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蓝果
她迷惘地路过日本的街道,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这地方。手不由自主地贴上冰冷的玻璃门,她推开走了进去。今天的失乐园跟上次来的很不同。冷清得更象地狱,没有乐声,没有笑语,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最奇怪的是她心头明明兴起逃跑的念头,脚步却不受控制似的一直向前。
门“砰”的一声合上,吓了她一大跳。跑去用力拉它,却锁得死紧的。惊惶凌迟着她,但她不能认输!强自镇定的深呼吸一口气,走入更里面的酒台。流动着的暗红灯光泛起的死亡气息振慑住她,她打了个颤。舞池里流动着的蓝绿色烟幕,加上暗红色的照灯的映射,令场景风显阴深。
“欢迎光临!”
人声突然响起,她回头一看,心立即下沉:
“欧阳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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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龙习恒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天空已泛开鱼肚白的光芒。酒馆尚透着微微的灯光。
一看到风尘仆仆的龙习恒,卓榆口气不善:“小子,你竟然敢放老娘的鸽子,不想活了吗?”
坐在酒桌上的于雨岚迎上龙习恒搜寻的视线,举起香槟,“龙兄,什么时候变成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琵琶女了?幸好现在天还没亮,也算是个夜晚,要不然,你可就成了遗臭万年的失约者了。”
龙习恒这才松了口气,“我以为你走了。”
“怎么会?这里有着一流的调酒师,绝色的美女……一个让人留连忘返的乐园,我又怎舍离去?”于雨岚笑得100%恶作剧,八成又在设计人了。
“最后一个,蓝山。”卓榆手把刚调好的饮品放在于雨岚的面前,没好气地转向龙习恒说道:“这家伙是病得不轻,居然跟我打赌我调不出咖啡!”
“哦?”龙习恒看看气定神闲地细尝咖啡的于雨岚,又看看卓榆,“你竟然答应?”卓榆竟被激得接受这样幼稚的赔本生意,实乃天下奇闻!
“龙兄的离奇失踪似乎比这更有趣吧。”于雨岚避重就轻地接口。
卓榆也认真起来:“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炅璟还说你是卷款私逃了,当初保你的高桥夫人就此事还下不了台呢。流沙,你这次也玩得太过火了。”
“事出突然,”龙习恒连忙往口袋里翻出蓝色的石头,“你们看,这是什么?”
接过石头的卓榆自是细察一番,半晌,“这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呃,朋友给的礼物。”龙习恒娓娓道出在异界的事,“据那神秘人说,这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它的能力我今晚是见识过了。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一颗小石子怎么会那么厉害。”
卓榆深思着,“我说,你还是问问那个把蓝果送你的朋友,最好确定一下他是要帮你还是要害你。”
“害我?”龙习恒被说得也糊涂了。
“蓝果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然而,拥有蓝果的人都会受到诅咒。”
“诅咒?”
“大概是蓝果的前拥有者都不得善终所得来的传言。但可以肯定的是,灵力者拥有它会招来麻烦。”
“你说的灵力,指的是……”
“超乎常人的力量,跟你那可以透视一切物件的天眼神力一样。亦即我们平常人所说的特异功能。”卓榆正式解释道,“有灵幻石之称的蓝果和圣石维纳斯之泪本是属于双生双克的一对,相传高桥家之所以能有代代相传的灵力,就是因拥有了维纳斯之泪的庇佑。”
龙习恒难以置信地摇头,“这不是太玄了么?一颗石头竟有这样的威力?”
“当然,也要有合适的拥有者才行,高桥家就是这么幸运吧。他们的御术堪称一绝,维纳斯之泪居功不少。也因而能与具天眼神力的天龙抗衡这么多年。”
“那蓝果呢?”
“蓝果是维纳斯之泪灵力的克星,”卓榆继续话题,“如你所说,你今天也见识到了,密不透风的结界,蓝果却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破解。它无疑是克制灵力的宝物。也因此,具有灵力的你拥有蓝果,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因为它可以毁了你的眼。”
难得沉默的于雨岚终于插话:“我可不赞同姐姐的说法,如此大费周章把贵重的蓝果送你就只要毁了你的眼,岂不是太蠢了?也许她是在向你暗示而已。”
“暗示?”一言惊醒梦中人,呆愣了一阵,龙习恒突地抱着于雨岚欢呼起来。
“流沙,你怎么了?”
“没,欧阳昶呢?”于雨岚洞悉一切的笑眼望向卓榆,“把他叫醒吧,我们的夺宝计划要正式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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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昶绅士地替她倒酒。
飘忽的空气越来越不好受,坐在酒桌那边对方那双审视的眼让她感觉好象是无处可逃的待宰羔羊,再美的酒也难以下咽,她终于按奈不住了:
“魅影,你在耍什么花样?”
“终于知道我是谁了?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个战友,飞影。”他正中下怀地笑道。“还是该叫你郁子文小姐?”
“你调查我?”
“你以为你可以逃过X的情报网?”魅影冷冽的回应。
她却笑了,“那你该透过你的情报网知道我为何而来了吧?”
闻言,他的脸色阴沉起来。
“白痴在外放话,谁要在你之前完成他交给你的任务的,X将会完成其一个愿望,并能取代飞影和魅影的位置。”她笑向他举杯,“这样诱人的条件,亡命之徒一定蜂拥而至。”
“你在承认自己是亡命之徒。”
“的确。每个人都有一个价值,你我也不例外。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是自然之道。你何不面对事实,白痴已经不再信任你……”
“好一个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欧阳昶阴冷的回眸,截断她的话,“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失乐园,”然后,她沉静地更正道,“梦中的失乐园。道上传言,X的魅影拥有可在梦世界穿梭自如的特异能力,更擅长在梦中杀人,因此得梦戮者的称号。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你不怕?”
“怕,但我还是睡着了。于雨岚显然是百密一疏,我逃得出日本,却逃不出人的生理需求。我没道理一辈子都不睡,你的到来只是早晚的问题。既然是命运安排,还有怕的必要吗?”她无畏地看进他的眼。
故作镇静的言辞却令他刮目相看,“你假扮飞影,是谁主意?”
“还会有人吗?”她回以一笑。
“一定有!否则你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欧阳昶眯起了眼,“以一个普通的学生来说,你的胆量实在够大,但道上的情况,若无人告诉你,你根本是一无所知,可能连X的名号也不清不楚。”
“爱做梦的人就是这样,总有胡思乱想的毛病。”
他手举银枪,“ 你只有一次机会。”
郁子文淡漠地看着面前的银枪,突然,她诡异地笑了。
空间有扭曲的痕迹,警觉到气氛有异,他立即扣下扳机,郁子文的身体此时已越来越透明,迅速地消失在他眼前…… ******
蓦然睁开双眼,于雨岚的脸部大特写就出现在他眼前,吓了他一大跳。
“我说,魅影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于雨岚调侃着他。
欧阳昶还没从刚才的诧异中回过神来。
刚才竟有人入侵他的梦!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能在梦世界和真实世界来去自如!
“魅影,”卓榆看出他的失常,“你没事吧?”
“不,”他甩甩头,恢复了正常,看到了龙习恒也在场,不禁失笑,“主角终于出现了。”
于雨岚抢白道:“是啊,人齐了,好戏刚要开始,欧阳兄却躲起来养精蓄锐。难道真如前人所说的,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
“我正要问你,郁自文呢?”
龙习恒象摸不着头脑的和尚,“谁?”
“就是那个冒牌的飞影。”卓榆冷冷地接口。
“你们见过她了?”
欧阳昶回道:“刚刚。”
“刚刚?”一言惊醒地看着眼前地正牌魅影,龙习恒这才想起梦戮者地传言,“你在梦中见她?”
“有何不可?魅影本来就是个灵力者。”卓榆理所当然地冷哼。
“又是灵力?”赤虎之行让他大开眼界,好像一夜之间身边的人都成了魔法师,而他则是最蹩脚的,“到底还有多少灵力者?”
欧阳昶看着于雨岚良久,道:“你眼前的就再有一个。”
龙习恒意会地对上于雨岚的微笑,“你……”
“一个能听到所有人心底声音的灵力者,才能把我们耍地团团转。”卓榆揭开谜底,本以为于雨岚会露出惊讶或恼怒的神情,可惜后者的反应神经很明显是发育不全,依旧笑得一脸痴呆状。
欧阳昶却不顾他的装疯卖傻,“郁子文在哪里?”
“即使我把她藏到天涯海角,欧阳兄总有办法把她找出来吧。不过,”于雨岚又端起了无赖样,“相信我,你现在一定会对这更感兴趣。”说着,他把蓝果递到了欧阳昶眼前。
“蓝果?你怎会有这东西?”
“果然是个行家!那是龙兄在华静漩给地定情锦囊中得来的。试想想,蓝果跟什么是一对的?”
“维纳斯之泪。”欧阳昶想也没想就快速地回答。
“维纳斯之泪在哪里?”
“我明白了!”卓榆此刻才意会过来,“你是说,我们要夺的宝物,是......”
“维纳斯之泪!”几把声音异口同声地回答。
接着,大家默契地笑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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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敢来?”甫从高桥湘濑看见了混进她房间的龙习恒和于雨岚,便没有好脸色对待。
龙习恒为他的孩子气模样好笑,“我来是要向夫人解释我不告而别的原因的。”
“你们有那么好心?”
“湘濑!别又在欺负人了。”室内响起了高桥利奈的声音,高桥利奈淡淡地对女儿吩咐:“你先出去。”
少女极不服气地嚷嚷:“为什么?他们都不是好人!害你被禁足……”对上母亲责怪的眼,她忿忿不平地闭上嘴,回头给了龙习恒警告的一瞥,便踩着重重的脚步退场。
“夫人,很抱歉我的不告而别。”龙习恒率先开口。
“我至少被禁足了十五年了,这也算不上什么。”高桥利奈笑着摇头,接着望向他手上的蓝色石头,“我要问你,你手里的东西从何而来。”
“夫人果然好眼力。”于雨岚伸手把蓝果交给了她,“夫人知道此物的来历?”
“灵幻石--蓝果。传言它又破解一切御术魔法的灵力,是维纳斯之泪的克星。但,这个怎么会落在你们手中?”她珍爱的抚摸着它,眼里闪着复杂的神绪。
“看来夫人对这石头是爱不释手。”于雨岚笑言,“这对一个爱神维纳斯之泪的灵力者来说,实在匪夷所思。”
“不,”高桥利奈的答案出人意表,“高桥家里就只有我不是灵力者。”
“夫人不是灵力者?”但她却散发着独特的气息。
迷茫的摇着头,她笑得虚无,“我只专于研究蛊毒和医理,对灵力的事我只一知半解。”
“既然这样,我想跟夫人做个交易。”于雨岚一脸神秘地笑道。
她仍沉醉在灵幻石的蓝彩里,象已为它着魔似的,“说。”
龙习恒拉了一下于雨岚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太放肆,石后者很明显地置若罔闻地端着那张一成不变地扑克脸,迎上前去,“我希望能以蓝果交换维纳斯之泪。”
乍听此言,她惊愕地回过神来。
龙习恒连忙拉住于雨岚,“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于雨岚显然把他当作透明,他迎上她深思地眸子,笑道:“我们乐意用蓝果交换维纳斯之泪。”
“好,”高桥利奈突然坚定地抬眼,“我答应你,但我有附加的两个条件。”
“夫人但说无妨。”
“第一,拥有维纳斯之泪之后,你们要确保任何人都不可利用维纳斯之泪的力量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夫人大可放心,我愿以我的性命担保,决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于雨岚欣然答应,“那第二件事.....”
“夫人!”龙习恒截断于雨岚的问话,他上前认真的面向她说,“若你真的喜欢蓝果,我愿意无条件奉上!”
高桥利奈为他执着的神情轻笑起来,“不,我不会平白接受礼物。而相信你要夺的宝,就是维纳斯之泪吧?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接着她又转身面对于雨岚说,“你很体贴,把丑话都说在前了。要不以他的傻劲,是绝对不会向我要那东西的。”
望向笑得云淡风清的于雨岚,龙习恒实在既感动又无奈,但眼下高桥利奈的处境却是他最担忧的,“可是维纳斯之泪是高桥家的守护石,高桥石会同意吗?”
“不,他不会同意。”高桥利奈的回答出人意表,“但我可以帮你们偷出维纳斯之泪。事成之后,蓝果归我所有。”
第七章 龙蟠
赤虎的人马齐聚在庄严的大厅等待刚归来的主子下达命令。意外见到龙习恒出现的炅璟微微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自动自觉的走到二人面前,有礼地寒暄:“看来小兄弟你的精神不错,但你不告而别这事恐怕已激怒了赤虎,希望你会有合理的解释吧。”
“我们相信赤虎主是个讲理的人,对客人半路遇上咬人的狼犬,非但不会追究,倒会深表抱歉并会追查彻底才对。”于雨岚懒洋洋的打着呵欠,悠然的说着。
恼怒的炅璟还想说些什么,这时高桥石以走进大厅,高高在上地端坐在石阶之上。年过六旬的高桥石看起来没有一般老人的老态龙钟,精锐的双眼让人不敢直视,只有两鬓的白发泄露了他的年龄。
偌大的厅堂立即肃静得连蚊子飞过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却奇异地在高桥利奈和高桥湘濑踏进时温度提升了些许。高桥石向妻子伸出手,她则小心翼翼地把手交给他,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于雨岚和龙习恒就站立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直到高桥利奈为他们引见。听到妻子述说蛊毒的事后,高桥石只看了他一眼,心思已被下属的议论纷纷所覆盖。
“主子,据我猜测,天龙的人若真的敢走进赤虎,也不必大摇大摆地丢下战帖吧。这会不会是虚张声势?”
“哼,天龙的人越来越过分!完全不把赤虎放进眼里,若我们还容忍下去,赤虎颜面何存?”
“等等,各位可以听我一句吗?”高桥家的首席谋臣佐佐木深思着开口,全场立即安静了下来,“姑且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但我可以肯定它的来源一定大有文章。”
语毕,众人又开始为他的话鼓噪起来。
“天龙一直自称正义,但亦少有如此嚣张气焰,这次的传言只怕是无风起浪。”他睿智的双眼象洞悉一切一般,“不过,此事必与天龙有关。而且可以肯定,行者流沙必定已在日本。”
一旁的炅璟问:“为何如此肯定?”
“很简单,若这传闻属实行者流沙必定已藏身日本为他的行动作准备;若消息是假的,流言必把欲一探个究竟的天龙行者引来。不管怎样,这无疑对都是我们有利。”
高桥利奈抬眼望向高桥石,他的表情深不可测,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怒,她压着胆怯问道:“赤虎主,你的想法呢?”
“你觉得我会怎么做?”高桥石凝望她半晌,反问道。
她一愣,“我不喜欢杀生。”
“好,就按照你的意思。”高桥石利落地下达命令,“找出要盗宝的人,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是!”
高桥石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两位客人身上,看到龙习恒的时候,他眸光一闪,向妻子问道:“这两位就是你的客人?不是逃走了么?听璟儿说,那人还取走了他的财物,怎么突然肯回来自首?”
于雨岚抢在炅璟先一步回话:“赤虎主声明显赫,我们又怎敢一走了之?难道高桥爷爷没想过,那可能是有心人所设的局吗?”矛头直指向一旁噤若寒蝉的炅璟。
“那当事人的解释呢?”高桥石的注意力明显地放在龙习恒的身上。
“我在赤虎疗伤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忍者。”龙习恒接话。
乍听此话,赤虎人无不面面相觑:赤虎守卫深严,竟有刺客入侵而不自知?
炅璟上前,向高桥石进谏,“爷爷,这两个人本来就来历不明,在这里拖延时间,根本居心可测,要是赤虎让陌生人来去自如的消息被传了出去,只怕坏了赤虎堂的声名。”
于雨岚讪笑着,一脸从容,“赤虎少主拼命剥夺客人的发言权,是无私显见私哦。”
炅璟怒目相对,“你……”
“这么说,是赤虎的招待不周。”高桥石的神情喜怒难测,竟然在此刻下达命令,“佐佐木。”
“是的,主子。”
“替两位安排好地方,我要留他们在此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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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只可用一句来形容了。”这个时候还能风花雪月的,除了眼前的两个阶下之囚,也实在没别的人可以做到了。
“可以用什么形容?”龙习恒的兴致提高了那么一点点。
于雨岚双手支頤的笑得更可爱,“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不可以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么?”
“那就是柳暗花明咯。既然龙兄已经找好退路,我自当是鞠躬尽瘁啊!”于雨岚说得一脸激昂,还不忘在说的同时重重地拍着他的背以增强效果。
龙习恒还没有说他已利用天眼寻到了出路。但很显然,这家伙已经读懂了他的心。重重叹了口气,然后,龙习恒认命地站了起来,迈开脚步:“跟着来吧。”
两人一直摸黑来到隐秘的墙角,挖开布满青苔的一块大地砖,眼前的是一条暗黑的甬道,道两旁的墙壁以被潮湿的空气熏得黑糊糊的一片,湿滑的石阶一直向不知名的远方延伸开去,阴深的地下就在他们的脚下无边的蔓延开去。他们倚赖这蓝果的微弱光芒引路,出人意表的是于雨岚走得健步如飞,好象自家一样,让人匪夷所思。
龙习恒这才觉悟,“雨岚,你又在戏弄我了,对不?”他分明已熟谙赤虎的布局,甚至连高桥石也不知道的地牢秘道也了如指掌。“你早知道这里有着秘道?”
“多得高桥夫人罢了。”
“你是说夫人把地道的设置告诉了你?”龙习恒惊讶的看着他,“高桥石怎么又会不知道这里有地道的存在?”
“这就是赤虎的事咯。”于雨岚无辜的摊手。
“这道通往哪里?”既然最后还是逃走的,刚才回去面见高桥石岂不是多此一举?
于雨岚神秘的对他眨眨眼,“走下去不就知道了。”
约莫一直向行了十多分钟,光明才渐渐在前方扩散。渐行渐近,眼下便是整洁开宽的走廊,继续沿着道路延伸处前行,到了尽头便见一厚实的关卡拦住了前方。
“这是什么地方?”
“赤虎密室。”于雨岚回答着,轻轻松松地走到设在墙壁上的密码设置系统面前,滴滴答答的敲起键盘来。片刻过后,机关竟奇迹般的自动开启了。他拉起龙习恒的手臂,催促他往前行,“快,时间差不多了。”
不明就里的龙习恒就这样象白痴一样被他拖着走了进去,完全只可以用一头雾水来形容。“雨岚,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放心好了,绝非毒药。”他嬉皮笑脸地说着,直到眼下的光芒掩盖了龙习恒的疑惑--终于到了室内的中心。只见独立的平台上,厚重的玻璃包裹之中,放着夺目耀眼的宝石。
放在龙习恒口袋里的蓝果也有了反应,两颗石头就在忽明忽暗的闪着,仿若回应对方的呼唤似的。
“这是……维纳斯之泪!”龙习恒惊喜交加得高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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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秋叶落索在雅致的庭院,曼妙地随风飘飞。
诗情画意,女主人却无心品味,只是淡淡轻叹出声。
“你不高兴。是为刚才那两个小不点?”见她默不做声,高桥石的口吻多了微微的得意,“看来我是做对了。”
“为什么要留下他们?”
“你很少重视陌生人。”清淡的一句话,驳得她的哑口无言,“要他们留下陪你不是更好吗?”
“不好!他们各有自己该走的路,我们根本无权限制。”
“但若他长得象某个老朋友的话,就另相别论了。”
心口一紧,突如其来的话让她措手不及地瑟索起来,“你疯了!”
“是的,我在给你机会睹物思人。”阴恻恻的语气,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我说过一辈子留在这儿,不是做到了?这二十年来我都没离开过这里半步。现在甚至连房间我都不出,你还在怀疑些什么?”
高桥石面色微变,“只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你……”
“爷爷,阿姨,”炅璟的声音突然在房门外扬起,中断了二人的争论,“天龙的大批人马围集在赤虎堂的炎堂堂口外,形势非常不利,消息报目前已有四个堂口在几个钟头内被他们所攻陷了……” …………
双方人马就象紧绷着了的弦,一触即发的火药味道浓烈得呛人。
身已在炎堂堂口指挥的佐佐木挺身而出,“天龙的行者是越来越不象话了,难道这就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送羊入虎口’?”
行者流光挺身执言:“废话少说!快交出流沙,否则我们要让赤虎片甲不留!”
话音方落,便被闪飞过的叶片刮过颈项,只差那么一点便割裂了喉咙,众人立刻噤声不语。发招者正是那个神情严肃的老人--赤虎主高桥石。
“谁要再在这里放肆,下次割破的绝对是喉咙。”高桥石俯瞰着眼下的行者们,眼中闪着若隐若现的怒焰。
“赤虎永远就只会做这样卑鄙无耻的勾当。”
众人诧异说话者的大胆,循声望去,是位年约四十的美妇,与高桥利奈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刻满了尖锐与强势,失却了那份恬淡大方的高雅与宁静。
“你说什么?”炅璟不服的欲上前喝止她,高桥石已瞬雷不及掩耳地早他一步射出竹页片,划过她皎美的容颜,留下一丝浅淡的血丝。
“行者琉璃!”
高桥石无视于琉璃和其他天龙人的失措,他阴沉地开口,“你没资格跟我说话,有什么要说的就叫龙翔来亲自跟我说。你们最好在半小时之内撤离赤虎的所有堂口,否则,凡是跟天龙有关的,一概鸡犬不留!”
虽畏惧于他的力量,天龙的行者们却不甘退让,一向与流沙最要好的行者流光此时站了出来,“赤虎多番挑衅在先,挟持天龙的行者在后,行者不可再坐视不理。”
“挟持天龙的行者?”高桥石身后的佐佐木走向流光,“赤虎什么时候挟持行者了?反倒是龙翔教导无方,竟让自家的行者沦落为贼,打赤虎财物的主意罢了。”
琉璃闻言,嘴角掀起了嘲弄的弧度,“真是笑话!天龙要什么没有,竟要打赤虎财物的主意?这不是太荒谬了吗?与其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倒不如说你们赤虎早就对天龙怀恨在心,趁着天龙后代中唯一拥有天眼的行者流沙流落日本时下手,好灭了天龙的神力。”
“是又怎样?赤虎本来就是无恶不作。”高桥石这一承认,天龙立刻哑口无言。“你们若不及早撤离,就只会重蹈流沙覆辙。”
身为首领的行者琉璃死不妥协,“赤虎不交出流沙,我天龙誓不罢休!”
“好!”人群中突然传出响亮的拍掌声,顺着声源看去,鼓掌人是个俊美得不可思议的男子,那男人带着股吊儿郎当的神韵,长直的金色头发随风飘飞着,手执着一把长尺,从容地走到大家面前,“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天龙和赤虎,竟会为这么无聊的事情争论不休继而动武,真是笑柄!”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炅璟挺身喝止他。
行者琉璃早已恼羞成怒,刚好出现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她快速冲前横扫一脚,却被他轻而易举的避开。她趁他转身的空隙再发动攻势,没想到他的动作比她快上一倍,在她还美施展开来的时候,已四两拨千斤推开了她。
拍拍肩上的灰尘,他潇洒地向众人开腔:“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根本就没有流沙被绑架的事情发生。”
“你又怎么知道?”行者流光追问。
“显而易见。只可惜天龙的行者全是酒囊饭袋,中看不中用,才看不出来。”他清淡地嘲讽着。“若赤虎真的已绑架了流沙,必定设好圈套等天龙到来,你们还可以轻易攻陷好几个堂口?若赤虎真有流沙作人质,现在也定必带流沙或他的信物到来示威一番,你们还能在此争辩不休?没想到龙翔老人家一辈子英名,教出来的全是垃圾,天龙的前景堪舆啊!”
一语道破了个中玄妙。
“你对天龙知道得很多。”高桥石对那年轻人的帮忙非但没有半点赞赏,反而质疑他的出口相助目的是什么。
“身为‘帝河’使者,我这个送信人也只是好管闲事。”那人大方的从怀里取出信函,交到高桥石手中。
“你是帝河的人?”佐佐木上前问道。帝河正是欧洲只手遮天的第一组织。高桥石这次前往欧洲意大利就是为赤虎在欧洲的毒品贸易打下基础。
“不,我只是路过日本顺便当还帝河主人的人情才前来送信,书信中都有提及。”他懒洋洋地接续,“原来赤虎主急着从意大利回来,要处理的竟是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失望。”言下之意,不论是龙还是虎,他都看不起。
“好大的口气,既然你对这些都那么有把握,那我要请问你,流沙现在身在何方?”琉璃问道。
“我与流沙素昧平生,又怎么会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不过局外人也看得出来,赤虎至今尚未找到这位不知所踪的行者。”他悠然的对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各位还是慢慢玩这种无聊的寻人剧码好了,在下告辞。”
“等等,”高桥石少有开口留人,这年轻人竟然打开了他的先例,“你是四方会的浪客西门无名?”
众人恍然大悟。
四方会,当今最著名的贩卖希望的组织。传言四方会分别由来自东南西北四个姓氏的人掌控,以贩卖希望为生,只要你出得起酬劳,他们就会帮你达成愿望,不过,杀人除外。据说这几个人无所不能,至今还没他们做不到的愿望。因而威震四方,虽规模与X相距甚远,但威名跟X可说是不相上下。
传闻中,四方会的浪客行踪飘忽不定,生性浪荡不羁,但无论如何,总不会放下手中的黑金长尺。
“前辈好眼力,没想到竟有人认得我这个无名小卒。”
“好,”高桥石诡笑着扔下战帖,“若我赤虎现在要向你买个希望,你会否答应?”
浪客无所谓地道:“随便,只要你付得起钱,我们的服务绝对是最周到。”
“四方会,我也要向你买希望,”琉璃不甘示弱地叫道,“你接不接?”
他摇头苦笑,“夫人,这样的行为十分幼稚。我只是路过的,何苦把矛头指向无辜的我?不过四方会接受任务一向无分先后。所以,我无权阻止你。”
“如果双方的愿望相反呢?”一旁的炅璟刁难地问。
“那就要找到平衡点所在了。”
“平衡点?”
他神秘一笑,“还是先把你们的要求说出来吧。”
“毁了赤虎!”
“灭了天龙!”
高桥石和琉璃一起开口。前者高深莫测,后者却颇有点急于求胜。
“好,”见两位长辈同时变了脸色,西门无名拍手叫好,“问题已经显而易见了,你们所关心的都不是流沙的死活,也不是赤虎的宝物。毁灭对方才是你们的目的所在!”
琉璃没耐性地回他:“你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夫人何必着急?我要的酬劳还没开出呢。”
高桥石问他:“你要什么酬劳?”
西门笑着开出价码:“很简单,我要的是天龙的天眼神力,或是……赤虎的维纳斯之泪。”
“放肆!”炅璟指着他,为他的亵渎而举枪。
“小子,你认为一个可以灭了赤虎于一瞬的浪客,是你这无用的枪杆子对付得了的么?”西门无名话音刚落,炅璟手中的枪支便化为巨蟒,缠着他的手向上扑去--他吓得连忙掉了枪。长巨蟒落到地上,又恢复了长枪的模样。
众人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赤虎的御术威名在外,炅璟算是个中高手,竟也中了眼前这个嬉皮士的招术,强弱的悬殊,一看便能知晓。而一向深不可测的高桥石面对自己的继承人被奚落竟然亦无出手阻拦的打算。
“赤虎主,我想你们是舍不得把维纳斯之泪奉献出来的了,而维纳斯落于高桥家之手,也实在是上天眷顾了,怎么还舍得送出去呢?本人也可猜测到,如果天龙可以由夫人作主的话,交出天眼神力或许是义不容辞的。不过,也幸好龙翔还健在,仇恨才暂时还没能让天龙沦陷。所以,你还是没有说交不交的权利。那还有什么好谈呢,你们说是吧。”他甩了甩美丽的长发,“既然如此,生意是做不成的了,我也无需苟留。”
“再见。”语毕,他潇洒地退场,挥一挥衣袖,不留一片云彩地离去。只留下哑口无言又恼怒万分的被驳者与因循观望的人呆留原地。
良久,琉璃才从尴尬中回神,她清清喉咙,掩盖失态,“既然流沙不在此地,我们也不再逗留。”说完,便携着其他行者仓促离去。
“赤虎主,真的就这样放他们走?”佐佐木忧心忡忡的看着他的主人,隐约觉得不妥。
高桥石看着天龙人离去的背影,深思的脸上竟涌现起一抹怪异的笑,他慢慢地翻开信盏--
谁料,白色的烟雾竟迅速地自开启的信封中冒出来,刹那间蔓延到整个炎堂堂口一片灰茫,伸手不见五指。赤虎的人马立即乱作一团……
第八章 渔人
高桥利奈就在心慌意乱中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她担心得寝食难安。依稀记得小时候母亲就是这么等待父亲的;最后一次等他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不过好梦总一一落空。失去了期待的勇气,她就这样苟延残喘了一辈子。
这次不同——“她”出现了!她最信任的人将会帮她完成心愿!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只要高桥湘濑逃离了命定的诅咒,她可以承受一直害怕承受的一切一切!
那小子,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象他!她有预感,他可以让湘濑得到幸福的。就好像完成她一直完成不了的梦。一旦失去这最后的机会,她将死不瞑目。
当又脏又臭的他们出现在她眼前,她简直是惊喜交加。
“终于回来了,”她红着眼睛,紧紧抱着龙习恒,雀跃得差点平复不过来,“我多么害怕你们回不来!”
即使是母亲,也不曾为他的出生入死心焦如焚过,龙习恒不禁为高桥利奈的眼泪动容,他急忙从怀里取出闪闪生辉的石头,展现在她面前,“我们已成功取得维纳斯之泪。”
“那就好,你们快从秘道离开吧,事不宜迟。”
于雨岚在旁边笑问:“夫人,您的第二个愿望到现在还没交代。”
一言惊醒了高桥利奈,她的脸色变得犹豫,挣扎良久,终于叫出躲在门外偷听的高桥湘濑,把她拖到龙习恒面前,“扑通”一声,她就这样拖着女儿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妈妈!”
“夫人!”
龙习恒手足无措欲扶起她们母女,无奈,高桥利奈却坚定至极,“我只求你把湘濑带走,给她一个安全的、让赤虎人永远找不到的地方,或者把她交给静漩。”
“妈妈,为什么?”高桥湘濑不明就里地追问不休。
还没来得及让高桥利奈答话,龙习恒用力的拉起她,郑重地许下承诺:“夫人的一切要求,流沙都答应!”
听到此话,高桥利奈惊愕地抬头,“你就是行者流沙,天龙的人?”
“抱歉欺瞒了夫人!”
于雨岚也帮腔:“流沙只是受人所托前来夺宝,并非以行者身份来捣乱,请夫人不要怪责!”
“我早该想到的,”高桥利奈自语着,“你们的轮廓都是那么的相似……我不管天龙跟赤虎的恩怨,只要你们带她走。”
上前亲吻她的手背一下,鲜有乖巧的于雨岚回她优雅迷人的一笑,“小的自当遵命,但,还是恳请夫人与我们一同离开。我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我分隔你们母女。”
龙习恒也蓦然醒悟过来,“对,要离开就一起离开。”
“不,”高桥利奈坚定地摇头,“我曾经立过毒誓,就算死,我也会留在赤虎。我不会违背誓言。而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会是舍不下赤虎主吧?”于雨岚笑言。
“就算是吧。”
“难道夫人不想见见你最信任的人?”
“她能把铅箭托你转交给我,就代表她多年来平安无事;而你,也必定是她最信任的人。我还有什么要担心的呢?”她催促着他们快步行进,“你们多说也是无用,还是早点启程吧。”
几个人费尽唇舌,无奈高桥利奈还是不动如山。不知不觉已在秘道的玄关处。
出口是幽深的大山洞,是距离赤虎总部五里远的荒郊山林。在此等待着接应他们的自是X的两大影子。勿庸置疑,他们是支援流沙和于雨岚行动的的后勤队伍。
“一切顺利?”卓榆看到龙习恒和于雨岚多带了两个女人出来,疑惑的询问道:“她们是?”
“赤虎夫人和她的女儿,我们要把她们也一并带走。”龙习恒拉着高桥利奈的手,欲继续说服她,却被她轻轻推开。
“既然夫人真的有要事,我们实在不该苦苦纠缠。”于雨岚笑嘻嘻地拉开龙习恒,见流沙还是死心不息的,就更索性抱着他不放,“我们也要赶着回去洗个澡,别被这一身的微生物坏了形象,不是吗?”
没辙的龙习恒只好不甘不愿地放开高桥利奈的手。
“湘濑,以后就要听好哥哥姐姐们的话,知道吗?”
“妈妈,我不走……”
“如果你要想出去看一下外面的话,这是最后的机会,知道吗?”高桥利奈以从没有过的严厉凝望她,“你想跟妈妈一样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抬头再看母亲的脸,她首次感受到离别的哀戚,“那爸爸呢?没有我他会寂寞的。”
高桥利奈在她额际印下不舍的一吻,“放心好了,妈妈一直陪着他。”
“你要说到做到哦!”
“夫人请放心,我会确保她毫发无损。”龙习恒真挚许下承诺。
高桥利奈热泪凝框的回他感激的笑容,高桥湘濑就在一步一回首中癸别了一直拉拔她长大的母亲。望眼欲穿的不舍就如同利刃一般自此把她们的世界分隔开来。
就这样,一行人与赤虎夫人挥手作别,浩浩荡荡往失乐园进发,欲为赤虎的夺宝游戏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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膺品?!
卓榆一回到失乐园,手接过他们几经辛苦得来的“维纳斯之泪”,就辨得真假。
“于雨岚,到底是你的眼光出了问题,分不清鱼目和珍珠;还是我们眼光有问题,信错了你?”可想而知,她立即便往最看不顺眼的于雨岚河东师吼起来。“如果是流沙,我无话可说,毕竟他本来就少根筋,对灵力的事一无所知。但连你也搞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说!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整件事从头愣到尾的龙习恒安顿好倦极休息了的高桥湘濑,刚从房间里出来,就见到谍影和魅影忧心忡忡的围着于雨岚,他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忙问:“怎么了?”
“你问他好了,”卓榆没好气地回他。
欧阳昶拿着维纳斯之泪,递给他,“膺品。”
仿若晴天霹雳,龙习恒垮了脸,他忙跑到于雨岚跟前,“你在开我玩笑吧?”见于雨岚十足的吊人胃口,他索性转向欧阳昶求救,“但我明明看见它跟蓝果互相感应的一幕!”
“有什么好奇怪的?”卓榆真想用力地敲流沙的脑袋,好让他开窍,“随便找一颗跟维纳斯之泪相似的石头,把一点点灵力灌进去就行了。蓝果天生便是灵力的克星,当然会有反应。”随即她又恶狠狠瞪向文风不动的于雨岚,“而这家伙没道理不知道!”
“于雨岚!”流沙投下最后的警告。
咧开依旧灿亮明朗的笑容,于雨岚显得不慌不忙,“这的确是膺品没错,”他的衣领立刻被提了起来,“但我们也确实是夺宝了啊。”
“这是什么鬼话?难道你要叫流沙拿这假冒伪劣产品去交代?”卓榆咬牙道。维纳斯之泪的真伪她不关心,但魅影完成不了任务的话,前景堪虞。
“谍影,我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了。小湘濑是天真无邪了点,但你也用不着因为嫉妒人家比你年轻纯真,就怀恨在心地诬蔑人家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呃?”在场的人都一副呆子状。
“该死的!我说的是维纳斯之泪!你鬼扯到哪里去了?”卓榆直翻白眼,差点没气得口吐白沫。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要偷的是维纳斯之泪了?”
此刻的龙习恒是一个头两个大,“老兄,拜托,你就当是日行一善,别再把你的快乐建筑在我们的痛苦之上,好吗?”
“冤枉啊,青天大人,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么缺德的事了?”
面对他,欧阳昶算是最冷静的一个,“我们偷的若不是维纳斯之泪还会是什么?”
“那就要问那个主使流沙行劫的人了。”于雨岚把矛头指向龙习恒,“亲爱的,故事已接近尾声了,你的第三个锦囊妙计好象还没开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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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丽的色彩在阳光折射下发放着耀眼的璀璨,幻彩般的宝石就在空中落下到粗糙的大手中,又被抛高,再滑落,周而复始的循环着。
严肃的高桥石一反常态地笑得邪恶兮兮的模样,已经足以吓坏一路上的飞禽走兽,甚至花草树木。加上抛石头的稚气举动,更足以令山河变色了;最离奇的是他的身后跟着恭恭敬敬、惟命是从的金色长发男子--浪客西门无名,后者相反地显得冷漠到了冰点。
“主人,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嫁祸四方会的人。”
“不需要明白,只要问问自己:你玩得高兴吗,荒木?”高桥石洋洋得意。
被称作荒木的浪客脸上闪过一抹稍瞬即逝的兴味,他轻轻地摸摸下巴,撕开了脸皮,展现出一张不算漂亮但出尘冷淡的女性面孔。
“真没想到,你装起那个自以为是,浪荡成性的家伙还有模有样的。”旁边的高桥石拍拍她的胳膊,不忘好笑地调侃她,“那番教训天龙和赤虎的话,可堪称经典中的经典。”
“但这样抛下流沙,不好吧?”唯一让她感槪的是主子的磨人功力了。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让他愣着也没事干。”
荒木不自然的笑笑,“但既然我们自己要偷那石头,何必要魅影和谍影插上一脚?”
他回她一个鬼脸,“秘密。”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等待。”
“等待?”
“对,”他无所谓的微笑,少了阴深表情的高桥石,给人的感觉像个随和的老公公,“人生本来就充满许许多多无奈的等待和有趣的结局,不是吗?”
…………
真正的高桥石在哪儿?
诸位看官必定疑惑万分了。放心,作者没于雨岚的缺德,立即为大家送上谜底--
翌日中午,赤虎的人马就从昨天“西门无名”的毒气信封的暗算中苏醒过来,发现没了主子的赤虎人心惶惶。正当赤虎群龙无首、忙乱不堪的时候,好不容易,因为意大利班机延误而多逗留异地一天的真正的赤虎主大人返到了家。
可怜的高桥石一到家便即面对内忧外患一大堆棘手的问题。包括维纳斯之泪被夺,爱女无故失踪,天龙前来捣乱,四方会的挑衅行为……
当然,谁也无暇想到那两个在混乱中不知所踪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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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恒恒:
你现在一定是冷汗涔涔,不过在看完这封信之后绝对可以让你火气上升继而暴跳如雷。
我要的宝物,其实是一个名叫高桥湘濑的可怜少女。
还是该感谢你的仗义襄助,虽然出发点还是要还我人情债为主,但我还是超级的慷慨大方的。所以,我决定:把这件宝物暂时交给你保管吧。我200%相信你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对不?--没办法,我就是擅长利用人善良愚昧的弱点,不要太崇拜我!
顺带一提:蓝星之约定,就此一笔勾销。
——运筹帷幄高瞻远瞩的小漩漩上
第二卷 失落的乐园
第一章 堕落天使暗黑,如没有尽头,在凌乱深处延伸。
千回百转的巷子,仿佛也在无边延伸。
终点,遥遥无期。
赤足的少年在死寂中惊惧奔跑,破烂的衣服零碎地披挂在他身上,碎布条配合着没命似的奔跑,随着冷风飞扬。他却半点犹豫也没有,只一心躲避着身后的狩猎者。但千回百转的街道如迷宫一样,任凭他千辛万苦,却怎么也找不到目的地。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惊得随便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躲了起来。寒冷包围着恁弱的身躯,身子却已忘了冻。他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懦弱的悲鸣,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哪里去了?刚才明明还在的!”声音就在他耳旁想起,吓得他把身躯抱得更紧,“妈的!该死!”
另一把嗜血的声音扬起,“不知道,竟然就这样给他逃掉!”
“真倒霉,那小家伙细皮嫩肉的,没了可惜。”说话者眼里闪烁着赤裸裸的色欲光芒。
“人都走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另一把声音不耐的反驳,不忘吐了把沫。
咒骂声渐行渐远,脚步声也就这么远离。
危险脱离了,他从慌忙中悄悄起身,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走出藏身的暗巷,微笑才终于漾开。不过,身后响起熟悉的嗤笑声却让他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
“你想躲到哪里去了?”
声音里透着洋洋的得意,猥琐的眼更是迫不及待般,仿若要把他生吞活剥。
他只觉得浑身冷冰冰的,失去了血色。第一个涌入他脑海里的想法是:逃!但双脚就是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不听叫唤,再也跑不动——
破旧的衣裳包裹下的他更形绝色,招来野兽们更无情的蹂躏……
暗巷里充斥着肮脏的脱轨的情欲和挣扎,回响着骇人惊心的悲鸣声,而相隔一条街道的闹市,冷漠的徒人却行色匆匆,没有人去留意喧闹的都市中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声响,就算是听到了的,也都忽略不计。
诺大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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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失乐园开始热闹。
位于三不管地带的失乐园,看起来只是间再平凡不过的酒馆而已。
喧哗的繁华就在这个暗黑处颓废,空虚寂寞在无底深潭中渐渐升起、攀爬,直到让人窒息。明明是暗黑的地狱,却能充满欢声笑语。舞灯映射下的舞姿显得诡异诱人,仿若魔鬼祭典。
这是放纵的娱乐,或是……垂死前的快感?
“这年头的人真古怪,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却要硬闯。”冒牌的飞影不知不觉涌入卓榆脑海。
她秀透了吗,竟开始怀疑自己?竟为一手建立的乐园唏嘘不已?卓榆连忙甩甩头,欲去掉自己超级无聊一等痴呆的低潮。
台面被敲了敲,她抬头,来者是谁?最惹她不爽的于雨岚是也。
他一脸讨好地靠近她,脸上很明显地刻着“馋嘴”二字:“姐姐。”
没理会他,卓榆继续专心地拭抹着又高又直的长杯。不过,对方很显然是不散的阴魂,他拿起台面上多余的抹布,也学着她一板一眼地擦起杯子来。
“彭——”
所谓好景不常,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那只有着玲珑曲线的长杯禁不起力大如牛于雨岚的撩拨,壮烈一啸,便正式宣告寿终正寝。
“于雨岚!”
他还是涏着笑,委屈万分得让人不忍责骂,还可怜兮兮的喊着:“姐姐……”
卓榆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知道了!”无奈的应了一声,她自认倒霉地从柜台里拿出林林总总炮制咖啡的工具和材料。心内却怄气死了:怎么会有这种脸皮厚到连子弹都打不破的人?
心情飞扬的于雨岚嚷着:“我要爱尔兰口味的!”
卓榆看都不看他一眼,双手却忙个不停地选取着炮制爱尔兰咖啡的工具材料。
“还要多一杯蓝山,一杯香草口味的可可,还有……”
“你不要太过分了!”
“冤枉!”故作委屈的扁扁嘴,他回复到一副大义凛然状:“我知道姐姐对我特别好,但也不至于忽略恒恒和昶昶吧,还有可爱的小湘濑呢。你要是太偏心可会被人说你的闲话哦……”
“好了!”她发出就此打住的手势,说明她是败给这只烦人的苍蝇了,“十分钟,OK?”
“OK!”他大方的作了个请便的手势,把张罗吃食的任务丢下,便神清气爽的下台一鞠躬。
在场隔岸观火的龙习恒和欧阳昶看着于雨岚走过来,有默契地相视而笑。
“美味的饮品,十分钟内送到。”拍拍高桥湘濑的肩头,于雨岚做了个鬼脸,惹得她哈哈大笑。
“雨岚,你行啊,轻易便把谍影吃得死死的!”龙习恒又羡又妒。
“岚哥哥欺负人,不遗余力啊。”高桥湘濑也附和着。
大言不惭的收下赞美,于雨岚理所当然地答道:“也没什么,其实也只有人长得帅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闻言,大家均一副受不了的神情,纷纷送他白眼。
只有欧阳昶依然毫不松懈地绷紧着脸:“我要问你一件事。”
“好啊。”于雨岚清清喉咙,立刻坐直。
跟龙习恒和高桥湘濑的笑声成对比,他神情严肃,“郁子文现在在哪里?”
笑声隐没了,龙习恒也正经起来,静等着于雨岚的回答。
“我说,堂堂魅影,不会这么小气,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的气生那么久吧?”
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你确定?”
“就她本人而言,的确如此。”
龙习恒听不懂他们的话,“等等,你们是在说,她背后有人?”
“不可以吗?而且她背后那股力量,不容忽视。”卓榆的声音在龙习恒的背后响起,她为他们递上香醇扑鼻的咖啡,顺带拍开饿死鬼投胎的于雨岚的双手,“可以在梦世界穿梭自如已是了不起的人物了,加上能进入魅影的梦境还不为魅影所察觉,显然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这就奇怪了,郁子文的目的不就是加入X吗?若果她背后已经有了这么厉害的人物,何必要多此一举?”
大家一致看着大块朵儿的于雨岚,可惜当事人已被美食俘虏,所有臆测均拒绝接收。直到卓榆不留情面地抢走他的食物为止——
“唉,你们不觉得这样太杞人忧天了么?就算有什么,也是白痴自己要考虑的,我们也帮不上忙啊!”他趁卓榆分神抢回他的咖啡,慢条斯理地续道,“倒不如先想想怎么摆平赤虎跟天龙一触即发的战争好了。赤虎没了维纳斯之泪,也就是失去了灵力的筹码,可能有被天龙覆亡的灾祸。”他回头给了高桥湘濑一个迷人的笑容,“毕竟,那是小湘濑的事情。”
“你会这么好心?”
“其实,是这样的,”他把手插进口袋,摸出一颗闪闪生辉的蓝色石头,然后遗憾的开口:“我忘了把它交给高桥夫人。”
待众人看清那是什么之后,都差点站不稳——那不是别的,而是……蓝果!
“于雨岚!”
“真没想到,姐姐身为酒吧的老板,竟泡得一手好咖啡。”于雨岚赖皮的转移话题。
卓榆被他不经意的话句一敲,顿住了,像回想起了些什么,最后只是寒着脸收拾酒桌上的狼藉。
龙习恒不吃他那套,“少在那里打哈哈,你……”
话还没说完,酒吧门口的扰嚷已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
一个中年男人跟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在霓虹灯下拉扯着,引来许许多多途人围观。不过,就是没人肯走出来拔刀。
“妈的,你不想活了吗,连老子的钱包都敢偷?”那男人狰狞地揪着男孩的头发,恶狠狠的神色。
他一腿把男孩扑到在地上,然后用膝盖压着他的腰。男孩从头到尾都紧咬着唇,一话不说,只是在被扑倒在地的时候终于从喉间泄露了痛苦的呻吟。
这种宁死不屈无疑激发了男人征服的欲望,“臭胚子!不见棺材不流泪!”
说着,他把男孩的右手拉了起来,就要扭下去——浅淡的红色光芒一闪,掠过人群。鲜红欲滴的玫瑰花优雅落地。痛苦的叫声传入到大街上每对耳朵。只见旁边的男人死握紧染血的手腕在地上打滚。
龙习恒和高桥湘濑连忙跑过去,扶起尚未从惊愕中回神的少年。把他带到刚才发招的卓榆面前,后者的神情却冷艳得骇人,仿若地狱的索命罗刹。她掏出银枪,又在男人的肩膀上补上一记。
“该死,你……这婊子……”
杀气已渗透在卓榆的眉宇。欧阳昶及时按住她的枪,摇头阻止,却被她狠狠地甩开。
突然,于雨岚一把抱住了她,温暖的气息吐在她耳边,“姐姐,这样浪漫的夜晚,该是花前月下,小两口子雪月风花的时候,杀生可会影响情调的哦。”
她迷离的眼开始活了起来,冷静地放下枪,她一脸无波地拉起受惊的少年,往失乐园走去。
好戏没得唱了,看戏的观众们此刻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惊怕地摇头,明明在他眼前的是个对他异常亲切的绝色大美人,但刚才的片断还在他脑海里回旋——眼前这个拥有着天使外表的大姐姐,就差那么一点点……
杀了人。
“放心吧,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卓榆体贴地为他递上一杯稀释了酒精含量的香槟汽水,把自己的外衣披在男孩瘦弱的肩头。
当感受到少年为她的触碰颤抖得更厉害的时候,她的眼冷了下来,漠然地走回吧台,继续为客人调酒。
于雨岚刚进来就碰见这么一幕,他轻轻松松的走近卓榆,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姐姐,你为人家调的爱心牌爱尔兰凉了,你说怎么办?”
卓榆充耳不闻,专心地为客人调着酒,一点反应也不给他。他却显得毫不识趣,拿起了放在少年眼前的美味汽水,一点也不客气地咕噜咕噜喝下去,终于赢得了酒馆主人警告的一瞥。
“你的名字?”他回头问身旁的少年。
迎上于雨岚温暖的微笑,少年久久才开口:“我没名字,不过他们都叫我阿曼。”
“他们?”
“嗯,”少年羞涩的笑笑,“他们是我在小巷里的同伴。”
“同伴?”于雨岚为他的话感兴趣极了。
一旁的卓榆此刻终于说话了,“还不懂吗?就是那些跟他一样,专门以偷为生的小毛贼。”
“哦!”于雨岚一副恍然大悟状,“小孩子也是人,正常的社交活动是必要的。”他亲切地摸了摸阿曼的头,为他拉紧肩上的外套,亲昵的举动换来了男孩的信任。之后,他正了神色,象透过了灵魂似的看阿曼,“但也不能做违背良知的事哦,因为报应会跟着人走一辈子的。”
“没有,”男孩慌忙摇头,“我真的没有。”然而,从他怀里掉落的黑色皮夹却出卖了他。
卓榆蓦地扔下了抹布,气冲冲的一把抓起阿曼,在于雨岚还没来得及阻拦前把男孩拖到了门口。正巧碰到了替她做善后工作的欧阳昶一行人,她看也没看一眼,怒气冲冲便往外走。
“谍影……”欧阳昶及时拉住她的手再次被甩开。
高桥湘濑不明就里的问稳坐吧台悠闲品酒的于雨岚:“岚哥哥,怎么了?”
“条件反射。”
“不明白。”高桥湘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欧阳昶跟龙习恒那时候已经追了出去。
“你不去看好戏?”
“一点都不好看,”她的鼻子皱了起来,样子可爱极了,“那孩子给人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哦?”
“我总是从他身上闻到浓烈的腥臭味。”
她的话让他为之失笑,“他是脏了点,但也没你说的糟吧?你在嫌弃人家吗?”
高桥湘濑忍不住踩了他一脚,却轻易地被他避过,“才没有,他的味道是从他本身发出来的。那小家伙杀气很重哦。”她的灵力可以感受得到。
“看得出来,”于雨岚的笑容稀了,“那你怎么不告诉卓榆?”
“没必要,”高桥湘濑的嘴巴翘了起来,“她的血腥味道比那孩子更重得多。”
“那么,你是认为,他们都不是好人咯?”
望进他难解的神情,她点点头。
“人间本来就是这么不公平,”他仰望着失乐园的风光,喃喃地道,“一旦坠落,天使也会长出黑色的羽翼。乐园失去了,勉强把善良留着,也会逐渐腐烂吧。”
她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你的话都很深奥哦。”
“其实并不难懂,”于雨岚轻轻抚过高桥湘濑的刘海,“你总有天明白。”
“怎么明白?也要堕落过才明白吗?”
“或许……其实人类本来就在堕落中得到进步,不是吗?”
“要是真的这样的话,我情愿不进步呢。岚哥哥,你的思想跟你的表情好不相称,好象比妈妈的还悲观。”
他没回答她的话,只是笑着把凉了的爱尔兰咖啡一饮而尽。
失乐园的人流是越来越多了,老板的离去显然是有人注意到,本来在吧台上要酒的人都散去了,但对他们的玩兴显然毫不构成任何影响。他们依旧自得其乐在舞池里挥洒着自己的狂放,在赌桌上挥金如土。失乐园本来就是个放纵自我的地方,糜烂的夜生活才刚刚展开。
看到高桥湘濑的眉头越来越成曲线发展,于雨岚也没说什么,他放下了杯子,往吧台走去,逐件工具研究着,最后索性玩起调酒的游戏。
门口响起清脆的风铃声,是客人——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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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凌乱的细雨竟在不知不觉间洋洋洒洒的飘散下来。毛毛细雨淋在他们的身上。
渐渐染湿衣裳,但这些都不足以灭掉卓榆的怒气。她就这样拖着阿曼,沿着路旁霓虹灯的光芒一直走。越过红灯区,穿越了好几条大街小巷,走了好久好久,知道阿曼觉得自己的双脚都快没了知觉的时候,带领他的风般的脚步才停下。她一扬手,象丢弃迫不及待要扔掉的垃圾一样,把他扔到了地上。
阿曼吃痛地爬起,为她沉着的脸色发慌。
这是块人迹罕至的荒地。荒凉得只能听见雀鸟的哀号和恼人的蝉鸣。从沿途的景物可以推断,周围连一户人家也没有。面前的耸立着十多块石碑——死人的墓穴。阴深深的黑影掩盖了碑上刻的字迹,让人看不清死者的名字、年龄、性别等等一切。
转身面对着他的卓榆突然举高银枪,指向打着冷颤的阿曼。
欧阳昶和龙习恒一追到来就是见到这样的一幕。他们的眉毛都立即打起结来。
“卓榆,你在搞什么鬼?”首先因看不过眼而开腔的是龙习恒,他立即走到阿曼跟前护着他。行者的正义感不容他袖手旁观谍影莫名其妙向一个孩子下手。
“滚开。”卓榆一点也不为所动,“他要为自己的做错的事负责。”
“他只是个孩子。”
“惩罚是没有分孩子不孩子的,错了就是错了。”
龙习恒觉得荒谬极了,“偷了个皮夹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卓榆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太小题大作了吗?”
“我的处事方式还轮不到你过问!”
“谍影,你吃错了什么药?”欧阳昶也看不过眼,终于开口。
她恶狠狠地向龙习恒身后的少年喊:“少躲在别人的身后寻求庇护,错了就要自己承担!是男子汉的就给我滚出来!”
阿曼还是在龙习恒怀里瑟索。
“我说最后一次,是男子汉的就给我滚出来!”
良久,龙习恒的怀里钻出一颗小小的头颅,他战战兢兢地望向卓榆。然后,慢慢地,推开护着他的龙习恒,犹豫着站了起来,提着心一步一步离开了他的保护范围。
“哦?现在不怕死?”
“我……我是男子汉……”声音很小很小,但却隐隐包含着确定。
“知错了?”
“我没有,”他的眼里闪过一抹若隐若现的仇恨,但很快就隐没,“我根本就没错!我偷东西比起你杀人好多了。”
龙习恒跟欧阳昶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勇气吓了一大跳,不由佩服起那小子的勇气,再看卓榆猜不透想法的表情,不由为阿曼的前景担忧:他的做法等于找死。
“砰——”
突发的枪响林间的雀鸟惊得四散,荒凉的林间,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几可听到。
阿曼吓得呆呆地站立着,失了心一般。淡淡的血丝在他颈侧渗了出来,缓缓地流下。
卓榆放下了枪,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然后,她冷冰冰地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吐气:
“从今以后,你的命属于我。”
第二章 嫁衣
刚走进失乐园,龙习恒便首先嗅出不同寻常的气味。“看来有好戏上演。”
欧阳昶和卓榆交换了下视线,才推开门。
失乐园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常,客人们把赌桌上围了个水泄不通。最令人疑惑的大概是于雨岚和高桥湘濑都不在酒吧台面上招呼客人了。人们看见了老板归来,莫不欢呼得更热烈,暧昧的眼神都以他们为焦点望去。
赌桌上,面向他们的是身为庄家的于雨岚和站在他身边的高桥湘濑,而背对他们的是……
“南宫先生请下注。”是于雨岚的声音。
“南宫?”卓榆迫不及待地跑到在座的优雅男子眼前,声音有着激动和雀跃,“真的是你!”
原来背对着她的男人此刻终于转过身来,一手拿着喝掉了泰半的香槟,一手轻轻抚着墨绿色的绒布桌面,温文儒雅的五官透着淡淡的忧郁,见到老板,他熟悉的招呼道:“好久不见。”
“我没看错吧?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
“没办法,伊人芳踪杳然,我必定追寻到底。”一紫一蓝的眸子凝视中闪烁着揶揄的光芒,谈吐却显得风度翩翩。
卓榆笑他的不正经,“这叫孽缘吗?”
“看来我是被拒绝了。”他佯装一副心碎的表情。
“咳,咳!”于雨岚杀风景的清清喉咙,标准的一副庄家嘴脸,“先生也不必太伤心。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相信今晚你定必能连本带利地向老板娘的失乐园讨回来。”
“只怕那是不可能。”赌桌另一端被忽略的男人终于发出不平之声,“卓老板,都是故人,我跟南宫的待遇差别太大了吧?”
大家这才注意到另一位赌客。说话的是个有着一头棕色头发却有着东方人轮廓的男子。
“姓步的?”同样的问句,却是不同的语气。“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就不可以出现吗?”他有点赌气,“凭什么他可以出现,我就不可以来?”
此时此刻,龙习恒忍不住想笑出来,在欧阳昶耳边窃窃私语:“看来卓榆的魅力不容忽视,竟然引来两位大帅哥争风吃醋。”
欧阳昶少有的好心情,他牵动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回答:“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么说你是见怪不怪咯,”龙习恒笑问他,“有没有把你当作假想敌的?”
这回欧阳昶没理他,只丢给他一记白眼。
于雨岚连忙打圆场:“步先生稍安毋躁,现在离开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刚才赢到的赌金,双手奉上便宜了对方?”
被称作“姓步的”男子这才不甘不愿地坐了下来。
“请步先生下注。”看到于雨岚的笑里藏刀,卓榆心里就暗叫不妙。
“好,我下的注,谁今晚输了,就要立刻离开这里。”
南宫笑了笑,点点头。
在场的无不向卓榆投向欢呼,大家最留意的还是女主角的反应。一向阴晴难测的卓榆,到底会是把提出建议的人扫地出门,还是会偏向那个火爆的大帅哥,赞成他的动议呢?不论是哪一种,结果都让人期待。
显然女主人也察觉到各位观众的心意,她心念一转,在南宫身边坐了下来,亲昵地在他耳边呢喃着。
“你们……”棕色头发的美男子恼怒的站起来,欲拉开你侬我侬的卓榆和南宫。
于雨岚立即作了公正无私的判决:“因步先生擅自离开座位,本次由南宫先生胜。”
“什么?”当事人迎向卓榆得逞的笑容,才从惊愕里醒悟到,他中计了!
卓榆没理会他,径自走到舞池中央,“对不起,今天失乐园早了点打烊,希望各位不要介意。今天的消费都一律不计。”
……
看着步如风垂头丧气地走出失乐园的背影,南宫一脸同情地望向卓榆: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她一脸冷漠,“不用理他。”
南宫哈哈大笑,“只怕你舍不得。”
“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不会就是为跟那个笨蛋玩赌博这么无聊吧。老实说,是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来好了。”
“就不可以是为你而来吗?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这是很正常的。”
“是吗?你越来越不老实了,南宫。真让人失望。”她嗤之以鼻,转身欲离开。
“好了,我投降。”南宫举高双手作投降的姿态,“我想托X替我办件事。”
“哦?四方会什么时候竟要X帮忙办事了?”倒也奇怪!
“四方会?”在场的龙习恒吓了一跳,“四方会的南宫?先知南宫凌云?”
当今最著名的买卖希望的组织四方会,传言分别由来自东南西北四个姓氏的人掌控的一个神秘社团。他们以贩卖希望为生,除了杀人,他们可以为人达成任何愿望。据说这几个人都是无所不能的,至今还没他们做不到的愿望,因而震慑四方。跟X一样闻名迩暇。
传闻中的南宫凌云,拥有着阴阳眼,左边的紫色眼眸能洞悉过去,右边的蓝色眼眸预知未来,是掌控着时空界限的使者。但这些都是传言,传闻可是能把一只猫夸大成老虎。况且,很少人见过这为被称作“先知”的男子。
“南宫先生要X办的是什么事?”欧阳昶问道。
“近来四方会莫名其妙的惹来了一大堆麻烦。”
“什么样的麻烦?”
“相信谍影的消息那么灵通,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卓榆沉默了一会,随即笑道,“听说你的好兄弟西门把维纳斯之泪抢了回去,看来他是不让你这个先知专美,也想增强一下灵力。”
“到了这时候好要打哈哈?”他洞悉一切地看着她,“我的能力你该很清楚,还有必要掩饰?”
“既然你清楚这跟X脱不了关系,还要X帮忙什么?”
“当然,四方会虽然及不上X的势力,但如双方开起战,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
一向讨厌杀戮的南宫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卓榆觉得好笑,“你会吗?”
“我会,当危及到我最在乎的人的时候。”他的神色慑人。
于雨岚笑问:“那先生想怎样?”
“X该做些补偿。”
“补偿?”
“当然,”南宫凌云不管众人惊吓得合不上嘴和卓榆欲杀人似的的神情,笑着抱起卓榆的腰,“而和平的条件就是:把谍影嫁给我,脱离X。”
鲜艳的红玫瑰向南宫凌云的脸招呼过去,却被他轻巧地闪开。“南宫凌云,马上收回你的挑衅!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是很认真的,”他不怕死地笑着,“我们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马,我想不到你有比我还要好的选择。”
卓榆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就在这时,南宫凌云再抛下了一个大炸弹:
“再说,白痴也已答应了我的要求。”
******
“四方会与X的确有这样的约定。”电脑里传来了冷冷的电子声音,敲碎了魅影心里仅剩的希望。
“听说谍影在没加入X之前与南宫凌云便是旧识。我只是好心撮合这么一对青梅竹马的金童玉女,有何不妥?”
“可是就这样把谍影除名……”向来X把下属除名就代表着死亡。而这次把谍影嫁到四方会,实在前无古人。这与主子的作风实在不相符。
一阵的沉默过后,电子声音缓缓地响起,“谍影和飞影的位置,我会找人接替。”
他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向冷冰冰地荧幕。
“不满吗?”见他没有回话,白痴径自说下去。“飞影的位置悬空了多年,是该找人替补了,我知道你一直对你兄弟的死耿耿于怀,毕竟凶手至今还是毫无头绪,但不代表X就可以永远缺了这个位置。”
“魅影明白。”
“至于谍影的事你无须多管,”他的语声扬起一丝玩味,“还是……你对她有了非分之想了?”
“不,谍影魅影形同手足。”
“是吗,我以为我只剩下一个干儿子。”见欧阳昶不敢答话,电脑响起他机械化的笑声,“看来把你们安排再一起共事,真是件好事。看,我们冷漠的魅影也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魅影低头不语,等待承受义父更大的怒气,接到的却是新的指令:
“你有新的任务。”
“是的。”
…… ******
“有些人就是那么悲哀。不到黄河心不死,就只为等别人施舍那么一点点的感情。”
她气愤地起身驳斥,却发现那只是她的回忆在嘲弄她而已。冷清的房间就只有从恶梦中醒来的她。
“谍影……”门外响起欧阳昶担忧的声音。
迎上的是一张忧心忡忡的脸。两人一直没有说话,欧阳昶在她的默许下走进了房间。卓榆则走到在房间里特设的小型吧台上为他和自己倒了酒。
“习恒明天回天龙。雨岚把蓝果送回赤虎后,也将离开。”
寡言的魅影好不容易才能打开话题,卓榆却无多大的反应,“是吗?走了也是件好事。”这样对他们可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你呢?也要离开?”
“或许。”她回眸,嘴角泛起了一抹嘲讽的弧道,“嫁给南宫凌云是离开X的大好机会,我怎么可以轻易放过,你说不是吗?”
但,她真的舍得下X吗?真的要离开?
他们都是孤儿,自小被X收养训练继而通过挑选成为影子。对欧阳昶来说,白痴就是他的父亲。那时候他只有六岁,和他的弟弟流落街头,要不是在他们最孤立无援的时候被X捡了回去,兄弟二人早就饿死在不知名的街头了。卓榆比他们早到X,年纪也比他们大。记得在成为影子之前,他和她只见过两次面,都跟在上任右副首炎狐身后。那时候的她狠得要命,可以说,除了把她带到X的炎狐之外,她敌视一切有生命得东西。
直到在后来的任务接触中,才与她相熟,了解她。其实卓榆不嗜血,只是对陌生人她一概见死不救。不过在上任炎狐背叛X之后,她开始阴晴不定,杀人如麻……
“不用同情我。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主人既是要把我卖给四方会,可见得他早看到了我得异心。这恐怕也是我仅余的价值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是不变的定理。而你,以后也不会例外。”
“我相信他。”
短短的四个字,让乍闻的卓榆笑不可抑。“对不起,我实在不该笑你的天真与单纯。毕竟,没有白痴赏口饭给我们吃,我们也没有今天啊!”
欧阳昶没有回话,只是凝视进她的眼底。
“我们连主人一面都没见过,却要死心塌地,鞠躬尽瘁,想起来还真是荒唐透顶。”摇着浅褐色的琼浆,她冷硬得像杯中得寒冰,“有没有想过,或许……白痴只是一个侏儒,一个丑陋无比的怪人,一个真正的‘白痴’,甚至一个连行为能力都没有的人,又或许……”
“够了。”在X里面,辱骂白痴等同背叛,谍影该是十分清楚才对。
“哦?忠心的狗听不惯主子的坏话,要咬人了吗?”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对她的侮辱,欧阳昶没有任何暴怒,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个出生入死多次的伙伴,“刺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该死的,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你听到了吗?”
“你很失常。”失常得让他有不祥的预感。
“是吗?那也是我的事。反正我快要离开X了,相信也无需劳驾魅影大人的关心。”
“你舍不下X。”
会吗?她的冷笑仿若急欲甩掉他的痴心妄想。X对她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白痴对们一点情义也没有!她怎么要舍不下?怎么会舍不下?一直以来她留下的原因只有一个……
“爱南宫吗?”
“小子,爱情是什么,你知道吗?”她嗤笑。
他摇摇头,“南宫爱你吗?”
手中的杯子溅出了好几滴,她抬眼道,“相信不?我竟会有天披上嫁衣。”
“谍影……”
“如果我与X为敌,你会杀我吗?”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她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动,“你是不该犹豫的。因为,在乎任何人都好,都会成为你的致命伤。”
“你也有致命伤?”
她一颤,好久——“有……但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是我亲手杀的。值得兴幸的不是吗?它使我现在没有弱点了。”
真的没有弱点吗?世上除了爱情会是人的致命伤,就没有其他?他想反驳她,却清楚她要的是划分彼此的界线,免得拖累他。这不就是在乎?
“那跟主人有关?”要不然,影子是绝不会对主子心生不满的。
“何不亲自问他?”卓榆只是把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
“这个世界上要两全其美是件困难的事。尤其是平息纷争和抱得美人归。”于雨岚笑着为南宫凌云倒酒。夜深的失乐园只剩下一见如故的两个人在浅酌闲谈。
“就只怕美人不给这个面子。”
“会吗?我以为这是两情相悦的呢。”
南宫凌云笑言:“装傻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仁兄可是个中翘楚。”
侧头一笑,于雨岚显得毫不狼狈,“那请问南宫先生,我装的是哪门子的傻呢?”
南宫凌云愣了一下,旋即笑开,“没想到失乐园来了不少奇人异士。”
“的确,南宫先生就是。”
“哦?那你呢?”
“抱歉,恐怕不能参加先生的婚礼了。”
南宫凌云道:“打算袖手旁观?”
“南宫先生不是已经尽力了吗?连自己的幸福都可以为朋友牺牲,如此有情有义,相信没有人会做得比你更多更好。”
“我就不可以单单为了美人?”
于雨岚笑着眨眨眼,“南宫先生有断袖之癖?”
闻言,南宫凌云的神色一冷,“你是X的人?”
“不是,先生大可放心,”于雨岚放下了酒杯,正视着南宫凌云,“X里除了已逝的上任炎狐,相信还没人知道这件事,包括现任炎狐。”
“那你又是怎么知晓?”
“当然是看出的喽,不过若白痴已经知道的话,这已经足以成为她的把柄,看来南宫先生要力挽狂澜的确是件困难的事。”
错愕在南宫凌云的眼里一闪而过,他无奈的开口:“难道真是命运?”
“关于命运之说,我想作为先知者的南宫先生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那你的看法呢?”他很好奇,眼前这小子一点也不像是会相信命的人。
“世人只是命运摆弄的棋子,你我皆是。如若要棋子走出棋盘,不无可能。只是,一旦棋子走出了棋盘,岂不寓意着:它已经被吃掉吗?”
“换言之,你相信命运?”
“相不相信并不重要,因为时间巨轮并不因此停摆。这些也不可单凭你我那单薄的一己之力可以篡改甚或操控的。”于雨岚笑着把酒喝完,洞悉一切的深邃锁着先知者,“南宫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凝视他良久,南宫凌云终于开口,“说吧。”
“自古以来,作为先知的人若违背了信条,逾越了界线,便会得到上天的惩罚。”即使面临险境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先生应该很清楚。”
“自始至终,我并没有泄露过什么,不是吗?”南宫凌云难掩郁闷的与于雨岚碰杯。
“的确,自始至终都是我的猜测。”
两个酒杯相碰,发出冷洌的敲响。
第三章 叛变
今夜的失乐园好像因远方来客的告别式而显得冷清。望着意兴阑珊的客人,龙习恒皱着眉头问出心中的疑惑:
“不是说要替我们垫行的吗,怎么还不见卓榆?”
“那家伙是出了名的神龙教教主,我们何须担心。”于雨岚答曰,心想:那促狭鬼不在最好,可以无偿喝掉她珍藏在地窖最下边的佳酿美酒。回头他还向正在倒酒的人邪邪一笑,“阿曼,你说是吧?”
“少拉无辜的小孩子下水,你这司马昭之心谁不知道了?”龙习恒白了他一眼。
“呵呵,”于雨岚聪明地转移话题,“对了,习恒你这次在路上可要加倍小心。”
众人一听,都不约而同向于雨岚行注目礼。欧阳昶劈头就问:“之前要杀习恒的是谁?”
“杀我?”
“在你前来日本之前就有人开出天价,要你的性命。”于雨岚不忘以玩笑的口吻揶揄他,“人家正是被重金吸引而来的杀手之一呢。”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命那么值钱。”
“是啊,真是浪费啊。”高桥湘濑也凉凉地道,“出钱的不是跟你有天大的仇恨就是像岚哥哥一样无聊得发慌。”
被称作“闲得发疯”的于雨岚岂有不报复之理?只见他连忙恶心巴拉地拉起她的小手,弄得她食不下咽,“湘濑妹啊,你真是冰雪聪明死了,这样误打乱撞也碰个正着!”
“我从来没有伤天害理,哪来的仇家?”
“所以是后者。”一个像于雨岚一样无聊得人。
于雨岚一脸嘻皮地挨近欧阳昶,“既然你那么神机妙算,何不猜猜那人到底何方神圣?”
一瞬间,欧阳昶脸色大变,“我怎么知道!”
龙习恒和高桥湘濑立刻感到不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于雨岚只是向欧阳昶回以一个洞悉一切的微笑,“你接受任务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知道他没那么容易相信失败过的手下。即使对象是你,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主使人是……”龙习恒困难的看向欧阳昶,“白痴?”
因此,当下最愕然的理所当然是被至亲出卖的魅影了。但X的情报却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于雨岚立即解答:“你以为白痴真会这么笨,情报的消息早在进入X的管道时就给他过滤掉了。”换言之,四影名义上声名显赫,实际上也不过是几件傀儡。包括掌管情报工作的谍影卓榆。
龙习恒道:“问题是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这样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而且,这不是太过分了吗?一方面要重金收买流沙的命,另一方面又要作为白痴义子的魅影保护好行者流沙,盗取宝物,若失败的话即被除名——在X,除名的唯一方法是:死!
“所以才说他无聊啊。”高桥湘濑接续。
“不过话说回来,X的前任主子和天龙以前也颇有渊源,没想到突然反刀相向。”于雨岚对当中的细节好奇不已。
默然了好一阵子,欧阳昶还是开口了:“或许托你送箭给高桥夫人的华小姐会比较清楚。”
“静漩?”
于雨岚笑笑,“传闻她是‘白痴’的女人。”
“不会吧?”龙习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难以想象天才音乐家竟然跟恐怖分子是一对。美女与野兽?
“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她为什么可以说得动让白痴命令魅影协助你了。亲爱的魅影先生,你还认为为你的主人卖命是值得的吗?”
欧阳昶没有回他的话,只低头继续喝他的酒。
静默良久——
“真奇怪,按照卓榆的习惯,这个时候都应该已经在这里的了……”。
眼望向酒吧另一头正守候佳人归来,一脸森寒的喝着闷酒的南宫,于雨岚调皮的递了个眼色给龙习恒,“四方的先知一定知道,要不要打赌?”
正在他说话间,挂在正门后的铃当发出一串急促的声响,仿若催命的符咒。四周的空气开始凝滞——
四面八方的玻璃窗在刹那间被敲得粉碎,十多个黑衣人以瞬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入失乐园,另外的十多个则在从正门堵截。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在场的都瞪直了眼,客人们随之四散走避。
为首的黑衣人更是直呼:“谍影,快出来受死!”
可惜,来来去去叫嚷了十多遍,都没人理会他,只有忙着逃离的份。只有几个人立着不动静观其变,那当然就是于雨岚一干人了;而还有另一部分,大概是是X里面的跟谍影颇有交情的部属。
“哇塞!八成是老板娘得罪人,人家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于雨岚仿若无心地说着,一边悠闲地抽出长软剑,弹开了肆欲走过来的两个家伙。
此举反抗无疑是宣战挑衅,二十多个人便向这张桌子的其他人也围攻起来。龙习恒等人只得一边感叹“遇人不淑”,又迫于无奈动起手来。
只见龙习恒把高桥湘濑护在身后,步步为营;欧阳昶的心情显然是糟透了,奇怪地连银枪也没有用上,就这样赤手空拳跟敌人对上……在场的X的人马漠然地站立在一旁,也没有插手的打算——见死不救是X人的一贯作风,也不足为怪。要不是跟老板有点交情的话,或许他们连看戏的兴致都没有。
就在双方人马难分难解的时候,枪响慑住众人的心神。更震惊的一幕就在眼前——
“郁……子文……”
昔日的假飞影趾高气昂的走到黑衣人面前,一时间二十多个大汉立刻朝她哈腰行礼,且齐声叫唤:“飞影大人!”
欧阳昶眯起了双眼,看向她刚才朝天发射的银枪,一步步走近她,半是嘲弄半是质问的开口:“飞影?”
郁子文恍若未闻,只是得意的掀起唇角,喃喃对她的手下说道:“你们怎么可以对魅影大人无礼?”
欧阳昶半信半疑的审视那些黑衣人,“你们是X的人?”
为首的黑衣人首先撕开手臂上的衣布,露出X的特有标记。其他的人也跟随着展现着这记号。欧阳昶的面色变得非常难看。这下连在旁观的人也如鸟兽散。
“该死,郁子文,这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龙习恒首先沉不住气。
“还用说吗?”于雨岚一副你是笨蛋的神情,“摆明就是郁小姐吐气扬眉,通过白痴的任命,当上X的正牌影子了。”
郁子文热络的走到于雨岚跟前,拉着他道:“多亏你帮我的忙。”她指的是于雨岚把她调开日本,脱离魅影报复一事。
于雨岚却从容地回握她的手,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小姐,你挑拨离间的功力还有待加强。不过我可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话语一出,郁子文当场气红了脸,更迫不及待地推开了他。回头对上魅影愤怒的眼眸,她随即漾起甜美的笑容:“听说前飞影是魅影的嫡亲弟弟,照理说我这个接飞影棒子的也应该来拜会一下我的好哥哥,怎么见到我却是一副敌视的样子?作为X的四大影子不是该相亲相爱的吗?”
“既然拜会过了,你也该滚了!”高桥湘濑忍不住嘀咕。
“你……”
没等她发难,龙习恒已护在高桥湘濑面前,看得她更是怒火中烧。
“你们以为我来的目的是聚旧?”语毕,她的笑容又漾开了,“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怎么今天失乐园的老板不见了?知道你们那个美丽的老板做了些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吗?”
然后,她幸灾乐祸走向欧阳昶:“话说过来,我也感到奇怪的,你现在应该接受了主人的新任务,应该是在去中国的途中吧,怎么还逗留在这里?难道……也对,魅影杀人,不用御驾亲征,只需在梦里杀个干净——这样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也忘了?真是……”
“没能力的人总是善妒的,欧阳兄你不必介怀。”于雨岚拍拍欧阳昶的肩头,了然于心似的发言。
“X的内务不必外人来插手!”郁子文大叫,一个个大汉立刻把惹人嫌的大嘴于雨岚围得水泄不通。
欧阳昶面无表情,只欲阻止于雨岚的搅局。
“知道了!不关我的事,OK?”说完,于雨岚索性拉着龙习恒坐下看戏。
:“你留在这里而不去执行任务,是为了替谍影接应吗?”郁子文像跟欧阳昶杠上一般,继续发炮,“毕竟,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你的话很莫名其妙。”
“那我就告诉你——主人命令:从今天开始谍影永远在X除名。”看到诸位震惊的表情,她的心情才微微愉快了些许,“谁叫她有什么好事不干,竟然将主人亲手建立的基因改造基地移为平地,还要刺杀主人?即使被处死也是理所当然……”
还没说完,她的衣领已经被狠狠地扯起来,“你杀了她?”
郁子文被魅影散发出的杀气镇住,不过很快她恶毒的舌头又死性不改:“哼,她配吗?外面的人都说魅影跟谍影不干不净,原来真有其事!”
“呦!南宫大叔,她在中伤你未婚的老婆红杏出墙啊!这怎么了得!”一旁的于雨岚朝坐在不远处的南宫凌云叫嚣起来。
“南宫凌云?”郁子文朝那边望去,终于对这熟悉的名号有了点忌讳,“你就是南宫凌云?”但对方好像对一切视而不见,逼得她恼怒走近他面前,“喂!我在跟你说话!”
南宫凌云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他站了起来,吓得郁子文退后了一大步,南宫凌云没有出手,只是与平常无异般放下了酒钱,转身欲走。
这样的戏耍堂堂飞影,郁子文怎么吞得下这口气?她恼羞成怒的向他举起银枪,却不料南宫凌云突如其来转身:
“如果你爱惜自己,就不要执行‘血之乐章’,那会是你一辈子痛苦的根源。”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郁子文呆立在原地,目光变得模糊,再回神时才发觉自己的眼睛有泪花在打转。她惊觉自己的失态,掩饰间,就听见身后的于雨岚笑言:
“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先知出自专业意见的预言就是铁证。”
“你以为这样的胡言乱语就可以吓唬我?”
出乎意料地,于雨岚点头称是,“不以为,要是你真的会被吓唬到的话就不会有这样悲惨的结局了。”预言为凭。
“你……”
“不管如何,你们今天非交出卓榆不可,给我搜!”
二十多个黑衣人在她神气的一声令下后,却遍寻不获,无功而回。
“卓榆到底在哪里?”郁子文瞄向在一旁的犹如惊弓之鸟的阿曼。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高桥湘濑护在阿曼身前,“不是我们不交人,是你没本事找出来啊!这样欺负小孩子算什么!”
话音刚落,便见郁子文扬起手正要掴下去,龙习恒再次眼明手快的马上挡驾。
于雨岚笑问:“既然找不见老板的踪影,这里又搞成这样,损失的费用是不是由郁小姐你负责?”
郁子文眼见自己理亏,又找不着人,也无心再纠缠下去,她向下属递了个眼色,准备撤退。临行前不忘走到魅影前盛气凌人一番:“主人已经下了命令,X所有人谁见了谍影手下留情的一律视为叛徒。失乐园亦要封闭。你好自为之!”
待X一干人等离去之后,欧阳昶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于雨岚以雷公的音量发问,好让欧阳昶听得一清二楚:“湘濑,父亲与朋友,你说谁要亲密?”
“当然是父亲!”高桥湘濑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啊,哪有人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朋友背叛自己的父亲这么没人性,你说是不是?”
“……”
看着欧阳昶急欲消失的背影,他的笑容沉淀了。
“失乐园。”龙习恒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眼。
难道就是跟传说一样吗?大天使撒旦背叛了上帝,于是沉沦地狱,在烈火中焚烧。就像这里的景象一般。他不由想起这次日本之行的第一天跟于雨岚结识的赌局上大家对失乐园发表见解时讨论时卓榆说过的话:
“亚当与夏娃居住的只是伪善的上帝布下的谎言乐土,怎会是乐园?成为人间也只不过是揭开真相。天使的地方本来是快乐无忧,却被残暴不仁的统治者赶进无边的黑暗,‘失乐园’一词形容人会比形容天使更贴切吗?”
那么现在她就是反抗X之上帝白痴的大天使了,她的结局……
思及此,他浑身一颤。
“卓榆她早已预知到今天吧。”于雨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说,她早有背叛之心?”
于雨岚不置可否地摊摊手。
“恒哥哥,我们要留下来吗?”
“不,”于雨岚见龙习恒踌躇万分,开口替他作答,“插手X内务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们还是明哲保身的好哦。”
“可是……”
“相信我,连先知都改变不了的事情,凡人更加无能为力。”
**************
血液不止地从被子弹贯穿的腰腹流泻出来,跌碎在干裂的泥泞上,迅速地化开。
一手按在撕心裂肺的疼痛处,另一执枪的手扶在暗巷里满布青苔的湿滑墙壁上,她一步一步地,走得惊心,走得狼狈。
扭头看看后面,已经没有追兵。这发现让她松了一大口气。跌跌碰碰地,才发现自己仍然握着银枪,她愤怒地往地上一掷。用力的狠劲却重重牵动了伤口,她颓然地摊坐在墙角。
混沌的意识渐渐地开始涣散,蓦地发现四周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切,惊惶再一次镊获了她。她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代,在这暗黑的巷子里过活的惨淡岁月;仿佛又看到了那些狰狞的面目,听到那淫猥的声音;然后是血花四溅的景象;还有的,就是背叛她的人……总是这样,就在以为脱离魔掌时候,跌得更深,堕落得更厉害。
天堂在哪里?抑或,渴求天堂的魔鬼本身就是罪加一等,活该永不翻身?
巷口传来细碎地脚步声,打乱她游离的思绪。
她迅速拿起丢在地上的银枪,轻盈跃过冷巷一旁废置的杂物,躲身其中。来人的脚步却越来越近……时借夜深,微弱光线在来人的身后投射过来,拉着那长长的身影映射在潮湿的墙壁上,看不清是谁,但可以确定是个男人的身影,而且只有一个人。
替手枪装上灭音器,卓榆瞄准他的胸膛——
“卓榆,你在吗?”一触即发之际,那人开口。
她微愕。那是欧阳昶的声音!
缓缓放下手中的银枪,她没有回应,只是躲在暗角,更没有现身。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直到最后对方认命地长叹了口气,消失在长巷的尽头,她才放松。童年的教训刻骨铭心,她可是一点也不敢松懈,一直留在杂物堆当中,没有出来,直至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