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劫后余生
“这是我第二次捡回你了。”由恍惚中醒来,便是南宫凌云的一盆冷水。“多管闲事。”
“请问,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委屈的言词招来她的反唇相讥,“你在每次救了我之后,结果还不是让我往更深渊里跳去?”
南宫凌云脸色微变,“卓榆,这种指控不公平。”
“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人质疑。”
“我只是想借着维纳斯之泪的把柄娶走你,让你脱离X这个是非之地。”继续留在那儿只会招来杀生之祸!
“你这样只是逼我更快下手。”
“何苦呢?那不是叔叔生前所希望的啊!”
“我有必要理会他的希望吗?别忘了,”她的眼神中隐约着藏得深刻的痛苦,“他是我亲手杀的。”
南宫凌云神色懊恼,“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吗?”
“那是我拖着这副身躯苟延性命的唯一理由。”天知道她多恨这长得纠结的头发,艳得骇人的胭脂,还有这让人恶心的身段!“你不是我,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你知道那些被改造的人有多么痛苦吗?你知道我有多么嫉妒你吗?我在你面前有多么自惭形秽吗?就是因为我有这张该死的脸……”
“叔叔已经以死谢罪了,还不够吗?”
“死真的可以谢罪?逝者如斯,生的人却要继续承受折磨。这就是你眼中的公平?——除非X灭了,否则我的恨永远不散!”
“杀了白痴X就会灭亡?”天真的家伙,一鸡死一鸡鸣的道理竟还不懂!“而且,你和我都相当清楚,这是X上任主子的错,白痴只是个代罪羔羊。”
“我不在乎。”
“那其他人呢?你情同手足的魅影呢?依赖你的阿曼呢?还有姓步的那个小子呢?这些人都微不足道、你都不在乎吗?还有——我呢?”
卓榆立即无辞以对。
南宫凌云叹了口气,再朝房子外面喊道:“阿曼,你进来吧。”
在卓榆惊愕的目光中,怯惧的男孩已走到她的跟前。
“他硬是要跟着我去找你。”
“你……你这笨蛋!”这小不点要跟来送死吗?
“还有……我们。”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拥有一头棕色头发的男子不自在地搔着头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清灵的女孩子,卓榆认得出来,是步如风的妹妹步如飞。
“姓步的?!”
南宫凌云有默契地接道:“在巷子里发现你的时候,X的追兵赶到,幸好遇上他们兄妹,否则我跟你、还有阿曼就很难脱身了。”
“你这个蠢女人,竟敢单身匹马走去行刺X的头儿,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步如风第一句就是开骂。
“那是我的事,谁要你多管?”
“你……要不是我多管,你早就没命了!”
火花四溅,步如飞立刻挺身而出打圆场,“榆姐姐、哥哥,你们稍安毋躁,我们何不先商量商量如何离开?”
岂料,炮口立刻对准她,“我为什么要离开?”卓榆不满极了。
“你要留下也得先看看自己现在的状况,连失乐园已经被封了!蠢女人!”步如风怒火更炽。
“你是在形容令妹吗?”
…………
在这一片“热烈”的吵架声中,南宫凌云只有叹气的份。
而他们几个人就这么一直边躲避X的追捕,边在唇枪舌剑中打发原本无聊的日子。
不过,情况越来越不妥。
每次X的人都神机妙算似的,甚至对他们的逃亡路线了如指掌。大阪、神户,甚至是白茫茫的北海道都有X的追兵。白痴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神通广大得多。他们又不可以出境,每个机场都有X人,纵然步家兄妹都是神偷后代,懂得易容之术,但X的高手个个是鉴别的尊家,贸然行动只会送羊入虎口。南宫凌云更卜过一挂,离开日本只会招来杀身之祸。他们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卓榆提议道:“倒不如回去失乐园。”
步如风自然是第一个反对:“你疯了吗?这样回去岂不是送死?”
“你不喜欢可以回去,又没有人要你跟着我!”
南宫凌云马上挺身化解干戈,“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方法。”
“南宫凌云,连你也疯不成?”步如风怒颜相对。
“且听我说。现在我们的足迹遍布日本,X的人万万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会回到失乐园自投罗网。失乐园也给他们搜过了,想必比任何参风露宿的地方来的安全。”
步如飞马上领悟过来,“榆姐姐指的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有笨的人才不明白,”卓榆讥嘲着,率先走了开去。
大家紧跟着她,独留下步如风停在原地生闷气。
******
离开大概只有两个星期,怎么好像隔了一辈子?看着久违了的天地,众人更是唏嘘万分。
窗台都有被碰撞得粉碎的痕迹,碎木和玻璃就这样大堆大堆地躺卧在周围;酒吧台上已蒙上一片灰尘,那些珍贵的收藏都不见踪影,显然是给人趁火打劫去了;昔日华丽的舞池都布满了分零散乱的玻璃碎片……妖艳的灯光不再,剩下的只是战后支离破碎的颓垣败瓦,这里不再是黑暗的后乐园,而是真正的地狱废墟。
现在的失乐园真成了个标准的失去欢乐的地方了。真没想到给于雨岚那小子一语成缄。
思及此,卓榆苦笑着摇摇头。
她带着南宫凌云等人来到地窖的入口。但当看到相形下干净的恶魔头颅装饰,卓榆的心蓦地向下沉。
地窖入口本来就是个隐秘的地方,因为里面都是特级的红酒和调剂,还有许许多多情报密件和系统,而知道这些的就只有谍影和魅影,连白痴这个头子本身也不得而知。而入口本身就是个机关掩饰下毫不起眼的墙壁,上面附有的恶魔头颅装饰是开启机关的唯一途径。除非是熟悉失乐园的人,否则根本遍寻不着。
“怎么了?”步如风第一个发现不妥。
眼前的门却在这个时候无声无息的开了。众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并迅速作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欢迎光临失乐园。”
在戒备的目光中,于雨岚带着阳光灿烂的笑脸探出头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暗松了口气。
“于雨岚?你怎么会还在这里?”看到这痞子的笑容,卓榆心里就不爽起来。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没钱住酒店。”于雨岚嘻皮的讪笑着,“而且,酒店里可没有这样免费又好喝的红酒。”
说完,不忘招呼他们入内,并为他们各倒上一杯。
机关的门就在他们走进去之后立刻关上。映在他们脸上的只有微弱却温暖的灯光。逃亡多时的灵魂在此情此景里倍感分外宁静和温馨。
晶莹剔透的极品流入喉间,卓榆恍惚记起昔日的点点滴滴。
“习恒和湘濑回天龙报到去了,那小子赖着不肯走,花了我好多口水了呢。最后还是敌不过龙翔的担心和催促才不情不愿的带着小美人走人了,还说一个星期内就回来。结果那家伙到现在还无影无踪,我也乐得轻闲——没人跟我争酒喝。”
于雨岚洞悉了卓榆对朋友消息的关心却又不得不故作淡漠的心,徐徐地替他们报告行踪,“至于昶,大概是怕触景伤情,在郁子文带人前来捣乱那天便不知所踪,那小子命比冰还要硬,也没担心的必要。”
“我说过我担心了吗?”卓榆冷冷的接话。
“嘻嘻,没有、没有。”是心里这样想罢了。
“你呢?”南宫凌云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无家可归啊,而且,”他索性守财奴般死抱着刚才倒去了半支的葡萄酒不放,“不吃白不吃。”
“记得刚踏进失乐园的时候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过不喜欢酒味,只爱咖啡。你是什么时候成了酒鬼了?”
“呵呵,没想到姐姐还记得,好感动哦。这是当然,只是泡咖啡的厨娘放了两个星期长假,迫不得已啊……”
闻言,众人忍不住莞尔。
“哐啷——”
外面细碎的玻璃碎裂声响唤醒了大家的高度警觉性……
地窖门在瞬间被破空,放眼室内却是人去楼空的景象。
飞影第一个冲进去,发现这样的景况,怎不气急败坏?X的人马立刻展开搜查,发现原来在地窖的另一端竟有另已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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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雨岚、南宫凌云带着阿曼一路奔跑,却在走出红灯区不远处给堵截住了。
数十各枪手的瞄点纷纷对准他们的头颅。
“于雨岚,你想逃去哪里?”郁子文从人群中走出来,万绿丛中的一点红,在X清一色的“猎犬”中,更显得其娇艳婉约。
“亲爱的飞影大人,好久不见。”于雨岚显得谦谦有礼,“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
前几次吃鳖的教训还记忆犹新,郁子文倒没有他的好兴致,“主人想请你们几位到日本总部一聚。”
“哈,那就奇怪了,”于雨岚煞有介事地问道,“你们日本的总部失乐园不是早给阁下的主子封了吗?怎么还有总部?”
郁子文轻哼:“区区这么一个烂酒馆,X封一个平常,建一百个也可,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于雨岚笑笑:“是啊,那跟大人岂不是一样?”
故意的挑衅让她变了脸,“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话音方落,枪手们立刻举枪扣扳机。但几乎在一霎那,他们手上的枪支一致化为小蛇,反身扑向他们自己——尖叫声不绝于耳,“猎犬”们争先恐后地抛下枪支。
待他们发现刚才那一幕只不过是幻术之像,纷纷靠拢意图在执起手枪,于雨岚已先下手为强,长软剑在他们的胸膛一鞭划过,一圈人马立刻倒地,动弹不得。动作快得当闭目的南宫在争开眼,情势已经逆转。
“四方会之所以能于X声名并驾齐驱,并非浪得虚名。东南西北单一人就可以应付X上百兵力。请问——飞影小姐,你还有没有兴趣继续玩狩猎游戏?” 一面倒的形势显然是飞影始料未及的,但惧怕的神色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不过半分钟,她的盛气凌人又回来了:
“说得好!所以,我没有打算用武力把你们留下来。”
语毕,她轻拍了一下手,手下的人便把一个红色的盒子送到他们跟前。
“请笑纳。”
于雨岚根本不用看里面的东西,洞察人心的灵力已经把郁子文的想法一丝不漏地告诉了他。待南宫凌云打开了盒子,里面蓝色的光芒刺痛了他们的双眼,南宫凌云不解的看着盒子里稀世奇珍的蓝果,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才回以郁子文一个危险的微笑:
“其实到X的新据点观光一下也不枉此日本之行。”
“你们跟我来不就可以了。”郁子文狡狯地笑说。
“怎么回事?”南宫凌云也察觉于雨岚地神色有异。
郁子文代为答道:“也没什么,只不过在流沙和赤虎堂的小姐一起离开的时候,于雨岚把蓝果给了高桥湘濑……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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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卓榆跟步如风兄妹一起逃走,实行兵分两路。
逃到荒野,同样地,还是受到了重重围困。
堵截他们的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颈间佩戴者一串长长的佛珠。相貌不算出色,眉宇间的展现出与X其他追击者截然不同的慈和。
“大师兄。”卓榆毕恭毕敬的上前招呼。
“久别多年了,无恙吧。”
“还可以,”卓榆问得小心翼翼,“师兄你呢?”
他笑笑,“还好。”
卓榆因他得笑容忐忑了一下。
“不过,老师不在,我每晚总是要多念两遍观音经才能安睡。”
卓榆脸色一白,“师兄还是那么虔诚。”
“像我们这种人,不虔诚怎么行?”他仍旧笑得谐和,“你说不是吗?”
卓榆勉强回以一笑。
步如风却没管他们怪言怪语,他单刀直入,“要叙旧请另行择日,仁兄若真顾念师兄妹情义,就不该挡去我们的活路。”
听闻步如风一言,白长衫男子大笑道:“神偷家族的后人还是那么爽快。”
“你是……”
“X的副首之一,有佛面修罗之称的炎狐米雷。”卓榆替他解答道。
闻言,步如风吓得微微退了一小步。
没想到为逮捕一个小小的叛徒,X竟动用到副首领!佛面修罗,顾名思义,平时是心慈面善的虔诚佛教徒,而杀戮之时就是标准的修罗再世。而听他们刚才的讲话,这个人虽然敌友不明,但好歹是卓榆的同门师兄,白痴竟然走到这一步,由此看来,这次白痴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米雷叹气道,“其实杀掉老师的是卓榆你,按照X的规矩,取而代之。这个位置该是非你莫属。”
面对这样似是而非的嘲讽,卓榆索性把话摊开来说,“师兄今天是为报仇而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要来的话三年前就来了,不是吗?”他摇头失笑,“主子向你下了格杀令。”
“所以他故意派你来,是为难你?”见米雷无语,卓榆又问道,“如果你失手,他就要一死以谢天下?”
炎狐笑笑,“如果是我自愿来的呢?”
“那师兄你动手吧。”卓榆道。
米雷抬头看她,眼神再瞬间变得坚定,脸上慈和的笑容立刻变得嗜杀,转换的速度之快让人完全看不清。他手上的长佛珠化作一长串金光,全力朝闭上眼的卓榆的面门攻击过去。
“咚”的一声。
耀目的金光、炎狐轻蔑的语调使卓榆再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步如风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炎狐全力的攻击,身受重伤跪在地上的一幕。
“不!”呼喊出声的是惊呆了的步如飞。
此刻杀红了眼的修罗哪肯罢休,炎狐再全力朝扶在步如风身侧的卓榆展开进攻。
佛珠在快要落在卓榆头上的一刻被飞来靛色光芒打断,一颗颗流弹在崎岖的路面,四散开来,突如其来的攻击往炎狐飞袭,使得他节节败退。一时之间难分难解。
身穿黑色衣裳、短发的陌生女子在与炎狐对打的空子中不忘回头朝卓榆他们大喊:“还不快走!”
此刻卓榆心里牵挂的是救她一命的步如风的伤势,哪听得下去,幸好步如飞迅速拉着她扶着亲兄,趁着陌生女子和炎狐对打逃得无影无踪。
…………
“这里他们应该找不着的了。”
步如飞跟卓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把受伤的步如风安置好。
眼见卓榆为兄长的受伤内疚不已,步如飞心想这是哥哥抱得美人归的大好机会。这两年步如风对卓榆的穷追猛打连她这个甚少有情绪波动的女子也感动了,卓榆却偏巧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这次……
想到这里,步如飞马上行动,“榆姐姐,天快要黑了,我到洞外取些树枝好在夜里生火取暖。”卓榆也没细想太多,只交代她万事小心。
步如风虽然迎面对上炎狐的一击,值得兴幸的是还没有性命之虞,步如飞离开不久,他便醒来。
“卓榆,你没事吧?”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
“自身难保,你还害怕我会怎样?”
他立刻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值得吗?”
抬起头,他对上卓榆深沉的表情,“我以为,你一直都明白……”
“最后一次警告你:你给的我这辈子都不会收下,你最好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决绝,“明白了吗?”
“不明白!我就是永远都不会明白!”他火了,“我有强迫过你要收吗?”
卓榆依旧不动若山,“你不该替我挡去炎狐的攻击。”这份硬塞给她的人情,恐怕她这辈子也还不了。
“那就奇怪了,如果替你挡的人是南宫,你就会甘之如饴?”步如风只差没气得当场吐血。
“不可理喻。”卓榆想走开,却碍于对他伤势得愧疚,只好留在原地,即使他把她的耐性和火气都扇到了临界点。
“我永远都不会明白,为什么南宫凌云可以得到你的心,我就不可以?为什么南宫凌云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却比登天还要困难!我就这么讨人厌?我永远都比不上他吗?他像我那样,可以为你死?”
“我说过,你们的差别不在于此。”
“是吗?当然不在那么少数!我们的待遇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甚至还愿意嫁给他,却由始至终对我不屑一顾!你总是千方百计赶走我,却对他巧言倩兮……就因为他认识你比我早,我输了时间?是吗?”
“你听清楚,步如风!我一而再、再而三受你的纠缠,可不比你快活多少!”隐忍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你口口声声说你比南宫好,我的事你又知道多少?我的人你又懂得几分?就因为我有着这块脸皮?还是因为我有着婀娜的身段?”看到步如风惨白的脸色,卓榆还是不为所动,“哼,你的以色取人恕我不敢恭维!”
“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么一个好色之徒?”
“难道不是么?”她冷冷地嗤笑他。
“卓榆,你狠!”步如风纵声狂笑,“为了不拖累我,所以千方百计要气走我,可见你对我有情有义,我又怎么会中计?”
“你……”她愣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就为了你刚才的用心,我死也死得其所!”
卓榆这回真的气得暗咬牙,“到底怎样你才肯死心?”
“还不明白吗?”他拉起她双手,深情地凝睇她,“还是要我说那三个字?……卓榆,你在干什么?”
眼见像迫不及待地一件一件脱掉身上衣物地卓榆站在他面前,他简直是傻了眼。
“卓榆,停下来!我不是……”
卓榆只是继续她的动作,丝毫没有答话的打算。
…………
第五章 雌雄
“啊——”到外面捡枯枝的步如飞听到山洞内属于步如风的叫声,立刻折返回山洞。只见步如风面色惨白地看着卓榆,像见了鬼一样,只差没晕倒。
“哥、榆姐姐,怎么回事?”
还在整理衣服的卓榆冷得像冰。步如风指着卓榆,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血色,不停地说着没头没尾的怪话:
“你……你不是……”
“哥,到底怎么了?”眼下的情形谁也会猜度:不会是卓榆非礼了步如风吧?
“现在你满意了吧?”卓榆冷漠地开口。
眼见步如风还是大受打击的模样,步如飞更加莫名其妙了:“榆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到底……你……”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刚才一幕还深刻在他脑海里——
“就像你所看见的那样。我,”卓榆顿了一下,“不男不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步如风不停的沉吟着,“怎么会……你告诉我,怎么会这样?!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是你逼走我的新手段吗?”
“货真价实,你还要自欺欺人吗?”卓榆麻木地亲口承认,“我只是个怪物,上身是翩跹美人,下半身却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步家兄妹二人都目瞪口呆。
“怎么了?你不爱我了吗?”她,不,是“他”!一脸鄙夷向步如风嘲讽道。
“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
卓榆的目光刹那间变得阴狠,他一字一句的说得清楚:“我是X的改造品。”
“你是说……X把你的外表改造成……女人……”能把一个男的变成女的,唯一方法,就是变性。
“不,他们只是改变了我的身材,包括注射雌激素……隆胸……和切除喉结……”不堪的过往再涌向心头,他说得备受屈辱,“以X的科技,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
“怎么会这样……”步如风痛苦得扭曲了脸,卓榆所说的,好比天方夜谈,一切都使寻常人难以接受的!尤其是爱慕已久的可人儿此刻竟然告诉他这样的噩耗,等同凌迟着他。“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X没有强迫我,只是诱导我。”
“你……你心甘情愿成为……这个样子?该死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轻贱自己的身体!”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所承受过的!”卓榆满含杀意的眼眸对上他,“又有什么资格批判我?”
“榆姐……”刚一出口,步如飞便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对卓榆,应该称之为“卓大哥”了,但她却说不出口来。
“就算要加入X也不需要这样子啊!”
“形势往往比人强,”卓榆再看这两兄妹苍白的脸,最后索性转身步出山洞,“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也再没有帮我的理由了吧。”
很明显,他这句话是针对步如风说的。步家兄妹无辞以对。
“南宫凌云知道吗?”步如风问道。
“你说呢?”
步如风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他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而且……他还是要娶你?”
“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而他之所以要向X提出要娶我的要求,是因为他早知道我的异心和仇恨,只是想把我从X的口中救出来。”卓榆冷哼道,“我们可没有你想的那样肮脏!”
闻言,步如风倍觉惭愧。
“既然是你自己要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仇恨X?”步如飞不明白眼前这个该是忠心耿耿的影子怎么会在一夕间成为X欲除之而后快的叛徒。
“这是我跟X的恩怨,我自会处理。”卓榆背对着他们,疏离感更重了,“我再也向不到什么理由要求你们帮我。抱歉。”
“卓榆……”他们想说什么,却哑口无言。
只能任凭时间在凝固中流逝而去。
半晌,卓榆挤出了最后的一句:“保重。”
语毕,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惶……与心碎。只留下依旧呆愣当场的步如风和步如飞兄妹二人。
******
“这里的环境也不错嘛!”于雨岚抬头看着宫殿般的布置,不由吹了声口哨“助兴”一番,“不过,此番美景,要是些熟悉的人作导游,最好多加个清灵的日本美女养养眼,就更加完美了。”
郁子文岂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路上于雨岚的聒噪实在苦了X的押送队伍。如今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她也不想再招架这个脸皮超厚又不怕死的嬉皮士。
他们三个人被带到一个诺大的豪华型房间休息,衣物用品一应俱全,招呼周到,侧厅的餐桌上还摆了一大堆食物供他们吃食之用。身为人质,这样优渥丰足的生活简直匪夷所思。
于雨岚一到房间,马上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享受久违了的安逸。相反,南宫凌云一路上都显得忧心忡忡;阿曼根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但倒也镇定得出奇。
待飞影等人离开了房间,南宫凌云终于忍受不了于雨岚的若无其事:
“我们就这样任人宰割?”
没人比他更清楚谍影的脾性,她虽然故作冷漠,但内里却重情重义。他们三个人质加起来,卓榆必定甘愿束手就擒。
于雨岚根本懒得动,只是微微扯动嘴角回话:“放心好了,猪在宰之前都会先养胖的……我们现在还没够日子……”
阿曼被他的赖皮模样逗得噗哧一笑,但看到南宫凌云的扑克脸,马上又忍住了。
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穿雪白长衫的少女被推了进来。
“岚哥哥——”
这一声更胜千军万马,——于雨岚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高桥湘濑也不理还有其他人在场,直扑向于雨岚怀中,哭得噼里啪啦。
“好了,湘濑,没事的了。”半晌,于雨岚才在她稍微低了些许音量的哭声中挤出一句话——先前说的都给那高分贝的哭声给掩盖了。不过,显然没有安抚作用,他话音刚落,高桥湘濑哭得更加变本加厉。
…………
仿佛隔了半个世纪,在姿势一直维持不变的于雨岚快要变成化石的时候,高桥湘濑终于抬起了核桃般的吓人大眼,叫道:“岚哥哥……恒哥哥他……他死了……”
闻言的南宫凌云跟阿曼都一振,连从来不会不笑的于雨岚的笑容也凝固了一下。
于雨岚轻拍着她的背,诱导着她把话说清楚,“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不是回天龙的总部了吗?”
高桥湘濑又细细碎碎哭了一阵,半晌才吸着鼻子回道:“我们回去了……可是……可是……”
“天龙出事了。”于雨岚帮她把梗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们回、回去看到……天龙的人都……”她心有余悸的述说起来,“好多的尸体……全都是尸体!岚哥哥,真的很可怕!”
房中传来呼吸倒流的声响。怎么会?回去之前当晚大家还亲眼目睹龙习恒跟天龙通讯。堂堂国际刑警的亚洲总部天龙,怎么会一夜之间……
天龙被灭门!
“恒哥哥像发了疯一样,在尸体堆里面找了整整一天一夜,整栋房子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他爷爷和妈妈……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他还是找、不停的找、不眠不休的找……”
“那后来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人?”
“我们受到追杀,恒哥哥护着我走了好远……后来,突然跟我说要带去找靖岛找一个姐姐……”
“华静漩。”可以肯定。当时高桥利奈的意愿是把女儿许给龙习恒,但若果他不愿意也不会强人所难,可以把高桥湘濑交给值得高桥利奈信赖的华静漩。流沙遭逢变故,为了不让高桥湘濑受到牵连,把她先送到靖岛交给华静漩是唯一的办法。
“你们没有去靖岛。”南宫凌云也猜测到一二。
高桥湘濑点点头,“我们迷路了,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的人好恐怖,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物……恒哥哥为了救我离开那个结界,他最后推了我出来,但他自己却……”
“结界?”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高桥湘濑好歹也受到过维纳斯之泪的庇护,拥有少量灵力,素来以御术著称的高桥家对“是不是结界”这小问题根本不会成问题的,怎么……
“我真的不知道……我感应到是的,但……没有结界会这样的!根本不可能!”
“你说,里面有怪物?那些怪物是怎么样的?”于雨岚也觉得事有跷蹊。
“跟‘千年’的故事一模一样。那根本不是我们现在的世界。”
“‘千年’的故事?!”阿曼愣怔了。
众人都没多在意阿曼的震惊,除了于雨岚挑高了眉问道:“你也听过这个故事?”
“这是很著名的部落传说,我们全部人都听过。有什么值得希奇的?”阿曼低着头道。
的确,这是远古遗传下来的传说。关于灵力之源的传说,没有灵力人是没听过的。
“那个神话故事本身并不希奇,只是它成为了现实就希奇了!”南宫凌云接道。
“湘濑告诉我,那里的人怎么恐怖法?”于雨岚兴致十足地询问。
“里曼族!我们碰到了里曼族人呢!”高桥湘濑慌得全身颤抖,“你们都应该知道,那是魔族的一个分支,也是一个吃人部落!他们当着我们的面,把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吃了……”
“你确定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怎么会!除非……
“不可能!”于雨岚截断了南宫凌云的猜想,“时之洋笛掌控在神族之手,时空不可能被颠覆,湘濑指的不明结界不可能是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千万年前的神话时代!”
“可是除了这个设想,根本就别无他想了!”南宫凌云泄气道。
“岚哥哥!”高桥湘濑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于雨岚的袖子又叫道,“我不要他死……剩下湘濑一个人好孤独的!” 回想到逃出那里的一刻,她还是心有余悸。
恒哥哥说过要照顾她的!
越想越心酸,最后她哭倒在他怀里,于雨岚轻拍着她的背,用近乎催眠的口吻,向她展现出温柔的微笑;“傻瓜,恒哥哥像这么容易被打倒的么?”
听到他的话,高桥湘濑的眼里立即呈现出希望,“岚哥哥,你是说,恒哥哥没事?真的吗?”
“当然。”于雨岚笑着说,“他怎么舍得丢下湘濑,你说对不对?”
她还是不敢置信。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南宫哥哥啊,他是个能知过去未来的先知哦。”
忧郁的眼眸对准了南宫凌云,他竟有一点手足无措,“对、我也没感觉到灵气的波动,天眼的神力仍没有熄灭的迹象。”
“真的吗?”
“人格担保。”于雨岚一副发誓的样子。
这下,高桥湘濑才展现重逢后的第一个笑容。
“那你后来怎么会来到这里?”南宫凌云问道。
“当时我害怕极了,想回到那个地方,却怎么找也找不着那个结界的入口。于是我决定回日本找你们帮忙……可是,失乐园却……”
——一副颓垣败瓦状。
显然,X的人在之前发现了她,知道她落单便趁机虏获她。
“岚哥哥,你快告诉我,失乐园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呵呵,可能,”于雨岚歪头道,“卓榆姐姐想重新装修吧。”
……
“为什么骗她?”私底下,南宫凌云如是单独向于雨岚问道。
“我们对龙习恒的消息根本毫无把握。”
“给小孩子一个希望总是好的。”
“只怕希望越大,失望更大。”
“这倒不令人担心,习恒那小子也许愣了点,但既然他可以把那不知名的结界打开,说明他还是有办法应付的……我们先要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于雨岚显得云淡风轻,“现在我们更该处理的是,内贼是谁?”
他的问号让南宫凌云脸色更灰。
逃亡以来他们所到之处,无一不被X的追兵重重围困。这也许寻常,再这个岛国,X的人马本来就无所不在。但后来回到了几经搜查过的失乐园,还是第一时间被精密部署。这显然是有人在通风报信了。
是谁?
南宫凌云和于雨岚彼此都心中有数。
希望卓榆能逃走吧,这样才不至于又落入被最信任的人出卖的困局。
无奈,先知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了……
******
“真没想到你还敢联络我。”
还是像以往一样,只有机械化的声音。白痴连露个脸也不屑。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得很!”面向电脑荧屏,卓榆没留半点余地。
“是吗?我还以为,至少你的事我都已经一清二楚了。”怪异的笑声响了几下,“对于X的敌人和属下,我永远做到知己知彼。”
“所以要我出嫁,逼出我的异心,好让你连根拔起?”
“我已经给了你活路,谍影。是你不愿意走。”
他咬牙道: “我只知道你一再践踏我的尊严。”士可杀,不可辱。
“世人就是那么悲哀,为了微不足道的一点尊严,浪费大好的人生。”
“惯于把别人当作棋子的人又怎会懂得生存的价值?”
“说得好!”白痴大笑了起来,“你今天找我不会单单是为了讨论生存之道吧?”
“我想跟你交易。”
“哦?我可不觉得有这样的必要。”白痴的声音静静地传来,“谍影,我根本不需要接受你的提议,你的人都在我那儿——这一仗,你已经输了。”
卓榆一笑置之,“的确,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那你认为你还有什么价值?”
沉默了一阵,他缓缓地说道:“我知道SML的下落。”
白痴无语等待着他说下去。
“当年在俄中情局飞影就是为了这个丢了命,他死前将SML交给了我。”
“开出你的条件。”
“我要我的朋友安然无恙。”
白痴大笑,“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谍影关心别人的死活多于自己了?”
“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在卓榆放下心之际,冷冰冰的机械声继续未讲完的话:
“但,人,可要你亲自来拿。”
******
在无聊透顶的幽禁中度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一大早,他们的房门终于不甘寂寞地被敲得震耳欲聋。
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白痴肯露脸了。
当专横霸道的飞影把于雨岚等人来到森严的正堂大厅的时候,于雨岚还倚在南宫凌云身上打瞌睡。
“看来我们的客人睡得不好,是X怠慢了。”古怪的嗓音来高高在上自端坐在最里头的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根据他的体格和头发判断,这个人年纪不超过四十,只是说话口音古怪了已点点。来人的份量不轻,连围截卓榆跟步如风兄妹的副首炎狐也只有站在旁边的份。飞扬跋扈的飞影见到他,更立刻恭恭敬敬行礼。
“白痴?”于雨岚这才调皮地睁开一只眼,看到X上下的人都在提心吊胆,更是玩兴大发,要探听王者的心声。但奇怪的是,白痴的心思,他竟然没能听到。
飞影正欲上前喝止他无礼的称谓,炎狐已扬手制止:“各位可以回去了。”
“真难想象,原来X帝主花那么多功夫为的是请我们来度假。”南宫凌云冷冷回道。
“南宫先生有所不满是理所当然的,”白痴依旧坐立在位,不动如山,代为说话的仍是侧旁的副首炎狐,“不过,X最近也不好受,大天使叛变,上帝自然动怒。”
“照你的话来说,X帝主是自比上帝喽。”于雨岚笑得不以为然。
“怎么不可以?”白痴终于开口,“既然叛乱者都能厚颜无耻自比撒旦,我若不成全,岂不显得太小家子气?”
“四方会只是不太明白X的用意。”南宫凌云的气愤是难得一见的,“既然X帝主已经答应把谍影交给四方会,现在又要追杀他,岂不失信?”
“谍影还没过门呢,南宫先生就这样爱护有嘉了,真是有情有义啊。”白痴笑言,“可惜,X要除去的人是没有门户之分的,他要不要死,跟他是不是谍影是两回事。”
“即使四方会以后会全力围剿X也在所不惜?”
炎狐米雷低笑道:“四方会的声名确实是响亮,不过能跟X相比的说法还是言过其实。X只用一个人便能一夜间毁掉天龙,试想,X部属何止千万?要毁掉四方会的话,最多不过三天。甚至四大家族联手,X最多也不过损失一国兵力,但请问——世界有多大?”
闻言,堂下的人皆震惊万分。不是因X的力量而震惊,而是……
“天龙是X毁掉的?”高桥湘濑失声道。
“为什么毁掉天龙?”相对于高桥湘濑,于雨岚微笑显得阴风怒号。
白痴倒回答得不徐不缓,“现在还是质问猎杀谍影的理由比较实在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来报告谍影已在门外了。
“动作真快。”怪异的笑声隐藏在面具底下,毛骨悚然。
“原来猎物已上钩。”南宫凌云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南宫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待南宫凌云对上他的眼,白痴笑着问道:“身为先知,你怎样预测你未婚妻子的下场呢?”
这话撼动了所有人的心,南宫凌云的脸色更是当场铁青起来。
…………
第六章 红颜祸水(谍影之章)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
※※※
佛家经典中,这一段该是流传最为广泛的。——因为,我只认得这句。
我只是件杀人机器,严格来说,连个情报贩子也算不上,顶多只是个情报傀儡。
甚至于更早,我只是个混迹于红灯区的扒手。——我读书很少,不太会解释佛理这种深奥的东西,只约莫知道意思。
提拔我的恩师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所谓虔诚,即是每次在他杀人之后,他都会回到家里为死去的人讼经超渡,以求心安。于是,我偶然就会听到那一段。他曾解释过给我听。儿时的我总不懂。现在,也没有懂的必要,
——即使我大概知道字面的意思,我还是不懂。如何度一切苦厄?如真有菩萨,怎么不见他度我?若色空一体的话,我这副受人唾弃的皮囊又算什么?
因此,我不信佛。
即使在亲手杀死老师之后,我也没有为他超渡过。而上天大概也知道我这个人无药可救,也从不会眷顾我。
我不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和暗巷里的其他孩子不同,我隐约记得自己有过美好的童年生活,也记得自己的名字。只是九岁当年母亲把我带来日本游玩,途中失散了,怯生生的我便落入到人口贩子的手中。
从那时开始,我和成群无家可归的孩子便在红灯区赚钱过活,专打那些醉汉钱包的主意。当然,钱都不是全归我们所有,一直都是一个叫做川原的家伙在教我们怎样偷取钱财、钱在最后大多都归他所有。
在这样的“群居生活”当中,我总是挨其他孩子群架的人。因为我言语不通,而且,我有着一张漂亮的脸皮。他们总会边捶打着我边骂我是中国狗、娘娘腔来泄恨。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我十三岁。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我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也学会了怎么反抗同伴的欺压。有一次,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动手,跟他们打了起来,当我发现他们对我拳头地畏惧和对流血的惊怕时,我才明白到武力的重要性。它可以让人活得有尊严。——别人的我不知晓,至少对我来说的确是这样没错。后来,我越战越勇,比人矮出半个头的我几乎成了这里的孩子王。有一次,我还因打伤了他们被川原重罚我饿了两天肚子。不过罚完之后,他们都不敢在随意攻击我了。
但没有小孩敢欺负并不代表就没人会欺负你!这是红灯区生存的定律。
那天,我跟平常一样跟在一个醉汉身后,打算在他转往拥挤的街道时下手。好不容易看准了机会,我飞快地在他身后跑过——岂料,“啪”的一声,这个装疯卖傻的家伙竟在顷刻间把我搁倒在地上!
我失手了!
本以为这次一定会少不了皮肉之苦,但是没有!那晚他把我安顿在酒店、安抚我不必担心,他保证我不必再回那条肮脏的巷子。知道吗?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从此以后,我不用过提心吊胆,害怕着哪天会被抓到、打断手脚的触目惊心的情景!每次见到失手的孩子被这样凌虐,我就全身抖得厉害!他竟然告诉我,我不用再过那种生活了!我兴奋得差点没跳起来。
第二天他带着我去找到了川原,从川原那里高价买下了我还有我的好几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孩子。
不过,可怕的事情就在那时候接踵而来了。
要是时间可以倒流,我情愿选择安守本分,继续留在肮脏的暗巷,而不该渴求天堂的生活——对我这个孤苦的孩子来说,平凡人的生活就是天堂啊!
就在那天夜里,那个人把我带去他的房间,他看我的目光不再像前以天晚上的关怀备至,而是充满了不轨的淫欲,他的面目不再是路见不平拔刀襄助的磊落君子,而是嗜血变态的狠绝,我才隐约知道自己从一个虎口落入另一个虎口。我从没想到,这样变态的际遇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拼了命挣扎,趁他不小心滑了一脚,我赶忙逃窜出去,箭般冲往楼下。
可惜,在那一条我不熟悉的暗巷里,他们找到了我……
在他们的兽欲下我绝望地度过了一个星期。然后,那家伙把我丢在一个叫做红伶馆的地方,交给了一个妖艳的女人。我很清楚地认知到,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更清楚的知道,那个“女人”是个什么人。
几个月后,我终于受不了这送来迎往的生活,要摆脱这种生活,只有两种方法:逃走,或者是——死。值得兴幸的,是我逃走成功了。在那个滴水不漏的院子里,要跑出来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但我竟然轻而易举地成功了!
但,我无处栖身。只能担惊受惧地在暗巷中饿了整整一天。第二天,红伶馆的人还是忙得人仰马翻地找我——在那里面,没有一个及得上我的姿色。
最后,是路过的老师和南宫发现了我。
……
※※※
“你叫什么名字?”俊美的男人俯下身子问我,他背对着光的圣洁让我自惭形秽。
天使。
这是第一个涌进我脑海的想法。
我见过的人很多。暗巷里的孩子大都是衣衫褴褛,为了半个干净的馒头就可不要命地干上一架的狠角色,包括我;红伶馆的客人都是猥琐好色的家伙,眼里心上只有禽兽的饥渴。
但这个中国人不同。
他是个天生的贵公子,居高临下。我曾试图在他眼中寻找鄙夷和蔑视,但,凝视他好久,我还是没有收获。他眼里只是充满对世人的慈悲和同情,对弱者的不忍与怜悯。
“卓榆。”
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出我的名字,即使在初见那个在川原手里买下我那个家伙的时候,我都没有提起过,那人也从没关心过我叫阿猪还是阿狗。而今我只告诉这个天使!除了这种没有污垢的人配叫我亲生父母替我改的名字,其他的人——根本是亵渎。
“你是中国人?”
我点点头,还是惊惶着。
他轻轻一笑,透着太阳神的光辉,“很好的名字……卓绝、傲然直立的榆树。”
卓绝、傲然直立的榆树。
这个释义是我第一次听到。是父母对我的企盼还有……爱——我才第一次体会。
那一刻,我竟脆弱得流泪。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这种感动。
这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年纪跟我相仿的友善少年,特别的是,他有着一蓝一紫的瞳孔。那是个不多话的男孩子,温文儒雅得让人讨厌不起来。他一直用关心的目光站在天使身后静静地看着我。
“怎么哭了?”他轻轻拭去我咸咸的泪,抱起了我。
上次的不堪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缺少戒备心让我吃足了苦头。想到这里,我慌乱地挣扎。但,我根本没有多余的气力挣扎,饥饿已使我精疲力竭。
……
再次睁开眼,是一片的白。
“天堂……”我沉吟着起身,才发现身边坐着一个人。
那是刚才那个有着美丽眼眸的美少年。他含笑地看着我,说:
“放心好了,这里是炎狐叔叔为你布置的房间,你还没有死呢。”显然,他是听到我刚才的喃喃自语了。
可惜他不知道,相对于人间,其实,我情愿飞往天堂。但我不是个好孩子,我会到天堂吗?天晓得。
“炎狐叔叔?”会是那个天使吗?
“不记得了吗?就是抱你回来的那个人啊,”他向我比划着。“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南宫凌云。”
我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从没有同龄人如此友善地向我自我介绍过。
“很长的名字吧……”他大概也见到我如有所思地表情,搔搔头,“如果你记不住,可以在里面随便找两个字来叫的。”片刻,他又好像漏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更正道,“不过,千万不可以宫凌……太难听了!”
他的天真让我忍俊不禁。
失神地看着我好久,他惊艳道:“哇!你真的好漂亮啊!”
这样的话像盆冷水,把难得的好心情都扑灭了。
他也好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变话题,“告诉你,你是我在外面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哦。”
有点奇怪,像他这样的少爷,会缺朋友吗?抑或他已好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没有了朋友?而我呢?是什么促使我没有朋友?
……
往后的日子,我就跟着炎狐,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徒弟。
但他的第一个徒弟不是南宫。我后来才知道,南宫的来头不小,在捡回我的时候,老师的任务是南宫的保镖。
不过最令我震撼的,莫过于老师的身份——一个世界级顶尖杀手,佛面修罗。能在他手上逃生的猎物,数目是一,而那个人,是闻名国际的地下帝国X的首领,天才。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师成了X的副首,只为这个人卖命。
一个杀戮的天使。
这个认知令我对天堂产生了质疑。
也许,老师是个失足的天使;我也一样;师兄也一样。
我的师兄,是一个叫做米雷的跟老师年纪差不多的男人。他跟老师一样,是虔诚的佛教徒。据说,也是老师救回来的人。他杀人的手法跟老师的几乎是一模一样。而每次行动之后,他也会讼好几遍的经文。
我却始终不信神佛。因为上天从来没有眷顾过我,我无须崇拜它。
为此,老师忧心不已,下了不少功夫,训练我成为情报影子。因为他相信报应,怕我会遭到惩罚。但可能上天知道我的叛逆,所以,我即使没杀过多少人,惩罚还是来了。
为了报仇、为了成为情报影子、为了老师莫名其妙的坚持,我必须以女人的身份过活,我必须为我的活下去走这唯一的出路。于是,除了生殖器的保留,我的一切,都被改造。包括我的未来。
这辈子里面,我最在乎的只有两件事——报仇和老师。
第一件,我做到了。成为谍影之后,我花了整整两年时间去找当年的那个杂碎。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在一个类似红伶馆的地方找到了他。也是头一次,我简直杀红了眼。当我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朝着一堆尸体扫射……该死的跟不该死的都被我送进地狱去了。杀戮,让我尝到前所未有的快感。鲜血,就如玫瑰园里幽香美艳的红玫瑰……
而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光,是晚上为老师烹调世上独一无二的蓝山。
天使是个超级咖啡迷。就因为这样,我不息一切去研究咖啡及相关的调酒知识,只为他偶尔露出的满足的微笑。
老师一直是我最崇拜的人,也是我生命里面的唯一阳光。我至今也不想去弄清,除了师生之情,我们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掺杂在里面。那时候,是因为我怕弄清楚之后会失去他;到现在,我更知道弄清楚之后,我会痛不欲生。
他对我,一直那么关怀备至。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的……
那天,我按照以往的惯例,追捕猎物,不经不觉来到一条陌生的暗巷。干掉那个会逃的家伙。
我心情糟糕地打算返回X,这时刚好发现了身后的杂物堆当中瑟索着一个老家伙。
正当我准备开枪斩草除根的时候,我错愕地看到他的脸!
川原。那个教会我偷东西、要我当扒手的男人!
“别杀我……不要杀我!”他蜷缩成一团,颤抖得厉害。
我是只不喜欢玩老鼠的猫。老师的教导我一向放在心间。对于猎物,我向来仁慈,不会让他受太多苦,只会很干净地一枪毙命。但,仇人例外。这样也给我碰上,是他倒霉。
当下,我决定陪他玩玩。蹲了下来,我问道:“川原,还认得我吗?”
他打量了我一阵,突然脸色变得更难看,“你……”我猜他是认出我了。
“才七八年没见,怎么会潦倒成这个样子了?”我嘲弄道。
“你就放过我吧,大爷,你放过我好吗,”他吓得不断向我叩头,“我都被你害成这样了,还不够吗?你就行行好,饶了我这条老命吧……” 要是你是我,你会放过毁了自己一生的人吗?我的回答是:绝不会!
当下我便对准他的大腿开了一枪,他吓得没了半条老命。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他们叫我这样做的,是他们看上了你……”
他还没说完,我再赏他另一条腿一记。
“他们势力那么大,我怎么斗?你怎么不找他们,……”
这次,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你要找也该找X算帐……”
他最后一句话让我最后的一发按不下去。
“X?跟X有什么关系?”我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
他的回答仿若一枚原子弹,再一次把我的一切炸得粉碎:“向我买下你的那几个人就是X的人啊……”
……
向我买下你的就是X啊,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还有几个男孩不是跟你一起被送进去的吗?
我怎么会骗你?我被你连累得还不够吗?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给你们组织的人追杀。
他们买下了你们不久之后就打算杀人灭口……
回去之后,我一直在忐忑中度过。这些话不停地在我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我开始翻查X八年前的人员纪录,但是遍寻不着。心里才开始有点踏实。一定是那老头为了脱身乱扳的谎言!一定是这样没错!
但是,在翻查到四年前我加入X成为谍影时X人员的伤亡纪录的时候,我的手心开始冒汗了。我在里面找到了一张属于暗巷少年的照片,一个和我一起转交给强暴我那只禽兽的我所熟悉的少年。纪录还有被撕毁过的痕迹。
自始之后,我将信将疑。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去找南宫,佯作不经意的问起那天老师和他救我的情形。南宫也不疑有他,详细地给我讲述过,是标准的路见不平、拔刀襄助,
确实没有可疑的地方。不过,在告别的时候,他却眉头深锁。
“卓榆,你的到访,我总觉得不祥。”
“不欢迎我就直说……”
“不,我是认真的,你身上带着很重的怨气,这样会招致杀戮。”
……
回到X,老师也正在找我。
“你去找凌云谈过了吗?”
我很是错愕,但还是点头了,“是的。”
“他不能告诉你什么。”老师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平和,却透着一丝不同寻常,“你应该直接问我,你该知道我是从不说谎的。”
我开始惊恐,他还是继续说下去:“今天,组织的人终于找到川原了。”
终于?!那预示着组织找了他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好几年了?为什么要找他?为帮我报仇吗?不可能,除了老师和南宫,没人知道我的过往和身份。我一直是单独寻找我的仇人的。这两个字使我隐约知道答案。
“他说你放过了他,只是废了他的腿。”
我没有答话。
“你一定还有很多问题,你是有权发问的。”老师走到我身旁,鼓励着我。
“我只想知道……”我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是不是你策划的?”
叹了口气,他颓然地在我身旁做下来,半晌——
“组织一开始就相中了你的脸。你是影子的最佳人选。”这就是他给我的答案!
我几乎站不住脚!
老天跟不虔诚的我开了一个玩笑:我一直寻找的仇人,是我一直奉若神明的大恩人!
红颜祸水!就因为这张脸,成了我痛苦的源泉!
为什么是我?
——我只可以说,那是命运的安排。
为什么这样对我?
——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有忠心不二的影子。
所以,
安排人凌辱我、又安排人救活我!
所以,
杀了我那几个微不足道的暗巷伙伴,保住我这个万中挑一的影子的忠心!
X,是个把人救活的神;天使,是把人踢进地狱的使者。抑或——
天使的地方本来是快乐无忧,却被残暴不仁的统治者赶进无边的黑暗,‘失乐园’一词形容人会比形容天使更贴切吗?
之后,我不再发问了,只是木然回到自己的岗位。
……
自那天开始,我就再没有跟老师见面。
两年后,组织传出老师背叛X的消息,由我执行追杀行动。虽然对他叛变一事,我总觉得有不妥之处。自X成立以来,谍影的工作范围旨在情报收集和追踪工作,没道理由我来处理。但,这与我无关。既然组织指派我做猎犬,对一个仇人,该乐见其成。
和老师的最后一面,是在当年的暗巷里头。
当我用他给我的银枪指着他的头颅的时候,他的神情还是和当年救我的时候一模一样——慈悲的眼神,腼腆的微笑,全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荤。
不可思议,做恶魔勾当的人竟然有天使的外表。
你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答案在你心深处。”他轻抚上我的脸。
不管答案是什么,不可改变的是,我们都在地狱了。
“你该早猜到我在这儿的。”
我一愣——原来,他一直在这儿等。
然后,我竟对仇人说了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现在回去吧,主人会原谅你的。”
他笑笑,“榆,你的缺点就是太重义了。这不是错,但花在陷害你的人身上,你永远只有被坑害的下场。你现在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不就是已得到的教训吗?”
他在激我,那是后来我才发觉到的,但到我发觉的时候,我的子弹已经贯穿他的胸膛。那时候,我的双眼模糊得看不清他俊秀的脸——
不要伤心,榆。
不要再为老师耿耿于怀……这是老师唯一可以送给你的礼物了。
——为什么不反抗?
这两年,我一直在找方法,化解你对X、对所有人的怨恨。而今,我是找到了。
——你以为死就可以解决吗?
不可以。我了解你。所以,我知道是不可以的。
——那为什么……
老师只要你以后快乐……
不要难过。那是上天的宿命,用你的手圆满了我。
很抱歉,老师以后再不能保护榆你了……
……
老师以后再不能保护你了。
……
刚踏进这个新的家,满圆的殷红便俘虏了我的心。吸引我的不是这里有一个宫殿般的大厅、舒适明亮的房间,而是那个很大很大的的玫瑰花园。里面种植的全部是清一色的红玫瑰。只要微风轻飘,独特的花香就扑鼻而来。
我好奇又欣喜地踏入那个美丽地花海,想攀摘这份美丽。
“小心!”话音未落,我的小手指头便被戳破了。
他焦急地替我检验,确定我没有大碍,他为自己刚才的大惊小怪摇头失笑,“玫瑰是美丽的,却有着让人防不胜防的刺。”我对他的话似懂非懂,总觉得他说的不是玫瑰,却没多深思。
然后,他又告诉我,玫瑰,代表着爱和热情。
灵机一动,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当晚,我拿着用玫瑰花瓣煮过的水炮制的世上独一无二的蓝山,敲响老师的房门……
※※※
炎狐的死,证明的只有他的清白。
他用懦弱却有效的方法,成就了我,也把我的人留在X。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仇恨已侵蚀了我的心;黑暗,是影子的归宿。
自此以后,我喜欢享受杀人时凌迟猎物的快感;也爱上X见死不救的方式——因为,也从来没有人拯救过我。
我常常在想:人,本来就是活在地狱向往天堂的天使。
失去了那一片乐园净土,即使表面再光鲜夺目,我们仍旧是堕落。
……
从那天开始,我不再泡那种独一无二的饮品了。我改行调酒,努力寻找醉得最快最彻底的方式。不久,我在童年时度过的暗巷对面那条街道开了一间供人麻醉自我,放纵沉沦的酒馆,名字叫做失乐园。
没有人不知道,那所其貌不扬的烂酒馆里,有一个美艳不可方物、脾气火爆的女老板,那是棵傲然直立的榆树……
门,被轻轻推开,风铃声还是那么悦耳。
又是个缤纷妖艳的夜。
“欢迎光临,失乐园。”
第七章 镇魂歌
坚定却沉重的步伐印进宽广明亮的大堂,一切却已斗转星移。抬望眼,除了几个熟悉的脸孔,以及曾经在X出生入死而今形同陌路的伙伴,及眼所现的是大刺刺端坐在堂上、连炎狐也要随侍身侧的蒙面男人。
“白痴。”卓榆只需一眼便能悉别那人的身份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看看于雨岚他们,卓榆一脸厌烦,“既然这是X的事,我不想有其他人插手。”这是对于雨岚等人的逐客令。
“你们听到了,这可是谍影的意思。”白痴笑道。
“卓榆!”像听不见卓榆和白痴的对话,高桥湘濑一见到卓榆现身,便拉起不情不愿的他。
这小动作让他怔忡。
高桥湘濑一向都以“不喜欢血腥味”为理由疏远他的,他也省得跟这个“嗜血的高桥家”的稀有动物计较,两人的话自始至终连十句也不够。怎么那该跟着龙习恒去了中国的小妮子今天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还一本正经的拉着他要商量什么似的?
清清喉咙,高桥湘濑有点不自在地红了脸。
“虽然你会不太喜欢,但我还是觉得有说明的必要,”高桥湘濑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卓榆,“我讨厌嗜杀的人,但跟原则又是两回事了……所以,”她给他一个明亮的笑容,“没道理这么窝囊地离开,对不?我想,决定权应该是在于我们自己的。”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地南宫凌云加入了高桥湘濑的话,“这有关四方会名誉。”
“没办法了,”声音再从身旁响起,回头只见是于雨岚一脸无辜地回应,“好管闲事是本少爷的天性。”
“老师,你说过,我的命属于你,你若不要我怎么办?”连平日话少得可怜的阿曼也拉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你们……”
“看来已经有答案了,”堂上的男子睥睨着感人的一幕,显得饶富趣味,“但是,我该说这是聪明,还是愚蠢?”
“当然是愚蠢了,”南宫凌云沉着上前,“但这也是智慧的最高境界。”
“团结就是力量?!哈,像他这种处处只想到智愚的人,怎么会明白?”于雨岚笑着向众人补充。
“谍影,看来你的一片苦心是白费了。”白痴转向还在错愕中的卓榆,指着阿曼、于雨岚跟南宫凌云,嘲讽道,“你的魅力相对于你的苦心显然略逊一筹,不过,你的容貌也许还能再帮你逃过这一劫。毕竟,你这些追求者都是神圣的白灵力者。”
卓榆没有答话。
白痴的离间任凭谁都听得出。他的目的在于揭卓榆的疮疤,告知这些朋友他不男不女的身份,让众人鄙视他、轻贱他、疏远他,使他众叛亲离。
这一招够狠,够有效!步如风兄妹已是前车可鉴。
不过,卓榆并不在乎,这正是他的目的。所有由他承担,不牵扯任何人。
在他思索间,于雨岚已抢先开腔:“兄弟间的情义,何足挂齿?大哥有难,小弟怎么能袖手?是不是?”说完,他还故作可爱地向处于震惊中的卓榆眨眨眼。
“你……”卓榆地眼神蓦地从感动变得尖锐,“你早就知道?”责怪的眼神直指南宫凌云。
“切勿错怪好人,我的灵力可不是乱盖的哦。男人跟女人的心始终不同,”于雨岚厚着脸皮在他耳边装出一副呢喃状,“起码没那么小心眼。”
这么说……
“不管老师是什么身份,永远是我的老师。”阿曼的话传到他耳边。
卓榆这才抬头,发现同伴都在看着自己——他们显然都知道真相了,他的心一凛:
“你们是在可怜我吗?”
“为什么要可怜你?天知晓我们当中谁有天会落魄不堪至极?一山还有一山高,你能断定自己是世界之最?”于雨岚说得好像十分嫉妒似的。此言一出,大家都会心地莞尔了。
“而且,”南宫凌云的神情变得异常坚决,“就不信合咱们之力还对付不了一个白痴的家伙!”
“你们……”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他的!没有利用,没有偏见!即使是老师。在挚爱的背叛之后,他从来不会去相信这些,就算是跟他一同成长最要好的南宫凌云,他也一直保持距离。因为自卑、因为仇恨……而今……
卓榆感动地发觉到自己该死的感动了!
“你们……”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抉择。去?留?他们的去留已经由不得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所决定。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刻,厚实的告戒声响起了——
谍影,可不是我不遵守诺言,是他们放弃自己。
只有卓榆听到这句话。——悦耳的女声,从白痴心灵传出的对话。
心灵对话!只有至高无上的暗灵力者才会使用!卓榆蓦地发觉到这一点。堂上这个人,恐怕无人对付得了!他们无疑是以卵击石!之前要杀这个人的自己身为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身手或许是万中挑一,但要行刺白痴,根本就是螳臂挡车!
千头万绪,让他呆愣。
就在那一刹那,瑰丽的殿堂弥漫着奔腾的杀气。
分别来自个方的红、蓝、黄、绿、靛、橙、紫七种颜色纷纷向卓榆靠拢袭来,
“小心!”
南宫凌云话音刚响起,于雨岚已幻化为一道光影,飞身挡在卓榆头顶,耀目的白光挡开七色光芒,使其回归原位。这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七种颜色再一次把卓榆一行人周围重重包围,幻化为七个人形。
于雨岚、南宫凌云、卓榆立刻把高桥湘濑和阿曼护在中央,不敢贸然行动。
“你真不是普通的卑鄙。”卓榆面对微笑着的白痴,咬牙切齿。
竟然用高超的灵力者对付一个普通人。
七色阵!
是使用暗灵力利用对付白灵力的反噬弱点所设立的阵。白色灵力者的力量越强,反噬越强。破阵的方法只有一种:利用暗灵力的反噬。而在场的于雨岚和南宫凌云都属于白灵力者,没有人懂得暗灵力。这是猎杀落单的白灵力者的最佳阵式,因为白灵力者由始至终对付的敌人根本就是自己,最后只会精疲力竭而亡。
你可不要太自恋。对付你根本不需要动用到灵力,现在这些灵力者他们肯陪你一起死,也让你开开眼界看看他们的实力,你也该瞑目了。
高超的心灵对话再一次传来,卓榆敢完全肯定,白痴是个可怕的暗灵力者。若果他出手,恐怕集合四方会的人也绝不是他的对手!而现在,他们当中只有于雨岚和南宫凌云是灵力者。
这个发现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卓榆,怎么了?”
正在想法子破阵的于雨岚没看到卓榆的想法,只是感觉到他气息的波动。
“白痴,你违背承诺,你说过只要把SML交给你就放过他们的!”卓榆往殿上的人大喊。
是吗?机会我已经给了他们,不懂得珍惜就怪不了我无情。
长串的笑声在卓榆耳畔萦绕,让他的心前所未有的绝望。
“卓榆……”南宫凌云也察觉他的不妥。
“你们还是离开吧。”
大家一惊。卓榆的神情已经把一切告诉大家了。在潜在实力的比较上,他们已经输了!
“不,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洞悉人心的嬉皮士鲜有认真的话句。
话才说完,长软剑已经一挥而就,以他们为圆心划了一圈,蠢蠢欲动的七色“人”再次归位,继续涌动。
闭气合眼隐藏住气息的南宫凌云喊道:“紫!”
长软剑立刻化身巨蟒,直奔向紫色那束人影。七色光芒立刻聚拢向紫色处,南宫凌云等人立刻冲出灵力圈。
“布阵——”
声音再一次传来,卓榆等人又再一次被另外的七色光重重围困。
于雨岚解决完刚才的七色阵,回头又有一个等待着他。
南宫凌云接受到另一个阵里于雨岚的眼色,他朝卓榆点点头,行动又开始了——
先知的一蓝一紫的双眼蓦地分别发出蓝紫光芒,直射向白痴的位置;与此同时,于雨岚的软件也往殿上扫去。七色光芒立刻往那边围拢,与南宫凌云和于雨岚的攻击抗衡,两圈光芒又把他们集合成一圈。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些颜色有越来越强的趋势。
突如其来的暗黑融入了七色光,阵势一瞬间不攻自破。
有着一头棕色头发却有着东方人轮廓的男子旋身护在卓榆等人身前。
众人又惊又喜,“步如风!”
“还有我!”步如飞跟在他的身后,一来就抛给殿上的白痴一个暗黑色的灵力球,所幸炎狐及时出手,佛珠旋转形成的结界护住了坐上的主人。自始至终,白痴动也没动。
不过,值得兴幸的是,拥有暗灵力的神偷世家——步家兄妹来了!
最诧异的当数卓榆了,“你……你为什么还来?”
步如风摸着头,笑道:“虽然,我的心意是白费了,但……身为好朋友,不来就不是好汉……”虽然迷上男人是糗大了,不过——“其实……”
思索了片刻,他的脸微微泛红,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做兄弟也不错……”
一向只会骂人的步如风能说出这样妥协的话,已经可以列入“世界九大奇迹”了。
卓榆不由苦笑。
“你的伤还好吧?”熟悉卓榆的人都知道,这句问候代表着欢迎和妥协。
“雕虫小技,伤不了我。”步如风高傲地朝米雷轻哼,回头又兴奋地说,“这是咱们相识以来你第一次问候我呢!”
卓榆白了他一眼,只有苦笑的份,“是谁赖着我要当兄弟的?”
步如风闻言大笑,“好吧,我认了!”
“身为哥哥该送份贺礼给你。”
第一个字刚出口,步如风的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再现身时竟已经在白痴眼前,手心聚上了棕色的气流,往白痴的头上按下去,“棕流——”
突然,棕色的气流被金色的螺旋打飞了开去,击在侧旁的墙柱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凹孔。
“小子,你的对手是我!”米雷笑得像个弥勒佛,眼神却涌现出不容忽视的杀机。
“师兄,你……你是金色灵力者?”卓榆惊讶至极。
“不可吗?”米雷睥睨着阶下的同门,冷然对答道:“连老师也察觉不到,你也不该责怪自己。”
“什么?!”
卓榆虽然不是灵力者,但跟在上任炎狐身边那么多年,他至少拥有着一流的洞察力。米雷能瞒过他那么多年,甚至瞒过上一任的炎狐,实在非一般的危险人物。
“好一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步如风不屑至极。
“是吗?也许吧。不过榆你可不能对老师的大意失望,他的无能正是因为你呢。”
“大师兄,到底……”卓榆不安地问道。
面对弑杀恩师的同门,米雷的心情似乎差极了,也没有兴致吊人胃口,“你知道老师不理会上任主人的命令,在暗巷救了你之后他所受到的惩罚吗?”
听着他声音由低沉逐渐变得愤恨高亢,卓榆的脸色渐渐发白。
“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卑微如你,怎么会成为老师的学生?”
卓榆听得心乱如麻。
“就因为你那拥有着‘卑微的身世’!”米雷说得愤恨无比,“你的身世跟老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却为了你抛却一切!”
“大师兄,你的说辞莫名其妙。”
“米雷,你要记清楚自己曾许下的承诺。”南宫凌云急欲阻止炎狐的失控。
“什么承诺?”
“就是保护你的承诺!”米雷大笑道,“为什么不可以说?一个快死的人,不是应该知道一切以求瞑目的吗?我是在成全他!”
“你这样做等于背叛叔叔!” “他也背叛了我的忠心,抛下了我,不是吗?!”米雷忿忿不平。
“到底弑什么承诺?”卓榆不理会南宫凌云紧张的叫嚣,只平静地问道。
“那你要仔仔细细地跟我听清楚了!好等死后跪在老师面前跟老师谢罪!”米雷怨恨地凝睇他,“当年,路过的那慈悲的老师却为了你那‘可怜的身世’几乎与X决裂了!当他知道你一切都是由X造成的,他亲自去找天才主人,让他代替你受过!”
“你强词夺理,这跟他告诉我的完全不一样。”
“老师又告诉过你什么了?”炎狐气愤地指控。
卓榆呆了。这才发觉到,由始至终,上任炎狐从来没有承认过任何事,一直以来一切全事他一厢情愿的推断!“不!不是的!”
“事实就是如此!老师用他拥有的金色灵力跟你这个微不足道的杂碎交换!你知不知道,没有了灵力,老师根本就不是那个凭借着精灵族的金色灵力叱咤风云的X副首炎狐了!”
“不……”
“为了让你成为影子,他被驱逐了!而你!……”炎狐米雷大声地指向卓榆,“你狼心狗肺地,竟然亲手杀了他!”
话音未落,金黄色的冲击便朝面如死灰的卓榆直飞过来,幸而被步如飞眼明手快的用暗灵力流推开了几寸,不过,仍是刮破了卓榆的脸,在左脸庞留下了五公分长的伤口。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卓榆仿佛未觉自己的伤势,一步一步,恍恍忽忽地走向炎狐,“是他,是他看中我的脸,从川原手上买下了我,找人凌辱我……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一切都是他……不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不会的……”
乍闻卓榆身世地人,无不目瞪口呆。
“卓榆……”南宫凌云想阻止他,对上他的眼,竟也愧疚得无话可说。他知道实情,却从来没有对卓榆透漏半点,为的是坚守炎狐叔叔的承诺,更不让得知真相的卓榆活在悔恨中,生不如死。而如今,却事与愿违。
“还不相信么?我,就是得到老师的灵力。就在他离开的时候,我恳求白痴主人把老师的灵力赐给我,就只为……”杀机在炎狐满布血丝的双眼中再一次闪过,“等了这么久,现在时机到了——我会把你送到地狱,向老师忏悔!”
“弥勒幻灵——”
只见炎狐的佛珠顷刻间化为千万个金色的弥勒笑脸,再落到敌方身上时又立刻九九归一,化为螺旋型状加速飞向卓榆的胸口。
“虚之剑——”
步如风把臂一挥,挡在卓榆面前,黑色的幻剑把炎狐的攻击活生生地劈开两截,被劈开为金黄色的螺旋分别往两边墙壁打去,墙被开了两个大窟窿。饱受创伤的卓榆也立刻被于雨岚等人拉离了危险范围。
“棕流和虚之剑,哼,法师的后人就只会耍这些吗?”
“对付你已经绰绰有余。”
“哼,本来,在失乐园追捕你们的时候我就该用十成的力把你撕碎,不过,主人说要陪你们玩玩,我自然也要看看你们怎样垂死挣扎了。”炎狐慈悲的神色眨眼间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充血的双眼发出捕猎的光芒,“真可惜,暗灵力者这么珍贵,以后也很难碰上一个这么优秀的了。”
“一向与世无争的精灵族有你这样嗜血的传人,更是难得吧。”
双方再没有说话,只是专注于彼此的招式与自己的对敌上。
…………
“哇塞!这家伙还不是盖的!”于雨岚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
“当然了,步如风是法师的暗灵力最强的继承人,四方会东方也只能与他打成平手。”南宫凌云如是说道。
“那你呢?”于雨岚讪笑道,“什么时候才肯把你真正的能力展现给小弟看看?”
南宫凌云一愣,旋即答曰:“这句话该是我跟你说吧?”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还快不去帮忙!”高桥湘濑才不管这两个人玩什么兄友弟恭的说辞,不耐朝他们嚷嚷。
“恭敬不如从命!”
语毕,长软剑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于雨岚刹那已闪身到了飞影跟前,跟花拳绣腿的郁子文对上,还在她不经意的“投怀送报”中偷了个香。
“死性不改!”高桥湘濑忍不住骂道。
南宫凌云也几乎与于雨岚同步,弹指间破开了围困的人马,直飞向殿上。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了白痴,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紫焰——”
紫色的闪电从南宫凌云的左眸流泻出来,气势磅礴地向白痴的方向加速——
就在南宫凌云的攻击飞近白痴地一刻,蓝色的攻击快如闪电,越过白痴,打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肩头上烙下两寸的伤口!观战的高桥湘濑等人的惊呼声还来不及出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欧阳昶!
他缓缓地从后堂步前,护在白痴跟前。
真是荒谬!今天大家都使出了隐藏的实力,不再玩普通人的家家酒对打游戏,然而,失乐园的伙伴再次聚首,却是兵戎相见!
而最痛心的,莫过于曾同属影子出生入死过的卓榆吧。
“谁也不可以伤害我的父亲。”魅影平淡地宣誓着。
“小子,你这叫认贼作父。”对他,南宫凌云也显得失望。
魅影没有答话,只是收紧了拳头。
…………
轻而易举敲晕了飞影的于雨岚深知照现在的情势发展下去,实在占不了便宜。走为上计,只好趁着乱,拉了卓榆和高桥湘濑一把,正欲带他们逃走,却发现少了当中一个——
阿曼!
他正围困在X的七色光环中,晕倒在地!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一个七色阵!阿曼又是何时离开了大家、被困在里面的。只知道南宫凌云正欲回头拉住卓榆不让她涉险时已迟了一步;在旁的于雨岚想冲进光环,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反弹了好几尺远。
只有卓榆,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七色圈。
“阿曼!”卓榆急忙扶起爱徒,却在那一瞬,剧痛从他的腰腹传开——
时间在此刻静止。
“卓榆——”首先尖叫的是高桥湘濑,其后的是对峙中的南宫凌云和欧阳昶,最后是激战中的步家兄妹。
所有人都为这急转直下的情势住了手。
最诡异的是,从头到尾,卓榆没有一丝震惊或不信,只有欣慰的微笑。
“你……你终于……行……动了……”
阿曼惊讶于卓榆的不反抗和宁静的笑容,一个被出卖的坏人,竟然会这样平和地看着他!有那么一霎那,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但很快地,仇恨再一次涌上他心田——
“我要为爸爸报仇!”说完这句,便是第二刀。
失乐园的伙伴立刻包围过来,当南宫凌云第一个赶到的时候,阿曼手中的匕首再一次插进去。刀锋插入一半,南宫已把阿曼一脚踢飞了出去。
“不!南宫……住手!”
“为什么?他差点要了你的命!”南宫凌云扶住摇摇欲坠的卓榆,义愤填膺。
所有人都给莫名其妙的情势发展弄得不知所措,昔日杀人不眨眼的谍影,不知道何时变得以德报怨。
没有怨恨,只有淡淡的微笑,“不能……伤他的……”
“为什么?我就偏要把他碎尸万段!”步如风气得口不择言,还向阿曼接近。
“不……他是老师的唯一血脉……”卓榆紧张的劝止道。
“什么?!”
众人一致面向被甩在墙角、缓缓爬起的阿曼,难以置信得张口结舌。
那天在失乐园门前被无意救到的野孩子,会是当年叱咤风云的炎狐的独生子!怎么可能!
“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一个暗巷的普通少年吗?”
卓榆摇摇头,笑笑,“我的见死不救你可是最清楚的,如果他只是一个暗巷的普通人,我会把他救下来吗?”
“真是失策,跟我的计划还有那么一点出入呢,原来你是甘心送死的!”迎着众人惊愕的目光,白痴大笑起来,“没错,那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一只棋子,已故炎狐的私生子。七色阵就是他想出来的。”他徐徐站立起来,缓缓说出答案。
显然,炎狐也是被蒙在鼓中,他神色复杂的看向阿曼,“主人,为什么……”
“背叛者的下场,即使是背叛者的儿子,也不会幸免。”说完,白痴的手上凝聚起黑色的气流,朝着阿曼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不……”
阿曼紧闭着眼,等待末日的降临,然而,当强大的灵力球敲击到人的身体,发出轰然巨响的时候,温热的液体弄湿他的额,缓缓地,缓缓地,从他的鼻骨,流到脸上,滴到他的脚趾头……直到他从惊惧中惶然抬头——
“老师——”
“榆——”
怎么会!
是这个攻击他的人告诉他的:要报仇只有一个方法,接近卓榆、手刃仇人!而今,他的仇人就在眼前!他的最恨的老师就护在他身前!恩师就是他最恨之入骨的仇人;他最恨的人却替他挨下这致命的攻击!
一切都乱了!
阿曼震惊莫名,泪水模糊了他的实现,让他几乎看不清老师美丽无双的面庞。时间,又好像回到了当年——暗巷里,绝美的少女抱着恩师垂死的躯体,没有报复后的快感,只有无尽的疑问与悲恸。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化解你的……怨恨。”
“为什么?我是来杀你的啊!”
“不要难过。就算是……上天的宿命,你的手是我的终结(你的手圆满了我)……”
“不!我恨你!”
“记得吗?”卓榆淡淡的笑着,回想当年相逢的喜悦,“你说过当初你是因为我的脸救了我的,虽然后来我发现……我们的相遇原来是个巧合,但现在……你的脸……真的成了我救你的原因……命运啊……真是会作弄人……”恍惚中的老师显然是把自己跟父亲重叠了,阿曼知道。“这张脸……还是跟以前的一样……”抚上阿曼细致的小脸,卓榆径自轻笑起来,“我早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一定会回来的……”
“为什么,主人?”眼见刚才那一幕,炎狐的脸上鲜有地对主子展现出愤怒。
“这不是很好的结局吗?谍影杀害了他的老师,又被他的学生所杀害;炎狐的儿子为他的父亲报了仇。而我,是个终结者。哈……命运,就是这样讽刺。”
“好一个命运!你的从中作梗就是命运!”于雨岚的愤怒的话音刚落,长软剑幻化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快如闪电直取白痴的首级。快得让白痴身边的炎狐来不及插手,快得欧阳昶才刚顿悟,白痴已给劈开了两半。
一切,就这样宣告结束——随后,是让众人睁不开眼的闪光——
第八章 梦别乐园
爆炸过后,零碎的零件铺散在地面。血肉混合着铁制的零件,散发出阵阵呕心的怪异气味。白痴,一个半成品的改造人!
众人惊愕得合不上嘴。
X的人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撤离了,剩下没有离开的,是魅影欧阳昶跟卓榆的大师兄——现任炎狐米雷。
不过,这些现在都无人关心了。
“榆,你累了,我们回去好不好?”南宫凌云眼眶冒着热气,正欲抱起卓榆回去,却被他阻止。
“南宫,不要难过,你已经尽力了。”还逾越了先知的本分,“你要娶我就是为了改变这个结局,对吗?”
只可惜,结局还是一样。
南宫凌云抿着嘴摇头。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不好!你给我听清楚!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要完成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活下去,自己一力承担!听到了没有!”南宫凌云几乎是歇斯底里喊出来的,“你听清楚了没有!”
卓榆无奈地笑道,“你怎么……好像回到小时候那样毛躁了?大师兄他又会……又会笑你的了……”
“谍影……”炎狐的神色又回复慈和,眉间还带着浓浓的哀戚。
“这件事……本来应该交给大师兄的……但我还是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卓榆笑道,“我就知道……你总是嘴巴不承认,底下却一定可以做到……”
南宫凌云没有回答,手却把他握得死紧。
“阿曼……就交给你了……”卓榆说出他的要求。
南宫凌云摇着头。
“不……老师……不……”旁边沉寂了好久的阿曼终于哭喊出声了,“除了老师,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不要父亲,他不要报仇!
从小到大,没有人会为了他连性命也不要的!他的母亲在生育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唯一能给他的是暗灵力。小时候父亲一直是个模糊的概念,因为,他是个私生子!赫赫有名却仇家无数的父亲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一直不公开他的身份,甚至一年才见他一、两次。对待他,父亲是慈悲的,却也是残忍的。而他那几乎没有七情六欲的父亲,竟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徒弟心甘情愿地抛下了他,步上黄泉路。
他真的好妒忌、好妒忌那个人!
但而今……这个人却能为他死!
他爱惜他,甚于他的父亲!
他爱惜他,因为他的父亲!
父亲离开后他就被X收养,一直被视为杀人工具去训练,他天赋的暗灵力成为他唯一的武器。强烈的复仇之心驱使他主动请缨接受了监视谍影的工作。伪装暗巷少年只为唤起谍影的伤痛出手救他,进而接近这个他最痛恨的夺走他一切的杀父仇人!
而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没有报复后的快感,昔日的愿望成真,换回的只是不止的泪水和如万马奔腾的心绪!
就只得这个结局!
扑在卓榆身上,他哇的一声号哭起来——
“老师!阿曼什么也不要了,我们回去失乐园,我跟你学调酒、跟你学泡咖啡、跟你学枪法……我还要跟你学玫瑰花飞镖……还要学……很多很多!你全都没有教过我!你要全部教给我,我的命是属于你的,你不可以抛下阿曼,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去找爸爸的……那阿曼怎么办了?”
“老师不会找到你……爸爸的,因为……老师不是天使……”卓榆的神情染上无尽的哀戚,“老师恨差劲……对不?”对于死亡,他没有特别的上心。唯一的遗憾,是他从来没有祈祷过,这样或许死后还是找不到圣洁的老师团聚了。
“不是的!不是!老师救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老师是最漂亮的天使,真的!”
天使!外表光鲜内心糜烂的叛逆,长居失乐园的大天使。
却从来没有迎来过光芒。
“雨岚……”气若游丝的呼喊,卓榆无力地交代着临终的遗言。
“我在这里。”于雨岚握上他的手,笑容中透着浓浓的忧郁。
“知道吗……我一直在针对你……”
“显而易见。”于雨岚苦笑着,调皮的回嘴。
“天使的微笑……你就是这副模样……我真的很嫉妒……”卓榆也苦笑起来,“如果……能再在失乐园泡咖啡给我的客人,你说……有多好……”他还隐约记得于雨岚那套独特的咖啡理论。那时候听起来总是觉得妒忌。
觉得自己亲手泡的咖啡苦涩不堪,总不及于雨岚所说的唯美。如果再让他泡一次的话,他不愿意更不会再加入眼泪去调味。如果再一次……
“总有机会的,相信我。”
“不过……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再改那么……悲伤的名字了。”或许,他会选择没有枷锁没有家的流浪,这样的生活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呢?
于雨岚笑笑,“不会叫‘得乐园’吧?”
“哪会这么土……”卓榆也笑了,但很快便隐没。
这是谍影最后的话语,之后,就永远沉睡了。
风骚貌美的失乐园老板娘,就此成为历史。
…………
来不及伤心,整栋大楼已经摇摇欲坠。刚才剧烈的打斗使殿堂式的建筑物结构严重受损,而今已不能再承受宫廷式设计的顶层带来的的沉重负荷。
首先察觉的于雨岚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快逃”,黑暗已把他们的视线覆盖……
…………
当大家灰头土脸地逃出外面地时候,只剩下狼狈的步家兄妹、于雨岚、南宫凌云、高桥湘濑五人,其他的包括欧阳昶和炎狐、阿曼皆不知所踪。
奇怪的是,他们在废墟中寻找了好久,没有挖出一具尸首。连已死的卓榆的骸骨,都不知所踪……
******
“魅影,你越来越不长进了。”古怪的机械声从电脑传出,语调仍是一贯的兴味十足,“护主不力的罪名,你该如何承担?”
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于雨岚劈开两截的刹那,欧阳昶的确惊恸至极,但在义父心目中,这只是单纯的护主不力。这种强烈的对比,怎不叫人心酸。
“但主人毫发无损。”
那天在殿上的不是白痴本人。想也知道,这个雄霸地下的帝王怎么会如此轻易现身。不可不说,白痴的身份,现在还是一个天大的谜题。
只是魅影万万没有想到,主子连全部手下都骗过了,直到如今,电脑响起不带半点感情的机械声音,才从丧父之痛中震醒。
“你在怨我吗?”冰冷的笑声再一次扬起,欧阳昶才察觉到是如此难听,“我还以为你追究的会是另外的一件事。”
是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
“SML怎么会落到卓榆手上?”
当年魅影和飞影兄弟二人闯入俄中情局盗取的就是SML,最后到达现场,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个杀人陷阱——真的SML已经被别人偷走,剩下的是不明的物品,这是后来调查中发现的。但飞影欧阳旭却在主人命令他带假的SML回X复命时离奇失踪,半年后才找到他的骸骨。
“这真是奇怪了,你提问的对象该是卓榆。”
言下之意,是卓榆出卖了他们。但,依照魅影对父亲和卓榆的了解,这根本就没有可能。而卓榆又是个情报影子,可能性最高的是……
“知子莫曰父,你的想法我怎么会不知道?”白痴大笑道,“你是想,其实SML根本不在俄中情局,我故意让你们兄弟俩去偷,事实上是声东击西;卓榆才是去偷真正的SML的人,对不?而我,是杀害你亲生弟弟的凶手。”
欧阳昶不敢承认,更怕白痴亲口承认。
因为,那代表白痴存心让他们去送死,那代表父子之情在白痴心目中微不足道;更代表他这么多年来的付出一厢情愿……
“如果我不否认,你会像谍影一样,背叛我?”白痴好笑地问道。
问题却一点也不好笑。半晌——
“我愿意交出魅影的位置。”
“哦?”像是听闻到天大的笑话,白痴笑得疯狂,“退隐?就想步上任炎狐的后尘不成?抑或,这是你今天找我的真正目的?”
又道,“卓榆这小子真够厉害,炎狐为了让他继续生存宁愿牺牲自己;你为了他的死甘愿放弃一切。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有这个福分,有人为了我和X伟大到这种地步。”
这是讽刺,欧阳昶何尝听不出来。“X已经在主人手中扩展成一个地下世界,对主人忠心的,该大有人在。”
“但不包括你了?”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来忠心耿耿的魅影竟然没有斩钉截铁地回答。
“看来,你我的父子之情是到了尽头了。”仿佛等待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白痴才惋惜地说道。
“要离开X,可以。但也得像炎狐一样,付出你的代价。”
…………
******
还没有推开失乐园的门,曼妙的歌声就从内飘飞至耳边了。
他轻轻推开熟悉的大门,伴着那细碎动人的风铃声响,好奇地步进再次踏进失乐园。
一切的景物依旧。
墙壁,柜台,桌椅乃至地板还是清一色的黑;天花流动着的红色烟雾,被大玻璃阻隔在空气之外,恰像极圣经故事了的上帝把地狱之火点燃的悲壮场面;壁灯,酒器都是清一色的深蓝水晶,渲染出失乐园的幽深;连舞池的玻璃地板也透着暗红色流动的火红,像是魔鬼的祭典。
只是,红蓝绿三色的霓虹灯没有打开,舞池不同了——
诺大的舞台上摆着一架绝美的水晶钢琴,拥有着一头蓝黑色长直发的女子背对着他,修长的手指按下整齐的琴键,响起从没听过的优美旋律,歌声更是透尽他紧闭的心扉——
我在菩提树下等你、思你、恋你;
却只可陷在泥沼里,叹息、叹息。
仰望天际,你啊,如此遥远。
时光的洪流要把一切湮灭,
要我亲手割断所有的情牵,
成就这被时间遗弃的游子。
光阴诉说着被摆布的幽怨,
人间的命轮永远好梦难圆。
在乐土倾听谎言,
寂寂人间竟已数千年,
谁还我一个真正乐园? …………
缠绵的曲赋婉转而铿锵,一字一句都透露出无比的无奈凄伤。莫不使听闻者心酸不已。
这首歌谣,是属于流传下来的千年传说中,冰主厉骅与圣武者古伽烈的苦恋故事。相传圣武者奉天帝之命到地狱,征伐他妻子也就是冰主厉骅守护的“冰族”,最后圣武者还是亲手杀害了他最爱的妻子,夫妻临别约定,轮回时在菩提树下等待。可惜,古伽烈永远也等不到了……
——逝者如斯。
这歌也像卓榆和炎狐的故事吧。
他缓步前行,越过重重的桌椅,走到女子的背后。就在这时候,音乐声停止了。转身凝望他的,是一张比卓榆还要清灵的粉黛。她没有说话,只是朝他微微颔首。
“你怎么会懂得弹奏这曲子?”
女子把眉一挑,却没有说话。
失乐园的影像在悠扬的琴声中逐渐地模糊了。钢琴的旋律也在此刻变调了,不再是那么悲哀的曲子,音律变得轻松而温馨,像细涌出地温泉水,温热却幽静致远。虽不复刚才的凄美情怀,但细听之下,后者的温暖甜蜜不觉使人沉醉。
清新悠扬的乐调如行云流水,荡涤着萧萧天地的尘埃,清洗红尘凡俗的灵魂,悠然潇洒地,像于音符间跳跃回旋,讼奏于一起一落。
瀑布一般的发丝散落在圆润的双肩,映衬琴前的弹奏者绝色脸上浮动着的微笑,如朝露中的芙蓉。神秘飘逸的气息不觉让人着迷。纤纤十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恣意,触动人心的曲韵就在满室飘逸游离。如卓榆手下那清香馥郁的蓝山,和谐甜蜜,在每一个角落里酝酿。
这是什么曲子?他从没有听闻过如此撼动的钢琴曲。
四周的景物在昏暗中萦绕,透出几颗晶亮的繁星。
繁星?!
回头再看,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了星空的布置了?
弹着琴的蓝发女子朝他嫣然一笑,一切再次趋向朦胧……
…………
欧阳昶从剧烈的头痛中清醒过来,眼前的是一张跟刚才梦中人一样,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的脸。
“终于醒来啦!”
刚进来的高桥湘濑欣喜地叫道,不忘在他的额头上替他换上新的毛巾。
他的意识这刻才微微恢复,抬眼望向房间四周陌生的一切,他沙哑地开口:
“这里是……”
“落脚点。”一直坐在他身边的于雨岚简短地回答。
“嗯。”他无力地点点头,想从床上爬起来,乏力的双手却传来阵阵剧痛。
于雨岚赶忙把他扶起,不让他包裹好的伤口撕裂。
“我睡了多久?”
“已经三天了。”高桥湘濑眼底涌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三天了吗?他有点怔忡。
夜里不在梦世界游荡的感觉他还没适应,纯粹睡觉的话时间过得真不是普通的快。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在失乐园门口。”
失乐园在卓榆死后的第二天正式被移为平地,于雨岚和高桥湘濑心血来潮回去酒馆的夜里,发现魅影浑身鲜血昏倒在瓦砾当中,差点没吓死。
他们可以轻易感觉到,欧阳昶身上再没有半点灵力,梦戮者已成为了历史;他的手筋都被挑断了,以后跟废人无异,连用力都成问题。
于雨岚平静地笑着,眼底却是一片深寒,“是白痴干的?”
其实根本就不用问,答案显而易见。
世上有父亲会这样对待儿子吗?即使是自己的义子。
欧阳昶倒没有丝毫的愤怒,“我脱离了X。”
代价,是他的白灵力跟双手。算是报答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也好,对组织背叛的惩罚也罢,总而言之,以后他跟X算是毫无瓜葛了。
不想继续那不愉快的话题,欧阳昶问道:“南宫他们呢?”
“南宫走了。”于雨岚耸耸肩,“那家伙说,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卓榆的尸首方肯罢休,还有对卓榆的承诺,所以一定要先找回阿曼。”
“那两个神偷只留下家里有要事的口信,也不知所踪了。”高桥湘濑补充道。
当然是召集四方会向X报仇雪恨。这个三人彼此都心照不宣。X,已成为禁忌的话题。
“以后有什么打算?”
欧阳昶想了片刻,“当一个平凡人吧。”
毕竟,他现在再不是以梦里杀人为乐的魅影了。现在的他,活在现实中。
******
“老师,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面对着眼前一片瓦砾,俊美的男孩仰望最崇拜的恩师带着担忧问道。
这个地方,是老师半生以来的心血。
在他身旁的老师抚着他地小脑袋,了无牵挂地笑了笑。
那男子拥有着一头清爽的短发,可惜的是在他那无瑕的左脸上有着一条长约五公分的疤痕。不过,这让他看起来更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流浪吧,”他回以男孩慈和的一笑,日光洗礼中,这张脸更显得俊美无铸,几乎让人误认为倨傲的天神降临,“没有目的地的流浪。”
过去已被这片灰烬埋葬,是时候去追逐人生了……
他调皮地向男孩挑眉,“悄悄地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老师小时候的心愿是当个吟游诗人呢。”
男孩格格地笑了。
难以想象,泼辣的老师的心愿是当个浪漫的吟游诗人!哈!
头突然被敲了一下,接着是带点不满的威胁:“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他立刻忍住笑容,努力地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那么,我们现在就一起去实现老师的心愿好了。”
男子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才像样!”
然后,他们便正式启程了。
身后飞扬的尘土,湮没了他们的踪影。
所有所有,都与他们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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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于雨岚和欧阳昶收到了来自一所奇怪的店子寄来的邀请函。
当中没有填写邀请人、只有地点和时间,信中所说的是新张之喜。而地点……是在失乐园的旧址!店子的名字,叫做——
Magic Coffee Shop 。
《灵异咖啡店》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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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赶稿中的假期生活跟吸血鬼没区别,都一样面目狰狞、昼伏夜出。
《红颜祸水》是后来凑章数加进去的(羞愧中)。但写完之后,实在没心情写其他了。可以预见又要停工。卓榆的死写得很差,更使灵感全无,甚至还有骂脏话的冲动。¥…%※#……算了,自食其果!
不过,他不死咖啡店又没戏唱了(汗……)。
言归正传。
写完第二卷的确松了口气。咖啡店的起源大概交代清楚了。
因为这跟以后的发展关系重大,不得不花了两个单元迂回。之前由于第一个单元交代的背景太多,以至给人散乱感大概就是因为小人急于求成的恶果吧(功力不够也是一大致命原因),这卷洪流不敢怠慢,已努力改进——但愿各位feel到。此外,灵力的设置也在开卷作了详细介绍。
写了差不多20回,遗憾地还是有很多人问:你到底在放什么狗屁?真是汗颜。好不容易进了主题,现在当然要交代一番咯。
灵异咖啡店共分为两大部分:
一是命运之谜。讲述一群少年与命定的结局周旋。以他们的故事为主线、穿插他人的经历,每卷分别讲述一个单元故事。当中喜剧悲剧皆可见之。当然,本人极偏好于喜剧对白,悲剧收场。所以……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哦。(哈,越多人骂就写得越悲,呜呜……)
二是选择。即是否定了先前的命运之说。如果命运掌握在手中,我们选择的路是怎么走,命运又是如何牵引我们走到不同的出口呢?这是个谜。因为从来没有人试过重新选择,所以每个人把自己的经历称之为“命运”。命运之外的结局又是什么?这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至于剧情简介——嘻嘻,没有!自己看书去。
另外,很多人反映很喜欢凄美的《爱美神之泪传说》。那是前传《昊海千年》中的故事。是描述混沌初开众神、魔、妖、精灵等的奇幻。在此顺水推舟卖个广告。
第一次写后记,要求不高,但愿没人骂洪流连后记也写不好就算Pass。谢天谢地,阿弥陀佛!——欢迎收看^_^。
这卷很郁闷,下一卷会有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