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nnina 发表于 2006-10-27 18:06

五十四。
  
  想起爱新觉罗之后,我决定立即给他打个电话。然而转念一想,光打电话听听声音从而博取一丁点儿微薄的心理安慰——这实在太不适用于我的实际情况。在这样的矛盾下,我的大脑再一次脱离理智的控制,瞬间便做出了一个至今想来亦觉得自己勇气可嘉的决定。大家看下文便知。
  做出决定之后,我的大脑暂时脱离了先前的悲伤,反而陷入了一片无穷无尽的莫名兴奋当中。于是我瞬间便困意全无,精神抖擞。我打开电脑开始看片儿,先将《2046》又重新看了第二遍,接着囫囵的温习了《不见不散》,《阳光灿烂的日子》等几部老片儿。很快,天亮了。
  我关上电脑来到浴室洗了个澡,接着看了会儿书,尔后煮了碗面当早餐。我晃到厨房慢悠悠的把面吃完,总算是挨到了上午九点。
  时间已到,我立刻找来手机拨打至英国某著名旅行社,咨询预订近期回北京的机票。由于经济能力有限,我所能支付的最早一个航班的机票在一个礼拜后从伦敦启程。上文所提及的重大决定便是此事。
  订下机票后,我再次先斩后奏的打电话将此消息告诉给了爱新觉罗。这回爱新觉罗的态度大不同上次;他先是“啊”的一声大叫起来,接着陷入了一片沉默,再过了大约5秒钟,他轻声的喘息着对着听筒微笑,然后他低下声音对我说,“亲爱的,我好爱你啊。”
  爱新觉罗声称到达北京后的一切事宜均交由他安排便可,对于他所作出的承诺,我一向放一百二十个心。这样一来,没有了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我便只需在前往伦敦之前将行李收拾好,当然——在出发之前这段等待的日子里,我仍需不断的寻找精神寄托用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让于海洋去见鬼吧!
  
  这一个星期看似短暂却实质上令我感到漫长无比。为了避免在深夜里独守空房而最终导致我胡思乱想泪流满面,我不得不再次回到了那些毫无主题的QQ群聚会当中。整个儿星期,无一例外,我在每天的黄昏出门与一大群痴男怨女相互厮混,凌晨大约三四点钟回到家,然后整个白天蒙头大睡。
  
  航班起飞日期的前一天,我起了个大早。清点过行李,换上衣服化好妆,接着我直奔火车站的方向而去。临走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机给带上了。

yannina 发表于 2006-10-27 18:06

五十五。
  
  到达伦敦之后,我在一个交通十分便利的地段找了间酒店住了下来。我在酒店的房间里洗了个澡,看了会儿片儿,什么也没吃,然后大约在晚上九点的时候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为了能够准时赶上班机,我起了个大早。拉开酒店落地窗户的长窗帘,我将目光向外延伸:天色尚早,大街上竟已经百般忙碌了起来。上早班儿的人们个个西装革履神色专注的快速向前行走着。公文包被夹在他们的腋下,提在他们的手中。远远望去,那竟是一幅生机勃勃满含希望的“求生图”。
  霎那间,我那对于未来积极向上美好生活的向往情绪再次未经允许便莫名其妙的陡然升起。我关上窗帘开始更换衣服,换着换着,竟发觉自己出乎意料的笑出了声来。我走到镜子前端详自己的脸,望了半晌,我的心中自发的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喜出望外的冲我嚷:“你他妈总算是清醒了!让于海洋见鬼去吧!”
  这个声音不断的跳出,以至于不请自来的伴随了我从酒店前往机场的全部路程。该声音搞得我在整个路途中心情万分激动兴奋不已难以自拔,仿佛自己正看清楚了某件事情的本质而在做着一件意义巨大无比的大好事儿。
  
  然而事实上,我什么本质也没看清楚。
  发现这一点的导火索在于到达机场之后,我正努力的保持着淑女形象心中暗下力气的往前拖着行李,忽然间,我的耳边传来了一种声音——尽管这听来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然而事实上正是这种声音,在霎那之间,便又将我拖回到了一种莫名的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深刻矛盾情绪当中去。
  
  传入我耳中的是一阵毫无预兆的不请自来的无法抵挡的——一个婴儿的哭泣声。它如同某种神秘的魔笛,霎时间便将我的脚步定在了原地。接着我感到心头莫名的一沉,我的身体似乎变成了铅体,忧伤痛苦的情绪瞬间便铺天盖地的再次席卷而来。
  忧伤之余,我用目光追随着这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然而大约因为精神恍惚,望了半天,我竟什么也没有找着。此事没有必要多说,否则大概会令读者心生怀疑这后半部分的故事将有望变成一部恐怖小说。总之,我想说的重点是:这个声音——前面我已经说过,尽管是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然而它确实——在霎那之间便将我拉回到了许多关于过往的片断当中。当然,这些片断都与于海洋有关。

yannina 发表于 2006-10-27 18:07

五十六。
  
  逐渐的,婴儿的哭泣声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些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语音片段。它们此起彼伏的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的脑袋几乎就要炸开。
  
  “亲爱的——”
  “我错了,亲爱的。”
  “别生我气了好么?”
  “亲爱的,我知道我刚才有点儿过分了——你别往心里去行么?我不是还没长大么。。。你原谅我吧——”
  “亲爱哒——我想摸咪咪啦——”
  “咪咪的形状好好啊——真舒服!将来我要发明一个咪咪形状的鼠标,肯定很吃香!”
  “亲爱的,你说这玩意儿怎么设计的?谁设计的?太他妈完美了——”
  “我要当Bra!当你的Bra真是太幸福了!我都嫉妒啦——”
  “亲爱哒,以后你叫我‘老公’,我叫你‘老婆’好么?”
  “行么,老婆?”
  “老婆——老婆——老婆大人,行么?”
  “乔乔——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要再伤害我了么?我真的——真的求你了——你做什么都行——可是——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我了——行么——”
  
  这些语音片断来的措不及防。它们一声盖过一声,在我耳边不断响起。只片刻的功夫,我的一切感官系统竟都失去了作用;我周围的时间停止了,我眼前的画面消失了。我所能感受到的一切,只剩下这些声音的存在,以及此刻它们与我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它们越来越清晰,频率越来越高涨。这一切都如同孙悟空的紧箍咒般令我无论如何无法再动弹一下。我知道我用尽全力在内心建立良久才得以残存下来的那么一点点儿平静再一次彻底崩塌。
  我是说,我的内心在霎那之间,又乱套了。
  
  突然,我手机的尖利怪声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不由分说的便将我又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我两眼无神目光呆滞的从口袋儿里掏出电话,费了半天力气才得以让瞳孔聚光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内容,是爱新觉罗。
  我木然的将电话接起来,爱新觉罗开始在电话那头语气温和的冲我说话。然而任我百般集中注意力,却不知为何仍然一句也没有听清楚。接着就在一瞬间,我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竟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对爱新觉罗撒了个谎:我说我刚到机场,可是现在肚子有点儿不舒服,想去上趟厕所。我没听清楚爱新觉罗回答的是什么,慌里慌张的便将电话挂断了。
  此时办理航班登机手续的窗口已经快要关闭,只剩几个晚来的乘客零零散散的站在窗前,正面色焦急的排着队。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感到既尴尬又不知所措。事实上我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东西,除了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我感到自己别无选择。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行人在我身边匆匆忙忙的来来往往,有的目不斜视,有的看我一眼便昂头继续往前走。在他们看来,我大概像极了一位轻度智障的迷路人。
  我掏出手机看时间,离窗口关闭还剩下五分钟不到。先排在窗口前面的乘客们都已办理好了登机手续纷纷赶往登机口,剩下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正和她旁边一个窗口里的另一位工作人员喜笑颜开的闲聊着。
  我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窗口,心中焦急无比的暗暗催促自己:赶紧走吧赶紧走吧,别再磨蹭了!快误机了!
  然而,任我如何在内心里坚定自己的决心,愣是老半天没有迈开哪怕一个小步。
  我的行李似乎在忽然之间就变得沉重无比。我的身体再次变成了铅体。我毫无目标。我在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正面情绪。而事实上我并不忧伤。我只是累。我很累。
  
  这进退两难的尴尬窘境几乎就要将我折磨的死过去。我再没有任何力气,双腿一软,坐倒在了机场的出发大厅里。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yannina 发表于 2006-10-27 18:08

五十七。
  
  我甚至没有勇气看一眼来电显示——我担心如果我看到是于海洋打来的便会再度陷入一种更加矛盾的绝望情绪当中——然而我突然惊奇的发现,我希望电话是于海洋打来的。
  我竟然希望电话是于海洋打来的!
  不幸的是,如我所愿,电话正是于海洋打来的。
  
  “你在哪儿呢!”我刚接起电话,那边儿便传来于海洋大声喊叫的声音。
  我不说话——因为我的嗓子眼儿已经由于紧张和激动而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
  “赶紧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在宿舍。” 半晌功夫,我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微弱的气声。
  “放你妈屁,我现在就跟你宿舍门口儿站着呢!”
  我的心莫名其妙的颤抖了一下,“你有事儿么?”
  于海洋答非所问,他冲着电话大声嚷嚷,“我不管你在哪儿,你赶紧给我回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赶紧给我回——”
  于海洋的话没有说完,我把电话挂断了。面对他看似霸道无理却实质上于我来说难以抗拒的要求,我不知该作出何种回答,于是我挂断了。
  这时登机手续办理窗口的工作人员好心的问我是否还需要办理手续,如果不办理的话,他们很快便要关闭。我呆呆的站立半晌,好半天,莫名其妙的说出一句,“不知道。”
  话音刚落,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老婆——”于海洋的声音颤巍巍的一改先前的盛气凌人,我听见他似乎哭了,“你——回来吧。”
  “老婆——我好想你啊——那天我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我说的都是假的——都是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话——老婆——”
  “老婆,你知道么?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好可怜啊——也没有人给我做饭了——也没有人给我洗内裤呢——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没有咪咪摸呢——老婆,我现在整个儿整个儿的晚上都睡不着呢——没有你真的不行啊——”
  即便是在挽留我不要离去的话语当中,他仍旧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那份深入骨髓的自私情绪。这便是于海洋,一个看似天真透明却随随便便便能将我折腾的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于海洋。而在当时,我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表现在,即使是如此自私的言语,它仍旧打动了我的心。
  办理登机手续的窗口关闭了。我右手拿着电话,左手拖着行李箱转了个身,将身体冲着来时的方向,
  “你是真的爱上别人了么?”
  “不是。”
  听到回答后,我终于步履蹒跚的向前迈出了第一步,“我现在就回来。你回家等我吧。”我把电话挂断了,低下头,再一次泣不成声。

yannina 发表于 2006-10-27 18:08

五十八。
  
  推开于海洋的房门,我身心万般疲惫的将手中的行李松开。箱子没有站稳,“砰”的一声沉闷的落在地上。正坐在电脑桌旁的椅子上发呆的于海洋听见声响极其敏感的迅速将头转过来。他双眼通红的看着我,下一秒,便冲过来死死的将我抱住了。
  “你跑到哪里去了?”他紧抱我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又哭了。
  霎时间,我感到心中的一块重石终于落在了地上。我紧紧闭上双眼,答非所问的道,“我好想你啊。”
  “以后别再乱跑了行么?”于海洋温柔的俯在我耳边儿说话。
  “那你以后能别再瞎说八道了么?”
  “我没瞎说八道,是老婆听错了。”
  “做了坏事儿还不承认。”
  突然,于海洋松开抱着我的手臂,迅速捧起了我的脸颊,一脸歉疚而天真的表情,“老婆,都忘了噢——都忘了都忘了都忘了——”他如同念叨着某种神奇的魔咒般,同时微微的闭起自己的双眼,并用手轻轻的摇晃我的脑袋。过了一会儿他又将手松开,睁开眼睛破涕为笑,“好了老婆,那些不开心的记忆都被我删除了!你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有些疲惫的提起嘴角微笑,“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天晚上我们又像往常一样做爱。我们亲吻彼此的嘴唇,抚摸对方的身体;我们眼神和蔼,动作亲切,仿佛在过去一周内所发生过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境,梦醒之后,一切便不复存在。
  于海洋在那天晚上表现的非常温柔。做完爱之后,他开始用指尖轻轻的摩挲我的乳房,直至我的乳房被抚摸得酥麻不堪,他仍然不肯停止。整个晚上,他一直紧紧的搂着我的脖子,每隔两分钟便要声音轻柔的呼唤一声“老婆”。开始我还低低的回应一句,后来困了,他却仍然固执的坚持着要一直捧着我的乳房,样子看似百般不舍。于是,我便任他触碰任他抚摸。渐渐的,我在这温存无比的呼唤声中稀里糊涂的进入了梦乡。
  
  当然,最终我并未告诉于海洋当时我差点儿就回国投奔了爱新觉罗。我将作废的机票攒成了一个团,某天趁于海洋不在家,远远的将之抛出了窗外。后来每每当于海洋问及此事,我总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告诉他那时我去伦敦看望了一位旧时的朋友,仅此而已。总之,在于海洋的再三训练之下,我说谎话的功力是日新月异与日俱增实难令其察觉破绽。
  
  终于,这个多事之春过去,多事之夏来了。
  然而在2005年的初夏,事情还不至于那么糟糕。我是说,我,连同我身边的许多人,我们都被蒙蔽在了一层貌似平凡无奇的生活假象之下,天天在穷极无聊中相安无事。我们仍然不去上课,仍然同“长期社交团体”成员厮混在一起;我和于海洋仍然乱搞个不停,仍然吵架但数量明显减少。当然我们也吃饭睡觉洗澡上厕所。总之,生活算是彻底陷入了一片平淡的无聊当中。
  接着,暑假快到了。由于长期不光顾学校的缘故,我们在霎时间都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聚会暂停了一个月,大家纷纷开始忙着做作业抄答案写论文。等我们把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完,也该各自打点打点行李,订下机票准备回国了。回国之前在岳小艾家我们来了个临别聚会,大家在聚会中表现出了空前的兴奋与热情,充分抒发了对暑假奇爽无比的美好生活的向往及渴望。众人约好,暑假北京见。
  
  然而事实上,我的心情却一点儿也好不起来。
  暑假到了,理所当然,我得回北京去看望爱新觉罗。
  暑假到了,理所当然,我得去北京看望于海洋。
  暑假到了,我得回北京。回北京的目的:一是看望于海洋,一是看望爱新觉罗。可是我只有一个。于是理所当然的,奸情要败露了。战争要开始了。
  基于以上原因,在回国之前的一个月时间里,我已经开始表现出了明显的浮躁焦虑坐立不安症状,天天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自己能够在某天奇遇某本秘籍并且迅速练得分身神术。要知道,这件事儿事实上要远比你想象得复杂的多——本人并非闲来无事暑假要跑到北京去看望情人一二并且小住上个两个星期用以联系联系感情。事实上,应家里人的再三要求,暑假里,我将会在北京实习整整两个月之久。
  两个月啊!奸情不败露才怪了!

yannina 发表于 2006-10-27 18:09

五十九。
  
  我在2005年的6月初打点完手头一切事宜只身回到北京。于海洋由于听从家里人的建议,决定六月中旬再回国。总得说来,2005年的暑假里发生了三件大事儿,一件小事儿,外加一段小插曲儿。大家待我慢慢道来。
  
  到达北京那日,前来机场为我接机的仍然是爱新觉罗。
  说心里话——尽管在当时我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当我在机场见到爱新觉罗的第一眼时,我便感到,有些什么变了。
  事实上,这种感觉来得毫无预兆。即便是在十分钟以前当我还在行李托运处排队的乘客当中等待领取自己行李的那一刻,我的心中仍充满了对爱新觉罗无限的思念与渴望情绪,而对此次重逢则兴奋无比的心怀好奇与期待。可就在我从托运处推着行李往出走,遥遥望见爱新觉罗似笑非笑的站在接机人群当中的那一刻——他很好,他衣着整洁精神振奋,衬衫的头两颗扣子没有系上,令他看起来更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性感与魅力。最主要的是,透过那似笑非笑的面部表情,我分明能清晰的看见这半年来他对我是如何的牵挂与思念,我能看见此刻他是那么百分之一百的急切需要将我拥抱在怀中——然而,这一切在那个瞬间都变得如此的无力。我远远的看着他,仿佛在看着另一个单纯快乐的女孩儿的男友正满心期待的站在接机的人群当中等待着自己心中的爱人归国;我亦会驻足,我也会感动,只是,这一切在霎那之间似乎都变成了与我毫不相干的一件别人的爱情故事。因为,十分不幸,我确确实实的发现,我的心情竟是如此的平静。
  此等意料之外的复杂心绪在我从到达大厅走到爱新觉罗面前的短短2分钟时间内已被我遮掩的毫无破绽。这里想要说明一点,在当时,我将这种情绪小心翼翼的遮掩起来,一我并非是想钓着谁,二我并非是想伤害谁。恰恰相反,我正是因为不忍去伤害不忍去拆穿真相,于是,我决定暂且遮掩下来。那段时间我的心中时常响起这样一句又忘了是谁说过的话:“当坦白变成了一种伤害,那么我选择谎言;当谎言也变成了一种伤害,那么我选择沉默。”显然这是一句鼓励人们自欺欺人的废话。然而在当时,我却认为它说的再有道理不过,差点儿用宣纸毛笔将之写下贴于大堂之内每日定时顶礼膜拜。显然,那时的我尚未明白——用王麒,后面将出现,的话来说,“任何决定都是会给你带来consequence(因果关系中的‘果’)的”。
  
  那天的后来,我们像上次一样迫不及待的打车回到爱新觉罗家。在出租车上,爱新觉罗眼神温柔充满爱意将我搂进怀里与我接吻。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在接吻的过程当中,除了内心的波澜不惊以外,我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丝超出我控制范围内的抗拒情绪。当然,本着“欺骗胜于坦白”之信念,我还是尽量将抗拒的情绪往下压了又压。说实话,我不忍也不愿去伤害爱新觉罗的哪怕一丝一毫。甚至在当时,我压根儿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自己怎么可能在霎那之间便对一个曾经深爱的人兴趣全无了呢?
  到家以后爱新觉罗带我到附近的小餐馆简单的吃了顿午餐,接着我们又回到家躺在床上一边儿缠绵一边儿倾诉思念。下午的时候爱新觉罗要回公司办点儿事情,我因为时差关系正好感到困倦难耐,便倒在床上大睡了一觉。直至临近黄昏,爱新觉罗从公司回来把我叫醒,我想起小B不久前正好从新加坡学成归来,目前待在北京工作,便打了个电话上她家把她叫出来一起吃晚饭。小B听见是我瞬间便大叫了起来:“死女人!你还知道回来啊!想死我了!”

yannina 发表于 2006-10-27 18:09

六十。
  
  谈及小B,本人情不自禁想要多言几句。小B原名欧旻子,由于酒中甚喜白兰地,于是取英文名为“Brandy”。又由于小B热衷于用该英文名混论坛,久而久之,网上认识她的朋友们便简称之为“小B”。事实上在较为熟识的朋友圈中,我们还是称呼她“旻子”居多。
  旻子身高一米六二,身上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赘肉,小细腰儿,胸围是B,身材十分匀称。旻子打扮中性,偏爱日系风格,就连她天生的脸蛋儿竟也和曾经红极一时的日本自然派偶像代表广末凉子很有几分相似。当然,我认为旻子比广末凉子要可爱得多了去了。
  旻子是个十分神奇的女孩儿。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她的神奇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能够将我深深的吸引并且为之所迷恋。她的神奇是一股懒洋洋的赖劲儿,她的神奇却又青春逼人充满了用不完的活力,她的神奇来自于她对生活有着一种常人所不能及的创造力,她的神奇也因为她有着一股子“我是旻子我怕谁”的从不轻易附和于他人的陈词滥调的绝对自我情怀。
  附上旻子经典事件三小段,以供读者对此人有个大概的了解。
  
  事件一:
  
  当我们还在新加坡时,某日因为穷极无聊,约上个网友决定出门儿一会。时间已到,我们站在新加坡著名商业街乌节路上的某家小店门口等待,半分钟之后,一个傻不愣登的大高个儿小伙儿傻笑着冲我们走了过来。
  那日,该小伙儿穿一件白体恤蓝色牛仔裤,外加一双黑红相间的运动鞋。只见他一脸憨厚笑着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儿,十分腼腆的冲我们道,“你们觉得。。。我穿这身衣服好看么?”
  我正准备虚情假意的赞扬两句,只见旻子微微的抬起下颚斜着眼睛瞟了那小伙儿一眼道,“很普通啊!”
  小伙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扯了扯自己的白体恤,表情十分虔诚的再次转向旻子,“那是不是。。。不好看呀?”
  旻子看也没看他一眼,昂首挺胸的边往前走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一点儿都不好看。”我当时都傻了。
  后来我们三人去唱了卡拉OK,唱完之后我和旻子谎称还有事儿要办,便将小伙儿支走了。小伙儿走了之后,我对旻子说她刚才那样评价别人的穿着也太不客气了,我说人家的态度还挺真诚的呢。
  谁知旻子不以为然的看我一眼,道,“是啊,我也真诚啊。就因为他人好我才跟他说实话的啊,不然他自己还傻了吧叽的以为有多好看呢。”
  
  事件二:
  
  04年春末夏至的某一日,新加坡艳阳高照,没有一丝风吹。我和旻子在乌节路上逛了整整一天后,筋疲力尽大汗淋漓的回到了家里。那时我和她合租一间房。
  只见旻子进屋之后“叭”的一声便倒在了床上,双脚懒懒散散的将鞋子相互踢掉,打落在了木地板上。过了一会儿,旻子突然又坐直身子,将双腿一蜷盘在了胯边儿。接着,她微微的俯下上身,同时用双手将右脚搬起凑近鼻头,“嗤嗤”两声嗅了一嗅,接着放下右脚,换左脚。
  我在一旁看得惊奇不已,半天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她道,“哇靠!你也太文雅了吧!”
  “怎么了?”旻子大大咧咧的仰起头冲向我,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霞,尔后又理直气壮的冲我大声说,“这样方便啊!不然自己脚臭了都不知道!”
  旻子此话一出,我竟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遂在以后的生活中多次效仿此法。

yannina 发表于 2006-10-27 18:10

六十一。
  
  事件三:
  
  来到英国后某日,本人闲来无事,于是走到学校图书馆上网。网上巧遇旻子,本人不由大喜。于是我迅速点开对话框,开始与之聊天儿。摘取部分对话内容如下:
  我:女人~~~~
  旻:女人~~~~
  我:我想你。
  旻:你丫到底什么时候回国啊。。。飘~
  我:还不确定。。。‘飘’是什么东西?
  旻:新的口头禅。
  我:用以表现?
  旻:嗯,飘来飘去的。
  我:汗~
  旻:飘~
  。。。。。。
  
  区区三件小事实不足以说明旻子之无限可爱与魅力无穷。总之,旻子在我的眼中就好比是一位聪明伶俐活力无穷我行我素永不衰老的清澈小精灵;她对于我的意义重要非常,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也永远无人可替。这话说出来,我是十分认真的。
  
  尽管知道是题外话,却仍然情不自禁的想要将旻子曾经写给我的一封邮件摘录下来。这封邮件写于我在新加坡学成毕业后,准备前往英国继续深造的前一夜。邮件内容现在读来多少有些青涩稚嫩,然而无论如何,它却象征了某个时代仍会高声表白豪言壮语的我们。
  写下邮件当时,旻子因为与我计划有所迥异,于是决定留在新加坡继续学习。这封邮件我到了英国才有机会看到。
  邮件原文如下:
  
  “乔乔:
  
  我写这封信的时候你正在边上收拾行李。看着你的背影,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
  今天晚上开始,当我睡眼惺忪的往右边看时,将会看到一片空荡的空间。无论是洒满阳光,或是黑暗静谧,都不会有那个睡觉磨牙(笔者:我睡觉磨牙)的猪科动物了。
  我开始有些害怕,我开始理解你的心情。今晚,我会失眠么?
  买日记本的时候本来想买张卡片(笔者:那日的白天,旻子送给我了一个我一直想要的超级贵的日记本儿),写下祝福的话。最后还是决定用邮件,空间多嘛。。。只想告诉你,“写日记的时候,记得想起我。”
  还记得我很喜欢的那首诗么?
  People laugh and people cry .
  Some give up some always try .
  Some say hi while some say bye .
  Others may forget you but never I...
  我们有那么多的回忆,有了这些回忆,我会一个人微笑着走下去。
  最初的石龙岗,simei,淡滨尼,35巷(笔者:不同的住家地点;我们合租时期一共搬家四次)。那些互相扶持着走过来的日子,当时认为生命中最艰难的日子。
  Shaw House对面的Starbucks,空虚无聊每天喊着要艳遇的两个怨妇。
  每次送你去坐54路,再一个人提着Isetan的大包小包抽着烟走回Paterson的日子。
  做工的岁月(笔者:旻子曾与我在同一家酒吧打工),从刚开始的生涩紧张到后来的应付自如。不可否认的,我们在Pink Angel学到了很多东西。
  你喝醉跳舞的样子,法国和澳洲的红酒。一起看的每一场电影,坐在路边笑话路人。
  cineleisure门口的大烟鬼,k-box一起高叫温柔和one nite in beijing。(上次问XE,他果然注意到每次我们都和不同的男人去啊。。。)
  以后一个人坐在cineleisure门口,我将会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那些熟悉的景物呢?
  不知道英国有没有吉野家,有没有味千拉面。那些没有油的沙拉和super size的burger你会吃的惯吗?不过可以减肥哟,但是不好把胸部也减小了哦。。。。
  你去了英国,是会变的吧。你会遇到许多不同的人,你会变得沉着变得幽深。精于世故学会掩饰。其实很希望自己能笑着看着你蜕变,就像这半年来我看着你走过的心路历程。可我却无论如何不敢想象自己在你眼中慢慢磨蚀面目全非的样子。
  
  所以请帮我记得这些吧。记得我还是那个在你身边说着永远,安心微笑的孩子。记得我们深深浅浅雪飞雪落,惨绿青葱的少年时。
  写到这里,我觉得我的心在颤抖,可是我要坚强,我会为了你,为了我们坚强。
  你也不要哭好吗?
  记得我永远爱你。
  
  欧旻子同仁鞠躬”
  
  不幸被旻子言中,来到英国后,我的变化实则可称巨大。我的确遇到了许多不同的人,并且正人君子居少数。我变得比从前沉着了,却依旧不够沉着;我变得比从前幽深了,却依旧不够幽深。我试着去精于世故学会掩饰,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难以做到。而正因为此,旻子没有言中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形象在我眼中一点儿也没有磨蚀,更不用说面目全非了。恰恰相反,随着遭遇不幸事件的次数累计增多,随着遇人不淑的经历一再出现——清澈简单的旻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日渐升高,最后竟高到了一个令我几乎要视之与己为同一体的程度。也正因为此,我们到现在还是——俗话称的“最好的朋友”。写至这里,我竟情不自禁的微笑了起来。
  
  情深所致,话题扯远了。下面接着说2005年的暑假。

yannina 发表于 2006-10-27 18:11

六十二。
  
  那日因为顺利的约到了旻子,想到即将便要到来的这令人期待的重逢,我的心情不由得激动万分。加上由于本人偏爱国产烟草,刚刚回到这片资源丰富的祖国大地,我一个冲动就先买了两条儿。买完烟之后,我的心情更加激动了。
  然而很快,这场短命的激动便因为另一番争执的入侵而浑然变了味儿。这场争执发生在我和爱新觉罗之间,当即便成为了一种十分不好的征兆。要知道,在过去的一年当中,我们从未发生过任何争执——或者更确切的说,在过去的一年当中,我相信爱新觉罗所说出的任何话,我相信它们并且以之作为生命的指引。然而在那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属于我自己的许多想法又争先恐后的跑了回来。更重要的是,我竟急于在爱新觉罗面前将它们一一高声表达出来。
  
  那日争执的起因其实非常简单。前面我已说过,由于刚刚回到祖国初尝国产烟草之美味,于是我的吸烟量在那日相对比平常要大一些。而又由于回国之前我没能抵挡住纽卡斯尔狂风暴雨的不断袭击,于是不幸得了点儿小风寒。回到北京时我的风寒已经好的差不多,唯独咳嗽依旧难以停止。
  这样一来,矛盾便出现了。爱新觉罗认为我在咳嗽不止的情况下竟还如此抽烟不断,实在对康复没有什么好处。当然,在他严厉的批评声中,也夹杂了一些他个人对国内吸烟女子所给人造成的不好印象的有关意见阐述。
  事实上,在内心深处我是赞同他的观点的。然而出于对香烟味道的深切热爱,我还是努力摆出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得理不饶人的与他辩论。
  我刁着根儿烟一路与爱新觉罗争执着走到了同旻子约好的鬼街东南路口,两人始终没有分出个输赢。当爱新觉罗再次强调女孩子在大街上刁着烟头晃晃悠悠实在不堪入目时,我终于烦躁的抬起头冲他嚷道,“不好看你可以不要看!你要是怕别人看,你可以装作不认识我!你到底想要把我改造成什么样子呢?你喜欢的究竟是我还是你心里的那个模子?”说完我气鼓鼓的“叭”的一声便坐在了某家饭店门口的石阶上,双腿支着胳膊,继续抽烟。
  爱新觉罗见状十分不满的板下脸来。他当时板下脸来的那个动作,令我瞬间便做出决定要与之抗争到底。
  爱新觉罗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却严厉的道,“起来。”
  我眼睛瞧着马路上穿梭来往的车辆,一言不发。
  “起来。”他又说了一次。
  我满不在乎的抬起头,“为什么啊?”
  爱新觉罗似乎在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他语速平缓且声音极其冷漠,“我已经说过了,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你看你现在又抽烟又坐在大马路边上的,你不觉得不太好看么?”
  我抬头盯着他看了足有十秒钟,接着就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一般——我努力摆出了一个赖里赖气的表情,然后我放大嗓门儿拖长声音喊道:“不——觉——得——”
  话音刚落,爱新觉罗便果断的转过身向前走。走到离我大约十米远之处,他背对着我停了下来。
  我们就在这极其尴尬的令人不悦的气氛中相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等待旻子的到来。从表面看去,我们就像是两个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又等了十分钟不到,旻子来了。我轻描淡写的把他们俩相互介绍给了对方,接着便陷入了与旻子欢天喜地的重逢当中。

yannina 发表于 2006-10-27 18:11

六十三。
  
  旻子来了之后,爱新觉罗带我们到鬼街上的某家小饭馆吃晚饭,号称那里的麻辣小龙虾十分出名。入座之后,他便让服务员先上三十只。
  一会儿龙虾上来了,旻子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她先往自己的嘴里塞进一根儿点上,接着将烟盒伸到我面前。我试探性的侧过脸斜着眼睛瞟了爱新觉罗一眼:这不瞟则罢,一瞟反而更加坚定了我抽烟的决心。只见爱新觉罗板着一脸铁青的颜色,头向下微低着,双唇紧闭,目光向上万分严肃且饱含怒气的正一动不动的紧盯着我将要接烟的手。我收回目光,厌烦之情陡然上升。于是我不假思索的将烟接了过来,刁在嘴里点上了。
  尚未察觉出异样的旻子又将烟伸到爱新觉罗面前,“你要不要?”
  这时,爱新觉罗的反应实在令我尴尬到了极点——他竟仍然一动不动的继续注视我,目光焦点从我的手上滑至了我的双眼,由始至终看也没看旻子一眼。我认为他的这个举动对旻子十分不礼貌。
  旻子有点儿诧异的转过头来看我的反应,我不好意思的冲她笑笑。我这一笑,旻子竟以为是爱新觉罗没有听见她的问话,便再次甩了甩手中的烟盒儿,冲他道,“喂,你要不要啊?”
  爱新觉罗的目光依然没有从我的脸上挪开。他声音冷漠的说出一句,“我不要。”大约又停顿了5秒钟有余,他终于万分严肃的将脸转向了旻子,面无表情的道,“这两天你别再给她抽烟了。她咳嗽还没好。”爱新觉罗说完这句话,便开始埋头不断的包龙虾分别送进了我和旻子的碗里,整个饭桌上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我就在这极其尴尬的气氛中继续和旻子谈笑风生。我们两人都不敢再轻易搭理爱新觉罗哪怕一言一语,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又要招来他严厉的注视目光了。
  中途旻子大约看爱新觉罗一直马不停蹄的为我们包龙虾,自己却始终一个未吃,便好心道,“唉,你别给我包了,自己吃两个吧。”爱新觉罗丝毫不搭理,两只手如同流水线上高强度工人们的手,仍旧一刻也不停歇的不断包好龙虾分发至我和旻子的碗里。
  本是好心的旻子倔脾气一下子便蹿了上来,她放大声音面露不悦的道,“喂!我要你别给我包了!”
  见此情况,心生厌烦的我也趁机附和了一句,“也别帮我包了。”
  然而,即便是我俩如此再三要求,爱新觉罗依然如同置身于一个世外之空间,两耳不闻窗外事般万分执着的继续着自己手中的包虾工作。搞得我和旻子都十分尴尬。
  快要吃完时,我总归还是对爱新觉罗粒米未进的状态感到颇有些不忍,便夹起了自己碗中一只已经包好却尚未动过的龙虾伸至爱新觉罗的饭碗边上。谁料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夹着龙虾到达了他的饭碗顶部正要放下之际,爱新觉罗“啪”的一下便将饭碗搁在了饭桌另一侧一个我够不着的地方。
  情况发展至此,脾气再好的人恐怕也难以再默不作声的忍耐下去。我夹着龙虾的手僵在空气中,既不好收回,又显得无处可去。我尴尬而愤怒的举伸着右手,龙虾已被包完,爱新觉罗表情冷漠的看向窗外,老半天工夫竟没搭理我半个字。
  这样的情况僵持了大约有十分钟之久,我的右手因为长时间的高举已经感到疲惫不堪。旻子见状皱起眉头拉了拉我的衣袖,“唉呀——算啦——”
  好不容易逮着个台阶儿,我赶紧顺势往下爬将手收了回来。
  旻子面露不悦的道,“他怎么了?”
  我作出了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不知道。”
  话说至此,爱新觉罗仍然目光愤怒的望着窗外,由始至终一言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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