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29 03:24

第四章 杀机 :第一节 看不见的线

拥挤的街道上,一辆白色的敞篷车缓缓前行,车上坐着两位仪表不凡的男士。开车的年轻人,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坐在一旁气宇轩昂的中年人,则显得儒雅稳重。

“哎呀,商少爷就是商少爷,你看这满街的眼光都落在商少爷的身上了呀。光是这穿着、这打扮就与众不同啊。你这么个翩翩公子,也难怪那些女孩子们追着你不放啊。那些人,居然说你是不务正业的花花大少,我看喃,他们是妒嫉你啊。哈哈……”蔚朗坐在商逸的旁边,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商逸开着新近买来的敞篷车,看着两旁艳羡的目光,也自得意洋洋。商逸知道,蔚朗是很少这样夸赞别人的,能被他这么恭维一番,真是比被一群美女围着亲吻还要过瘾。

“这么些人里面,还就只有蔚老板你有眼光啊。那些人,简直是没有品味。你知道吗,我这身衣服,是专门在巴黎定做的。这可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呀,只此一件,绝不重样啊。象那些土包子,以为弄两段云锦作身衣裳就有多了不得。哼哼!这皇宫大内不是多了去了吗?有什么好金贵的?”商逸这会儿愈发得意起来。

“是呀,商少爷的见识果然无人能比呀。这俗话说得好啊,物以希为贵嘛。哈哈……”蔚朗笑得很诚恳、很灿烂,让人觉得象是在午后的太阳下,昏昏欲睡。其实以蔚朗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是五个熟练的织娘同时织上一天,也不过才能织出五厘米的云锦,和一件在大工业时代,用机器成批加工出来的面料制作的时装,到底哪一样更金贵。

不过此时已经飘飘然的商逸,哪里知道这许多,就算是平时,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少爷也不可能知道。商逸已经完全被蔚朗的话语给陶醉了,他奇怪自己怎么现在才发觉蔚朗是这么可爱的一个人呢。为了弥补这个损失,他决定要请蔚朗和他一同去赴宴。

“啊,可是我店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呀。”蔚朗听到商逸的邀请,显出为难的神情。

“哎呀,你那点儿小生意,何必那么辛苦地惦记着,放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嘛!咱们是什么人啊?咱们是老板,请他们回来干什么的呢?就是让他们来做事的。所以说你生意做不大呢,老是照顾着他们做什么呀。要经常出来走动嘛,多认识些朋友也多条门路呀。”商逸得意得忘乎所以:“我告诉你啊,今天中午在中华楼,我摆下了六桌酒席。来的,都是些娱乐圈里的知名人士,还有不少明星要来呢。你知道演那个什么、什么的……嗨!总之是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我看你也年纪一大把了,今儿就跟我去,看上那个就带回去,一切啊,都包在我身上!”

蔚朗推托了一番,商逸却执意邀请。蔚朗无奈:“那你总得让我回家换身衣服吧?不然,跟在你旁边,那不是给你丢面子吗?就更别说有什么美女能看上我一眼啦。”商逸送蔚朗回家换衣服,不一会儿,蔚朗换了套银灰色的西装,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商逸看了不禁赞叹不已,要是他再年轻十岁,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啊(其实,就算蔚朗再老十岁,商逸也不是他的对手。)。

“当天晚上真的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王一看着佣人摇得象拨浪鼓似的脑袋,叹了口气。这是最后一个人了,问遍了商家上上下下的佣人,没有一个说有异样的,看来这个福伯真的是自杀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自杀呢?而且,为什么要用那么痛苦的方式自杀呢?王一百思不得其解,回身就看见温姨站在他的身后。

“啊,温管家,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

温姨默然地看着他,王一挠着脑袋,这个冷漠的管家让他头疼不已。

“我听说商家是昨天才搬过来的,为什么要搬家呢?”王一这一问,在场的几个人都脸色微变。

“老爷身体不好,需要调养,这里比较安静。”温姨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周围的几个人暗暗松了口气。

“那我还想请问一下,这个福伯在商家有多少年了?”

“不知道。简老板也许知道。”温姨话一出口,简世平脸上已经有了怒气。

“那……,简老板……”

“啊……呵呵,好像很久了吧。不过这个福伯爱喝酒,每天都这样,真是烦人。他喝醉了酒,把自个儿给烧死了,也只能说他是自作自受吧。我看,王探长也就不必再这么费心了。”

“噢,是这样啊。不过,我律师行的朋友告诉我,商老板将自家宅院的房契,跟简老板家的房契作了调换。有这么回事吧?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有这么回事。至于为什么……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个商老大的身体不好,所以需要到这里来调养啊。”简世平没想到王一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情,心下着慌,胡乱支吾了几句。

王一不置可否地看了看简世平,要求要见商维贤。

“我想你不能去见他。商老目前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我们大家也都没有告诉他福伯的事情。所以,还请王探长体谅,不要打扰商老休息。福伯是自杀的,这点应该没有什么疑问了吧。也就请你把这事结了,商家也好把福伯的尸身领回来,让他早日入土为安。”旁边一言不发的姚经义,听说王一要见商维贤,立刻起身阻拦。而且一番话,也在情在理,倒让王一一时没了主意。

这时,司寇菊从楼上下来,向大家汇报了商维贤目前的情况。简世平起身,说要去到楼上去看商维贤;姚经义夫妇也跟着他,一起到楼上去了。

“王探长,请尽快交还福伯的尸身。”温姨下了逐客令,王一也觉得没有留下的必要。

“那,好就这样吧。我先告辞了。”王一点点头,转身问司寇菊有没有时间,想请她共进午餐。

“我看姚医生也在这里,我去跟他说一声,应该没有问题的。你等着。”司寇菊满脸欢喜,快步跑上了二楼。

中华楼里热闹非凡,二楼的包厢更是被挤了个水泄不通。记者、客人乱哄哄地挤在一起,都争先恐后地想要一睹各明星的风采,更想见识见识传说中商家大少的气派。

商逸左拥右抱的,好不开心,倒是蔚朗只管给他敬酒,把两个大美女晾在一旁。

“哎呀,蔚老板,你不要老是和我喝呀。还是要照顾一下你身边的美女呀,你瞧人家那小脸儿都不高兴了。”

“唉,怎么会呢。要不是你今天带我来,我也不可能认识她们呀。两位美丽的小姐,你们每人是不是也应该敬商少爷一杯酒啊?”蔚朗一面笑着,一面怂恿身旁的两位小姐给商逸敬酒。

不多一时,商逸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蔚朗走到他身旁,俯身捡起一粒纽扣,问是不是商逸的扣子掉了。

“嗯……,唔……,这件衣服上没有掉扣子呀。唉……,看着眼熟……我想想、我想想……啊!哈哈,原来是它呀。我说怎么找不着,原来在这里呀。嘿嘿,蔚老板眼睛真尖!我告诉你噢,这个呀,你看、看见没有。嘿嘿,也是专门定制的哦。上面啊,上面还有我名字的缩写呢。”商逸语无伦次地说着,不过却足以让蔚朗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河面上波光粼粼,闪烁不停的光点就象王一脑海中的许多疑问。司寇菊在一旁和他聊天,说着这些年各自的经历,也惊讶于这次意外的重逢。

“说实话,我真想到居然会在商家见到你,而且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王一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象个小子似的姑娘。

“嗯,我也没有想到呢!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

“哈哈,居然有让你害怕的事情?那可真要感谢他了,竟然让你学会了害怕。”王一觉得害怕两个字从司寇菊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都别扭,他实在想不出那个爬墙上树的人会说这样的话。

“讨厌啊,你!我怎么就不能害怕了,你当时要是听见了福伯那个声音,非把你头上的卷毛全都给吓直了不可。”司寇菊明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仿佛又听到了福伯的叫喊。

“呵呵,那倒好,省得你老叫我小卷毛,跟唤狗似的。不过,我还真的纳闷,这个福伯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自杀呢?”

“大概是一个人太孤独了吧。”

“真的是这样吗?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没睡。我查了很多资料,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发现什么了呀?”

“我发现,其实福伯和简世平还有商维贤,他们三个人原来是一起来到这里的。据说当时三个人是拜把兄弟,可是不知道为甚么,简世平和商维贤都发了财,他却反而成了商维贤的佣人。”

“啊!真的啊?难怪福伯每天都醉成那样,商老爷都从不骂他。而且,就在搬家前的几天,商府里据说是闹鬼来着。”

“噢,有这样的事!?”王一的眼睛一亮,心想:怪不得大家都不跟他说实话,要说商家闹鬼,那以后生意还怎么做啊。

“可是你怎么知道啊?”

“我去商家的时候,正好是商老爷家里闹了鬼,吓着了商老爷。后来他们祭鬼的时候我也在,就是在昨天早上的时候。反正是神神秘秘的,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搬过来。结果就是被这么一闹,商老爷的病才又加重了的。还有啊,昨天晚上福伯死之前,我和商老爷明明都听到房顶上有声音,可是温管家却说什么也没听见。”司寇菊边讲边回忆昨晚的情景,面色也渐渐沉重起来。

“那你还发现什么情况没有?”王一急切地问着。

“没有了,就是这些了。”

“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如果我帮得上一定帮!”司寇菊诚恳地看着王一,王一觉得心中一阵温暖,瞬即正色道。

“我让你帮我看着点商府里的动静,我总觉得商府的气氛有些怪怪的。而且几天前被人袭击的蔚朗,是商老板的好朋友;昨天突然自杀的福伯是商老板的拜把兄弟;再加上你说商府闹鬼的事情……,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在商府发生。”王一忧心忡忡的模样,令司寇菊也紧张了起来。

“真的会有什么事情吗?”

“有可能,或者只是我一时神经过敏,说不定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呢。”王一看到司寇菊的表情,知道自己吓着她了,赶忙宽慰她。

“嗯,好吧。我会帮你多留意的。”

“那你一定要小心,今天商家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了,我怕他们可能会特别注意你。”

“我看你也是想得太多了吧。听你这个口气,好象肯定是今天在场的人中,有人对商老爷心怀叵测的样子。”

“我只是担心你……”王一说到这儿,不由得脸红了起来。司寇菊侧带着一脸狡诘的表情,盯着他看。

“呵呵,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司寇菊看着他的窘样,扑哧笑了起来。

“你一定要小心啊……”看着司寇菊的背影渐渐消失,王一的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29 03:25

第二节 小翠

沿着河边的小路,司寇菊反复回想着王一对她说的话,以及这些天她所经历的事情。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看起来仿佛将有一场暴雨来临。司寇菊回到商府,大厅里已经没有客人了。走进商府的时候,她总觉得那几个看着她的佣人的眼神有些古怪。

“你回来啦,老爷好像身体有些不舒服,小姐正在楼上陪着他。”温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司寇菊禁不住一个寒颤,他点了点头连忙走上了二楼。该不是自己太多疑了吧?也许是给王一传染了吧?怎么现在突然觉得,周围的人都显得这么奇怪呢?司寇菊摇着头笑了笑,觉得自己也有些疑神疑鬼。她轻轻地推开门,看见商墨丝正守在父亲的床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愁闷的暗纹。

“大小姐,商老爷是不是不舒服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碰见了温姨,她跟我说老爷好像又不舒服了。”司寇菊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商墨丝。

“啊……哦,不,没什么。”商墨丝显得有些恍惚,就连看着司寇菊的眼神,也有迷离。

“大小姐,你没什么事吧?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用了,谢谢您。上午那个叫王一的警探是你的朋友吧?他好像怀疑我们中间有人……有人故意的制造了那些事端,是这样的吗?”商墨丝若有所思地问道。

“啊?他啊……没有啦,他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大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司寇菊一怔,随即淡淡地说道。

“是吗?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父亲的身体现在又不好,我非常担心。不过还好,还好这里有你,而且你还有一个叫王一的警察朋友,我就放心了。”商墨丝仿佛在回答司寇菊的问题,又仿佛是在自问自答。司寇菊看着精神恍惚的商墨丝,非常地担心。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司寇菊急忙起身去开门,至今小翠端着茶盅站在门口。

“大小姐,老爷的参汤,我给您端来了。”小翠拿眼瞧了瞧司寇菊,径直走到了商墨丝的跟前。

“哦,放下吧。”

小翠端着茶盅从商墨丝的背后走过,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将茶盅打翻在商墨丝的身上。小翠吓地尖叫起来,商墨丝却显得很漠然,只是不停地用手掸着衣服。司寇菊看着商墨丝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好端端的一个大小姐,却因为这些事情弄的神情恍惚的,不禁生起了一种爱怜的感觉。小翠在一旁吓得直打哆嗦,慌乱地收拾着,一叠声地向商墨丝道歉。商墨丝淡淡地笑笑,算是给小翠的一种安慰吧。

“大小姐,您瞧您衣服都湿了,要是您不嫌弃的话,就到我的房间里去,我那还有些可以更换的衣服。大小姐,去我那儿吧,好吗?”司寇菊小心翼翼地问道,一面轻轻地拉着商墨丝的手。商墨丝默默地点了点头,任由司寇菊拉着她的手,把她领到了隔壁的房间。

司寇菊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整齐地放在床上后,转身出了门,让商墨丝在里面更换衣服。这时候小翠端着破碎的茶盅,从隔壁商维贤的房间里出来了。她仿佛没有看见司寇菊,低着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司寇菊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个房间里的人都太紧张了。不过,无论是谁经过了这些事情,精神都难免会有些不正常吧。司寇菊胡乱地想着,想着居然能在这个地方碰见自己童年的好友,而且是在那样的状况下,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呢。王一说的话会是真的吗?真的有人要对商维贤老爷不利吗?真的就是他的朋友们吗?如果是这样,说不定连这一栋房子里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呢!

突然,商墨丝的惨叫声把断了司寇菊的思路,她连忙冲进了房间。

只见商墨丝站在床上,慌乱地将衣服抱在胸前,苍白的脸色已经开始泛青。她一面颤抖着,一面恐惧地盯着地上哆哆嗦嗦地说着:“蛇……蛇,蛇!”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正高高地扬起它的头,与商墨丝对视着。不过,它显然没有他对面的人紧张。它不断地吞吐着口中的红信,仿佛在嘲笑商墨丝的慌乱。司寇菊也吓坏了,她连忙向商墨丝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做,商墨丝已然没有再吼叫的力气了。司寇菊轻轻地靠近那条毒蛇,猛地一把抓住它的七寸,用力将它摔在墙上,然后抄起椅子往它身上乱砸一气。等她停下来的时候,那条蛇已经面目全非了。司寇菊颓然地坐倒在地,看的那堆血肉模糊的东西,无法相信自己当时怎么会有那样的勇气。现在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比她第一次看见尸体还要恐惧,毕竟尸体是不会咬人的。

过了一阵子,她才缓过劲来,才发现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也是了,谁知道上来的话会看见什么呀!有了上次福伯事件的经验后,大家都很谨慎了。就算是用鞭子抽他们,他们也未必会上来看。司寇菊叹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候她才发现,商墨丝的衣服还没有穿上,依旧紧紧地抱在胸前。更令她惊讶的是,商墨丝雪白的肌肤上,竟然有着许多新旧不一的疤痕。

“这是怎么回事呢?”司寇菊惊讶地问道,商墨丝却依旧盯着地上的那条死蛇,茫然地摇着头。

“我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司寇菊急得拎着她的膀子,指着上面的伤疤问道。商墨丝这才猛然发现自己衣不蔽体,一阵慌乱从他脸上闪过。司寇菊不好意思地转过身走出房门,留下了商墨丝在房内。不一会儿,商墨丝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司寇菊正在门口等她。商墨丝逼开得司寇菊的目光,却被司寇菊拉住。

“大小姐,请您告诉我,您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噢……这个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不碍事的。”商墨丝含混地说道,可是司寇菊并不相信她这个不怎么高明的谎话。坚持要她告诉自己,是怎么回事。商墨丝知道没有办法再回避了,她小心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冲着司寇菊挥了挥手,示意她跟自己到花园去。

天色仍旧昏暗,周围都静悄悄的,天地之间有种浑浊的感觉。商墨丝暗自叹息,一抬头便撞上了司寇菊询问的目光。她冲着司寇菊露出一丝暗淡的笑容,看着让人心疼。

“你知道我为什么嫁给简世平吗?”商墨丝说出这句话,司寇菊迷茫地摇头。

“我父亲和简世平是好朋友,从我懂事起他就经常在我家出入。记得有一次,我听见他跟我父亲说,要我嫁给她。我父亲断然拒绝了,他说我和蔚朗很好,他不方便干与我们的事情。简世平听了后,发出一阵冷笑,听得我浑身发麻。他威胁我父亲,说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后来他们又小声嘀咕了几句,我没能听清楚。那天父亲的脸色很难看,心情也非常坏。一天他带着福伯外出办事,简世平竟然闯进了我的房间……过了两个月,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不得已嫁给了他。”

“这个禽兽!难道你父亲不知道吗?”司寇菊义愤填膺。

“不,我不知道父亲是否知道,我也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还能做什么呢?就认命吧……”商墨丝仰天叹息。

“怎么能这样!我去告诉商老爷!”

“不用了,现在兰兰都已经那么大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可是那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呢?难道是……是简世平,简老爷?”司寇菊瞪大了眼睛看着商墨丝,商墨丝无奈地点点头。

“他为什么要怎么做?他不是喜欢你才和你结婚的吗?”司寇菊有些不解。

“他?不,你错了,他并不喜欢我,他只是喜欢和别人抢东西而已。为了达到目的,他总是不择手段,是个卑劣的小人!他这个人疑心病很重,一会儿说我是父亲他来的奸细,一会儿又说我和蔚朗余情未了,甚至还说兰兰是我和蔚朗的小孩。只要稍有不慎,他便对我拳脚相加,我有时候担心他会对兰兰下毒手,无奈那我只好将兰兰送到了国外。现在她是我全部的希望和寄托,只要她能够平安无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只是不知道父亲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什么时候能和我们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商墨丝注视着天空的双眼,企盼着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司寇菊听了,觉得鼻子酸酸的,她从来未曾想过象商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也有这么多的无奈。这时,她又想起了王一说的话,如果商墨丝说的是真的,那么商家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简世平干的。想到这里,司寇菊心里隐隐地泛起了不安。

司寇菊轻轻地拍了拍商墨丝的背,希望她不要太难过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撞了过来,商墨丝险险被撞翻在地。司寇菊扶住商墨丝定睛一看,竟然又是小翠,真不知道这丫头最近怎么这么魂不守舍。小翠慌慌张张的模样,就象一只受惊的兔子,她看着司寇菊,仿佛看见了救星似的。

“小姐,大小姐,我……我跟你们说……”小翠结结巴巴地,一面拍着胸脯一面喘着气,司寇菊和商墨丝都诧异地看着她。

“小翠,你在干什么呢?”温姨突然出现在了小翠的身后,小翠被她吓了一跳,惶恐地看着她。

“你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呢,还不快给我回去。”温姨冷冷地命令道,小翠打了个寒战,她用乞求似的目光看着商墨丝和司寇菊,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向温姨走去。

看着小翠和温姨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司寇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觉得小翠的目光是那么的可怜,好象要跟她讲什么,可是他们谁都不敢出言阻止温姨。司寇菊和商墨丝对望一眼,自嘲地笑笑也转身走回了房间。

吃过晚饭后,司寇菊查看了商维贤的状况,看来一切都好。商墨丝已经离开了,司寇菊却怎么也放不下心。她心情烦闷,在大厅里又看到了小翠。她决定要问个清楚,她想知道小翠到底要跟她讲什么。

“小姐,您还没休息啊?”小翠笑着和她打招呼,脸上没有了黄昏时的慌张。司寇菊也冲她笑了笑,心里有些纳闷。

“小翠芽,今天下午在花园里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没有啊,我能跟您讲什么呀,不过是撞到你们我心里不好意思罢了。”小翠笑了笑,支吾了两句便赶忙离开了,留下司寇菊一个人在大厅里发呆。

这个晚上倒也很安静,居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司寇菊睡得很安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连忙起床洗漱了一番,去到商维贤的房间里。商维贤已经醒了,看来昨晚久违了的安静让大家都得到了良好的睡眠。司寇菊看见商维贤精神的模样,也不由得替他和商墨丝高兴。她服侍着商维贤吃完药后,这才离开他的房间。

堆满了家具的大厅里面没有一个人,反而显得空荡荡的。司寇菊微蹩皱着眉头穿过大厅来到了花园,正瞧见小翠背着包袱仿佛要外出的模样。

“小翠,你这是要到哪去呀?”

“呀,是小姐呀。我要回老家去,我奶奶病了。”小翠笑了笑说道。

“咦?你奶奶病了呀?什么时候的事啊?”司寇菊觉得有些诧异。

“哦,今天早上我妈妈托人带来了口信,说奶奶病了,叫我赶紧回去看看。”

“是这样啊。那你要去多久呢?”

“不太清楚,先看了奶奶才知道。”

“那你替我向你奶奶问个好,让她老人家多注意身体才是呀。”司寇菊出于职业习惯,忍不住叮咛了几句。

小翠应了她的话,匆匆离开了商府。

自从小翠离开商府已经有五天的日子了,这段时间一切都风平浪静。司寇菊已经不再相信王一说的那些话了,她认为王一根本就是杞人忧天。这几天只要有空,王一都会跑到商府来和司寇菊聊上一阵子。除了对王一的阴谋论感到烦燥以外,司寇菊还是非常高兴他能来看望自己的。他们谈论小时候的那些趣事,说着彼此那段时间的生活,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这天,商府来了一个年龄40岁左右的女人,她自称是小翠的妈妈。

“您就是小翠的妈妈呀?小翠奶奶的身体好吗?小翠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司寇菊看着这位身材不高,面容朴实的乡下女人,心里倒生出一些喜爱。

“什么?小翠的奶奶病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才从她奶奶那里来,这么没有看见她呢?”小翠的妈妈奇怪地问道。

“什么?不是您说小翠的奶奶病了吗?就是几天前,不是您托人把她叫回去的吗?”司寇菊不解地问道。

“没有啊!我从来没有托谁过来找过小翠,而且小翠的奶奶也并没有生病呀!”

“那,那天来的人是谁呢?小翠到哪去了?”司寇菊自言自语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呢!该不是你们把我的女儿给拐卖了吧!你们还我的女儿!”小翠的妈妈听到司寇菊这么说,抓着她的膀子晃了起来。

房间里的人听到吵闹声也跟了出来,墩子见是小翠的妈妈,也觉得有些奇怪。他跟她说,那天的确是有人来跟小翠讲,说她奶奶病了让她赶紧回家去。墩子和小翠的妈妈倒也认识,听墩子怎么说小翠的妈妈放开了司寇菊,无助地拉着墩子的手,不停地问她自己的女儿到哪去了。

是啊……小翠究竟到哪儿去了呢?又是谁来告诉她,她的奶奶病了的呢?司寇菊的心沉了下去,原来那几天太平的日子不过是一个假象,他们都还像笼子里的小老鼠一般,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29 03:26

第三节 替罪羔羊

阴雨绵绵的季节,连心情也跟着阴郁起来,而这一切的阴郁都比不上商宅里的诡异。已经失踪五天的小翠,她就躺在郊外的荒地里,不过她再也不会觉得烦恼和不安了,因为躺在那里的只不过是她的尸体罢了。冷冷的雨就这么冷冷地下着,在四周溅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象是要给这个不知冷的尸体盖上一张被子。没人知道这个姑娘是谁,也没人在乎,因为这里不是正经人来的地方。在这里,通常只有流匪和强盗,没有人会蠢到来这里送命的。哪怕是阳光明媚的日子,这里也是冰冷的,人的心在这里也会被冻结。

小翠的尸体是墩子陪着她的母亲去警察局领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也跟着小翠去了另一个世界。虽然小翠只是商宅里的一个丫鬟,但是在接二连三发生事故的今天,整个商宅里如今全是愁云惨雾。

王一也跟着赶到了商府,这时的商府照样没少了那几个常客。自从知道了简世平对商墨丝的恶行后,司寇菊看到他那张脸就觉得恶心,远远地站在客厅的一角。商维贤因为身体的缘故,依旧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商墨丝虽然不住在家里了,可毕竟也是看着小翠长大的,有时候她觉得小翠就象自己的一个小妹妹。一想到她死得那么凄惨,商墨丝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在前几天,小翠还:大小姐、大小姐这样地叫着她,还亲手给她端茶倒水,怎么就死了?怎么这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呢?是呀,也不知道她死了是不是一件好事,商墨丝的脑海里闪现出了简世平调戏小翠的画面,为自己冒出这样的念头感到一些恐惧。

对于小翠的死,简世平多少还是有些惋惜的,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还没等他咬上一口,怎么就变成了硬邦邦的尸体了呢?可惜啊,可惜……简世平摇头想着,点燃了香烟,高深莫测的表情挂在脸上,心里却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蔚朗和姚经义倒真的是为小翠感到惋惜,不管怎么说,这么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不应该在冰冷的阴雨中悄然消逝。蔚朗想起了小翠看着他时的模样,总是潮红着双颊,眼波荡漾着浅浅的充满羞涩的笑意。一个淳朴的乡下小姑娘,正期待着生命的华彩,却被人残忍地划下了休止符。蔚朗为小翠惋惜,也为当时没有劝阻简世平调戏小翠感到羞愧。

“那也就是说,是十天前听说自己的奶奶生病了,离开这里的。然后第五天的时候小翠的母亲来这里,你们才知道她失踪了,当时就报案了。我们在接到报案后,经过了五天才在郊外发现了她的尸体。这前后就是十天的时间了,而且从尸体腐败的状况看起来,她死了至少有七八天了。最近天气比较寒冷,尸体的腐败程度不是那么严重。所以就我估计,她可能在离开这里之后就被人杀害了。”王一掐算着日子,小翠的尸体还不断地浮现在她的眼前。由于发现的时间太晚了,加上连日的阴雨不断,现场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对破案有价值的线索。

“小翠离开之前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王一问温姨,温姨还是面无表情。司寇菊立马想到了那天,小翠惊慌失措的模样。温姨一定知道什么吧?司寇菊心里这么想着,眼睛禁不住望向了温姨。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对老爷说。就在老爷的骨牌丢失的前一天晚上,我在二楼看到了墩子和小翠。”温姨不紧不慢地说道,就仿佛她忘了在咖啡里加糖一样正常。

“什么!她和墩子!一起到二楼去?”简世平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想的和其他几个人想得一样:很有可能,商维贤丢失的骨牌就是他们两个合伙给偷了。大家的目光都变得尖锐起来,小翠在他们心中的模样也不再可爱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呀!

“他奶奶的!吃里爬外的东西!老子……”简世平气乎乎地骂道,他想说的是:那玩意老子都没能弄到手,倒让你们两个小王八蛋给偷去了!不过,后面那半句他愣生生地把它给吞回去了。毕竟,这里还坐着一个警官呢。

“不会的!小翠怎么会作那种事?她来我们商家这么多年了,从来也每有过偷鸡摸狗的事情。墩子也不可能,他可是福伯介绍来的,人又老实又勤快,他也来了几年了,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状况。虽然他们都是佣人,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说他们的人品有问题呀!何况小翠都死了,我不允许你们这样说她!”商墨丝的情绪显然非常激动,这个面人似的大小姐很少这个大声说话,更很少用这种命令式的口气。看来,小翠的死给她的打击也不小。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让商墨丝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大小姐,您也不能这么说。您想想,小翠不过是一个佣人,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人要杀她呢?”蔚朗用低沉平缓地语调说着,试图安抚商墨丝激动的情绪。

“那是强盗干的!他们现在那么猖獗,一定是以为小翠身上有钱,就把她杀了!是谋财害命呀!”商墨丝用自己的理智抗拒着蔚朗。

“可是您想想,小翠是因为有人来给她带口信,说她奶奶病了,要她赶紧回去,她这才离开的吧?”蔚朗不理会商墨丝的不满,仍旧说着。

“是,我当然知道啦。他们就是谋杀!先把小翠骗出去,再把她杀了!”商墨丝也不甘示弱。

“大小姐,您认为强盗会在一个佣人身上花这么大的工夫吗?有这些时间,他们为什么不去找个有钱的老板下手呢?”

“这……这我怎么知道?或许他们就认为小翠是有钱人呢?”

“既然知道小翠的家里的情况,就不可能不知道小翠是什么身份。也就是说,小翠的确是被谋杀的,但是却未必是普通的强盗杀人事件哦。”

“那不是强盗还能是什么?”商墨丝的逻辑思维能力,因为过度的恐惧和伤感已经开始混乱了,无法正确地分析眼前的这些情况。

“我认为,可能跟突然丢失的骨牌有关。”蔚朗一说道这里,停了下来,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

“哎呀!蔚先生幸好是个商人呀!你要是来当警察呀,我们这些人可就没有饭吃了呀。哈哈哈……”王一对蔚朗的分析非常赞同,应该说,蔚朗刚才的分析也正是王一对这个案件的看法。不过商墨丝的情绪如此激动,还是让王一有些不安。他给司寇菊使了个眼神,司寇菊心领神会地去拉着商墨丝,扶她去楼上的房间里歇息一下。

看着司寇菊扶商墨丝去休息了,王一才开始继续询问有关小翠的事情。大家都小翠的了解也都不是很深,而且也没有人知道小翠在这个城市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至于说到她和墩子,大家都知道,墩子很喜欢她;不过她小姑娘心气高,总是巴望着有天也能个少奶奶。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至此,王一也就只能了解到这么多了。

树影摇动着司寇菊的心扉,虽然此时的王一已经成为了一名警官,但是在她看来,他仍旧是一个毛头小子,仍旧是自己儿时的玩伴。

“你怎么看待小翠的死?”王一沉思着,并未发觉司寇菊的心事。现在在商府事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引发了他最大的好奇心。他真的想不出来,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情在商府发生。为什么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环,会让人这样煞费苦心地将她谋杀呢?难道她真的知道了一些她不该知道的秘密吗?

“我觉得肯定是简世平干的!他平时就对小翠动手动脚的,八成是把小翠给……然后就把她给杀了,来个毁尸灭迹、死无对证!”司寇菊想起了那天商墨丝对她说的话,对简世平的厌恶已经到了极限,在她的心目中只有简世平这个恶魔才会干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徕。不过,她的谬论却让王一觉得好笑,当然他没敢笑出来。要知道,司寇菊的独门秘拳还是很厉害的,被她胡乱打中了,那滋味可不好受。

“咳咳!这个嘛……小翠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虽然很脏,但是却穿戴整齐,因此可以肯定,她之前并没有遭到……侵犯。”王一说道这里脸红了一下,和女人讨论这样的话题还是第一次,即便是从前的“假小子”,他也很难坦然和她谈论这些话题吧。

“可是……可是他不是个好人!我敢肯定,这些事情里面总是有和他相关联的地方,他呀,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哼!还有,还有那个温姨。小翠失踪前一天,我和商大小姐在花园里聊天,小翠突然慌慌张张地撞了过来,她正想和我说什么的时候,就被温姨给打断了,后来我再问她的时候她就什么也不说了。啊!对了,忘了跟你说,那天商大小姐在我房里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一条毒蛇!”司寇菊说道小翠的事情,才突然想起了那条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蛇。

“哦?你的房间里出现了毒蛇?”王一听司寇菊这么一说,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点着头沉呤了一阵,悠悠然地说道:“你看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们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以后,一定会对你不利的。当时我让你要多加注意,你还嘲笑我太多心了。现在怎么样?知道我说的话是正确的了吧?不过从这点看来,这个凶手多半就在这些人当中,但是他们是怎么做的,又是什么目的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呀。”王一不住地摇头。

“嘿,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看上了商家的财产,再不就是跟他有仇喽,还能怎么样?”司寇菊忍不住嘲笑起王一来,看到王一愁眉苦脸的模样,她就想要捉弄他。

“嗯,你说得没错,的确是这个样子。可是究竟是谁想要谋夺他的家产,又是谁跟他有仇呢?要是跟他有仇,也犯不着跟个丫鬟过不去呀?”

“嘿嘿,你这是问我呀?这些问题应该由你去解决吧!要是我都知道了,那你们警察局长的位置就该归我了。呵呵……再说你也不要小看了丫鬟,他们可是知道很多主人的秘密的哟。你不知道有这样一句话吗:下人眼里无英雄。就是说呀,这个主人们回到家里,通常都很放松,基本上不会再去顾忌自己的形象啦、秘密呀这一类的事情。所以呀,他们很有可能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哦。”司寇菊说得入情入理,王一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她,不住地点头。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你回去还是要多加小心啊。记得要把门窗关好,还有啊,一定要把锁换了,把钥匙保管好,不要给其他的人,知道吗?还有……”

“还有、还有、还有什么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讨厌死了,人家自己知道啦。”司寇菊半娇半嗔地,她明白王一的心思在自己身上,不过一时还不习惯。四目对望时,两个人的脸都红了起来,象天边那抹彩霞。

商维贤静静地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羽绒被子仍旧觉得冰冷。他身旁坐着女儿商墨丝,愁眉不展的脸庞显得比原来更加憔悴。商墨丝没有察觉到父亲正注视自己,脑子里全是蔚朗刚才说的那些话。难道连小翠也……不可能,这个从小在自己家里长大的小姑娘怎么会作这种事呢?虽说她不会真的为了商家而赴汤蹈火,但也不至于和着外人来打商家的主意啊!

“家里是不是又出什么事情了?”商维贤问道。大家因为担心商维贤的身体,并没有把小翠遇害的事情告诉他。

“啊?不,没有,什么事也没有……”商墨丝连忙否认。

“唉……你也要骗我吗?你是我的女儿,你有什么心事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爸爸……我……”

“算了,没什么的。我知道你们也是担心我才什么事都瞒着我,可是我心里面酪这么惦记着不是更难受吗?唉,其实啊,爸爸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呀。我知道你和简世平过得很糟糕,但是我没有办法帮你呀。我们商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是在这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也是非常无奈呀。你妈妈也一直怪我,说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可是你想想,就算当时把你嫁给了蔚朗,你认为蔚朗会接受吗?而我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一辈子呀。爸爸老了,总有一天也会死的,到时候剩下你一个人,你说你该怎么办呢?你弟弟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们大家都清楚,可是谁叫他是我们商家唯一的男丁呢?就算老简和我都没了,你起码还有沛兰呀……”

“爸爸,您别说了!”商墨丝听着父亲嘴里老是离不开一个死字,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墨丝啊,你还怪爸爸吗?爸爸真的是希望你好啊……”商维贤见女儿出声阻止自己,还以为她生气了。

“不,爸爸,我怎么可能生您的气呢?要怪就怪女儿自己的命不好,合该遇着这些磨难,我早就认命了,哪里还会生您的气呢?”商墨丝冲着父亲枯涩地一笑,直笑得商维贤胸中气闷酸楚,眼睛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商墨丝见状,赶紧收拾自己的心情,岔开话题,说起了唯一让她欣慰的女儿简沛兰。和女儿分开已经很久了,商墨丝非常想念自己的女儿。虽然经常通信,但是毕竟不能陪伴着她,心中也深觉落寞。她忽然萌生接女儿回来的念头,却被商维贤的话给打消了。如今家里已经是风雨飘摇了,万一简沛兰再有个甚么三长两短的,他就更对不起商墨丝了。

清晨一阵急促的铃声把司寇菊从被窝里赶了出来,商维贤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司寇菊一时慌了手脚,普通的情况她是可以应付的,但目前商维贤的状况很不好。她连忙找来温姨,让她着人去请姚大夫过来,自己留在这里继续照顾商维贤。

没多一会儿功夫,姚大夫便和夫人卓璇玑一起过来了。司寇菊见到卓璇玑也来了,觉得有些意外。她当然不知道,卓璇玑是不放心自己的丈夫,怕他和这个看着没什么心眼又可爱的小护士有什么瓜葛,所以也就跟着跑来了。

“老爷现在怎么样了?”温姨平静地问司寇菊。

“不太清楚,姚大夫正在里面给他作检查呢。”司寇菊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温姨。她没想到温姨会自己亲自跑去找姚大夫,这个平时连大门都不原意出去的石膏像,居然会为了商维贤亲自去找大夫,难道说……想到这里,司寇菊不由得噗嗤笑了起来。温姨显然有些不解,但是等她看到司寇菊暧昧的笑容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苍白的脸更加阴沉了,转身如鬼魅般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司寇菊觉得不好意思了,正想要赶过去跟她说两句话,却听见姚大夫在里面叫她,只得应声进了房间。

大厅里除了卓璇玑以外见不到一个人影,自从商家接二连三的发生离奇的事件以来,外间都传言说商宅闹鬼,家里环境稍微好些庸人的佣人都陆续离开了。小翠也离奇的死了,现今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了。一想着小翠不久前还曾经在这里给自己端茶,卓璇玑不禁打了个冷战,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让人心里发怵。她连忙走出了大厅,来到院子里,感到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这才觉得踏实了些。

卓璇玑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逛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厨房前。她正觉得口渴,便进去打算自己找找看有没有水喝。可是她看到的,却是挂在房梁上的墩子的尸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29 03:28

第五章 骨牌再现 :第一节 自杀还是他杀

姚经义交代了新药的使用方法,看到司寇菊完全明白了以后,姚经义才想起自己的妻子还一个人在外面呢,他让司寇菊先陪着商维贤一会儿,自己出去叫卓璇玑过来看看商老。大厅里空无一人,姚经义奇怪之余心中升起了恐惧感。他一面叫着妻子的名字,一面跑到了院子里。

今天阳光很好,照得四周一片堂皇,可是却没有人来为它增添光彩。寂静的空气显得死气沉沉,象粘稠的过期果酱。姚经义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有些慌乱地四处转着,终于来到了厨房前。

“璇玑!”姚经义看见倒在厨房门口的妻子,不由得大叫起来。他冲过去抱起妻子,探了一下,发觉她有鼻息,看来只是晕过去了,这才放下心。一面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面掐着她的人中,不一会儿,她终于呻吟一声醒来了。

卓璇玑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的丈夫正关切地望着自己,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容。旋即,她脸色一变,她想起来了那个挂在房梁上的墩子。她浑身颤抖着,直往姚经义的怀里钻。

“怎么了?璇玑,你怎么在这里?”一心放在妻子身上的姚经义,根本没有注意到厨房里的情景。卓璇玑头也不敢回,只是用手往厨房里一指,又赶忙把手缩回来,仿佛怕被人抓住似的,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姚经义心疼地抱紧了妻子,这才往里看去。

虽然在医院已经见惯了生老病死,可是墩子的模样还是让姚经义倒抽了一口冷气。

阳光透过房间的缝隙,斜斜地照在墩子泛出死灰的脸上,打出一个深深的侧影。他的舌头象是他喜欢吃的腌猪舌,不过看来他好象太心急,整条的往里吞,噎得他翻白眼似的。那根绳子把他象木偶一般地吊着,微风吹来,他轻轻地摇晃着。恍惚的光影下,他上翻的双眼看来有种嘲弄的神情。是在嘲笑谁呢?姚经义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终于发出了一声吼叫。

司寇菊正在房里陪着商维贤聊天,冷不丁传来的吼叫声,让他们两愣住了。

“刚才是姚大夫的叫声吗?”商维贤疑惑地看着司寇菊。

“啊……可能是您听错了吧。没什么呀,您别多心啦,这光天化日的,能有什么事情啊。呵呵……您刚吃了药,还是先歇会儿吧,我出去打些水来。”司寇菊心如电转,她一面安顿着商维贤,一面找了个借口到外面一探究竟。商维贤不置可否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也知道司寇菊的用意。如果真的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自己要是再倒下,反而给别人增添烦恼。

司寇菊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赶,迎头就撞上了步履蹒跚的姚经义夫妇。

“哎呀!姚大夫,你们怎么了?没事吧?”司寇菊赶忙搀扶着卓璇玑,不断上下打量着他们。

“没、没什么事……不过,墩子……厨房里……”姚经义艰难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可是仍旧很混乱。

“你是说墩子在厨房里?在厨房里怎么了?”司寇菊猜测着,但是答案她已经猜到了。

“上吊了……”说出这句话,姚经义三人都是一怔。

温姨也出现了,不解地看着他们,用眼神询问着司寇菊。

“出事了!温姨,快去厨房看看,墩子在那儿上吊了!”司寇菊把姚经义夫妇搀到沙发上坐定,急忙往厨房跑去。

厨房里,墩子还悬在空中,嘲弄地翻着白眼。司寇菊捂着嘴,差点没有吐出来。身后,温姨仿佛也摇晃了一下。

“我去找王一,温姨你看着点这里,不要让别的人进来。”司寇菊一面说着,一面冲了出去,温姨怔怔地冲着她的背影点了点头。

王一赶到现场的时候,一切仿佛都还没有被移动过。他让同来的警察将四周封锁,自己和鉴证科的同事一起走进了厨房。墩子的脚下并没有什么垫脚用的东西,厨房里也冷冷清清的模样,看来并没有生火做饭的打算。灶台里全是新的柴火,这让王一感到很不自然。他伸手抓起一根柴火,随意地挑拨着。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扔开手里的柴火,急不可待地用手扒拉起来。大家都停下自己的工作,不解地看着头儿,心想这家伙还真象个狮子狗呀。

“哈哈哈蛤……”王一怔了一下,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不解,不过谁也没问怎么会事儿。这个家伙经常发神经,而且也不怎么藏得住话,到时候,他一定会跟大家讲的。

王一在地上坐着笑够了,这才让人把墩子的尸体给放下来,自己把一个大大的包袱从灶台里拿了出来。他在笑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另外也有一个人在笑,笑得很残忍。王一在温姨的带领下,又到墩子的房间里搜寻了一遍,除了几件还泡在水里的脏衣服以外,就是一堆莫明其妙的雕刻。看来这个墩子非常喜欢雕刻,却不喜欢看书,房间里连张纸都没有。

客厅里闻讯赶来的蔚朗和简世平夫妇正在听姚经义讲述自己今天所见的一切,从他慌乱的双眼看来,他的恐惧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更令人惊讶的是,连极少在商家露面的商逸都出现在了客厅。

“哟!商少爷啊,真是难得在你家有事的时候看到你呀!”王一挠着乱糟糟的卷发,口无遮拦地跟大家打招呼。商逸睨了他一眼,倒也没和他争论。

“噢,呵呵……大家都知道了吧。墩子死了,是姚医生的妻子发现的,是这样吧?”王一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我是想要去找水喝,却……”卓璇玑慌张地点点头,脑子里又想起了墩子在空中飘忽的模样,脸色顿时苍白,姚经义怜惜地把她搂得更紧了。

“你们警察是不是太没用了!这个商家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了这么些事情,你们怎么一件事都没有解决呀?”商逸嘲笑着王一。

王一笑嘻嘻地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他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个包裹。

“这个东西,是在厨房的灶台里发现的,各位有没有兴趣一起来看看呀?”王一笑容可掬地看着在场的人。

众人的眼睛都盯着王一,看着王一将包裹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将它打开。

一个漆盒,一个精致的雕花漆盒,从包裹里显露出来。漆盒是暗红色的,暗红的漆盒上,雕刻着盘根错节的花草,象是凝固已久的血液里冤屈的怒放。

在场的几个人瞪大了眼睛,被那妖异的暗红给窒息了。红色蔓延着,应和着阳光的火热,仿佛燃烧起来。映得每个人的面目,都显出高深莫测的表情。王一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大家的表情,而另外一个人,温姨也和他一样,不过她观察的不是那些被暗红迷惑的人,而是带来这片暗红的王一。

“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各位都知道,是吗?”王一似笑非笑地问着大家。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个就是前段时间商老丢失的骨牌。您,您是从哪里找到的?”蔚朗回过神来,有些纳闷。

“呵呵……这个东西呀,这个东西是我从厨房的灶台里面找出来的。”

“啊!果然是那个家伙偷的吗?可恶!!!”简世平也清醒过来了,一反平日里的悠然模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商墨丝在一旁,几乎要晕过去了。怎么可能?先是福伯,跟着是小翠,现在连墩子也……难道……难道真的是他们偷的吗?连他们也都背叛我们了吗?商墨丝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姚经义搂着妻子也不断地摇头叹息,没想到商老竟然养了一屋贼,哎,看来大富之家倒不如他这个小康人家来的快乐呀。商老平日里那么照顾他们,连打骂都很少有过,怎么好人就没有好报呢?

蔚朗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抿着嘴若有所思。

“那个里面是什么呢?”司寇菊倒是满心好奇。

王一笑了笑没有回答,伸手打开了盖子。盒子里面整齐地码着那些恐怖的骨牌,最面上有一张仔细折叠的信笺。众人再次将目光聚集在了这张纸上,简世平几乎要冲过去抢这张纸了。王一仍旧不慌不忙地把纸拿出来,打开看了看,又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人。清了清嗓子,完全不理会大家急得冒火的眼神。

“老爷,对不起,我不该偷您的东西。我怕小翠把事情说出去,就找人把她骗出去杀了。可是没想到她的妈妈来了,而且尸体也那么快就被发现了。我想这就是老天爷要惩罚我吧。我不过是一时财迷心窍,竟然连小翠也杀了。现在我也了无生趣了,我决定下去陪小翠,希望她能原谅我。姥爷对不起,小的以后不能再服侍您了,您是个好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墩子”王一不紧不慢地念完了信,嘴角上挂着一丝冷冷的嘲笑。

“啊!!竟然是他!是他把小翠给杀了!”商墨丝激动地叫了起来,而简世平阴冷的面容更让人发怵。

“真的是这样的吗?”蔚朗看着王一,他不相信墩子会杀死小翠。

“呵呵……我早就说过,要是蔚先生来当警察我可就没有饭吃了呀……哈哈……”王一笑了起来,司寇菊蹩着眉看着他,不明白这种时候他怎么还笑得出来?难道是平时看死人看得太多,还是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神经啊?王一似乎注意到司寇菊的不解,他连忙干咳了两声收敛起来,拿出了一副和他的身份相符的表情。

“我们警察办案一向是讲求证据的……”王一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看起来反倒有些滑稽。

“还需要什么证据呀!你脑子有问题是吧?怪不得你们破不了案呢!这白纸黑字的,不都写得明明白白的吗?真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简世平一肚子火气没处发。

“唉……这个白纸黑字是没有错,不过你确信这个是墩子写的吗?”王一大大咧咧地走到简世平跟前,把纸塞进他的手里。简世平不解,拿着纸看了好一阵子。其他几个人也围了过去,想看个清楚。这时候,好奇心已经战胜了恐惧。

“首先,我们假定墩子会写字,当是你们认为墩子会用‘了无生趣’这么难的词吗?他通常不是应该说: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之类的吗?再有,我刚才去过墩子的房间,他的房间里连一张纸、一支笔都没有……试问,一个识字并且会写字的人,房间里可能没有一本消遣的书,没有一张写信的纸吗?就刚才这几点,我完全可以断定,这封遗书根本就不是墩子自己写的!”王一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令在场的一怔,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些呢。

“可是,这也不代表他就不能找别人帮他写吧?”商逸阴阳怪气地问道,眼睛却不时地在司寇菊的身上打转。

“呵呵……这个答案应该和墩子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有着密切的关系。从表面现象来看,墩子是被吊在房梁上的,而且也的确是窒息死亡的。但是,你们认为一个人,没有踏脚的地方,又怎么能把自己吊在那么高的地方呢?其次,墩子的房间里还泡着脏衣服……请问,如果你已经打算去死了,你还会想着要把衣服洗干净吗?再说如果要洗干净,又为什么只是泡在那里就匆匆忙忙地跑去上吊了呢?”

“也许是他突然觉得洗衣服很没趣,想着想着就去自杀了?这个也不大可能呀?”姚经义自言自语,其他的人也点头称是。

“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墩子根本就是和小翠一样,都是因为知道了……或者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的原因而被人杀害了。”王一说到这里停住了,他看了看在场的人,用少有的谨慎的口吻说道:“这个凶手,就是你们所熟悉的人,而你们现在每个人都有危险。请你们最好小心自己的安全,就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要大意。事务的表面往往和本质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

王一的话深深地震撼了所有的人,就连温姨也面色肃然。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在司寇菊看来有些古怪。

“那么,警官先生,”温姨很严肃地问道:“我有件事情必需请教你……我现在是否能够为这个家里再招几个佣人呢?”

“啊?”王一很是不解,温姨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因为家里的佣人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所以,我不得不再招几个人。你看可以吗?”温姨一本正经地说着,倒让司寇菊觉得她很有幽默感呢,居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可是转念一想,她问这个问题是对的,目前情况不明,招聘佣人更应该格外谨慎才是呢。可是问题的关键不是应该是抓出真凶吗?想到这里,司寇菊恶狠狠地盯着王一,看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29 03:29

第二节 薄命红颜

秋雨带来了初寒,有了冬的气息。商维贤拉紧了衣领,用浑浊的双眼张望着透明水彩般冷清的天空。轻薄的寒冷,让天空干净而明朗。曾经也是那么明朗,他的目光也曾经那么寒冷。如今却也有这样寒冷的感受,没想到自己的宅邸居然在短短的几日里成了鬼屋。怎么大家就这样死了?自己居然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摸到,就象是被蒙着眼睛一样。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便看见司寇菊正抱着膀子,探究着他的眼神。他笑了笑,朝司寇菊挥挥手。

“有什么事吗?”司寇菊走到商维贤的身旁,问道。

“呵呵……在这样的院子里待着是不是很害怕呀?”商维贤看着司寇菊的眼神,像是一个慈祥的祖父。司寇菊笑着,连连摇头。

“嗨,小姑娘,你不用骗我了。不要说你,连我都想要逃走啊……原来我都不知道什么叫作害怕,现在我真的感到了恐惧。”商维贤说到这里,眼神暗淡下来。“如果你害怕就走吧,我会跟姚医生说的,他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司寇菊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但是话语中那关切的口吻,让司寇菊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不,商老爷,我不怕。您不用担心,我才不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呢!您现在正需要人照顾,您的病情还不是很稳定,等您好了只怕我要留下来,您还不肯呢。呵呵……”司寇菊爽朗地笑着,捋了捋发脚。她圆圆的大眼睛闪着光,象是清澈的湖水。商维贤看着,也笑了起来。

眼看着有些变天了,司寇菊陪着商维贤闲聊了几句,便将他扶进了屋里。刚一进屋,就碰见温姨幽灵似的站在他们面前。

“老爷,少爷在书房里等您。”温姨简洁的说话方式,显得很冷漠。商维贤淡淡地点点头,示意司寇菊将自己扶到书房去。

商逸正在房间里找什么的样子,猛然看见开门进来的父亲,不由得吓了一跳。司寇菊见状,识趣地退了出来。可是好奇心总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司寇菊作了一件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她竟然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他们的谈话。天哪!我是不是被王一给催眠了呀?司寇菊不情愿地想到,可那种偷窥别人秘密的紧张感和犯罪感,却意外地让她感到兴奋。

隔着房门,司寇菊仍然能够听见他们的争吵声,尽管他们都压着嗓子在说话。

“爸!你不是说过公司交给我管的吗?为什么又要叫你的那个什么秘书处处管着我呀?我好歹也是个太子爷吧?她凭什么呀?”商逸的声音听起来甚为恼火。

“我要是不让她看着点,只怕一个星期前你就把整个公司都卖给别人了吧!”商维贤的声音虽然不高,可是平淡的语气却让人听着发寒。

“哼!我就知道,那个婊子什么都会跟你说的!在我面前摆什么清高,还不是贱货一个!”

“混账东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难道真要把这个家给败光了你才高兴吗?”

“哼哼!你不过就是想要把这些家产留给那个小婊子吧!你们两个早就干上了吧!……”

“啪!”商逸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一个大嘴巴。商逸一时愣住了,他这时候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父亲还是这么高大。火辣辣的脸庞,真切地证明了他的力量。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事情吗?哼,你现在大概已经被自己的债主追得漫天飞了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公司交给你管吗?”

房间里一阵静默,显然商逸并不明白父亲的打算。

“唉,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草包呀!总之,我告诉你,公司名义上归你管,但是所有的事务你都无权过问!没有我的命令,你口中的那个小贱人是不会给你一分钱的,就算你杀了她也没有用。”商维贤的声音再次平静下来,而语气中却充满了杀气。司寇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突然有些同情商逸了,要面对这样一个父亲,还真是噩梦能。不过,要是商逸不这么不长进,商老大概也不会这么生气吧?司寇菊暗笑自己的愚蠢,商老爷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噩梦呢?

房间里一阵静默,司寇菊知道他们可能马上要出来了。她赶忙蹑手蹑脚地打算离开,却好死不死的看到了温姨。温姨仍旧冷冷地看着她,司寇菊不好意思地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被人抓了个现行就够惨了,可更惨的是被温姨抓住。司寇菊垂着头,乖乖地站在温姨的面前,忐忑地等着她处置自己。

温姨看了看现在很老实的司寇菊,往一旁挪了挪身子。司寇菊惊讶地抬起头,她不明白温姨为什么要让她走。不过能从温姨的手底下溜掉还真是幸运,也不想太多,司寇菊快步离开了那里。经过温姨身旁的时候,她恍惚地觉得温姨的脸上仿佛露出了笑容。

天色已经暗淡,橘黄的灯光映着商墨丝憔悴的脸。她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盒子,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那里是她女儿简沛兰的来信,她仔细地把所有的信件都收藏在里面。每次只有看到这些,她才能够感到温暖。一阵风吹来,撩动起白色的纱网窗帘,飘忽地象是商墨丝的心情。商墨丝看着窗帘,却懒得去动手把窗户关上。关得上窗户,能够关得上恐惧吗?既然不能,又管它做什么?

商墨丝恹恹地抱着盒子,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一股浓浓的烟味呛醒了商墨丝,她迷糊地睁开眼,看见了简世平那对泛红的小眼睛。商墨丝被惊地往后一缩,紧紧地将盒子抱在胸口。简世平狠狠地盯着她,猛地一把抓过她手中的盒子。看清楚了盒子以后,简世平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还给我!”商墨丝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干什么呀?沛兰不是也是我的女儿吗?为什么不让我看?”简世平邪邪地笑着,他就喜欢看商墨丝这个模样,每次看到她这样,他都觉得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就象多年前,商墨丝在他身下拼命挣扎带给他的快乐一样。从商墨丝下体流出的鲜血就象是玫瑰一样美丽,而那鲜艳的颜色是那么的邪恶,却又充满了吸引力。可惜,也就只有那么一次,每个女人都只有那么一次。可是他很快就发现,商墨丝雪白的肌肤上渗透出来的鲜血,也一样的让他着迷。

“嘿嘿,我知道,你就一心一意地惦记着那个小子!我的女儿?哼!谁知道她到底是谁的女儿呀!”简世平当然知道简沛兰是自己的女儿,可是他就喜欢看见商墨丝脸上那种表情,他就是喜欢在精神上打击她,喜欢看到她脸上那种愤怒、企求、无奈……的复杂表情。现在商墨丝脸上的表情他还不是很满意。

“哼哼!你等着!我这就去宰了姓蔚的小子,再去把那小子的孽种给卖到妓院去!看你还想着谁!哈哈哈……”简世平越说越起兴,通红着双眼面目狰狞,竟真的拎起桌上的酒瓶,作势要冲出门去找人拼命。

就在他转身开门的时候,他觉得腰间一凉,跟着有一种异样的暖流从腰际淌出,随即麻木的感觉席卷了全身。他缓缓地转过身,看见了一脸惨白的商墨丝。商墨丝浑身不断地战斗着,双手却紧紧地握住一把水果刀。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刀刃落在了地上,溅起一朵一朵诡异的鲜花。

一切发生地太突然,一切发生得很自然。不过简世平的确没有想到这个若不经风、逆来顺受地商墨丝会真地对自己下手。他觉得很有趣,他很想笑,可是他仅仅能够把笑容凝成嘴角的一丝抽搐,便再也不能动弹。

花朵注定要凋谢,滚烫的热血也凝结成了浓浓的糖浆,易脆的、甜蜜的、让人迷惑……迷惑了商墨丝,她跪坐在简世平僵硬的尸体旁,眼神越来越空洞。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怀疑着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或者只是想要换一种折磨自己的方法呢?

真的死了,商墨丝在他的身上狠狠地又扎了几刀,发现已经不再有鲜血会流出来了。她怀疑地咬着嘴唇,毫无目的地翻动着简世平身上的衣物,突然她看见了简沛兰的照片,女儿笑得是那么天真无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过得是怎样的生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保护她付出了什么。依旧笑得那么烂漫,就是为了能看到这样的笑容,商墨丝才能够熬过那么多难奈的日夜。

商墨丝看着女儿的照片,回想起了那些过往,想起了自己少女时代的生活和梦想。如果她是蔚朗的孩子该有多好?如果自己当时不听从那些礼教,是不是能够和蔚朗在一起呢?如果……

就在商墨丝神经质地握着自己女儿的照片发呆的时候,屋子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29 03:30

第三节 孤儿

清晨的寒风让蔚朗拉紧了衣领,天越来越冷了,蔚朗不得不戴上帽子穿上长大衣,才能勉强御寒。他被寒风弄得不断地抽着鼻子,还让他忍不住要诅咒那个大清早将他从热被窝里拖出来的家伙。那个人就是商逸,一早他就急急忙忙地给蔚朗打了个电话,说是商墨丝身体不大舒服,让他赶紧过去看看。虽然他有些纳闷,为什么商逸不给简世平打电话,但是因为事关商家的大小姐,他当然会义不容辞地前往。可是,这该死的天气和这条通往商墨丝家的路一样,让他想要诅咒它。

尽管简世平很有钱,尽管他买下了商家的豪宅,可是他却把商墨丝安排在一个普通的小院子里。就连一个老佣人,也因为年迈体衰,在上个星期已经回家养老去了。但是他其他的女人的住处,和商墨丝地住处比起来,却有着天壤之别。

一看到这些破破烂烂的房子,蔚朗的心情就变得糟糕起来,所以这么些年来,他总共来过这里两次。第一次是商墨丝和简世平结婚的时候,第二次是商墨丝地女儿简沛兰刚刚满月的时候。蔚朗始终不能明白简世平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也无法容忍他这么做,可是他也无能为力。

正想着的时候,蔚朗不觉已经来到了商墨丝的家门口。房门前一些修剪精致的花草,说明了女主人平日里的消遣方式。树枝后面的门紧闭着,好像没有人在的模样,蔚朗略一迟疑,依旧上前扣响了房门。可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就在他四处张望,打算找个人来问问商墨丝的情况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隔壁房门前的一位老人。

“老伯,请问……”蔚朗笑容可掬地向老人走去,哪知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面带惊惶的表情,迅速地将门关了起来。

奇怪,我又没有长着三头六臂,他那是什么表情呀?算了,找不到人干脆回店里算了。蔚朗嘟囔着。难道,难道商墨丝病得太厉害,已经不能起身来给自己开门了吗?想到这里,蔚朗赶忙折回商墨丝的房前,围着房子四处查看。从爬满了干枯的爬山虎的藤蔓的窗户往里看,他隐约见到穿着鹅黄旗袍,裹着黑色披肩的商墨丝,正倒在沙发上休息。

“大小姐!大小姐!”蔚朗使劲地拍打着窗户,不停地呼喊着商墨丝,可是她却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蔚朗再也呆不住了,他冲到门口,用力去撞门。门却出奇不意地打开了,蔚朗来不及收住脚步,径直扑进房里,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便被人用手帕紧紧地捂住了嘴。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冲进他的鼻子,不一会儿,他便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了脸色惨白的商墨丝,就躺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日光穿过玻璃窗映在她脸上,隐隐泛出些蓝光,透着一股幽暗、诡异的气息。

“大小姐!”蔚朗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尽快清醒起来。他跌跌撞撞地扑到商墨丝的面前,他用力摇着商墨丝。商墨丝并没有睁开眼睛,却有冰冷的感觉隔着衣料传到了他的手心。他心中一凛,犹豫着,伸手去探了探商墨丝的鼻息。

“大小姐!”蔚朗惊呼着缩回了手,看着商墨丝硬生生地倒进沙发里。

死了……她死了!蔚朗无法相信地看看自己的手,再次探向商墨丝的脸。错不了,真的死了。蔚朗呆在了原地,怔怔地望着毫无生气的商墨丝。这个人不是商墨丝……她一定不是商墨丝!蔚朗心里叫着。商墨丝虽然经常都一脸愁容,可是她的眼睛还是明亮的,尤其是看到自己的时候。她还是会孤独地斜靠在窗边,看斜阳的,还是会在他的面前露出浅浅的笑容的……怎么就不动了?不睁开眼睛了?没有表情了?蔚朗看着商墨丝的脸,怀疑面前的这个是个偶人,商墨丝一定躲在房间里别的地方。蔚朗跳起来,发疯似的满屋子乱翻,嘴里还不断地呼喊着“商墨丝!大小姐!”。可是没有人答应他,只有晃动的树影映在商墨丝的脸上,让他恍惚以为她醒来了。

就在他彻底明白了商墨丝已经死去的事实后,他终于发现了简世平。简世平就躺在沙发前的茶几下面,浑浊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还挂着邪邪的笑容。蔚朗一看到这张脸就生气,商墨丝已经去世了,他居然还在笑!一定是他把商墨丝给害死得!蔚朗恼怒地想着,愤怒令他清醒了。他仔细地看了看房间,发现桌子上有三个茶杯,其中一个上面还有口红。茶杯里的茶显然都有人喝过,也就是说,应该还有一个人。但是那个人是谁呢?说不定就是在自己进门的时候,用把自己给迷晕了的那个人。蔚朗正想着,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姐姐!姐姐!你在不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没等蔚朗回过神来,便有人破门而入。蔚朗爬起来一看,原来是商逸和姚经义。蔚朗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怔怔地看着他们进来,看着他们跟他打招呼,看着他们跑到商墨丝的面前,听着他们的呼号……一切一切,看来就像一格一格的电影画面,有些缓慢,有些滑稽。蔚朗试着想要和他们交谈,跟他们解释,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眼前的场景,就连见惯了尸体的姚经义也忍不住一颤。毕竟那个是他的朋友,商家的大小姐,虽然平时没什么太多的交道,可是他还是非常尊敬她的。姚经义试探了商墨丝的鼻息,又翻看了她的瞳孔,他暗暗地叹了口气,悄悄地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倒是商逸非常理智地确认了简世平和商墨丝已经死亡的现实后,立刻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详细地讲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以及这里具体的位置。

没多久,叭叭呜呜的警车呼啸着来到了大门口。警察们呼啦啦地冲进了阴暗的房间,为这里平添了不少生气,也让这里的一切看起来更加滑稽。在蔚朗的眼里,这里仿佛在上演一出木偶剧。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指挥着手下要仔细搜查,然后让法医给两个死者作一些初步的鉴定。顿时大家就跟炸了锅似的,各自忙活开了。蔚朗、商逸和姚经义被带到了小队长的面前,准备接受审问。

“你们几个是谁最先发现死者的?”小队长用犀利地目光打量着他们。蔚朗这会儿清醒了不少,听见警官的问话,他才把目光从商墨丝的尸体上移开,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很难分辨的音节:“我”。对于蔚朗的神情,显然引来了小队长的不满,他哦了一声,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一番。

“你是谁,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小队长掏出本子和笔,两只眼睛像两个探照灯似的盯着蔚朗的脸。

“我是蔚朗,我和他们是朋友,大小姐的父亲是我的恩师,简世平和商老爷是拜把兄弟。”蔚朗说得很慢,仔细得想着他们的关系。这个问题在平时他从来都不曾考虑过,如今被人问起,反倒觉得有些想不明白了。“我是今天一早,接到商逸的电话……商逸就是这位,也就是大小姐的弟弟。”蔚朗再次停下,用手拍了拍商逸的肩膀,像是在介绍他又像是在安慰他,尽管商逸的脸上不太能够让人看出哀伤的表情。

“噢,原来你就是商家的大少爷呀?”小队长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商逸,其实他心里的疑惑很明显,因为他已经又把这个房子打量了一遍,他就是不能把这间屋子和城里有名的富豪联系起来。他很怀疑这几个家伙是不是在消遣他,不过沙发上和地上的尸体让他知道,这绝不可能是玩笑。他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了一阵,继续看着蔚朗,示意他继续回答自己的问题。不过蔚朗并没有理会他的示意,因为他的目光又再次落到了商墨丝的身上。

“咳咳!蔚先生,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呢?”小队长明白自己眼前的这几位都是一些社会的名流,不由得连称呼也客气起来。

“啊?啊……我,是商少爷让我来的,他说商大小姐生病了,让我过来看看。所以我就过来了,却没想到、没想到……”蔚朗的声音哽咽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的。那是你报的警咯?”看见蔚朗的模样,小队长知趣地低下头,继续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不,报警的人是我。”商逸的手插在口袋里,淡淡地说道。“哦?”小队长对这个答案感到有些意外,他抬起头再次打量起蔚朗。

“蔚先生,我想请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小队长非常认真的看着蔚朗。

“大概是早上9点左右。”蔚朗说道。

“哦,那你到的时候他们还活着么?”小队长继续问道。

“不……应该说我不知道。”蔚朗低着头。

“哦?你不知道!?”小队长此时看蔚朗的眼神,显然已经把他当作是凶手了。

“是的。我一进门,就被人用手帕捂住了鼻子。当时我闻到一股很浓的味道,非常刺鼻,跟着就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商大小姐躺在沙发上。我过去叫她……但是她没有回答我……然后,我才发现,发现她已经死了。跟着我看到了在茶几下面的简老板,然后商少爷和姚医生就到这里了。”蔚朗不敢仔细地回忆那些细节。

“哦,你说你被人用手帕捂住了嘴……这个,有什么人能给你证明呢?这个好像有些说不通呀。”小队长疑惑道。蔚朗无奈地耸耸肩,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澄清这个问题。

“报告长官,证据收集都已经完成了。”

“唔……好的。那么,尸体上有什么发现吗?”小队长对前来报告的警员点点头,又转向法医。

“嗯……,男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今天凌晨,大概一点左右。死亡原因初步判断,应该是失血过多。女死者的死亡时间估计在今天上午九点左右。死因是中毒,怀疑毒药就被放在茶几的杯子里。其它更详细的情况,要等进一步的检验才能得出结论。”法医一面挥手让人抬走尸体,一面心不在焉地脱着手套。

小队长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笑着对蔚朗三人说道:“那么,现在可能要先请三位跟我们回一趟警局录一下口供。……,相信各位不会反对吧?”小队长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当然!当然!”商逸一反常态,居然没有摆出他的大少爷架子,欣然答应前往警局。姚经义说要给医院知会一声,好把病人安置好,小队长当然不能反对。他很快打完电话,又站到了小队长的面前。只有蔚朗,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现在已经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他是本案最大的嫌疑犯。

登上警车,看着周围向后倒去的低矮陈旧的房屋,蔚朗感到了一种无助。那种感觉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小时候他是那么孤独、彷徨、无助,即便是商老爷收留了他以后,别人还是看不起他。直到遇到了商墨丝,她对他笑,她跟他说话,她称赞他,她从来没有看不起他,蔚朗在心里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亲人,从此不再孤单。现在她走了,她不能再对他笑了,她不能再和他说话了,她也不能再称赞他了……。蔚朗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前,又成了一个孤儿……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29 03:32

第六章 穿行世间的灵魂 :第一节 口供

警察局里乱哄哄的,警员们烦躁地推攘着那些犯人。不过小队长对蔚朗三人还是很客气的,他们被单独安排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小队长叫来几个人,跟他们嘟嘟囔囔了一阵,然后让他们分别跟着警员去到不同的房间里录口供。只有蔚朗,小队长叫来了一个警员和他一起,由小队长亲自来录口供。

商逸跟着两个警员进了房间,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倒,眉目中丝毫没有什么忧伤的模样。警员们知道他的来历,也不跟他的态度计较,反倒还陪着笑脸。

“说吧,你们要问什么?”商逸跷着腿,不耐烦地抖动着。

“呵呵……是这样的,听说你是最先报警的,也是你给蔚先生打电话的,是吧?”警员陪着笑脸,淡淡地说道。

“是的。怎么了?”

“嗯……那么你是怎么知道你姐姐生病了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早上接到她的电话,她跟我说的呀。”

“那么她怎么跟你说的?为什么你要叫蔚朗过去呢?”

“她跟我说她身体不舒服,让我赶忙过去。你知道我很忙呀,当时根本没有时间,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病得很厉害,我当然就叫蔚朗先去看看咯。”

“噢,那为什么不直接叫他老公呢?”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给我姐夫打了电话,但是他不在公司里,我找不到他,当然只好找别人啦。”

“我记得和你一起去的那个人是医生对吧?”

“是呀。”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那个医生过去,为什么要给蔚先生打电话呢?”

“我给他打了呀,但是他说手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我就让蔚朗先去看着点我姐,跟着我就去医院把姚医生接到她那儿去了呀。可谁知道……我们赶到的时候……唉……姐姐……”直到此时,商逸的眼里终于闪出了泪光,两个警员面面相窥,都不约而同地安慰他。商逸掏出手绢,抽泣了几声,揩拭了眼角,这才恢复了刚才的神色。

“都怨我,我要是早点到,说不定我姐姐就没事了。”

“咳咳,商先生,您就不要想太多了。死者已矣,您还是节哀顺便吧。”

商逸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的样子。

“那么,我们还有几个问题要问您,您不会介意吧?”警员小心翼翼地探问商逸。

“啊,这个当然。只要能够协助你们尽快找到杀我姐姐的凶手,别说几个问题啦,就是几十个,几百个也没问题呀!”商逸非常急切地说道。

“是、是,多谢商先生啦。那么,请问您是几点钟接到你姐姐的电话的?”

“几点呀?我想想……大概是早上八点过的样子吧。我记得当时我秘书进来,让我签文件,正好电话来了,我还问了秘书几点钟的。”商逸思索着。

“噢,是这样的。那你是什么时候去接姚医生,又是什么时候到你姐姐家的呢?”

“啊……,我想想啊,大概九点过的时候我从办公室出发的,到医院的时候大概是十点左右的样子吧。我们是十点过赶到我姐姐家的……”

两个警员非常认真地把商逸的话纪录在本子上,两个人又小声讨论了一阵。

“商先生,您姐姐是今天早上九点过被害的。那么我们可以这么认为,就是说您九点以前都在办公室里,您的秘书可以为您作证,是吧?”警员看见商逸点头认可,继续问道:“另外您的姐夫是今天凌晨被杀的,那么请问您那段时间在哪里呢?”

“你们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怀疑我杀了自己的姐姐和姐夫?!你们脑子有毛病吧!”商逸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不不,我们绝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循例要问一下的,您不要介意呀。”两个警员赶忙起身向他解释,这才让他又重新坐了下来。

“我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一直和几个朋友在一起,你们也知道,这个生意场上嘛,总是会有很多应酬的嘛。”

“噢……,明白,明白。那么,您有人证吗?那个您别生气,循例我们必须要问的。”

商逸听他们这么一说,原本要发火的,只好忍耐了。他蹩了下嘴,不耐烦地报了一大堆名字,两个警员一一记下了名字和联系方式。

“现在你们没什么问题了吧?我可以走了吧?”商逸已经显得非常不耐烦了,两名警员一面点头认可,一面不断地向他道歉,恭恭敬敬地一直把他送到门口,这才转回警局。商逸问过他们,知道姚经义和蔚朗分别在录口供,他让警员转告他们,自己先走了。

姚经义坐在警员的对面,显得有些局促地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你是济民医院姚经义姚医生吧?”

“是的。”姚经义又把眼镜往上推了一下。

“你今天为什么到死者的家里去?”这两名警员对他显然没有那么客气。

“我早上接到商少爷的电话……”姚经义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几点钟的时候接到电话的?”

“唔……大概是八点过,刚到医院不久,商先生就给我来了一通电话,说他姐姐生病了,让我马上过去。当时我正在给病人看病,没有时间,让他先等一下。后来他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大概是快九点的时候,说等一下就到医院门口来接我。”姚经义这次没等他们问他,自己便一口气说了出来。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大约九点过的时候,他到医院来了,我就上了他的车,和他一起到了大小姐的家里。我们一进去,就看见蔚朗坐在地上,商大小姐躺在沙发上。我赶忙过去看商大小姐,发现她已经断气了。”姚经义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哟,讲得挺明白的。那我问你,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警员仿佛对姚经义明了地回答感到比较满意,说话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关系?我们没什么特别的关系。我是商家的私人医生,和大小姐也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商老爷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时常去看他,仅此而已。”

“嗯,那么商老爷得的是什么病呀?”

“啊,他呀,他老人家心脏不怎么好,最近商家发生了一些事情,他的心脏病就犯了……”姚经义说到这里,忽然发现自己太多嘴了,便打住了。

“商家发生的事情……诶,是不是就是那个最近老死人的那家呀?”警员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问姚经义。姚经义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听见。警员瞄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那么,你说今天上午商少爷给你打电话,有谁可以给你证明吗?”警员心不在焉地玩弄着手中的笔。

“当然有啦,护士可以给我作证的。”姚经义想了想说道。

“这个女死者……啊,就是商家大小姐,她是中毒死的,你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吗?”

“啊?这个……这个……这个我就不可能知道了呀。”姚经义苦着脸说道。

“哦?你不是医生吗?”警员瞪着天真的眼睛看着姚经义,弄得姚经义哭笑不得。姚经义心想,我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下毒高手,我就是个普通的医生,怎么可能看一下就能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呢?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姚经义嘴上可不敢这么回答,只是讪讪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看着姚经义这种表情,警员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也没有再问这个问题,而是把话题转到了简世平的身上。

“那你知道简世平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吗?”警员笑得有些古怪。

“这个……法医说了,他是今天凌晨一点左右死的,死因好像是失血过多……,唔……应该是这么说的吧。”姚经义皱着眉头努力地回想着当时法医的说法,尽管他认为两个警员一定是在戏弄他,不过他还是认真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那么,你今天凌晨的时候在哪里呢?”

“我啊?当然是在家里睡觉啦。你要是问我谁可以作证的话,那就只有我的妻子可以作证了。”姚经义突然觉得很好笑,咬了一下嘴唇,忍住了。

“嗯……这倒也是。呵呵……,姚医生,你非常合作,谢谢你。不过,最近你大概还会接受一些调查……,当然都是例行公事,不用担心的。好了,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警员笑眯眯地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姚经义,觉得这个人挺好玩儿的,放走了他挺可惜的。姚经义可不这么认为,听说终于可以走了,嗖地站起身,向两个警员略一躬身,匆匆离开了警察局。

看着姚经义离开的背影,两个警员都笑了起来:“要是个个都像他这么老实,我们可就省心多了呀!”

小队长紧盯着蔚朗的眼睛,看得出来,蔚朗非常的伤心。如果蔚朗真的是凶手,应该不会这么难过。但是,不能排除有些聪明的凶手,能够很好地伪装自己。蔚朗根本没有注意到小队长的目光,他只是呆呆地跟着他进来,呆呆地坐着,无助和空虚已经将他完全地包围起来,让他无法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小队长清了清嗓子,发现并没有引起蔚朗的注意,他只得敲了敲桌子,叫了蔚朗两声。蔚朗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小队长,他想要给小队长一个歉意的微笑,却在嘴角抽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凄惨容貌。

“嗯……,蔚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我们不得不问你一些问题。相信你应该明白,现在所有的证据对你来讲都非常的不利,因此希望你能够尽量地配合我们,认真地回答每一个问题,好吗?”小队长看着蔚朗的“笑”,心里也不禁战抖了一下,连最初的立场都开始动摇了。

蔚朗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他机械地点点头,并不认为自己认真回答问题就能够洗脱嫌疑。总之商墨丝已经不在了,这个嫌疑要不要洗脱,对他仿佛没有任何意义。他点头,只是不想让这个对他表现出同情的警官难堪。

看见蔚朗点头表示同意,小队长暗自吐了口气,想了想之后,缓缓地问道:“蔚先生,你是不是开了一家拍卖行,名字叫永利?”

“是的。不过不是我开的,是我的老板送给我的。”

“哦,是这样。那么你能跟我说说你和商家的关系吗?”小队长小心翼翼地问着蔚朗。

“……当然可以。……商老爷可以算是我的再生父母吧,我自小父母双亡,是商老收留了我。后来又把我介绍到永利当伙计,永利的老板很照顾我。老板临死之前将永利传给了我。商老很喜欢古董和马吊,我们经常有生意来往,但是我们更像是亲人的关系。商少爷和商大小姐跟我也是好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商大小姐……大小姐她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女人,也非常善良……她……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呀……”蔚朗说道这里,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双手,肩头微微地颤抖起来。

“咳咳……这个,蔚先生,我相信,这种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会非常难过的。既然你说死者……哦,不,是商大小姐,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女人,你们又是好朋友,我想她一定不希望看见你这么难过的模样,你还是要节哀顺便呀。”小队长被蔚朗的悲伤给感动了,自己也不住地蹩着嘴唇点着头。

“……对不起,我、我太失态了。警官,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蔚朗忍住抽泣,却没有抬起头,只是低声地说着。

小队长呆了一呆,继续问道:“你今天是什么时候接到商少爷的电话的?”

“今天早上大约8点过点儿,当时我还在休息。”

“哦?那么就是说没有人给你作证啦?”

“不,我出门的时候刚巧店里的伙计来找我,所以他可以给我作证。”蔚朗思索了一下。

“嗯……,那你昨天晚上在做什么呢?”小队长仔细地作着笔录。

“昨天晚上?我上坟去了。”

“上坟?给谁呀?”小队长觉得有些意外。

“给我的老板,就是原来永利的老板。昨天是他的忌日,我下班以后就到他的坟前去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呢?有没有人可以给你作证呢?”小队长的目光又再度变得犀利起来。

“什么时间啊?我不怎么记得清楚了,不过很晚就是了。当时路上已经没有行人,我想应该没有人可以给我作证。”蔚朗苦着脸说道,他摇着头很是无奈,因为他自己又给自己增加了成为嫌疑犯的有力证据。

“你难道一直都呆在他的坟前?”小队长猜测着。

“不,因为我老板他葬在郊外……,加上……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弄得我心情很不好。正逢我恩师的忌日,我愈发觉得伤感。我想一个人静静,便自己步行回来,所以才会那么晚。”蔚朗怅然一笑。

“唔……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应该知道,这个男死者可是在今天凌晨死亡的。而今天在女死者被杀的时候,你又在现场,并且对于一个多小时的空白时间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就是说,在两个被害者被害的时候,你根本没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据。”小队长目不转睛地盯着蔚朗。

“警官,谢谢你的提醒。我当然知道,但是作伪证也是犯法的吧?而且事实就是这样,我哪能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提前做好准备呢?”蔚朗无奈地耸耸肩,小队长也觉得这话有道理,跟着他连连点头。

“好吧,这个问题先放下吧。关于这个男死者,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呢?”小队长话锋一转,扯到了简世平的身上。一听到简世平的名字,蔚朗的身子一震。

“我和简世平只是普通的关系吧,因为他和商老是结拜兄弟,所以经常在商家出入……。后来,后来又娶了商大小姐,跟商家的关系就越来越亲了。我们时常见面,不过关系很普通。”蔚朗小心地避免用过激的言辞来形容简世平,他避开小队长的目光,尽量不去看他。

“哦,那么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

“我们只是在事物的看法上观点不一致罢了,没有什么根本的矛盾吧。”

小队长打了个哈哈,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目前他想知道的情况都已经掌握了,蔚朗也非常配合,他认为现在还没有拘留蔚朗的必要。于是,让蔚朗离开了警察局。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蔚朗不能离开本地,并且需要随传随到。蔚朗答应了,迈着疲惫地脚步离开了这个熙熙攘攘的地方,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清净一下。这个时候,也就只有那个地方可以去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29 03:33

第二节 第二日

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从天花板传来,商维贤被惊醒了。他缓缓地睁开眼,侧耳细听,那个脚步声却又消失了。商维贤觉得内心一阵莫名的慌乱,眼见早已天光,便起身走到窗前。就在他推开窗户的刹那,他猛地看见了女儿商墨丝少女般的脸。她正甜甜地笑着,望着他,就像很多年以前一样。

“小丝!你怎么……”商维贤惊呼道,待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有着和商墨丝一样甜蜜的笑容,一样美丽的脸庞,但是眼睛里闪烁着的,却是商墨丝不曾有过的尖锐的光芒。这张照片上面的人,就是商墨丝和简世平的女儿——简沛兰。

在窗前看见简沛兰的照片令商维贤很纳闷,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加浓重。他俯身拾起简沛兰的照片,拿着照片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着。他有多久没有看见过女儿开心的笑容了呀,他又有多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孙女儿了呀。唉……我一个老头子,还能再活多久呢?还有多少时候能够和儿女们在一起,共享天伦呢?商维贤哀伤地想着,仰头叹了口气。就在他仰头的时候,他竟然又看见了商墨丝的脸,还有简世平!他们就那么笑着,飘飘荡荡地扑到了他的脸上。

商维贤没来得及躲过,他们就那么悠然地躺在了他的脸上。商维贤慌乱地抓向自己的脸,发现那不过是报纸。

《本市豪富夫妇离奇死亡》,大大的黑色宋体撞进商维贤的眼睛,他战抖着往下看,便看见了商墨丝和简世平的照片。照片是他们结婚时照的,照片上的商墨丝眼神黯然,她那黯然的眼神到现在仍旧能够让商维贤感到心痛。简世平眯缝着的小眼睛,里面的寒光依旧……他们死了?真的死了?商维贤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两个人都算是他至亲的人,怎么一转眼就没了?看错了吧?商维贤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再次仔细把报道和照片看了几遍,还是无法相信。

“小菊!小菊!”商维贤心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要找其他的人来帮他证明他看错了。

“小菊,你听说了吗?看报纸了吧?”王一风风火火地冲到司寇菊的面前,激动地挥舞着手上的报纸。

“嗯……看了……,是真的吗?”司寇菊红着眼睛,声音哽咽着。她今天早上看见这份报道,也着实吃了一惊。她也怀疑报纸是不是把照片登错了,或者是把人的名字写错了呀。她原本要去找王一的,没想到王一来得这么快。

“是!是真的!我本来也不相信,然后赶到那个辖区去看了记录,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尸体……”王一说道这里猛地住了嘴,因为他发现司寇菊怔怔地流下了眼泪,他顿时慌了手脚。

“我不相信,你胡说!”司寇菊叫了起来,她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很喜欢那个温柔的商墨丝。“还有,还有,那个商老爷怎么办呀?他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司寇菊想到了商维贤那虚弱的身体。

王一听她这么一说,也不住地点头。商维贤的身体的确让人担忧,不过现在他更挂记的是,究竟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要杀害他们呢?

“对了!究竟是谁干的?”司寇菊也想到了这一点。

“唔……这个问题现在还很难说,就目前的证据来讲,嫌疑最大的是……是蔚朗蔚先生。”王一表情迷惑地看着司寇菊。

“什么!?怎么可能!蔚先生和大小姐关系那么好,他人又那么好,怎么可能杀了大小姐呢?”司寇菊瞪大了眼睛。

“我也觉得有些古怪,不过,办案讲求证据。而且,现在并没有说蔚朗就是凶手,不过他的嫌疑最大罢了。”

“那你还不快去把案子查清楚!”司寇菊瞪着王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笨蛋。

“不是我不想呀,可是这个案子它不归我管呀。”王一无奈地摊着手。

“那你不会想想办法呀!一定要把杀害大小姐的凶手抓住,把他绳之以法!”司寇菊目光坚定地说道。

“这个当然,我也想要呀。对了,我想问问,最近这个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还有,前天晚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呢?”王一询问着司寇菊。

“前天晚上吗?前天晚上……”司寇菊正想要说什么,突然听见了商维贤的呼喊声。这个时候,温姨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站在司寇菊和王一的身旁,她的手上也拿着一份今天的早报。

三个人都听到了商维贤的呼叫,但是谁也没有回答,他们互相看着彼此,都茫然不知所措。

商维贤站在楼梯上,一眼便看见了王一,跟着发现他们人手一份早报,心中完全明白了。他身子一晃,跌坐在楼梯上。众人见状,慌忙跑上前去,将他扶进了卧房。此时的商维贤已经面无表情,连晕过去都不能。他就静静地坐在阳台上,一点都不激动,只是手上静静地握着今天早上离奇飘来的孙女的照片,以及印着他女儿被害消息的报纸。众人担心地望着他的背影,想要去劝慰他,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商老……”姚经义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正要去叫商维贤,立刻被司寇菊等人给阻止了。姚经义止住叫声,轻轻地走到他的身旁。他看见商维贤正呆呆地望着天空,偶尔眨眨眼睛。姚经义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状况,也想让他一个人静静,便对众人摇摇头,示意商维贤没有什么问题,让大家离开这里,自己也跟在众人身后离开。门轻轻地合上时,商维贤又眨了眨眼睛……

路上尽是行色匆匆的人,蔚朗也在其中。目前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但是他还是决定要去看看商维贤。他知道商维贤应该已经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了,也知道那些消息灵通、富有想象力的记者们是怎么讲这件事的。他还是要去看商维贤,他一定要向他解释清楚,而且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商维贤是多么的需要别人的陪伴。

看到蔚朗大步走进在客厅,司寇菊、王一和姚经义都感到有些意外。蔚朗坦然地笑着,依旧风度翩翩,他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好隐藏,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沙发上,并且一一和大家打招呼。

“我知道,你们心里现在都很迷糊吧?对于大小姐的被害,我和你们一样感到意外,并且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呀。警察不相信我,王一和小菊怀疑我都很正常,但是姚医生,你我相交多年,应该不会不了解我呀?”蔚朗淡然地说着,语气非常平和,已经没有了昨天在现场那种失态的神情。看他如此坦然,倒是让其他三个人觉得惭愧,姚经义不好意思地打了个哈哈。

“蔚先生呀,我跟你说,不是我们警察不相信你,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警察办案是要讲求证据的呀。”王一微笑着,揉了揉已经非常凌乱的头发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你也很不幸呀,上次你家里就发生过失窃案……当然啦,什么东西也没有丢……你是这么说的吧?不过你还是受了伤,在医院里躺了很长时间呀。这次又是你,我看了你的口供,你说一进门就被人给迷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简氏夫妇都已经死了。如果事实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当然我还是相信你的……,你不觉得这些事情都像是有人想要故意陷害你吗?你能不能仔细想想,究竟有没有和谁结下了仇,而且也有可能是有人跟商老结了仇,而你又和他关系密切,因此……凶手才会故意陷害你呢。”王一的头发此时已经被自己揉地不成样子了,大概小鸟都不愿意在这么乱的地方筑巢,可是他的思路却慢慢清晰起来。

客厅里一阵沉默,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蔚朗身上,蔚朗则眉头紧锁,闭目靠在沙发上,努力地思索着王一的话。隔了半晌,他缓缓地睁开了眼,轻轻地摇摇头,众人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哟嗬,这人来得还真齐呀!呵呵……”商逸身穿耀眼的明黄色条文西装,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王一好奇地看着他,觉得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刚失去了亲人的人;蔚朗看着他不觉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不过很快收敛起来;司寇菊倒是大大方方地把头转向一边,当作没看见;姚经义讪讪地笑笑,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

商逸全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倒,一扬眉毛问道:“喂,那个……老头子知道了吧?没厥过去吧?”姚经义摇了摇头。

“啐!这个老头子,还真结实!都不知道他原来动不动就晕过去是不是假装的!”商逸这句话让在场的人更加厌恶,司寇菊气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打算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却被王一及时阻止了。

“呵呵……,商老爷的身体好是件好事呀。可惜你姐姐啦,年纪轻轻的就……唉……”王一淡淡地说着,眼睛瞄着商逸的脸。

“是呀,是呀,我也很意外呢!唉,我姐也够可怜的,嫁了个糟老头子吧,嘿嘿,又被人给杀了……”商逸直到此时,脸上才露出了一副难过的神情。

“……最近你也很忙吧?晚上要出去应酬,一大早还要到公司去照料生意,哎呀……商老爷还好有你这么个儿子,不然可就真的太惨了……”王一继续和商逸聊着。

“那是!老爷子还不相信我!真是的!呵呵……老说我年轻,没什么经验……总是拿蔚朗来和我说事。”说到这里,商逸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蔚朗说道:“对了,蔚先生呀,我姐姐和姐夫究竟是不是你杀的呀?哈哈哈哈……你该不是看不惯她和那个糟老头子在一起吧……”商逸放肆地大笑起来。

“噢,是吗?我也许是很讨厌简世平……”蔚朗一面说着,一面玩弄起袖子上的一颗袖扣,日光照在上面,显得格外耀眼。商逸不禁眯起眼看了看,正想挖苦蔚朗,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咽回去了。蔚朗斜睨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尽管简世平很让我讨厌,不过我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他的。犯了罪的人,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自然会有法律去制裁他,你说呢?商大少爷?”蔚朗今天第一次对商逸露出了笑脸,可商逸却觉得他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啊……你们先聊着,我上去看看老头子怎么样了。”商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离开了大厅。

“我呸!真是个人渣,怎么会有这种人呀!他幸好走得快,不然呀,看我怎么收拾他!”司寇菊气不打一处来,转而对王一说:“你也是!刚才干嘛拦着我?你要不拦着我,我早就给他两个大锅贴了!” 司寇菊一面说着,一面比划着,逗得大家忍俊不禁。

众人围绕着命案聊了一阵,也没得出什么结果。蔚朗去看望了商维贤,他只对蔚朗说了一句话“老简终于在我前面走了,小丝也没了,我想要和我的孙女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现在就在兰兰身上。”蔚朗心头一震,还是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表示会帮他把事情安排好。离开的时候蔚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酸,他很感激商维贤能够信任他。

大家各自离开了商府,司寇菊照旧出来送王一一程。

“那个商少爷真不是个东西!”司寇菊的气还没有消。

“你好象很讨厌他呀,也不至于如此吧?”王一笑道。

“当然至于啦!他不仅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人,尽算计着什么时候能够把老爷子的家产变成他自己的!可恶,没见过这么不孝的儿子!”司寇菊怒道,顺便把那天偷听到的商家父子的谈话告诉了王一。王一听了之后一言不发,自顾自地蹲在路边揪起了头发。

“喂!喂!你没那么难过吧,你看你的头发,都成什么样子了呀!”司寇菊忍不住去拉王一。

“啊!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呢?”王一烦躁地抓着头发叫起来,司寇菊噗嗤一笑,打趣道:“有什么?还不就是你的头发和你那颗猪脑子……嘻嘻……”

“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我的是猪脑子呀!”

“……”司寇菊听他这么一问,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对呀!证据呀!”王一一拍脑袋站了起来,身材高大的他,象个小熊似的一把握住司寇菊的肩,兴奋地说道:“我这就去警察局再了解一下情况,商家那边你要继续留心,说不定会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呢!你自己多小心!我走了!”

王一没等司寇菊跟他说再见,便风一般地跑了。司寇菊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由得摇着头笑了起来。这个家伙,还和小时候一样,乱七八糟的……司寇菊一面想着,一面往回走,没有注意到身后,正有一条黑影跟随着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29 03:34

第三节 归去来兮

码头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蔚朗站在出口焦急地往里张望,商逸也奉父命来到这里,百无聊赖地举着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简沛兰”三个字。

拥挤的人群中,一个面清丽的女子,正奋力往外挤。她穿着厚重的棉大衣,一头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蔚朗看见她的刹那,竟以为自己看见了商墨丝。

“简小姐!”蔚朗忍不住大叫起来,不断地向她挥着手。简沛兰听见有人叫她,茫然地四处张望着,终于发现了蔚朗和商逸。蔚朗看见她望向自己,激动地一面挥手,一面往里挤,去帮简沛兰拿行李。

“你是谁?”简沛兰明亮的眼睛瞪着蔚朗,说话带着点外国腔。蔚朗笑着向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且指着商逸说道:“你看,那边那个举着牌子的就是你的舅舅,商家的大少爷,商逸。”商逸发现他们正在看自己,讪讪地笑着挥挥手。

“噢,他就是我舅舅呀,和照片上看起来不怎么像。”简沛兰口气中带着玩笑的意味。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呢?你姑姑没有着人陪着你吗?”蔚朗接过简沛兰手中的行李,一面走一面问道。

“嗨,本来是要让人陪着我的,可是我都这么大了,不用人陪了。姑姑拗不过我,就让我一个回来了。”简沛兰得意洋洋地说道,蔚朗这才发现,她和商墨丝虽然长得非常相似,但是性格却差了很远。

“你能有多大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独自上路,这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呀?还不把你爷爷给急死啦?”蔚朗不由自主地用长者的口吻数落了简沛兰两句。

“哎呀,好了好了,你不告诉爷爷他不就不知道了吗?不是就不用担心了吗?是吧?”简沛兰眨着狡诘的眼睛,撒娇地笑了笑。顿了顿,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蔚朗道:“对了,我妈和我爸呢?他们怎么没有来接我呀?”

蔚朗听了这话,不知该如何回答,打了个哈哈,把她扶上了商逸的轿车。

“舅舅,你的车子好漂亮噢!”简沛兰坐在车上,看着周围的一切都觉得非常的新奇,兴高采烈地东张西望。

“这个算什么呀,等你把你老爸的遗产全都搞到手,那个时候,什么好车子你不能有呀!哈哈……”商逸脱口而出的话,让简沛兰顿时没了玩耍的兴致。

“你说什么呢你!”蔚朗猛地拍了商逸一下,商逸一个不妨,差点将车子撞到墙上。商逸吓得猛踩刹车,嘎——的一声,车子愣生生地横在了路中间。

“我爸爸的遗产?舅舅,你刚才在说什么?我爸爸,我爸爸他怎么了?”简沛兰不顾被撞伤的额角,颤抖用声音询问着商逸。

“兰兰,你的父母……他们……他们……”蔚朗想要把实情告诉简沛兰,可是看着她那么惶恐的模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们怎么了!?”简沛兰听着蔚朗吞吞吐吐的语气,隐约感到了不祥的气息。

“哎呀,他们怎么了?他们被杀了,没有人告诉你吗?”商逸倒是干脆多了,他说完了,怒气冲冲地看着蔚朗道:“你干什么呀!你看看,这下好了吧,差点把我的车撞坏了!哎哟……我的头……都是你啦!”商逸气乎乎地,完全没有注意到简沛兰已经被他的话给震住了。

简沛兰无助地望向蔚朗,像是想要在蔚朗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蔚朗无奈地点点头,他不能不承认这个事实,尽管他也曾经不想承认这个事实。简沛兰呆在原地,眼泪在眼眶中打了个转,无声地滴落在了衣襟上……

明媚的阳光下,一群黑衣人默默地行进在蜿蜒的山路上。白色的墓碑恍若寂寥的灵魂站立两旁,于阳光下,更显苍凉。简沛兰红肿着双眼,紧紧地依偎在外公商维贤的怀里。商维贤一脸肃穆,悲伤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情绪,如果不是怀里的孙女,他真想也在这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再也不用为这些事情烦恼了。

微风拂面,像是商墨丝小时候用柔嫰的小手摩擦他的面颊一般。商维贤想到这里,不禁淌下了泪水。一只柔嫩的小手拂上了他的面颊,商维贤一震,轻呼了一声“小丝!”,低头一看却是简沛兰哀婉的面容。他怜爱地拍了拍简沛兰的头,看着众人将棺木缓缓放进阴暗的土坑里,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蔚朗和姚经义夫妇都默默地捧着鲜花,站在商维贤的身后。云彩似的百合花轻轻地摇动着,像是在和四周飘荡着的灵魂打招呼。蔚朗也一脸阴郁,卓璇玑紧抓着姚经义的胳膊,少不得也有了他年葬侬知是谁的感慨。姚经义握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眼神。卓璇玑一蹩嘴,眼泪顺着睫毛滑到了姚经义的手背。姚经义指了指商维贤,示意她不要太难过,以免商维贤更难过。

商逸今天也一本正经的穿上了黑色的丧服,不知道是这个地方令他不自在,还是衣服不合适,他不断地整理着领子。司寇菊不耐烦地看了他几眼,往一旁挪了挪。尽管她和商家没有什么交情,可是她早把商墨丝当作自己的好朋友了,一想起商墨丝那天在花园里和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就更加难受。过着那么痛苦的人生的商墨丝,就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活着,活得犹如行尸走肉。或许,或许她死了,倒要痛快些吧?司寇菊自己也有些迷惑了,她知道人求生是本能,可是对商墨丝来说,真的需要吗?

好好安息吧……司寇菊跟着大家给商墨丝的坟上献花的时候,心中默默地念叨着。她觉得很庆幸,商维贤没有把商墨丝和简世平合葬,而是分别把他们葬在相邻的两个墓穴里。这样,商墨丝泉下有知,也不用再受简世平的折磨了。蔚朗在商墨丝的坟前站了许久,直到姚经义过来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呀,这人说没就没了……唉……”姚经义揽着蔚朗的肩膀感叹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这样,相信商大小姐也会伤心的。”蔚朗感激地点点头,拍拍姚经义的肩,什么话也没有说,跟着商维贤他们一起返回了商府。

从葬礼上回来,商维贤说什么也不去休息,坐在书房里和外孙女聊天。简沛兰刚没父母,按说也是很伤心,可是毕竟自幼和父母分离,父母这个词在她的心里多少有些像生硬。她有那么一刻甚至怀疑自己的悲伤都是想象出来的,尤其是当她看见父母的遗体的时候,她竟然有种陌生的感觉。商维贤仿佛很理解她的心情,拿着照片,耐心地把自己的回忆,一点点地灌输给简沛兰。简沛兰静静地听着,努力地想着,想着外公说的母亲那么柔软温暖的手应该是怎样的。

商逸由着父亲和简沛兰聊天,反正简沛兰非常讨厌他,他也不想去安慰一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倒也乐得逍遥。他招呼着姚经义夫妇和蔚朗,到客厅里玩纸牌。可是大家都没有心思,商逸自觉无趣,便把话题转到了简世平夫妇上了。

“嘿,那个简老板这些年也没少从我们家捞油水,还白白得了我姐这么个大美人陪着他这么些年,还给他生了个女儿……你们说,这好歹也应该给我们家分些个遗产才是吧?”商逸毫不自重,轻佻地你眉弄眼。姚经义瞧见蔚朗脸色铁青,知道商逸的话惹恼了他,赶忙出声打圆场。 可是商逸不得要领,仍旧喋喋不休地说着:“你们知道什么呀!我姐就是笨,好端端地生个女儿,又是作小的,哪里拿得到什么遗产呀!哎呀,不行,我怎么也得想个法子,弄点钱过来,就当是他补偿我姐姐,这样也算是对得起我姐姐呀……”

“你!你!……”蔚朗被气得脸色煞白,但他还是隐忍不发。倒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看见了一个人——王一。

“哎呀,大家都在呀。”王一挠了挠头发,四处张望了一番,转头问司寇菊:“商老爷呢?”司寇菊朝楼上努努嘴:“和小小姐聊天呢。”

“是吗……”王一继续挠着脑袋,顿了顿说道:“也好,希望他不要知道呀。”

“不要知道什么呀?”商逸不满地看着王一:“你不好好地去调查案子,跑到我们家来干什么?噢,是不是来找小菊的呀?哎呀,这种事情,就算老头子知道了也没有关系嘛……啊……哈哈……”商逸言语暧昧地说着,不时还瞄着司寇菊。

“噢,我来还就是为了案子……”王一没有理会商逸的无理,郑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传票递给商逸看了看。

“什么!?你脑子没问题吧!居然说我是凶手?!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商逸一跃而起,抓着王一的领子大叫起来。王一也不躲闪,挠着头发现出困扰的模样。苦着脸说道:“商少爷,我了解你的心情,不过……有什么事情,咱们还是到警察局去说吧,你说呢?” 王一似笑非笑地看着商逸,商逸颓然地放开了他的衣领,嘴里嘟囔着:“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这么胡乱抓人,看我告你们!”

王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微一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蔚朗和姚经义夫妇面面相窥,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司寇菊茫然地看着王一,想要他给自己一个答案。王一只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领着商逸离开了商府,他的同事们簇拥着商逸上了车。

商维贤回头从窗户往外看,看着商逸被送进警车里。

“外公,您在看什么呢?”简沛兰也伸着脖子,想要往窗外张望。

“噢,没什么,我以为温姨回来了。”商维贤打了个哈哈,继续和简沛兰说着她的父母。

窗外,天空上不知何时变得乌云密布,看来就要下雨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4-29 03:36

第七章 安魂曲 :第一节 凶手

初冬,下起了难得一见的暴雨。雷声轰鸣,即便在审讯室里也能够听见。

“说吧,你怎么解释?”王一抄着手,靠在椅背上,来回地晃荡着。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让我怎么说呀?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那天晚上和朋友在喝酒呀!很多人的,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呀!”商逸无奈地挥着手,面容憔悴的他,以没了平日里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情。

“我知道,我也问过你的朋友了,不过,大家都说当天喝得很醉,没人记得你什么时候走的。”王一依旧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摇着。

“那,那问老板呀,老板总知道吧!我付钱给他的,他肯定记得我!”商逸激动地声音都有些走调。

“商少爷,我也去问过了。老板说那天生意非常好,人那个多呀……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你们。”王一停住了摇动,顿了顿说:“其实,就算他看见你了,他也不会说的。对他们来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

“你,你这不就是摆明了要坑我吗!你吃了豹子胆啦!”商逸恼羞成怒,拍案而起,立刻被站在他身后的警察给按了下去。

“呵呵……商少爷,不要激动呀。豹子但我是没有吃过的,但是我也决不会坑你的。事实就是事实呀,不是谁能够改变的。就好像,你欠了简世平一大笔钱,不是谁能够编造出来的,你说是不是?”王一笑得还是那么憨厚。

商逸一怔,旋即怒道;“你不要信口雌黄!你凭什么说我欠了简世平的钱?”王一看着他,还是笑得很悠闲。

“放心,虽然简世平死了,但是我想我们还是有办法知道这些事情的。俗话说得好呀,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自然是有证据,不然,就我这个小警察,也不敢在商少爷面前造次呀。呵呵……”王一又开始有节奏地摇起椅子来,摇得商逸心烦意乱。

“是啊,就算是我欠了他的钱又怎样?要是欠钱的人就是凶手的话,那不是有很多人都会被杀死啦?你可不能就凭这点,说我是凶手呀!”商逸的语气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强硬,他不耐烦地拉扯着衣领。衣服被他弄得象揉皱了的纸片,使他看起来很颓丧。

房间里一阵沉静,只有王一摇晃的椅子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格外的抓心挠肺。商逸咽了口唾沫,没有看王一的脸。王一的脸躲在阴影里,显得高深莫测。

“当然,我不能这么说,我也不这么想。不过,那天我又去案发地点转悠了一圈。唉,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王一停了下来,俯身把脑袋钻进了灯光里,趴在商逸面前的桌子上,一对牛眼瞪得大大地看着商逸。商逸不明所以,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往后仰。

“什、什么……”商逸结结巴巴地问道。

王一笑了起来,笑得很天真。“你看。”

王一缓缓地摊开手掌,一个闪闪发亮的小东西就在他的手心里。商逸疑惑地看看王一,终于将目光停在了他的手心。那闪亮的小东西在王一晃动的时候,不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商逸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看清楚了,看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了,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王一盯着商逸的脸,他还在笑,笑得有些诡异。

“很眼熟,嗯?是不是?” 王一玩弄着手里的纽扣。商逸脸色微变,瞬即恢复了正常。奇怪,这该死的扣子就这么不结实吗?他在心里暗暗骂道,可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当然啦,这个是我的袖扣,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呢。蔚老板也见过的。这个扣子就是不好使,总要掉……还真麻烦你了呀……”商逸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要去拿扣子。

“呵呵,不急不急,会还给你的。不过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掉的吗?”王一见商逸想拿回扣子,迅速抽回了手。

“这个……什么时候,我哪儿知道呀。”商逸眼珠子一转,摆出一副坦然地神情。

“那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掉的呢?”

“我哪儿记得呀!我成天那么多事要管,哪里有工夫管一个小小的扣子呀!”商逸不耐烦了,不断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是吗?商少爷很忙呀?呵呵……不过我倒是听说,商少爷其实没什么事可做吧?”王一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看也不看商逸。

“你!来人!我要见你们局长!”商逸怒不可遏地跳了起来。

“商少爷,稍安毋躁,稍安毋躁。”王一笑嘻嘻地说道:“局长你现在是见不到的,而且,还是他特别批准我负责你的案子的。”

经他这么一说,商逸顿时安静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王一,缓缓地坐了下来。

小院子里胡乱地堆了几只箱子,从布着薄雾的窗户往里看,能看见一对小夫妻正在争吵。

“你发什么神经!为什么把张妈也辞退了?”卓璇玑长长的秀发因为激动显得有些杂乱。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赶紧帮我把东西收拾好,不然我们要误了船了!快点好不好?”姚经义也没了平时的优雅,脸上乌云密布,比这天气还要阴沉。他努力压制着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些。

“可是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吧!”卓璇玑咬着嘴唇一动不动,打定主意,非要姚经义给她说清楚才算完。

“先收拾东西,路上我再慢慢告诉你不行吗?”姚经义不耐烦地把东西重重地扔进行李箱:“对了!我那本笔记本呐?你看见没有?”

“什么笔记本?我不知道,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就哪儿也不去!”卓璇玑干脆坐进沙发里,用挑衅地眼神看着脸色苍白的姚经义。

“不是跟你说了吗!快点儿……你怎么倒坐着了呀?”姚经义回身看见沙发里卓璇玑,急得眼睛里面都要冒出火来了。他冲过去,一把将卓璇玑从沙发里拉起来,往门边一推:“快去收拾东西呀!来不及了!”

卓璇玑惊讶地望着丈夫,从认识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姚经义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卓璇玑战战兢兢地抱住自己,委屈的眼泪灼疼了她的心。姚经义一怔,谈了口气,却并未理会她,而是继续收拾东西。整个房间里回荡着翻东西的声音,越发显得静得可怕。卓璇玑像个标枪似的杵在那里,杵得姚经义心发慌。他颓然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双肩微微地耸动着。

起风了,从房子的缝隙中钻进来,发出尖锐的悲鸣声。

天哪,我究竟在做什么?姚经义抓扯着自己的头发,他不敢看妻子的眼睛,也无力再去收拾东西。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逃也逃不掉,索性就这么坐着,什么也不要做好了。姚经义胡乱地想着,耳畔去传来了衣裙摩擦的声音。他惊疑不定,缓缓抬头看去,竟是妻子正在默默地收拾东西。

“璇玑……”姚经义轻轻地唤了一声。卓璇玑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又继续收拾了起来。姚经义从地上爬起来,紧紧地把妻子抱在怀中。卓璇玑在姚经义的怀中战抖着,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着。姚经义用脸贴着她的头,轻轻地摩擦着,喃喃地说着对不起……

司寇菊坐在冷饮店里,认真地看着王一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事件的始末。

“嘿嘿,那个商少爷也真是的,他要是知道那份逮捕令是我伪造的,非气得背过气去不可!”王一笑得像个孩子。

“你呀!执法犯法!当心他告你!”司寇菊笑着,白了他一眼。

“怕什么,反正他现在什么都招了,我才不怕他呢!大不了,我不当这个警察了,反正每天都和这种卑鄙小人打交道,我早都烦透了!”王一得意洋洋地神情,完全没有觉悟的样子,司寇菊无奈地摇着头。

“哎呀,你没看见,当时啊,他那个激动……呵呵……想着他平时跩跩的模样,嘿嘿,简直就是两个人哪……”王一比手划脚地讲着。

“那人是他杀的吗?”司寇菊咬着吸管,瞪大了眼睛。

“他呀,他哪有这个胆子呀!不过,他这个从犯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了。少不得,也要在牢里蹲上一些日子了……”王一晃了晃已经被他喝得地朝天的杯子,眼睛瞄着司寇菊手里的饮料:“这个……嘿嘿,你好象不喜欢喝是吧?那就给我喝吧。”不等司寇菊答应,他便一把抢过去,咕嘟咕嘟地喝上了。司寇菊无奈,只得再要了杯饮料。

“哈……”王一咂着嘴,露出很满足的神情,跟着正色道:“不过说真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姚医生怎么也掺合在里面了呢?”

“姚医生?不会吧!他要是有什么,我怎么办呀?”司寇菊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有什么呀,还有我呢……”王一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不由得脸上一红,干咳了两声,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再找份工作呀。”司寇菊噗嗤笑了起来,她明白王一的心思,却仍旧一本正经地向王一道谢。

“唉,不过着姚医生跑得还真快呀,等我们到他家里的时候,早就没有人了。”王一又开始挠自己乱糟糟的卷发。

“你该不是想跟我说,是姚医生杀的人吧!?”司寇菊差点没有被水呛着。

“嗯……现在找不到他人,眼下又兵慌马乱的,我怕是没法找到他人了。”王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呀?你能不能跟我讲个清楚呀?我怎么越听越乱了?”司寇菊噘起了小嘴。

“好好,你不要着急,我慢慢跟你讲嘛。”王一支着脑袋,认真地讲了起来:“这个事情都要从那副骨牌说起,就是墩子上吊的时候,从炉灶里面找出来的那副骨牌。商少爷说,他刚从国外回来,就被简世平拉去打麻将,结果输了一大笔钱。商少也就在这个赌博上面败给了简世平,此后简世平就以此要挟他,让他做了许多事。蔚朗在自己家里被人打晕的事情,就是简世平和商少爷一起干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司寇菊忍不住插嘴道。

“你听说慢慢说嘛,别打岔……当时是蔚朗从商家回去,发现有人闯进了他的家,没等他跑掉,就被人一棍子打晕了!后来,第二天,还是他的伙计发现他的,把他送到了医院。”

“那他丢了什么东西没有呢?”

“嘿嘿,问题就是他什么东西都没有丢……”王一聚精会神地想着:“据商逸的交代,简世平跟他说,蔚朗那里有一副价值连城的骨牌……”

“啊!那就是说……丢了的骨牌在蔚朗那里?那、拿不就等于说是蔚朗偷了自己卖给商老爷的东西了吗?不会吧?!”司寇菊不禁叫了起来。

“嗯,如果照他的说法应该是这样的,但这个可能也就是简世平的猜测……不过,我们起码证明了一点,就是……简世平并没有偷那副骨牌……”

“唔……这样说起来,不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了……姚医生!难道是姚医生?!”司寇菊眼珠子一转,倒抽了一口冷气,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没想到,王一只是笑了笑,却摇头表示并不是姚经义。

“不是他?不是他……他为什么要逃跑呢?”司寇菊想得连五官都聚到了一起,看得王一直想笑。

“他不是因为这个逃跑的,原因呀,大概是因为他的把柄被商逸抓着,被逼给了他那些药物吧……”王一收敛笑容,轻轻地谈了口气。

“药?什么药?难道说,大小姐她……”司寇菊看着王一,王一默默地点了点头。“大小姐真是命苦……”司寇菊说着,只觉鼻子一酸,眼睛里有了灼热的感觉。王一见状,习惯性地用他黑熊一样的手揉了揉司寇菊的短发,尽管如此,司寇菊的头发还是不可能和他的头发相提并论的。司寇菊讪讪地笑笑,任由王一像个大哥哥一样的安慰自己。可是,商墨丝又有谁去安慰呢?司寇菊想着,抽了抽鼻子。

“那是谁杀了简世平呢?难道是蔚朗?嗯……蔚朗平时就对商大小姐很好,可能他看不过去,就把简世平给咔嚓了……”司寇菊自顾自地说着,认为商墨丝也应该有一个可以为她出头,照顾她的人。

“当然不是啦,好像是你嘴里的商大小姐自己一刀捅死了简世平……然后,她给自己的弟弟打了电话。我们的商少爷去了以后,直接给了她一包毒药……这个毒药就是姚经义给他的。完了,他又赶回城里,呼朋和友地跑到外面玩儿。第二天一早,他给蔚朗打了电话,然后又让姚经义去把蔚朗迷晕,就此嫁祸给蔚朗……就这样,所以说,商墨丝是自杀的,而简世平是被自己的妻子杀死的,要说可怜,大概现在的简沛兰是最可怜的吧……”

窗外又刮起一阵寒风,人们瑟缩在厚重的衣领里。司寇菊觉得,现在自己的心比吹了这寒风还要冷。人怎么可能这样呢?而街上,那些躲在衣服里,看不清面目的人们,他们,又有多少秘密呢?司寇菊心不在焉地搅合着手里的饮料,杯子里的饮料早就冰冷了,握在手里,更加寒冷。她想起了那个凄风冷雨里,第一次到商家的情景。想起了简世平令人作呕的眼神,想起了他们讨论的房产,也想起了房子里的那些人。

“对了!”司寇菊猛地抬起头,放下杯子,抓着王一的袖口问道:“那、那墩子和小翠是谁杀的?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呢?他们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佣人呀!”

“啊……啊,这个,我想,大概都是简世平干的吧,可能他们无意中知道他的一些秘密。所以,他就杀人灭口啦。”王一举起左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司寇菊这才释然,放开了王一,继续握着冰冷的被子。

为什么,为什么人这么容易死呢……为什么非要杀了彼此才好呢?哎……活着真是不容易,不知道哪天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得知了什么秘密,就莫名其妙地被人咔嚓了……

“真的是简世平干的?他也太残忍了!他死了真好!”司寇菊喃喃自语。

“唔……只能这么推断了,毕竟他死了,死无对证呀。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渣,死了的确很好……唉,商大小姐真是救了很多人呀。”王一也被司寇菊的情绪所感染,暗自叹息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突然落起了小雨,滴滴答答地雨滴敲打着窗户,街上的行人慌乱地四处躲藏。司寇菊恍惚瞥见一个面庞冷清而绝美的妇人,如影子般淡淡地站在街角。当她与司寇菊的目光相遇时,她露出了那种恹恹地笑容,缓缓地朝司寇菊挥了挥手……

“你在看什么呢?”王一迷惑地看看司寇菊,又看看窗外。

“我看见商大小姐了……”司寇菊眼神迷离地望了望王一。可是,当她再转头望向街角时,那个影子般的妇人却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如影子般消失的人,只能活在朋友的记忆里,偶尔被人想起,也终究不过是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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