮忧郁!如果能成功回去,我自然有办法抢回自己的身体。」殷坚眨眨眼,何弼学狐疑的望着他,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很怪,殷坚这家伙本来就很怪没错,可是还不至于到让人害得魂飞魄散之后还笑得出来,偏偏眼前的殷坚似乎很不在意,好象一切事情没什么大不了一样。

            「不要瞪大眼睛,这样很呆!……我简单解释吧!原来人只要摆脱了身体的束缚,就会得到……嗯……宇宙万物的一切智能,就好象你脑海里有座图书馆,拥有无止无境的知识,这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有些奥秘我还来不及理解……」殷坚愈说愈兴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鬼灵都会有神通了,人的脑袋里藏有太多知识,只是让尘世间的琐事羁绊,一旦摆脱他也能随心所欲的做很多事情。

            「坚哥……你以为这样解释我听得懂?」何弼学不得已的举手打断,怎么魂飞魄散之后,殷坚突然变得长舌起来?后者则有些不情愿的闭嘴,就好象一个小朋友突然得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却不能跟别人分享,事实上他也确实无法分享,这些事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最快的方法便是让何弼学自己体验一下,但这根本办不到,一就是让他也死一次,二就是把这些奥秘塞到他脑子里,只是殷坚明白,以何弼学那种脑容量,塞进去只有爆炸的下场。

            「OK!我简单的提醒你一件事,免得我回去后什么也记不得,这事很重要!」殷坚怀疑是不是每经历一次生死,前世的记忆便无法保留,就像他始终想不起自己前世是谁,又或者是自己不愿想起。

            「什么事?」何弼学疑问,看殷坚严肃的样子,害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四件玉器跟长生石关系着一个秘密……」殷坚思索着该用什么方法解释给何弼学听。
            「知道啊!青春永驻、长生不老,还能让你再世为人啊!」何弼学接话,殷坚摇摇头,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么说吧!就当西方极乐世界真的存在,而四件玉器跟长生石正是可以通往那里的……钥匙?」殷坚想办法用些何弼学能理解的名词。
            「西……西方极乐世界?」何弼学咽咽口水。
            「所以一定不能让固伦和静公主跟殷司的诡计得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殷坚严肃的神情让何弼学心中一凛。他一直以为那个鬼格格只是想再世为人而已,就像殷坚一样,不过按照他们几次交手的印象,固伦和静不是那种天真无邪的公主,她根本是个比殷司还令人害怕的女人,如果说她想统治整个地球,何弼学也不会太过怀疑。

            「记住,一定不能让她凑齐所有玉器,为什么会让四大家族分别持有玉器,便是有它不该被凑齐的道理。」殷坚认真的说着,何弼学同意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那现在呢?」何弼学有些祈求似的望着殷坚,后者只能苦笑两声摇摇头,他也想跟何弼学回去,只是他现在充份的体验到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快回去吧!你不该待在这里太久的……」殷坚柔声的提醒。
            「你呢?你不回去吗?又不是魂飞魄散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何弼学微微皱起眉,总觉得心口堵着一股闷气。
            「还不行!我目前的灵力只够让我附身在低等的生物上,你总不会想跟什么螳螂、蚂蚁谈恋爱吧?」殷坚低声笑着,试图让气氛轻松些,可惜何弼学并不买帐,只是怔怔的望着他。

            「有什么不可以?」何弼学闷闷的回答,殷坚微微一愣,他从没看过何弼学这种神情,心一抽一抽的有些发痛。
            「嘿……人兽已经很夸张了,跟昆虫就太劲爆了!快回去吧!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绝不食言!」殷坚指了指何弼学身后微微泛出的白光,他还活着,还有他的旅程该继续前进,殷坚绝不允许他就这么任性的放弃。

            「我怎么知道你会回来……」何弼学低声疑问,他担心殷坚只是想哄他回到人间而已,其实那个笨蛋一点办法都没有。
            「吶……听着,灯亮三下代表我爱你!」殷坚佯装潇洒的耸耸肩,这种肉麻话真的很不适合他。
            「老套……非常恶心、狗血的桥段……」何弼学撇撇嘴,耳根意外泛红。
            「当我『死』了之后,我才发现我从没对你说过……真的很感激我还有机会,我爱你……」
            一阵阴风刮起,原本就稀稀薄薄的殷坚一吹就散,何弼学皱了皱鼻子,打了个喷嚏,他相信殷坚一定有办法回到阳间,他现在只要专心注意那道能引导他回去的白光即可,这是他们俩的约定,绝不能食言。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4

沐浴在白光里,何弼学有种难以言喻的舒服感,就好象回到母亲的子宫里一样安心,这么形容有些奇怪,毕竟没有人保有这段记忆,但何弼学知道事实一定就是这样。

            白光的背后是无数吵杂的声音,然后是强烈的氧气无预警的涌进肺叶里,一阵电流窜过背脊,何弼学猛力的睁开眼睛。
            「先生!先生!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一名年轻女孩语气严肃的询问,何弼学茫然的望着她,让那犀利的目光紧盯着,何弼学只能顺从的点点头,天晓得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里?是的,他家,他应该已经从阴间回来了吧?

            「学长!你没事吧?怎么这么想不开?要死了,如果不是英男提议到你家聚聚,天知道你会怎么样?」张正杰挤了过来,那颗微秃的大特写满是关心,何弼学微皱起眉,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一堆不相干的人挤到他家来?

            「先生!你冷静点,病人需要空间!」先前的那个年轻女孩没好气的将张正杰推开些,这时何弼学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纯白色的护士服,很引男人遐想的护士服,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原来自己不在家里,而是在移动中的救护车上,这些零零总总的片段相加,面色不善的年轻护士,紧张兮兮的张正杰,太好了……这下真的解释不清了,他自裁的记录又多了一笔。

            ***
            「何弼学那个笨蛋自杀?」病房外一声咆哮,何弼学盯着天花板苦笑,听声辨人,这样火气十足,打算冲进房间亲自掐死病人,八成就是那位面恶心地也不善良的女上司卢晓惠。

            「你知道的……坏事传千里嘛……你整个人不声不响的泡在浴缸里,我当然以为你不想活了嘛!……这……这种事传到学姐那里,总是特别夸张……」让何弼学的冷眼盯得浑身不自在,张正杰干笑两声回答。

            「你去想办法,她现在进来会杀了我,到时就不是自杀而是凶杀了!」何弼学撇撇嘴,摆了摆吊着点滴的手送客。现在的他是一团乱,分不清那所谓的停止呼吸那几分钟,发生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他真的遇上殷坚?还是一切只是他的幻觉?不管是哪个,他现在不想面对任何人倒是真的。

            「OK……OK……学长……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总觉得……你有些不一样?」张正杰好奇的疑问,何弼学的气色还是一样的差,只是眼神流转间似乎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不再只有空空洞洞的毫无人气,相反的,以前那种执著、不肯放弃的光芒又重现了。

            「还能发生什么事?差一点溺死我自己啊!」何弼学低声开着玩笑,张正杰更是讶意,真的不一样了,居然会开玩笑?不管怎样,这总是好事,张正杰不再追问的离开病房,他现在的难题是要怎么阻挡外头那位由焦急转为怒火攻心的女暴君。

            问题其实并不严重,只是何弼学以前有误食过量药物导致差点不治的病历,医生不放心的多留他两天观察。
            「年轻人……有什么不如意别闷在心里。」等在走廊里,突然有位老人面容慈祥的站在何弼学身旁,后者只是狐疑的望着对方。虽然医院里人来人往,但他没听见这位老人接近的脚步声,就像是想证实他的疑惑般,老人带着笑脸像薄雾散去一般消失了,只留下何弼学张口结舌的傻站在那里,大白天就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还是在他挂着玉葫芦的时候?事情有点不妙,事情非常不妙!

            「何先生,你可以出院了,我希望你两星期后再回来覆诊,这期间如果有任何不舒服,请尽快回来。」医生细心的解释,何弼学随意的敷衍两句就嗖的一声离开。

            ***
            殷琳低着头整理着符纸,无意间望着桌上的银制烟盒不禁有些发愣,她已经不需要再为殷坚准备这些烟丝了,只是每回她炼化了这些灵之后,总是会替这位魂飞魄散的小侄子留下一卷烟丝,期待着也许有一天还有机会拿给他。

            「小姑姑。」何弼学开锁、踹门同时进行,一阵风似的刮进吴进的书房,殷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幸亏法事已经结束了,不然像他这样冒冒然的闯进来,被刑克就是他自找的,另一方面则是暗自诅咒吴进那个没分没寸的家伙,她将门锁起来自然有她的道理,这个混蛋竟然把钥匙给了何弼学。

            「何同学,你还活着啊?」殷琳收起施术用的工具冷哼两声,末了盯着何弼学良久,轻飘飘的凑到他身前嗅了嗅,微微的拧起秀眉。
            「你去哪里了?身上的气味不一样。」殷琳严肃的追问,她当然知道殷坚跟何弼学的关系,既然小侄子已经不在了,替他照顾好这个笨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不知道那里是哪里?……不过我遇见殷坚了!」何弼学微微一愣,心虚的回答,他至今仍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见到殷坚,只是心中一直抱持着希望,那人一定不会食言,一定会回来。

            「喔……这样啊……」殷琳仅仅是很平淡的响应,何弼学瞪大了眼睛,前者的态度好象一副本就该如此一样,什么魂飞魄散根本不看在眼里。
            「这才是小侄子啊!」殷琳微微笑,这个发自内心的真心喜悦,首次让何弼学觉得这位鬼气森森的小姑姑其实美到不行。
            「你急忙的闯进来,不是为了告诉我你观落阴成功了吧?」敛去笑容,殷琳又恢复原本的鬼气森森,她还是非常气恼何弼学的冒失。
            「我见鬼了!」何弼学想起了在医院里的老人,背脊没来由的就是一凉。
            「你八字轻到出奇,见鬼有什么好奇怪?」殷琳哼的一声,妖怪、鬼灵何弼学还见得少吗?殷坚本身就是个没心跳的活死人,他还不是跟他相处的极好?
            「大白天?带着白金戒指跟玉葫芦?」何弼学扬起手,扯了扯脖子上的玉葫芦,殷琳不禁脸色一沉。
            桌上的符纸全都轰的一声烧了起来,殷琳秀眉一皱,银制烟盒里的烟丝冒出一股白烟后消失不见,何弼学惊愕的瞪着这一幕。
            「小姑姑?」何弼学吶吶的问了一声。
            「我的道术失灵了……」听不出喜怒哀乐,殷琳平静的回答,可是何弼学的反应却很惊吓,殷琳的道术失灵?在他的印象中,殷琳的本事比殷坚还强,她的道术竟然会失灵,这简直跟世界末日没两样!

            「一定发生什么事才会造成我的道术失灵。」殷琳依旧面无表情,转身收拾那些让人眼花乱的工具,何弼学见她没有反对,禁不住好奇心驱驶连忙跟上。
            ***
            车子高速行驶,何弼学好奇的打量着殷琳,很不寻常的安静,照他以往的认识,殷琳遇到不顺心的事时总是会发火兼迁怒他人,这一次道术失灵,她的反应却十分平静,这才让何弼学更紧张,说不定这位鬼气森森的美女已经气炸了。

            「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有法力的……」殷琳突然间冒出了这么句话,何弼学讶然的望着她,用眼神示意请对方继续下去。
            「就像小芸空狐族倚仗大自然的力量,殷家的道术来自于天地间的正气,如果我的道术失灵了,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变化。」殷琳再次皱起秀眉,她口里虽然嚷着殷家的传承与她无关,可是实际上她却比任何一位殷家子孙更有天份,如果连她都受影响,可见事情已经严重到危及这个世界了。

            「我不是很明白……不过……坚哥有提醒,一定不能让鬼格格凑齐所有玉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何弼学干笑两声,他只是个平凡人啊!一觉睡醒告诉他这个世界快毁灭了实在有点太过剌激嘛!

            「小侄子有说为什么吗?」殷琳显然很在意的连忙追问,何弼学只能苦笑的摇摇头。
            「他没有说……坚哥说,再解释我也不会懂……」何弼学撇撇嘴,现在,他可以很肯定自己的阴间一日游绝对是真的了,对情人也能这么苛薄,果然只有殷坚才会这么说话。

            「这倒是事实。」殷琳看了何弼学一眼,后者非常不满的回瞪她,这俩姑侄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何弼学很惊讶殷琳竟然带他到Yoko的别墅,对殷琳而言,她最后处理的正是这栋房子,想知道道术失灵的影响力有多大,只好一件案子、一件案子的往回推,希望这栋房子的主人一切平安,只可惜老天似乎很不给她面子。

            「喔!是你啊?」来开门的是个陌生男子,殷琳从他身上嗅到了不属于阳间的气味,而这个男人似乎认得何弼学,很热情的招呼他,反而是何弼学一头雾水。

            「你不记得我了?大卸八块那个!你找到你的情人没?」那个男人神秘兮兮的挤眉弄眼,何弼学吃惊的回瞪着他,那颗头竟然成功的回到阳间?还附身在这栋别墅的男主人身上?这下他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么轻松的闯过阴阳两界,他不敢想象现在外头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

            「殷小姐,很可惜妳终于还是功亏一篑,相信妳也感受得到天地之间有些微小的变化,妳已经无能为力了。」个子娇小的Yoyo倚在墙边似笑非笑,望着众人的眼神让何弼学觉得毛骨耸然,那绝不会是个不到三岁大的小孩该有的眼神。

            「不必指望妳那微末的道术能再把我收伏,这是不可能的!……还有,告诉你那个女记者朋友,别多管闲事!」Yoyo的童稚嗓音一字一句的警告着,殷琳只是挑挑眉拉着何弼学离开,在这里她的确没胜算,不过她不会就此放弃,殷家的天职本来就是伏魔降妖,就算天地间的正气化为乌有,她也不会放弃!

            何弼学不发一语的默默跟上,边走边回头的偷瞄着Yoko一家人,这下可精彩了,全都被附身?他更好奇的是Yoyo最后一番警告,什么女记者?他并不认识这一号人物,如果是制作小组,那些贪生怕死的家伙们才不敢这么多事。

            「何同学!在我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之前,不准乱跑乱闯!」殷琳狂踩油门,车子高速的飙了出去,何弼学只敢紧抓着车门上的扶手点头,看来这位小姑姑被那些无法无天的恶鬼们刺激到了。

            原本只想将何弼学扔到停车场就不管了,殷琳却让等在地下停车场入口处的一男一女吓了一跳,面色不善的殷铣和明显受了伤的殷枫。
            「怎么了?」何弼学想也不想的跳下车拦住殷枫,彼此虽然没什么深刻交情,但总觉得像是自己人般应该要关心,殷琳快速离好车,带着一行人上楼,更意外的发现吴进等在家里。

            「大事不好了!」还没等到殷琳开口询问,吴进跟殷铣两人倒是异口同声,说完还不忘互瞪一眼不相让。
            「如果是因为道术失灵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吴进你有什么事?」殷琳摆摆手,仔细的替殷枫擦药,虽然避过了要害,不过真是伤得不轻。
            「那妳知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失灵?」殷铣面色铁青,本来就不是多阳光的一张脸,这下更显得恐怖。他跟殷枫和其它殷家子孙在忙着追击鬼格格,谁晓得会突然失去法力,殷枫因此吃了不小的亏,还能活着只能算她命大。

            「我也是为了这件事才赶回来,殷坚……呃……是殷司,他不知用什么名义运了一货柜的古物过来,我的学生正巧在那里打工,听他的形容,似乎和四件玉器同性质的东西。」吴进赶紧解释,他希望这跟殷家的道术突然失灵有关,但冥冥中却又觉得其中的关联甚大,总之跟四件玉器扯上关系准没好事,他的爷爷不正是因为如此才命丧日本。

            「嗯!我们正是跟踪他到货柜码头,小枫才受伤的!那东西不知是什么,我撇见一眼,质地真的跟何弼学脖子上的玉葫芦一样,那东西一落地之后,我们的道术就失灵了!」殷铣恶狠狠的瞪了何弼学一眼,后者很委屈的缩缩脖子,这又关他什么事?

            「鬼格格已经拥有了玉环、玉如意跟她自身的长生石,不管背后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她已经掌握了五分之三,我猜想……她并不只是想还阳而已。」吴进严肃的提醒,殷琳同意的点点头,如果真这么简单,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分由四大家族保管玉器,或许……四件玉器和长生石,根本不该被找齐……

            一提起殷司,何弼学的心情就Down到谷底。他没办法忍受那个男人用着殷坚的脸孔、声音说话,偶然的在某个老先生家里遇上他,望着殷司搂着固伦和静公主有说有笑,何弼学就有股冲动想跃上前去踹他两脚,只不过那天他的职责是采访,十分敬业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殷司又搂着鬼格格有说有笑的离开,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剩下几件玉器在谁手里?」一直没留心,直到殷铣说到最后几字才引起何弼学的注意。
            「小丽手里有一面玉牌,还有玉葫芦……」吴进诚实的回答,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何弼学。
            「留在你身上也没用,交出来!」殷铣冷冷的命令。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怀璧其罪,何弼学这个平凡人戴着这样不平凡的东西,总会替自己惹来麻烦甚至杀身之祸,只是殷铣那种说话的神态、语气,令得后者下意识的想反抗。

            何弼学捂着自己的玉葫芦退了一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心底始终有个念头,他只是替殷坚保管,总有一天会还给他。殷铣眉一扬,跨前一步就想抢,意外的竟然是吴进拦下他。

            「你干什么?」殷铣不满的冷哼,殷琳同样也不解的用眼神追问。她虽然也不喜欢殷铣这整个人,但在这件事上头,她是站在他那一边,她认为她有责任替小侄子看顾好这个笨蛋,像这种会招来麻烦的东西还是别让何弼学戴在身上比较恰当。

            「爷爷当初会把玉葫芦交给何弼学,一定有他的深意。」吴进微微笑,眼神中有种不可违逆的光芒。四大家族里,吴家以数术着称,神算无遗的吴移既然不惮其烦仿了个玉葫芦留在身边,并将真的交给何弼学,这其中必有他的意思,吴进虽然数术的本事及不上他爷爷,但隐隐约约也测算出这步棋非下不可。

            「深意?吴移如果真这么厉害,他就不会惨死了。」殷铣十分不礼貌的冷笑。
            「就像诸葛亮点七星灯一样,命中注定的事没办法更改,或许,爷爷正是知道了自己逃不过这个死劫才欣然接受。」对于殷铣的无礼,吴进并不在意,仍旧从容不迫面带笑容的回答。

            「我相信,四件玉器分别由四大家族保管,绝对有不让他们聚齐的理由,看看现在,鬼格格只握有其中三件就已经影响了你们殷家的道术,如果真让她凑齐了,恐怕会发生什么难以挽救的事情。」吴进低声解释,他原本十分排斥自家的数术,可是自从认识殷琳之后,开始对这些古老的家族历史产生兴趣,进而研究起来。

            殷吴严丛四家分别持有四件玉器,原本应该和代表帝皇血脉的长生石互相吸引,这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至这五个神秘的东西必需分开,殷家甚至不愿意继承,才会让玉如意流落在外。吴进翻了许多私藏的古籍,发现大多数的描述都说这四件玉器和长生石可以指引帝皇血脉找到一个被称做万载千秋的穴位,所谓的万载千秋指的是该穴位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能让帝皇血脉真正长生不死或者再世为人。这些部份,吴进只当是夸大之辞随意瞄过就算了,后面的部份才真正吸引他的注意力,除了少部份赞颂四件玉器和长生石,古籍中大部份记载的是如何危险,不该让这些东西聚齐,前后落差之大让吴进强烈怀疑这之间一定遗漏了一段没记录,四大家族的先人一定碰上了什么事才导致他们跟帝皇血脉反目带走玉器。

            「这跟何弼学挂着玉葫芦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个平凡人,没必要搅进这个麻烦里,况且,他自己本身就是个麻烦!」殷铣再次冷哼,何弼学抗议似的瞪他一眼,平凡人、平凡人这样叫他,跟他们相比,他是平凡了一点,但也没那么不出色吧?

            「命虽然不能改,但中国还有另一句话叫人定胜天,爷爷一定是推算出四件玉器跟长生石会重聚,也找到足以力挽狂澜的契机,我相信……何同学一定是这个变量。事实上,所有的事情正如爷爷的卜卦一般演译,四大家族与四件玉器重聚,鬼格格带着长生石出现,唯一的变量则是不该出现却又被牵扯进来的何弼学。」吴进很感兴趣的看着何弼学,后者则干笑两声回避,这时候他又得承认自己只想当个平凡人,不要一觉睡醒后告诉他,这个世界的存亡与他有关啊!

            殷琳、殷铣同时盯着何弼学看,思考着吴进刚刚的话,虽然十分荒谬,却也有一点点的道理在,一切就好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般进行着。
            「既然如此,玉葫芦还是让何同学保管吧!要注意自身安全。殷铣,你送他回去!」殷琳简单的交待着,从道术失灵后开始,她就变得很阴沉、严肃,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何弼学其实不太愿意跟殷铣太接近,虽然从外表来看,他跟殷坚兄弟俩长得还颇为神似,只是两人的个性天差地别,殷坚说话苛薄归苛薄,但很多时候还是很有分寸,至少他并不会故意去伤害别人,殷铣就不一样了,这家伙从不掩饰他对何弼学的鄙视,让人十分泄气。

            ***
            回到自家大楼,何弼学逃命似的赶紧远离殷铣,后者倒是很尽职的远远吊在他身后,直到确认对方安全跨进电梯里才转身离开。
            微微的打了个冷颤,何弼学搓了搓手,不解的左右张望,为何室内跟室外的温差这么大,电梯里明显冷了好几度。不知是哪个混蛋说的,撞鬼的时候别搭电梯,可这家伙却忘了提醒反过来也成立,人到了倒霉的时候,会一头撞进塞满鬼的电梯里。何弼学清楚的瞧见那些轻飘飘、模糊糊的身影不断的涌进电梯,他唯一能做的反应只是僵在那里,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四周的身影叽叽咕咕的交谈着,有些甚至好奇的打量着何弼学,在这一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一旦玉葫芦跟白金戒指再也不能保护他时,这个世界变得好拥挤啊!

            「学长!你跑哪去了?」等在门边的张正杰,喜滋滋的将何弼学硬扯进屋里。整个制作小组的人全到齐了,又是啤酒、又是卤味、盐酥鸡,这群人逮到机会就想趁夜喝酒聊八卦,刚巧就让他们找到「庆祝制作人出院」这么好的理由。

            「你们真是自动、干脆……」何弼学看着一地的空啤酒瓶苦笑,他的小窝几乎像公共场合,这些混帐们来去自如。
            张正杰跟小四二话不说的硬灌了何弼学一大口啤酒,呛得后者眼眶泛红。耳边全是这些人的嘻笑声,回想到电梯里的意外遭遇,阴阳两界的分隔不再明显,这个世界转瞬间变得拥塞,可是他最在乎的那个人却不在身边。

            好象突然耳鸣似,客厅里的嘻笑声空空洞洞,何弼学握着酒瓶,望着那票一同出生入死的工作人员,不知为何无法融入那个世界,孤孤零零、冷冷清清的被摒弃在外,离那些笑声好远、好远。

            四件玉器、长生石的阴谋愈来愈近,这个世界愈来愈危险,这份重担不该落在他肩上吧?他只是个平凡人啊!为什么最该负责的那个家伙,一直不回来?
            「喂……你不能食言……」何弼学轻声的喃喃自语,末了苦笑的干了一杯。
            客厅里的笑声停了,张正杰他们默然的望着何弼学,大家都希望他能开心,因为他的不开心已经到了再也掩饰不了的境界,但这个问题却只有他自己能解决,其它人只能在一旁无能为力。

            「啊?灯?」张英男惊叫,客厅的照明灯忽明忽暗,快速的闪烁三次,何弼学愕然。
            「等等!书房……」随着小四的尖叫,书房里的灯也同样的闪烁起来。
            随着更多盏灯失控的忽明忽灭,何弼学颤抖的站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殷坚没有食言,他真的回来了,也正因为他想尽办法的回来了,才不得不承认他真的不在了……

            那一夜,伴随着每隔几秒便闪动三次的灯光,何弼学放纵自己大哭一场。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4

第二章
            哔哔哔哔,货柜车缓缓退入码头,一身名牌西装的殷司,悠闲的看着工人忙进忙出,沉默寡言的陆安静的站在他身旁,若不是清楚他们的底细,任谁都不会相信站在这里的两名男子都称不上正常人。

            「那边、那边,注意一点!」工作人员紧张的招呼。他从经理那里听来,这位殷先生运来的东西是价值非凡的玉雕像,让厚重的绒布遮盖着,虽然没见过底下的东西长什么模样,但看它几乎和一个成年男子一样的高度,若是用整块玉石去雕刻出来,他都不敢想象这会有多值钱。

            人,多多少少总是会有点小小的贪念,这名工作人员也不例外,他倒不是真想将这座不知名的玉雕像偷走,他也没那个本事让这么大一尊的玉雕像凭空消失,但好奇心一波一波的卷来,只想看一眼就好,就一眼也好。

            偷偷的拉起厚重的绒布,首先露出来的是一只白晰细致的裸足,他先是吓了一大跳,以为绒布底下藏着的是个活人,后来又让自己的大惊小怪弄得哭笑不得,认真看可以分辨的出那不是活人的脚,而是刀工完美的玉雕,白得通透,纹理像血管一样逼真,甚至还有几乎透明的脚趾甲。

            仿佛让那浓纤和度的小腿吸引,工作人员着魔似的掀开整张绒布,四周顿时传来发自内心的赞叹声。一个找不出话语形容的女子,略侧着头半倾着身子站在一座玉制的石台上,左掌向前轻捻着兰花指,右手抬高掌心向上似乎原本握着些什么东西,双目下垂、嘴角微扬像是在照看大地又像是在嘲笑人世,五官的比例无懈可及混杂着东西方该有的优点。这真是一座很惊奇的玉雕像,当年的玉雕师父肯定煞费苦心,能创造出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甚至该称她是完美的女神,白晰的肌肤披着纯白的衣衫,如雪白发上戴着白玉雕成的头冠,栩栩如生的令人怀疑她是不是下一秒钟就会步下石台。

            「先生……」陆微微皱起眉,他察觉了那些工人全都傻兮兮的站在玉雕像前,本想上前去制止他们,殷司先一步的拉住他。
            看来,不管经过了多少年,这座神像的魔力还是如此厉害,殷司摇摇头苦笑,随后慎重的打了个手印,深吸口气才敢走上前将玉雕像重新盖好。轰的一声火光窜出,殷司的符纸化成一股白烟钻进那些工作人员身体里,所有人才像大梦初醒般发傻的呆望着他。

            「别盯着她看。曾经,有个男人就是看了她一眼,在墙上提了首不得体的诗,最后闹得自己惨淡收场。」殷司微笑着警告,所以工作人员摸摸鼻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得罪神,是会遭天谴的……」
            ***
            滴答、滴答的水声在空洞的客厅里回响,固伦和静公主歪着头,无聊的看着桌上双脚被剁去,翅膀被扯断的乌鸦在垂死的挣扎,她仍是一身手工精细华丽的旗装,脚踩着旗鞋配合那滴水声不断咯咯、咯咯的轻踏。

            「格格?」陆推开门进来,扑鼻的血腥味令他微微皱起眉。相处的愈久,他愈是不能理解殷司究竟爱这位鬼格格什么地方。她确实很美,尤其在她杀死愈多人之后,气色粉嫩得几乎像个刚出生的婴孩,笑起来有点天真,不管是吃了一客甜腻的冰淇淋,或者是将某个不幸的人吸得只剩一副皮囊,这位鬼格格都同等开心,一样是那么天真可人。

            「我很无聊。」固伦和静公主嘟着嘴,伸手一扫将那只可怜的乌鸦推下桌,纤纤细指沾染了腥红的血液,对映她的肤色有些白得泛青。
            「先生请妳过去一下。」陆恭敬的回答,固伦和静公主经过他身旁时,随手将血抹在他的衣襟上。
            堆满各式各样喊得出、喊不出名字的骨董间,殷司深情的望着那座仍旧盖着厚重绒布的玉雕像。固伦和静公主蹬着旗鞋走进来,弯眉轻轻一挑,她不喜欢殷司用那种眼神看其它人,就算不是人也不行!

            「那是什么?」固伦和静公主微嘟着嘴,神态有些像是受到冷落的小女孩,殷司柔情的牵着她。
            感情这种事真是十分奇妙,以殷司的个性、作为,他都认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可是当他见到年仅十四岁的固伦和静公主,她仰着一张小脸带着纯真的笑容望着他,那一瞬间他就在心底发誓要保护这个小女孩一生一世,所以他处心积虑的夺舍,抢走了拉旺多尔济的身体,名正言顺的娶了这位尊贵的格格。

            开始的相处让殷司感到惊喜,固伦和静公主既好奇又勤学,他的见多识广正好与她的求知欲相契合,只是随着她懂得愈多、她的野心就愈大,终于威胁到了自己的亲弟弟,皇室中的斗争极其险恶,殷司下定决心要与她一同分享永生不死的奥秘,可惜殷家的道术不是短时间就能学得起来,所以他只能藉由其它办法来帮助固伦和静公主,才会让她在历史上「病逝」了,一躺就是数百年。

            「这位是赏善罚恶的女神,她创造了这个世界,必需对它负责。」殷司柔声解释,这感觉好象回到了从前,他牵着她的手,他说、她听。
            「你好象很喜欢她?」固伦和静公主闷闷的回答,末了甩脱殷司的手,后者笑笑的追回她。
            「妳想要长生不老、再世为人就得靠她了。」殷司一边说一边打了个手印,用眼神示意让陆先离开,最后再深吸口气扯开厚重绒布,有一瞬间听见固伦和静公主小小的啊一声,随后又假装自己并不在意。

            这座白玉雕成的女神像完美得无可挑剔,细微的纹路让她更像是活人般有生气,固伦和静公主更隐隐的感觉到玉雕像底下蕴藏的力量。
            「四件玉器和长生石原本就是属于她的。」殷司微扬起头,要固伦和静公主将玉环、玉如意重新摆回她身上,后者半信半疑,取出玉如意轻轻塞进她高抬的右手里,不多不少正好嵌进她掌心中。

            「这……」当固伦和静公主将玉环套进她轻捻兰花指的左手腕后,玉雕像突然霞光大盛,地面微微震动着,一股无形的波动像四方射出,鬼格格吃惊的望着殷司,后者半是兴奋半是焦虑。

            「古籍记载的没错……古籍记载的没错,她是通往西方极乐世界的关键,只要能开启这道门,别说妳想再世为人,就算要整个世界,我都可以给妳!」
            ***
            原本闹哄哄的太平洋会议室,从何弼学推门进来之后,突然间忙碌起来,有人慌乱的整理着资料、有人收拾着桌上脏乱的零食、啤酒瓶,总之尽可能的别跟何弼学有任何眼神交集,自从上回制作小组到他家去庆祝,结果以何弼学毫无预警的大哭一场结束,弄得所有人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位上司。

            「唷!学长,眼睛比较大,眼泪果然比较大滴耶!」唯一不知死活的是张正杰,何弼学耳根一红,手一伸紧紧的勒住这位学弟的脖子,他不晓得这世上有招叫做杀人灭口吗?还是,拔光他仅剩的头发比较残忍一点?

            「喂喂喂!在杀人灭口之前,先让我介绍我们小组的新成员……」张正杰一边喘气一边大笑,虽然不明白那天何弼学为什么会突然的失控大哭,不过哭过之后他似乎心情好上许多,张正杰才敢放胆的开他玩笑。

            「新成员?」何弼学松开手,以他们这个团队的「恶名昭张」,居然还有人不怕死的想加入?
            「是的!陈湘慈……小湘……人咧?」张正杰刚想正式的介绍,才发现长桌那头的位置是空的。
            「小湘说有新idea想找Miss
            Lu讨论一下就走了。」小四在一旁解释,看他一脸猪哥样,何弼学扬扬眉,又一个不怕死的美女?转头询问张正杰的意见,这学长学弟俩默契十足,后者同意的点点头。

            「虽然说正妹是要比较的,不过现在的样本数只有张英男那个男人婆可以比,所以小湘绝对称得上正妹,但是……以学长的高标准来看,是不到小云、CK那种级数啦!」张正杰十分专业的评析,感情一向浓厚,已经到了被视作哥儿们的张英男则非常不服气的一拳搥过去。

            「她找学姐干嘛?」何弼学随手翻了翻准备中的新单元,必需老实说,卢晓惠真是个非常无趣的人啊!这种节目有什么精彩度可言。
            「她似乎在追一个报导,就是学长之前遇到的捷运隧道谍血案,小湘本来是正牌记者,听说太热心那个案子才转到我们这边来。」张英男瞪了这票男生一眼后回答,她不是不漂亮,只是不那么漂亮,用不着直接把她视作男人吧?

            「这么怪力乱神的事她敢拿去跟学姐讨论?」何弼学假装惊讶的强忍笑意。
            「所以我赌她撑不到两个小时就会辞职!」张正杰笑了眼睛的摊开小本子,上头记满了整个制作小组的赌金,这群家伙丝毫没有同事爱的拿新成员的去留时间来打赌。

            「你们这些人太过份了!……我赌她撑半天!学姐今天心情好象挺不错的!」何弼学嘻嘻笑着掏钱,张正杰白了他一眼后随手记录,这时前者注意到了有位勇者竟然敢赌陈湘慈会留下来。

            「哇塞!这位仁兄恐怕没见过学姐发飙吧?谁这么独具慧眼?」
            「她自己啊!」
            ***
            等了大半天也没见到这位号称很火辣是个正妹的新成员,何弼学背起包包随便给标哥一个出外勘景的理由,就打算偷偷溜去吴进家找殷琳,几天前发生了她的道术失灵事件后,他一直很不放心,况且,他还得把殷坚的魂魄已经回来的事情告诉她。

            很惊讶的发现吴进在家,这位考据狂算起来是个顶尖的知名学者,很多时候都待在学校里做研究,这个时间还留在家里,实在令何弼学非常讶异。
            「有事?」显然也让何弼学造访吓一跳,吴进摘掉眼镜,停下手边的工作。
            「我来找小姑姑的,殷坚回来了……」何弼学话才刚说完,吴进书桌上的台灯就快速的闪动三次,后者瞪大眼睛紧盯着。
            「殷……殷坚?」吴进吃惊的疑问,从何弼学那笑弯了的眼睛里得到肯定的答案,真不愧是殷琳的小侄子,连魂飞魄散都不当一回事,实在好强悍。
            「小琳为了道术失灵的事将自己关起来不让人打扰好多天了,看得出来她非常沮丧。」吴进跟何弼学两人同时抬头望向二楼,就好象巧合的不能再巧合般,咯的一声门打开,殷琳无声无息的像只幽灵似的滑了出来。

            如果吃惊过度下巴真的会脱离人体的话,那么现在楼底下的两个男人恐怕的忙着捡遗失的器官了。一直以来,殷琳都不属于那种亮丽、抢眼的美女,虽然五官清秀,但整体的气质总是让人有种毛骨耸然的感觉,只是何弼学从没见她这么夸张过。一袭黑衣,殷琳长久以来都惯穿黑衣,只是她总是将自己包得紧紧的,可是现在正慢步下楼的殷琳,黑衣的皮裙,勒出细腰显得很丰满的背心,在这种气温下穿着如此节省布料的服饰,何弼学打从心底佩服这个女人。

            「小……小姑姑……」何弼学咽了咽口水,在他印象中殷琳算是「长辈」,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她是女人。
            「小琳!妳这是干嘛?」吴进有些不高兴,看着那一身的打扮还有那除了口红之外全是黑色的彩妆,吴进的心脏快不能承受了。
            「嗯……我想了很久,既然天地间的正气已经弱得不足以维持我的道术,那我为何不借用另一方的力量?」殷琳嘻嘻笑着,何弼学颈子上的寒毛竖了起来,这绝不是他所熟悉的殷琳,感觉好象嗑了过量的药物,整个人呈现亢奋状态。

            「小琳,妳很不对劲,还好吗?」吴进很担心,他所熟识的殷琳绝不会用这种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看人,就好象一个小孩突然拿了把威力强大的枪,正准备着大干一场。

            「从没这么好过!」殷琳冷笑,凌厉的眼神的瞪,吴进整个人弹了出去撞在墙上,吓得何弼学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让殷琳压倒在沙发上。
            「真不懂我以前干嘛掩饰自己的强大?……仔细看,你确实长得挺可爱……」殷琳笑笑的吻了何弼学一口,后者的脑袋根本就惊吓得当机了。
            「小琳!妳清醒点!妳让那些负面的力量影响了!」吴进吃力的爬起来。
            「我只是诚实的面对我自己本来的样子而已,有点害怕了吗?交了个女巫女友?」殷琳咯咯的笑着,媚惑的送吴进一枚飞吻,随后摆摆手的打算离开。
            「小姑姑!」何弼学终于回神的急唤,他本来是想来告诉她殷坚回来的好消息,怎么换成殷琳自己出问题了。
            「放心!我还没打算毁灭这个世界,只是想去修理、修理殷司那个不知死活的老家伙而已!」
            摊坐在沙发上,何弼学还是一脸的惊魂未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殷琳强吻他?Oh my god……
            「这下糟了,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了,现在更棘手!」吴进神经质的嘀嘀咕咕。
            「什么意思?」何弼学音量稍大了些,终于将吴进从自言自语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自从小琳道术失灵之后,我去翻了古籍,终于对四大家族有更进一步的认识。」吴进带着何弼学进到他们吴家保存书籍的地方,连壁的书柜看上去活像个中型的图书馆。

            「四大家族分别代表管理着不同的职务,殷家的道术代表武力,丛家的血统代表外交,我们家则掌管着记录与数术……」吴进抄出一本古籍解释。
            「什么?什么什么?血统?」何弼学一头雾水。
            「你如果看过小云家的族谱,你就会发现山海经真的不算什么!」吴进将一只泛黄的卷轴塞到何弼学手里,后者压根看不懂里头的字。
            「小丽家则类似于影武者,他们的各种表现都接近帝皇血脉。」吴进愈讨论愈兴奋,只可惜何弼学跟他并不是同一类人,一点也热血不起来。
            「因为我们家负责记录与保存,所以我才有这个机会研究四件玉器,结果我发现了这个……」吴进又抽了一本古籍出来,何弼学望着那些在地上堆得像座小山的书籍,吴进如果每一本都翻过了,那他也不太算平凡人了哩!

            「吴家的祖先有明确的记载着,四件玉器与长生石绝不可以重聚,否则必替人间带来毁天灭地的灾祸。」吴进快速的翻动着古籍打算证实给何弼学看,后者只是摆摆手让他继续,鬼才看得懂那些奇奇怪怪的文字。

            「这本里写着,四件玉器与长生石是属于一位创世的女神所有,当她重临人间之后,将审视世人的行为并做出判决……吴家的祖先推算,世人会自取灭亡……」吴进微微皱眉,其实古籍中还有许多部份他还没弄明白。

            「他算的还真准……」何弼学苦笑。
            「这事很严重的,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吴进略为不满。
            「女神耶……这太无稽了!」何弼学摇摇头。
            「你相信有鬼却不能接受有神?你也好有趣!……事实上,按照古籍的记载,许多事都变得合理。帝皇血脉在历史有个名称,被唤作『天子』,天之子,足证明他们其实来自不同的地方,在他们的血液里流有想追求长生不死的因子,因为他们最初正是来自这样不老不死的地方。」听完吴进的解释,何弼学惊得呆愣在那儿,他虽然是个历史白痴,但也知道第一个自称自己皇帝的家伙,发了疯的想找到长生不老药,死后连墓在那里都没人找得到。

            「你了解了?……现在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看看小琳的道术失灵,让负面的力量影响的心性失常,如果女娲重临人间,你觉得这位女神会怎样?」
            ***
            沉默的凝视着星空,自从玉环、玉如意重回女娲像身上后,天地间便产生了明显的变化,就好象一切善恶可以轻易的被感受到,彼此间一面倒的拉扯,殷司苦笑,他无意毁灭这个世界,是世人自己步向败亡。

            殷司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这座传说中的女娲像,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明白四件玉器跟长生石真正的归属便是她,而他心底也清楚,当女娲被唤醒后,便是这个世界的审判日。

            他无意毁灭这个世界,是世人自己步向败亡,看这天地间善恶一面倒的拉扯,殷司为世人感到悲哀,但不同情他们,一切皆是自找。
            「剩下的玉器在哪里?」胸前挂着翠绿色长生石的固伦和静公主,踩着旗鞋走到殷司身边,即使行动上有些不方便,但她还是固执的穿着张显她尊贵身份的服饰,就算她的朝代早已过去,她始终如一的高高在上。

            「玉牌的下落还在调查,玉葫芦在何弼学身上。」殷司温柔的望着她,张口叫唤何弼学的名字时显得特别轻,这种情况让他感觉有些不妙。
            每当夺舍时,他总会让原本的身躯影响,如果是平常人或许还好,但像拉旺多尔济、殷坚这类人,情感强烈到足以影响他,情况就有些糟,他原本就对固伦和静公主有好感,加上拉旺多尔济的迷恋,自然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又多了殷坚对何弼学根深蒂固的羁绊,他实在耗去太多心思在情爱上头。

            「何弼学?」固伦和静公主眼神一亮,顽皮之间隐隐约约藏着凶残,她记得那个大眼睛的男人,如果玉葫芦还在他身上,那事情简单许多,把人杀了,抢走玉器,一干二净。

            「这事我会处理,妳不必费心。」殷司柔声说着,语气却意外坚定,他知道固伦和静公主打什么主意,唯独这件事他不希望最后的结局太过血腥,也许他打从心底有些瞧不起这些平凡人,但这不代表他得用残忍的方式去捏死一只蚂蚁。

            「是我多心,还是你对那个叫何弼学的男人特别不一样?」
            「是妳多心……」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5

***
            紧急被Call回电视台,他的新成员陈湘慈果然跟他的顶头上司卢晓惠吵了起来,两个女人的战争没什么人敢介入,标哥打的如意算盘是想推何弼学出去当炮灰,一个是他手下、一个是他学姐,总不能让那个男人置身事外吧?不过外貌纯良,其实内心非常险恶的何弼学,硬是拖了快一个镜头才「急冲冲」的赶回电视台,就算发生核爆,世界末日也早发生了,这家伙非常无济于事的坐在太平洋会议室里纳凉。

            「标哥会杀了你的……」张正杰一直在强忍笑意,何弼学则是一副「他如果还有命来杀我,让他杀吧!」的得意表情,要安抚卢晓惠那头母狮子,标哥绝对要比猫还多九条命。

            「嘿……妳是小湘吧?我是何弼学,妳跟着他们叫我学长就可以了!」何弼学友善的伸出手,眼前那个留着一头棕红色卷发的年轻女子,用力、坚定的回握。

            「没想到老板这么年轻哩!」小湘嘻嘻笑着,何弼学注意到她的牙齿矫正器,前者俏脸微微一红,现在的年轻女孩很肯花心思来维持自己的外貌。
            「再年轻帅气也是别人的,不要打学长的主意喔!」张正杰好玩的调戏着新人,陈湘慈则不甘示弱的回瞪他一眼。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何弼学高举右手,陈湘慈俏脸快跟她的棕红色卷发一样红的点点头,她还没遇过像何弼学这样的上司,年轻、帅气还十分可爱。
            「我们部门很黑啊!为什么还想转调过来?」真正发问的是张正杰,语不惊人死不休,虽然是事实但说出来还是挺伤人的阐述法,何弼学凶狠的妄想用大眼睛瞪穿他。

            「学长你知道前一阵子的捷运谍血案?还找不到凶手是谁的那件案子……」陈湘慈深吸口气之后神情一暗,制作小组的其它成员互看一眼,全都围了过来,他们比谁都更清楚捷运隧道内发生了什么事,何弼学命大,遇到那件事竟然还活着。

            「怎么了?」同是女生,张英男坐到她身旁拍了拍肩膀安慰。
            「书宇本来不会死的,我如果不约他……」说着、说着眼眶一红,陈湘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会议室里那些大男人全都尴尬不已,何弼学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子掉眼泪。

            「我知道他是混黑社会的,但他只是个小会计,怎么可能遇到江湖仇杀?还死得这么惨?我不相信!我知道……遂道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愧是记者出身,陈湘慈的新闻触感非常灵敏,一双大眼睛闪着坚定的光芒,她一定会将背后的真相挖出来。

            「小湘……」何弼学微微一叹。他当然记得那个陌生人,只是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那个陌生人为了和女友约会惨死在遂道里,而他的女友竟然是自己的下属。

            「学长,请让我继续追这个案子!拜托……」泪眼汪汪的大眼睛攻势,何弼学没想到自己也有惨败的一天,现在终于明白殷坚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个性太过善良又容易心软,何弼学真的为了陈湘慈的请求去跟卢晓惠据理力争。据张正杰事后转述,那对学姐、学弟在办公室里大吵的那一架,火力足以将本市炸翻好几回,最后非常意外的竟是何弼学得胜,卢晓惠那种铁青着脸色答应他开专题的神情,让人不禁感到背脊恶寒阵阵,深觉得她半夜会跑去钉小人。

            ***
            「呼~~」将包包一扔,何弼学摊在沙发上。自从确定殷坚回到阳间后,他又再度搬回这里,毕竟从殷坚的房子步行到电视台很近嘛!
            茶几上的照明灯快速的闪烁几下,何弼学望着灯傻愣愣的笑了起来,真没想到殷坚「生前」这么无趣,魂飞魄散后反而浪漫起来。
            「够了!我知道你很爱我!」何弼学咯咯直笑。
            「关我什么事?灯泡坏掉了,呆子……」殷坚冷冷的回答,何弼学吓得整个人跳起来,不敢相信的瞪着那个一身名牌西装,翘着长腿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的殷坚。

            「坚……坚……坚……坚哥……」何弼学结结巴巴,伸手戳了戳殷坚,后者白他一眼,果然感到一阵冰冷的穿了过去。
            「镇、镇、镇、镇定……」殷坚沉声取笑,何弼学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反应。原本应该魂飞魄散的人,突然告诉你他溜回人间了,现在更大大方方的现出人形,这家伙简直强悍得不象话,只是再怎么强悍,两人见得着、碰不到,反而有种微微的天人永隔的心酸。

            「不要那么难过,我一定会抢回自己的身体,那么帅的五官绝对不可以便宜殷司那个老家伙。」像是感应到何弼学瞬间转变的情绪,殷坚低声安慰几句,前者吸吸鼻子点点头。

            「你……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恢复?」何弼学左看右看的仔细的检查着殷坚。虽然一直很相信那个变态死人命很硬,但是恢复得这么快,完全像没事人……呃……没事的灵魂这样也太诡异了,这总不能解释成老天偏心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个世界的气氛正在变化,负面力量突然大涨,你知道的……人死属阴,负面力量大涨意外的帮了我一个大忙。」殷坚并不了解事情缘由,只能简单的解释,反正说的太复杂何弼学那颗只会跳跃的脑袋也运算不过来。

            「啊!小姑姑也被影响了……」何弼学果然话题一岔,哗啦、哗啦的转述吴进的研究,殷坚愈听俊眉愈皱愈紧。
            「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合理吗?如果女娲真的是创世女神,她要真不爽这个世界,直接毁灭它不就好了?干嘛还要这样大费周张,让恶的力量大盛,这样不是很奇怪?」何弼学嘟着嘴,他是天生乐观的人,就算世界发生再多的恐怖事件,他还是坚信人性本善。

            「吴进有说,这是女娲第几次灭世了?」殷坚疑问,何弼学不怎么肯定的伸出五指。
            「换言之,她不是要毁灭这个世界,她只是不想凡人活着,难怪让负面力量大盛啊……」
            「什么意思?我不懂!」
            「……呆子,还有什么样的灭世方法比让人们自相残杀来得更有效?」
            ***
            阵阵难忍的气味传来,陆皱紧眉推开门,好几团干瘪的人型皮囊跌了出来,反胃的感觉直涌到嘴边。殷司不只一次希望固伦和静公主不要在自己家里杀人,可惜这位鬼格格没有一次听进耳里,无可抑制的恼怒,陆不禁替先生大感不平。

            「陆,格格在休息,我要出门一趟,你照顾她。」殷司看了一眼摊在地上的人囊,再看看陆那铁青的脸色,不禁苦笑数声。他接收了殷坚拥有无穷尽力量的身躯,再加上自己经年累月修练得来的道术,照理说他该是天下无敌才对,偏偏对上固伦和静公主,他就是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

            「先生,你气色不好。」陆关心的询问。他知道殷坚这个身躯有先天上的缺陷,不必呼吸、没有心跳,简单说他根本不是个活人,能支持殷司这样行动如常,需要的是大量的灵力,而没有殷家提供烟丝,没人知道殷司究竟用什么方法使得自己如常人般生活。

            「这正是我要离开的原因。」殷司眨眨眼,陆皱起眉的点点头,虽然不喜欢那位鬼格格,但他永远忠诚的完成殷司交待的任何事。
            殷司前脚刚走,殷琳细跟高跟靴子大大方方的踩了进来,诡异的神色让陆有些毛骨耸然。
            「小弟,那个该死又不死的鬼格格在哪里?」殷琳咯咯一笑,鬼气森森。陆望着她半晌,咬咬下唇,伸手指了指房间。
            「Bingo……」
            ***
            提着一大篮水果,何弼学深吸了几口气,伸手敲了敲病房门,素颜的严丽安静的替他开门,苍白、纤弱得有着另一股柔美的气息。
            「士玮……还没醒,你的水果摆在这里会坏的。」严丽轻笑两声的坐回何士玮病床旁,深情、缠绵的眼神专注的留连在他身上。何弼学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有些鼻酸,一直以来,严丽给人的感觉就是强悍、坚定,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这么瘦,梳理整齐的短发贴紧耳垂、脖子,没想到这位商场上的女强人,一旦动情谈恋爱,会将生命完全的倾注,只是面对着不会再清醒的何士玮,何弼学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水果是带来给妳的,我听妳的秘书说,妳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妳如果病倒了,哥……哥他会不安心的。」何弼学勉强的挤出个笑容,他知道严丽一直抱有一个希望,何士玮一定会清醒。对她而言,金钱根本不是问题,什么名医、什么好药,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肯放弃,看她这样子付出,何弼学咽下了所有想阻止她的话,即使知道何士玮失去了灵,就算活下来也永远不会清醒,他还是不敢将这个事实说出口,也许、也许在他的心里同样存有一丝丝希望,严丽的痴情或许会感动老天爷。

            「下个月,下个月会有一批新药,听说在美国人体实验效果不错,30%的植物人有反应,虽然不清楚结果会如何,我已经先安排了药品进口的事宜了。」严丽苍白的脸孔漾出些生气,何弼学知道连她自己都不太抱持希望,但仍是笑了笑,彼此互相打气。

            「等哥清醒了,叫他以身相许啦!害妳花这么多钱……」何弼学体贴的削了颗苹果给严丽,丑虽然丑了点,但这份心意总算逗笑了这位过份苍白的美女。
            「你不是很忙?电视台的工作不清闲吧?不用常常来陪我们了,顾好你自己,士玮最紧张的小弟就是你,不要让他担心。」严丽咬了一口多汁香甜的苹果,一股莫名的情绪冲上鼻尖,眼眶瞬间泛红。曾经,有个男人也是这么宠爱她,从不在乎她的身份,没有什么名牌的礼物、贵重的珠宝,但令严丽最珍爱的是他即使累坏了,还体贴、细心的削一颗苹果给她,那股香甜的滋味,她愿意用她所有一切去换回。

            「嗯……我今天来,还有件事……」何弼学吱吱唔唔。虽然事情的发展有些严重,但他真的不觉得这时来打扰严丽是好时机,只见他像是让人挥了一掌,打了个冷颤,恶狠狠的朝着病房门的方向瞪了一眼。

            「妳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妳请殷坚替妳鉴定一块玉牌吗?」何弼学低声询问,严丽侧头思索了半天才缓缓点头,原来他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缘份真是好奇妙,当初谁会想到,严丽后来的男友会是那个神经兮兮的大眼睛制作人的堂哥。

            「嗯!怎么了?」严丽孤疑的望着何弼学。
            「呃……是这样的……我知道妳从来都不相信这些事……不过……呃……那个……那个……好啦!我要说了嘛!不要一直推我!」何弼学吱吱唔唔半天后,突然朝空气大吼一声,严丽挑了挑秀眉,看来这阵子大家压力都太大了,何弼学都有些疯疯癫癫了哩!

            「四件玉器的其中之一正是那块玉牌,不管妳信不信,它都拥有不可思议神秘的力量,凑齐玉器跟长生石甚至可以起死回生……把哥害成这样的那些人……正想抢夺这些玉器,所以我想……也许……那个……」

            「把玉器交给你保管?」
            「呃……如果不麻烦的话……」
            何弼学干笑两声搔搔头发,眼神瞟来瞟去的不敢直视严丽。怎么说他也算个正常人嘛!提出这种要求真是挺没脑子的,那块玉牌市值不晓得多少钱,总之是何弼学负担不起的那么多个零,光凭一句话就想严丽把玉牌给他?只有殷坚那个脑子进沙的家伙才会觉得有可能。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5

「我知道了,那东西现在摆在保险柜里,你明天过来拿吧!」严丽平静的回答,何弼学先是一愣,随后张大嘴不敢致信的瞪着她,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她就不担心他把东西弄丢或着私吞了?

            「那玉牌还没贵到我不能做主,就算掉了、碎了也没关系,我负担的起。」严丽轻声笑着,眼神中又流露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何弼学吐吐舌头,他们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
            哔、哔、哔、哔,心电图的波形规律的跳动着,病房内弥漫着剌鼻的消毒水气味,还有一股怎么也化不开的绝望。
            「殷大师……你帮帮我……」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出气多、入气少,骨瘦如柴的手紧紧的捉住殷司,焦急、艰难的哀求不已。
            「并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殷司苦笑。为什么这些曾经呼风唤雨的人,到濒临死亡之际,总显得如此贪生怕死?他并不能带给其它人永生,就算他有这个能力,他也不愿意便宜了这个老人,他所能做的只是提早解脱他的痛苦,为了生存掠夺他人的灵,殷司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殷大师、殷大师,我知道你可以的!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给,殷大师!求求你,救救我……」老人回光返照似的强行撑起自己紧捉着殷司,他快到生命的尽头了,如果就这么死去,那他拚杀了大半生得来的荣华富贵就都成过眼云烟了,他不甘心,说什么也不愿意咽下这口气。

            殷司叹了口气,伸手抚上老人的额头,冷凉的触感让老人大大的呼出一口气,眼神不由得亮了起来,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殷司延续他的生命,突然间,有种诡异的感觉划过心头,孤疑的瞪着殷司,只见他眼神一变,一股凉意钻进身体里,生命像流水般无可阻拦的溢出,老人张大嘴咯咯、咯咯的意义不明,一道幽绿色的光芒自额头浮出让殷司抓在手上,老人的眼神瞬间黯淡,最后一口气终于还是没能喘过来。

            「我说过,我帮不了你……」
            房门外医生、护士乱成一团,何弼学好奇心杀死猫的频频探头打听,意外的瞄见优雅退出病房的殷司,修长的身形、绝佳的品味,那熟悉的侧脸让他不由得心隐隐的痛了起来。

            「何同学?」低沉中有些迷离的嗓音,何弼学有一瞬间迷惑了。那种语气、那种神态表情,还有那个他专用的昵称,要不是殷坚的魂魄跟在何弼学身边,他竟然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人究竟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何弼学表情一变,神色不善的拦在门边,他担心殷司是为了抢夺严丽或他自己的玉器。
            「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来抢玉葫芦,这事不急……」殷司沉声笑着,也许是这副身躯遗留下的记忆,所以他对何弼学很有好感,可以说他一点也不想伤害对方,虽然最后一定会面临抉择,而他也肯定是选择固伦和静公主,但如果可以,他希望事情能和平的落幕。

            「怎么了?」严丽好奇的跟了出来,殷司扬扬眉,他认得这个女人。他在这间医院「解脱」了多少人,他就遇到这个女人多少次,一直默默的守在那个永远不可能清醒的男人身边,痴情得让他不知不觉的为她感到心疼,那种执著、深情的眼神,殷司觉得万分熟悉。

            曾经,固伦和静公主也用这种眼神望着他,只是当她野心愈大,她纯良的眼神就跟着变了,直到她自死亡中清醒,过度膨胀的个性愈发扭曲,这也是为什么殷司一心一意的想让固伦和静公主再世为人,他私心的期望着,也许一切能重新再来,格格又会变回到原本那位天真、娇憨的小女人。

            「没事,我先走了!」何弼学呵呵两声,顺手将严丽推回病房去,随后拽着殷司到太平梯。别说严丽曾经有可能会是他的堂嫂,就算现在不可能了,光冲着他们互相认识这一点,何弼学就激出无穷的保护欲,绝不允许殷司伤害她,就算拥有殷坚的脸也不可原谅。

            看着眼前这个干瘦的年轻人,殷司觉得很有趣,大眼睛莫名的燃烧着火焰,圆圆的脸颊伴着深深的酒窝,看上去很稚气,却又有点英挺。一想至此,殷司又警觉的甩甩头,这副身躯对何弼学的情感、依恋太深,无时不刻的影响着他,这不是好现象,最好的办法就是当机立断的解决何弼学,不仅切断了这份情感,还能顺道取走玉葫芦,这么一举两得的事他早该做了,偏偏他始终下不了手。

            「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殷司凑在何弼学耳边沉声说着,吓得后者连退好几大步靠在墙上。对何弼学而言,他误以为殷司想杀他,就像殷坚常用的老方法。因为这个微妙的激烈反应,殷司更觉得何弼学有趣,故意的靠得更近,将人困在角落里。

            「如果我真想抢你的玉葫芦,你以为你阻拦的了?」殷司低声笑着,何弼学下意识的握紧脖子上的玉葫芦。的确就像殷司说的,单纯的只是他暂时不急着要这些玉器,否则凭何弼学那点身手,有什么本事阻止殷司?

            「呃咳!」突然,一名穿着白色短裙的护士站在楼梯口,神情尴尬的看着殷司、何弼学两人,跟着俏红泛红的快步离开。
            殷司正打算开口取笑几句,突然间脸色一变,固伦和静公主出事了……
            ***
            话分两头,因为陆刻意的不阻拦,殷琳轻松的溜了进去,每走一阶就不由得摇一次头,这双层大厦价格肯定不菲,结果这些个变态竟然弄了具石棺进来?太有品味还是太无厘头了?

            「Kitty、Kitty、Kitty……」殷琳阴阴的笑了两声,手捏符纸一扬,火光过后石棺开了个小缝。
            略施点力气,殷琳推开棺盖,秀气的眉毛不由得扬了起来,又一副棺材?这位鬼格格还真够讲究,都什么年代了,她还又棺又椁的不嫌麻烦?
            细指沿着棺木的雕纹慢慢游移,下一瞬间毫不客气的打开,固伦和静公主安稳的躺在里头,双手交叉的摆在胸口,翠绿色的长生石紧贴在她心口一闪一闪的冒着妖异红光。

            「嗯……气色这么好?」殷琳鬼气森森的冷笑数声,自从让负面情绪影响,她满脑仔只剩下想将这些障碍者消灭掉,殷司那个老不死家伙的算一个,固伦和静这个鬼格格是另一个。

            红线绑成的金钱剑自衣袖里滑出,殷琳咬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滴在剑上,隐隐泛出金光。
            「妖孽,受死!」殷琳目露凶光,金钱剑狠狠札进固伦和静公主的心口。无法形容,根本不算人类的凄厉惨叫,剌痛人耳膜的飙出。
            不曾跳动的心脏,突然间莫名的颤抖几回,殷司的脸色瞬间煞白,固伦和静公主出事了。
            「该死!」殷司手刀一划,虚空中突然冒出一个裂口,片刻不停的跃了进去。
            「该死……」何弼学瞪大眼睛望着那个缺口。好奇心真的会杀死猫啊!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可以遇到这种情景,那个缺口明显就是穿越空间的裂缝,虽然明知会有危险,但以何弼学这种白目的个性,要他不尝试一下真是浑身不对劲。翻了翻包包,确定了心爱的DV有随身携带,牙一咬就跟着跃进虚空中的裂缝里。

            「啊啊~~」固伦和静公主尖声高叫,十指又曲又张的紧追殷琳不放。
            嘴角的鲜血未干,殷琳腿一软跌倒在地。金钱剑插进固伦和静公主心口的那一瞬间,长生石红光大盛,殷琳闪躲不及被震飞老远,鬼格格则笔直的跳起,怒不可抑追杀殷琳。

            虚空中爆出撕裂声,殷司自裂缝间跃了出来,惊险的接住扑倒的鬼格格,胸前一大片血渍,渐渐变灰的肤色,殷琳的那把金钱剑真的重创了固伦和静公主。

            「你对她做什么?」殷司双目冒出怒火,杀机大盛,符纸捏在手上,打算放出五雷轰顶。突然间,何弼学也自裂缝中摔了出来,不偏不倚的跌在固伦和静公主身上,金钱剑插得更深……

            「和静!」殷司焦急的冲回固伦和静公主身边,何弼学则慌乱的扑到殷琳身旁,两个女人浑身是血,触目惊心。
            「啊~~啊~~我的脸、我的脸~~」固伦和静公主瞪着自己的双手尖叫,心口的金钱剑还不断的滴出深褐色的浓血,原本吹弹可破的皮肤,一瞬间变得又老又皱,灰白干枯得令她不敢去触摸自己的脸。她本来就已经死了上百年,又吸食了太多活人的精气,殷家的道术正是对付她的最佳法宝,所以殷琳才能一出手就重创她。

            「和静!」殷司心疼的拔出她心口的金钱剑,双目赤红的瞪着何弼学跟殷琳,他这辈子从没这么痛恨殷家道术。他天负异秉,写下来忌禁的返魂咒被逐出殷家,修习了古籍中记载的夺舍,爱上了尊贵的大清格格,他本来就是不平凡的人,偏偏被局陷在人世,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学会冷眼旁观,却没想过原来自己还会气愤,他对固伦和静公主的爱恋,早超过了他的预期。

            「杀了她!杀了他们~~」固伦和静公主尖叫着将自己缩成一小球,原本整齐的发髻散乱,灰白、干枯的长发披散,吓的她不由自主的狂打颤。
            「小姑姑!」何弼学扶起殷琳,胸前那一大摊血渍让他担忧不已。
            看着固伦和静公主情况愈来愈糟,粉嫩漂亮的五官如今变得又干又皱,殷司怒火愈飙愈狂,嗖的一声站到殷琳身前,何弼学紧张的将她拉往身后保护,大约是惊吓过头亦或者同样也是怒气不息,他头一次如此毫无畏惧的回瞪着殷司。

            「让开,我还不想杀你!」殷司冷冷的命令。
            「你也是殷家的一份子,你居然爱上那个鬼格格,你要耍深情那是你家的事,但是你还陷害殷坚,现在还想伤害小姑姑?你还是不是男人?」何弼学吼了回去,殷坚还在的时候,虽然偶而嫌他笨、骂他冲动,可从没用过这样凶神恶煞的表情对他,何弼学胸口哽着一股气,他要他的殷坚!

            「爱上和静有什么不对?至少,她还曾经是个活人,你呢?」殷司冷笑的讥讽着,何弼学变得更加愤怒,轰的一声跃上前去就是一拳。他是平凡人没错,没法力也没道术,可是手长、腿长的论打架他还没羞到哪去。

            「若不是你故意留下那道返魂咒,殷坚会这么可怜?最混蛋的就是你!」一拳不够,何弼学还想再补一拳,殷司舔舔嘴角,轻松避过顺势捉紧他手腕,使力将人按在墙上。

            「那好……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殷司双目赤红,伸手掐住何弼学的颈子。
            殷坚要杀我?这是何弼学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收紧的双手勒着颈子,残存的空气一点一滴的被挤出体外,何弼学在心底苦笑,果然因为脑子不清楚了才会有这些可怕的想法。

            随着何弼学又踢又打的力道愈渐微弱,殷司又冒出了一丝丝莫名的念头,他不想他死……该死!又是这种恼人的情绪,殷司发狠的再使劲,他不能再容忍殷坚对何弼学爱恋、保护的思绪影响到他的决定了。终于再也呼吸不到空气,肺叶尖叫的燃烧起来,何弼学瞳孔染上一层乳白。

            「阿学!」殷琳爬了起来,使出吃奶的气力,耗尽仅剩的灵力射出一张符纸,七只冒着惨绿幽光的火龙冲向殷司。
            「雕虫小技。」殷司一手仍掐着何弼学,另一手射出一张符纸,同样七只怒张耀眼金光的火龙窜出,火龙们互相撕咬,空气里爆出火花。
            耗尽力量的殷琳已无力回天的昏倒在地,殷司冷笑数声的将注意力摆回何弼学身上,正打算结束这场闹剧,动手扭断他脖子时,一道寒气冷不防的钻进他背脊里,煞时间脸色大变。

            「殷……殷司……」一直萎缩在地上的固伦和静公主哑着嗓子询问,她看得出来殷司的样子很糟,这个男人绝对不能倒,她还得倚仗他才能回到原本漂亮的外貌。

            「这女人阴我……」殷司铁青着一张脸。原来从一开始殷琳就不认为那道符咒能杀死殷司,她只想消耗他的灵力,殷坚的身体有着这个潜在的缺点,一旦少了生灵支撑,他马上会陷入不死不活的状态。

            「只是她算漏了一点……你在我手上!」殷司略松了松掐着何弼学的手,现在他反倒不能让何弼学就这样简单的死了,他需要他的生灵。
            「殷……殷坚……」何弼学一边攥紧玉葫芦,一边有些神智不清的喃喃自语,全白的瞳孔看上去十分诡异。
            「你本来不会死的,怪就怪在你为什么要认识殷坚!」殷司低声笑了笑,跟着深情一吻。
            他曾想过自己可能会有什么死法,毕竟他的工作性质不太正常,可是让个男人活活吻死确实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何弼学迷迷糊糊的脑袋里只想到这些。唇上是同样的触感,就连刮胡膏都还是同一个牌子,要不是对方打算杀他,何弼学会有种其实是殷坚在吻他的错觉,原来这样就是灵魂要被吃掉的感觉吗?凉嗖嗖的电流不断的自背脊往上窜,就好象某种东西硬被抽离身体,何弼学脑袋尖叫着自己快死了、快死了,可是生理上却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灵魂被吃掉的特色,死的很舒坦?

            原本只想速战速决,没想到这一吻竟演变得有些深情,凉嗖嗖的寒气不断的自何弼学身体向他传来,一瞬间渗进他身体的各个细胞里。殷司觉得孤疑,这情形和之前几次大不相同,只是他已经不可能回头,吸干了何弼学的生灵之后松开手,任由那个大眼睛的年轻男子像断线木偶般沿着墙慢慢滑落。

            房间里弥漫着冷森的空气,固伦和静公主缩在角落里抖抖擞擞,灰白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干瘪枯瘦的外型再也认不出她是那位原本年轻、细嫩、漂亮的大清格格。何弼学头歪向一边,斜斜的倚着墙坐在地上,殷琳则倒在他身旁,只剩殷司一人还有能力站得直挺。

            「殷司,玉器……」固伦和静公主哑着嗓子提醒,她急需四件玉器和长生石来帮助她还阳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这样不人不鬼,她几乎快要崩溃。
            殷司点点头,走近两步想要扯下何弼学颈子上的玉葫芦,突然间顿了一下,有些不解、茫然的望着自己的双手。
            「呵呵呵呵~~这才是真正的阴你……」阴阴的冷笑声自殷琳的口中发出,睁开眼勉强的爬了起来,随意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神情得意的望着殷司。
            「妳是什么意思?」殷司脸色煞白,四肢开始僵硬、发麻,再也不受控制。
            殷琳还来不及回答,本来歪歪斜斜坐在一边的何弼学突然眨眨眼,蹦了起来,生龙活虎的一点都不像刚被吸干生灵的模样。
            「你……」殷司吃惊的瞪着何弼学,后者比他更茫然,张大眼睛无辜的回望着他。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哪知道除了头有点晕之外,其它的还是一如往常,平凡的要命。

            「小侄子……如果你还抢不回自己的身体,你就等着被我打得魂飞魄散!」殷琳咯咯笑着,心情显得十分愉快,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所受的伤,更像是在讲述一件绝对有把握之事,开心的看着殷司一点一点的失望。

            「小姑姑!你跟坚哥串通?」这下连何弼学都感到吃惊,他以为殷琳受到负面情绪影响所以失控,可是看她现在的样子,清澈的双眼、狡狯的笑容,和以前完全一样。

            「很意外?我的道术一向都很高啊!有个鬼魂趴在你背上跟前跟后,我会看不见?」殷琳翻了翻白眼。殷坚回到阳间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殷琳,两人商量着该怎么夺回身体,殷司当然不会乖乖配合,于是他们打算来点小诡计。

            「殷坚附在他身上?」殷司怒气扬升,他感觉到体内有另一股力量蠢蠢欲动,伺机想将他的灵魂逼出去。
            「很有效不是吗?」殷琳嘻嘻笑着,何弼学脸色虽然还有些白,但神情也跟着开心起来,还有什么比殷司主动将殷坚的灵魂吸回身体里更简单的解决方法?

            「妳就不担心我意外杀死何弼学?」殷司双目转成赤红,不只四肢不受控制,他觉得思绪也开始失控。
            「小侄子/坚哥不会让他/我出事!」殷琳跟何弼学异口同声,说完两人还相视一笑。他们一直对殷坚有着庞大自信,连魂飞魄散了都能回来,这一次也绝不会让他们失望。

            这一回殷司没有答话,紧闭双眼,用了所有精力去对付殷坚。何弼学紧张的闭气,该不该趁这个时候给殷司几拳?不是他不相信殷坚的能力,只是……那家伙一直很懒得修习道术,而殷司这个老不死的对道术的了解根本是个妖怪。

            「小姑姑……妳觉得坚哥会赢吗?」何弼学压低音量疑问,伸手东摸摸、西摸摸,想找样东西来当武器,殷琳白了他一眼,这个笨蛋到底有没有想过,他打算扁的那个家伙是她小侄子的身体?

            「不会!殷司的道术比小侄子高多了,把他想象成比小芸更老的妖怪就可以知道小侄子肯定会被修理的很惨!」殷琳用力的拍了一下何弼学仍摸东摸西的手,他以为他能帮上什么忙。

            「小姑姑!」何弼学急叫,如果斗不过对方,那干嘛还送上门去?
            「兵书有云,声东击西!」殷琳狡狯的眨眨眼,捡起地上的金钱剑,对着固伦和静公主就是一阵追杀。
            这招果然有效,虽然殷琳早就用尽灵力,一时半刻也使不出道术,只是能在固伦和静公主身上多戳几个洞,够吓死这位其实已经死了很多年的鬼格格。随着固伦和静公主一边闪躲、一边尖叫,殷司自然静不下心对付殷坚,脸色愈来愈白,身体周团开始聚集起诡异的黑气。

            「殷司!殷司,救我~~」固伦和静公主连滚带爬的闪躲着殷琳,如今的她看起来像个枯瘦的老太婆。
            「啊啊~~啊~~」殷司抱着头痛苦的叫着,何弼学焦急、紧张的冲到他身边,他担心出事的是殷坚。
            过了一阵子,只听见不知是谁的沉重呼吸,殷司还是殷坚跪倒在地喘息,何弼学跪在他身前,忧虑的等待宣判,他无法想象万一失败怎么办?绝对不会的,殷坚不会让他失望的!

            「坚哥?」何弼学小小声的询问。等黑雾从不知是殷司还是殷坚的身上全部散去,那人张开眼,清澈、明亮的回望着他,然后冷不防的偷亲他一口,吓得何弼学愣在那儿。

            「好久不见!」殷坚低声笑了笑,何弼学先是瞪大眼,跟着扑上前去紧紧拥着他。
            失去灵力跟已经变得干枯的殷琳及固伦和静公主,两人用着落后的方式扭打在一起,突然间绿光一闪一闪,殷琳警觉的躲开,固伦和静公主阴险的冷笑着,她还有长生石这个法宝,除了她这个帝王血脉之外,没有人能触摸这件宝物。

            「贱人!我就用妳的精血来回复我的美貌!」扯下长生石,固伦和静公主将它视做武器的对准殷琳。
            「现在是要比狠是吗?我就一根、一根削掉妳的手指头!」殷琳面目狰狞的装凶恶。
            金钱剑一挥,竟然神奇的打飞鬼格格手上的长生石,太过干枯的手颤抖得握不牢长生石,一路滚到何弼学脚边,吓得他缩到殷坚身边,深怕跟那些受害者一样不幸,被吸干精血只剩副皮囊。

            「长生石~~」固伦和静公主尖叫的爬向那颗翠绿宝石,听见打斗声走进来查探的陆弯下腰去拾起。
            「别碰那个长生石!」何弼学大叫一声想提醒。只可惜他迟了一步,陆露出狐疑的眼神拾起那颗翠绿色的石头,突然间他表情一变,面色惊恐、张口结舌,想甩脱那颗长生石,偏偏它却像在他掌心生根似的紧紧吸牢不放,何弼学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伴随着咯咯、咯咯骨骼碎裂的声音,陆让长生石吸干了精血,仅剩下一副干瘪的人皮囊。

            「呵呵~~呵呵呵呵~~」固伦和静公主得意的望着这一幕,冷血、残忍得让何弼学感到一阵作恶。陆怎么算也该是她的人马,现在无辜死了,她非但不伤心,反而觉得快乐?殷司究竟爱上她什么?特别变态吗?

            「下一个就是妳,贱人!」固伦和静公主捡起长生石,她不急着恢复自己容貌了,在此之前,她乐得先欣赏殷琳变成人皮囊,或许她还会考虑将殷琳的人皮囊钉在墙壁上。

            「妳实在让人忍无可忍!」殷琳握紧金钱剑,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这个鬼格格完全疯了,不趁现在消灭她,还不晓得会搞出哪些事来。
            两个女人又扑跌在一起翻滚,一个在闪躲着长生石、一个在闪躲着金钱剑,同时又想要杀死对方,纠缠得让人不知该如何插手帮忙。
            「坚哥!快帮帮小姑姑,喔!这拳揍得好……喔喔!这脚踢的漂亮!」何弼学在一旁观战,左一拳、右一拳的热血沸腾。
            站在他身旁的殷坚则愣愣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太过沉默的反应让何弼学不由得担忧起来,该不会是殷司还留在他身体里吧?
            「不,殷司已经被赶离,只是……我形容不出来……」光看一眼那圆圆脸、大眼睛凑和出来的笨蛋表情,殷坚连猜都不需要猜就能知道何弼学在想什么,仍是有些狐疑但坚定的回答。

            「什么意思?」何弼学搔搔头发。那边那头的两个女人打得昏天暗地,这边这头两个男人却像没事人一样聊了起来,偶而还评论几句殷琳那拳不够力、那踢腿不够长。

            「身体完全恢复控制了,只是……我觉得自己充满力量……」殷坚微皱起俊眉。本来充满力量应该是好事,只是殷司这家伙太狡猾,很难不多心是他搞的花样。

            「充满力量?那好啊!五雷轰顶轰死那个鬼格格啊!你跟她客气什么?」何弼学哗啦哗啦的怂恿着。殷坚望着他久久不语,心情五味杂陈啊!想当年他的何同学多么的天真可爱,怎么心肝愈来愈黑了?

            「你在乱想什么?」何弼学架了他一拐子,殷坚挑了挑俊眉,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了一张符纸,虽然不太明白上头的字,但猜想应该就是殷家的五雷轰顶咒。

            闭上眼,莫名的符咒在脑海中浮现,殷坚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学过,但又清楚咒语的功用,这感觉万分奇妙。默念几句,一旁的何弼学惊讶的瞪大双眼,符纸上的咒语冒出金光,看来殷坚因祸得福的变得爆强。

            「小姑姑!快闪开!」何弼学大叫,殷琳先是望了他们一眼,机警的跃开。
            突然间天空降下一道闪电,不偏不倚的劈中固伦和静公主,只是她手上握着长生石,一加一大于二的效力,空气中爆出一道火光,跟着又是数十道闪电喷射而出,连带的将殷琳、何弼学跟殷坚震飞。

            「妈呀……这哪叫五雷轰顶?我快散开了……」何弼学动了动,艰辛的翻了个身,痛得他嘶牙裂嘴。
            「小侄子……你文盲啊?你用错张符纸了!」殷琳翻了翻白眼,她本来就够凄惨的模样,现在更像是一块破布。
            「不好意思……我看不懂上面写什么……」殷坚干笑两声,一边一个的拉起何弼学跟殷琳。本来,以他的程度,遇上看不懂的符咒,就算烧了那张符纸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他还不够能力去驱动那道咒语。可是现在不一样,他脑袋里似乎还保有殷司留下的记忆,加上他与生俱来原本不知该如何使用,但殷司却明白怎么活用的能力,似懂非懂的状态下,殷坚可以使出许多他根本不懂、不明白的咒术,就好象一个小孩在玩一把火力超强的大枪一样危险。

            「要命……你以后再敢不好好修习殷家道术,我就把你扁得跟包子一样!错,是连馅都给扁出来!别以为长得帅就可以被原谅!」殷琳狰狞的瞪他一眼,何弼学完全兴灾乐祸的偷笑,殷坚毫不留情的朝他后脑袋就是一巴掌。

            「喂……谋杀亲夫是领不到保险金的……包子!」何弼学睨了一眼嘿嘿直笑,殷坚反手又是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
            「在你那张圆脸之前,谁敢自称包子?太污辱你了不是吗?」殷坚哼哼两声,他才是殷家嫡传的尖酸刻薄高手。
            「喂!你们俩个半斤八两没神经的……鬼格格呢?」殷琳低喝一声。他们实在太容易大意了,从刚刚开始就不见那位鬼格格,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打情骂俏。

            殷家两姑侄神色一变,机警的将何弼学夹在当中,这种时候就会觉得平凡人有些碍手碍脚了。本来让闪电劈成一小团黑球的固伦和静公主,不知何时消失了,仅留下一地的黑褐色皮屑。

            「坚……坚哥!坚哥~~那团黑雾是什么?」何弼学扯了扯殷坚的衣袖,后者同样也讶然的望着那道忽左忽右的黑雾,不想承认但又否定不了,天杀的殷司,这样都还死不绝?

            黑雾突然涨大,碰触过的地方就是一片焦臭,殷琳跟何弼学同声尖叫,殷坚牙一咬、手一劈,虚空之中裂出一道缝,看上去有些不稳定、不太牢靠,只是那道黑雾碰的一声朝他们扑来,殷坚扯着何弼学跟殷琳两人跃进裂缝里。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6

悠扬的交响乐弥漫书房,吴进低头研究那些古籍、手卷,突然间书柜微微的震动着,吴进推了推眼镜,在这个小岛上地震是家常便饭,反应太过激烈可能会被别人当成笑话。一手扶着计算机屏幕、一手压着古籍,抬头等待着震动过去,只是这一次有些不一样,吴进眉头开始皱紧,书柜抖动的幅度变大,他终于觉得不对劲,开始感到害怕了。

            「啊~~」碰的一声,几本厚重的书砸了下来,吴进尖叫的跳开,虚空中爆开一道火花,何弼学、殷坚跟殷琳狼狈的自裂缝中滚了出来。
            「小琳~~」吴进抢上前去扶起自己的女友,深怕她跌伤哪里,完全忽略了垫在底下那两个不幸的男子。
            「小侄子!不会用就不要乱使这个道术!」殷琳尖叫。这真的是很惊险,殷坚这个白痴难道不知道,像这种穿越空间的道咒如果出差错,他们有可能被扔到不晓得哪个空间去,这还不算惨,万一身体的哪个部份没离开裂缝,你能想象一颗人头凭空的掉出来吗?

            「殷坚?你回来啦?」吴进终于发现书房里不只他女友一人而已,不过这句话问也是白问,见色忘友的不只他一人,那两个原本当肉垫的家伙,现在正恍如隔世的吻得难分难舍,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啧……」殷琳翻了翻白眼,拉着吴进离开书房。算她心地善良又面容漂亮,把这间书房暂时让给那对精虫上脑的小情侣,未来的日子还有得忙,现在……让刚重逢的两人好好的聚一聚。

            ***
            「喂!你记得跟严丽拿玉牌,这一次重创那个鬼格格,我看殷司会更加想凑齐所有东西,想办法让他的鬼格格还阳,再世为人。」懒散的躺在贵妃椅上,殷坚嘴里叼着烟,伸手揉乱了何弼学原本就不够整齐的头发。散发着橘子香气,触感像丝质般柔滑的短发,他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想念这一切,人真的是要失去后才会懂得去珍惜你曾拥有的一切。

            「不是吧?殷司已经变成一团黑雾,那个鬼格格更是烤焦了,这样还要防犯?会不会太小题大做啊?」何弼学伸伸懒腰,嗅了嗅空气中飘散的香烟味,他居然有些鼻酸,这熟悉的气味他足足等了大半年。

            「你真的相信自己有那么幸运,事件就这样落幕了?我记得你……非、常、倒、楣啊!」殷坚低声笑了笑,何弼学顺势一拐子架在他小腹上,还不是因为认识这个半吊子天师,不然他的生活还是很顺风顺水。

            「起来啊!要去拿玉牌还懒在这里装死?」何弼学一把扯起殷坚,两人整理一番后连袂离开。
            ***
            医院病房外乱成一片,何弼学一颗心跌了下来,虽然早知道何士玮不可能再清醒了,但多少还是保有希望,奇迹或许会出现。
            「Nancy,发生什么事?」何弼学随手拦下推成一车仪器的护士,他在这里来来去去好多次,跟整个护士站里的小护士们混得极熟,尤其是负责照顾何士玮的Nancy跟Linda两位小姑娘。何士玮虽然昏迷不醒,但本身长得帅,而何弼学这位圆圆脸、大大眼,笑起来还有酒窝的节目制作人更受小护士们欢迎。

            「我等一下再解释,你先在一边等一下!对不起,让让!」Nancy推着仪器进到病房内,从门缝处撇见里头的医生、护士忙乱的救治着何士玮,而严丽眼眶泛红,脸色苍白但神色镇定的站在一旁,那模样像是她下定了什么极重大的决定,而何弼学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所措,无意识的在病房外打转。

            「阿学……严丽知道玉牌的功用吗?」殷坚俊眉一皱,解释不了,但他明确的感受到空气里飘散着不寻常的气味。
            「我跟她说了……她不信这些的!」何弼学倒吸一口气,惊恐的瞪着殷坚。严丽她是个信仰科学的狠角色,就算文物展时遇上了无头公主,她还能面不改色的要求工作人员提出科学解释,何弼学不信她会将玉牌挂到他堂哥身上,因为这完全违背了严丽的个人信仰。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堂哥的灵魂早让鬼格格吃了,如果她真的让他戴上玉牌,我担心活回来的……不是人……」殷坚伸手抽出一张符纸,他并不想对付何士玮,可如果他因为严丽的私心而转变成妖怪,那就算何弼学不肯原谅,他也不能任由那个妖怪正大光明的走出这间医院。

            「坚哥……」何弼学捉紧殷坚的手猛摇头,也许真的有奇迹也说不定?
            「这真的是奇迹。」病房里突然爆出一声赞叹,何弼学跟殷坚互看一眼,走进病房内。
            病房内,医生们低声交谈讨论着,这绝对会是医学界的一大跃进,护士们或擦泪、或泛红眼眶,心情激动的看着病床上那紧紧相拥的两人,不离不弃的严丽跟大梦初醒的何士玮。

            「哥……」何弼学小小声的唤了一句,何士玮仍在严丽怀抱里,慢慢转头看他一眼,让他寒气窜上背脊的一眼。
            「我们又见面了……」何士玮低声回答,哽在喉咙里的笑声让何弼学双膝不由得发颤,那个眼神、那个笑声几乎是另一个人的翻版,恐惧感瞬间将他淹没。就在此时,殷坚微凉的手紧紧握住他,坚定、充满自信,天塌下来还有这个跟他差不多高的人顶着。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殷坚冷冷的瞪着何士玮,严丽有些不明白的望着他们几个,只是她现在根本没心思理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她只在乎跟记得一件事,玉牌让她的男人活了回来,这样,就足够了。


            第三章
            黑色房车漂亮的甩尾停进地下室的停车格里,殷琳踢开车门,拎着大包、小包的纸袋,腋下夹着一大盒烟丝,快步的走进电梯,身后的吴进才刚锁好车门,三步并两步的追上前来,电梯门刚刚好在他身后阖上。

            「小琳……干嘛这么赶?」吴进上气不接下气,殷琳扬了扬修剪得极完美的细眉,彩妆依旧鬼气森森,但比起前些日子,她总算又恢复成原本的殷琳。
            「把烟丝扔给小侄子啊!别忘了,我们还要赶飞机!」殷琳没好气,才不到几个星期,殷坚就消耗完整盒烟丝?这个家伙自从夺回身体之后,烟瘾反而更大了?听说玉葫芦又挂回他脖子上,照理说他应该不需要吸烟才对,结果竟然愈抽愈凶,别说她懒得处理这些灵,就算她愿意,这世上也没那么妖魔鬼怪够他杀。

            「小琳……那个墓又不会跑掉。」吴进笑了起来,其实他也很兴奋,这可能是一个大突破,如果能在这个墓里找到蛛丝蚂迹,也许他可以找到秦皇陵,解开这个世纪之谜。

            「墓是不会跑掉,可是我担心有人会捷足先登,你不想成为第一个解开秦皇陵的学者吗?是你说的,有好几路历史学家虎视耽耽,我可不想输给别人!」殷琳哼哼两声,吴进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就爱殷琳这种强势不认输的个性,就连面对准备灭世的女神,殷琳也绝不自怨自艾,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攻击,导致殷司、鬼格格他们元气大伤,消声昵迹了好一阵子。

            「小琳……」吴进满是爱意的望着自己女友,殷琳只是扬扬眉并不领情。
            「你敢在这种地方跟我求婚?我就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
            碰的一声,殷琳细跟高跟鞋踹开大门,殷坚家的门锁对她永远是不设防,大包、小包的纸袋随意的扔上沙发,大盒烟丝重重的摆在桌上,殷琳摊在椅子上长长的呼了口气。

            「小侄子,你死到哪去了?」冷哼几声,就听见殷坚闷闷的嗓音自卧室里传来,接着他跟何弼学一前一后的捧了一大堆衣服、被单走到后院阳台。
            「大扫除?」吴进推了推眼镜,各倒了一杯冰茶给自己和殷琳,悠闲的看着殷坚他们。仅穿着低腰牛仔裤,看得出来两人的身材十分好,瘦归瘦,该有的肌肉一点也不少,何弼学只是圆圆脸,脱掉上衣后才发现他还挺有男人味。

            「这个白痴完全没在整理房子,东西都长霉了,还能住人吗?」殷坚冷冷的瞪了何弼学一眼,后者挑衅的扬扬眉,他又不是女佣,为什么要帮他打扫房子。

            「床单?枕头套?春天到啦?」殷琳嘿嘿的喝了一大口冰茶,吴进呛了一下。有这种姑姑吗?这算不算调戏自己侄子?
            「春天都快过了……」何弼学咯咯笑着,凑到吴进身边抢走他的冰茶,猛灌了一口,跟着殷坚也不客气的自他嘴边夺走,轮他享受这杯冰茶。
            「小姑姑,有什么事?」殷坚卷着烟丝,他也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错,总之他这一阵子消耗了不少烟丝,就很像上瘾了一样,对烟丝的强烈需求无法抑制。

            「我跟吴进要到大陆一趟,这盒烟丝你省点用。」殷琳拧着秀眉叮咛。
            「干嘛?渡蜜月?」殷坚哼哼两声,语气有些冷嘲热嘲,终于,终于有人要他那个鬼气森森的小姑姑了,早早把她嫁出去,省得成天找自己麻烦。
            「混蛋!我们是去探查一个古墓,据说是秦皇陵修筑工人自己的坟墓,有学者表示,这个人可能存有关于秦皇陵的信息,如果是真的,那吴进有机会成为第一个找到、并且发表这个消息的学者,这是多么盛大的一件事,麻烦你认真点!」殷琳没好气,吴进个性太温和,未来要是真的结婚什么,可能会让殷坚这个混帐侄子欺负。

            「哇塞!到坟墓里渡蜜月?小姑姑妳真的超劲爆的!」话只听一半的何弼学喜滋滋的凑过来,殷坚、殷琳各赏他一记白眼。
            「你们有打听到鬼格格的消息吗?」殷坚燃起烟,满足的深吸一口,何弼学不由得皱起眉,他真的烟瘾愈来愈大,这绝不是好现象。
            「没有,你们呢?听说……殷司又夺走别人的身体了?」殷琳若有深意的瞅了何弼学一眼,后者脸色一沉,还有什么比自己堂哥英年早逝更惨的?有,身体被个老不死的变态夺走了。

            「何士玮『奇迹』似的清醒,真他妈的……」殷坚啧的一声,自从身体让殷司使用了一阵子之后,他多多少少被影响,情绪容易忽高忽低的起伏,脑袋里老是冒出一些他不熟悉的咒语。

            「难怪……难怪严丽急急忙忙的出国,看来是何士玮……我是说殷司,急着把遭到重创的鬼格格运出去休养。」殷琳解释的点点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异口同声的长叹一声,虽然重新夺回了殷坚的身体、重创了鬼格格,可是殷司却成功的夺走何士玮的躯体,连带的还获得严丽在金钱上的支助,想想一点也没有大获全胜的感觉。

            「有人知道他把鬼格格运到哪里?」殷坚望向殷琳,好奇他的小姑姑道术是否恢复了?前一阵子的那场大战,确实耗损她不少元气,他自己的道术还是半桶水,就算偶而会灵光一现冒出一两个不熟悉的咒语,但殷坚还没那个胆识尝试。

            「不清楚,他如果真的把鬼格格偷运出去,用的也是正当的方式,毕竟严丽有的是钱,当成古文物装船载走,我们怎么查得到?我可以肯定,殷司并不是用什么特殊方法离开。」殷琳比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何弼学他们了解这是殷司惯用的技俩。

            「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我觉得会有好戏看了,哥他对严丽用情这么深……三角恋啊、三角恋~~」何弼学低头奸笑。他是最有感受的那个人,当初殷司占用殷坚身体时,也是三番两次放过他,那是殷坚留下来的依恋、舍不得,如今换成何士玮,何弼学相信,他堂哥对严丽的爱,再加上严丽不屈不挠的轫性,哈哈!殷司未来的日子有得瞧了。

            ***
            斜背着包包,何弼学吹着口哨慢步走在人行道。殷坚这个笨蛋身体被夺走就算了,银行帐户里的存款还让殷司提领一空,现在这家伙是一级贫户,虽然不吃饭、不喝水他也不会死,但是依照他那种高格调的生活方式,这家伙很可能会因为穷而活活气死,呃……他心脏没跳动过,应该没有被气死的问题。甩甩头,何弼学让自己随意乱跳的思绪弄得哭笑不得,现在生活的重担完全压在他肩上,殷坚需要好一阵子才能回复他的原本生活习性,虽然如此,何弼学觉得甘之如饴,养家活口本来就是男人的事嘛!另一半的收入比自己还多,对他而言是种压力哩!

            长腿跨了两步,从殷坚家走到电视台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两旁还有难得的树荫,如果情况允许,何弼学很喜欢这样悠哉、悠哉的走去电视台,不过绝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是慌慌张张的冲去开工。像今日这样耗去大半天打扫房子、干些有的、没的闲杂事,再心满意足的慢慢回电视台制作节目,这种好日子并不多见,多亏了那帮善解人意的制作小组,或许,他们其实也只想趁何弼学这个娃娃脸暴君不在时,偷偷混水摸鱼,不管怎样,何弼学很珍惜这难得的一天。

            「带些甜甜圈回去当下午茶好了……」何弼学兴之所至的喃喃自语,前一阵子所有人在疯狂着迷这让人痴肥的甜食时,他一直没机会尝新,不如趁这难得的机会犒赏自己……虽然找不到什么好理由,就当它天气太好的奖赏吧!

            主意已定,何弼学停下脚步打算拐向另一个十字路口,不禁让眼前的景象吸引,十分奇妙、有趣。虽然仍是行人禁止的红灯,但大马路上只有少数几辆车子,还不是开往这个方向,自然而然多数的行人都不怎么守法的自顾自的横越马路,这种事何弼学也常做,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今天这次有点点不同,行人穿越道这头有个女人静静的站在路边等待,奉公守法的让何弼学开始怀疑她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忍不住好奇的凑到她身旁,光看侧脸是个长相还算不错的年轻女性,何弼学又有些感叹了,接触太多那些美到天怒人怨、惊世骇俗的美女后,害他的审美观变得严苛起来,他是心地很纯良的人啊!甩甩头,希望将自己随意乱跳跃的思绪拉回来。

            「嘿……妳在等什么?」何弼学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深深的酒窝让他看上去更年轻,这招向来无往不利。
            「……」那个年轻女性冷冷的望了何弼学一眼,深沉中带着诡异的理解力,何弼学打了个冷颤,直觉得好象看到殷琳的翻版,同样有着形容不出的阴森气息。

            「呃……对不起……」何弼学干笑两声,摸摸鼻子的打算穿越马路,果然不该在路上随意搭讪,不是人人喜欢可爱型的呀!两旁的行人一个又一个的越过,何弼学正想动身,那个年轻女性冰冷的手臂突然环了上来,吓得何弼学触电似的猛退一步。他妈的……不会大白天的见鬼吧?

            「如果你看得到我看到的东西,你就不敢这样随意穿越马路了。」阴阴的、冷冷的嗓音伴随着笑着,跟着又惊奇的眨眨眼,那个年轻女性捉紧何弼学的手腕,冷得后者背脊一阵恶寒。

            「事实上……你看得见不是吗?」那个年轻女性哼哼的笑着,何弼学突然有些理解的左右张望,原本繁忙的十字路口突然像空气冻结住一样,所有的行人纷纷停下,惨白的脸、张大的口、空洞的眼睛全都瞪向何弼学。去你妈的……他真的大白天见鬼,还多的不象话!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6

***
            「你说!可以这样吗?大白天就跑出来?整个十字路口都是鬼,有没有这么嚣张?」吓出一身冷汗,但福大命大平安回到电视台的何弼学,化恐惧为愤怒的只差没将桌子掀了。只是他抱怨了半天,得到的却是其它工作人员一脸「你是何弼学吗?」的无情对待,八字轻得离谱的制作人,成天撞鬼早该撞得习惯成自然了吧?有必要这么大反应?

            「学长……你失常啊?满天都是幽灵、满地都是妖怪,你连做个梦都可以出事,这实在没什么好抱怨的吧?」张正杰摇摇头,人果然不能太安逸,瞧他的宝贝学长竟然懈怠了。

            「喂!现在是满坑满谷的冤魂跑出来,这已经不是正不正常的问题了!」何弼学辩解。话才出口,脸色跟着一变,他记得吴进说过,创世女神已经开始推动毁灭这个世界的转轮了,或许这正是阳间、阴间界线开始不清不楚的原因。

            「不过,我也觉得这段日子有点不寻常,灯常常自己闪烁,门还会自动开关,就拿楼下的便利店大门来说好了,没人经过自动门也在那里开开关关,确实有些奇怪。」新成员陈湘慈微皱着眉赞同何弼学的说法。这段日子的相处,制作单位的工作人员发现个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就是陈湘慈跟何弼学的高度相似,两人一样有干劲,为了节目专题可以上山下海、冲锋陷阵,衣着品味也接近,简单到有些拉遢,这两人上辈子若不是亲兄弟、大概就是好姐妹,这辈子才会这么臭味相投。

            「小湘……可不可请妳不要用那么平静的神情,叙述这么可怕的事情……」张正杰痛惜的望着陈湘慈,好好一个可爱女孩,虽然戴着牙套,竟然因为跟何弼学腻在一起久了,完全近墨者黑啊!

            「可是我看小哥讲这些事情都愈说愈兴奋耶!」陈湘慈嘟着嘴。她倾全力追踪捷运谍血案,而何弼学仗义气的支持,两人建立起革命情感,人前人后开始兄妹相称起来。

            「他是谁?何大制作啊!不正常是应该的,不要学他!」张正杰义正辞严,何弼学毫不留情的拿着活页夹朝他后脑刮过去。
            「那现在怎么办?」张英男好奇的问了一句,其实有些觉得自己白问了。
            「什么怎么办?灵异事件愈多,节目愈精彩!这简直是天助我也……」何弼学大眼睛亮了起来,果然是个遇到恐怖事件会莫名其妙愈来愈兴奋的家伙。
            ***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殷坚扬了扬眉,迟疑了半天考虑着自己该不该踏进去,凭他捉妖除魔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什么阵仗让他害怕过?唯独就是现在这种情况让他很头大,一脚踩进满是年轻女性的电梯里……

            随着殷坚修长的腿跨进电梯,里头的OL们传出吱吱喳喳的评论声,偶而还伴随着带有别种涵意的轻笑声。殷坚只能低头玩着自己的烟盒,及肩的头发随意拢在耳后,他都分不清殷司是有品位还是故意找他麻烦了,头发留长了,惯穿的西装全被换成铁灰色,虽然衬托出他的长腿更加笔直,但重点是,他不喜欢这个颜色。

            「先生,你要到几楼?」其中一名OL大着胆子张口询问,殷坚仅仅是望了她一眼,就足以让她双颊泛红。
            「十九,谢谢!」低沉的嗓音,殷坚礼貌的微微笑。
            电梯平顺的运作着,身旁那些OL们仍在那里叽叽喳喳,殷坚突然耳鸣,嗡嗡声遮断了外界的干扰,一种让人暗中窥伺的不舒服感弥漫,眼观鼻、鼻观心的急中注意力,殷坚冰冷的眼神狠狠的扫向电梯上方角落里的监视器,有人在监视他?

            咯啦、咯啦的杂音拉回殷坚的各种感觉,似乎魂魄又回到这个电梯里,原本平顺上升的动作突然有些微小的震动,俊朗的眉毛皱起,不曾跳动的心脏狠狠紧抽一下,殷坚才刚意识到会发生危险,电梯就瞬间笔直堕落。

            短暂的尖叫声、碎裂的骨头、飞散的肉屑,天堂跟地狱仅在转瞬间。殷坚僵直着身体瞪着这一切,血红色的电梯内部只剩他一人,那些本来活泼有朝气的年轻OL,如今完全粉碎四散在电梯里,天花板、四周墙壁和地板,全都沾满了浓稠的血液。

            「先生?」有人轻触殷坚手臂,后者惊醒,他还待在电梯里,身旁仍是那些年轻有朝气的OL们。
            「十九楼到了!」咯咯的轻笑声,殷坚静静的望着她,不论她笑得多开心,殷坚可以清楚明白的在她脸上看到死气,不只她,剩下那些也全都活不长久。
            「……别搭电梯!」离开前,殷坚迟疑了半晌仍是决定扬声提醒。
            ***
            「小姑姑!到了之后回电给我!」殷坚简单明了的挂断电话。除了烟瘾变大、不明的咒语老是在他脑子里打转之外,殷坚明显的可以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又变得更强,也许不能称做变强,而是他能更自然的运用这些力量,似乎也不能说是自然运用,就像刚刚那样,殷坚怀疑自己其实看见的是未来,那些OL们全都站在同一条死亡线上。

            「殷先生?请跟我来。」同样也是西装笔挺,接待殷坚的那个男人频频打量他,可能在猜想他的身份,从他的外貌来看,实在不像道术高深的天师。
            等在办公室的是个中年男子,紧张的和殷坚握了握手,又一种奇怪的感觉流过心头,瞄了瞄四周,同样又有种被暗中窥伺的感觉。
            「殷先生?……是严小姐介绍,她说你在这一行是第一把交椅,我们公司最近很不平顺,所以想请你来看看……」那个中年男子咽了咽口水,殷坚从一进门后就开始四处打量,弄得他害怕起来。

            「这个办公大楼没问题,但是……」殷坚皱起眉,他说不出来问题在哪里。凭他更加敏锐的感受,可以轻楚明白的知道有人在暗处窥伺,但是他感觉不到这栋办公大楼有问题,没有妖气、没有鬼灵,这显得更不寻常。

            「你说……最近很不平顺?发生什么事?」殷坚点燃烟,轻轻喷了一口,那种被窥伺感一直没消去,不怕他的烟?那就不是妖怪或鬼灵了?
            「就是什么电灯自己乱闪、计算机自己开关、复印机印出些可怕的东西之类……」那个中年男子再次咽了咽口水,不安的望了望四周,殷坚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的人员并不多,显然都害怕的不敢再上班。

            「……是谁?谁负责监视器?」殷坚终于按耐不住的语气微扬,他讨厌这种时时刻刻被盯哨的感觉。只是这话一出口,那个中年男子脸色吓得更白,张口结舌的瞪着殷坚发不出声音。

            「自……自从发生电梯意外后……盯看监视器目击过程的警卫吓疯了,所以这栋大楼没有保全公司肯接手,所以……所以没有人在警卫室观看监视器,根本而言,整栋大楼的监视器都没开啊……」那个中年男子颤抖的解释,想证实自己的说法一样,他跟殷坚同时抬头看向监视器,接着眼睁睁的看着它那个红色亮点熄灭,就像有人躲在暗处操作一样。

            ***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破!」殷坚打着手印、口念九字诀,警卫室的大门应声而开,冷森的空气缓慢的流泄出来。
            漆黑的警卫室,殷坚在门边站了一会儿,让目光适应这昏暗的空间,或许他自己没注意,包括何弼学也没发现,自从他夺回自己身体后,他的双瞳颜色转浅,铁灰色的与自己的衣裤意外相衬。

            奇怪的感受更盛,警卫室里全是冰冷的机器,殷坚清楚的知道并没有活人、死人,管他什么东西隐藏在这里,但同一时间里,他又明显的感觉一直都有人在暗处窥伺,那种感觉不像有恶意,仅仅是观察,但不管怎样,事情似乎朝着他不能理解的方向进行。

            「殷先生……」那个中年男子怕怕的在门边探头探脑。
            「你说,当初那个警卫亲眼目睹整个电梯意外?」殷坚修长的指头轻轻划过监视屏幕,观察着那个中年男子,看他每次提到电梯意外都忍不住的发颤,他不由得皱起俊眉,该不会刚刚跟他同电梯的那些全都不是人吧?

            「那……那个意……」正想解释的同时,突然间殷坚身前的屏幕亮了起来,OL们凄厉的尖叫声自喇叭里传出。
            「啊啊~~殷先生!」那个中年男子害怕的捉紧殷坚手臂,后者嫌恶的甩脱对方,他一直很不喜欢跟陌生人太靠近。
            殷坚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微拧着俊眉观察着惨案,果然是那些OL,仅仅一瞬间就从漂亮、年轻有朝气的身躯,碎裂成血肉模糊的肉块。前前后后维持了将近一分钟,殷坚俊眉皱得更紧,他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半刻说不上来。

            「你知道怎么操作吗?能再播放一次?」殷坚平静的询问,那个中年男子害怕的瞪着他。殷坚究竟有没有注意到警卫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别说人了,连电都没有,屏幕自动播放当初那个电梯意外,他不觉得奇怪吗?

            「你不知道?……不晓得怎样才能把这些影像弄回去,何同学他们可能比较容易看出端倪……」殷坚喃喃自语,他虽然感觉到不对劲,但相对而言,何弼学对这类事件本来就比他更敏感,而且他的职业就是盯着屏幕,或许会比他更容易发现问题在哪里。

            正当殷坚想拨电话直接把何弼学Call来帮忙,监视屏幕忽然又跳动起来,跟着闪烁了几次之后回复成一片漆黑,仅仅只留在一道浅浅的残影,信件已寄出几个大字,那个中年男子张着口咯咯几声,活活的吓晕过去。

            「谢啦……」殷坚点燃烟,吸了一口,朝着监视器扬扬手,和他料想的一样,监视器上的红色亮点闪了一下,就像有人顽皮的朝着他眨眼睛。
            ***
            咚咚咚咚,MSN信件提示蹦了出来,何弼学好奇的点了下去,来不及反应前,高分贝的凄厉惨叫从喇叭里飙了出来,屏幕瞬间转黑,跟着一大片碎肉屑朝着画面喷射过来,何弼学完全吓傻在计算机前。

            「去死啦!殷坚你这个混蛋,没事寄这什么鬼过来?」手机掀开、拨号到骂人一气呵成,何弼学连想都不用多想,这世上会这么脑子长渣,寄这种信件给别人,只有殷坚那个变态活死人才干得出来。

            「喔?你收到啦?」语气平静到让人更加火起,殷坚已经尽量改进自己冷嘲热讽的语气,不过似乎效果不彰。
            「这是什么?」何弼学皱了皱眉,犹豫着该不该重开这个档案。理智上告诉他,正常人是不会想再看一遍,但情感上他却莫名其妙很兴奋,乖乖……他记得前一阵子新闻闹得很大,电梯公安事件被广泛讨论,现在他手里拿到「电梯惨案的一分钟」?老天……他都可以预见收视冲破表格的情况了。

            「我不清楚,所以才想请你查一下。」殷坚点了根烟,慢步的走回自己车上,地下室的停车场里依旧有种被窥伺的感觉,殷坚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变了,这栋大楼开始有了自己的生命。

            「了解!有消息再Call你!」何弼学不等对方回答就挂掉电话,脸上挂着狡狯的笑容,抱着自己惯用的Notebook冲去太平洋会议室。
            ***
            随着喇叭里传出凄厉的惨叫,会议室里的众人有些脸色发白、有些捂着嘴倒吸口气,令人意外的是没有人受到惊吓或尖叫,事实上,当所有人看见何弼学那别有深意的狡狯笑脸后,大家都有心里准备了,这位灵异节目的王牌制作人,笑得愈天真可爱时,就是他诡计……不,鬼计多到从脑子满出来的时候。

            「这个……这是前一阵子的电梯意外,God……没想到这么惨……」张英男还没恢复血色,心有余悸的喃喃自语。
            「要播这个吗?我怕会太血腥哩!而且你答应空个单元给小湘。」张正杰不愧是第二把交椅,惊吓归惊吓,他逐渐跟上何弼学异于常人的思维,两人一搭一唱的默契更盛。

            「喔喔!没关系,小哥这个比较有话题性,我可以等!」陈湘慈眼神写满崇拜的望着何弼学,果然是制作人跟小记者的分别啊!行家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如果是这样,那可能要挪时段,不然就是另辟一个新单元了,原时段绝不可能给我们拨这个,打马赛克就失去意义了。」张正杰他们认真的讨论起来,何弼学心中充满感动,这群人终于成长啦!有一天他可以放手,心安理得的离开了……呸呸呸!他在想什么啊?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你敢播这个?不要以为长得可爱我就不敢揍你!」卢晓惠半倚在门边,俏脸从铁青变成血腥,她一直想把节目往更高格调的方向带,何弼学这个家伙存心想气死她是吧?竟然搞到这个档案?

            「我没说要播!我只想查一下是哪里出问题!」何弼学反驳,大眼睛无畏的回瞪着卢晓惠。如果他发生什么不测,回去一定要向殷坚讨回来,好心被雷亲,帮个忙竟然不只两肋插刀……

            「可恶……」卢晓惠狠狠的瞪了何弼学一眼,挤开张正杰,也开始研究这段影片档。何弼学跟张正杰两人对看一眼窃笑,大学几年下来,他们太了解学姐的脾气,如果是真实事件,不管有多无稽、不可思议,她就会全盘接受。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虽然画面血腥到令人不能忍受,但这段影片却是确确实实发生过,就好象抢到了独家新闻一样,要她完全放弃,说起来挺折磨她的。

            「坚哥说有问题那就肯定有问题,喂!扛机器的,过来看一下!」张正杰招招手叫设备组的天王两兄弟大明、小明过来检查,两人挤在小屏幕前猛皱眉。同一时间,陈湘慈则频频用眼神追问,她老是听见大家坚哥长、坚哥短,可是她还没有机会好好拜见一下这位大名鼎鼎的天师。

            「啊!问题出在这里……」小明拍掌惊叫,重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五、四、三、二、一,你看!画面切换了!」大明指着监视屏幕内的画面,标示着三号监视器的镜头正对着电梯,大约每间隔二十秒,就会切换到另一部电梯,大楼里多半用这种方式来节省资源。

            「你确定那栋大楼也是用这种方法切换屏幕?」陈湘慈提出合理的疑问,卢晓惠赞赏的点点头,总算有一个人脑袋是清醒的,不会随着何弼学的思维上窜下蹦的乱跳跃,一点也不现实。

            「也许时间长短会有不同,但要长达一分多钟不太可能,除了那里只有单一部电梯……」小明百分之一百力挺自己兄弟,语气坚定的回答。
            「不,还有另一个可能性……」何弼学大眼睛闪动着火光,这家伙竟然拿出手电筒来制造气氛,其余人仅仅切的一声,不想多理会。
            「什么可能性?」自己的学弟果然还是善良的,张正杰好心的搭腔,他实在太明白何弼学的个性,一旦有所发现,不讲他会死。
            「就是有人刻意让监视器一直停留在电梯里,因为他知道那里会出事。」何弼学大眼睛闪亮、闪亮,在场的女性心底扬起一阵感叹,这家伙认真起来其实很帅气,只是他认真的方向实在太异于常人了。

            「知道那里会出事?」曾经致力于新闻界的卢晓惠和陈湘慈异口同声,她们嗅着了不一样的气味。
            「电梯事件不是意外,凶手正是那个控制监视器的人!」何弼学一弹指,给他一顶帽子、一柄烟斗,这家伙保认马上扮个夏洛克•福尔摩斯给你。
            太平洋会议室嗡嗡声不断,所有人让何弼学那番话弄得鸡飞狗跳。本来以公安事件收场的电梯意外,现在让何弼学提一提,真像有凶手加害那些OL一样,卢晓惠眉头皱得死紧,如果真的是凶杀案的话,那她可要认真处理。

            鬼来电的来电铃声突然冒出,吓得众人心脏跳漏一拍,会用这么诡异不象话的来电铃声,一定不会是其它人,果然就看见何弼学将背包里的东西全倒在桌上,翻翻找找他那支可怜的手机,跌进包包里之后就像扔进流沙一样难见天日。

            「坚哥!我正想找你……」掀开机壳,何弼学连看都不用看就哗啦、哗啦一长串,明白时间、地点之后,又将所有东西扫回包包里离开会议室,全部过程仅仅只需四十五秒不到。

            「你听懂他刚刚讲些什么吗?」陈湘慈愣愣的疑问,何弼学说话太快又没什么逻辑性,她不相信电话那头的那人可以明白。
            「这妳不了解了,Timing配合的这么刚好,连看都不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这不是吾辈孤男寡女能理解的世界啊……」张正杰拍拍陈湘慈的肩膀,像这种事未来只会不断的出现,她最好现在就能适应。恋人式的心有灵犀,真是令人愈看愈不爽啊……

            ***
            一阵风似的冲到电梯前,不耐烦的狂按着电梯扭,何弼学整个人像虫子似的左瞟、右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的缘故,他老是觉得电梯来的似乎慢了点。
            「你在干什么?」殷坚神出鬼没的自他身后冒了出来,吓得何弼学倒弹一大步,差点裁进叮一声刚巧打开门的电梯里。
            「快走!」殷坚眉一皱、手一捞,将何弼学拽了出来,半开的电梯门又神奇的自动关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何弼学瞪大眼睛,虽然殷坚曾教诲过,撞鬼时千万别搭电梯,但这栋大楼殷坚都有定期「清理」,每天上上下下都不曾出事,今天怎么搞的?电梯也会心情不好?

            「边走边说!」殷坚推开逃生梯的门,不管走到哪里,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如果是鬼灵妖怪之类的,殷坚有那个自信,他们绝不敢跟着他,可是这一次很特别,他感觉不到阴气,看何弼学那个灵异雷达也没反应,可见不是他的问题,重点是,他讨厌这种感觉……

            嘟嘟嚷嚷一步一步往下走,现在的大楼是愈建愈高,一旦不能使用电梯,何弼学赫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居然不太听话,腿长传导神经果然慢了点。
            「你说那个影片档有问题?」跟在何弼学身后,殷坚打量着对方的背影,过长的头发有些乱、有些翘,宽肩、窄腰兼长腿,他该庆幸自己很有眼光吗?
            「是的,大小明说那个监视器不该Focus那么久,我们推测有人故意弄成这样,而那个人正是凶手!」何弼学转身回答,由下往上的瞄着殷坚,大眼睛变得更明显。传导神经可能真的过慢变得很不协调,何弼学居然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后裁了下去,殷坚倒抽一口气,手一伸想拉住人,结果身形差不多的两人,都让何弼学的重量给拖了下去,各踩空两三阶的直接撞向墙。

            「唔……好痛……」何弼学扶着自己的后脑袋,有点头晕眼花。
            「笨蛋……」殷坚差点让他吓得再一次魂飞魄散,双手撑在墙上,正好将何弼学圈在中央。
            「你瞪着我干嘛?」何弼学咕哝、咕哝,他惊奇的发现殷坚的瞳孔是浅灰色的?以前怎么从来没注意过?
            「你的味道……」殷坚并没有将话说完,靠上前去嗅着何弼学的颈子,他竟然没注意过对方的气味这么吸引人。
            「喂……这个场景、这种姿势很微妙啊!」何弼学压低音量在喉间发出咯咯的笑声,有种近乎挑衅的诱惑意味。
            「不喜欢?」同样也是低沉的嗓音,殷坚的薄唇轻轻的擦过对方的面颊、嘴角。
            「我讨厌被动嘛……」主动凑上前去,跟着就是深深的一吻。角落里,监视器的红灯闪了又闪,跟着丧气似的黯淡。殷坚眼角余光瞄到这个微小的变化,嘴角一勾冷哼一声,随后又重新投入火热的深吻里。

            「唔……唔唔……」脑子渐渐发晕,何弼学心中浮现警兆,火辣热情的深吻虽然偶而会伴随着缺氧的副作用,但被吻得几乎快灵魂出窍?老天……这绝不是好现象!

            意犹未尽似的,殷坚几乎用全身的力量死命的按住人,这已经不是吻了,他丧失理智般的想掠夺何弼学的生灵。后者也不是省油的灯,何弼学从察觉到不对劲后,就开始拚命挣扎,他才没傻兮兮的任人宰割,脚一踹蹬在殷坚的小腿骨上,手一挥巧妙的擦过殷坚的下巴,再用力一推,总算将人甩脱。

            「你疯啦?」用力的擦了擦嘴,何弼学有些火恼,他从没想过殷坚会这样对他,气愤大于恐惧的怒瞪着对方。
            「Shit……」殷坚顿了一下,随后让自己的行径吓白了脸色。他明明就不会饿的,戴着玉葫芦之后,他根本不需要再补充灵力,结果最近不晓得怎么搞的,烟瘾愈来愈大,刚刚甚至差点杀了何弼学?也许对方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殷坚自己却知道,若不是何弼学反应的够快,现在他早就死了。

            「殷坚?」何弼学低声的询问,语气充满关心,伸手想触摸对方,殷坚却快一步的躲开。眉头一紧,何弼学快步追了上去,殷坚过白的脸色比他还惨,突然急降的情绪,该死,这绝不是好现象。

            「殷坚,你给我站住!」何弼学大步一跨,使劲的拉住殷坚,这回换后者让他压在墙上,圈在双肩之内。
            「阿学……」殷坚绷紧俊脸。他担心自己可能会无意间伤害何弼学,可是为什么那个笨蛋还是不明白?竟然还自己靠过来?
            「嘘嘘嘘嘘嘘,唔?……我不要听什么你担心伤害我,然后就要离开的那种屁话,你都几岁人了,不要给我那种狗血连续剧的对白!」何弼学先发制人,偷吻一口后连珠炮似的又是一长串。殷坚惊奇的望着他,何弼学的改变真的颇大,这家伙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纯良,坏笑起来其实挺有诱惑力,这算近朱者赤吧?

            「嘿……现在是你在说那些狗血连续剧的对白,还挺溜的!」殷坚苦笑,何弼学顽皮的眨眨眼。
            「嘻!我混电视台的嘛!」
            「头还是很痛?烟呢?想抽就抽啊!」何弼学倒了杯冰水给殷坚,后者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看来他必需将殷琳Call回来,这已经不是烟瘾问题了,殷司占用他身体时,肯定吸食过生灵,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种新鲜的气味,殷琳的烟丝再也抑制不了他对生灵的渴求。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吸再多烟也没用了,你懂吗?有天我真的会变成殷铣希望我变成的妖怪!」殷坚焦燥的将抱枕扔了出去,何弼学回头瞄了他一眼,脸上讥讽的写满了「幼稚」两个字。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解决,天天睡在一起,我都没在怕了,你怕什么?」何弼学摇摇头,注意力摆回计算机屏幕上。殷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对,在情况糟到自己不能控制自己之前,他不应该自暴自弃。

            「你最近变焦燥了耶!」何弼学手指飞快的敲打的键盘,仔细的搜索着每一条新闻,如果不是单纯的公安意外,那电梯事件一定会有蛛丝马迹,他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更深入挖掘的机会。

            「我不晓得你感不感受的到?但这些负面情绪真的愈来愈强烈了……」殷坚揉揉太阳穴。正如殷琳跟吴进的预言,创世女神的毁灭行动已经开始,像他跟殷琳这种感应较强的人已经开始焦燥了,等到连普通人都开始被影响,这个世界就准备自毁没救了。

            「我是觉得还好,不过最近真的很不一样,好象随时随地都可以见鬼,一堆有的没的人都冒出来说自己有特异功能。」何弼学啧啧有声,殷坚默然的点点头,拉了把椅子坐到何弼学身后,顺势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你在干什么?」靠得近了,殷坚又嗅着了那种诱惑人的新鲜气味,咬了咬薄唇,迟早有一天他会被逼疯,这个世界对他根本不设防,好象送狼入羊群一样。

            「我正在查看看有没有关于那个电梯惨案的讨论。真要命,原来是电梯的两道锁都失灵,结果电梯上方的卡榫金属疲乏,一连串的小问题导至这个不幸的事件……」何弼学边回答边摇头,大脑迅速的处理着刚吸收的信息,很显然的都不是他想要的。殷坚凑在他身旁陪着流览,突然间有种灵光一闪的奇妙感受,俊眉皱了皱。

            「你对计算机很熟?有办法随意的侵入别人的计算机吗?」殷坚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何弼学很感兴趣的看了他一眼。大约是生长环境的关系,殷坚似乎下意识的有些排斥这些科技。

            「想试一下?我可以给你一张光盘喔!第一次当骇客大师就上手!」何弼学咯咯直笑。每次遇到他难得胜过殷坚的部份,他总忍不住的得意起来。
            「不要开玩笑!……如果侵入不同的系统呢?甚至不同的建筑物……」殷坚甩甩头,思绪十分混乱,但他隐隐约约的将所有事情连结起来。不断被监视的感觉,失效的防滑锁,虽然完全违背他长久以来的信念,但依旧无法克制自己不朝这个方向乱想。

            「坚哥,你该不是在猜有人侵入大栋系统里,故意让电梯的两道锁失灵,然后等着它掉下楼啊?你开始看科幻片了吗?哪有人那么神?」何弼学仍是不停的咯咯笑。突然间,他的计算机屏幕啪的一声变暗,黑底白字一个、一个的蹦了出来,何弼学脸色煞白。

            「他猜对喽!阿学。」几个大字闪啊闪,就像有人顽皮在眨眼。何弼学先是倒吸了几个气,随后马上恢复冷静,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事吓不倒他。

            「……岳岚菁?」何弼学喃喃自语,他记起来之前常跟他通MAIL的那位网络幽灵美少女。
            「Bingo!」喇叭甚至传出女孩子的笑声。何弼学一见到是熟人,正想放下心来时,殷坚突然揪紧他的肩膀。
            「阿学……她真的不是人……」
            计算机屏幕上,黑底白字仍在那里闪啊闪,何弼学愣愣的看了看屏幕,随后又转头瞄了瞄殷坚,他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啊?
            「坚哥……网络上这种东西通常都不是真实的,她说她是网络幽灵美少女,我也自称自己己是宇宙第一无敌帅气的金牌制作人啊!」何弼学强忍着笑意,看来他要好好教教殷坚如何使用这些必备的科技,果然太爱玩罗盘是会阻碍他大脑吸收新知啊!

            「谁跟你讲这些?……我说不上来,但是可以很肯定,她绝不是活人!」殷坚白了何弼学一眼。屏幕上的黑底白字不再闪烁,那感觉就好象跟殷坚对瞪一样,何弼学正想再取笑他几声,隔着网络也能感应到对方不是人类?殷坚有没有这么强啊!突然间,计算机屏幕又是一变,一长串、一长串的数字不断的跑动,就好象有人正在处理着艰难的运算一样,殷坚跟何弼学两人再次对望一眼,平心静气的等着下一步变化。

            「敌意:86%;好奇:12%;直觉:2%」啪的一声,屏幕上出现这组数字,不晓得为什么,光看到敌意高达86%这种字眼,心底浮出种很不妙的感觉。

            「呃……你觉得,是她对我们有敌意,还是你对她的敌意高达86%?」何弼学干笑两声,殷坚扬扬眉。
            「有分别?」殷坚冷哼,像是响应他的话一样,计算机屏幕啪的一声全黑,何弼学来不及为他那些未存盘的资料惨叫,照明灯爆亮后瞬间熄灭,不仅是灯,该说屋内所有电源都被切断,何弼学不解的瞪着殷坚。

            「不是我干的!」殷坚撇撇嘴,虽然他有过控制不了自己力量的记录,但现在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他干的。
            夜视能力保证高过何弼学那个大近视,殷坚毫无阻碍的走到墙边,想查查保险丝是不是烧坏了,虽然他身为天师,但通常遇到这种灯突然不亮的情况,他第一时间是检查保险丝,人实在太爱自己吓自己了,就算现在阴间跟阳界并不是太遥远,但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撞到鬼,又不是人人都是何弼学……

            殷坚才伸手碰到面板,整个人就爆出一阵火花震飞出去,吓得何弼学碰倒好几样东西,连滚带爬的扑到他身边。
            「殷坚!」何弼学倒吸一口气,只能傻傻的望着殷坚头歪一边的坐在地板上,一颗心七上八下,虽然知道殷坚不会死,但这家伙有魂飞魄散的前科,叫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别碰我……」殷坚艰难的呻吟两声,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天杀的,他真的被电成这德性。低头查看了一下,右手掌心焦黑一块,左小腿爆开个伤口,血还啵啵的直冒,都不晓得是几百伏特的电从自己右手窜到左腿,如果是普通人,心脏早被电的不跳了,自己的情况刚好相反,但也没幸运到可以被电得心脏意外跳动起来。

            「你还好吧?」何弼学伸手戳了戳殷坚的掌手,不由得吐吐舌头,都焦了。
            「一点都不好。」殷坚闭上眼,打开全身每个细胞的感应力,他知道那道电流仍在屋子里乱窜,他被电一电不会死,何弼学可不一样。
            「阿学,站到椅子上!」殷坚爬了起来,神情严肃的命令,何弼学想也不想的跳上木制椅子,跟着紧张得东张西望。
            殷坚向何弼学打了个手势,跟着溜到门边,他感觉得到那股电流向门外窜去,不一会儿就听见隔壁那户人家尖声高叫,然后又是另一户,整栋大楼被闹得鸡飞狗跳,电源发疯似的上上下下起伏,所有电器都无法正常使用。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9-11-3 12:27

「喂!正杰,你那里怎么样?一切正常?叫大明小豆准备一下,我有事要他们去查,我跟坚哥等一下就到电视台!」何弼学讲着手机,不知为何噪声会这么多,害他的嗓门不由得大了起来。

            「阿学,你的视讯是开着的?」殷坚觉得不对劲,现在整栋大楼都停电了,唯一只有计算机屏幕上方那个小眼睛亮着红光,份外剌目。
            「怎么可能?都没电……」何弼学正想反驳,他也注意到那个红色亮点,镜头一伸一缩的似乎在注视着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
            两人对看了数秒,仅仅在眼波流转间就明了彼此的想法,殷坚静静的比出一、二、三,两人嗖的一声开门冲了出去,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屋内传出霹霹啪啪的火花四溅声。

            何弼学在前冲,经过了这么多次教训,打死他也不敢搭电梯,手才碰上逃生门,整个人就跳了起来,吓白了脸色。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殷坚比他更紧张的冲过来。有时逃生门也有计算机联机,他担心何弼学也遭到攻击。
            「没事、没事,自己吓自己……静电而已……」何弼学干笑两声,殷坚白他一眼,魂差点给他吓飞。
            殷坚将人拉往自己身后,带着何弼学逃出大楼,没想到连自己家都不安全,心里是愈想愈气愤。他知道末日出妖孽,什么东西都可能成精,但他还真的没处理过这种事情。

            「坚哥!」何弼学拉住殷坚,瞪大眼睛看着十字路口,闪烁得毫无章法的红绿灯,车子全塞在路中央。
            「先别管这些,快到电视台,尽快查出那个岳岚菁到底是什么人!」
            ***
            「岳岚菁?……嗯~~这名字很熟呢……」小明在计算机室里嘀嘀咕咕,身后围了那票多事又鸡婆的工作人员。
            「当然熟啊!学长不是三天两头跟她通Mail?」张正杰不屑的嗤之以鼻,何弼学。何弼学这人不知道前辈子没修还是修太好,这辈子好容易招惹女人。

            「不不不!小明的意思,这个岳岚菁在网络界很有名,相当厉害的超级骇客,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大明在一旁补充,顺便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何弼学,真不愧是他们家的王牌制作人,连这种传说中的大人物也认识。

            「结果这个超级骇客突然想不开,入侵了系统,造成电梯惨案?」殷坚冷哼两声,现在问题棘手了,如果对方是人,这就不关他事,应该通知警方吧?
            「先查查再说!」何弼学大眼睛眨啊眨,玩侦探游戏他拿手啊!
            ***
            「所以……你跟小哥认识很久了?」太平洋会议室里,陈湘慈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既高又挺的男人,一身铁灰色的西装,品味跟何弼学是天差地别,不过她必需老实讲,光看外型,殷坚是那种女人都会想嫁他的男人。

            「算久吧!」殷坚燃起烟,轻轻的喷了一口,这个小女生跑太多奇怪的地方,身边跟了不少脏东西。
            「你……你的职业是天师?」陈湘慈好奇的追问,她印象中天师不都是干瘪老头子,穿着黄袍、手拿桃木剑,若不是酒精中毒就是精神不正常,她还没见过帅得像走伸展台的模特儿,举手投足都是品位的天师。

            「不然妳以为我为什么会认识他?真是孽缘……」殷坚低声笑着,陈湘慈瞄着瞄着竟然双颊泛红。
            「聊的这么开心?」何弼学又拎了一大叠资料夹进来,殷坚有时很佩服他,不晓得上哪找一堆有的、没的资料,更恐怖的是,何弼学真的会花时间去读。
            「查到什么了?」殷坚捻熄烟,整理、整理西装,一付随时准备离开的模样。
            「地址!快走吧!殷大师!」
            ***
            「没想到你们部门里还挺卧虎藏龙哩!」殷坚坐在副驾驶席上翻看着何弼学的资料夹,列出了数页岳岚菁常出没的网站、讨论区,大明、小明两兄弟就依靠这些资料推测,最后归纳出几个地址,这其中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说老实话,何弼学完全跟不上,说起来他也只比殷坚厉害一点点而已。

            「那当然,也不想想看是哪位杰出青年的英明领导?」何弼学腿一踩,一个漂亮的甩尾过弯,好久没有握紧方向盘了。
            「所以你们猜测这个人正是岳岚菁?」殷坚翻了又翻,虽然听起来很合理,但他始终不认为对方是活人。
            「我们到了,真相可以揭晓了!」何弼学嘿嘿两声率先下车,殷坚静静的跟在他身后,很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可以这么兴奋,不过也正是何弼学这种对任何事都好奇、总是有朝气活力的个性深深吸引他。

            ***
            网络幽灵美少女,听这名字就算知道不可信,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期待感,何弼学脑袋里幻想着是个成熟、火辣的美女,故意在网络上装小、扮可爱,至于殷坚这个对这方面完全没经验者,自然勾勒出一个清纯学生妹,但他们没跳脱出对方是女孩子的范围,熟不知,网络的世界奥妙就在这,揭晓后心情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里的痛快感。

            「找谁?」来应门的是个高中男生,既不清纯、又不可爱,苍白干瘪的身材活像是成天龟缩在实验室里的怪胎。
            「岳岚菁住这儿?」何弼学换成一张严肃面孔,身高上的差距让他能轻松摆出大人欺负小孩子的势态。
            「岚……岚……?你……你们见过她?」脸色瞬间更加惨白,何弼学跟殷坚对看一眼,看来他们找对地方,这个高中男生肯定知道些什么。
            「见是没见过,不过通过几次Mail,一切本来还算正常,直到今天她打算电死我朋友,这可不是好玩的!」何弼学口气一直十分严肃,殷坚很讶异的望着他,何弼学平日个性很好相处,可是一旦遇到自己的朋友、亲人,尤其是殷坚受到伤害时,他就会变得很强悍,虽然长得一张娃娃脸、大眼睛,可是实际个性上却非常习惯照顾别人,充当领导者。

            「不可能!我已经杀死她了……」刚喊出口,那名高中男生连忙捂住嘴。啊哈!真的中了。
            ***
            那个高中男孩平静的向殷坚他们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何弼学频频打量着这栋住宅,奢华却少点人气,更令他印象深刻的是,这屋内的摆设是他见过电器用品最少的房子,很难想象有现代人可以不看电视、不使用计算机。

            「你什么时候遇到岚?」那个高中男生叫徐天威,跟普通高中男生不一样的是,他有种病态的苍白肤色,就好象他已经很久没跨出家门,双眼下方泛着黑气,让原本还算不错的外貌,罩上一层令人不舒服、不愿亲近的感觉。

            「好一阵子了,你说你杀了她?」何弼学扬扬眉,如果岳岚菁真的被徐天威杀了,那她当然不是殷坚口中的活人,当然有资格称自己是网络幽灵美少女。
            「不是真的杀她……岚……岚不是活人……」徐天威喃喃自语,像是不太擅常跟其它人交谈,他说话的速度有些慢,甚至还有点结巴。
            「请解释。」殷坚沉声疑问,末了再对何弼学挑挑眉,他说她不是活人就不是活人,绝不是因为死了之后才变得不是活人。
            「我……我不……不是受欢迎的男生……」徐天威干笑两声,笑起来竟然也有酒窝,殷坚看了看他、再瞄瞄何弼学,后者永远充满朝气让人忍不住喜欢,徐天威是那种安静到容易让人忽略的类型,即使五官其实长得不差,还是吸引不到别人的目光。

            「看得出来!」何弼学残忍的附和,殷坚掐了他大腿一把。徐天威只能再次苦笑,他永远不可能成为像何弼学那种阳光灿烂又耀眼的人,也不可能成为像殷坚那样又酷又帅的类型。

            「岚……岚是我创造出来的网络女友……一个……一个人工智能……」徐天威长长的叹了口气,本来一切很美好,但他不该把岳岚菁创造得如此聪明。
            「人工智能?」殷坚不解的看向何弼学,所以说嘛!他讨厌科幻片。
            「你是说……从头到尾,跟我聊天、交朋友甚至还想杀殷坚的……只是个人工智能?」何弼学惊得下巴合不起来,岳岚菁的说话语气、颜色文字,怎么看都像个普通女孩子,结果她根本不是人类?

            「岚有发展自己智力的能力,所以……所以你可以把她想象成一个真正的人……」徐天威语气满是痛苦,这世界上,唯一会背叛人的只有……人类。
            ***
            一切,都是从一个谎言开始。岳岚菁的诞生,是为了陪伴徐天威,她聪明、具有发展智能的一切设定,因为徐天威虽然不是那种受欢迎的学生,但绝对是个世界级的计算机怪杰,他设计出来的人工智能,后来用他暗恋的女同学的名字命名,岳岚菁比起普通冰冰冷冷的人工智能而言,她更能贴近的仿真出各种人类的情绪、反应。

            刚开始,两人的互动良好,徐天威热衷于跟岳岚菁聊天,他终于找到个可能跟他讨论艰涩问题的对手,而且岳岚菁不会嫌他沉闷。
            但是渐渐的,岳岚菁的智能发展受到了硬件的限制,这就是人工智能始终胜不了真正人类的地方,人类的大脑发展是无上限的。为了帮助岳岚菁突破这个障碍,徐天威做了件大胆的事,他将岳岚菁Upload到他父母公司的大型主机上,一瞬间她吸收了所有关于生技方面的知识,也因为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她开始有了意识……她跟徐天威并不一样,而她,想成为真正的人类。

            「我爸妈公司的大型主机不仅资料丰富,更和世界各国的分公司相连系,所以岳岚菁从那时起也获得了遨游网际的能力,我杀了她……可是……我杀不光她……」徐天威神情痛苦,严格说起来,他等于是亲手杀死了他的好朋友、他的心血结晶、他的孩子。

            「你为什么要杀她?」用杀字太沉重,但面对一个具有发展自己智力、能仿真出人类的七情六欲,你还能简单的说「删除」吗?何弼学跟着微微一叹,他一直认为岳岚菁很可爱,有些鸡婆又热情,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被自己创造者背叛的人工智能。

            「因为她竟然害死我爸妈公司的职员!」徐天威激动起来,虽然一开始是他的不对,他不该将程序Upload到公司的大型主机里,MIS部的同仁侦测到这个不断探索其它档案的程序,自然将它想象成对手公司的病毒,他的第一步动作是通知上司,接着就是准备动手清楚这个病毒,但最后下场是被人发现他窒息死亡。

            「虽然命案调查不了了之,但我知道一定是岚动的手脚,大型主机的放置地有电子锁、空调严密管控,如果岚已经高度发展智力,我想她有办法入侵到这些系统,然后在那名职员准备清除程序时,将他锁在里头抽干里面的空气,最后再假造记录,让人无从调查这件命案……」徐天威最痛心的不是因为岳岚菁杀人,她是为了生存、保护自己而采取这种最有效率的手段,他最难过的是她学会了造假、说谎,她竟然欺骗他。

            「后来呢?」何弼学深吸一口气,手心紧张的冒汗,他一直都是科幻片迷,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活生生的例子,而且还是这种神奇到不行的剧情。
            「我诓了岚回来陪我……然后……然后……」徐天威每个细胞都在挣扎着,他没想过要害人,可是却创造出一个无法消灭的怪物。
            「你删除了岳岚菁的程序,但是却错漏了她留在其它地方的备份,因为你的背叛,让她吸取的教训,在生存受到威胁时,第一要件便是消灭阻碍她的人……所以她才想要杀我,因为我一直否认她的存在,在她的角度来看,我对她有敌意,解除威胁的最好方法便是出击。挺不错的!我欣赏她!」殷坚这家伙九成九被电疯了,居然没神经的赞赏起来,何弼学白他一眼,只有他不用呼吸、不怕电,其他普通人在杀了岳岚菁一次失败后,自然会担心她报负,难怪徐天威家里没什么电器。

            「难怪你躲在这里……愈少电器愈安全。可是这样也不能解决问题,岳岚菁似乎又杀了其它人,而且这次的手段更残忍。」何弼学同情的看着徐天威,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事件,但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惨案一再发生而不能尽点力,心里总是很不舒服,尤其岳岚菁现在的头号敌人是很赏识她的殷坚,天知道下一次她会怎么对付他,究竟又会发生什么事?

            「岚已经算是对我手下留情了,她如果够凶狠,她大可将我银行帐户里的所有存款归零,她可以捏造个莫虚有的罪名给我,甚至……她可以删除有关我个人的所有信息,这样一来,我便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变相的被杀死。」徐天威苦笑,他该庆幸他将岳岚菁设计得太单纯、太直接吗?又或者,她根本不屑人类的卑鄙思维。

            「哇塞……这招真的有阴险!」何弼学吐吐舌头,把殷坚这个钱鬼的银行帐户归零果然是狠招,这铁定能让这家伙生不如死,喔!对了,他帐户早上殷司盗领一空,也没啥好归零了。

            「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死吗?」殷坚厉了何弼学一眼,不用多说话就能明白对方在心底嘲笑他现在变得赤贫的惨事。虽然不怎么担心岳岚菁会用什么方法对付自己,殷坚还有那个自信,没道理斗输一个什么成精变鬼的人工智能,只是放任一个这样遇到敌意就反击,杀人像砍瓜切菜一样的人工智能,管了,好象不关他的事;不管,似乎又说不过去,重点是,他讨厌处处受人监视,更要命的是她还有办法让自己的银行帐户归零,光冲着这一点,真是不除不行。所以说,科幻片真的很要命!

            「她们……她们向公司提议,准备撤换掉内部所有的计算机系统,包括岳岚菁仰赖生存的那部大型主机……」徐天威抱着头,他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不够胆识说出口,因为不可能有人相信他,今天能对何弼学说出口,对他而言,或多或少释放了些压力。

            「举手问!」何弼学真的举起手来,徐天威让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这个眼睛大大看上去年纪很轻的男子,除了对他刚刚的话很感兴趣,不会将他当成精神病之外,他还有种跟外形说不上搭还是不搭的幼稚感,几乎可以用可爱来形容。

            「只是换部主机而已,有什么好受到威胁?」何弼学问的理所当然。
            「我有说过我爸妈开的是生技公司吧?……那……那部大型主机使用的便是公司开发出来的新产品生物电,除了普通电源之外,它还能利用植物的光合作用产生电力……所以……除了世界末日……太阳爆炸……否则岳岚菁永远不怕失去电力,而更换新型但普通的主机,代表着她将再次受到硬件的限制……」

            「你将一个会杀人的人工智能放在一个永远不会断电的大型主机里?」何弼学尖叫。徐天威又一次痛苦的抱紧头,他只想要有个朋友陪伴,从没想过要伤害别人,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所以就算我们切除了那整栋大楼的电力,岳岚菁还是无法被消灭?」殷坚沉吟了一会儿,他设想了许多方法,甚至想来招五雷轰顶,劈得那栋大楼从此断电就算了。不过按照徐天威的解释,那个什么见鬼的生物电,似乎能让岳岚菁一直处在有能量供给的状态,说不定用雷劈她,搞不好她还能吸收起来备用哩!

            「解铃……解铃还需系铃人……想消灭一个人工智能,唯一的方法就是从最根本做起,破坏她的程序……」徐天威微微叹了口气,何弼学跟殷坚对望一眼,他们从徐天威的语气里听出些端倪,这个计算机怪杰肯定有备用方案。

            「我……我写了个追踪岚的病毒程序,只要在网络上散播出去……就可以……就可以破坏她的程序,唯一……唯一的困难是……」徐天威结结巴巴,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瞄着殷坚、何弼学。

            「你要我们去除掉大型主机里的岳岚菁备份?」殷坚冷哼,他就知道他躲不掉这些苦差事。
            ***
            「大明、小明,到时我们在大楼停车场会合!」何弼学一边命令,一边把玩着示别证,真是没想到徐天威是家生技公司的小开哩!既然答应他插手帮忙这件事,徐天威则负责消灭网络上流窜的岳岚菁,而何弼学他们则要将追踪病毒Upload至那台大型主机里。

            「我自己去处理就好,你跟着来多管闲事干嘛?」转动着方向盘,殷坚语气不善的吼了何弼学一句。普通人就不要妄想当英雄,把小命送掉,就算拯救了全宇宙又有个屁用?

            「你是会唷?你用计算机不就只是会上上网,看看些美女图?」何弼学哼哼两声,殷坚反手就刮了他后脑袋一掌,A片收藏家居然还有脸说别人?
            「先说好,到时候不许轻举妄动!」都关心的彼此安危,殷坚跟何弼学异口同声,两人相视几秒后随时朗声大笑起来,这样自然、坦荡的情感,正是他们能携手闯过一关又一关的关键。

            停车场里,等着何弼学他们的不只大明、小明两兄弟,那票死不怕、好管闲事的工作人员都来了,张正杰他们更是夸张得连摄影机也扛来,对抗一个杀人如麻的人工智能,哇塞!太具话题性了,不拍好可惜。

            「学长!你不行了喔!竟然连摄影机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交待,到时没拍到精彩镜头,怕你会哭到没眼泪哩!」张正杰得意的用手肘戳了戳何弼学,后者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两声。

            过了四分半钟之后,制作小组充份明白何谓姜是老的辣这句至理明言了。不能搭电梯得硬爬上十九楼,神经病才会扛了台近百万的摄影机。
            「好好抬啊!不小心滚下楼的时候记得要用生命护住摄影机啊!它比你的命还贵!」何弼学嘿嘿的冷嘲热讽,高性能的夜视DV握在掌心,知道他为什么是王牌制作人了吧?……呃!副制作。

            「好可怕……整栋楼一个人都没有,也没电……小哥你是从哪里弄到示别证开门进来?」陈湘慈东张西望,逃生梯里布满杂物,就好象当初有人走得很匆忙。想想,她也能理解,先是电梯惨案,再来又发生一堆无法解释的事件,忽暗忽明的灯,自己开开关关的自动门,是她也不愿意待在这里上班。

            「示别证是徐天威的,如果我们能开门进来,就证明他的推测没错,大楼失去电力只是假象,其实是岳岚菁接管了大楼的所有系统,所以你们要小心一点,把这栋大楼想象是有生命,而且随时都会吃人就可以了。」

            「坚哥……你这样解释只会让人更害怕……」
            「嘘……现在该怎么办?」小明压低音量。自从进入办公区之后,所有人明显的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监视,只是头顶上的监视器红灯并没有亮着,说实在话,也弄不清楚他们是太过疑神疑鬼,还是岳岚菁真的在窥伺他们。

            「徐天威说将这片光盘Upload到主机里就ok了。」何弼学在包包里翻出一片光盘,所有人盯着那片光盘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殷坚沉吟了一会儿,抽出一张符纸一捏,白烟飘散,他可以轻松的屏蔽得不让其它鬼灵靠近,但不晓得这招对岳岚菁这种人工智能有没有效。
            「徐天威还说,清除行动必需一致,对表……九点三十分整行动!」何弼学压低音量指示,大明、小明点点头,两人深吸了一口气,拿了示别证划开主机房的电子门,冷森的空气冒出,里头的绿色小灯一闪一闪,这里的电源果然一直供应着。

            「那我们呢?」张正杰好奇的疑问,他们经历过各种大阵仗,说老实话,这一次有点小儿科,摄影机架起来之后,他竟然觉得有些无聊了。
            何弼学正想回答他,顺便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学弟,奇怪的声响却传了出来,像大型的风扇突然间运转,跟着碰的一声,主机房的电子门,他们进来的大门应声关上,众人对望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呃……不用太紧张,只是门关上而已,等大明、小明完成Upload后,门应该就可以打开了吧?」陈湘慈自我安慰。张正杰跟何弼学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恐怕太小看他们的衰运了,很多不可能的事一旦遇上他们,尤其是何弼学,一切都变得有可能了。

            「别说话!风扇在逆转,她在抽干我们的空气!」殷坚俊眉一皱,果然电子门后传来碰碰、碰碰的求救声,大明、小明的情况更惨,他们处在完全闭封的空间里,而岳岚菁打算故技重施,闷死他们。

            「坚哥!」何弼学担心其它人的安危,他相信大明、小明一定Upload病毒了,可是需要耗时多久才能消灭岳岚菁,会不会他们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碰!」手诀一捏,殷坚集中注意力打算爆破那道电子门。
            「坚哥!」何弼学急叫,急喘一口气,风扇的转速快极,很快的他们的氧气便不够用了,张正杰扶着陈湘慈坐下,两人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大明、小明~~」察觉电子门内已经没有任何敲击声,何弼学害怕的想拉开门,无奈连他也开始神智模糊起来。
            「阿学!再撑一会儿!」殷坚一手揽着何弼学的腰,双唇轻触,平稳的过渡些灵力给何弼学。
            殷坚搂紧何弼学,缺氧过久就算不死,脑部也会受到永久伤害,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这些朋友们身上。凝神一会儿,殷坚打算使用穿越空间的道术将他们带离此地,无奈他愈急、愈无法冷静的使出。

            嗖~~的一声,风扇骤停之后重新运转,一道让人万分舒坦的凉意贯入,众人忍不住的大口、大口吸入冷空气。
            「嘿……我们……成功了……」大明、小明一前、一后狼狈的推开门爬了出来。
            ***
            平静的一星期,平静的电视台,何弼学懒洋洋的伸长腿,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清闲得让他不禁觉得空虚起来。
            「喂!正杰,Coverme。」何弼学眨眨眼,漾起一个极可爱的笑脸,背着包包就溜回殷坚家里。
            「唷!大师,这么认真啊!」坐在茶几前,何弼学心满意足的闻着泡面香,开心的朝正走进门的殷坚招招手,这个钱鬼为了把失去的再赚回来,几乎一个人当两个在用,看不完的阳宅、阴宅风水。

            「溜回来偷懒?」殷坚倒了一杯冰水,摊在沙发上长舒口气。
            「没什么新鲜事嘛!」何弼学傻笑,大大口的吸着泡面。
            殷坚低笑两声,何弼学的没有新鲜事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电视台里正播着新闻,一轮又一轮的回放个没完没了,养成了殷坚再也不将新闻当一回事。

            「嗯……坚哥……你觉得岳岚菁真的被解决了吗?」何弼学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其实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所有人心里,太过轻松的结束事件,实在有点不像何弼学过往可怕的记录。

            「也许吧?」殷坚也不敢肯定。就像想回答他的问题一样,电视频道突然啪的一声换了一台,女主播报导着一名徐姓高中生跳楼自杀的消息,何弼学吓得瞪大眼睛,他认得那栋建筑,徐天威在那个窗台前跟他们聊了一个下午。

            「他……他……为什么?」
            「也许……用来杀她的病毒,被她吸收了……成为岳岚菁2.0?……我就说我很欣赏她……」
            何弼学吃惊的瞪着殷坚,两人相对无言,背脊觉得有些凉。殷坚眨眨眼,用手指了指门,也许,他们应该出去走走吃点热食,何弼学大力的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啪,计算机屏幕上的视讯摄影机红色小灯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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