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al
发表于 2011-9-17 22:45
我盯着那个货架继续看,眼都看花了,终于看出了门道:“这里藏着一个人!”一个人,身上脸上,都描画成背景上五颜六色饮料包装的图案,所以跟整个货架融为一体,只有涂成灰色的脚略有暴露。
图画的注解是“艺术家刘勃麟的隐身术冲击视觉”。
我逐渐明白了苦莲茶的意思:“你要给我化妆……也就是迷彩一下,让我在那个世界隐身?”
苦莲茶笑着翻到杂志的下一页,这次我看得比较有针对性,立刻认出来,是艺术家隐身在一片树林中,他的部分身体和灰色的树干浑然一体,另外部分的身体则和绿叶的背景融合。她说:“我记得你说起过,那个世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你们这两天散步的湖边,背景是小山,时而会有几棵枯树,对不对?”
我点头称是。
苦莲茶说:“根据你的描述,今天早上,我找我们江戏舞美专业的一位老兄画了一幅创意图,你看一下,有没有感觉?”
我等着苦莲茶从她的百宝囊里摸出一卷画,谁知道她只是摸出一台小笔记本电脑,打开来,让我看屏幕上的一幅画。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丘陵,灰色的枯树,浮着雾气的灰蒙蒙的水面。
“太有感觉了!”我赞不绝口。
“告诉我,昨天你穿的是什么衣服?”
我想了想:“那件粉色的长袖T呗,洋红的牛仔裤……”我知道问题所在了。
苦莲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看来你是唯恐不被别人认出来呀你!你说你是去找鬼的,穿那么光鲜干什么?相亲吗?”
我努力维持着脸面说:“穿红是避邪的嘛……”
“那你的封建迷信可以和双双有一比了。好了,今天你再要进入那个世界的话,让我来负责准备你的行头。”
我望着苦莲茶的那个大手袋,脑中又冒出不久前她为杨双双化的嘎嘎妆,不由打了个冷战,觉得要让她来“准备行头”,好像比去找那个鬼女还要恐怖。
“真的有这个必要吗?”我还试图逃避。
“如果你想找到那个霍小玉的话。”
我知道被逼上了绝路,叹口气说:“既然你要做好事,就做到家吧,你要给两个人化妆。”
coral
发表于 2011-9-17 22:45
两个小时后,我和陆虎再次出现在云梦湖边的时候,连我自己都看不见自己了。
万国墓园远离闹市,周围有很多荒无人烟的角落,提供给苦莲茶足够宽广的“作画”空间。要按照她的意思,在宿舍里就给我化妆,结果可以想象,我会灰头土脸地一路走下楼,走出学校,除了引起围观,彻底败坏我的美名外,没有任何好下场。我说服她带着所有行头到万国墓园和陆虎见面,然后就地化妆,至少不会吓唬到无辜群众。
不得不承认,苦莲茶在cosplay方面大有天分,不但面面俱到,而且手脚奇快,当然,阴阳界一片灰黑背景给她提供了不算太大的难度。所以我们闭上眼,在脑中一片空白里进入阴阳界后,感觉自己真的“不存在”了。
苦莲茶在我们身上用的灰色,是那种近乎透明的浅灰。我们带着这样的色彩,如果站在一棵枯树边,感觉就是枯树干略粗了两圈,如果坐在丘陵脚下的一块石头上,感觉就是石头略大了两号;更多的时候,我们就像化在了灰色的空气中。
我们在云梦的岸边缓缓走了一阵,陆虎轻声问:“你……那种被人偷看的感觉,还有没有?”
我尽量不猛烈地扭转头,四下巡视着,视野了除了一片灰蒙蒙和水面上的沼沼雾气,没有看见任何生物。我说:“被盯梢的感觉倒是没有了……但感觉这里什么都没有,好像是个中空的世界。其实想想看,有谁会生活在这样一个又潮湿又灰暗的湖沼里。这云梦的水里总不见得鱼虾纵横,满池子里跑海鲜吧……”
陆虎忽然捂住了我的嘴,轻声说:“别动!一动别动!”
我的确也惊得动弹不得:只见云梦上方的浓雾间,缓缓探出了一只细长的脑袋,或者说,一条细长的脖子,脖子上一个像蛇头般的尖细脑袋。那条脖子如此之长,竟伸上了岸,在我和陆虎面前悠悠掠过。
coral
发表于 2011-9-17 22:46
如果不是苦莲茶的化妆,我们必然会被它瞩目,然后呢,它会怎么样?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不是那种性情温和的动物。
我轻声说:“这个怪物,它的样子,怎么这么眼熟?”
陆虎轻声说:“尼斯湖怪。”
可不是吗!我差点叫出声来,虽然至今只看见了几米长的脖子和尖头,我可以肯定这个生物和以前看过的尼斯湖怪画像极为接近。
不用说,这是条已经死亡的怪兽,甚至,已经在地球上绝迹的动物。
长颈怪兽尚未完全没入云梦的水面,我又险些叫出声。
三个“人”,从水面上那团雾气中走了出来。
你们都知道,我是那种自以为见过市面的土妞儿,至少不是第一次在这个鬼世界里见到“陌生人”,但让我瞠目结舌的并非是意外地看见了三个“人”,而是看见这三位,竟然从水面上走了过来。
很小的时候看武侠小说,好像有“水上飞”或者“水上漂”之类的轻功高手,但即便那时年轻,也知道所谓的踏水无痕,都和胡笳老大爷的话一样离谱。可是今天亲眼看见三个人六条腿,那么随意地踩着水面从雾里穿行过来,我的确傻了眼。
他们又是谁?
他们从雾里来,所以我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他们上岸后,一直背对着我们在往前走,我只能看清他们的身影,三条白色的身影。我只能假设这是三位女子,因为飘飘欲仙的白色长袍上,是三头如瀑黑发。更令我惊诧的,是她们身遭,似乎有一圈淡淡的光晕,所以这个世界里虽然永远都是阴天、无穷无尽地阴霾,这三个身影却格外醒目。
我轻声说:“我们跟上去。”
陆虎只说了两个字:“白搭。”根本不动窝。
我恨这小子消极,但往前看一眼,也必须承认他的客观:那三条白影像是在御风而行,看上去没有在奋力奔跑,但比我跑断了腿都快上不知多少倍。我们如果去追赶,就好象比夸父跑得慢几百倍,还要去追太阳,典型的不自量力。
coral
发表于 2011-9-17 22:46
“难道就让这么好的线索从眼皮下溜走?”我气愤地小声说,“至少应该叫住她们,问问她们的来历,顺便问问有没有见到霍小玉。她们说不定都认识呢,都是穿白袍制服的。”
“你想叫住她们的话,可以试试,我感觉除了打草惊蛇,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再耐心等等。”
我想说:等你个头!离二十八号只剩三天了,你等得起,我可等不起。但知道自己这样太没涵养,也于事无补,不如像他说的,再耐心等等——至少苦莲茶的对症施药十分有效,我们隐身后,不过半个钟头,就看见了多少天都没能看到的东西。
这么说来,过去的那些天,之所以一无所获,的确是因为我们的存在让云梦一带的生物们很不爽,他们一定天生羞涩,不肯出来以面目示人,说不定,这群生物中,也包括霍小玉。
我的理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指的是小概率的巧合。不过,今天,是“说小玉,小玉到”,一定不像是巧合。
就在那三条仙人般的白影比飞鸟还快地消失在我们视野后,另一条我们朝思暮想的白影出现了。
是她,霍小玉!
虽然和霍小玉谋面过两次,但都是你死我活的交锋中,今天,这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观察这位唐朝的衰老美女。和刚才那三位出水芙蓉不同,她并非从水上漂来,而是从水里一步步走上岸来。她的长发,沾着云梦泽的水气;她的白色裙袍,也如在水中浣洗过,潮潮地贴在她嶙峋的躯体上。看着她瘦弱身躯披着湿衣,连我这个旁观者都不由自主地寒战发冷,但她,仿佛并没有觉出一丝寒意,走上岸后,在一棵枯树边坐下,不知何时,苍白如骨的手里已经多出一把梳子,她开始侧着头,梳理这湿漉漉的长发。
coral
发表于 2011-9-17 22:47
陆虎用轻的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瞧,现在,才是我们应该出手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他已捏紧了手里的匕首,随时会扑上去,将这把宝刃插进这个杀害了他孪生妹妹的凶手的**膛。
霍小玉显然没有感觉到从我们这里传来的杀气,她像任何一个爱美爱整洁的女孩子一样,凝神梳理着长发。她握着梳子的手,修长的小拇指微微翘着,柔软的腰肢极为协调地半转着,我完全可以想象她当年惹人爱怜的一举一动、倾国倾城的气韵,这样的人儿,却为一段噩梦般的感情,“埋身厉鬼目难瞑”,难道因此就恨上了世间所有的人?
我忽然按住了准备冲上前的陆虎,轻声说:“我们再等等,不要打草惊蛇,你知道,二十八号还没有到。”
不知道,世界上是否有所谓“故意说漏嘴”。我知道,有些话,已经不能再隐瞒。
“什么打草惊蛇?难道……”陆虎大概感觉到我要招供了,放低了声音,“你倒是真该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二十八号的含义。”
“九月二十八号,是另一个女孩要被害的日期……她,就像你妹妹、还有苦莲茶的男朋友顾志豪,会遇害。”我一边说,一边在修正着措辞。
“你怎么知道?”
“我可以看见……我曾经在梦中看到她的墓碑……我也看到过陆蔷和顾志豪的墓碑,只不过那是在事发之后,他们被害之后,于事无补;但这个女孩子,叫舒桃的一个女孩子,她的墓碑,她的死期,是在九月二十八号。我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任何道理可以用来说服任何人,但公安局的刑警队长巴渝生基本上相信了我的话,他们在着重保护舒桃。我……和你,在着重阻止霍小玉再次行凶。”
陆虎好久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我,像座泥塑——经过苦莲茶为我们精心地“抹泥”后,要装作泥塑,还真不算太难。当他逐渐开始说话的时候,也只是几个含糊不清的短句:“墓碑”、“你看见了她的墓碑”、“九月二十八号”。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陆虎的声音又开始有点儿冷了。
coral
发表于 2011-9-17 22:47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陆虎的声音又开始有点儿冷了。
“我……我怕你当我是超级精神病人……”
“我们一起到这个阴阳界来多少次了,我难道还会怀疑任何别的奇怪视觉吗?那我岂不是把自己也当精神病人吗?”陆虎完全没有被说服。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想到可能要被迫告诉他我看见的所有墓碑,我的心里难受死了,像是要被陆虎的匕首刺入心肺的感觉。
是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又过了好久,陆虎终于又说:“你啊,你这个菲菲,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吞吞吐吐。”
我略略舒了口气,期期艾艾地问:“我真的什么都好吗?”
9月26日
我请示过了巴渝生,再次确定我们的计划是避免打草惊蛇,耐心观察。当我发现自己的想法和号称神探的巴渝生不谋而合的时候,那种自豪感,偌大的江医操场都装不下。
陆虎在小餐厅和我一起吃夜宵的时候,还是不停地抗议:“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虽然我们能看见她,连续两天都是在梳头、睡大觉、自言自语……”
“人家好像是在念诗哦,有点高雅的……”
“管她念什么……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到了二十八号那一天,她突然消失了,怎么办?到哪儿再去找她?”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会儿我们冲上去和她拼命,她可能会把我们打得头破血流不说,即便她没有把我们一顿饱揍,怕了我们,出溜钻到云梦的水下,从此再也不出来……过了二十八号也不出来,我们该怎么办?更何况真要是打起来,她的帮手可比我们多,记得那几位骷髅吗?记得那两个黑无常吗?我还没算上蚣蛭啊、僵尸啊什么的。”旁边有一桌小情侣听到我们侃侃而谈骷髅小鬼僵尸和打架,很仰慕地皱着眉头看我们两眼。
coral
发表于 2011-9-17 22:47
陆虎基本上被说服了:“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分明看着杀害我妹妹的凶手在那儿搔首弄姿,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当然可以有所作为,只不过时机未到,你难道不想知道她还有多少帮手?你难道不想知道她二十八号的计划?你难道不想当她远离云梦的时候,在一个她无法轻易逃身的地方,再下手教训她?所以,只有耐心观察,胜利的机会才有可能降临。”我听上去像部队首长。
“二十八号那天呢?”陆虎等着首长制定作战计划。
“好像我只能顶风作案,旷课一天,二十四小盯着霍小玉啦。好在自从我们化妆后,她不再躲着我们,而且好像她的‘上岸点’很固定,便于我们监视。怎么样,你有没有衰到坚持不了二十四小时的监视?”
陆虎说:“激将法对我没用的,只要你能答应,二十八号一过,就让我冲上去和她交往一下……”他下意识地摸摸腰带,那里系着他的宝贝匕首。
“除了菲菲,你还要和谁交往一下?!”
我和陆虎一起惊回首,原来是苦莲茶和杨双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们身后。
杨双双皱起鼻子说:“我们两个毛手毛脚的大活人来到你们身后,你们都一点儿没知觉,那在阴阳界里,如果后面悄无声息地走来两个恶鬼,你们会怎么样?”
我看看陆虎:“还能怎么样,顺便跟他们去见阎王爷呗。”
两个灯泡过来坐下,在我们身边一左一右地点亮。苦莲茶说:“怎么样,我给你们的化妆,还够水准吧。”
我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说:“实在太完美了,我们藏在树后面或者石头后面,连续两天,没有被发现。说实话,一动不动的时候,我都很难认出陆虎呢。”
苦莲茶说:“别忘了,抓住那个霍小玉的时候,一定要替我出气,好好问问她,志豪跟她有什么仇怨……”
coral
发表于 2011-9-17 22:48
9月27日
顾志豪和霍小玉没有任何仇怨;陆蔷和霍小玉也没有任何仇怨;舒桃也是如此。可惜可叹的是,这些鲜活灵动的年轻人,只是满盘棋子中随时可舍可弃中的一个,连那位异常活跃的欧阳菲也不例外,即便他到如今还有那么点悲天悯人的心肠,也不可能为他们唏嘘超过一分钟。
何况他早已失去了最后那点慈悲心。
这个他、以及他是怎么想的,我欧阳菲再神通,在9月27号那天,也全然不知晓。但不久的事后,归纳总结,我大致掌握了些眉目,在这里,为了记录的连贯,姑妄写下来。
他订的客房在金臣大酒店二十六楼。当时他电话订房的时候,为了掩饰身份,他特地用土得掉渣的家乡话和订房小姐交谈,那位服务员居然胆敢问他:“二十六楼都是贵宾房和总统套房,您确定要订那层楼上的客房吗?”他想象着自己的一只拳头从电话那端伸出来,打得那个势利的服务员满地找牙——依他年轻时的脾气,哪怕要跋涉千里,他也会赶到江京,亲自让满地找牙的一幕发生。但他早已是个全新的人了,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标准普通话:“只要有二十六楼有空房,朝南向的,你就给我订上,无论什么价,我不会少你一分钱。”
此刻,他像只老鹰般俯瞰着江京——不知道多少人说他像那种猛禽,他觉得这种比喻非但不是冒犯,而是种极贴切公允的评价。鹰,永远是高高在上,潇洒自如地翱翔,如空中的王族,当它发现猎物的时候,会毫不留情地俯身一击,一击功成,再次返回空中徜徉。
就像他一样。
老鹰很少一击不中,这点,也像他一样。
他难以形容,江京这座城市,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经历了多大的变化。但这不是他瞩目的要点,他的目光,凝视在一座相对“矮小”的酒店大楼上。
coral
发表于 2011-9-17 22:48
他难以形容,江京这座城市,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经历了多大的变化。但这不是他瞩目的要点,他的目光,凝视在一座相对“矮小”的酒店大楼上。
市公安局招待所,一共只有十二层。半新不旧的粉刷,古板的式样,这幢市公安局的三产,夹在周边七八家豪华宾馆之中,像一位姿色平庸的女孩站在一群超模之间,格外显得寒怆。但这座不起眼的旅馆,明天就会有一桩非同一般的大案发生——如果消息准确,那个叫舒桃的女孩不久就会入住这家招待所,然后接受公安局24小时的监督保护。她的客房里,会有实时的监控视频,她的门口甚至客房内,有多少警察保镖?这已经不再重要,这毕竟不是一个以人多取胜的游戏。
这是个完全由他设计的游戏。
晚饭是在客房里独自吃的,吃的是江京目前最火爆的餐馆“御膳食堂”里最难订到的“小满汉全席”,原本是三十三道菜,他主动要求减到二十六道,瞧,他对26这个数字有着接近变态的迷信。
要求“御膳食堂”将“小满汉全席”一次性送到客房来的订饭电话里,餐馆领班最初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差点要把电话挂了,但听说他愿意付的价钱后,也就欣然应允。按照他的吩咐,送饭上门的伙计将一个小推车静静地留在了门口,取走了虚掩的门缝间一个厚厚的信封。信封里是超出整套小满汉全席两倍的金额,送饭来的服务生笑开了花。
他在窗边独享“小满汉全席”,顺便观察着楼下往来的芸芸众生。从二十六楼看下去,芸芸众生基本上是芸芸众虫子,他虽然的确有一双鹰一样锐利的双眼,还是需要目力的帮助。帮助他的是一架军用单筒望远镜,做这个用途有点大材小用,但至少很得力。调整好距离和方向后,他可以清晰地看清公安局招待所大门口出入的每一个人,每一副面孔。
哈,她来了!
coral
发表于 2011-9-17 22:48
对这个女孩的观察已经不止一次了,她的面目早已深深映在他的脑海中,皮肤微黑,五官标致耐看,身材玲珑。舒桃,1992年6月16日出生,未满十八岁的时候就远离老家,开始常驻各家酒楼K厅。但她最终还是被公安局的人找到了,从现在起,开始全天监护。
舒桃的身边至少跟了男男女女十名制服和便衣的警察,她进驻来的时间和地点都很准确——说明他的情报很准确。他总能得到精准的情报,尤其这次公安局的保密工作根本就是马马虎虎,一些重案组之外的普通民警都知道这件事、都被卷入了保护工作,大概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和谁打交道,凶手是人是鬼,他们完全被蒙在鼓里。
这是他最热衷的游戏,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之后的两个小时里,他看出来,至少有三四十位各色警员进出招待所的楼门,其中还包括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巴渝生。他无法想象,巴渝生这样的一介书生,怎么可能成为刑侦队长,也许真的是时代不同了吧。
两个小时后,他将“小满汉全席”套餐的二十六道菜肴点心瓜果一扫而空,盘盏碗筷装回大箱子里,放在了小推车上,留在客房的门口。来取推车的餐馆服务生,还以为客房里聚餐的是一大桌神秘人物呢。
洗净用餐后的双手,他打开了书桌上的一个皮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柱型的细细锦囊,锦囊里是条细长的木匣子。这样的木匣子,你们或许已经见过——至少想到过,正是雕画着一些奇怪花纹、怪兽异草的那种木匣子,我在阴阳界里,一位古服老人在临死前托我照管、但不久后失窃的那种木匣子。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从木匣子里抽出了一卷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