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30 03:31

她依然要看!

即使是无法逃避的宿命,她也想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人影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着方媛。方媛总算看清人影的脸:一张忧郁愁苦至极的年轻女孩的脸。

这张脸,如果仔细看,原本也美丽动人,如果不是被浓浓的忧郁所覆盖的话。方媛只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地方柔软起来,似乎被这张脸的忧郁所感染了。

隐隐地,她感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怎么了,你不认识我?”年轻女子对着方媛讥笑。

方媛摇了摇头,她叫不出年轻女子的名字。

“再仔细看看,你会想起来的。”年轻女子的笑意更浓了。

方媛闭上眼睛,冥思苦想。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不对劲——年轻女子的容貌太像自己了,如果她没有那么浓重的忧郁的话,简单就和自己一模一样!

她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推测吓坏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有一个自己?

不可能的,一定是幻影,水房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果然,等到她睁开眼时,年轻女子不见了,檀木棺材也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疾步跑出水房。

然后,她看到两个女孩站在电脑旁边瞪大着眼睛望着自己。

是原以为失踪了的陶冰儿与秦妍屏。

方媛重重地喘气,缓和呼吸,问:“你们两人发什么呆?”

秦妍屏一脸疑惑,“是你一直站在那里发呆,我和冰儿叫你几次你都没有应声。”

方媛也是一脸疑惑,“不是吧,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没有看到你们两个人。”

“我们一直在这里啊,不信,你问陶冰儿。”

陶冰儿重重地点头。

方媛怔住了,电脑正在播放Twins的新歌《下一站天后》,两个甜美的声音在相互合唱:

几多爱歌给我唱还是勉强

台前如何发亮

难及给最爱在耳边低声温柔地唱

其实心里最大理想

跟他归家为他唱

然后,歌曲结束了。

方媛呆住了。

在这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首歌曲在播放,她也没有看到她们两人。

她有意无意地走近两人握住秦妍屏的手,虽然冰冷,但没有消失,她们两人是的的确确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方媛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转脸远眺阳台外的星空。

星空灿烂,一颗流星突然划过,用自己的身体燃烧出绚丽的烟花,流光溢彩。

人的生命,何尝不是流星?看似瑰丽,其实短暂,充满了太多的无奈。

方媛想到了父亲,温暖的泪水轻轻地溢出她的眼眶,滑落下来。

她不想让两人发觉自己的软弱,找出纸巾,擦干脸上的眼泪,眼睛开始酸酸的,肿胀起来。

泪光中,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模糊起来,摇摇晃晃。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30 03:32

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明亮的日光灯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幽幽鬼火,在空气中飘忽不定。

方媛全身发冷,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仿佛身处冰窖般,周围冷气四溢。

她低下头,根本看不清地面。地面上飘浮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的雾气,阴森森的,直往上蔓延,如蓄水的水库般缓缓上升。

“方媛,你怎么了?没事吧?”秦妍屏关心地扶住方媛。

“没——事——”方媛的牙齿在打颤。

她所看到的秦妍屏,脸上鲜血满面,扭曲变形,一只眼眶是空的,另一只眼睛斜斜向上翻着固定不动,诡异地笑着——这是程丽的脸。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程丽?!

她的衣着,分明是秦妍屏,可她的脸……

方媛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古老而恐怖的传说——借尸还魂!

怪不得,“秦妍屏”的手给她的感觉是那样冷,死人是没有体温的。

如果“秦妍屏”是程丽,那陶冰儿呢?她们两人一直在一起,不可能独善其身,她又是谁呢?

方媛偷偷斜瞥了一眼“陶冰儿”。

果然,如她想象,“陶冰儿”两眼呆滞,头发零乱,对着她傻笑。

她是许艳!

许艳不是疯了吗?她不是还呆在青山精神病院吗?怎么又会盘踞在陶冰儿的身体上?难道,她也死了?

方媛的心绪乱极了。这时,她只知道一点,自己要镇定。镇定!镇定!再镇定!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无论要面对的际遇是多么悲惨抑或恐怖,自己一定要首先镇定下来!

或许,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身份。

方媛这样想着,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一样。可是她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

“那你怎么全身在发抖?”只有一只眼睛的“秦妍屏”幽幽地盯着她。

方媛好不容易挤出一点笑容,说:“真的没事,我可能是觉得太冷了!”

“那我扶你进去吧!”

“不用麻烦你了,你们玩吧,我还能支持住。”

方媛头皮发麻,用尽全身力气才缓缓地转过身子,抬起沉重的腿,一步步地走向卧室。

“那你自己小心啊,冰儿,我们继续听歌吧!”

自始至终,“陶冰儿”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站在那里对着方媛傻笑。

在心中,方媛不断地鼓励自己:不怕,不怕,我不怕……坚持,坚持,我坚持……

终于,她走到了卧室,推门,一个踉跄扑了进去。重重地把门关上,背靠着冰凉的房门软软地瘫坐在地上。

一束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发梢上有水滴滑落下来——那是汗,冷汗。她的额头上已经湿透了。

传说,滴了牛眼泪的人能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她刚才能看到她们的真身,是否因为刚才自己的眼睛被泪水洗涤过?但人的眼泪也有这种效果?或者,还有看到了流星的缘故?

自古以来就流传着浩如烟海的星空拥有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占星术的运用更是贯穿了东方世界的整个文明时代。

现在,摆在方媛面前最现实的问题是如何摆脱这些幽灵。

门关上了,可窗户还开着呢。就算把窗户也关上,整个卧室里密闭,也不能保证她们进不来。要知道,她们是幽灵,也许,她们能穿墙而入呢。

孤独与绝望的滋味涌上心头,她悲伤地发现,在面临绝境时,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互依靠的人。

卧室里一片死气沉沉的寂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呼吸外,只有徐招娣的鼾声不疾不徐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她睡得真香。

除此之外,似乎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30 03:33

方媛猛然一惊,她没听到苏雅的呼吸。

是因为苏雅的呼吸声太细微自己听不到,还是她根本就没有呼吸?

方媛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还是没听到。

她坚强地站了起来,走近苏雅,靠近她。

苏雅的睡姿一点也没变,侧身卧着。她的脸上似乎有一层淡淡的红霞轻轻流溢,光彩夺目。

方媛看清楚了,苏雅的鼻孔根本就没有扩张的动作。她也不知哪来的胆量,伸出手去停留在她的鼻孔前,感受她的鼻息。

没有流动的气体。

方媛的心倏地一紧,退后了几步,睁大了眼睛望着苏雅。她的脸,依然是那样明艳动人;她的睡姿,依然是那样惹人怜爱。怎么可能与死亡联系在一起?

但她分明没有呼吸,她的灵魂,早就被死神带走了,呈现在方媛面前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441女生寝室里的灵魂,一个个无声息地被死神带走,秦妍屏,陶冰儿,苏雅……

现在,只有自己和徐招娣了。

徐招娣睡得那么熟,她对这一切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方媛勉强走到徐招娣的床边,靠近她,轻轻呼唤:“徐招娣,醒醒,快醒醒!”

徐招娣没有反应,鼾声打得更响了。沉睡在梦中,对即将到来的噩运一无所知,是幸还是不幸?

方媛没有办法,只好拼命摇她的肩膀,嘴巴凑近些,继续叫:“徐招娣,快醒醒,快醒醒……”

方媛叫得很小心,既想快点叫醒徐招娣,又怕惊动了大厅里听歌的那两个幽灵。

摇了很久,徐招娣总算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望着眼前的方媛一脸疑惑,“怎么了,方媛,这么晚,你还不睡?”

方媛竖起中指到嘴唇边“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大声说话,小声地告诉她:“苏雅死了,秦妍屏和陶冰儿也死了,她们两人的躯体现在被程丽与许艳占据了。”

徐招娣笑了,“你开什么玩笑啊!”

方媛急切表白:“我不是开玩笑,你要相信我!是真的……”

方媛还想把事情说清楚,这时她发现徐招娣的脸色变了,直勾勾地看着她身后。

8号床铺上,苏雅缓缓起床,慢慢地走了过来。卧室的门也被打开了,“秦妍屏”与“陶冰儿”机械死板地飘了过来。三个人影在方媛的背后会合了,围住了她。她们的身影,从徐招娣的瞳孔里折射出来,映入方媛的眼帘。

方媛咬了咬牙,转身面对。这一次,她看得真真切切,三个人影确实如幽灵般,尤其是“秦妍屏”与“陶冰儿”,那两张脸的的确确是她今天在电脑上看到的程丽与许艳!

秦妍屏空着的眼眶上面还滴着殷红的血水,滴在雪白的床单上,如一朵朵盛开的小红花,鲜艳而凄厉。

方媛情不自禁地身子往后一缩,没有站稳,倒在了徐招娣身上。

徐招娣的颧骨,刺得她生疼。她略一用力,感觉有些粉末状的东西撒在脸上。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徐招娣怒了。

方媛抬起头望向徐招娣,浑身一哆嗦,张开的嘴再也合不上了。

徐招娣的脸皮被摩擦掉一大块,露出里面黑乎乎的骷髅头。这张脸,仿佛是粘在骷髅头上的一张皮。

还有,还有徐招娣的眼神,与白天徐招娣在擦拭玻璃时方媛所看到的陌生女人一样,恶毒无比。难道,徐招娣早就被那个巫婆般的鬼影侵入了?

方媛惊恐地叫了出来:“你们……全是幽灵!”

众人哧哧笑着,有人说:“方媛,你开什么玩笑啊,我们不是和你一样吗?!”

“和我一样?”

徐招娣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方媛,你又犯糊涂了,给你照照镜子吧。”

有人把镜子递给方媛,她拿过来一照,镜子里显示出一个忧郁的年轻女子——正是她所看到从棺材爬出来和自己相似的那名女子。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30 03:33

“不是的,不是的……”方媛扔掉镜子,喃喃自语,“你们全在骗我,我不是幽灵……”

然后她疯狂地抓自己的脸,脸皮如徐招娣一样轻易脱落,碎成粉末,却不见半点血迹,甚至,她的眼球,也可以随手摘下,丝毫没有痛苦。

方媛用剩下的一只眼扫视着众人,一个个面露讥笑之色,对着她冷笑,笑声刺耳。她终于崩溃了,发出一声狂叫:“啊——”

方媛狂叫了一声,从睡梦中猛然惊醒,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她咬了咬手指,有痛感,确实是梦醒了。

夜色正浓,窗户外面仿佛泼了浓墨一般,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还没到秋天,晚风却有些许凉意,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轻轻吹拂着方媛的乌黑长发。

长发遮住了方媛的眼,随风轻舞,摩挲着她的眼帘,带来几分痒意。

不久,她的眼睛习惯了卧室里的黑暗,拢了拢长发,轻轻地爬了起来,离开自己的床铺,在窗户边迎风伫立。

“做噩梦了?”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来。

是苏雅的声音。

方媛第一次发现,苏雅的声音竟然是如此好听。

“嗯。”方媛应了一声。

出于礼貌,她转过身面对苏雅。

光线虽然昏暗,可是距离很近,方媛隐隐约约看清了苏雅的脸。她的脸,虽然雅致秀气,但还没有美丽到完美无瑕的程度。她的嘴太薄,鼻梁太低,让她的整体形象略显扁平。

方媛舒了口气,原来,苏雅并没有她梦中那么诱惑。

“你有一双很美的眼睛。”苏雅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方媛的眼睛是她最漂亮的地方,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如一泓秋水盈盈流动,有着一种特别的魅力。她的同学曾开玩笑说,就凭这双楚楚动人的眼睛,方媛就能赢得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没有一个男人能在她的眼睛诱惑下拒绝她。

方媛不清楚苏雅为什么要这样说,她轻声地回答:“谢谢,其实,你比我更漂亮。”

苏雅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方媛被她笑得有些慌乱,一个不留神,扶在窗户上的手指被什么东西刺了下,一丝殷红的鲜血从指尖弥漫起来。

方媛把受伤的手指放入口中吮吸。

无意中,她看到苏雅的眼神里闪烁着狂喜的色彩,如同狩猎的动物发现了猎物。

她为什么那么兴奋?难道,是因为看到血?

在古老的宗教传说中,鲜血通常与灵魂联系在一起,衍生出各种吸血鬼的故事。但自己的血,与苏雅有什么关系?她总不可能是吸血鬼,想要吸取自己的鲜血吧!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方媛还是感到彻骨的寒意在身躯内缓缓弥漫。也许,是夜风太冷了吧。

方媛没有再言语,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她进了水房。

水房里没有声音,一片静谧,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方媛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摸到金属质感的水龙头,轻轻拧开。

“哗哗”的水声清脆地响起来。

方媛将脸凑到垂直下落的水流边,任冰凉的冷水冲击洗涤她的脸。

刚才梦醒,脸上出了不少汗,被晚风拂干后,干巴巴地贴在脸上难受,现在被冷水一冲,清爽多了。

五分钟后,她把水龙头拧紧,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

奇怪的是,“哗哗”的水声没有停止。

不是她身边的,似乎是从卫生间里面传出来的。

谁在里面?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30 03:34

是441寝室的女生在里面?

不会是徐招娣,自己出来时她在打鼾。

是秦妍屏,还是陶冰儿?

可是,自己出来时并没有注意她们两人是否睡在床铺上。

这时,“哗啦”一声,水房里的玻璃突然碎裂了。

方媛被突然而至的玻璃破裂声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怪叫一声:“啊——”

在她的背后,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地逼近,前脚跟着地后脚跟弓起,如敏捷的野猫,悄无声息。

方媛颤巍巍地后退几步,重重地撞上了背后的人影。

她没想到背后有人,更惊慌了,本能性地用手去推人影。

人影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怎么了?方媛!”

“啪”的一声,灯亮了,灯光刺眼。

背后的人影是徐招娣。

“你怎么在这?”方媛惊魂未定。

徐招娣的脸上有些扭捏,“我是来上卫生间的。”

“你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声音?”

“我小时候很野,晚上常常溜出去玩,回去太晚怕家人发现,所以走路学猫一样尽量不发出声音,现在成了习惯了。”

方媛长舒一口气,“你怎么这样,差点吓死我了!”

“有什么好怕的?害怕为什么不开灯?”

“我眼睛刚习惯黑暗,怕灯光刺眼,反正只是擦把脸就回去。”

说完,方媛突然怔住了,“哗哗”的水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我……我刚才听到了水声。”

徐招娣哈哈一笑,“真是胆小,是卫生间的水声吧。我白天就注意到了,卫生间的冲水开关有些问题,有时会自动冲水。”

原来是这样。

徐招娣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她出来了,没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走吧,她们还在等着你呢。”徐招娣拉住了方媛的手。

“等着我?她们?”方媛不解。

“出去了就知道。”

两人走出水房,几盏日光灯全都被拉亮了,441寝室的大厅里有如白昼般明亮。

苏雅、秦妍屏、陶冰儿穿着睡衣一脸肃穆地站立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支白色的蜡烛,烛光微弱地闪烁着,她们的神情,虔诚而专注,就像是在做一场神圣的法事。

“你们,在做什么啊?”

“我们在祈福,就等你一个人了。”徐招娣帮方媛拿来一支白色的蜡烛,点燃,递到她手上,然后自己也点燃一支蜡烛站到她们三人之中。

无形中,四人将方媛围了起来。

祈福?

方媛轻声地说:“你们还真信这些?”

回答她的,是四对恶狠狠的目光。

方媛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了,只能迎合她们。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30 03:34

四个女孩都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沉默不语。这情景,仿佛在向神灵倾诉。

方媛无奈,只好依样画葫芦。

五支蜡烛,五点烛光,五个女孩,没一点动静,大厅里只听到蜡烛的“嗞嗞”燃烧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个女孩抬起头,睁开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会意的神情,然后她们把蜡烛小心地放置在桌上。

“好了吗?”方媛学着她们的样子把蜡烛放好,小声地问。

“好了,你闭上眼睛,再等一会。”

“嗯。”方媛把眼睛闭上。

然后,她感到自己的双腿双手都被人抓紧,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被她们四人抬起来了。

“你们做什么啊?”方媛急了。

“忍耐点,很快就好的,你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由你代表我们去谒见神灵最合适不过。”

谒见神灵?方媛想起了那个古老的传统——祭祀。

祭祀,是古人用来祈福弭灾的一种仪式。

在遥远的原始社会,祭祀作为宗教信仰的一种形式广泛运用,无论在东方文明还是西方文明,甚至是消失的玛雅文明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无论是祭祀什么神灵,都需要祭品作为谢礼。在所有的祭品之中,最珍贵也最残忍的,就是活生生的人。

难道,她们竟然要拿她当祭品?要将她活生生地扔下阳台?

方媛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一个一个名字地呼叫,请求她们放她下来,不要开这种玩笑,可是,没人理她。

方媛拼命挣扎,她越挣扎,她们就抓得越紧,走得越快,笑得越诡异,她们一步步走到阳台举起,她不管她怎么挣扎呼喊哀求,依然齐声呐喊奋力把她从四楼阳台扔下。她听到风在耳边狂啸,身子全无凭托急速堕落,然后重重地撞击在坚硬水泥道路上。

方媛浑身颤栗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又是梦!

梦中梦!

她从来没有做过如此诡异的梦。梦中的自己竟然也在做梦,而这一切,演绎得栩栩如生。一幕幕,仿佛身临其境般,每个细节都深深地烙在她脑海里,如刀刻般。

她曾在梦中咬过手指,大脑的神经告诉她确实有痛感,确实是梦醒,而现在又确实证明当时只不过是在做梦。

所有的感觉都是由大脑中枢神经系统反射形成的,它竟然也会传递虚假的信息。如果连自己的中枢神经系统都不能相信的话,那还能相信什么?

莫名的,方媛想起了疯子。

同一个景象,在疯子眼中总是与正常人不同,那是因为他们的中枢神经系统传递错误的信息给他们造成的。

自己,也会和那些疯子一样?

方媛的脑海里闪现出一幅奇异的场景:她一个人衣裳褴褛蹒跚在繁华喧嚣的城市夜色中,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映照出她肮脏痉挛的脸,她的手中胡乱抓着从垃圾堆里搜寻出来的恶臭食物,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对着衣着光鲜的人群呵呵傻笑。

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这,方媛打了个寒颤,浑身直冒冷气,漫无边际的孤寂波涛汹涌地席卷过来湮没了她。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停止了工作,空洞洞的,一片虚无。

死人,会不会就是这种感觉?

她痛恨这种虚无的感觉,重重地用手捶击头部,甚至想用头去撞击墙壁。

痛,很痛。

这很好,至少有了其他的感觉来代替那种死寂般的虚无,至少证明她还活着,能感知这个世界。

刚才那个梦中梦,消耗了她太多的脑力。方媛此时全身乏力,仿佛虚脱了,身躯的各个部位都沉重无比,不想动弹。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30 03:35

此时,天已经亮了,几缕晨曦透过窗棂洒在方媛的脸上,逐渐明亮起来。小树林里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欢庆大地的苏醒。一些早起的女生们开始洗漱,水声、脚步声、脸盆磕碰声以及女生们的大呼小叫声交错在一起涌进441女生寝室。

方媛本来还想多躺一会。可是刚才的梦中梦实在过于恐怖,令她不知不觉中冷汗四溢,湿透了的内衣,粘在身上沉甸甸的难受。皮肤上的毛孔被堵塞住了,让她感觉抑郁难以呼吸。

方媛艰难地起了床。

奇怪的是,441女生寝室只有她一人起床了。她们怎么还没醒?

徐招娣的鼾声也有些奇怪,不是那种平缓有节奏的鼾声,而仿佛是战鼓擂擂,一声紧接着一声,急促仓猝,抛了个高调后突然没声音了。

方媛轻轻地走了过去,坐到她的床沿边。徐招娣的脸色苍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握拳紧紧抓住被角,呼吸越来越急,她也在做噩梦?

她叫了她几声,没反应。摇了摇她几下,也没反应。

方媛有点束手无策,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动作再大点叫醒徐招娣。

显然,那个噩梦紧紧纠缠着她,不等噩梦结束她是不会自然醒的。

“没用的,你等她自己醒来吧。”苏雅冷漠的声音飘了过来。

苏雅她什么时候醒的?自己怎么全然不知道?听她的语气,她似乎知道徐招娣在做噩梦,可她怎么知道徐招娣的情形?

方媛转眼扫过秦妍屏与陶冰儿,两人的处境与徐招娣大同小异,几乎可以肯定都在紧张地做噩梦。

“她们,怎么了?”方媛问了一句,并没有期待苏雅能回答。

“在做噩梦。”苏雅意外地回答了她,还加了一句,“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这次,苏雅没有回答她,默认了。

苏雅怎么知道自己也在做噩梦?方媛突然对这个如谜一般的女孩感到一丝恐惧。

方媛把门窗都打开,晨风清凉,在卧室里产生对流,令卧室清爽许多。窗外的角落里,一些不知名的野草挣扎着从石缝里脱颖而出,在金黄色的阳光下骄傲地展露它那细长纤弱的嫩绿光彩,兴奋而自豪。

十五分钟后,441女生寝室里做着噩梦的三位女生陆续醒来,醒来时都尖叫一声,声音如女高音般尖锐,似乎要刺破方媛的耳膜。一声连一声地尖叫,第一声尖叫时其他寝室里还有人不满发牢骚,但很快就没有声音,似乎是被室友捂住了嘴,女生宿舍里不时出现短暂的死寂。也许,那些不满的人最终明白了,刺耳的尖叫声来自441女生寝室,南江医学院里最邪门也最可怕的441女生寝室,谁也不想招惹她们。

441女生寝室大门紧闭,无人进出,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就连441女生寝室的五位女生,也只知道她们每人都做了一个噩梦而已。除此之外,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同时做噩梦,理论上,出现这种场景的概率太低了,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沉静了五分钟,方媛问:“你们为什么尖叫?”

“我做了可怕的梦。”徐招娣低沉的声音。

“我也是。”秦妍屏喘息未定的声音。

“我也做了恐怖的噩梦。”陶冰儿心有余悸的声音。

果然,一切如苏雅所料。

方媛想起了自己的噩梦,梦中梦,第一个梦是自己梦到了在441女生寝室跳楼而死的程丽,第二个梦是自己梦到被室友当成祭品活活摔死,这个梦中梦,难道在预示着什么?

方媛小心翼翼地再问:“你们梦到了什么?”

没人回答。无疑,她们都不愿意再提起自己的噩梦。方媛也想忘掉自己的噩梦,可有些事情,她必须面对,自欺欺人反而会自食恶果。

“是不是……”方媛停了一下,似乎在征询众人的意见,“是不是梦到了跳楼而死的程丽?”

“你怎么知道?”三个人异口同声。

方媛的心沉了下去。如果她们是做其他的梦,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四个人同时梦到自杀的程丽,仅用巧合来解释就显得过于勉强了。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30 03:35

“苏雅,你是不是也做了噩梦,是不是也梦到了程丽?”方媛抱着一丝希望问苏雅。

过了很久,苏雅才回答:“我是做了噩梦,但没梦到程丽,我不知道她是谁。”

方媛松了口气,也许,真的是巧合?至少,441女生寝室里还有一个人没有梦到程丽,虽然苏雅根本就没看到程丽的模样,不可能梦到她。

但苏雅随后加的一句话让方媛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她说:“如果可能,我宁愿自己做的梦是梦到跳楼自杀的程丽。”

苏雅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她做的噩梦远比梦到程丽更恐怖?她竟然早就知道441女生寝室里程丽跳楼自杀的事!

白天的鬼影、夜晚的噩梦,如果仅是一个人遭遇到那还可以解释为一个人的心魔,但这么多人都遭遇到,究竟是什么原因?

或者,在441女生寝室,真的有另一个世界的灵体存在?它在影响着441女生寝室的女生们?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全是因它而起?如果它真的存在,那它是不是程丽?

一连串的疑问浮了出来,方媛没有找到答案,但有一点她很清楚,441女生寝室的女生,除了神秘冷漠的苏雅,其余的女生都置身于恐惧的阴霾里,惊慌不已。现在,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只有靠自己来寻找事情的真相,否则,她们将寝食难安。

心病还须心药医,想知道真相,就要先调查事情的起因。当然,她们也可以选择逃避,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换到其他寝室去。但这样做,真的能平安无事?

至少,方媛不是这么想。

人生有些事情,是必须面对的,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就算能暂时平安无事,441女生寝室也将会成为她一生的梦魇,在她漫长的人生旅程中不时浮现,不断蚕噬她的信心与勇气,这对她的心理成长无疑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所以,441女生寝室所发生的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找出真相,破解一切谜团!

所有的怪异都指向同一个目标——跳楼自杀的女生程丽。

无论她的鬼魂是否存在,441女生寝室各种恐怖传说都是在她跳楼自杀后流传出来的。

她在441女生寝室里跳楼自杀是不争的事实,她的同室好友许艳在她死后突然发疯也是不争的事实。

要想调查清楚441女生寝室的怪事,首先要找好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就是程丽的死因!

程丽真是自杀的?

如果是自杀,她自杀的原因是什么?

至今,南江医学院也没给个明确的说法。这反而促成医学院里441女生寝室各种恐怖传说的流行。

方媛眼光一一扫过三位惊魂未定的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寝室发生的这一切怪事,很可能与一年前在这里跳楼自杀的女生程丽有关。”

徐招娣也有同感,“不错,我自从走进441寝室后,就感到怪怪的,总是莫名其妙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陶冰儿突然冒出一句:“可是,程丽她早就死了啊。”

秦妍屏本来就吓得不轻,听到陶冰儿的话后更是说不出话来,躲在方媛背后连连点头。

“问题就出在这里。”方媛眼神望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正因为她死了,发生的这些现象才会如此诡异,难以用常理来解释。”

陶冰儿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地解释:“或者,这些只不过是个巧合,我们不过碰巧都做了一个有关程丽的噩梦而已。”

她还不知道白天打扫卫生时方媛与徐招娣都看到了阴气森森的鬼影。

方媛苦笑,“哪有这么巧的事?四个人,都做同一种噩梦,说给别人听,能相信仅仅是巧合吗?”

“那怎么办?”陶冰儿双手一摊,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反正感觉挺邪的。”

她的胆子倒比秦妍屏大多了,只是想法未免过于简单了。

“要不?”陶冰儿眼珠骨碌碌一转,又有了主意,“不如我们去找高人解梦吧。”

“解梦?”

陶冰儿来了兴致,“是啊,我听说有很多高人能从梦中推测出你的命运,说得奇准,不妨一试。”

徐招娣表态:“我赞成!就当是一场游戏好了。”

秦妍屏也连连点头,“我……我也同意……”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30 03:36

方媛本想提出反对意见,她现在只有五百多元钱了,不想把钱浪费在解梦算命方面。可是她们三人态度一致,自己也不好坚决反对,只好婉转地劝她们:“那……能找到有水平的高人倒也可以一试,如果是骗钱的江湖术士,不去也罢。”

陶冰儿是南江市本地人,对于南江市的一些民俗名胜倒也清楚,略一思索,想起了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夷大师。

夷大师在南江市的佛教徒中名声赫赫。据说,他自小出家,佛法修为深厚,看相算命极准,出神入化,几乎毫厘不差。

陶冰儿建议:“我知道南江市有个夷大师,就住在绳金塔,离医学院也不远。他算得可准了,不如我们去找他。”

徐招娣与秦妍屏随声附和,方媛无奈,只好随大流。她特意问了一下一直没有发言的苏雅:“苏雅,你也一起来吗?”

“不了,我不信那些。”苏雅冷冷地拒绝了。

四个女生起床洗漱好,换好衣服,准备去绳金塔找夷大师解梦算命。

临行前,方媛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她耳边低声絮语,飘渺不定,低沉而忧郁,仿佛在述说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故事,故事里弥漫着深深的愁苦与悲哀。方媛的心绪一下子就被那声音牵引住了,情不自禁地陷进那种莫名的悲哀之中,仿佛是一只秋后的蝴蝶,孤独地飘飞在早已枯萎的花丛中。

方媛扭过头,怔怔地望着441寝室大厅。大厅里没有一个人,苏雅还在水房里洗漱,那种声音,不像是普通人能发出来的。

“怎么了?方媛?”

“我……我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你们没听到?”

“没有啊?”

“你别开玩笑了,我也没听到。”

“是啊,我也没听到。”

奇怪了……

那种神秘的声音被她们这一打断,突然消失了,这状况,仿佛她梦中听到的“哗哗”水声与“滴答”的石英钟声。

难道,梦中听到的并不是幻觉?

又或者,梦中发生的将在现实中重演?

“没事吧,方媛?”三人看到方媛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惨白惨白。

方媛用力地呼吸几次,说:“没事。”

“没事就好,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方媛话虽然这么说,脚下却没有一点移动的意思。声音虽然消失了,她心里总有股不安的感觉,似乎在云中漫步,脚底虚浮随时可能跌下万丈深渊。

哪里不对劲?

方媛的眼睛再次将441寝室大厅的所有空间细细搜索一遍。然后,她的目光在一个衣柜前停住了。

大厅里面对着卧室的那堵墙壁的中间是空的,里面被木板隔成了八间,分成了八个衣柜,分配给住宿的女生堆放被子、衣服等大宗物件。方媛的目光,停在7号衣柜,分配给她自己的衣柜,也是自杀女生程丽用过的衣柜。因为她没有带太多的行李,7号衣柜她至今还没有打开过。

她虽然不能判断声音的来源,但此时,隐隐觉得,7号衣柜似乎隐藏着什么,等待她的发掘。

“等一下!”

方媛迅速地跑向7号衣柜,寻出钥匙,费力地打开。

衣柜的门缓缓推开,一股呛人的灰尘迎面扑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浓郁的腐烂气味。方媛咳嗽了两声,等灰尘过后才看清7号衣柜里面的物品。

一些书本,一台电脑。

书本是医学院里的教材,杂乱地堆在一起。电脑是一台长城品牌旧电脑,显示器的背面有些焦黑,键盘上面的字母也磨损得看不清,看来很有些年头了。

方媛伸手去挪开显示器,想看清旧电脑是否器件齐全。纤细的手指才触及显示器,从上面传来一阵巨大的电流将她身子一麻,她差点被电击得摔倒。

旧电脑上,竟然有电?

明明上面没有连接电源,也会有这么强的电流?而且还是从显示器的外框上传导过来的。

如果是静电,这静电也实在太高了吧。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30 03:37

“是那个自杀女生的。”苏雅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又回到卧室里去了。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提醒自己,这台电脑的上一个主人是死人?

农村很多地方有这样的风俗,有人死了,他们生前的日常用品全要烧掉陪葬。不然,其他人用了,会染上邪气流年不利。

方媛猜测,程丽的父母肯定不想睹物思人,所以没把这台旧电脑带回去,又不愿意把一台好好的电脑毁坏,干脆把它扔在这里了。

难道是这台电脑的问题?

这时,门外的女生们又在叫她了,她们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还是回来后再说吧。方媛把7号衣柜关上锁好,应了一声,快步追了出去。

少女的情怀总是这样的,如一首洁白的小诗,美丽而脆弱,忧郁却不长久。441女生寝室的四位女生手挽手并排走出寝室,走在青春朝气的南江医学院里,开始还有些拘谨,心里惦记着昨晚的噩梦沉闷不语。但没过多久,在灿烂的阳光与清新的晨风浸染下,不开心的事仿佛白云流水般轻轻掠过了。她们欢笑着相互取笑、打趣,纯真而明媚,银铃般的笑声萦绕着她们飘散开来,在空气中波动,令医学院里不少男生对她们行注目礼。

女生们出了医学院,乘上公车,半个小时就到了绳金塔。

绳金塔是南江市的古塔,其历史渊源可以追溯到唐朝天祐年间(904—907),相传建塔时掘地得铁函一只,函内有金绳四匝,古剑三把,金瓶舍利三百个,因此取名“绳金塔”,是南江市最高的古建筑。塔身八面七层,每层飞檐回廊,拱门相通,直通塔顶。尤其令人称道的塔顶的外形是铜胎鎏金镇火鼎,绚丽夺目,流光溢彩。

四人还没进去,在门外隐隐约约望见古色古香的宝塔身影时,就被它那种千年文化底蕴沉淀出来的古风雅韵所震撼了。塔尖上面金光闪闪,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披了一层纯净而神圣霞光,显得端庄肃穆,令人不敢逼视,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无法言明的崇敬之感。古塔七层每层都悬挂着风铃,偶尔有风拂过,古朴的风铃声远远飘过,悠远而平和。

因为是南江市的佛教圣地,附近地区前来古塔参拜上香的信徒络绎不绝。四人买好门票,随着人流走进去。她们兴趣盎然地参观了里面的绳金塔、千佛寺、艺林园、文庙、戏台、民俗村后,又在陶冰儿的率领下杀到仿古一条街品尝炒米粉、瓦罐汤等几样南江市特色小吃。吃够了,玩够了,才想起来绳金塔的目的——找夷大师解梦算命。

令她们沮丧的是,她们根本没办法见到夷大师。

一位当地的小贩告诉她们:“就你们几个丫头片子这样去就想见到夷大师?别说是夷大师本人了,就是得到夷大师真传的七大弟子,你也别想那么容易见到。看到没,停车场那边那辆豪华宝马?知道车主是谁吗?是夷大师的小弟子释明的。就是他,没有个万儿八千的真金白银,想也别想见到他。”

女生们朝小贩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停车场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汽车,锃锃发亮,排列在那些普通陈旧的小车里颇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得,看你们的眼神,还不信?你们就看好了,这个释明大师,很有规律的,十点钟准时开车出去跑场子,还有五分钟,你们就等着看好了。”

果然,五分钟后,一个西装革履年约三十岁的男人疾步从塔里的寺院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位随从,打开车门启动宝马气势非凡地驶出去。

陶冰儿眼尖,“骗人!刚才那三个人明明是有头发的,怎么会是和尚?”

小贩呵呵一笑,“不懂了吧,那是戴了假发。他们现在出去都是手机、私车、名牌、西装一应俱全,等到要做法事时才脱掉假发换上袈裟,人家这才叫成功人士,哪像我们,一天到晚忙忙碌碌风吹雨淋也不过是糊张口。”

这样一说,回头一想,那三个人的头发倒也有几分像假发。而且,小贩也没有骗她们的必要。

“没想到,这年头,当个和尚都这么吃香……”

小贩也是一脸感慨,“小时候,寺庙收小和尚,看上了我,我家人还不愿意。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剃度了当和尚,现在倒也能活得逍遥自在有滋有味,不至于过这种穷日子。”

毕竟是生意人,感慨过后,他马上想到了自己的生意,说:“几位找夷大师有什么事?是购买佛像还是请他做法事?”

“只是想找他解梦算命罢了。”

“哎,这还不容易,我知道在这附近有个人解梦算命特准,他要认第二,别人不敢认第一。得,你们到我这买点小玩意,我指点你们去。”

“真的假的?”

“小姑娘看你说的,我天天在这做生意,能骗你吗?再说了,是真是假,一试便知,用得着骗你吗?再说了,我这个摊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歹也是我安身立命之处,骗了你,我跑得了吗?”

众人想想也是,各自在他摊位上挑了些饰品佛像,反正也不贵,地摊货,几元一个。买好后,小贩果然告诉她们附近的一个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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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女生寝室》--作者:沈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