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en
发表于 2006-12-30 15:00
作者:清韵 匪二:D :D
qinaotian
发表于 2006-12-30 20:16
谢了!!!!!!!!:) :) :)
anyway
发表于 2006-12-30 20:25
好看,好看
找到个《明珠》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章
贴一下。lz要是不高兴,告我一下,我删掉。。
anyway
发表于 2006-12-30 20:25
黑漆漆的胡同里,一盏灯笼,两个人,缓缓前行。
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响,走在后面的女孩吓了一跳,向前赶了几步,紧跟到前面的男子身边。
“是猫。”提着灯笼的高个儿男子安慰她,露出一口整齐好看的牙,“别怕,这条道上没贼,就算偶然跑来一两个,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喜旺哥,要是我们家少爷撞见贼怎么办?”莫愁仍然十分担心。
“依他的脚程,应该就在这附近,如果真撞上贼,喊叫起来总有人听见,可从刚才起不就什么声音都没有吗?”喜旺一点也不着急,“四爷对候爷说过,姑爷虽然很容易就半死不活,可要死透却是难上加难。”
“这话倒是不错。”莫愁点头如捣蒜,“我们府里的人私下也说少爷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耐活。”
“你们府里的人这么议论主子?”喜旺颇感意外。
“这是实话啊,有什么说不得的。”莫愁一本正经地回答,“少爷虽然不懂事,不过只要顺毛捋就很好养,从小只要给他一碗饭就能随便吃随便活,是很容易打理的那类主子。”
喜旺险些没被自己的笑呛死。
“可惜的是少奶奶也是个太随便活的人,如果两个人都认真点儿,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麻烦。”面不改色的大丫头十分理智地分析道,“要我看啊,他们两个人其实挺象的。”
“挺象?”
“少奶奶吃醋就明说罢,少爷想要少奶奶在乎他也明说嘛!干嘛死要面子?过日子过得象演戏,这不演砸了?”莫愁不满地抱怨,“主子们自己麻烦倒也罢了,累得我们这些下人还得摸着黑找人。”
喜旺站住脚,向莫愁笑着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嘴前:“嘘!抱怨的话可只能在背后说。”
“现在不就在背后嚼舌头吗?”
喜旺把竖起的指头转向下指指,莫愁顺着指尖向地上看,见地上趴着团东西。
“帮我拿着。”喜旺把灯笼递给莫愁,蹲下去,还是用指头,捅了捅地上的东西,“姑爷,还活着吗?”
那东西发出含糊的声音。
“活着啊。”喜旺放心地点点头,“旗呢?”
又是一阵含糊的声音,喜旺俯下身仔细地听了一阵,明白了,把袖子翻翻,伸手到乔荆江身上探,从怀中探出小旗,展开看看,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验明证物,姑爷您过关了。”
喜旺把小旗折巴折巴放进自己怀里,转成一张笑脸,弯腰把奄奄一息的乔荆江从地上背起来,“姑爷,您可别说咱钟家对您不好,这不,知道您到不了城门,就打发咱这个证人自动送上门来打折验收,想当年咱家的哪位爷都没得过这样的宽待呢!”喜旺喜滋滋地背着乔荆江边走边说,“现在好了,皆大欢喜,咱家几位爷已经在府上摆下宴席等您去,您就风风光光跟咱们回去接大小姐吧。”
anyway
发表于 2006-12-30 20:27
定远候府上透着股子喜气,据说大姑爷晚上要到府上来接回家省亲的大小姐,所以府里上下都忙着准备迎接。大小姐省亲回来时,怕给娘家添麻烦,所以来得静悄悄,不想传到外面去,街头巷尾竟流出许多难听的话来,于是钟乔两家一商量,回去就要办得风光些,好堵住外面人的嘴。这样一来钟家的体面文章就要做得很有排场,管事的二爷不在家,李大总管只得撑着前两天不小心又扭了的腰指挥两个副总管忙上忙下,忙得腰伤又重了几分。
在离定远候府还有一条巷子的时候,喜旺把姑爷从背上卸下来,莫愁拍拍旁边一扇门,喜乐开门把他们迎进去,在那里,喜旺对乔荆江说明钟府的情况,然后乔荆江洗脸换衣,腿脚发软爬上马背,由喜旺牵着马,莫愁跟着一块儿上定远候府去,而喜乐则从侧门回到钟家。
钟家人看到大爷的贴身侍卫把姑爷接了来,姑爷大概原本也不打算扰到别人所以只带了一个大丫头随行,没想到钟家大张旗鼓迎人,受宠若惊之下连下马都没下稳,腿一软差点没跌坐到地上去,后来往堂上走的时候也走得只打飘。
这还不算奇事,最奇的是钟家除了出门的二爷,在家的三位爷居然都少见地聚在一块儿坐在堂上等,从黄昏等到天大黑也不嫌累,难得兄弟们坐在一起咬着瓜子闲磕牙,二爷不在,一个巴掌拍不响,四爷和三爷居然也变得一团和气,甚至还话里有话的互相打探起对方有没有兴趣娶妻来,这让家主钟离十分意外也特别高兴。
姑爷的到来让堂上的气氛更加热烈,三位钟爷瞅着姑爷飘乎乎地进来,一个笑得比一个灿烂,热情地上前搀他坐下,见礼之后堂上摆宴给姑爷接风,姑爷好象没什么味口,可挡不住盛情难却,便陪着喝了几口。凉酒下肚,热气上来,姑爷慢慢活过来,很快就和几位爷打成一片,笑声阵阵传来。
“什么时候让我见娘子呢?”借着酒劲,乔荆江迫不及待地问。
“其实吧,现在让你见就可以,不过有个小小的问题。”钟魁很有耐心地夹了块鸡腿给他,“还记得几个小姨子跟你翻了脸吗?”
乔荆江眨眨眼,想起了愤愤不平翻过尼姑庵后那堵墙的三小姐钟萦。
“虽然这会儿大哥可以马上叫大妹出来,不过几位妹妹从此对你绝对不会有好感。”钟魁放下筷子,忧心忡忡地说,“当然,日后她们都会嫁人离开,有没有好感问题不大,可是钟灵与她们姐妹一场,还是会介意罢?”
乔荆江无奈点头:“有什么话四舅爷就直说吧。”
他就知道,在倒楣了一整天之后,没理由现在会这么顺利。
“她们不相信你对大妹的真情,所以你得让她们心服口服。”钟离腼腆地笑,“其实你不必一定陪她们胡闹,这些妹妹们一向任性,是被我们宠坏了,你不一定要依她们。”
“只要我做得到,请说。”大爷的客气倒令乔荆江不好意思了,回想小姨们在同意帮他时提的条件,估计算计他也算计不到哪里去。
“待会儿你得从三个妹妹们中认出你的娘子。”钟檀端着酒杯,很起劲地说,“她们说若是你真的在乎大妹,怎样也能认出的不是吗?”
“就这?”乔荆江啼笑皆非。
“所以也不能算是刁难。”钟魁眼光深奥地望着他,“不过,这结果对于大妹作用最大,你最好考虑清楚再答应。”
“为何这么说。”
“大妹刚回来时对我说过,若是曾让你动过心,十次大概有八次是因为她的眼功。”钟魁露出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若真如她说所,那莫看不到她的脸,你确定能认出哪个是大妹?”
“什么话!自家的娘子我还会不认得?”乔荆江冲口而出。
靠近后堂一侧的屏风收起来,屏风后露出并排坐着的三位女子,她们穿了一式一色的衣服,头上盖着一块遮住整个面部的大帕子。
“现在还可以反悔。”钟离担心地提醒妹夫。
乔荆江的眼睛直钩钩地盯着三位女子,脸上迷惑的表情十分明显。
“不必勉强。”钟檀也好心的帮着解围。
乔荆江拿手指指她们:“可不可以让她们动一下?”
钟魁对那边说:“妹子们,站起来。”
三个妹妹迟疑了一下,站起来。
乔荆江眼睛亮了一下。
钟魁瞥见,不动声色。
“再走一步……”乔荆江请求。
“上前一步。”钟离命令。
她们听话的向前迈了一小步。
乔荆江直接就冲右边那位走了过去,“娘子!”他一把拉到怀里扯下她脸上的帕子。
果然是又惊又喜的钟灵。
“姐夫这么干脆就伸手,也不怕拉错了人让大姐生气?”通往后堂的门外露出一个圆圆的脸蛋,那是四妹钟缇,因为身形和三位姐姐差得明显,就没趟堂上的这道混水,可这也不等于说她会置身度外,干脆直接在后面探头探脑。
“娘子的举止我都看熟了,怎么会认错?”乔荆江得意满满地搂着钟灵说,“再说,我要是拉错了,三位舅爷一定会不等我扯下帕子就动手阻止的。”
“敢情是指望着哥哥们呢!”旁边帕子下传来不痛不痒的一句讽刺。
“哎……”乔荆江一楞,“不是!”
另外一边的帕子下传来轻笑:“三妹,不要为难姐夫了,这样已经不容易,足见姐夫对大姐的好,放心让大姐随他回去罢。”
言罢,二妹过来拉了三妹的手,退下堂自回后院去,顺手还拽走在门口偷窥的四妹。
乔荆江美滋滋地打量终于拉回来的娘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舒心。
“娘子,现在可知道我的好处啦?”他喜上眉梢,搭着钟灵肩膀的手不放开。
三位舅爷都回过头去斟酒闷喝,面有尴尬。
“相公,你又喝醉了?”钟灵从惊喜中回过神来,诧异地转而扶住乔荆江。
“怎么会?我只喝了三杯,你的相公我可是有半坛的量啊。”乔荆江摇头摇得如拨浪鼓,“娘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好,很好。”钟灵哄道,一边严肃地望向酒桌边的哥哥们,“真的只有三杯?”
“是啊,一人一杯,并没有多灌他。”钟檀肯定地点头。
“不过,人累了以后好象会醉得快一点……”钟魁并不看她,四顾左右。
钟离恍然大悟,好象也意识到什么:“妹夫从开始就说没味口,所以没吃什么菜。”
“大哥!”钟灵跺脚,“怎么你也跟着他们整相公呢?”
钟离脸上是老实人的委屈:“大妹,这怎么叫整?谁知道他如此不济?”
乔荆江放下搭着娘子肩膀的手,搂住娘子的腰往桌边走:“娘子错了,大哥他们对我很好啊,没有整我,我知道,就算是整也是为了你好嘛。”
钟灵满脸通红,由他带着走到桌边坐下,听见乔荆江还一脸幸福地说:“因为我对你很好,所以就算知道是被整也认了。”
anyway
发表于 2006-12-30 20:28
三位舅爷脸上笑成了花。
钟灵把乔荆江的左手从腰间拿下来,只觉它还要乱动,不敢松手,小心攥在手里,向三位哥哥陪笑道:“小妹和相公两个不懂事,这几天给几位哥哥添了麻烦,还望哥哥们不要介意。”
钟离正色道:“我们身为兄长,为你担待些是应该的,只是你身为留候家长儿媳,给老人家添了烦心事,这是说不过去的,回去后要好好赔罪,过两天我也会亲自上门赔礼。”
钟灵低头红脸应了。
“我看妹夫累得够呛,现在也很晚了,今夜就带妹子回留候府的话有些勉强,不如先在我们家休息一下,明日再一起回家。”钟离关切地提议。
钟灵看看眼光异常发亮的相公,一点不怀疑他半路上会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她向大哥点点头,转而对乔荆江道:“相公,妾身也要与妹妹们告别了才走,既然大哥这么关心,不如明日再起程吧。”
乔荆江此时志得意满,欢欣间哪里还会反对,满口应允。
倒楣了一整天,到最后有个美满结局,也算值得。
好半天没开腔的钟三爷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为难地张嘴:“妹夫,可以住手了吗?我不好这一口。”
这句话太没头没脑,让众人楞住,眼光落在坐在乔荆江右边的三爷身上。
视线慢慢下走,落在正在三爷胸口摸来摸去的一只不安分的手上,那只手,还正往下移……
如果三爷是个女人,这会儿豆腐都给吃光了。
“啊!”乔荆江惊叫一声,飞快地把手收回来,不知所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三哥莫怪,相公喝多了是有点这种毛病。”钟灵脸色红得发烫。
三位舅爷只是呆呆地望着大妹夫妇,酒杯从钟离手中滑落,筷子也从钟魁手里掉了下来。
三爷手里倒没摔下什么东西,可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别提多难看。
“我……我真的从来不摸男人!”乔荆江急急向娘子辩解。
“妾身知道,”钟灵点头,把攥在手里的乔荆江的左手狠狠摔回给他,“相公以前只摸女人。”
“我明白了……”钟魁艰难地说,“妹夫的手大概只看脖子以上部分……”
钟离一巴掌拍在钟魁后脑勺,把他打得向前一栽,马上闭了嘴。
钟灵如坐针毡,起身道:“小妹要去后面收拾一下房间,就让相公陪哥哥们吃酒,请容我先行告退。”
行个礼,满脸羞愧的快步向后院退走了。
“我……我……”乔荆江看看惹祸的右手,看看哭笑不得的舅爷们。
舅爷们你看我,我看你。
“四舅爷……现在怎么办?”乔荆江向好朋友求助。
钟魁摸摸后脑勺,瞪他一眼:“你可以去死了!”
anyway
发表于 2006-12-30 20:29
“爷为什么不生气呢?”散席后的钟三爷走在回房的路上,听见自己的小厮喜全这么问。
“生什么气?”三爷背着手走着,还在慢慢回想酒桌上的事。
“四爷说姑爷的手是从脖子以上看人的。”喜全提醒。
“那又怎么样?”
“那不是拐着弯子骂爷长得象女人吗?爷居然不生气?”喜全愤愤。
“好象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随口说话。”钟檀不以为然,“就算是有这个意思,这张脸皮是爹妈整下来的,关我什么事?”
“爷当真不生气?”喜全问。
“他说我象女人我就是女人了?切!”钟檀倒乐了,“干嘛要为别人说脸皮的事计较,我又不是小心眼的女人!”
“爷,您就是太好说话了所以才容易吃亏!如果今儿被姑爷摸的是二爷,您瞧四爷敢说这句话吗?”喜全还是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
“如果是Lao-Er在这里,妹夫的手早被剁掉了。”钟檀不客气地说。
“这倒是。”喜全点头。
钟檀停步细想:“二哥好象真的没人说过他象女人,为什么?”
“哪有女人一见就让人觉得冷嗖嗖的?”喜全殷勤地建议,“爷,您不如和二爷学学板脸,那多有男人气概!”
“学板脸?”三爷翻翻眼,“还不如让我自个儿动手往脸上划条疤来得快。”
“爷千万别划疤,您这张脸可是咱钟府的亲善招牌!”
“去死吧你!”三爷大笑着朝喜全屁服上就是一脚,“为了唱红脸,多少年来再不爽的事也得交给Lao-Er去处理,容易吗我?凭什么到现在还不许三爷砸招牌?”
anyway
发表于 2006-12-30 20:30
在后院的另一处,钟魁正扶着摇摇晃晃的乔荆江去钟灵的房间。
“蠢货!”
“是。”
“笨蛋!”
“是。”
“无可救药!”
“是。”
“把你扔到井里去!”声音高了不少。
“是……四舅爷……”回答的声音带哭腔了。
“别叫我舅爷!我没你这种惹事生非的妹夫!”钟魁怒叱,“总是在快圆满的时候非常及时地大煞风景,这种要命的本事你从哪儿学的啊?”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没有底气的哀求声越说越低。
钟魁一下子把乔荆江肩膀上甩下来,抡起拳头就要砸过去:“我这就送你去西方净土!”
“慢着!”乔荆江举起双手挡住脸,“别打脸!”
砸到半道的拳头停住,青筋在钟四爷额头若隐若现,他呼气,吸气,再呼气。
“你真把我气糊涂了,”四爷放下拳头,长叹一声,走到路边的井沿上坐下来冷静自己,“让我缓过劲儿再说。”
乔荆江放下挡着脸的双手,悻悻地蹭、蹭、蹭,蹭到一只脚踩在井边,坐着生闷气的四爷旁边。
“当真罪不可赦?”他小心陪着笑问。
“从男人的立场,不是不能理解,从舅爷的立场,宰了你下酒都不过份。”钟魁很烦,连一眼都不想看这个惹事精。
“四爷一向好心好脾气,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乔荆江响响的马屁拍了上来。
“嗯?你这是在讨好我吗?”钟魁被拍得很舒服,终于施恩斜睨这站都站不稳的醉鬼一眼。
“是。”
“干嘛讨好我?”
“四舅爷最好说话,愿意帮我看住娘子。”
虽然手脚不老实,还清楚地知道该求就求、该拍就拍、该转弯就转弯,这本事倒是值得夸奖。
“你娘子不用我看,虽然让她很丢脸,她还是会跟你回去。”钟魁没好气地说。
“还是会生气吧?”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可我的本意并不是要得罪她啊。”
“那为什么做的总是和说的相反?”
“我也没办法……”乔荆江无可奈何地也往井台上坐,坐下向后倒,钟魁只好伸手把他揪住,免得他翻进井里去。
“你没办法我就得帮你想办法?”钟魁不高兴起来,“哄娘子开心是你这个当相公的事,把你们送出门,还关我什么事?”
“老泰山要你负责嫁妹妹哎!”乔荆江精明地用指头点点钟魁胸口,“难道嫁出门就不管了?这样对得起岳父大人的嘱托吗?”
“嘿——!”钟魁跳起来,不相信地盯着突然说出要胁话的妹夫,“你什么时候学会仗势压人的?刚刚不是还俯首贴耳认罪的吗?”
“我爹说过,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两手都要硬。”乔荆江甩甩脑袋,试图保持一点清醒。
这一甩头甩得他又是一歪,钟魁在他再次向后往井口里翻之前双手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拖回来。
“你用混官场的那一套来对付我?”他瞪乔荆江。
“用别的法子对付不了你。”乔荆江十分老实地回答。
钟魁把乔荆江提起来放到井台下坐好,自己坐回到井沿上。
“算你老实。”他说。
乔荆江咧开嘴笑,抬头看高处的钟魁,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和舅爷换了地方,“大家都这么夸我。”他得意地应道。
钟魁把一条腿搁在井台,臂支在腿上,手托着下巴,指头在下巴上不停地敲打,眼光发直。
“四舅爷?”
“别吵!”
“你在发呆?”
“在想法子帮你。”
“四舅爷?”
“吵死了!”
“想出法子来了吗?”
“想不出来!”
两个人都有点垂头丧气。
“为什么娘子对哥哥们就那么信任?”乔荆江灰心地问。
“因为我们不会只耍嘴皮功夫,”钟魁没好气地回答,“更不会口里说着好话,手上却去摸别人的胸。”
“我又不是故意的!”乔荆江面红耳赤,“那不一直都只有动口的机会吗?真需要动手去保护她的时候,我当然会动手的。”
“当真?”
“当真。”
“好!”钟魁放下腿,眼光放亮地说,“那我就给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要是这回再弄砸了,我就再也不帮你了!”
乔荆江楞楞地盯着四舅爷,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明儿你们不是要大张旗鼓地回家么?你把大妹往偏路上带,我弄个人来打劫,你挺身而出保护她。”钟魁吩咐道,“就算你没真本事保护她,只要能让钟灵感动起来,哼,也算是功德圆满。”
乔荆江还是楞楞地盯着四舅爷。
“不敢做么?”钟魁问,“怕挨打?”
“不是。”乔荆江傻笑着摇头,“这么洒狗血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好主意我敢对你用吗?”钟魁憋着怨气说,“再好的主意哪次不被你糟蹋掉,还不如来个烂的,再糟蹋也烂不到哪里去。”
“那谁来打劫?”
“当然是我啦。”钟魁伸出手,“薛毅给你的那套假东西呢?”
乔荆江摸啊摸,从怀里摸出一个帕子包。
钟魁接过来,打开,里面眉毛、假痣、胡子齐全。
“什么味儿?”钟魁嫌恶地吸吸鼻子,把假东西拿得远些。
“汗味儿。”乔荆江不好意思地回答,用两指头夹起一根假眉毛解释,“用水涮涮就好了。”
钟魁十分难过地盯着这堆臭东西。
乔荆江摇摇手指间夹着的假眉毛,讨好地笑:“涮涮?”
anyway
发表于 2006-12-30 20:32
第二天,定远候家的大姑爷乔荆江接媳妇回家,因为大小姐刚回家时到静云庵住过一两天,夫妇俩在回留候府之前特地拐过去打招呼。断尘师父并没有出面,只派一个小尼姑在门口说知道了,请他们回转。二人知道她无心尘事,也不勉强求见,就此回家。
从静云庵出来,一路都是没什么人的巷子,虽然离城门不是太远,可是由于不远处有几条主街,人都往那边熙熙攘攘的大道上走,除非是讨厌热闹的人,极少往这边曲曲拐拐的小道上来。要搁在以前,乔家大少爷是一定要瞧热闹的,今儿他突然心血来潮,想试试钻小巷的新鲜,于是带着众人走进了小巷子。
没走多久,迷路了。
喜乐和莫愁到前边去探路,去了一会儿没回来,乔少爷不放心两个丫头在外面乱闯,便打发车夫去找,于是便只剩下乔少爷在原地陪着坐在马车里的少夫人等着。
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马不安地用蹄子捣地的声音。
“娘子?”乔荆江跳下马,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
“什么事?”钟灵面色平静地问。
虽然昨天晚上闹得不高兴,可都一块回家了,那些事儿自然就不再放在心上,还是他那个仪态万方、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娘子。
“等一会儿就好了。”他说。
“知道了。”娘子点头。
打劫的怎么还不来?乔荆江心中直犯嘀咕。
匆匆的脚步声从巷子拐角处传来,乔荆江心中一动。
来啦!
一个粗壮的汉子冲过来,哑着嗓子叫:“劫道的!把钱和女人留下!”
乔荆江仔细看,看见过粗的眉毛和胡子,还有鼻子旁边一颗刺眼的黑痣。
“这位兄台,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打劫呢?”乔荆江胸有成竹地走过去,直摇头。
那汉子楞了楞:“咋撞见个酸货?”
这话带着粗俗的乡音,一点京味都没有。
“咦?”乔荆江心里格登一下。
如果他记得没错,钟家世代生活在京城,四舅爷应该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打劫的粗鲁地摇着手里的刀:“小子,把钱留下,爷爷可以饶你一命!”
“有话好好说。”乔荆江心里打着鼓,再仔细打量。
不对啊,虽然个子差不多,四舅爷走路的时候脚会向外撇吗?背会佝起来吗?那么粗的腰身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小肚子,一走一挺?
……不对吧!
“说你个屁!交钱!快滚!”打劫的烦躁起来,用力挥着手里的刀,挥得呼呼响。
乔荆江向后一跳,举起双拳拉开架子:“兄台,交钱可以,不准动我的人。”
虽然没有好好练薛毅教的护身拳法,拉出架子还象模象样。
打劫的一步步走过来,眼露凶光。
乔荆江向后退两步,退到马车前。
不对,越看越不对,四舅爷再凶,能凶出那种要杀人的眼光吗?
他迅速从怀里掏出钱袋扔过去。
打劫的十分痛快地接住,眼光扫向马车——邪恶的目光。
乔荆江感觉到寒意升上来。
……怎么回事?好象遇上了真劫道的!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吧!
“娘子,快跑!”乔荆江惊呼一声,挥拳向冲马车而来的劫匪打去。
劫道的一偏脑袋,拳落了空,他的身手显然比乔大少的要好许多。
“姥姥的,你这也叫拳?”劫道的刺耳笑声传来,挥起钵大的拳头向乔荆江脸上打过来,正中乔大少左脸,将他打得向后倒向马车,“看清楚,老子这才叫拳!”
“相公!”钟灵惊叫一声,从车内扑出来,扶住鼻子流血的乔荆江。
“小娘子,”劫道的嘿嘿笑,“别管你那个不中用的男人,跟老子走,老子给你好日子过。”
乔荆江确定,这个是真打劫的!
完了……
“快……快跑!”他抹一把鼻血,推钟灵一把。
“可是相公……”
“想跑?”劫道的大手向钟灵抓去。
乔荆江怒吼一声,扑过去,那劫道的眉毛都没动一下,就势一拨,乔荆江收势不住,扑倒在地。
钟灵惊慌地向前劈出一掌,没想到却被劫道的就势抓住了手腕子。
钟灵尖叫一声,虽然身为武候家的后代她小时候练过一点功夫,可因为将来要做少奶奶,不可以乱跳乱动,自小儿就没认真练过,根本就只懂些皮毛,碰上真的练家子,和一般毫无反抗力的良家妇女并没有两样。
劫道的哈哈大笑,手上刚要使劲,突然腿上一紧,低头一看,见摔倒的乔荆江顺势抱住他的腿。
“娘子,快跑!去叫人!”乔荆江大叫。
“你抱老子的腿干嘛?放手!”劫道的怒吼,抬起腿使劲甩。
乔荆江就象牛皮糖,越甩抱得越紧。
劫道的松开抓住钟灵手腕的那只手,弯腰去推乔荆江。
乔荆江抱得紧,根本推不动。
劫道的恼了,举起刀:“你再不放手,老子宰了你!”
手起,刀落,乔荆江没放手,害怕地闭上眼睛。
“啪!”很响的一声。
“哎哟!”一声痛苦的大叫。
乔荆江一楞,我没叫啊?
睁开眼,正见白晃晃的钢刀贴着脸颊落了下来,插在脑袋边的土中。
“啊?”他大叫一声,松开抱着劫匪的手,向后连滚带爬几步,惊恐万状地看着面前的一片混乱。
满头是血的劫匪抱着脑袋,气急败坏地对手举木板半跪在车辕上的娘子大叫:“你!你这个女人……”
钟灵脸上呆呆的,手中举着的是车夫坐着赶马的那块板子。
似乎是被劫匪的那一声惊动了,钟灵和身从车上跳下来,举起木板没头没脑向劫道的砸去!“不许伤我相公!”钟灵尖叫,一下一下拼尽全力打向劫道的,象疯了一样。
“妈呀!”劫道的大惊失色,掉头就跑,钟灵哪里肯放,直追直打。
乔荆江见那劫道的往这边来,一伸腿,将他绊倒。
钟灵追上来,使劲举着板子向下拍!
“啪”,木板擦着劫道的头皮过去,拍在石板路上折断了,钟灵恍似不觉,手中不停。
“死小子,还不快拦住她!”劫道的一把揪住正要爬起来的乔大少,低声急叫。
这声音很熟悉……
四舅爷?
乔荆江吓一大跳。
anyway
发表于 2006-12-30 20:33
钟灵眼光发直,乔荆江从后面拉她,谁知竟怎么也拉不住。
正在此时,一辆马车从巷子另一头疾驰而来,停在旁边。
“怎么回事?”一个人从马车上跳下来,冷着脸问。
“三舅爷,快帮我拉住娘子!”乔荆江手忙脚乱地对来人叫道。
“我是钟灏。”那人回答,走上来只是手一挥,就把钟灵手里的断板子打飞,顺手一推,把她推进乔荆江怀中。
被打得头晕脑胀的那位心中暗叫不好,偷偷向旁边挪动一下位置。
钟灏正眼也没看他,只问钟灵:“怎么回事?”
钟灵傻傻地看着二哥,只翻来倒去地念一句话:“他要杀我相公……他要杀我相公……”
“真的吗?”钟二爷的眼光扫向乔荆江。
乔荆江摇头,使劲摇头。
打劫的那位悄悄爬起来,要溜走。
钟灏头也不回一探手,拎住他的后衣领,打劫的知道跑不掉,乖乖不动了。
“我抓他去见官,你和妹夫乖乖回家。”钟灏盯着钟灵说,“听到了吗?”
钟灵木然点头。
钟灏拎小鸡似的把打劫的拎到马车边,喜庆打起帘子,钟灏把贼一把推进马车,自己也钻进去,喜庆一抖缰,马车飞快地驶离这是非之地。
“娘子,你二哥把打劫的带走了!”乔荆江轻轻拍着怀里的娘子,柔声劝。
突然,钟灵腿一软,向地上瘫去。
乔荆江吓一跳,赶紧搀住。
“哇!”钟灵大哭起来,抱住乔荆江,害怕得浑身发抖。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乔荆江十分高兴地把娘子抱得紧紧的,“娘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啦!”
乔荆江看看钟二爷马车消失的方向,“二舅爷不会也认不出来,真的把四舅爷送到官府去罢?”他十分担心地想,“他被打了一头包,会不会死呢?”
离开的马车里,钟灏手里拈着匕首,眼光落到对面劫匪的小肚皮上,“要我动手还是自己来?”他面无表情地问。
“自己来。”打劫的灰溜溜解开外衣,从肚皮处拉出一个枕头。
眉毛是很容易就拉了下来,可是再伸手拉假胡子的时候,因为粘得太紧,拉了一下很痛,钟魁皱起眉不想扯了。
钟灏突然飞快地伸手,一下子扯掉整把假胡子。
“痛痛痛!”钟魁捂着嘴巴疼弯了腰,“二爷手下留情,小的可是受了伤哎!”
钟二爷瞟一眼手里的假胡子,很潇洒地一抛,将它抛还给钟魁。
“还不谢救命之恩?”
“谢……谢二爷救命之恩。”
钟二爷从车厢角落里拖出一个小箱子,随手推到四爷面前,四爷打开一看,里面有伤药和布带。
钟灏盯着钟魁的眼睛里少见的有些笑意:“好玩吗?”
“不好玩!”钟魁哭丧着脸,非常肯定地回答。
开什么玩笑啊,才嫁一个妹妹就差点丢半条命,要真把四个妹妹都嫁出去,还不得死上两回?
如果再饶上一个“买一送一”,就是两回半!
这种活说什么也不能再干了!回去就得让大哥收回这个担子!
“对了,二爷怎么一眼就认出小的是谁?”
他的乔装之术应该可以骗过所有人,离开钟府的时候,不是连大哥都没有认出来吗?可钟灏几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二爷的眼光是不屑的,他瞧着四爷,很倨傲的模样。
钟魁讨厌他的这种目光,他忽然想起十二年前,当他在菜市场中把手伸向那个离家出走的富家少爷的口袋却被他捉住时,那个讨厌的家伙眼中也是这种目光。
钟魁一惊,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件事了,这是他心底的秘密,怎么突然又迸了出来?
这个钟二,果然是个一见就让人不爽的家伙!
“不必回答了。”他扫兴地说,伸手摸自己的脑袋。
脑袋上血糊糊的,钟灵下手还真狠,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妹妹就居高临下地半跪在身后的马车上呢?失策啊失策!
“二爷,”他为难地抬起眼睛,“小的看不见自己的脑袋后面。”
钟灏斜挑了下眉毛,不情愿地命令:“低下头。”
钟魁低头。
钟灏伸出手指,用力按了按他脑袋后面的一处,“这里?”懒洋洋地问。
“是这里。”钟魁呲牙咧嘴地说。
死钟二,他故意的!现在有求于他,只能任他宰割,先记帐上好了。
二爷把伤药倒上去,钟魁自己在箱子里找块布条裹好。
“有件事儿我不得不提,三爷已经开始打乔湘影的主意。”钟魁一边给自己裹伤一边提醒悠闲地靠在一边的钟灏。
二爷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盹,没有反应。
他睡他的,四爷自己说自己的。
“三爷的意思,有一半是要招个二嫂进来。”
钟灏的眼睛睁开了。
“二爷现在怕不能置身事外了吧?”钟魁把裹伤的布条扎好,“不如和我联手啊?”他友好的伸出一只手来。
钟灏死盯了那只碍眼的手一阵,最终还是伸出手来,轻轻击了一下。
钟魁呵呵笑:“二爷今儿这么好说话,那小的我再和爷商量件事吧。”
钟灏重眯起眼睛打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钟魁就只当他同意了。
“就是那个神医,你让我注意的那个。”钟魁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在二爷耳边小声说,“我找到捉他做妹夫的办法了,只要二爷点头就可以。”
“说。”
“他有个妹妹,只要把妹妹嫁出去就可以让他娶妻。”钟魁殷勤地建议道,“所以,要不二爷娶他的妹子?”
二爷没睁眼,没说话。
“喜庆,停车!”钟魁对车外喊到。
马车停下,钟魁笑眯眯向车门口退去,“二爷不必开口,小的自己滚出去。”退到门口,掀起车帘,回头又道,“等二爷想通了,请随时召小的回话。”
他跳下车。
喜庆一抖缰,马车继续前行。
车帘里传来二爷不快的声音:“喜庆。”
“小的在。”
“我让你停车了吗?”
“小的觉得爷会让小的停车。”
“你肯定?”
“要是不停车,爷把四爷劈成两半的话,下次就没得欺负的人了。那多没劲啊?您说是吗?爷?”
“喜庆。”
“小的在。”
“你的本事又见长了。”
“谢爷夸奖!”
“给我弄点水来。”
“爷要喝?”
“洗手。”
离他们不远处,被马车甩在路边的钟四爷提起衣襟的下摆,使劲地擦刚刚和二爷击过掌的那只手,擦完了对着阳光看看,担心地说:“该不会烂掉吧?”
他叹口气,回头看看远处:“那一对,玩到这份上应该够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