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lia326 发表于 2006-5-16 18:41

第二名也光荣(4)

“我顾不过来两头家,我只能顾现有的。”

  “你说得对。”

  “你不要讽刺我。”大廖要急。

“我无心讽刺,是你心里有刺才会觉得我是讽刺。我知道你不容易。”

  大廖被他说得张口结舌。他觉得这孩子从来就不像是他的,是债主,是来讨

  他的债来了。

  佳期到苏非非那儿去看万征,看桌子上到处是吃剩的方便面盒子,于心不忍:

  “回家吧,我看近期她不会露面的。”

  “不行,我一定要憋到她。”万征坚持。

  佳期体贴地问:“你急等着钱用吗?如果不多,我可以借给你。”

  “不是。”他沉默了好半天,才用很小的声音说:“拿不到那些钱,我怎么跟

  你结婚?”

  佳期一愣,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反应:“你……把搭给前女友的钱要回来,

  要跟现女友我结婚?”

  万征连忙说:“别笑我。”

  佳期没笑:“你不觉得……有点快吗?”

  “快吗?我们在一起也三年了。”

  “可从我上赶着你变成你上赶着要结婚,这个过程,太快了吧。”

  “佳期你这就不好了。不要犯好多庸俗女性犯的毛病,男的一对你好,你就

  要拿搪。”万征笑着说的,但心里没底。

  佳期被万征这个想法吓着了,她很想找谁说说,可佳音不在,家里的其他人

  也不是能交心的。她从廖宇门口过,他正在看书。她想:跟他聊聊倒也无妨。反正他是外人,没什么关系的人,就当是挖了个坑,冲坑里说自己的秘密一样。

  廖宇听完了,皱着眉问:“你们两姐妹,骨子里不会是一样的吧?一没竞争

  对手,顿感了无生趣。”

  “有吗?”

  “可不有吗?”

  “喂小孩,你作为一男的,还是一爱好艺术的男的,你想多大结婚?你整天

  这么左拥右抱的,累不累?”

  “你当我乐意呢。再说,都是泡沫经济啊。还没找着合适的,就只好虚假繁

  荣。”

  “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

  “不知道,看见了就知道了。”

  “然后呢,我主要是关心结婚,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我想……现在要是就能结婚,就好了。”看贺佳期一脸诧异,他解释:“真

  的,我特想照顾照顾谁。现在要是有一个特别弱小的人跳出来让我照顾,我肯定就结婚了。”

  “你刚几岁就想结婚?”

  “这跟岁数有关系吗?我觉得这是一个心态的问题。”

  “你存的什么心?”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要用秘密交换秘密。因为佳期和廖宇说了那些很私人的话题,廖宇似乎也觉得找到了一个可以聊聊心里话的人:“我爸,跟我,关系一直不好,其实……”他犹豫了一下,揉揉头发:“是为了我妈。”

  佳期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既然人家给她排忧解难了,她也只好沉默地听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对夫妻都这样,在他们一辈子里,总有一段时期每天没

  完没了地吵架?”

  “是呀。我妈我爸现在还吵呢。”

  廖宇摇头:“那不叫吵,那叫耍花枪,跟唱戏的早上起来吊嗓子一样,要是不耍上几句,一天都说不出话来……我爸我妈是真的吵,恶吵,动手……”

  他说不下去了,身临其境似的,一股寒意窜遍全身:“我特别小的时候他们俩就吵,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生活在一起的天敌似的。后来我妈开始酗酒……你见过真正的酗酒的人吗?……我妈那个,精神病院给过鉴定,酒依赖……她喝了酒很可怕,可是又不能不喝,不喝的话脑子是不清醒的,可喝多了脑子也不清醒,而且有暴力倾向……所以他们离婚了……本来是判给我爸的……可是我妈,她太可怜了,根本就没人照顾她,她也没工作……我瞧不上我爸,因为他一离婚,一付如释重负的样子……”

  佳期小心翼翼地劝:“我觉得你也应该理解廖叔,换谁也该喘口气儿……。、”

  廖宇突然忿忿:“可是他总该记得他们相爱过吧?”

  这掷地有声的话问住了贺佳期,可廖宇接下来的话把她气坏了:“这又不是像你对万征那种单恋……我每次看见我妈喝醉的样子,我就发誓,我一定会爱一个特别需要爱的女人,把爱看得最重的女人,我要好好爱她,让她过上最幸福的生活……就算她铁石心肠,那我就是腐蚀剂,相信她总会被我感动……”

  佳期听到这歌词不禁一惊,她刚刚用它给万征总结了他们的爱情。

  廖宇突然问:“让一个人相信爱情……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佳期被问呆了:“我相信……我我我……那你干吗还飞在花丛中啊?”

  “我没有。我本无心求富贵,谁知富贵迫人来?”

  听到这儿,佳期恢复了常态:“我觉得那是破锅自有破锅盖,破人自有破人爱。”

  看那小孩哈哈大笑,佳期气坏了,觉得自己刚才听他话时候的投入是浪费表情:“在你这句话之前的话,我都没当是人说的……我以为我面前这位,是一天使呢……我刚才听你说的那些,如果我没领会错的话,是说你要找一个特别弱势的女的,得足够悲观,才能让你想要跟她好,我拿爱情拯救你我的爱人儿?”

第二名也光荣(5)

“这我也弄不清楚,反正,我还是喜欢那种我见犹怜型的。”

  佳期歪着脖子想了半天,突然想出一个来,伸出食指比着:“小柳——!”

  廖宇气结:“一边儿待着去,那还不如你呢。”

说完这话,两个人倒都是一愣,佳期连忙茬开话题:“虽然感情事业双失败,

  可我妹倒是一点都不消沉。”

  “她比你自信。”

  “那当然了,她比我聪明,也比我漂亮,也比我年轻……”

  “你就是太自己瞧不起自己,所以才那么上赶着万征。其实你们俩是他配不

  上你。”

  “啊?”佳期摸着自己的脸,又看看廖宇:“我听说有一种药,人吃了以后会与人为善,觉得周围的人都特好,你不是刚吃完吧?”

  廖宇无可奈何地说:“对对对我今天的日行一善还没完成呢……哪儿有你这样的人啊,人一夸你你就听成侮辱你。”

  佳音摇摇晃晃地和一帮人从迪厅里出来,拥吻告别:“再见哥哥,BE COOL

  啊……再见姐姐,KEEP IN TOUCH啊……再见妹妹……”

  她抱完一圈人,一转身,就被刚才被抱过的娱记哥哥的车撞飞了。

  佳期扶着右腿上裹着厚厚的石膏的佳音从洗手间出来,正碰上才智和大廖满

  面春风地往外走,佳音撒赖:“廖叔你也不关心关心我。”

  大廖搓着手说:“跟才智早说好今天出去看房。”

  才智笑咪咪的:“好不容易休息,就不陪你了,今天是我们家的看房日。”

  目送两人喜孜孜地出去,姐妹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光,佳音说:“人有

  了钱就有了地位。”

  “咳,地位就是地位,管它怎么来的呢?”

  “廖宇呢?跟他们去了吗?”佳音费劲地直起身,想从窗户看看。

  “这事儿好象没他参与。”

  佳音抱怨:“那他不来看我?妈也不在。”

  “妈去补课去了。”

  佳音觉得闷:“真是久病床前无孝子。”

  佳期啐她:“天下雨,你脑子也进水啊?会用词吗?不会用别用。”

  “我就说那个意思。”

  门铃响,佳期跑去开门,引小李美刀进来。佳音一看就急了:“这人谁呀?”

  “这人?我不知道啊,说找你。”佳期装傻。

  佳音很烦躁:“哪儿都有你,走开。”

  小李美刀一点也不生气:“真好,真是天助我也。看你还凶。”

  “天助你什么?”

  “终于给了我照顾你的机会。”

  “用不着。天给你,我不给你。”佳音挣扎着起来要轰他。

  “你算了吧。”美刀轻轻一推,佳音就仰面朝天倒在床上,她刺耳地尖叫:“姐——”

  佳期拎着包往外走:“我忙着呢,对不起我也不在你床前孝顺了,量他也不忍心对残疾人做出什么非人举动。”

  门刚关上,小李美刀就冲她做出一个拙劣的凶恶的表情。

  围着围裙的美刀还挺有家庭妇女范儿,麻利地端菜出来,忙前忙后,佳音就

  一直厌恶地盯着,佳期和廖宇倒是很坦然地接受着他的服务。

  美刀意犹未尽:“嗨嗨,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呢?”

  “少废话,待会儿我们家大人回来轰你走你可别嫌寒碜。”佳音打击他。

  “没关系,等他们不在我还来。”

  佳音拿这个人没辙,冲佳期发火:“你们不愿意照顾我就算了,难道我会饿死?

  何苦把我推给这个不着四六的人?”

  廖宇尝完了菜,赞:“真挺好的。”

  美刀越发得意忘形,问佳音:“我喂你?”

  佳音气笑了:“你戏过了啊。”

  佳期劝她:“你就当咱家雇一临时保姆。”

  佳音轻易不原谅美刀:“哎哟咱家哪儿雇得起他呀?他再把崇拜者招咱们家来。”

  “那不可能。我已经把我电脑里所有的女网友照片都给删了。”

  佳音不信:“噢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上咱家来,他肯定是找不着小柳了。我告诉你,人现在功成名就,不来我们家了。”

  “哎呀哎呀不要再提这个人。还要我怎么说啊?”美刀着急。

  佳期说:“小柳现在还真是火得不行,听说都卖海外版了。哎美刀,你的书有海外版吗?”

  美刀低下头:“还没呢。”

  廖宇不解地问:“她写得好吗?我为什么看不下去?”

  佳音对踩小柳就非常踊跃:“正常人都看不下去。”

  美刀也踩:“对对对,只有那种猎奇心理的人才看。其实就那点破事,有什么可说的呀?”

  佳音觉得自己可以骂小柳,美刀不能骂,她拿筷子点着美刀的鼻尖,一字一顿地说:“男人,任何时候不要批评曾经是自己女人的女人。”

  美刀辩解:“我不认为她是个女人。有这样儿的女人吗?”

  万征耗不动了,他放倒自己,躺在沙发上发呆。烟头掉到沙发上,他跳起来

  赶紧胡撸,可惜沙发还是烫了一个洞。

  他气坏了,在屋里转圈,一边骂着:“妈的。”

  正这时候,灯突然灭了。他一路摸索着,一直奔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室,急扯

说完这话,两个人倒都是一愣,佳期连忙茬开话题:“虽然感情事业双失败,

  可我妹倒是一点都不消沉。”

  “她比你自信。”

  “那当然了,她比我聪明,也比我漂亮,也比我年轻……”

  “你就是太自己瞧不起自己,所以才那么上赶着万征。其实你们俩是他配不

  上你。”

  “啊?”佳期摸着自己的脸,又看看廖宇:“我听说有一种药,人吃了以后会与人为善,觉得周围的人都特好,你不是刚吃完吧?”

  廖宇无可奈何地说:“对对对我今天的日行一善还没完成呢……哪儿有你这样的人啊,人一夸你你就听成侮辱你。”

  佳音摇摇晃晃地和一帮人从迪厅里出来,拥吻告别:“再见哥哥,BE COOL

  啊……再见姐姐,KEEP IN TOUCH啊……再见妹妹……”

  她抱完一圈人,一转身,就被刚才被抱过的娱记哥哥的车撞飞了。

  佳期扶着右腿上裹着厚厚的石膏的佳音从洗手间出来,正碰上才智和大廖满

  面春风地往外走,佳音撒赖:“廖叔你也不关心关心我。”

  大廖搓着手说:“跟才智早说好今天出去看房。”

  才智笑咪咪的:“好不容易休息,就不陪你了,今天是我们家的看房日。”

  目送两人喜孜孜地出去,姐妹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光,佳音说:“人有

  了钱就有了地位。”

  “咳,地位就是地位,管它怎么来的呢?”

  “廖宇呢?跟他们去了吗?”佳音费劲地直起身,想从窗户看看。

  “这事儿好象没他参与。”

  佳音抱怨:“那他不来看我?妈也不在。”

  “妈去补课去了。”

  佳音觉得闷:“真是久病床前无孝子。”

  佳期啐她:“天下雨,你脑子也进水啊?会用词吗?不会用别用。”

  “我就说那个意思。”

  门铃响,佳期跑去开门,引小李美刀进来。佳音一看就急了:“这人谁呀?”

  “这人?我不知道啊,说找你。”佳期装傻。

  佳音很烦躁:“哪儿都有你,走开。”

  小李美刀一点也不生气:“真好,真是天助我也。看你还凶。”

  “天助你什么?”

  “终于给了我照顾你的机会。”

  “用不着。天给你,我不给你。”佳音挣扎着起来要轰他。

  “你算了吧。”美刀轻轻一推,佳音就仰面朝天倒在床上,她刺耳地尖叫:“姐——”

  佳期拎着包往外走:“我忙着呢,对不起我也不在你床前孝顺了,量他也不忍心对残疾人做出什么非人举动。”

  门刚关上,小李美刀就冲她做出一个拙劣的凶恶的表情。

  围着围裙的美刀还挺有家庭妇女范儿,麻利地端菜出来,忙前忙后,佳音就

  一直厌恶地盯着,佳期和廖宇倒是很坦然地接受着他的服务。

  美刀意犹未尽:“嗨嗨,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呢?”

  “少废话,待会儿我们家大人回来轰你走你可别嫌寒碜。”佳音打击他。

  “没关系,等他们不在我还来。”

  佳音拿这个人没辙,冲佳期发火:“你们不愿意照顾我就算了,难道我会饿死?

  何苦把我推给这个不着四六的人?”

  廖宇尝完了菜,赞:“真挺好的。”

  美刀越发得意忘形,问佳音:“我喂你?”

  佳音气笑了:“你戏过了啊。”

  佳期劝她:“你就当咱家雇一临时保姆。”

  佳音轻易不原谅美刀:“哎哟咱家哪儿雇得起他呀?他再把崇拜者招咱们家来。”

  “那不可能。我已经把我电脑里所有的女网友照片都给删了。”

  佳音不信:“噢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上咱家来,他肯定是找不着小柳了。我告诉你,人现在功成名就,不来我们家了。”

  “哎呀哎呀不要再提这个人。还要我怎么说啊?”美刀着急。

  佳期说:“小柳现在还真是火得不行,听说都卖海外版了。哎美刀,你的书有海外版吗?”

  美刀低下头:“还没呢。”

  廖宇不解地问:“她写得好吗?我为什么看不下去?”

  佳音对踩小柳就非常踊跃:“正常人都看不下去。”

  美刀也踩:“对对对,只有那种猎奇心理的人才看。其实就那点破事,有什么可说的呀?”

  佳音觉得自己可以骂小柳,美刀不能骂,她拿筷子点着美刀的鼻尖,一字一顿地说:“男人,任何时候不要批评曾经是自己女人的女人。”

  美刀辩解:“我不认为她是个女人。有这样儿的女人吗?”

  万征耗不动了,他放倒自己,躺在沙发上发呆。烟头掉到沙发上,他跳起来

  赶紧胡撸,可惜沙发还是烫了一个洞。

  他气坏了,在屋里转圈,一边骂着:“妈的。”

  正这时候,灯突然灭了。他一路摸索着,一直奔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室,急扯

说完这话,两个人倒都是一愣,佳期连忙茬开话题:“虽然感情事业双失败,

  可我妹倒是一点都不消沉。”

  “她比你自信。”

  “那当然了,她比我聪明,也比我漂亮,也比我年轻……”

  “你就是太自己瞧不起自己,所以才那么上赶着万征。其实你们俩是他配不

  上你。”

  “啊?”佳期摸着自己的脸,又看看廖宇:“我听说有一种药,人吃了以后会与人为善,觉得周围的人都特好,你不是刚吃完吧?”

  廖宇无可奈何地说:“对对对我今天的日行一善还没完成呢……哪儿有你这样的人啊,人一夸你你就听成侮辱你。”

  佳音摇摇晃晃地和一帮人从迪厅里出来,拥吻告别:“再见哥哥,BE COOL

  啊……再见姐姐,KEEP IN TOUCH啊……再见妹妹……”

  她抱完一圈人,一转身,就被刚才被抱过的娱记哥哥的车撞飞了。

  佳期扶着右腿上裹着厚厚的石膏的佳音从洗手间出来,正碰上才智和大廖满

  面春风地往外走,佳音撒赖:“廖叔你也不关心关心我。”

  大廖搓着手说:“跟才智早说好今天出去看房。”

  才智笑咪咪的:“好不容易休息,就不陪你了,今天是我们家的看房日。”

  目送两人喜孜孜地出去,姐妹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光,佳音说:“人有

  了钱就有了地位。”

  “咳,地位就是地位,管它怎么来的呢?”

  “廖宇呢?跟他们去了吗?”佳音费劲地直起身,想从窗户看看。

  “这事儿好象没他参与。”

  佳音抱怨:“那他不来看我?妈也不在。”

  “妈去补课去了。”

  佳音觉得闷:“真是久病床前无孝子。”

  佳期啐她:“天下雨,你脑子也进水啊?会用词吗?不会用别用。”

  “我就说那个意思。”

  门铃响,佳期跑去开门,引小李美刀进来。佳音一看就急了:“这人谁呀?”

  “这人?我不知道啊,说找你。”佳期装傻。

  佳音很烦躁:“哪儿都有你,走开。”

  小李美刀一点也不生气:“真好,真是天助我也。看你还凶。”

  “天助你什么?”

  “终于给了我照顾你的机会。”

  “用不着。天给你,我不给你。”佳音挣扎着起来要轰他。

  “你算了吧。”美刀轻轻一推,佳音就仰面朝天倒在床上,她刺耳地尖叫:“姐——”

  佳期拎着包往外走:“我忙着呢,对不起我也不在你床前孝顺了,量他也不忍心对残疾人做出什么非人举动。”

  门刚关上,小李美刀就冲她做出一个拙劣的凶恶的表情。

  围着围裙的美刀还挺有家庭妇女范儿,麻利地端菜出来,忙前忙后,佳音就

  一直厌恶地盯着,佳期和廖宇倒是很坦然地接受着他的服务。

  美刀意犹未尽:“嗨嗨,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呢?”

  “少废话,待会儿我们家大人回来轰你走你可别嫌寒碜。”佳音打击他。

  “没关系,等他们不在我还来。”

  佳音拿这个人没辙,冲佳期发火:“你们不愿意照顾我就算了,难道我会饿死?

  何苦把我推给这个不着四六的人?”

  廖宇尝完了菜,赞:“真挺好的。”

  美刀越发得意忘形,问佳音:“我喂你?”

  佳音气笑了:“你戏过了啊。”

  佳期劝她:“你就当咱家雇一临时保姆。”

  佳音轻易不原谅美刀:“哎哟咱家哪儿雇得起他呀?他再把崇拜者招咱们家来。”

  “那不可能。我已经把我电脑里所有的女网友照片都给删了。”

  佳音不信:“噢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上咱家来,他肯定是找不着小柳了。我告诉你,人现在功成名就,不来我们家了。”

  “哎呀哎呀不要再提这个人。还要我怎么说啊?”美刀着急。

  佳期说:“小柳现在还真是火得不行,听说都卖海外版了。哎美刀,你的书有海外版吗?”

  美刀低下头:“还没呢。”

  廖宇不解地问:“她写得好吗?我为什么看不下去?”

  佳音对踩小柳就非常踊跃:“正常人都看不下去。”

  美刀也踩:“对对对,只有那种猎奇心理的人才看。其实就那点破事,有什么可说的呀?”

  佳音觉得自己可以骂小柳,美刀不能骂,她拿筷子点着美刀的鼻尖,一字一顿地说:“男人,任何时候不要批评曾经是自己女人的女人。”

  美刀辩解:“我不认为她是个女人。有这样儿的女人吗?”

  万征耗不动了,他放倒自己,躺在沙发上发呆。烟头掉到沙发上,他跳起来

  赶紧胡撸,可惜沙发还是烫了一个洞。

  他气坏了,在屋里转圈,一边骂着:“妈的。”

  正这时候,灯突然灭了。他一路摸索着,一直奔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室,急扯

第二名也光荣(6)

白脸跟人家吵:“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给电了?”

  “我们也没办法,我们也是听头儿的,现在整个小区就您一户,我们不可能

  只给您供电。”

为什么不可能啊?只要有一个业主住在这儿,你们也应该供电啊。”

  “请问您是业主吗?”

  佳期听万征在电话里咆哮了二十分钟,她看看表,觉得很烦。虽然现在万征

  骂的不再是她,但她不明白他骂别人的时候,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乏味。

  她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显示是“彭总”,她连忙跟万征说:“公司找我,我待会儿给你打。”然后听也不听万征的反应,就挂上了。

  可她听完守礼的电话,“噌”地窜出自己屋门,也没敲门,就直闯进廖宇的房间。廖宇正准备换睡衣,只穿着一条小花三角裤,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佳期大声吆喝:“赶紧,穿上衣服,老彭喝醉了,哭呢。”

  “喂我……”

  “别我我我的,谁爱看你啊小屁孩,快点穿上衣服。”

  廖宇气坏了:“什么口气啊,跟一老娘们似的。”

  佳期本来要出去,一听这话,索性站那儿了,上上下下看个够。

  守礼一个人坐在酒吧的角落里,已经喝得大醉。某个相熟的俗艳女子正在劝:

  “彭哥,彭哥……”

  “滚开,我没钱,穷了,‘奥迪’都换‘桑塔纳’了。”

  旁边有桌人听着笑,女的觉得脸上挂不住,骂骂咧咧地走了:“台湾傻逼。”

  佳期和廖宇急火火冲进来,在灯光幽暗地酒吧里扫了一圈,才看到守礼,连

  忙过来。守礼一听见“彭总”这亲切的呼唤,顿时哽咽了:“佳期,廖宇,兄弟……”

  佳期连忙问:“您别哭呀,怎么了?”

  “李总,开发商李总,跑了,不见了。”

  廖宇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什么意思?”

  佳期脸色大变:“这房子烂那儿了,没的卖了。等于咱们之前的投资,那些宣传,广告,全泡汤了。”

  守礼扪心自问:“我是坏人吗?啊?我是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佳期连忙哄他,用手拍他的背:“你不坏。”

  “是啊……我彭守礼在台湾作房地产,你知道,开始他们都说我是地产奇才,地产奇才!后来不知道就怎样,命歹啊……一塌糊涂,输得很惨……我觉得我的经验,来大陆怎么样也可以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台湾的房地产开发早嘛,那些经验到大陆怎么样也够用了……谁知道大陆人更坏,更没有责任感啊。”

  他最后的几句话给旁边那桌人听见了,喝问:“嘴里不干不净说什么呢?大陆人坏你丫在大陆混?”

  佳期忙道歉:“对不起啊,他喝多了,刚让人把钱都给骗光了。”

  “活他妈该,怎么还有衣服穿啊?怎么没把裤衩也给丫骗走啊?”

  守礼急了,往起站,佳期廖宇几次摁他,几乎摁不住。

  守礼问:“你骂谁?”

  “骂你,怎么着啊?找踤呢吧,你丫过来。”

  守礼还在往起起,佳期觉出这帮人眼熟:“哎,你们是不是我妹的朋友啊?”

  几个人一听,上下打量她,虽然嘴里还横,但口气有点软:“你妹谁呀?”

  “我妹是贺佳音。”

  娱记哥哥们这才消消气,嘴角会疼似地笑笑:“那哪是你妹啊?那是我妹啊。”

  佳期赶紧陪笑。

  “得了得了,让这傻逼赶紧滚蛋。我今天看你面子啊。”

  佳期抚慰守礼:“彭总,你还开得了车吗?”

  守礼还来劲了:“干吗?为什么要开车?我不走。”

  廖宇跟佳期商量着:“车放这儿,明儿再取吧。”

julia326 发表于 2006-5-16 18:45

红颜都是您知己(1)

佳期倒了两杯茶,放到廖宇面前一杯,廖宇说:“够熟门熟路的呀,来过?怪

  不得说你们俩有一腿儿。”

  佳期瞪他一眼,又推开卧室的门看看,守礼鼾声如雷。

“他也挺可怜的,在这边儿连朋友都没有,心里难受了只好找咱们。”

  廖宇不这样认为:“找我了吗?找的是你吧。”

  “没有啊,说是咱俩。他一直管你叫兄弟。”

  廖宇也动了恻隐之心:“嗯,开始我还有点不适应。”

  “在大陆混的台湾人有好多种,他这种,其实还算是简单直接的,人不坏。”

  佳期替守礼说话。

  “他今年多大?四十几?”

  “四十五。”

  “年近半百了,什么都没有,真可怜。”

  “他好象有女朋友?”

  廖宇一笑:“不是你吗?”

  看佳期好象被得罪似的,廖宇连忙正色:“他的那些女朋友,不作准的,大难

  临头各自飞。”

  “明天到公司怎么说啊。他元气大伤,估计在大陆也待不下去了。”

  廖宇倒不这么看:“也不至于,我觉得老彭这个人挺坚韧的,你还是不了解他。

  他特别不服输,是那种哪儿跌倒哪儿爬起的人。虽然有时候爬的次数太多还是爬不起来。”

  “你怎么好象很了解似的?”

  “他特别爱推心置腹。以前我以为是表演呢,后来发现来来回回人生的座佑铭就那几条:对父母为孝对兄弟为悌对朋友为信对人则有爱心。”

  佳期被他逗得笑:“现在往回一看,真像一场闹剧。你那会儿干吗急扯白脸地要来这公司?他那么剥削。”

  “我以前认识一些‘隆业’出去的人,都一付训练有素的样子,把我给骗了。”

  “训练有素那都是装的,在外边混,必要的保护色。你要不认识我,是不是觉得我也挺训练有素的?”

  “你?”廖宇看她一眼,不言语了。

  佳期追问:“我怎么了?”

  廖宇直率地说:“你给人的第一印象,特坏。真的,事儿了吧叽的,跟一假正经似的。而且傲慢,好象特别瞧不起人。”

  “你这话伤害了我。移⑵最好了。”佳期绷起脸?/p>

  “那还真是自夸了。你给人第一印象特别北京,就是那种有优越感的,恨不得管外国人都叫外地人的劲儿。”

  佳期哈哈大笑:“是吗?我北京人我骄傲我自豪。”

  “所以招人讨厌。”

  “现在呢?现在感觉怎么样?”

  “现在就不用说了吧,多可怜啊。纸母老虎的本质露出来了,不堪一击,而且没心没肺。”

  “这我不承认,我认为我还是很有城府的,我每天精心设计很多事呢。”

  “对,精心设计得让人都看出来了。起码万征就看出来你百忍成钢就为了一心嫁进他们家门儿,所以才门儿都没有。”

  佳期露出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表情:“哼,现在他对我可好了。”

  “真满足吗?”廖宇的眼睛是雪亮的:“其实我觉得你挺亏的。”

  “对啊,你好象说是他配不上我。为什么?”

  “不爱你的人,当然配不上你。”

  这话说得很应该拿本儿记下来,佳期仔细回味着。

  “只有爱你的人,才配得上你爱。”

  “你谈过恋爱吗就一付很有经验的样子?”

  廖宇嘿嘿乱笑:“没有。我也是见着名言警句就记下来,将来肯定用得着。”

  “那你觉得我和万征能结婚吗?”

  “结婚有意义吗?你的问题就在于把结婚当成一个句号,其实结婚很有可能是个破折号,引号,反正不是句号……”他看着佳期的一脸懵懂,失望:“跟你说你也不懂,你是一个爱情弱智。你还没谈过真正的恋爱!你跟万征结婚,现在看来是极有可能的,可是你甘心吗?你认为你们之间这叫爱情吗?要是我我就不甘心,我总是要谈一次真正的恋爱的。如果这恋爱的结果是结婚,就更完美了。”

  佳期冷笑:“幼齿。”

  廖宇最不服气别人当他是小孩子:“你们俩就是结婚了,也不一定就幸福。万一哪天苏非非不知道打哪儿又蹦出来了,把钱还他了,甚至是加倍还他了——人家比你精多了,三两句话就能让万征再度俯首贴耳。”

  “胡说,我和万征,算是共患难过的。”

  廖宇看她真是愚钝,懒得再和她掰扯:“对对对。祝你们白头到老。”

  “大姨,没豆浆了?”建英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解释:“今儿我去晚了,早上

  一直背单词,给忘了。”

  才智觉得自己家现在财大气粗,也该训训佳音了:“得了妈,您既然忙就歇着

  呗,噢没您这一家子人还不吃饭了擎等着挨饿?”

  这话说得大家都一愣,佳音小心翼翼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才智?”

  “啊?你说什么了?我没听见。”她若无其事地爆料:“昨天我跟廖叔去看房了,已经看好了一处,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准备就下订金了。”

  “啊?哪儿呀?”事出突然,大家都懵了。

  才智冲大廖使个眼色:“到时候再告诉你们,等交完首期的。到时候我们搬走,还真没人做早饭了,所以现在开始,大家得锻炼自己的生存能力了。”

红颜都是您知己(2)

建华不爱听:“买房?你挣着钱了?”当然,她知道才智是挣不到的,又问自己的姐:“你挣着钱了?”

  才智骄傲地抢答:“是我廖叔!”

  大廖连忙冲大家点头哈腰。

  建华惊讶地问:“大廖真的?怎么挣的?”

  大廖不爱说这个,支支吾吾:“咳,就是我们家乡那边投资的小煤矿。”

  “噢,我知道了,就是那种违规作业,砸死不少人的?”建华的职业病就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可以打击的对象。

  才智不高兴了:“那我们不知道,反正廖叔把那个煤矿转手一卖,就是七十万。您见过七十万吗?”

  佳音和自己的妈一拨:“你也是听说过没见过吧?”

  佳期和廖宇都不吭声,不想裹这乱。但建华心里不舒服。在这个家里,建英家一向是弱势群体,从小到大都是她比姐姐强,这回姐姐家居然要买房搬出去住,这对她可是刺激大了:“咳,我们家没本事,也就能挣点辛苦钱。”

  建英也有点不高兴:“大廖也很辛苦,这一年两边跑。”说完居然含情脉脉地看了大廖一眼,而大廖也含情脉脉地把这一眼给接过去了。建华更生气了,从来都是她说建英的份,哪轮得着建英说她。她想起廖宇现在还住在自己家:“那廖宇呢?廖宇肯定也跟你们走吧。”

  这下大廖和才智倒是含糊了,建英不明所以:“那当然了。”

  廖宇是非常敏感的小孩,听出自己不受欢迎,他马上说:“我准备回老家了。我想复习一年,明年考美院。”

  才智首先就窜了,但脸上是挂着笑的:“你考美院?你考得上吗?再说美院一年得多少学费呀?”

  “我可以勤工俭学,我工作过,有经验。”

  大廖粗暴地阻止他:“你那点经验算什么经验?还不是要我供你。”

  才智连忙拦着这话头:“廖叔,人廖宇都说自己勤工俭学……”

  佳音急了:“忍心吗?忍心吗?你们住着大房子,让人廖宇在外边勤工俭学。”

  廖宇连忙说:“勤工俭学挺好的,你别说得跟要饭的似的。”

  建华看话题转了,颇为扫兴:“姐你们要搬了也好,家里宽敞多了。什么时候搬呀?”

  一大早,守礼就一脸落寞地端坐在隆业的销售大厅中央,企划杨几个忠心耿

  耿的老员工坐在旁边陪他聊天。佳期问:“业务员呢?

  “没业务要什么业务员……我告诉他们我现在比较困难,只能每人赔两个月工资,他们很爽快地走了。”

  企划杨说:“彭总没关系,我们支持您,再找新的案子来卖。”

  守礼惨笑:“难啊,现在都是开发商自己直接卖房子,我们很难再找到案子做了……没关系,你们也走吧,谢谢你们一路以来对我的支持和信任,我给你们都写了推荐信……我不信偌大北京没有我彭总的容身之地。”他强笑着:“我最开心就是认识你们这班好朋友,朋友是人生最大的财富。兄弟,你们要好好混,说不定将来哪一天,还能帮到彭哥一把。廖宇,我最看好你,看见你我就想起我弟弟……”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快掉下来:“彭总最难过的时候,身边从没有过女人。只有你啊,佳期,我永远忘不了你为我挺身而出,追打那个李忠义。李忠义,最不忠不义的东西……”他还耿耿于怀:“……好了,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企划杨附和:“好好好,彭总,您别拦着我,这饭得我请。”

  守礼瞪圆了眼睛:“你敢!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不要瞧我不起……哎,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车丢了。”

  姥姥和姥爷顶着难看的旅游团帽子,紧跟着导游欢天喜地出来了。万征连忙

  很会来事儿地掏出相机给他们照相,姥姥摆出各种“V”的POSE给万征拍,得意得眉飞色舞。

  午饭是小李美刀做的,看他一盘一盘往桌上上菜,佳音不耐烦地问:“行了行了,做完了没有?完了赶紧走吧,我们家要聚餐。”

  姥姥觉得不合适:“说什么呢佳音,人家刚做完饭你就轰人走?怎么也得吃完

  饭再走啊。”

  美刀不在乎:“没事,我可以走,我其实不太饿。”

  姥爷连忙说:“别别,坐下吃吧。来坐这儿。”指着自己身边。

  佳期和万征坐对面,建华说了句让大家都别扭的话:“终于来了。”

  万征硬着头皮解释:“前一阵儿太忙。刚弄了个公司,接了点乱七八糟的活儿。”

  姥姥赶紧派礼物,拿出一堆贝壳串的破项链:“佳音的……佳期的……才智

  呢?”她特意拿出一件蜡染的文件衫,神秘地给廖宇:“给你的跟他们不一样,比

  他们的都好,有文化。”

  廖宇说“谢谢您”,打开一看,蜡染布上印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字:“天涯海角”,

  忙说:“真好看。”

  佳音盯着他:“真好看吗?”

  廖宇不搭理她,收好。

  “还有万征的,看在你接送我们的份上。”

  万征受宠若惊:“不用不用……谢谢谢谢。”

  姥姥看着小李美刀:“就没你的。”

  美刀觉得自己替姥姥下台呢:“不用有我的,这种玩艺我们家一堆,没地儿放。”

红颜都是您知己(3)

姥姥懒得跟他计较,兴奋地汇报心得:“我头回坐飞机吧?可一点都不害怕,

  就你姥爷,使劲咽唾沫,还拿那垃圾袋问我吐不吐?我哪儿能吐啊?我吃了两份飞机餐呢。”

  “你是舍不得吐,又咽回去了。”姥爷阴阳怪气的。

“这飞机上真有意思,比火车强多了,真的,还有卫生巾呢。我给你们拿了几个。”

  佳期哼哼着:“姥姥。”

  姥爷揭发:“哼,她还拿酒店里的洗发水,连擦鞋布都拿。”

  “怎么了?花钱住店,用不完的还不让拿?”

  姥爷补充:“还有一次性拖鞋。”

  陈家人的头越来越低,小李美刀笑出了声:“真不开眼。您头回出远门吧。”

  姥姥知道这人说话不靠谱,也不往心里去:“佳音你这腿怎么弄的啊?”

  “咳,天灾人祸呗。要不是这倒霉事,这人怎么窜进来的?”她一指小李美刀,美刀得意地挺挺胸:“骂吧,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姥爷夸:“这孩子厚道。”

  大家都白姥爷。

  建华说:“还有更大的事呢。”

  “什么事?”姥姥看着佳期万征:“你们俩要结婚?”

  佳期马上斥责:“您说什么呢?”

  “姐他们要买房,搬出去住。”建华笑咪咪地汇报:“瞧不上咱这地儿呗。”

  姥爷问:“真的吗?廖宇?”

  “我不知道。”

  建华说:“人大廖可不是一般人,人在老家的小媒矿一卖,可挣着大钱了,觉得咱家太挤,所以要搬出去住。人都这样,一有钱,就看哪儿都觉得小,我理解。”

  廖宇满面通红:“还没定呢吧。”

  美刀插嘴:“搬就搬呗。这房子是不怎么样,这都什么啊都不扔,跟一有顶的垃圾站似的。”

  “你不说话会死啊?”佳音骂。

  姥爷想不通:“一家人住在一起不好吗?热热闹闹的?……他们又出去看房了吗?……倒也是,我们什么事都靠着建英,她也够累的……”

  建华替大家申辩:“她也没说不乐意。”

  姥爷又说:“她整天这么忙,还要管家里这么多事……”

  姥姥的刁劲上来了:“对,再加上我们都事多。”

  美刀觉得有人的地方,就得有人说话,要不就该冷场了。他说:“对对对,你们家尤其的。”

  “你烦不烦啊?”佳音真想抽他。

  姥爷叹口气:“要说不累,换你们谁试试。”

  建华不同意:“大姐干惯了,不累,她习惯了。”

  “习惯了不代表不累,日本就有过劳死。”

  姥姥一拍桌子:“她还会在我们家过劳死吗?”

  万征觉得开眼:“你们家够闹的啊,斗争够复杂的啊。”

  佳期也烦:“以前不这样,就自打廖叔挣了七十万以后,钱来了,矛盾也就来

  了,其实大姨确实挺辛苦的,搬出去也好,过过舒心日子。”

  “你在家不做家务吗?”

  佳期摇头:“没做过。我们家一直是我大姨和我姥爷干活。”

  “那可太不像话了。你要是想跟我结婚,就得学会做家务。”

  佳期一听结婚,又不抻茬儿了,万征试探:“怎么了?你不想跟我结婚?”

  “啊?没有啊。你说认真的?”

  万征强撑着装出笑脸:“我发现你最近有点奇怪啊,一提结婚就闪。”

  “没有啊?”

  “我还不了解你吗?”

  “你了解吗?”佳期索性摊开了说:“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颜色吗?你知道我

  最喜欢什么花吗?你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和鞋吗?你知道我内衣的尺寸吗?”

  这一串问题真把万征问住了,他嘟囔:“就跟你知道我似的。”

  谁知贺佳期一一道来:“你最喜欢黄和黑,你最喜欢黄玫瑰,你穿M号的衣服,四二的鞋,你只穿内裤不穿背心,也是M号的。”

  万征听到佳期答得一样不差,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上心。这就是咱俩的区别。你的所有一切我都上心,但你对我,没有。”

  她突然觉得廖宇说的对,这算怎么回事啊,她真应该谈一次真正的恋爱。

  一大早,姐儿俩让一股怪味儿给熏醒了。佳音问:“什么味儿啊?你闻见没有?”

  佳期耸着鼻子闻了闻:“说不上来,像是海鲜。”

  姥姥在一楼的窗户下面搭了根绳,正在晾自己从海南带回来的海白菜。以前总跟她吵架的马老太太从边上过,客气地搭两句话,其实是给熏坏了,来问问缘故:“哟,这是什么呀?”

  姥姥一反常态的热情:“海白菜,见过吗?”

  “噢。在哪儿买的?”

  “不——是。我们家佳期不是孝顺我和老陈去海南玩吗?我在海边捡的。”

  “噢是吗,真好。”马老太正准备走开,姥姥热情地拦住她:“给你点给你点。”

  马老太不爱要,但客气:“不用,我们家有。”

  姥姥一脸惊讶:“啊是吗?你也从海边捡的?”

  正在楼上扒着窗户听的两姐妹翻个白眼呻吟一声,又躺回床上?/p>

  佳音说:“发现没?姥姥开始与人为善了。”

julia326 发表于 2006-5-16 18:47

红颜都是您知己(4)

“咳,她不是要竞选楼门组长吗?”

  “就为那点钱?”

  “也不是,还是闷得慌吧。姥爷整天在外边玩,跟她没交流。”

佳音叹气:“你说结婚有什么意思啊?不也就是一时新鲜,到了还是得自己

  找乐。”

  “你知道美国人形容俩人特合适,就说他是她的龙虾……”

  佳期细瘦的手臂在空中比划着:“就是说两个人老了,腰都弯了,像龙虾似,

  可是还特别好。你一辈子可能会遇见很多乱七八糟的玩艺,三文鱼,乌贼,海蛰,水煮鱼,酸汤鱼……可你不一定会遇见你的龙虾。”

  佳音看着她垂涎欲滴的样子说:“遇不着,能吃着也幸福。”

  万征坐在沙发上抽烟发呆看报纸,廖宇在电脑上作图,回头问:“你看这样

  行吗?”

  万征过来看,然后摇头:“有点怪看着。”他笑笑,不想让廖宇觉得他很独断:

  “可能我岁数大了,落伍了?”

  “这也不是特前卫吧?”

  “我还是觉得,这种杂志的版面应该弄得规矩点。”既然说不通,万征也不

  打算和他讨论:“活儿紧,你还是按着我那个版式做吧?”

  廖宇到底年轻气盛:“会不会有点土?”

  话一出口,觉出不合适了,又跟万征闲扯:“万征你是哪儿毕业的呀?”

  “我?我没念过书。”万征最不爱人问他的学历:“从小就喜欢,小时候老画

  小人书。我听佳期说,你明年想考美院?哪个系?”

  “环艺。”

  万征很明戏地笑:“想挣钱?”

  廖宇知道和他说不通:“也不是……咳,也是……以前就从来没考过吗?”

  万征突然想起了苏非非,想起她总是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一起去补习班,

  他有点伤感:“考过一次,差十几分,第二年岁数就超了。我以前当兵,退伍回来考的,就在那时候认识的苏非非。”

  廖宇回头看了他一眼,万征没察觉:“十几年了……要有个孩子都成人了……

  后怕。”

  “现在好象北京的女孩都没有什么跟真的当过兵的人谈蛋吧??/p>

  “是啊,佳期开始就觉得特别新鲜。”

  “是个人崇拜啊?”

  万征笑:“她不正常。”

  古装的一一从威亚上下来,腰都快勒折了,直想掉眼泪。胜利迎上来,心疼

  地问:“有点疼吧。”

  一一强忍着不哭:“没事。”

  “太不像话了,让你吊这么长时间。”胜利给一一找了个凳子,一一不敢坐,

  胜利按她肩膀,她这才坐下了,但胜利仍在回味着手感,一一的柔弱无骨让他浑身一激灵。

  “一一你多大呀?”

  “十九了。”

  “你为什么不考北电或者中戏?当北漂可不太好混呀。还是科班出来起点会比现在高。”

  一一是人精,笑咪咪地说:“贺老师您以前是老师,所以特别愿意鼓励别人念书吧。”这恭维真让胜利舒坦:“我会一直记得您的话。”

  胜利脸红了,有点臭来劲:“咳,你红了以后,再遇上,能跟我打个招呼就行。”

  佳期扶着佳音从楼道出来,看见小李美刀正从“捷达”上卸轮椅下来,佳音

  一看,脸色就变了——那个轮椅居然是下面有洞的。佳音骂:“你有病啊?这是什么?你下边不直接接个尿盆?”

  美刀解释:“哎呀我也没办法,这是最后一个了,我就租来了。我一片好心,你就别挑了。”

  佳期也批评他:“那你去买一个啊。”

  “啊?买一个?佳音你要现在说你跟我一辈子我就买一个——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我呸。人家后面唱的是‘坐着摇椅慢慢摇’,又不是轮椅慢慢摇。”

  佳期在旁边哈哈大笑,更让佳音觉得没面儿,她觉得一碰见小李美刀就说不出的倒霉。她狠狠地说:“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看你一人儿慢慢变老。”

  公园里有很多老年人,仨一群俩一伙的凑堆打扑克,这些人和老干部活动中

  心的不一样,一看就是工人出身。佳期美刀推着佳音在公园里转悠,突然发现旁边一堆老头儿里,干部出身的姥爷很是乍眼,耳朵上正夹着夹子,一手出牌,一手还拿着烟卷,骂骂咧咧的:“他妈的。”

  佳期连忙过去:“姥爷。”

  姥爷抬头看是佳期,也不觉得特别寒碜,因为旁边的老头们耳朵上都有夹子。

  “您怎么不去老干部活动中心了?他们还不让您回去呢?”看姥爷不爱理她,她只好说:“早点回去。”

  美刀称赞:“你姥爷还真没架子,真看不出来以前是党的干部。”

  佳音替姥爷挣面子:“我姥爷平易近人,跟群众打成一片。”

  佳期叹气:“哎,姥爷真是沦落了。”

  美刀电话响,他一边掏电话一边说:“哪玩不是玩,能玩就行,就怕有一天玩不动了。”

  “你不说怪话会死啊?”

  “不会死……啊喂?什么杂志?……什么内容的采访啊?……跟谁对话啊……我跟她有什么可说的?我不去……抱歉,我没空,下次吧。”

红颜都是您知己(5)

看他把电话匆匆挂了,佳音好奇:“跟谁呀?”

  美刀支支吾吾地说:“小柳。我跟她有什么可对话的?”

  佳音心里酸着呢:“人现在腕儿这么大,跟你对话是提携你呢,你还敢拿搪。”

“我其实无所谓对不对话,可一来没稿费拿,二来我怕你生气。”

  佳期看看他们两个笑:“你也太不会说话了,说怕她生气就完了,还说什么没稿费拿。”

  美刀很实在:“确实没稿费拿,我不去。”

  “不要那么无情,老情人见个面,说不定百感交集抱头痛哭呢。”佳音不屑地说。

  “不会的不会的,打女的不合适。你,我了解,说一套做一套,说不生气,我要真去了,你估计就跟我绝交了,我不,我就在你这棵树上吊死了。”

  “你甭想。”

  “佳音,得饶人处且饶人,当着你姐的面儿,你告诉告诉我,到底我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

  “整容,变一模样再来。”

  美刀为难:“这太难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说我也不是特别难看。”

  佳音想了想:“那……等我谈一次恋爱吧,扯平了以后你再来。”

  万征虽然对佳期的态度与从前有天壤之别,但他骨子里爱训人的毛病是改不

  了的,趁着晚饭的当口,他又忍不住说:“我觉得你应该赶紧找工作,人都是越待越懒,越待越想待,就不想出去工作了。”

  佳期想探探他的底:“你觉得女的结婚以后还应该出去工作吗?”

  “那当然了。”

  “可是小说上说,一个男的要真爱一个女的,不会舍得让她那么辛苦。”

  万征不理解:“工作有什么辛苦的?要是干两份工作可能还辛苦。你怎么?

  不想工作了以后?”

  “没有啊,我就是随便一问。”

  万征防着她呢:“你可甭打这主意。我觉得不仅要工作,而且婚后也要经济分开,分得清楚一点比较好,省得离婚的时候掰扯不清楚。对,结婚前还要做一个婚前财产公证。”

  佳期接受不了这些新思想:“啊?就跟你有什么财产似的。”

  万征精明地数着:“车啊,房啊,这都是我结婚前买的,要不公证,一离婚让人分走了。”

  佳期莫名其妙地问:“可买卖不成仁义在啊,就算这女的不要,我觉得这男的也应该把车和房给这女的。”

  万征很警惕:“我一贯觉得你有物质至上的倾向,果然。”

  佳期明白过来:“你防谁呢?噢,防我呢?我不要。我只说这个理儿……俩人结婚前去财产公证是伤感情的事。爱一个人为什么要公证?”

  万征跟她掰扯上了:“爱一个人,如果这个人想公证,为什么不能公证?”

  “那这人爱那人吗?”

  “哪人爱哪人吗?”

  佳期批评他:“你真计较,人说老处女有怪僻,我看老处男也一样。”

  万征咧嘴一笑:“可能,我是过独了,一个人过惯了,你要愣插进来,我还真得适应适应。”看她不痛快,万征又说:“你还是赶紧找个工作,我觉得女的要是没工作就肯定生事儿,再说你找到工作才好见我父母吧?别到时候我爸妈问你干吗的,你说你待业,我们家人肯定得嘀咕。”

  佳期没想到这个事这么快就提到议程上来了,倒是一呆。

  美刀在追求佳音之余,也时不常出席一些社交场合。有个时尚杂志搞周年酒

  会,听说有出场费,他二话不说准时来了。当然,还因为这家杂志颇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女编辑。

  小柳在签到处骚首弄姿拍了几张照片,也袅袅娜娜地进来了。女编辑们一看,起哄地拉小柳过来:“哎柳小姐,好久不见。”

  美刀扭头想闪,女编辑们才不肯:“别走啊,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

  小柳微微一笑:“我最近忙得很,在写第二本书。”

  美刀问:“噢是吗,是跟哪名人啊?”

  “我本名人,跟什么名人?”

  “噢对,我怎么给忘了。这人一有名,就恨不得把以前知根知底地都给灭了口了。不过你也没辙,全国人民都知道你的根底。”

  小柳还真不在乎:“那是承蒙全国人民看得起我……我听说你那新书,人给你保底才两万啊?”

  美刀一提这个就烦:“我又不荤着写。我要像你那么荤着写,早给禁了。我不靠写下三路出名,那不叫文学。”

  小柳也给戳了心窝子了:“禁了说明我火了,有些人倒想禁呢。”

  女编辑们打哈哈:“不要文人相轻嘛,同行要相互友爱,扶持。”

  美刀不管那套:“她这滩烂泥还不是我扶上墙的。”

  女编辑们笑死了,她们本来也不喜欢小柳,故意说:“美刀你这人就是心直口快,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不能这么说士。?/p>

  美刀呲牙一乐:“我分人,对你我就不这样。”说完一搂人家小蛮腰,女编辑飞红了脸,转个身从他怀里出来,佯怒:“你不写下三路的书,可你干下三路的事。”

  看小柳妒火中烧,美刀成心问:“怎么样?把名声写坏以后,没男的敢冲你了吧?”

  “别逗了,前仆后继。”

红颜都是您知己(6)

美刀说着自以为特逗的话:“都是智商低于八十的吧?我知道你也看不上,真着急吧。”

  “你发整版的求爱信,也没得着好脸啊。”

  美刀也生气了,俩人乌眼鸡似的互相瞪着。

小柳先松了一步,叹口气:“哎算了,不与你分辨,浪费时间。有这功夫我还搞文学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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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ia326 发表于 2006-5-16 19:35

到厦门一游(1)

廖宇还是决定去厦门跟着守礼干,这让佳期很失望。她倒不是对廖宇失望,

  而是她明白廖宇看不上万征,这间接证明了她隐约意识到、但不愿意承认的万征已经OUT于这个时代的感受是正确的。年轻人总比成年人绝决,冷酷,毫不留情,她明白她从前因为地位低下而仰慕的万征,其实也就是个凡人。

廖宇有年轻人的急进,他想要独挡一面。守礼一贯不擅用人,但从另一个角度讲,反而能让那种在论资排辈的正经地方一辈子也得不到重用的人大展身手。佳期说:“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厦门你去过吗?在北京你有同学,有朋友,有……我们算你们家人吗?”

  “我把你当朋友。”

  姥姥把马老太马老头叫到家里来打麻将联络感情,目的是为自己当选楼门组

  长扫清障碍。姥爷并不理姥姥是怎么想的,只要是玩,他就乐于被支使得团团转,又支麻将桌又摆麻将毯,很是热情。

  马老头对蓝色的麻将毯产生兴趣,摸摸捏捏:“这是什么麻将布啊?真软乎,

  真不错。”

  姥姥一指“国航”标志,得意洋洋地说:“没卖的还,我从飞机上顺的毯子。”

  佳音在一边叫唤:“您又偷人家东西!”

  马老太出言讽刺:“就你这么爱占小便宜,怎么能当好楼门组长啊?”

  姥姥一听这个急眼了:“怎么当不好?我把楼门当我家,肯定在外边给咱们

  楼门争好处。”

  马老头摇头:“哎,改不了,改不了啊。”

  姥姥又拿出一块毯子来:“还有一块儿呢,你要不要?”她递到马老太眼前

  去,马老太犹豫了一下,一把夺过:“要,干吗不要?又不是我偷的,是你给我

  的。”

  姥姥满足地笑了:“看,你的觉悟也不高,打牌打牌。”

  佳期告诉她妹,廖宇要去厦门,还故意说廖宇是为了躲开她,这让佳音反应很大,她跟廖宇哭哭咧咧:“你不能离开我……人海茫茫,人与人能相遇是多么的不容易,尤其我们又恰巧相遇在同一个屋檐下……都是缘份哪。为什么不珍惜呢?”

  她死死地抓着廖宇的手,佳期很看不惯:“真丢人。我们公司的女的都这样扑他,你能不能弄点新鲜的,要不他不感兴趣。”

  佳音和廖宇商量:“那儿你人生地疏的,要不然你等等我,我腿就快好了,我和你一起去,你就不会闷了。”

  廖宇不领情:“我不怕闷。”

  佳音对佳期抱怨:“我觉得他对我,就像我对小李美刀,人人都有克星。我今年是够倒霉的,参加‘明星脸儿’没拿上名次,给苏非非当助理没拿到工资,现在又撞折了腿——可姐你今年很不错啊,虽然现在没工作,可公司关门之前也捞够本了吧?还有万征,终于让你给磕下来了,眼瞅着要变成幸福的少奶奶,同是一母所生……”

  她越说越来劲:“也好也好,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的心是被带走了,我从此是没了心了。”

  姥姥坚决不同意,头摇得跟拨郎鼓似的:“不行,你不能走。你好不容易找

  着家。”

  大廖沉吟良久,说:“小宇啊,你还是留在北京补习吧,既然想考,就踏踏实实地静下心来,不要一边想着挣钱,一边想着考试,那样两样都干不好。你上学的钱我自然会给你。”

  廖宇听了这话,倒没什么可说的,他知道父亲能说出这样的话是不容易的。建英很惶恐:“是啊,你不要走,难道是我对你不好吗?”

  “没有没有阿姨。”廖宇没想到有这么复杂。

  “可是你一走,就好象是说我对你不好。”建英虽然笑着,但表情很尴尬。

  佳期突然语出惊人:“或者,我跟他一起去厦门吧。”

  其实她是在问自己,但大家,包括廖宇全当真了。

  “我怕你们担心,一直也没跟你们说。其实我不是歇年假,是我们公司接的那个案子,开发商跑了,公司也就关门儿了。现在廖宇要去厦门,是因为彭总,你们见过的那个台湾人,在厦门那边了一个游乐场的项目,彭总挺器重廖宇的,对他来说也是个好机会。?/p>

  姥姥眨巴半天眼睛才听懂:“那你干吗也去呀?”

  佳期有自己的算盘,但顾左右而言他:“换个环境也挺好的,听说厦门空气特好,养人,在那儿肯定挺舒服的。您看我虽然天生丽质,可北京这么干燥,待得我这张脸还能看吗?皱纹和青春痘同在!再说彭总待我不薄……”

  “可是万征同意你去吗?”姥姥问。

  佳期马上烦躁起来:“为什么我要去哪儿,一定要征得这个那个的同意呢?”

  果然,万征第一反应就是阻拦:“不行。”

  佳期慢条斯理、但是很坚定地说:“我不是来征得你同意的。”

  万征的脸色难看起来:“那你是来通知我的?”他明显被得罪了:“佳期,你最近变得挺强硬的呀。”

  “是吗?有吗?”佳期明知故问。

  “我不想干涉你,但是你得想想,第一,厦门是个小城市,不见得有多大发

  展,多少外地人,像廖宇,人都奔着北京来,你居然还要走?第二,北京是什么地方?人才济济,今天拉一步,明天就要追十步才追得上。你要是一走,很可能回来的时候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廖宇他本来是外地人,外地人去外地,也无所谓。第三,那个老彭一直跟你眉来眼去的吧?”

到厦门一游(2)

佳期听到第三,抬起了头:“说什么呢?”

  万征嘿嘿笑,但不改口:“我说得没错吧?”

  佳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过了啊。再说这次去还有廖宇呢。”

“他年纪那么小,真有什么事,他帮不上你。”他收起笑容,郑重地说:“还有第四,你一走,恐怕没个半年不会回来吧?结婚的事怎么办?”

  佳期心说怎么躲什么来什么:“你怎么好象特别急着结婚似的?”

  “那当然了,既然认定了,就不要再耽误了。”

  佳期胡言乱语地找茬儿:“你是说你以前认不定,是在求证呢?”

  “现在我认定了,我要娶的是你。反正也是你,那不如早点结了算了。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佳期吭哧半天,才说:“我觉得,我觉得,我觉得我其实可以再等两年。”

  她的话声越来越小,万征果然再也装不出高兴的样子:“再过两年,我都快四十了。”

  佳期心说早你也不年轻,那会儿你干吗去了?

  “早结婚早落停,你也趁年轻赶紧生孩子,还能恢复体型。”

  佳期涨红了脸:“越扯越远了你。”

  “结婚生孩子,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佳期越想越觉得可怕,不回答,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守礼和一个满脸俗艳的女孩来接他们,三人久别重逢,居然有很亲的感觉。

  拥抱完毕,守礼介绍说:“这是我的干女儿林青,这就是佳期,廖宇,我的兄弟。”

  林青马上很亲热地挽上佳期的胳膊:“你就是佳期姐姐啊,总听彭总提起。”

  但眼角眉梢却一直冲着廖宇放电。

  他们要走到停车场才发现守礼已经喝醉了,佳期担心地问:“您还能开车

  吗?”

  守礼拍拍她的脸,她甚至没来得及躲:“没问题,让林青来开。”回头看见

  林青正挽着廖宇嘻笑,守礼猛拍她屁股一下:“干什么?”

  在小餐馆里,守礼对着大海诉说远大理想:“……然后,我就是厦门房地产

  第一人!”

  林青“噢噢”叫着拍巴掌:“干爸好棒……”

  “干……有你们两个,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怕!”守礼看着廖宇,装出一付莫测高深的样子:“不过他一来,我的偶像地位又要坍塌了。”然后一把搂过林青:“是不是?是不是?”

  守礼帮他们租的是一个两间的公寓,和从前在家里一样。佳期在床边坐下,忧心忡忡地说:“我怎么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啊,可又说不上是哪有问题。”

  “先看吧,他不会天天喝成这样吧。”

  佳期左右看了看:“你累了吧?”

  “还行。哎,你这次来,是为了躲万征吧?”廖宇机灵地问。

  “没有啊。”

  “别装了。免费到这来渡假,还打着帮老彭的旗号,你倒精。”

  佳期注意到林青永远是一身短打,衣服少得简直可以被逮起来,尤其是和廖

  宇说话的时候,总是挺胸瞪眼作心潮澎湃状。就算她是守礼的干女儿,佳期可不吃这一套,她知道自己在守礼这儿是有份量的,所以平日在公司里,她总是板着面孔。公司里的女孩私下问廖宇,佳期是不是他女朋友,廖宇只答了三个字:“她倒想。”

  守礼总是醉的,每天对着大海喊:“我将是厦门房地产第一人!”而林青的巴

  掌总是很脆:“干爸好棒……!”真让佳期头疼。

  “我有点后悔……他这不是做事的态度。天天吹牛,喝得大醉,搂着那位,

  能干什么呢?”

  天气很晴朗,空气里充斥着湿湿咸咸的味道。天上有星星,两个人却在如此

  美景下愁眉苦脸。

  佳期突然说:“你离林青远点,我看老彭都不高兴了。”

  “我怎么离啊?她过于热情了。”

  “是人未到,这儿先到。”佳期挺挺胸,夸张地学着林青,又撇撇嘴,鄙夷地说:“林青不太像好出身,你说老彭是打哪儿把她挖出来的?”

  廖宇听着不顺耳:“不要老彭一忽视你,你就对林青打击报复。什么叫好出身,什么又是不好的出身?”

  佳期张口结舌地说:“我只不过看到了一个大家都会产生疑问的现象,你至于吗?你为什么反应过激?你是不是……”

  廖宇粗暴地打断她:“住嘴。林青这个人很单纯,你看人不要只看外在。”

  佳期气不过:“你怎么能为这种人跟我吵?”

  “哪种人?你又是我什么人?”

  她倒真想不出来自己是他什么人,但两个人在这边,其实是比在北京近了好多,佳期自己都未觉在心理上已经当自己是他无话不说的人。这下距离被重申,她被噎得心里不舒服:“我是看你年纪小,怕……”

  “我觉得她比你可爱,起码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佳期生气了,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故意都拍到廖宇脸上。

  第二天,她故意当着廖宇的面问:“林青你是哪里人?”

  林青一愣:“我是武汉人。你呢佳期姐姐?”

  佳期相当自豪:“我就是北京人……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认识彭总的?”

到厦门一游(3)

林青倒是一派大方:“我以前在一个歌厅里当领班,彭总总去我们那里玩,

  就这样认识。”

  佳期得到想要得到的答案,满意了,她笑咪咪地看了廖宇一眼,可廖宇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

一出门,廖宇把她揪到一边问:“你干吗那么问林青?”

  “嗯?怎么了?我好奇。”

  “那干吗用那种瞧不起的口气?你觉得你比人家高贵吗?”

  “我没说。”

  “干什么都只是一份职业。林青就算像你所谓的出身不好,但她对人好,她

  会有福报的。你瞧什么都不顺眼,你活得高兴吗?”

  “还行。”

  廖宇硬梆梆地说:“就你这样把人分三六九等的人,才会用巴结的眼光看你觉得高的人,结果那样的人再瞧不起你,这就叫报应。”

  这话果然戳到了佳期的痛处:“你说我什么都行,你不能说我势力眼。”

  “如果你就是,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廖宇一点不让着她,针锋相对。

  “我是为你好。你以为老彭看不到你们眉来眼去吗?”

  廖宇不领情:“老彭心里不舒服自然会跟我说,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嫉妒?”

  “我嫉妒?”佳期指着自己。

  “那你解释一下。”

  佳期解释不了,干在那了:“我为什么要嫉妒?”

  “是啊,你为什么要嫉妒?”

  “我问你呢。”

  “问你自己。”

  电话响了半天,正在发呆的佳期才伸手去接。因为是串机,那边廖宇也接起

  来了,两人同时在电话里“喂”。

  万征犹豫了一下说:“我找佳期。”

  佳期听见轻轻的“咔”的一声。

  到厦门以后,他们基本上保持着每天一电,万征从来没和佳期说过那么多话,

  每天的吃喝拉撒都要汇报一遍,佳期发现,这还真是个枯燥的人呢。

  “我又接了一个杂志的设计,所以又招了两个人。”

  “是吗?男的女的?”

  万征对佳期这种不能免俗的问话很满意,觉得她仍然非常小心在意自己:“是

  老王介绍的,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那女的是他侄女……你想我吗?……我还挺想你的……主要是担心你,人生地不熟的,身边又是两个那样的男的。”

  “两个?”

  “那老彭,还有廖宇呀……一个男孩,长得那么好,你们孤男寡女……”

  佳期生硬地打断他:“一点都不好笑。”

  不知道是因为和廖宇相处得不愉快,还是在陌生地方难免的紧张感,佳期比

  起在北京的时候神经质很多。游乐场的项目最终没有通过,她不知道继续留在厦门还有什么意义。

  醉醺醺的守礼安慰她:“没有关系呀,游乐场批不下来,我们可以做别的案子嘛。”

  佳期以为他是有谱的,她可不想在厦门打游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您在

  这里认识业界的人多吗?”

  守礼眨眨眼:“我认识得不多,可林青认识得多呀。”

  佳期这才发现林青在守礼心中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从此他们每天泡在歌厅

  里,陪一些官样的人唱K,在这样的环境里,林青如鱼得水,往往是几个中年男人争着一亲芳泽。这让其他亲不上的以为佳期是林青的姐妹,很想对她也上下其手,可佳期的脸总绷得跟江姐似的。

  “我要回北京!这成什么了?让林青在外边替他拉客。”佳期怒气冲冲地对

  廖宇说。

  “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林青能帮上老彭,是老彭的造化。老彭还得谢谢她呢。”

  “对,所以我得走。我无法在这种形式上对他有任何帮助——拿我也当陪酒的了。”

  其实廖宇也觉得她说得对,但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地要和她唱反调:“你有什么了不起?陪酒怎么了?陪酒也是自己的劳动。”

  “你还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会跟林青这样的女孩交往吗?”

  廖宇非常肯定地说:“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你和林青两个女的,我肯定选择她。”

  佳期气疯了,她不能容忍有人把她和林青相提并论……还不选她:“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你和老彭两个男的,我肯定选择……”

  廖宇挑着眉毛好奇地看着她,等她说出下面的话。

  “我肯定去死。”

  临进雇来的那些女孩子都被辞退了,佳期要亲自接电话:“喂?”

  里面传出林青焦急的声音:“佳期?彭总在不在?”

  佳期冷淡地说:“你等一下。”

  “不要不要,你告诉他,赶紧离开办公室。”林青尖叫着。

  “怎么了?”

  “不要问了,让他赶紧离开。”

  佳期连忙进守礼房间,醉醺醺的守礼正在手机上和人对骂:“怎么样?你怎

  么样我?林青就是对我死心塌地,有种你用光明正大的办法把她追走……你砍我?你有种就来,我等着你。”

  佳期冲上去揪他起来:“彭总,林青打电话让你快点离开。”

  守礼没想到人家跟他玩真的,一时间脑子有点发懵:“我不走。”但已经麻利儿站了起来,脚软软地往外冲了。

到厦门一游(4)

候机大厅外的天空很蓝,佳期趴在窗户上看飞机的起降,觉得人生十分无常。林青没化妆,样子十分憔悴,守礼耷拉着脑袋,粗暴地骂:“滚开。”

  廖宇连忙把她拉到一边。一看有人安慰,林青的眼泪马上扑扑簌簌掉了下来。

  佳期买了几瓶水,递给他们,然后坐在守礼身旁,用手胡撸脸。她也很累,可还要强撑 着安慰守礼:“没关系,到北京重头再来。”

守礼拉住佳期的手,把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她已经习惯了守礼时常婴儿般的表现,就那么任他埋着,自己左顾右盼。一扭头,她看见哭得花枝烂颤的林青正靠在廖宇怀里,她皱起眉头。

  林青的厚嘴唇居然碰上了廖宇的脸!她瞪大了眼睛。

  而廖宇居然没什么反应!

  他甚至还拍拍她的肩膀,很体贴似的。

  佳期顿时极不舒服,觉得自己被林青给亲了。

  真的,觉得倍儿脏,特不舒服。

julia326 发表于 2006-5-16 19:37

一仆二主(1)

佳音的腿已经好了,和她的狐朋狗友们在舞池里旁若无人地跳舞,廖宇坐在一旁心事重重地喝酒,低头看着旁边的椅子,好象在找什么东西,其实是贺佳期躺在那儿睡觉。廖宇想不通,这儿的音乐这么吵,她怎么能睡得这么香呢?

  娱记和企宣们回桌,问:“我姐呢?”

廖宇指指凳子,又拍拍佳期,她莫名其妙地起身,显而易见又喝多了:“什么情况?几点了?”

  廖宇看看手机:“十二点多了。”

  佳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很高兴似的:“我先走了,你们接着喝吧,再开瓶酒,今天我来买单,谁也别拦我。”

  没人想拦她:“真的啊姐?真崇拜您,您白领就是不一样,真大气。”

  佳期美坏了,嘎嘎嘎地乱笑:“服务员再来瓶杰克,然后买单。”

  廖宇看她那样醉,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块儿吧。”

  佳期看他一眼,很不欢迎:“你是不放心我吗?”

  “我不放心马路上的男青年。”

  廖宇伸手叫车的时候,佳期就在他背后手舞足蹈。有出租车停下,看贺佳期

  那模样,马上开走了。廖宇回头劝她:“别美了。”

  好不容易有车停,他强行把她塞了进去。可开没多远,车就靠边停下了。佳

  期从门里跌出来,冲到路边的树坑狂吐。

  廖宇用熟练的手势帮她捶,一边数落:“不能喝就别喝。”

  佳期嘴硬:“我不能喝,可我敢喝……服了吧?”

  “服了服了。”

  吐够了,她接过廖宇的矿泉水在前边摇摇晃晃地走,还咿咿呀呀地唱起来了:“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时候掉眼泪,有人来说是与非,说是与非,可谁又真的相信谁……”她站到马路牙子上去走,为了保持平衡,伸直了双臂,但几次都要掉下来,廖宇想拉她下来,又拉不动,只好用手牵着她。

  佳期觉得走得很直,很牛逼,狂笑。廖宇讽刺她:“你们中年妇女喝多了样儿可真够大的。”

  佳期很不高兴,站住了:“我下个月才二十七岁。”

  “真老。”

  “成熟,这叫成熟,请注意你的措词。二十七岁,是全球女性黄金年龄,是收获的季节……”

  廖宇不明白:“二十七岁为什么是全球女性黄金年龄?”

  “因为我二十七岁,我多大,全球女性黄金年龄就多大。”佳期指指自己。

  “可你收获什么了?”

  佳期站马路牙子上想了半天:“我收获了一种直面惨淡人生的勇气。”她可能觉得自己的话特别深刻,站在那儿发呆,像是在倾听这掷地有声的话在深夜的回声,突然间,就呜呜哭了。

  廖宇看不得醉女人掉眼泪:“你怎么了?”

  “我下月就二十七了。”她哽咽着。

  “好事呀,黄金年龄。”

  “为什么我在黄金年龄里,还是事业没着落爱情没前途啊?”

  廖宇答不上来这么深刻的问题,他能做的只是伸出一条手臂搂着她,任她把鼻涕擦了他一胸膛。他安慰她:“你不要跟比自己强的比,你得学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学会跟不如自己的比。我心里难受的时候,就想到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挣得比我少,生活条件比我差,顿顿吃不上肉,可我都吃烦了,只想吃素,然后我就知足了,知足常乐,我就乐了。”

  佳期爬到街心公园全民健身的劈腿器上,大幅度地劈着腿,也不知道这些话听进去没有:“……甭往远的比,你就跟我比,你多幸福啊。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在一块儿住着,有一个现在上赶着要跟你结婚的男朋友,你学历也挺高,找不了特好的工作但是找一一般点儿的没问题……可我呢,我有什么啊?你说我有什么啊?你多想想我过得这么差,你会不会高兴点?”

  “你过得差我为什么要高兴?再说你过得不差啊——那么多女的围着你,你多咱看见有一堆男的围着我了?”

  “我不是说了吗,那都是虚假繁荣,泡沫经济。”

  “可是至少你有选择的机会,我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你说女的活一辈子为什么?肯定不是为了事业,作为一女的,谁不把爱情婚姻放在第一位啊。为什么我就不能有选择的机会呢?也让我尝尝这种举棋不定的痛苦,尝尝伤害谁都不忍心的痛苦,多美啊。”

  廖宇骂:“你神经病吧。那老彭对你,也算是有爱的吧。”

  她不同意:“凭什么给我一个又老又丑又不靠谱的选啊?为什么不给我一个你这样的,又年轻又英俊还前途无量的选啊?”

  “这位同学你的问题提得很尖锐,我回答不了,就像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有魅力一样。”

  两个人皱着眉头,都是一付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佳期站在那劈腿器上,伸手叫他:“你过来,我看看。”她仔细看着他的脸,突然天真地笑了,她说了句心里话:“你还真挺好看的。”

  廖宇从小到大,听到这样的话太多了,他很反感这种话和说这种话的人以及这种人说这种话时的口气和表情。

  “……我还从来没和你这样漂亮的男孩谈过恋爱呢。”

  “您这种姿色,不是什么都有机会试的。”

  这话让佳期觉得很不入耳:“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呀?”

一仆二主(2)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她脚下的器具一滑,突然上身前倾,结结实实地吻到了他脸上。

  廖宇吓了一跳,仰头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很得意。他这才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意外。

  佳期的口气是挑衅的,笑咪咪地问:“怎么着?小屁孩。”

廖宇从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贺佳期给非礼了,张口结舌。

  “林青亲得,我亲不得?……嗯,我现在心理平衡点了。”

  廖宇使劲擦着脸:“你这叫酒后无德!你这不是女流氓吗?”

  佳期一点都不觉得寒碜:“林青凭什么就能亲你啊?”

  “她不是故意的,她那会儿心里难受。”

  “你以为我现在心里就不难受吗?”

  说完这话,佳期想了想,仔细体会了一下自己的难受,又咧嘴哭起来了。

  廖宇被她的又哭又笑满脸放炮弄崩溃了。看她站在劈腿器上哭得脚下不稳,他又赶紧得扶着她,她索性抱着他哇哇大哭起来。

  后来,他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了,只觉得确实想起了什么。他来不及细究那是什么,小心翼翼地用嘴去吻干她的眼泪,她哭的样子,让他怦然心动,心疼极了。

  然后,他们莫名其妙地接了一个长吻,直到佳期脸上的泪都干了。

  看起来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经验似的,接吻的姿势相当怪异。

  佳期奇怪地看着他,脸有点红:“我很久没……”

  “我也是。”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也觉得这事奇怪,万万想不通。

  佳期突然又干嚎起来:“为什么情侣却不接吻呢?为什么万征就不肯接吻呢?接吻多好啊。”

  为了让贺佳期安静下来,两个人只好又接了一次吻。

  廖宇辗转反侧了一夜,不知道第二天应该怎么面对贺佳期。谁知早饭桌上,

  贺佳期虽然脸肿得像猪头,目光却相当坦然,这让廖宇很紧张。

  因为宿醉的原因,佳期稍嫌呆滞,问:“昨晚上谁结的帐?”

  廖宇和佳音大惊:“你结的帐啊?”

  佳期也大吃一惊:“我结的帐?”

  廖宇说:“您大手一挥,拦着所有人说,谁也别拦着我。”

  佳期张大了嘴:“我疯了?我为什么结帐?我真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那我昨天怎么回来的??/p>

  廖宇突然脸红了:“我看你喝太多,就跟你一块儿回来了。”

  佳期歪着头想:“打车回来的?我怎么没印象?”

  廖宇小心地提示:“走回来的。”

  佳期看着他,努力地回忆着:“走回来的,对,走回来的,我怎么记得我上车了?”

  “又让人轰下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帮她想。

  “噢又给轰下来了……然后我就在马路牙子上走来着……后来我好象还锻炼来着?再然后……我怎么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廖宇失望地长出一口气。

  可突然佳期问:“那谁哭来着?”

  就在这一瞬间,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大惊失色地指着廖宇。廖宇吓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贺佳期放下碗就跑回房间,原地站了一会儿,抱出所有的皮鞋,摆了一地,戴上手套开始狂擦不止。

  廖宇推门进来,递给她一封信。

  贺佳期恍惚觉得这个场景是她见过的,她不接,努力地想什么时候见过。她

  以为信是他写的,相当抗拒:“干吗?”

  他觉得奇怪:“你的信啊,欧亚广告来的。”

  她连忙接了过来,拆开读了一遍,茫然地看着他:“他们要我了……昨天,

  我错了……我酒后无德,占你便宜,太不像话了。”

  廖宇脸色一沉:“那你好点没有?”

  “我好了,没事了。”

  “那就行,我也没白牺牲。”

  贺佳期一脸官司走进万征新公司的写字楼,也不往两边看,直往楼梯上走。

  接待台后边的保安叫她:“你去哪公司?”

  她没听见,或者听见也不知道是叫自己呢。保安脾气很大,冲上来拦她:“你去哪公司啊?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

  佳期吓了一跳,没想到一个保安敢跟自己这么说话,不理,绕过他接着走。

  这触犯了保安的威严和自尊,他再度冲上去:“你去哪儿?得登记。”

  佳期想了想:“二零五。”

  “公司叫什么?”

  佳期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不知道万征新公司的名字,她发现自己并不真的像想象中那样关心万征,还背着他勾三搭四,不禁又愧又恼又急又气,一阵急火攻心,复杂的情绪正好发泄在这保安头上,她严厉地说:“走开。”

  “你不能上去。”

  佳期一瞪眼:“我就要上去。”

  “你不能上去。”

  佳期懒得跟他废话,推开他接着上楼。保安气急败坏地伸手拉她,她马上找到了借口,指着保安威胁:“你碰我一下?你敢碰我一下?”

  保安倒也不敢碰她,但就是不让她上楼。很多公司的人探出头来看,她就这样径直走到了二零五,保安仍挡在前面不让她进。

  她毫不客气地推开保安,大声嚷着进了门:“滚。”

一仆二主(3)

里面的万征和廖宇以及另外两个小孩都愣住了。

  她看见他在,突然就沉默下来。

  万征批评她:“你就登个记怎么了?跟人吵什么呀?别的公司都看见了,以为你什么人呢?”

“我什么人啊?”佳期反问着,突然眼泪就无声无息地掉下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两个小孩赶紧对着电脑干活。

  廖宇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万征关心地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她倔倔地说。

  “你要心情不好,今天就别去我们家了,改天吧。”

  廖宇一愣,他没想到今天贺佳期就要去万征家拜访父母了。他站起来对万征说:“我先走了,这书我下个月还你。”

  万征也起来:“不着急,我也用不上,你什么时候不用了再还吧。”他把廖宇送到门口,廖宇回头客套:“行了别送了,我走了。”

  她正抬眼看他。

  万征的父亲是个很威严的老头,母亲却很低眉顺眼,两人的关系看上去很像

  从前的万征和佳期。

  佳期强打精神做出一付很乖的样子,故意显出生涩的尴尬,以期给人留一个单纯的好印象。

  万父见多识广,问:“你是做创意的?听说你那公司在世界上还很有名?比我们中国的长城广告怎么样?”

  佳期没想到:“啊……都不错吧。”

  “你是学什么的?”

  “我学中文的。”

  万父失望:“中国人学中文,听起来不像有什么大用的。”

  佳期玩命踩自己,给老头儿发挥的由头:“咳,混呗。”

  “你二十……七?工作几年了?换过几个工作啊?听说你们年轻人都爱跳槽?”

  还真没人这么关心过她,她想了想:“五个吧。”

  “四年换五个工作?你可不踏实噢。”万父上套儿了。

  “开始没有经验,不能随便挑,有地方要就不错了。工作几年以后,就能选自己喜欢的工作了。”

  “我们都是在一个工作岗位上待一辈子的。”

  万征插嘴:“他们年轻人,跟咱们不一样。”

  “谁们年轻人?跟谁们不一样?”万父斜着眼睛问。

  万征咧嘴笑,他在家里倒很像个儿子。

  万父又问:“你身体怎么样?喜欢什么体育锻炼啊?”

  “我不锻炼,一锻炼就胖。”

  “那不行。我看你也像是挺弱的,将来结了婚,又得伺候丈夫,又得伺候孩子,还得好好上班。我们倒不用你伺候,我们身体还行,可你们自己的小家,也得你操心啊。”

  佳期被他这通不见外给说颓了,不吱声,苦笑着,突然发现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她借口上厕所,遛达到厨房来,其实她什么也不会干,但似乎袖手旁观又不大合适。

  万征捅她腰眼:“你学着点。别将来就擎等着白吃白喝。”

  “哎。阿姨我帮您干点什么?”

  万母更不见外:“不用,你坐着去吧。不在这一顿两顿的,将来你有的是机

  会学,以后我就把厨房让给你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只用想象的就吓坏了。佳期看见万征正得意地冲她笑,似乎只有这样才算是融入了他家,她来做牛做马才不是外人。

  明天就竞选了,大家七嘴八舌地给姥姥出主意。佳音比比划划地说:“……

  我就穿一超短旗袍,披一红绶带跟您后边,上边写着,人民的楼门组长人民选。他们就不冲您,冲我这么舍得自己来助选,也得投这一票。”

  才智叹息:“姥姥这就是一辈子没当过官憋的,甭说官了,党员都不是。”

  这可真让姥姥不服气。要知道她当年也是党组织重点培养的对象,要不是她嫌上政治课烦,也不至于现在挨小辈们这种挤兑,每每看见户口本上的“群众”二字,她就觉得刺眼睛,心里堵得慌。

  佳音问:“那明天当时结果能出来吗?”

  “能。当场验票嘛。”

  姥爷好奇:“你有勇气面对失败吗?”

  “我有……我凭什么失败啊?”

  建英担心:“人二楼张老太太当得好好的,凭什么大家选您啊?”

  建华马上说:“张老太太是文盲。”

  姥姥连文盲都不放过:“什么文盲?是‘不识字’,比文盲还低一级。文盲是经过扫盲的,张老太太户口本上写的就是‘不识字’……不识字怎么帮大家占便宜……啊谋福利啊?”

  看见廖宇进来,佳音连忙用屁股挤开旁边的才智:“坐这儿……什么书啊?”

  “专业书,你不懂。”廖宇敷衍。

  “不懂我可以看画。”

  才智让她给拱一边,很不高兴:“张老太太也老这么说。”

  佳音不理她:“说我姥姥明天选举的事呢。”

  “噢,您肯定能选上。”

  姥姥乐了:“真的?你也看好我?”

  “咱家人这么多,票数也占优势啊。”

  姥姥有点沮丧:“那不是,一家就一票。”

  “那……噢。”廖宇不说了,他也觉得姥姥悬。

  姥姥分析:“张老太太家庭内部也没咱们家团结,儿子那么不孝顺,他妈要找后老伴都不让……”

julia326 发表于 2006-5-16 19:43

一仆二主(4)

佳音有点愤青地说:“这岁数再找后老伴就不叫嫁人了……叫嫁祸。”

  才智问:“那姥姥您能给咱楼门什么新面貌啊人家明天肯定得提问。”

  “我能平息咱们楼门长期以来存在的邻里矛盾啊。”

建华说了句实在话:“咱们楼门的邻里矛盾主要是您跟人家的。你弄个小菜地,不让人停车,不让小孩在外边踢球……”

  “所以我得当楼门组长啊,我当了,我就不好意思低标准要求自己,我把自己搞好了,咱们楼门不就好了吗?”

  才智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那就跟让后进生当班干部一个意思。”

  “说什么都行,让我当就行。”

  佳期回家,扫眉搭眼的跟大家招呼。廖宇有点不自在,两人都只敢偷偷看对方一眼,可这一眼偏偏互相看见,连忙又看别处。

  建华心里记挂着:“怎么样啊?说说,他们家怎么样?他们家人怎么样?”

  佳期不愿意说,尤其是当着廖宇:“就那样吧。”

  胜利问:“哪样啊?”

  “还行吧。”

  “对你好不好?”

  “可以。”

  姥爷的目光从老花镜后炯炯看来:“听这意思,你跟他们家人合不来?”

  佳音也闻出了味儿:“不对头啊姐,你怎么没精打彩的?这不像待嫁的样子啊。”

  “就是去他们家认认门,嫁不嫁还远着呢……”佳期停住,突然看了廖宇一眼。廖宇一直闷头听着,听她不说了,抬眼看她。

  建英注意到了:“廖宇,有事吗?”

  “啊……我正要说呢,我要搬出去住了。”

  大家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这儿来,佳音反应最大:“为什么呀?瞧谁不顺眼呀?”

  “没有。我有个同学在美院旁边租了间房,我下礼拜就要去美院开的补习班上课了,∧潜叻奖愕恪!?/p>

  建英着急:“别别,别走,你爸不在,等你爸回来再商量。”

  “反正我每礼拜还可以回来。住那边不是跟谁有意见,就是为了上课方便。”

  佳期突然说:“这儿离美院也不远,为什么要走呢?”

  廖宇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问谁:“能专心一点吧?”

  佳音问:“在这儿谁又分你的心了?她的话里已经带着哭腔了:“别走,求你了。”

  建英笑:“他们关系倒是挺好。”

  和蔫头搭脑的张老太太相比,姥姥跟打了鸡血似的。台下面就数陈家人多势

  众,姥爷、佳音、廖宇、建英、胜利……居然还有美刀,佳音说:“你算干吗地呀?”

  “不能光自己吆喝,还得有外人的客观评价。”

  廖宇笑:“你能客观吗?还不是只会说好话。”

  美刀拍着他的肩膀:“重要的是有外人,不在乎外人说什么。”

  居委会主任拍了两下手:“行了开始吧。大家反正都是街坊,也都认识,直接说吧,我也甭发言了。都是为了楼门好,对吧?谁先来?”

  姥姥站起来:“我先来吧。”她抻抻衣服,很庄严,预备诗朗诵似的。

  张老太太明显比姥姥衰弱,费劲地扬扬手:“我来吧。”

  姥姥连忙有礼貌地一侧身,一伸手,门僮似的:“行,您先来。”

  “我身体不好,也不站起来了……我就说啊,我儿子呢,经过你们隔三差五的批判,不知道是良心发现了还是磨不开面儿了,说要把我接到他那养老去。所以我都不住这儿了,还当什么楼门组长啊,老李你就踏踏实实当吧。行了我说完了。”

  姥姥不干了,觉得让人给闪了:“啊?我还一肚子词呢,您不早说。”

  佳音想得深远:“您儿子不是把您接到他们家虐待去吧,我们也看不见了,谁替您说话呀?”

  张老太太一听傻眼了,直想哭,姥姥说:“就是,您别去了。我们大家互相照应着,这楼门组长您还当着,也有事干,分分心,打发打发日子。”

  马老太是个暗托儿,马上赞扬:“嗯,老李这话说得不错,还像个有觉悟的样子。”

  张老太太摆手:“得了,到底是自己儿子,我不跟他过跟谁过?老李你就别谦虚了,你当吧,你厉害,你当合适。”

  居委会主任问:“那有没有别人现在自愿报名的?”

  马老太挥手:“没了没了,就这样吧,散了吧。”

  “大家什么意见?”

  大家才没意见呢:“就这样吧,还回家看电视呢。”

  居委会主任也懒得废话:“那那那就这样吧,你明天来居委会开个会,就算上任了。”

  姥姥高兴地站起来:“行啊,谢谢大家,我说两句。”

  “别说了,该开演了。”大家纷纷站起来往外走,剩下陈家人面面相觑,都有一拳打空的感觉。佳音扑上来:“祝贺您,姥姥,四百块钱算拿着了。”

  姥姥偷偷指着居委会主任:“人还在呢。”

  万征开始准备新房了,兴致勃勃地画了一堆效果图,向佳期征求意见。佳期

  接过来看了两眼,心不在焉地说:“我没有什么想象能力。”

  万征比划:“这儿放书桌,这儿再做一组柜子,你衣服那么多,然后那屋放

  一单人床。”

一仆二主(5)

“干吗用?”

  “谁犯错误了可以进去反省。”

  “你不如直说是给我住的。”佳期翻个白眼:“我就喜欢大,不如把这两间打通了吧,一览无遗,多痛快。”

“那不行,你整天无所事事就爱看电视,吵得慌。你要说你每天就几点到几

  点,固定一个时间段看电视,那行。”

  “啊?那你跟电视台商量去,让他们把我爱看的都放一块儿播。”

  万征对新生活的即将到来也有点紧张:“这俩人生活到一起还真有点烦啊。”

  佳期连忙附和:“是啊,你受得了吗?”

  “磨合呗……怎么了?你怎么意思?好象是想劝我知难而退?”他仔细看着佳期的眼睛:“你真是越来越不对劲儿了,自打从厦门回来,我看你整天魂不守舍的,要不就暴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崩溃,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佳期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啊,天气吧,天气太闷。”

  看万征怀疑地看着她,佳期的脸开始红,谁知万征问:“那台湾人是不是又骚扰你了?”

  “你第一次接吻是多大?初二?”

  佳音脸一红:“那是你。我哪有那么早?”

  “我怎么记得你什么事都在我前头?”

  佳音大言不惭地说:“我是那种最难能可贵的、外表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是个

  大家闺秀的好孩子。”

  佳期对这种自吹自擂很熟悉,也没往心里去:“什么感觉?”

  “嗯……烦,觉得特脏。你呢?”

  “我忘了。”

  佳音不高兴:“你不能老这样,套我话,然后自己不说。”

  “真忘了。都忘了跟谁了……你说,俩人要是谈恋爱,是不是应该特别喜欢

  那什么,接吻?”

  “对呀。你跟万征不是啊?”

  “极少,所以我觉得不正常。”

  佳音也赞同:“对,你们俩瞧着是像不搭界的。”

  “……有的人你就特麻木,跟吻自己的手似的。有的人,奇怪……”

  佳音听着不入耳了:“还有的人有的人的,有多少人啊?”

  “我觉得会接吻的人,嘴唇儿都特软。”

  佳音纯洁地笑:“真恶心。”

  佳期却很认真:“不会接吻的,或者你对那人没感觉的,就跟砂纸似的。”

  “你是不是有艳遇啊最近?是不是你这新公司有帅哥?”

  “啊?新公司?我没注意,太忙了,……你说人会不会因为原始冲动而喜欢一个人?”

  “你别说文言文,说浅点。”

  “我就是说啊,你会不会就看一人,长得特好看,笑起来特别好看,就喜欢他?”

  “当然,我基本上就这样。”

  “……也不管他有没有钱,有没有房,有没有车。”

  “对呀,有没有这些有什么关系?”

  “甚至就为了他是一把接吻好手?”

  “那不就更好了。”

  佳期沉默下来。

  佳音肯定地说:“你绝对有问题了。你说的这人,肯定不是万征。到底是谁?我帮你分析。”

  “我……有点……喜欢……廖宇。”佳期犹豫地说了出来,她实在是太想跟人分享这秘密了,就忘了分人。

  贺佳音如遭雷劈:“说什么呢?他是我的。”

  佳期装傻:“啊?是吗?什么时候的事啊?”

  佳音真急了:“姐你没事吧?我一直说我喜欢他。”

  “你不是开玩笑吗?”

  “我我我……”佳音也结巴了:“你不能因为我老开玩笑就当我一句正经的没有啊。”

  “谁知道你啊,真真假假的老掺着说。”

  佳音急坏了:“我也是一女的,我当然得开玩笑地说了,要不然我特正经地跟人家说我喜欢人家人家把我撅了……啊,他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他要搬走跟这事儿有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佳音大喊大叫:“姐——!你可不能跟我抢,你可太不厚道了。”

  佳期解释:“我没跟你抢。我心里乱,才跟你说说。”

  “你们是不是在厦门,也没另外的熟人,就……”

  “那倒不是,是回来以后的事……就那次我喝得失忆那次。”

  佳音记得:“啊……然后他送你回来……你们俩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啊?我记不起来了。”

  “真记不起来了?”

  “真……的,好象……”

  佳音百爪挠心:“好象什么?你最能装傻,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佳期一付问天问地的样子:“好象……接吻了?”

  佳音瞪着她姐,咬牙切齿地说:“你太不仗义了姐。”她愤然起身,拉门就往外走,直冲进廖宇房间。廖宇正躺着看书,一看这阵势,连忙坐直:“干吗呀?”

  佳音二话不说,冲到廖宇面前,冲着他的嘴吻了下去。廖宇被堵个正着,玩

  命推她。佳期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廖宇差点把佳音推一大跟头,幸亏后面有佳期接着:“你有病吧?”

  佳音气恼地说:“我没病,我很健康。”

一仆二主(6)

“你干吗呀?”

  “你干吗跟我姐那什么呀?”

  佳期很惭愧,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佳音伤心地说:“我早看出来了,跟你好好说还真不行,就得来硬的。”

  廖宇简直要被气疯了:“你们俩怎么都疯疯癫癫的呀?”

  “对不起对不起。”佳期拉着佳音就要回房间,佳音不干:“我不走,今天得

  把这事定了。你给个说法吧。你喜欢我姐吗?还是喜欢我?”

  廖宇看了佳期一眼,她的表情十分暧昧,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他淡淡地说:

  “我觉得都谈不上。”

  佳期心里一紧,她觉得有点受伤害。

  佳音先不干了:“你必须选一个,就只能在我们俩中间选一个。”

  “我这就搬走。”廖宇收拾东西。

  “不行!你告诉我姐,你们那是因为喝多了,我原谅你。”

  “我干吗要你原谅啊?”

  “因为我喜欢你,我一直说我喜欢你,你知道啊。”

  “我不喜欢你,我是喜欢你姐。”他说完这话,自个儿都愣了。

  佳音闭上眼咧开嘴准备尖叫,但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已经被佳期一把缛住,拎出屋门。佳音不甘心地对廖宇说:“我姐都要结婚了,人跟万征挺好的……”

  “好吗?”

  两个小孩征询地看着佳期,佳期不响,这种鸵鸟态度让佳音很不满:“你对万征到底什么态度?要不我把他叫来。”

  “别呀。”佳期慌了。

  “你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太自私了。”佳音转头对廖宇讨好:“你看,她一点都不真诚。她跟我不一样,我没主儿,所以我喜欢你我问心无愧,她呢?她这叫劈腿,脚踩两支船。姐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脚踩两支船的人,迟早掉水里,跟两支船全没关系。”

  佳期惭愧地蹲在一旁,双手插在头发里。

  佳音急了:“说话呀,你们俩怎么都不说话呀。”

  谁都不理她,也不理对方。

  “姐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接个吻不说明你是个作风有问题的女同志。谁都有喝多了情不自禁的时候,我原谅你。”

  佳期闷闷地答:“我不用你原谅。”

  佳音给气得直翻白眼:“如果说接吻能接出爱情,那廖宇你得对我公平点,你也认认真真跟我接一次。”

  佳期喝住她准备欺身上前的身形:“你不要二百五了。”

  佳音绝望地喊:“我不信!廖宇我不信你喜欢我姐,这不可能,你醒醒。”

  她摇晃着廖宇:“我告诉你们两个,我就是一个字,不服,姐,我要跟你竞争……”廖宇刚要说话,她马上指着廖宇:“你别说话!公平竞争!你见我姐一次,就得见我一次,你现在让人给非礼了脑子糊涂,慢慢你就知道你应该跟谁好了。”

  “我不觉得这里边有该跟谁好的问题。”廖宇强调着“该”。

  “那你说说,你喜欢我姐什么?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她岁数那么大,装得那么傻,心眼那么多……”

  佳期被说得无地自容,但廖宇迟疑地说:“她……软弱。”

  佳期一愣,没想到自己跟这词有关系。果然佳音就先炸了:“她软弱?她软弱你们俩以前为什么掐成那样?噢我明白了,你是想报复她。姐你别上他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坏呀,你不能对我姐这样……”

  佳音已经有点疯了,佳期和廖宇都担心地看着她。

  “佳音,你太小了,你是那种……反正不太适合我。我喜欢那种,就是比较成熟的,懂事的,啊……”他看了佳期一眼:“……包容的。你说喜欢我,可你喜欢我什么呢?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好看。”

  “难道我姐不是喜欢你好看吗?姐你不是吗?你不是天天嚷嚷着‘女人也好色’吗?”

  佳期不敢接廖宇的目光:“我不太知道。”

  佳音俩手一摊:“你看,她说不上来。”

  廖宇很烦:“我听见了。”

  “可我喜欢你就多了,我喜欢你好看是第一,还有,聪明……”她没词了,干看着廖宇,看了半天,突然把蹲在那儿的佳期推倒在地上,扭头跑了。

  佳期坐在那儿,看着佳音消失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廖宇把手伸给她,她看了看,握住,站起来,廖宇就势把她拉到身边。

  廖宇鼓足勇气,目光看向黑暗的深处:“那是我的初吻。”

  佳期很沮丧,她真的没想到:“我知道……对不起。”

  “真意外。”

  “真的对不起。”

  “可是我觉得……挺好的。”

  “我也是。”

  廖宇有一点惊喜,他看着佳期。但佳期手忙脚乱地解释:“所以我不知道我这是因为好久没接吻了还是怎么着,咳。”她干笑着。

  廖宇咬咬嘴唇:“你这么说,好象是我对不起你,大惊小怪,你们北京人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是吗?”

  佳期大惊:“不是不是不是,这跟北京人没关系。”

  他站起来:“就这样吧,我走了。”

  “那以后……”

  “我不知道,我看你也不知道。”

  佳期很消极:“我对你的喜欢是那种……”

  廖宇飞快地替她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你说你对我的喜欢不是爱……我只想提醒你,你对万征,根本就连喜欢都没有。”

julia326 发表于 2006-5-16 19:48

一仆二主(7)

一语惊醒梦中人,佳期喃喃:“是啊。”

  “所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一定要真的幸福才行啊,别再糊里糊涂的了,你跟他,那是一种惯性。我知道不会是我,但我肯定那也不是万征。”

  万征在卖床的地方左看右看,又和售货员聊了几句,回头看见佳期在一边没事人似的站着,问:“哎,你什么意见啊?”

“啊?我没意见。”

  “多少给点。”

  “啊……非得买吗?”

  “这是什么意见?什么都不买,床得买一新的吧?”

  “啊……为什么呀?”她这种心不在焉的回答有点像抬杠,万征索性不搭理

  她了。

  佳期看到旁边有卖床上用品的,倒是大感兴趣。

  万征看见了:“看那干吗?家里有几套新的呢。”

  “我喜欢纯白的。”

  “不经脏。”

  “勤洗着点呗。”

  万征不爱接受别人的意见:“花的,有家庭的温暖感。”

  “让你一说,家庭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万征往前走了一会儿,回头看她还在那儿看呢,又走回来:“别乱花钱啊。”

  “我花我的钱。”

  “哟,你不是说经济不要分开吗?分开显得生分吗?”

  “我说过吗?”

  万征从头到脚打量她一圈,一拉她手:“走吧。”

  他把车停在陈家楼外,体恤地说:“赶紧回去吧,我看你在欧亚好象特累。”

  佳期推门刚要下去,想起个事,又上来,关上门坐好,也不说话。

  “怎么了?落什么东西了?”

  “没有。”

  “那怎么了?”

  佳期突然探过身去,吻了万征的唇一下。

  万征一愣,他与佳期很少有这种亲热的动作。

  佳期停在半途,思索地看着他。

  万征觉得好象应该有所表示,犹豫了一下,慢慢迎上前去,和佳期接了一个

  情侣间的、正式的吻。

  贺佳期从始至终,一直睁着眼睛。

  她发现自己确实一点感觉没有,味如嚼蜡。

  她从万征车上下来,站在路边挥手,直到车开到看不见了,才打了一辆车。

  廖宇打开门,看佳期拎着那套雪白的床上用品站在门外,两人都没说话。

  “谁呀?”佳音连跑带颠地从屋里跑出来,看见是佳期,也没当回事。她手上拎着块抹布,正在帮廖宇收拾新房间。

  佳期把床上用品递给廖宇:“送你的。”

  “谢谢。”他一侧身,示意她进来。

  “我不进去了。”

  佳音在里面喊:“进来吧姐,你也帮我干会儿。”她像女主人一样冲佳期招手:“进来吧。”

  屋子很小,床,桌子,画具,就挤满了。佳音正跪在床上擦半旧的木质床头,三个人在屋子里就更觉逼仄。

  佳期讪讪地问:“还缺什么吗?”

  佳音抢着说:“差不多了。”

  佳期又看看:“没电脑你怎么画图?”

  廖宇指隔壁:“他有,我可以借他的。”

  佳音看了他们俩一眼,出去淘抹布,佳期才有机会说:“这儿还行,就是小点。”

  “够用。”

  佳期再也想不出什么话来:“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佳音淘完布进来,看两人往外走,好象很大方似地说:“送送吧,送送还是

  可以的。没事。”

  楼道里很黑,廖宇使劲跺跺脚,灯亮了。佳期在前面,廖宇比她高两级台阶。

  转弯的时候,佳期突然回头说:“我是想……再验证……”

  “知道了。”他不用她再说下去,两个人一个使劲探着身,一个玩命弯着腰,

  撑着楼道落满土的扶手,姿势非常别扭但结结实实地接了一个吻。

  那一刻,佳期的眼睛是闭着的。

  很久才分开。

  她如梦方醒:“明白了……再见。”

  下班后,万征和佳期约好去挑戒指,虽然她心里不情不愿,但实在找不出推

  搪的理由。

  廖宇发了一个短信:在哪儿。她随手删了。

  “谁呀?”万征注意到了。

  佳期张口就来:“卖发票的。”

  万征不疑有诈,对售货员说:“您拿那个我看看。还有那个。”

  佳期都戴上,伸开来给万征展示:“你也试试。”

  “我不要。”

  “啊?结婚戒指就买一个?”

  万征嘿嘿笑:“咳,咱们能省则省,我一男的戴这个也不好看。再说在苏非非那儿亏了那么多钱……”

  这让佳期心里真不舒服:“没有买一个的。”她抬头问售货员:“都是一对一对卖吧?一个卖吗?”

  售货员甩片汤儿话:“卖,您买三个我们都卖。”

  佳期开始没明白,仔细一想,啼笑皆非。但万征没什么幽默感:“我们买三个干吗呀?”

  俩人从金店出来,万征看佳期没精打彩,以为是因为没买到称心的戒指,连

  忙安慰:“没事,明儿我接着看。总有一款适合你。”

  佳期却说:“明儿我加班。”

一仆二主(8)

“我自己看,反正你这人也没什么品味。”

  “对,我没品味,所以看上你,你有品味,所以看上我。”

  万征现在对佳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搁以前早窜了。

佳期给廖宇买了一套台式电脑,但廖宇非但不领情,还很不快:“你真把我

  当小白脸了?”

  “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呢?物质不能衡量什么。”佳期说:“贵的物质跟便宜

  的物质,感情是一样的。能收便宜的,就能收贵的。”

  廖宇沉吟了一会儿:“我说不过你,但是我不要。”

  佳期着急了:“我觉得你在这事庸俗化。”

  外边有人敲门,廖宇的同屋把佳音放了进来。佳音本来想乐呵呵地打招呼,看见桌上的电脑,都快哭出来了:“姐,这招太损了啊,用物质打垮我?你欺负我没钱?”她手里拎的是超市里买来的可乐、方便面。

  佳期觉得头疼:“得得,我宁肯跟明白人吵架,不跟糊涂人说话。”

  “见谁去了?婚前好友?”

  “啊?”佳期装听不懂。

  “我买了戒指了。”万征亲昵地拍拍她脑袋,把一个红锦盒扔了过来。

  并没有佳期从文学作品里看来的跪地求婚之类的举动,她只好自己打开看,

  是一枚很细的白金戒指,交接出衔着一枚小钻,式样很简洁大方。

  万征掩不住地丑表功:“好看吗?找熟人打了六折呢。”

  这让佳期十分不爽:“啊?结婚戒指还打折,不太好吧?不吉利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就是专宰你这种磨不开面儿的人。你不知道这是暴利行业?打六折他们也有赚。不能把婚结得跟上当似的。”

  佳期“噢”了一声,随手把盒子放下,万征诧异:“你怎么不戴上试试啊?”

  “啊?噢。”佳期连忙戴上,戒指有点大,钻偏到一旁去了。她很高兴,伸手给万征看,傻气地说:“大,得拿回去改吧?”

  “不用。粗的细的价钱一样,粗了还赚了呢。”

  佳期要疯了:“可会偏到一边儿去呀。”

  “把底下拿红线缠上。我看好多人都这样。”

  佳期气馁:“啊?我没见过人缠白金戒指的。再说多难看啊。”

  “在底下,又看不见。”

  佳期生气了:“不行。”

  万征看她不像好对付的:“行行行,我拿回去改去。”

  佳期稍放了点心。她总觉得这戒指收下的话,这事就不能再改了。

  万征心细如发,笑着问:“你怎么好象长出了一口气啊?”

  佳期没想到让他给看出来了,矢口否认。万征观察她:“佳期,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啊?我看你最近老没精打彩的,跟一大号的童养媳似的。”

  “没有,我刚去‘欧亚’,特累。”佳期敷衍着。

  万征在她面前蹲下,手放在她膝盖上,很动感情地说:“我对你是真的。”

  佳期害怕了。她真希望万征像以前一样对待她,她就能找茬儿拍屁股就走了。

  “我也是经了好多事,才有今天结婚的决心的。”万征的声音有点哽咽:“对我来说,认定一个人,不容易……我……哎,我不太会说话,但是我觉得结婚是表示诚意的方式。你觉得呢?”

  佳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点点头。看万征仍在观察,佳期告诉自己要直视对方,眼神不能散。

  万征没看出太多问题,站起来,坐到她身边,搂着她问:“你是不是婚前恐惧症啊?”

  这是个好借口:“有可能。”

  万征觉得自己怪聪明的:“其实我也恐惧。人小时候都对自己将来的另一半有幻想,反正我小时候想的那个跟你一点边儿不沾。”

  佳期提醒他:“跟苏非非沾吧?”

  万征把这话听成玩笑:“还真是。我从小就喜欢那种说话柔柔的,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个子小小的……总之是小鸟依人型的。”

  佳期还是被这话气坏了:“你跟我想象的也差特远,我想的是那种个儿高高的,皮肤黑黑的,眼睛大大的,牙白白的……总之是阳光运动型的。”

  万征一想,果然跟自己不一样,不服气地说:“那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型啊……我说的是苏非非那样的,你说的是谁那样的呀?你认识过这样的人吗?这种人在学校里特抢手,怎么也轮不到你吧。”

  “看来咱俩都没实现理想,找错了……”

  万征倒安慰她:“理想没实现,不等于找错了。现在我觉得你也挺好,虽然说话傻傻的,眼睛怪怪的,皮肤挺牙碜的,个儿也人高马大的……没事,我挺满意。”说完了,他还拍拍佳期肩膀,差点儿把她鼻子气歪了:“我觉得咱俩应该再分头找找,说不定出门就遇见理想中的那个了呢。”

  “会吗?”万征想了想:“我有可能,你估计没戏。”

  美刀殷勤地递咖啡给佳音:“腿好了就不理我了,真冷酷。”

  “腿坏的时候能理你就不错了。”佳音对美刀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是是是是是,最近干吗呢?”

  “谈恋爱呢。”

  美刀装出一付莫名其妙的样子:“没有啊?”

  佳音懒得跟他逗:“没说跟你。”

一仆二主(9)

“你不能这么狠心啊,过河拆桥。你忘了我租了轮椅推着你满世界转悠。”

  佳音还生气呢:“少跟我提那轮椅。”

  “为什么我老好心办坏事啊……跟谁谈恋爱呢?”

“廖宇。”

  “噢那我就放心了,你没戏。那孩子一看就不喜欢你这样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美刀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竟然说中,他装神弄鬼:“他肯定有恋母情

  结!那么小就离开家,长得又好,肯定被女的宠的什么是的。”

  佳音第一次佩服美刀:“真让你给说中了,他居然喜欢我姐。”

  这还真让美刀大跌眼镜,他眯起了小眼睛,频频点头:“太好了。”

  戒指改好了,万征马上送到陈家来。看着他、廖宇、美刀都在,佳期头都大了,她问:“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她不知道怎么在家人面前拿捏与万征的关系,灰溜溜地坐到一边,离万征

  很远,离廖宇倒很近。

  万征问:“今天比稿怎么样?”

  “啊?我就是去听听。”

  “你那创意呢?”万征很关心地问。

  “我那创意多不靠谱呀。不过我们公司的人说了,不靠谱就对了,不靠谱才有可能出奇招,靠谱就太行活儿了。”

  佳音突然说:“对,靠谱是相似的,不靠谱是各不靠各的。”

  美刀兴奋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哎,说得好,我得记下来。”

  万征把装戒指的锦盒掏出来,故意当着陈家人的面递给佳期:“改好了,你试试。”

  佳期下意识地看了廖宇一眼。

  姥姥大喜:“戒指啊?给我看看。”

  佳期从廖宇面前递过去,廖宇只看着前方。

  大家轮流传看,传到廖宇,他也不好意思不看,看完又递给美刀。美刀自认为机警地观察着。

  万征巴结地问:“姥姥,听说您喜欢旅游?那您出过国吗?”

  “哎哟,那还没呢。”

  万征讨好地说:“那不如咱们一块儿出国玩吧。去……泰国吧,太贵的地儿我也请不起,顺手我跟佳期也渡个蜜月。”

  佳期觉得这“顺手”二字实在是太不顺耳了。

  姥姥大乐:“真的假的?那多不合适呀。”正看武侠小说的姥爷贼贼的双眼也从老花镜后看过来:“那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呀?”

  万征看了佳期一眼,又转而问建华:“阿姨定吧。”

  建华很意外:“别我定呀,你们定吧。”

  “叔叔拿个主意。”

  胜利连忙说:“我也没主意。还是看你们。”

  万征这才又看回佳期。

  戒指传回她手里,她像拿着炭似的:“我刚到这公司就歇婚假,不合适吧?要不然,明年吧。”

  万征不吭气,指望陈家人反对。果然,想出国的姥姥反对:“干吗明年啊?明年还有明年的事呢。新公司就不让人结婚了?真是的。”

  万征赞许地颔首微笑,又对胜利讨好:“您接新的戏了吗?毛导是不是跟您挺熟的?导《两双小鞋》那个。”

  提圈里的事真让胜利高兴:“熟啊,特熟,哥们,老一块儿喝酒,喝多了特德性,怎么着,你也认识?”

  “我给他设计过电视剧的海报。”

  胜利顿感亲切:“咳,也是圈里人。”

  俩人一付对上了暗号,相见恨晚的样子。胜利因此说:“佳期你赶紧结了吧,要不然我下边不定接了什么戏,不知道在不在北京呢。”

  佳期没想到万征巴结起人来这么有一套。

  “就是,我查查黄历,今年赶紧结了。”姥姥戴上老花镜。

  佳期拦着:“您都楼门组长了,别搞封建迷信。”

  姥姥却说:“哎呀不要用完人的标准要求我。”

  佳期垂头丧气地把戒指递还给万征,万征眼神很犀利:“干吗还给我?”

  “现在就我拿着吗?”佳期慌慌张张地问。

  万征怀疑地看着的她,在另外三个人的紧张注视下,缓缓把锦盒放进兜里。

julia326 发表于 2006-5-16 19:51

第一次及最后一次成功分手(1)

守礼突发奇想,成立了一支民间女子网球队,专门和各大开发商的老总切磋。佳期虽然觉得这个事可笑,但很愿意一块儿蹭着打。这天,两人约在友谊宾馆的露天网球场。

  网球场外车来车往,谁也没注意到万征的车悄无声息地停在网球场外。他看见守礼正站在佳期身后,抓着她的手臂比划发球的角度,脸色顿时大变。

他把车停到停车场,急匆匆地跑回来,那俩人不见了,他掏出电话狂打,正在冲凉的佳期被他骂得一溜小跑出来,浑身还湿漉漉的,她很困惑:“谁告诉你我在这儿打球的?”

  “你爸。”

  佳期对胜利这种把圈里人引为知己的行为非常愤恨,刚要发牢骚,守礼出来

  了,看见万征,他稍一愣,马上笑容满面地打招呼:“嗨,你好,过来找佳期啊?”

  看万征的脸不像好惹的,佳期打发他走:“啊,对,有点事。”

  守礼看不出眉眼高低,居然还打趣这两人:“那时候还装成没有关系呢,呵

  呵以为我记性很坏。”

  万征突然问:“你公司关门了,在北京靠什么混?”

  守礼听到这样不客气的话,不知这人什么来意。佳期连忙说:“彭总,我们

  还有事,先走了。”

  “还彭总呢?哼哼。”万征干笑两声。

  守礼赶紧闪人:“啊……有事哈,好啊白白再联络。”

  佳期觉得很挂不住,批评万征:“有你那么说话的吗?”

  “我就那么说怎么了?他都……”他回身看见守礼走向一辆“夏利”,也吃

  惊不小:“他都开夏利了,瓜炎帕彻匆你呢??/p>

  佳期顿足:“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我有啊,可我不会逮谁同情谁呀。”

  佳期不跟他废话了:“你找我有正事吗?”

  “没正事。你跟他这是正事吗?”

  佳期看不惯万征从一种小家子气变成另一种小家子气,愤然答:“是。”

  万征气得抓狂:“你别告诉我说你千方百计拖着不结婚是为了这台湾傻逼。”

  看佳期不理,他更搓火了:“你说话呀!”

  佳期嘴上是不饶人的,拱火:“说什么呀?你不是让我别告诉你吗?”

  “贺佳期!”万征连名带姓地骂道:“你这绿帽子给我戴了多长时间了?”

  “你放屁。”佳期涨红了脸。

  万征瞪了她半天,突然撒腿就往守礼的“夏利”那跑,佳期连忙追赶,边骂:

  “你干吗呀?你有病呀?”

  守礼听见吵嚷声,回头一看,万征目眦欲裂的样子吓坏了他,他连忙钻进车

  里,又赶紧把车窗锁落下。因为这辆低档的“夏利”没有中控,他要在车里四处乱窜地按下四个车窗锁。万征赶到,拉门不开,使劲踹他的“夏利”。佳期在后面拉:“关人家什么事呀?”

  “不关他事?不关他事关谁的事?你丫下来!”

  守礼一脚油,慌慌张张地开走了。万征看着佳期,大口喘着粗气:“你总得承认有事吧,啊?你从那么上赶着求我结婚变成今天这么牛逼哄哄爱搭不理,你总得承认有事吧?还把戒指退给我!你什么意思?这要搁以前你还不千恩万谢欢天喜地地拿走了?”

  “我错了。”

  万征正说得痛快,没想到佳期也这么痛快地认错,倒停住了:“嗯?”

  佳期抬起头,目光明亮:“我是说,我以前错了。我以为你是真喜欢我,其实你骨子里还是瞧不起我!”

  “我瞧不起你我跟你结婚?”

  “你那是不得已!”

  “哟,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报复我?拿一台湾傻逼报复我?你打击不了我啊?他不配。”

  “我也不配,我配不上你。”佳期鼓足勇气说:“我是喜欢别人了,可不是他。”

  万征的眼珠子快要努出来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谁呀?说吧。”

  佳期的声音也很平静,但很轻,轻不可闻:“廖宇。”

  万征真的懵了:“廖宇?”他发了会儿愣,突然笑了:“这你还真打击到我了。我——靠。”他茫然四顾,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美刀美滋滋地开着车,一边开一边想一边乐,他突然斜着身子从副驾驶前的

  杂物箱里掏出一个小采访机,按下REC:““昨天贺佳音跟我说,她跟她姐喜欢上同一个人了。那人不但是他们家亲戚,还比她们俩都小……太逗了……”把他逗得直拍方向盘。

  建华脸色铁青,“啪”地一拍桌子:“大廖我必须得说你了。教育?为什么人需要教育?为什么教育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课题?”建华从大廖挣那七十万就一直憋着气呢:“光有钱行吗?……这就是没受过教育,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大廖沉痛地检讨:“都是我不好,是我引狼入室,我非抽他不可,我这就把他送回老家去。”他站起来就往外冲,建英忙拉他:“哎呀你别这么急。”

  姥爷也不看武侠小说了,坐在一边搓着手干着急,看着姥姥,示意她讲话。姥姥很像个干部:“虽然人不齐,但这个会也要开……”她目光炯炯地环视了一遍,最后看到佳期身上。

  佳期是她最引以为荣的长外孙女,把话说太难听,她自己也不光荣,所以姥姥的话音突然软了:“他是你的近亲,这不行。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说出去让别人一听,可不就是近亲吗?人脸一张皮,你干出这事,以后咱家人出门,人不得后脊梁上指指戳戳的?我是楼门组长,这下还有什么威信?”

第一次及最后一次成功分手(2)

建华痛恨地看着佳期:“你长大了,工作了,挣钱了,自立了,翅膀硬了——想为非作歹了?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闻所未闻,没听说过。”

  大廖简单直接地说:“都是我管教不好,我让他滚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佳期一揽子承担下来:“廖叔,您还别这么说。就算有错,也是我错。”

建华踹一边一直抠抠这儿摸摸那儿、心不在焉的胜利:“你说话呀,这时候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说?我没什么可说的。”看大家不明白他的立场,胜利解释:“感情这种事啊,没对错。”

  建华很意外:“哟嗬,你这是什么口气?贺胜利你不要站错队。”

  “也没什么站不站队的,我就说这个理儿啊——我觉得吧,这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没有一定之规,没有条条框框,也没有必要约束。约束,就是假的。感情是真的就行,这比什么都重要。”

  连佳期都意外父亲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胜利看看大家,不过看大家也不像什么会思考的人:“束缚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大家瞪目结舌,胜利得意地自问自答:“是道德。为什么要被道德束缚?有没有必要被道德束缚?尤其是在今天这个社会里,是不是应该冲破道德束缚呢?我觉得,应该。人,活得真实最重要,勇于面对自己最重要,这才是最彻底的诚实。”

  建华想插嘴,胜利伸手盖住她的手:“让我把话说完……虽然,最彻底的诚实是会给人带来伤害的,但我仍然认为,诚实最重要。对别人诚实,对自己也要诚实。我说完了,你们说。”

  建英理解能力差点,缓缓地问:“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是说,我们应该尊重佳期的感情,尊重她的选择。”

  虽然佳期觉得父亲说了一堆废话,但她也实在意外居然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建华却懂得听话听音儿,马上戳穿胜利的私心:“贺胜利,别人不知道你,我可知道你。你冠冕堂皇说这么多,无非是在给自己将来的出轨或者以前我不知道但以后有可能暴露的出轨找说辞,对不对?”

  一看媳妇看出来了,胜利有点慌:“没有啊。”

  “自打你进了你那圈,怪话儿越来越多,我知道您是见了市面了,心门大开小鹿乱撞你是春心荡漾了吧?”

  “别扯我身上。”胜利有点恨自己藏不住话了。

  “你少废话。终于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了借着这机会。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姥姥连忙主持大局:“静静静静,建华你有病啊?你就不要提醒他去干不好的事了。这儿说佳期呢,你们俩不要为还没发生的事提前吵嘴。佳期,我代表全家告诉你,咱家不同意你跟廖宇。还好你只是动动心思,我们原谅你,你去跟万征道个歉,老老实实把婚赶紧结了,这事我们就当没发生。万征说他愿意原谅你。”

  姥爷憋半天终于说出了话:“哎——对。”

  佳音回来,听到尾音,看场子热闹,连忙问:“怎么了?跟谁道歉?”

  建华对她也没好脸:“没你事,大人说话,你回屋去。”

  “还挺严重。我不走,什么热闹啊拦着我凑?”她看了佳期一眼,佳期冲她会心一笑,她明白了:“廖宇的事啊?”

  家里人没估计她会知道这事,吃惊不已,但接下来她的举动更要让她们心碎而死了。

  “那不叫事。我这才叫事呢?”佳音干笑两声,突然站到椅子上:“我也爱廖宇,我要跟我姐竞争……”然后下来,就手坐下:“这叫事。”

  建华觉得今天是遭了雷劈了,她绝望地问:“他有哪点好?我们学校里这种小痞子论堆儿撮。”她迁怒于一边儿已经傻了眼的贺胜利:“贺胜利,真没想到,你们家人身上还真流着热情奔放的血。”她摔门而去。

  姥姥转了枪口:“你姐上班,我管不了,可我管得了你,打今儿起,你哪儿也甭去了。”

  “那不行。我和我姐说好公平竞争,她见廖宇一次,我也得见一次。您插一杠子,还有什么公平可言啊?二十一世纪了,这已经二十一世纪了,您还敢私设封建牢笼?”

  “竞什么争?丢不丢人啊。以炝耸裁茨趿宋遥俊崩牙押芟肟蓿一转眼看见姥爷,骂道:“我看这毛病都是你遗传的。?/p>

  万征来和佳期谈判,他坐在她床边,态度温和:“我回家也想了,这事是我

  不好,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出了问题,不会只是一个人的问题。”他突然间的通情达理让人很不适应:“是我以前的态度太暧昧了。这是我的错。”

  他点了根烟,又体贴地把窗开开:“我为什么到今天都没结婚?就是因为我很犹豫。我当年的战友,同学,孩子都挺大的了,但是我对感情……怎么说,就是因为希望一击即中,所以前边才犹豫。我其实和你一样在这一点上,我也希望一辈子只结一次婚,结了婚就不离婚,说什么也不离。所以才会在结婚前想很多事情。但这不是你以为的对你不在乎,而是过于深思熟虑了……以前你误会我,咱们俩那会儿也是老吵架,可是也没说真的分手啊,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咱们的感情基础还是挺好的……”

第一次及最后一次成功分手(3)

看佳期木无反应,他加大了煽情的力度:“我也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反正你就想想,一年前的这时候,你是不是特别爱我?特别在意我?全部身心都扑在我身上?是不是挺甜蜜的?咱俩是有过特别好的时候的,特别快乐。”

  佳期不理解地问:“为什么你只强调我特爱你?你爱我吗?”

“那当然。我不爱你我跟你折腾这些年?我不爱你我早不跟你玩了。当然,这中间有苏非非那件事……我知道那时候我对你是不公平,但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有。有重视。这是你没给过我的。”

  万征以为找到了症结所在:“你是还对这事耿耿于怀是吗?所以才会弄出廖宇这事?那好,现在我跟你说,我要跟你结婚。在今天之前所有的事,不管我干的,还是你干的,咱都让他过去,从现在开始,以后,谁也不提了,好吗?……你说话呀?”看贺佳期一付紧咬牙关的样子,万征无可奈何:“行,你现在也甭说。我可以等,三天,好吗?三天?”

  他竖着三个指头冲着佳期,用问询的表情形成了一个“OK”的手势,其实很在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万征明白,在这种非常时刻,不采取人盯人的战术,是休想打胜仗的。他在姥姥姥爷面前表衷心:“没关系,结婚可以往后推。心里有疙瘩,结婚是不好。

  我是要跟佳期结婚,不是冲喜。”

  姥姥陪着笑说:“可真不像话这佳期。”

  “没关系,真的。我甚至跟您说,她跟不跟我结婚没关系,真的,我的信条

  是:你可以不理我,但你不能不理解我——她不能糊涂,我们俩在一块儿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普通朋友,我见她做出这种错误的选择,我也得劝她。结婚不是最重要的,重要得让她明白道理。“

  万征采用逐个击破的方法,又到学校去找建华。建华对万征不像以前那么不

  客气了,露出罕见的笑容,虽然这笑容还非常虚弱:“你们结婚的事,我百分之百支持。”

  “没关系,您不支持我也感谢您。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她错误的想法扳过来。她现在就跟发烧似的,糊涂,脑子嗡嗡的。”“

  “叔叔这边,其实他对你没意见,他就是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人。”

  万征想起胜利对苏非非的爱意,冷冷一笑,这笑容倒让建华警惕起来。

  廖宇硬把坐在雪白床单上的大廖挤开。

  “你走吧。”大廖说。

  廖宇木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又是北京常见的那种灰扑扑的天。

  为了逃出封建家庭,佳音破例主动要求小李美刀来接她。虽然陈家人很讨厌

  美刀,但突然发现原来他可以把佳音弄走,少一个添乱的总是好的。何况小李美刀在陈家人面前大骂小柳,其断然划清界限的态度终于获得了首肯,姥姥宽容地说:“既往不咎,改了就是好同志。”

  佳音冲美刀使眼色,美刀连忙请示:“姥姥,我想请佳音看电影。”

  “好呀,去呀,干吗问我呀?姥姥挥着手:“我们陈家的大门,永远给你开着。”

  两人走后,姥姥问佳期:“你想好了没有?什么时候跟万征结婚?”

  “姥姥,我平时对你怎么样?”看姥姥不说话,佳期说:“你不能把我往火炕里推,不要逼我嫁一个我已经不喜欢的人。”

  姥姥找到了说辞:“你也说‘已经’,你是喜欢过他的,而且很上赶着来着你当我不知道?”

  “我不想为了结婚而结婚。”

  “你别告诉我你想跟廖宇什么结果,那都是白搭。女大男小没什么好下场……”明明四下无人,姥姥还是看了看,做出一付跟佳期交心的样子:“你柳奶奶喜欢你姥爷一辈子,又怎么着了?男的都这样,只喜欢比自己年轻的,对岁数大的,也就一时冲动,没长性。”

  “我也跟你说实话吧。本来没什么事,可能就跟您说的是的,一时的头疼脑热就过去了。可是你们这么轮着训我,我烦了。我还就要怎么着了。我劝你们别管了,让我这股子劲儿自生自灭,好吗?”

  姥姥仔细地看着佳期:“你骗我呢。你是不愿意听我说话。”

  佳期要烦死了。

  “但凡长着眼的,就算不跟万征,也不会跟廖宇。万征有房有车有公司,廖宇明年还要上学,就算他考上了,四年,毕业了才能怎么着吧?你就三十一了。太可怕了,我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一听到“三十一”,佳期心里也凉了。

  廖宇去意已决,他决定回老家补习文化课,为了未来更久地留在北京,他必

  须暂时放弃和佳期的厮守。

  “你不跟我姐商量吗?”佳音问。

  美刀到现在是松了口气,开始劝别人:“不过我觉得你也够拧巴的,我旁观

  者清啊,你跟佳期真不合适。迟早也得吹。”

  “我真是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怎么就突然喜欢她了?两个看对方最不顺眼

  的人,怎么就把酒后无德当真了呢?”

  “要不是那次……我可能也发现不了其实我一直……”廖宇还是不说了。

  美刀跟佳音解释:“真有这么回事,那种见面就掐的,慢慢反而掐出感情来

julia326 发表于 2006-5-16 19:53

第一次及最后一次成功分手(4)

了。”

  “不就是在一个公司上班吗?日久生情?办公室恋爱也不靠谱呀。”

  廖宇烦躁地说:“别问我了,我答不上来。到处都没有正确答案。”

佳音把这些话添油加醋地向佳期汇报之后,佳期镇静地说:“我知道我们俩

  没戏,但是要没这事,我就算和万征结了婚,也不会幸福。我今天不明白,总有一天会明白,与其婚后成长,不如自己成熟以后再结婚……万征现在是在争这个面子,如果我真不跟他结婚,他丢不起这人。其实你当他现在多愿意跟我结婚呢?他是自己把自己逼到这份上了,拧巴在那儿,怎么也扳不回来了。”

  “那怎么办啊?”

  “不知道,可能哪天睡醒了突然照照镜子,抽自己一嘴巴说‘我这是干吗呢?’然后就拧回来了。”

  “那你,也不打算跟廖宇来这段插曲了?”

  佳期微笑:“都是插曲。就算你跟他在一起,那是你们的插曲。我跟他在一起,是我们的插曲。不到死,你就不知道谁是你的主旋律。”

  “你也别把话说这么狠。你就直说,是不是准备放弃了?”

  佳期避而不答:“他真要走吗?也好。谈恋爱还真得天时地利人和,缺了两样,就算人和也屁用没有。”她果断地站起来,上厕所去了。

  坐在马桶上,她从兜里掏出电话:“过完我生日你再走好吗?”

  佳期不知道林青为什么要约她喝茶,她又不喜欢林青,而且她认为她清楚地

  向林青传达了这个信息。谁知林青完全不以为意:“佳期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这人只招一小部分人喜欢,我明白。”

  佳期对林青这种直率没有防备,只好低头喝茶。

  “我来是想跟你道个别,我要去澳洲了。”

  “啊?那彭总呢?”

  “我就是还没跟他说……但我后天就要走了。”

  佳期有几分明白:“你……要结婚?”

  林青很坦白:“倒也不一定是结婚……我实在是不能再跟彭总这么混下去了,

  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有学历,有本事……我不趁着现在上叮将来更没有机会了……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喜欢你。我走,也不打算跟他说,我没法想他会怎么样,哭?骂?我都不想看。可是我又担心他……他真的待我不薄……所以我跟你打个招呼,希望到时候你能劝劝他……都是不得已。?/p>

  佳期安慰她:“我了解。你跟他这么混也不是回事。”

  “是,没名没份的。你们这样自立的人视名份如粪土,我还没到那个境界。要是我也跟你似的,大公司里上班,每月挣五位数,我也不在乎,想跟谁谈恋爱跟谁谈恋爱,想跟谁结婚跟谁结婚。”

  佳期很窘,不明白林青怎么知道她和廖宇的事情,林青却说:“廖宇难得当我是朋友,你别怪他。他是那种完全没有偏见的人,你相信我,他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如果考不上,我也不会再来北京了。”

  “何必说这种狠逮逮的话?”佳期是笑着说的,想宽他的心。

  他也笑了:“是啊,听起来像是心理不健全的人说的。”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见面反而没有以前多,可他们谁都没发觉。因为

  想念吧,想念的时候,好象对方就一直在身边。

  廖宇疑惑:“你说,有多少人是因为喝酒把一辈子都给变了呢?所以才会说

  喝酒误事吧。”

  “你想说什么呀。”

  “要是我有自知之明,就不应该再见你了。”

  “你也想撤了?”

  廖宇注意到了“也”:“什么叫‘也’?你想撤了?”

  “我说了吗?”

  廖宇认真地看着她,她躲避着,把脸埋到膝盖,喃喃:“我太老了。”

  “我不觉得。”

  佳期的口气里充满了惆怅:“你想想,我刚工作的时候,你才上初中……这

  怎么可能呢?太荒谬了,我简直我是那种到学校门口劫小男生的女流氓。”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从来都是举棋不定的她表达。他抓住她的手,慢慢地、谨慎地说:“我不是一个那么小的小孩。”

  她不明白他的话,但听懂了那话里的沉重。

  “我是藏在这个身体里的大人……”

  她被深深地震动了。

  “……我不想骗你,本来那天的事,我是想让它过去了。我以为你就是喝醉了,酒醒以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是我知道你不肯跟万征结婚以后,我才知道是真的,我吓了一跳,我没想到你是真的……我以为只有我是真的……原来你也是。”

  佳期听得哭了。

  这时候,佳音和美刀从街上走过来,大咧咧地说:“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儿呢。”

  两个人之间的美好气氛被迅速冲散。

  “怎么了姐?”佳音看见佳期在哭,高兴了:“说分手哪?”

  “我先走了。”廖宇也不知道是跟谁打招呼,转身就消失在黑暗里。佳音看着他的背影发愣:“真分了?”

  “他们就是真分了,也没你事。”美刀说。

  “没关系,我岁数小,我可以等。”

  佳期突然说:“我也可以。”

第一次及最后一次成功分手(5)

万征请姥姥姥爷去长安大戏院看戏,这招果然奏效。姥姥虽然爱看戏,可是

  舍不得花钱,这回看得真儿真儿的,高兴死了。万征从头到尾大张着嘴,就跟他多爱看似的,反而是姥爷比较实在,坚持出溜在座位上睡觉。

看完戏已经很晚了,万征坚持要送二老回家,姥姥叹口气:“哎,佳期跟了

  你,我就放心了。”

  万征很自信:“您放心吧。”

  姥姥还是心里没底:“结婚以后,你不会老记着这事吧?一想起来就对我们

  佳期不好?”

  “不会的。她也没跟那谁怎么着。”万征真是大人大量。

  睡梦中的姥爷在后座上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回到家,姥姥揉了揉笑皱的脸,问姥爷:“你说这万征拍胸脯说的都是真的

  吗?”

  “不好说。”姥爷摇了摇头。

  “我心里也含糊。你想想他以前那样,现在跟那会儿比,根本就是不正常啊。”

  “对对,就跟凉水给激着了似的。”

  姥姥觉得她这楼门组长当得可真是不顺,政绩太糟糕,自己家不但没好,更乱了,拿什么教育别人啊?她从来喜欢攀比,老希望自己家拿出去一说,蝎子拉屎独一份儿,最高最快最强,可现在邻居们在外边聊天,她都不好意思凑过去。生怕别人问,你们家佳期什么时候和她对象结婚啊?

  守礼又看了一遍林青留给他的信,无可奈何地对佳期苦笑,摊摊手:“树倒

  胡狲散,墙倒众人推……没关系,我并没有怪她。是我不好,我这树和墙不应该倒,既然倒了,就不要怪别人,我无话可说。”他像喝酒一样把茶干了:“但是她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她怕你会难过吧。”佳期宽慰他。

  “彭总我一向是这样子的,男人嘛,流血不流泪,女人我不缺,开‘奥迪’有女人,开‘夏利’也一样有女人,不过是花钱多少的问题。哎,林青也算难得了,我为什么要挣钱?挣钱为了谁?不是为我自己。以前也许是,为了别人崇拜我,赞美我,现在我这样四处打拼,挣钱,是为了她。我不想让她白跟我一场。”

  他敲着桌子:“我是生我自己的气……反正是希望她可以幸福,如果别人也可以给她幸福,我祝福她。也要谢谢那个人,替我给了她幸福。”

  “我能帮你什么?”佳期同情地问

  守礼苦涩地笑了:“一定要幸福啊。”

  万征是要在沙家浜扎下根来了。佳期回家一看,他正和美刀陪姥姥姥爷打麻

  将,每人面前一堆二分钢蹦。看她进门,他看她一眼,没表情,也没说话。

  姥爷打得很慢很小心,一张牌手里捏半天,而且是还没出牌的时候叫牌,再慢慢把牌拿出去:“二饼。”

  刚伸手往外放,万征说:“碰。”

  姥爷连忙把手缩回来:“我再想一想。”

  美刀不干:“那不行,都说了。”

  姥姥替姥爷觉得脸红:“就是,放下放下。”

  姥爷申辩:“我还没想好嘛。”

  万征很不耐烦:“得得,算了。”

  姥爷换了一张:“九饼。”

  又出了一圈儿牌,姥爷小心翼翼地说:“西风……嘿嘿,这没人要吧?”

  谁知刚把牌放桌上,万征推牌:“和了。”

  姥爷目瞪口呆:“啊?他妈的我……”

  姥姥呲他:“我我我我什么呀我?给人钱。”

  “那西风下面都有了……太阴险了。”姥爷都快哭了。

  美刀帮着算:“门清一条龙,一毛二。”

  姥爷心疼坏了,颤颤巍巍地数了数,闭着眼把面前的钢蹦都推到万征面前:“给。”

  最终,姥爷输光光,他心里很不高兴,等俩人一走,马上跟姥姥“扎针儿”,

  大摇其头:“我觉得这两个人都不行。”

  “怎么了?赢你点钱,有五毛吗?就不行?”

  “不是那个。是这个牌品——这人牌品不好的话,人品也不会好。”

  姥姥长着火眼金睛:“我看这些人里,就数你牌品不好。出张牌那叫一个磨

  叽——输房子输地啊?”

  “不是。咱们多大岁数了?他们俩小年轻跟咱们玩牌一点都不知道敬老,有一句名人名言说,如果自己不能成为一个有牌品的人,至少要嫁给一个有牌品的人,我得告诉佳期去。”

  “什么名人有功夫说这种废话?那起根儿上打我这儿就嫁错了。”姥姥生气地摔摔打打:“还有,你不能再去公园跟那帮工人出身的老头儿玩了。”

  姥爷急了:“凭他妈什么呀?”

  “你听,你听,你跟他们学得整天骂人……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出了廖宇这单事后,整个陈家,只有胜利能和佳期说说贴心话了。他告诉佳期:“犹豫,就说明俩都不是最好的。你要是见着最好的了,肯定不犹豫,二话不说,跟。所以,都甭理。”

  佳期只是一味地笑:“您呢?苏非非以后,暗恋对象换谁了?”

  胜利得意:“见天儿换。这样多好,我意淫,不招谁不惹谁,剧组那点儿活也累不死我,热情没处儿释放啊,我就呵护呵护后辈。你关心她们,她们也真信任你,什么事儿都跟我说,我有满足感。”

第一次及最后一次成功分手(6)

佳期不以为然:“可人拍完这戏,谁还认识您是谁呀?”

  胜利不管这个:“一时的真心实意也是真心实意呀。你不知道,这小姑娘刚入行,组里没个撑腰的,你一关心她,她特别感激。而且你说女孩子心眼再多,能坏到哪去?不就是势利眼吗?没事,以后万一红了,我一想我曾经温暖过她孤独的心,挺好。”

“我真服了您了。那你现在对我妈什么态度?”

  “咳,一个字,不解风情。不过没关系,好歹半辈子了,我这人知足。虽然世界刚刚在我面前打开这扇自由的门,可它总算是打开了。它要不打开,我糊里糊涂地不也就一辈子吗?”

  “您就不怕长在河边走哪天湿了鞋?”

  “咳,不能够。君子好色而不淫,发乎情止乎礼,你爸毕竟是教书匠出身。”

  “那你不觉得对不起我妈?”

  “我干什么了我就对不起她?我这就是一‘好’,好照顾个小姑娘,照顾个女演员,我也没别的爱好,就是好个理解万岁。”胜利说:“你妈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其实笨着呢,没什么心眼。我觉得要过日子还得跟这种没什么心眼的,有时候我觉得你妈特像那种落满了雪的大棉鞋,我老想把它抱出去在地上墩墩……穿上接着走。”

  出了陈家,美刀又神秘兮兮地把采访机拿出来:“今天和佳音他们家人玩牌,

  他们家人真是不靠谱得活灵活现,很有性格。佳期的法定男友也去了,是个很计较的男人……”

  廖宇买好了回老家的票,是佳期生日的第二天。佳音明白他是想给佳期单独

  过生日,可仍然做最后的挣扎:“你生日要是不跟家里过,他们肯定是不干的。”佳期很严肃地回答:“晚上我在家吃饭,不过白天,我要和他在一起,我希

  望那天你别打扰我们。”

  佳音很不甘心,可又实在是没理由再捣乱了,只好不情不愿地点头。美刀兴

  灾乐祸地说:“有挫败感了吧?明显被淘汰出局了,我都能感觉出你是不受欢迎的人。不过,第二名也光荣,算了。”

  佳音给自己找台阶:“你不懂,我姐那是绝望了。所以,最后的疯狂。”

  “哼,我劝你,第二名跟第二名是最配的,你认命吧。”

  “还有谁是第二名?”

  “我呀。我就觉得第二名挺好,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第一名身上,第

  二名安全。”

  佳音不响,顺手打开美刀的杂物箱看,拿出了采访机:“这是什么?”

  美刀的汗当时就下来了:“我的吃饭家伙。”

  “什么吃饭家伙?你不是作家吗?又不是记者。”

  美刀伸手去抢。但毕竟一手还在开车,抢不过她。佳音按下PLAY,听见小李美刀絮絮叨叨的声音:“看起来贺佳音是疯了,廖宇和她姐怎么也甩不掉她……”

  佳音大惊失色:“你是变态呀?你录这些干什么呀?”

  “我我我我是作家,我不记下来,我怕忘了。”

  采访机里,美刀的声音仍在继续:“可我就是喜欢她。喜欢她倔了吧叽的蠢样子,喜欢被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始终是我的理想,我管这种女孩叫“小可爱”……就像她姐愿意等廖宇长大一样,我也愿意等待她长大的那天。如果她是疯子,那我就是精神病院里用海绵垫做成的墙,随便她怎么撕咬,冲撞,我都乐意……”

  佳音不吭气了。

  “我瞎说的,什么玩艺呀,完全是胡说八道。”美刀不好意思地解释。

  佳音突然狠狠地按下REC:“疯子疯子疯子疯子……”

  “哎你别给我洗了呀这都是我的素材。”美刀大叫,一手扶把一手跟她抢着:“扛不住了吧,听得想哭吧,别别别扔啊……”

  佳期正垂着头正往家走,突然听见旁边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她循声望去,

  是万征。

  她刚拉开门坐进去,笑咪咪的万征就按下PLAY,音响里放出“零点”那首

  著名的歌,一个声音高叫着:“你玩够了没有——?我已不想再等候”。

  万征仔细观察,看她确实是没有反应,失望了,把音稚调小?/p>

  佳期茫然地问:“你怎么也研究起流行歌来了?你不是说不听不看不读流行文化吗?”

  “我想了解你。”他疲惫地胡撸脸:“我觉得有点拧巴。”

  佳期理解地点点头:“明白。”

  “不知道是谁把谁耽误在哪儿了。”

  “对不起。”

  “没关系。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这真把佳期吓着了:“你真补了不少课。”

  “嗯,我发现咱俩还真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代人。我是太古板了……我放弃。我知道你们也不一定会在一起……我不承认我输了,或者说我不承认我输给谁了,我是输给我自己罢了。”

  佳期喃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万征。”

  “别说什么。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一对谁认真,就肯定没戏。”

  “是我不好,是我不知道要什么。”

  “就别自我批评了。”万征把音乐关了:“还是朋友吧。”

  “当然。”

  “那就好,我特别怕那种反目成仇的人。”

julia326 发表于 2006-5-16 19:55

第一次及最后一次成功分手(7)

佳期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我是需要结婚的人,可是咱俩的感觉不同步……所以我准备盲婚。”

  佳期抬起了头:“什么意思?”

“先结婚,后谈恋爱。以前的风格不适合我,我试试新花样。佳期,我要结婚了。”

  “啊?跟谁呀?”

  “既然不是你,是谁都可以。”

  佳期拦着:“你别这么说。”

  “不不不不不,我这不是自暴自弃,我就是要换一种生活方式,真的,我要结婚了。我今天来之前已经想好了,放这歌给你听——你要是不为所动,我就放弃。”

  佳期着急:“你放弃也不一定要结婚呀?而且,你现找呀?哪儿找去呀?”

  “这你就别管了。我的条件,干别的不成,找老婆还是很容易的……不过,我的婚礼,就不请你参加了,希望你能理解。”

  看贺佳期目瞪口呆,万征突然诡秘地一笑:“失落了吗?”

  佳期完全被他搞懵了,仔细想了半天:“还好。”

  “看来是真的,没有爱了。”万征张开怀抱:“祝福我吧,我也祝福你。”

  美刀换完鞋,回头一看,贺佳音站在门口往里探头探脑,死活就是不进来,

  还耸耸鼻子说:“有异味,女人味儿。”

  美刀一把把她拉进来:“胡说,我有洁癖。”

  佳音还在不依不饶:“你?你谈恋爱怎么就没洁癖呀?什么香的臭的全往屋里拉。”

  美刀听出这是《红楼梦》里的词,知道贺佳音因为不服也闷头儿补了课,心下有点感动。

  佳音看地上有女式拖鞋,不干了:“我不穿这个,不知道都什么人穿过,有没有鸡眼香港脚啊?”

  美刀没听出话里的讽刺,真挚地关心她:“那怎么办?光脚太凉了,肚子疼,”他把自己的大拖鞋脱下来,自己穿上女式的:“你穿我的。”

  这种文学青年的家布置得还是很有氛围的。佳音首先冲进卧室,卧室里有一张放在地上的床垫,佳音嫌弃地撩起来看看。

  美刀随她去转,自己上网收信。一会儿功夫,佳音撸胳膊挽袖子地进来,手里捧着一把打火机:“有个屁洁癖呀你?这是从你的床缝里找出来的,二十多个呢,你也不怕天一热你们家着火。”

  “噢是吗?有你我就放心了,我就不会被烧死了。”美刀谄媚地说。

  “哼,我把你的床单床罩枕套全洗了。”

  “哎哟真好,头一回来就干活,小时工都没你这眼力见儿。别累着,啊。”

  佳音发现美刀正在整理女网友的照片集:“你不是说你把女网友照片都删了吗?”

  美刀狡辩:“啊对,以前的删了,这是新的。”

  “胡说,新的都有这么多?”

  佳音一张张评论着:“这长得是人样儿吗?……怎么还发艺术照啊?你得告诉她们,不能发艺术照,化妆都不行……这怎么还有男的啊?删了删了。”

  看美刀不动,她自己动手:“你以为我不会呢?我跟我姐学电脑了,删除,DELETE,我会。”她毫不手软地按下“删除”键,女网友顿时从美刀的电脑上消失,美刀大叫:“我就看看画,怎么不行啊?”

  佳音得意洋洋地说:“追人得有个追人的基本姿态,这才叫洒扫以待,去旧迎新。”她牛逼哄哄地拍拍手,出去了。

  美刀坐回电脑前边,打开“回收站”,按“还原”,女网友们的文件夹又回到了页面上,他自言自语:“笨蛋,就吃没文化的亏吧。就知道删除,不知道什么叫还原吧。”

  一会儿功夫,佳音又冲进来,从包里掏出自己的一迭照片,上来就拆美刀的相框:“从此你有主人了,每天要看着我的照片。”

  “你怎么随身还带着这个呀?”

  “我要进军影视界,谁知道出门会不会遇见星探呢。”

  美刀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天天想着出名儿,我已经怕了这种女的了。你们都把我当垫脚的砖头,想借我出名。”

  “就你,你也就是一普通砖头……我不混文学界,我这么漂亮,当美女作家可惜了。”佳音拿出一堆自己头像的贴纸,贴在电脑上,门上,床头上。美刀伸手一摸,傻了:“哎,这撕不下来呀?你要是把我甩了呢?难道还要我天天看着你的照片哭吗?”

  “随便你。”

  “那我有新人了呢?”

  “不用你费心,她自己会想办法的。”

  美刀对佳音的侵入感到非常不适应,他一把抱住佳音:“你把我们家弄出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总得交代点什么吧?”

  佳音装听不懂:“什么?”

  “你跟我之间,得下个定义呀。”

  佳音一把推开他,美刀噔噔噔后退几步坐到电脑椅上。

  “没定义,就这样吧,先混着,我给你一个月试用期,不合格的话就一拍两散——我对你已经很宽容了,你还少跟我讨价还价。”

  美刀想了想,缓缓地伸出五个指头:“半年。”

  佳音哈哈大笑:“半年是六个月。”她想了想,伸出三个指头:“仨——月——!要么就仨月,要么就他妈拉倒。”她往墙上一靠,一付爱谁谁的架势。

  美刀想了想,往前探身,也作出“三”的手势:“OK。”

第一次及最后一次成功分手(8)

姥姥一听说万征要结婚,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天,像姥爷惯常做的一样,自欺欺人心存侥幸地问:“真的?你们要结婚啦?”

  佳期哭笑不得:“我像是说跟我吗?”

  “不跟你?那跟谁呀?”

佳期大度地说:“他们公司的一个女孩,也是作设计的。”

  姥姥有点生气,她岁数大了,不像这帮孩子似的能够在思想上强行猛拐。佳期劝:“结婚是好事,一人儿有一人儿的路子。没准这么结了就结对了,就碰上一合适他的。像你跟我姥爷上个世纪谈恋爱结婚,也不一定就互相多了解,跟盲婚也差不多吧?”

  姥姥不承认:“那可不是,那是组织上介绍的。领导跟我说我妈同意了,跟他说他妈同意了,我们一听既然妈都同意了,就结了。”

  “噢,那不是盲婚,是骗婚。”

  姥爷连忙否认:“瞎扯,那不是。那时候我觉得你姥姥还是不错的,要不然,打死我也不结。”

  好话不会好好说,又把姥姥气着了:“你又牛起来了你。你以为你在老干部活动中心玩你就真是老干部了?你还不是从看大门的岗位上光荣退休……”

  姥爷懒得听,粗暴地打断:“得了得了,咱们家女的,都坏在一张嘴上……不过有什么说什么,你姥姥年轻时候是真好看,我记得特清楚,她第一天上班,穿了件绿色的布拉吉……”

  姥姥觉得这话会误导佳期,连忙说:“不要光看外表。”

  姥爷明白姥姥的意思,但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嘀咕:“其实第一眼谁不是看外表呀?这人身上要实在没的看了,才看内在美呢。”

  “陈倚生我说话你别老插嘴,现在我不但是这家的领导,还是这楼门的领导,领导说话你普通群众不要随便打断……这是怎么回事呢?佳期?”姥姥苦恼。

  “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人结婚了,喜事,祝贺人家就完了。”佳期现在的样子有点变了,不像以前那么缺心眼,脸上多了几分平和。

  “你不要太潇洒呀。如果是你跟万征结婚,也有房子了,也有车子了,等于一嫁过去就是一地主婆,就有司机,过起了上等人的生活……”

  “姥姥,我听不得这个,谁是上等人,谁又是下等人?”

  姥姥自知理亏,连忙解释:“可他是不是受刺激了?这么快就结婚,实在是欠考虑。他要真是受你的刺激结的婚……结婚以后要是过得好还行,要是不好,可是你的罪过呀。”

  “这年头儿,谁比傻多少呀?没人拿枪堵他腰眼儿上逼他结婚,都是心甘情愿,你就别替人操心了。”

  姥姥正色道:“可我告诉你,他结婚了,不意味着我就同意你跟廖宇好了。”

  “我知道,您那么轴,且翻面儿呢。”

  一提起廖宇,姥姥心里怪难受的,她是那么喜欢那个男孩子:“他最近一人儿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啊?”

  “行吧?我也不知道。”佳期不愿意说。

  姥姥长出一口气:“你们是不是打一开头就蒙我呢?是不是说跟廖宇好,就是为了不理万征啊?其实不用废那么大劲,我也不是多喜欢万征。为了这事,你大姨他们家都搬走了,大廖说没脸见我,其实,哎……,万征还说请我们去泰国玩呢,也没戏了。要是指望廖宇,不定得哪年呢。”

  美刀把佳音送到陈家楼下,佳音刚要推门下车,美刀探身过去,贱兮兮地问:

  “吻别吧得?”

  佳音脸一红:“用得着吗?”

  “要不怎么证明咱是一对儿啊?”

  “自己知道就行了,跟谁证明呢?”

  “你,给我个证明。来,这儿。”美刀指指脸。

  看佳音不理,他哀求:“就算盖个戳。”

  佳音犹豫半天,很勉强地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一吻,还装作很大方的样子:

  “拿去花。”

  “吝啬。”

  进了家,佳音一本正经地把人归拢一处,宣布自己退出廖宇事件,请大家自此放心,该干嘛干嘛去吧,。这变故令姥姥简直防不胜防,她问:“你跟谁好了?”

  姥爷嘲笑她:“还谁呀?美刀呗。”

  姥姥骨子里对美刀是不满意的,况且佳音还小,再挑挑也无妨。佳音一听就

  翻脸了:“您不是愿意我跟他吗?天天把他叫咱家来骚扰我。我现在遂了您的愿了,怎么着您又要反悔?”

  建华冷峻地说:“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跟他好,我不反对,但是,不许每天见面,不许超过十点回家。不许不工作,你也长着一双手,别在家里吃闲饭。”

  佳音觉得很烦:“为什么啊?为什么谈了恋爱管得更严啊?早知道不谈了。”

  姥姥不放心地追问:“你也跟我玩阴谋诡计呢吧?”

  “为什么啊姥姥?你现在怎么这么患得患失啊?您没病吧?”

  佳音换了句式,姥姥猛不丁没听清楚:“你才没病呢……我当然没病了,我是说,你是不是让着你姐呢?万征结婚了,你跟美刀了,你以为这就能各归其位了吗?你以为你姐就可以跟廖宇了吗?”

  佳音气乐了,她还真没她姥姥心眼多:“我是看小李美刀可怜,所以屈就一下,给他苍白的生命里多少留下一点鲜活的回忆,以后的事,我还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第一次及最后一次成功分手(9)

姥爷很有大智慧地说:“嗯,这么想好,留一手,不要动所有的感情,动一点点,就行。”他还比划呢,一点点。

  姥姥勃然大怒:“留一手?留给谁呀?留给柳凤香啊?”

  “不是,我是说,这样她不受伤害。”

姥姥气鼓鼓的:“你这么说话我很受伤害。”

  马上就到十二点了,佳期使劲盯着墙上的钟,她在等廖宇的电话,她希望在

  二十七岁生日这天,第一个接到的是他的电话。

  电话如期响了,但很可惜,是万征的。

  佳期竭力掩饰内心的失望:“啊?你呀?哈哈哈,干吗呢?”

  “我等着给你打电话呢,怕十二点打给你会占线。”他竟然料得到。

  指针指向了十二点,万征说:“生日快乐,佳期。”

  佳期夸张地笑着说谢谢,然后就听见电话里开始有“嘟嘟”的声音,她看了

  一眼,廖宇的电话在等待。她很想把万征的挂了,但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因为万征还在抒情:“二十七岁了,真是,我看着你长大呀……我明天登记。”

  “啊?明天?”佳期吃了一惊。

  “不是,是今天,你生日的今天……因为这样我就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生日了。”

  佳期半天才缓过神来,这么重的话让她承受不住,她小心地问:“你总是对前任女友比现任女友更关心是吗?”

  万征干笑两声,佳期说:“那,祝福你。”

  “谢谢。”

  再也找不出别的话了,她等着他挂电话,终于,万征说:“我是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的人在你的二十七岁……行,那再见。”

  他刚要挂断,佳期突然轻轻地“喂”了一声,他欣喜:“嗯?怎么了?”

  “我觉得……如果没有准备好,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

  万征颇感安慰,似乎挽回些面子:“你是说,如果我结婚,你心里会有点不舒服吗?”

  “这倒不是”,佳期知道他会错意了:“你心里舒服吗?我不自量力地问一句,你不是赌气吧?”

  “赌气。怎么着?你挽救我吗?”万征赖皮赖脸的。

  佳期尴尬地一笑:“还是得自救吧。”

  万征泄了气,说:“就这样吧……你就让我结婚去吧。”

  佳期连忙解释:“我没不让你结。”

  万征用玩笑的语气要挟道:“那我真结了?”

  “你要想好啊。”

  万征沉吟半晌,狠狠地说:“再见。”

  “嘟嘟”声早停了,佳期连忙给廖宇拨回去,他迅速地接起来:“生日快乐,

  刚才打不通。”

  “是万征。”佳期抱歉地说。

  廖宇并没往心里去,他急切地问:“今天白天,你都交给我了是吗?”

  “是呀。”佳期笑了,他还是要再确认一遍。

  “你陪我逛逛北京吧?我一直也没逛过北京呢。我小时候来,去过长城,十

  三陵,天安门,北海,但是好多别的地儿都没去过。你愿意陪我去吗?”

  佳期觉得意外,但又挺有意思。她和好多北京人一样,因为觉得那些风景没长脚,跑不掉,所以他们就是想不起去逛。

  “我们坐公共汽车去好吗?”

  “好。”

  “那,你睡吧,天一亮,你就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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