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06

61、

强子站在家门前靠着木们眼神木讷的昂望蓝色的天空。

他妈坐在客厅的板凳上说:“强子..你到是看看你的书啊,你不看书整天看什么天空呢..你看看你的书啊..你已经多久没有动你的课本了”

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强子妈就这样没完没了的对强子唠叨着,强子仿佛听不见他母亲的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一言不发。

“强子...在张望什么呢?”

我笑语盈盈的走进大门,强子眼球一转迟滞的看了我一会才恍然回神:“善爱...”

“善爱来了...”

他母亲笑着问我,已经没有了悲痛的迹象,到是强子除了看我的眼光是纯洁无邪的,别的时候就那么呆滞着。

“恩..”

我应了他母亲。

‘强子...可以出去说会话吗?”

我小声问他。

“恩?...”

他怔怔的看着我。

“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那好...”

我们一起出了大门,站在他家的院子里也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总感觉有种莫名的气息与自己家里如出一辙,也不知是什么味道,特别的怪异.阳光晒的有点灼烧眼皮,可站在他家有种阴冷的感觉。

可能是春天青草发芽的带着的草腥气味在空气中漂浮着吧。

我们一直沿着大路走,走到了横亘在村头的沟壑边上才停下了脚步,十几丈宽的沟壑下面有沿着坡面生长着的树木,已经抽芽发枝变的翠绿起来,风从沟底刮上来清冷中带着春天的泥土芳香与嫩芽儿柔嫩的腥味。

“善爱...你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强子转过脸来问我,明晃晃的眼光已经刺的他眯起了眼睛。

“呵呵...也没什么的”我笑着顿道:“...我马上就要去城里上学了”

“城里?”

强子眉头立刻凝了起来,语气急促的求证。

“恩...我爸带我去的”

我慢慢点头,看着强子有些不舍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少年时代的那些烂漫时光在心底翻滚涌动,仿佛泛滥的洪水一般涌上了心头,喉咙咕噜的咽了口唾沫。

“强子...其实...我也不想去的”

我看着强子有些失落,安慰着他。

“...没事...城里多好啊...怎么能不去呢”

他笑着转动了一下脸,拔了根草芥拉在手里掐,一小段一小段的从指缝间落下,被风吹到了沟里。

“可能还要从初一开始读的...”

“没事...去了好好学习啊...善爱...我们会想起你的”

强子将掌心里的草芥挥洒进清风中,欣慰的笑了笑。

“...我也会想你们的...”

我有些哽咽的说道。

强子久久的看着我,鼻翼轻轻的颤动着,均匀而强有力的气息从鼻孔中溢出,扑上我的面颊,仿佛火炉里扑出的热气,暖烘烘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07

62、

“我得回家了”强子冷不丁说道。

“急着干什么啊?”我有点生气的扭过了头。

“家里还有许多活要干呢...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强子挪动着脚步就要回去。

“哦...那好吧”我不乐意的应着,强子朝我笑了笑就转身走了,瘦小的背影在春日灼热的阳光里显的弱不禁风,仿佛这沟沿上在风中摇曳的草芥。

我站在沟边看着他消失在了拐弯处才转身往回走,明媚的阳光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寨子四周的山峦上点缀着早开的野花,一片粉红蔓延到了山的最顶端,空气中风弥散着淡淡的花香,浅醇而怡人。

经过破庙门口的时候,以前见过的那个白胡子老头驼着背吧嗒着烟锅从里面出来了。

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散发着难闻的馊味,眯着眼睛问我:“女娃娃,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我应道。

“没事一个人不要乱跑...寨子里已经被阴气给罩住了..到处是幽魂野鬼”老头将瓜皮帽脱下抓着花白的头发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一直很奇怪这老头说是要饭的,却长期在庙里住下了,而且也不见他来村子里讨饭,也不知道整个冬天他是怎么度过的。

“幽魂野鬼?”我止住脚步问他。

“恩...煞气重的很啊...”老头胳膊扣在怀中蹲在了门墩石上晒起了太阳,不经意的瞟了我一眼。

“你一直在这里住着吗?”我问他。

“我十多年前就在这破庙里住下了...一个孤家老人没个落脚的地方啊...只要和神挤在一起了”老头眯眼看着太阳,脸上泛着黝黑的光。

“那怎么不经常见你啊?”

“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去别的寨子里讨点东西...只是在这里落个脚而已”他抽了口烟吐着浓浓的烟雾转过脸来昂望着我说:“你这孩子生来就带着股阴气,鬼最容易找你上身了,走路都没影子”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脚底,没有自己的阴影,我只知道我生来就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你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

“我妈病死的”说着我就想起了我妈死后的样子。

“女娃娃.你妈不是病死的..”老头慢悠悠的摇头否定。

“你妈是鬼蛊中的太深了...还有村那头买豆腐的人也一样”强子他爸是中鬼蛊了?

我忙问他:“鬼蛊是什么?”

“就是鬼上身...依我看村子里有个厉鬼...很凶的...没事不要一个人出来转了...这劫难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能离开这山寨最好”

老头将烟锅从干瘪的口中抽出 ,娓娓道着,越说越玄乎,弄的我猛不丁往身后看了看,总感觉有双手在慢慢接近我。

“我马上就要去城里读书了...就要离开这里了”

“那就好...走了就别再回来了...真正的灾难还没来临呢”

老头皱眉看着天上的太阳,脸上凝聚满忧虑的表情。

“什么灾难?”我疑惑重重的问他。

“说不准...这寨子里的人都逃不了的...呵呵...你还小,还不懂的”老头笑呵呵的说着起身就要进去,回头叮嘱我:“早点回去,别一个人瞎转悠了”

我还没来得急应声他就不见了踪影。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08

63、

柳儿姐自从那次和父亲发生了关系后就一直与父亲不说话,有时候父亲可能觉得是亏对,总寻着机会和柳儿姐说话,这时候柳儿姐就独自到了一边,奶奶心里明白那事情,也默不作声。

年后这些天奶奶开始像强子他妈叫强子看书一样没完没了的唠叨着让柳儿姐和愣子哥抓紧谈,放开点。

听了那个神秘老头的话,我躲在家里再也不出去了,即使父亲出去要我跟着我都不去。

看看电视,和奶奶说说话。我又看见柳儿姐在纳鞋垫了,看大小就是给愣子哥做的,我从她背后偷偷溜上去一把扯过鞋垫问她:“这是给谁做的?”

柳儿姐生怕我弄坏了,急的起来夺。“你少管!”

“是不是给愣子的?”我闪到一旁问她。

“是又什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快拿过来,别弄脏了,快”柳儿姐起身从我手里夺去鞋垫白了我一眼嘀咕道:“又不关你这小丫头的事儿”

我笑嘻嘻问她:‘你们两什么时候完事呢?”

柳儿姐被我这敏感的问题问的呢喃不语了,脸上红的像夕阳洒下的余晖,直低头疏理头发。

奶奶见柳儿姐羞了,也掺和进来,笑吟吟的说:“愣子这孩子不错,人长的也俊,浓眉大眼的,还上过大学,有知识,又懂得帮助别人”

“奶奶...你就别再吹他了”柳儿姐扭头含羞的笑着喃喃道。

“奶奶..你做个媒让柳儿姐赶紧嫁给愣子哥吧”我跟着鼓惑起奶奶来。

奶奶轻咳嗽了几声笑道:“我可不能给自个闺女做媒的,得找个媒婆堂堂正正的牵红线的”

柳儿姐听奶奶这么说,也不说话了,只是偷偷的笑,高兴的像灌了蜜一样。

这样处在矜持中的柳儿姐吐气如兰,双手情不自禁的疏理着稀落下的发丝,柳叶细眉中凝聚起了对婚姻的期盼,冰雪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柔嫩滑润。奶奶的眼神里升起了担忧的神情,静静的看着独自沉醉在爱的喜悦中的柳儿姐。

这些话题扯了一会也不关我什么事情,事不关己,便觉得无聊。

“我看电视去了”

“恩”奶奶应了声,我便进了房间。

打开电视是春节后的喜剧片,看的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哈哈大笑。

奶奶在院子里高声说:“看把你乐的”

“奶奶,很好看的,你来看吧”我大笑着想叫奶奶一起来看,奶奶却说:“你自个乐呵去吧,我可看不惯那玩意儿,还有人在里面说话,蹦蹦跳跳的”

奶奶的言论引的柳儿姐笑语盈盈,喜滑甜美的笑声仿佛月色下歌唱的夜莺一般。

才看了一会电视上就飘起了雪花,画面模糊的看不清楚了,我心急的锤腿大叫:“电视花了,柳儿姐你快去转动下天线...”

“哦...好好好...等会啊”我听见柳儿姐跑向厕所方向杂沓凌乱的脚步声,天线就在厕所旁边的木椽上绑着。电视画面上的雪花慢慢消失,噪声也渐渐归于平静,柳儿姐正在转动着天线。

画面出来了...出来了...

画面突然出现了那个女的面孔,白眼珠子,七窍流血的诡异一笑,苍白的脸上带着几个血窟窿...就这么一闪而过...

难道我就真的这么容易招鬼魂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我在问自己。

我还惊魂未定一身冷汗的喘气着画面已经恢复到正常了,但是已经没有心情看下去了,摔了收音机,总不能摔了电视,便在房间里坐着会,关掉电视出去了。

“善爱.怎么不看了,不是刚转了天线吗?”柳儿姐疑惑道。

“不想看了,没意思”

“怎么又没意思了?刚还在房间里哈哈大笑呢,真是屁股上带针了,坐不住”奶奶笑着摇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09

64、

父亲醉汹汹的东摇西晃从门外喊叫着进来,要是以前柳儿姐会去扶住他的,但今天却坐着未动,只是斜睨了眼,便低头干手中的活,父亲是曾夺去她童贞的人,即使柳儿姐念在父亲多年对她的养育之恩上不会狠他,但也绝对不可能对他有多好。

父亲摇晃着朝这边都来,身上散出浓烈的酒气,径直走到柳儿姐跟前一把扯过她手里的鞋垫,傻呵呵的问:“柳儿这是给谁做的鞋垫?不会是给你叔我做的吧?恩..哈哈”

柳儿姐的手半定在空中无处着落,惊慌的看着父亲,奶奶急了,怕父亲会再有什么动作,赶紧上前一把又拽了过来,斥责父亲:“你回家来整天就知道喝酒...你还知道什么?快回房间去...看你这副德行”

父亲醉汹汹的喘气道:“妈...儿子寂寞啊...儿子死了老婆,儿子寂寞啊.妈...”

奶奶皱着眉头安慰父亲:“快回房间睡觉去,过些天给你再找个..快回房间去...”

“ 妈...儿子死了老婆啊...妈”

父亲喝醉酒就这样风言风语的说个没完没了,我第一次见父亲的眼睛里模糊湿润了,奶奶眼睛里禽满浊黄的泪水搀着父亲进了母亲的房间,出来拉上了门,用袖子拭着眼角的泪水,对柳儿姐说:“柳儿啊...你就别在恨你叔了...好吗?就算奶求你了”

柳儿姐侧鬓滑落的发丝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里面到底是怎样的神情,但柳儿姐还是说了句:“奶奶...我知道知恩图报的...”

在她说完话后,手里的鞋垫上就被落下的一颗饱满的泪水打湿了,她的心里很委屈...可是有些事情已经无能为力了.

当晚是我留在家里的最后一个晚上,父亲下午的时候告诉我第二天就动身。晚上睡着的时候也不知道已经到了几点,奶奶和柳儿姐给我准备要带去的衣服,父亲牢骚说,不用带了,去了买些新的,都去城里上学了,不穿养气一点哪行啊。

奶奶还是给我收拾了一大包东西放在柜台上,等待第二天走的时候带。

熄灯后我偷偷溜进柳儿姐的被窝里对她悄悄说:“柳儿姐,你什么时候结婚,我就回来”

柳儿姐转过身来搂着我,均匀芳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笑道:“你好好读你的书吧,该到什么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

我依偎在柳儿姐身边,说着夜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夜被一阵吵杂吵醒,奶奶和柳儿姐却熟睡着,我总是在晚上很敏感,稍微有点什么动静就醒了。

侧耳仔细聆听,远处传来猫头鹰不知疲倦的呱呱叫声,寒颤森然。父亲在院子里撒尿,自言道:“日他妈,真冷,真是冻死了...”

过了会木门吱呀响了声,外面归于平静了,幽蓝苍穹里传来深邃神秘的光线。又响起了很长时间没有听见的女子的凄厉哭声了,漂浮不定的哭声一会是在院子里,一会突然又在很远的山沟里传来,我乘早将头埋进了被窝,一泡尿憋到了天亮。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0

65、

父亲醉汹汹的东摇西晃从门外喊叫着进来,要是以前柳儿姐会去扶住他的,但今天却坐着未动,只是斜睨了眼,便低头干手中的活,父亲是曾夺去她童贞的人,即使柳儿姐念在父亲多年对她的养育之恩上不会狠他,但也绝对不可能对他有多好。

父亲摇晃着朝这边都来,身上散出浓烈的酒气,径直走到柳儿姐跟前一把扯过她手里的鞋垫,傻呵呵的问:“柳儿这是给谁做的鞋垫?不会是给你叔我做的吧?恩..哈哈”

柳儿姐的手半定在空中无处着落,惊慌的看着父亲,奶奶急了,怕父亲会再有什么动作,赶紧上前一把又拽了过来,斥责父亲:“你回家来整天就知道喝酒...你还知道什么?快回房间去...看你这副德行”

父亲醉汹汹的喘气道:“妈...儿子寂寞啊...儿子死了老婆,儿子寂寞啊.妈...”

奶奶皱着眉头安慰父亲:“快回房间睡觉去,过些天给你再找个..快回房间去...”

“ 妈...儿子死了老婆啊...妈”

父亲喝醉酒就这样风言风语的说个没完没了,我第一次见父亲的眼睛里模糊湿润了,奶奶眼睛里禽满浊黄的泪水搀着父亲进了母亲的房间,出来拉上了门,用袖子拭着眼角的泪水,对柳儿姐说:“柳儿啊...你就别在恨你叔了...好吗?就算奶求你了”

柳儿姐侧鬓滑落的发丝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里面到底是怎样的神情,但柳儿姐还是说了句:“奶奶...我知道知恩图报的...”

在她说完话后,手里的鞋垫上就被落下的一颗饱满的泪水打湿了,她的心里很委屈...可是有些事情已经无能为力了.

当晚是我留在家里的最后一个晚上,父亲下午的时候告诉我第二天就动身。晚上睡着的时候也不知道已经到了几点,奶奶和柳儿姐给我准备要带去的衣服,父亲牢骚说,不用带了,去了买些新的,都去城里上学了,不穿养气一点哪行啊。

奶奶还是给我收拾了一大包东西放在柜台上,等待第二天走的时候带。

熄灯后我偷偷溜进柳儿姐的被窝里对她悄悄说:“柳儿姐,你什么时候结婚,我就回来”

柳儿姐转过身来搂着我,均匀芳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笑道:“你好好读你的书吧,该到什么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

我依偎在柳儿姐身边,说着夜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夜被一阵吵杂吵醒,奶奶和柳儿姐却熟睡着,我总是在晚上很敏感,稍微有点什么动静就醒了。

侧耳仔细聆听,远处传来猫头鹰不知疲倦的呱呱叫声,寒颤森然。父亲在院子里撒尿,自言道:“日他妈,真冷,真是冻死了...”

过了会木门吱呀响了声,外面归于平静了,幽蓝苍穹里传来深邃神秘的光线。又响起了很长时间没有听见的女子的凄厉哭声了,漂浮不定的哭声一会是在院子里,一会突然又在很远的山沟里传来,我乘早将头埋进了被窝,一泡尿憋到了天亮。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0

66、

父亲已经走出一段路了,见我没跟上,回头大声喊我:“善爱...还不快走,磨蹭什么呢?再晚就不能赶到镇上车站了”

我心里纳闷,迟迟不肯转身走,父亲有点不耐烦的喊我:“善爱...你到底走不走啊?”

“走走走..来了”我急忙应着小步跑了过去。

“你磨蹭怎么呢?再不走可能一辈子都走不了了”父亲斜睨我责备道。

我像一头小鹿乖乖地跟着父亲在崎岖的山路上跌磕前行,这条路是我这11年来走的最长的路,在我叹气埋怨脚疼的时候父亲擦着额头的汗水说:‘这才走了一半,你就撑不住了”

“我走不动了”说着我干脆坐到了山路边的石头上。

“那就歇会吧!”父亲无奈的将包放在石块上蹲下身点了枝烟抽起来,早晨的天气还寒意未尽,大中午的时候太阳却毒辣的很,对面山坡上的油菜花开的黄灿灿的一大片蔓延了整个山峦,空气中油菜花浓烈的芳香扑鼻而来,让人不可抗拒,偶尔有蜂蝶嗡嗡的从耳边振翅飞过。

休息没多会就有开始赶路了。山里天气说变就变,才一会太阳就被阴云遮笼了。

父亲的脚步很大,我总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父亲嘴里叼着根烟突然止步回头说:“善爱...你用不着跑步还用这么大的力,我走慢点”

我的脚掌很酸疼,听到父亲这么说心里有些窃喜,乐应道:“恩,要是能歇会就更好了”

“你还想歇?再歇就赶到天黑也赶不到车站了,天黑了山里到处是野兽出没,我们父女两可就走不出去了”

“那还是不歇了”想到野兽我就害怕,强子他姐听说小时候就是在山里被什么东西给叼走了。我脚步也不自主的加快了。

父亲说:“一个女孩子走起路来不轻盈点,怎么这么用力?”

“我没有啊”我疑惑的说道,自己明明脚掌都疼的不行了,还哪来那么大力气费呢。

走着走着,父亲突然抓住我胳膊急促的停住,这时我才听见身后隐约有脚步声也嘎然而止,我扭头向后一看,没有人。

“走...善爱...别多想...马上到车站了”父亲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些颤悠了,但还是显的很镇定,我的背后冷飕飕的,我知道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可是这一路上并没发生什么,扑通跳动的心稍微缓和了些。

山路上只有我和父亲两个行人,却有三个人的脚步声...

我与父亲这一路一句话也没说,赶到车站的时候下午两点多了,一辆绿皮客车拉着汽笛开走了。

停下的时候我们父女两都已经气喘吁吁了,父亲似乎比我还紧张,额头上被汗水浸湿了。

“幸好还没错过车”父亲欣慰的说道。

“那在站上还能歇会吗?”我累的站都站不住了,只想在站上多休息会。

“不能,车马上就发了,再歇只能等到明天了”

“那就明天再走吧,要是能美美睡一晚觉该多好啊”我奢望的看着父亲说道。

“明天?别想明天了...这鬼地方不能多呆...这站上经常闹鬼的”父亲小声对我说道。

父亲这么一说,我的奢望便成了赶紧离开这里,寨子里发生的那一系列奇异的事情及我双眼所见到的东西已经让我对这群山包围的山寨产生了一种深到骨髓里的恐惧。

赶上了当天最后一趟开往津市的列车。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1

67、

到津市是已经是晚上了,津市是一个小城市,不算繁华,但比起我生长了十一年的穷山僻壤就是天壤之别。

林立的楼群,车水马龙的交通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就一路走一路对我介绍。

父亲的住处经过了一所初中的后面,父亲说:“就在这里给你报名”

我看着黑暗中蒙胧的楼,心里暗自惊叹城市的繁华,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父亲租的房子在一个小区的六楼,本来脚掌就疼,爬楼爬的我气喘吁吁。

进了房间倒头就睡觉,不知什么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爸.爸...”

喊了几声父亲,房间里静的只剩下空荡荡的回音。

匍匐着爬到床头接起电话那一头就响起了父亲的声音:“善爱啊,爸正在外面和朋友吃饭着,会晚一点回去,你早点睡觉啊,知道吗?”

“哦!”

我打着哈嚏应道,心想,要不是你打电话我早都睡的死死的了。

‘那好,就这样,我挂了啊!”

“恩”

父亲那头挂了电话,我重新爬在床上睡觉,窗户外面不时的响起汽车喇叭的响声。

换了个地方,我彻底失眠了,睁眼看着墙上的挂钟,秒种噌噌噌噌...的走动着,已经到了12点一刻,父亲还不回来。

门外走廊里隐约传来了杂沓走动的脚步声,渐渐由远逼近,好像到了门口脚步声嘎然而止了,是不是父亲回来了,我在想。

等着门从外面被父亲打开或者是响起敲门声,可是片刻过去了,外面死一般寂静,听不到任何声息了。

我等得有些焦急,爬下床去将眼睛搁猫眼上望外看,看见的是一双女人苍白的手,青色的指甲细而尖,皮肤苍白的似乎随时都会从骨头上掉下来。我已经知道不对劲了,女人一袭白裙子被从走廊刮进的风吹的飘动起来,我将视线慢慢向上移动,只看见了那头黑色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招摇着,能看见下巴,尖尖的下巴惨白惨白,浊黄的浑浊液体一滴一滴的顺着下巴滴落,落到走廊的瓷砖地板上哧哧的冒出一屡白烟。

我赶紧收回了视线,心里荒凉的好像是站在了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背靠在门上,心里想着赶紧爬上床将自己埋进被窝里,可是双腿已经酥软的发起了抖来,就那么像一滩难泥一样瘫软了下去,头脑里尽是那一袭在风中飘荡的衣裙...

夜死一般寂静,连窗户外汽车的鸣笛声也消失的无踪影了。

“嘟啷啷....”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不可抑制的猛然想起,是父亲来电话了,他马上要回来了,我仿佛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从地上猛然站起朝床铺奔去。

抓起电话我带着责备的口吻道:“爸...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听筒里却没有人说话,静的只能听见电流流淌的吱吱声响...难道是有人打错电话了吗?

“怎么不说话啊?不说话我挂了”

我疑惑着就要将电话从耳边拿开时,里面有人说话了:“帮我来开门....帮我来开门...帮我来开门...帮我来开门....”

那种熟悉的女人凄厉的声音再次一遍一遍从听筒里传出。

“咣....”

我将电话扔在了桌子上,向后退了步蹲坐在床沿,不知如何是好。

“帮我开门...我要进去...陪我玩...陪我玩....”

她悠长惨烈的哭泣声紧接着如断了弦的水珠连绵响起,久久不能平息。我爬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将自己捂的大汗淋漓,可是背部却一阵一阵的冷颤,浸出的汗水湿透了衣服。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1

68、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父亲还没有回来,直到了快就点多的时候父亲才醉汹汹的开门摇晃着进来了,也不问我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倒头就打起了呼噜。

我就在冰箱里找了点冷冻事物自己去厨房热,由于不会使用微波炉与煤气灶,冷食没热成就冷吃下了,结果到了下午父亲带我去学校办理各种入学手续时我在校长面前丢了人,对于校长提出的问题我一句话回答了半截就因为肚子疼而去上厕所了,这让校长看我的眼神很是侧目。

父亲问我是要住校还是住他那里的时候,因为那晚的遭遇,我义无返顾的选择了学校,学校里不管什么时候寝室里会有几个人的,那样我就不怕了。

果然如此,我与另外五个女生住在一间寝室,除了寝室里有个女孩有梦游的症状外,在初中的这三年里奇怪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是我在开始的那一段适应过程里却成了同学们茶余饭后闲谈的对象,对于我古怪的性格以及在阳光下走路从没有影子猜测非非,有些同学说我是鬼,不是人,可我并不这么认为,我只认为我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自从一生下来就是。

我与同学的关系都很疏远,初一初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肯跟我走近,即使是同寝室的几个女孩也是将我孤立了起来,这样以来我就成了独行侠了。

雨轩是我在初三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外班男生,长着张白皙干净的脸庞,他是学校里有名的小混混,劣迹斑斑,学校里的老师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全校学生也都对他避而远之,就我们班主任在班上教训男生就会喊:“谁要是再这样混下去,就会像隔壁班的陈雨轩一样无可救药了”。

陈雨轩就是这样一个无所谓的校园小混混,14岁的年纪已经学会抽烟喝酒了,看了哪个同学不顺眼就会找借口揍一顿,身边经常跟着几个跟屁虫。

初三的时候我也十四岁了,我是一个心志早熟的女孩子,加上性情古怪,不周围同学的关系都很疏远,快要到夏天中考的时候,天气慢慢炎热起来,我会在傍晚日落时分一个人夹着课本去学校操场角落的柿子树下读书。雨轩就是从那棵柿子树上跳下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2

69、

我总是在想强子这三年该会变成什么样子,长高了,长结实了,也许比以前更好看了。但我知道他的皮肤永远也不可能像雨轩那样白皙。

每天傍晚我会坐在操场的柿子树下读课文,雨轩就远远的看着我,他从不学习,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读过一次书,他的失踪与否学校里也会无人过问。

后来班里有人将我课本里夹的纸条交给了老师,老师找我谈了一下午话。

老师扶着眼睛框气急败坏的严词道:“你小小年纪竟谈起了恋爱....不知道马上就要中考了吗?想给咱们学校抹黑吗?陈雨轩是什么学生还让我告诉你吗?”

我对老师的话充耳不闻,我不认为我是在谈恋爱,只是想与雨轩交往。老师见我没有任何认错的举动,气的告诉了父亲。

父亲对我的拂逆之举大发雷霆,甩给我一个耳光暴跳如雷的呵斥道:“你这么小点人不好好学习,到学校都干些什么事情?”

“我没干什么!”我捂着脸大声反击,对于那耳光我毫无戒备,严严实实打了个正着。

“你还反了你 ,还敢犟嘴?”父亲怒目瞪着我。

“你就不说你领多少女人回去了?”我这句话一抛出父亲的脸变的乌青,尴尬的说不出一句话了。

“你得好好管教一下你女儿了”班主任落井下石的对父亲说道,扶着他的眼睛框摇着秃顶的脑袋。

寝室里几个女生围在桌子四周指桑骂槐的谈论着我与雨轩的事情。

“听说咱们班竟然有女孩子谈恋爱呢”

“哦吆?是吗?”

“当然了,都传疯了呢”

“不得了,简直不得了”

“人家有资本啊,谁让人家长的那么漂亮呢?”

“长的漂亮怎么了?还不是个狐狸精,就会勾引男生!”

“谁让男生就喜欢人家善...”

我走进去的时候她们几人立刻一哄而散了,剩下了半句未说完的话留在空气里飘荡。我窝了一肚子的火,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冲她们问:“你们是在说我吗?”

“谁说你了,没说你”

“不管你的事”

“我们哪敢说学校霸王的女朋友呢”

几个女生话里带刺直冲我来,这下刺破了我的气囊,火气直冲除了喉咙。

“你说话给我嘴巴放赶紧点,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就说你了,怎么了,你撕了我的嘴看看,你撕啊!你撕啊!”

“就是...”

...

有人带头对我发起了挑衅,其余四人跟着应和着。我已经压制不住那团燃烧的怒火了,冲前去就给了那女生一个嘴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手那么狠,一巴掌下去,她的嘴巴就流血了。

她还蒙在鼓里。片刻才回过神来尖叫着揪住了我的头发:“我让你打...我让你打...你个小狐狸精我让你打...”她将我压倒在了床铺上,嘴里咧咧不休的骂着。

‘放开...放开..”我想翻身,却被其他几人压住了胳膊。

“给她点颜色看看...要不然还真以为自己是谁呢.”

“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扇她几个巴掌!”

我被她们五人压在床铺上,我一个人敌不过他们五个人,最终被打了一顿.那一夜我彻夜未眠的流着泪,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我?

我昂脸看着黑暗的夜空发呆流泪,天花板上浮现出了一个黑暗的轮廓,是母亲,我已经不知道害怕了,向母亲诉苦起来:“妈,为什么别人都欺负我呢?”
母亲苍白的脸展露着笑颜悠长的说:“善爱...妈.会给你报仇的,让欺负你的那些人都要的得到报应”

“妈..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啊!”

“妈会的....”母亲的笑颜突然慢慢扭曲,脸上的肉一片一片的簌簌掉落,一颗眼珠子也从眼眶中掉出来了,眼睛里涌出殷红的血液,嘴向耳根扩拉,露出几颗尖利的獠牙,瞬间变成了一 个狰狞的面孔。

“妈....妈...”我摇晃着脑袋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摸了一下湿漉漉的额头,原来这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我对自己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4

70、

可就是这场梦后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自从梦惊醒后就一直未睡着,等到了五点多起床洗漱去教室了,其余五个人都没有动静,都没有起来,平时她们起床早也不叫我,我更不可能叫她们了,心里诅咒让她们睡的死死的,迟到了就该挨批评了。

我的诅咒无疑成功了,上早晨第二节课的时候她们都还没有来。

我们数学老师是学校的校长,他知道我与她们住在一起,就问我:“善爱,你们寝室另外五个女生怎么没来上课?是班主任叫去帮忙了吗?”

“我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她们睡觉着”

我摇头解释道。

校长当场给班主任打了电话,一直没有打通,校长一脸焦急的在教室踱步,过了会叫我:“善爱...走..带我去你们寝室,我看这几个女生真是太不像话了,马上都要上战场了,还在后营打趸”

“哦”

听校长这么说,我心里窃喜,心想要是抓住几个睡懒觉的家伙,我就可以爽心了。

进了公寓后,老远就看见我们寝室门大大的敞开着,“她们还在里面”我对校长说道。

“我倒要看看这几个女生真是胆大包天了,连我的课都敢旷”

校长气急败坏的加快脚步冲进寝室,我跟在后面进去。

校长刚进了门就停下了脚步,伤气的顿足叹道:“真不敢相信,都毕业班的学生了,还往大中午的睡,这成何体统啊!”

“你们几个...快起来!”

校长大声呵斥道。

但是等待的却是毫无动静的反应。

“起来...快起来”

校长这次几乎是扯了最大的嗓门在怒吼,但还是没有动静。

“我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就不信治不了几个小毛孩了”

校长说着走到第一个床位将被子从那女生身上揭掉,“起不起?起不....”

看到床上蜷缩着的身影,我也惊呆了,一夜之间她怎么就憔悴成那样了,脸色煞白,眼圈泛黑,脸上几乎都塌陷下去了,全身几乎被汗水浸透,大热天的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着。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校长迟滞片刻慌忙将其他四人的被子也揭掉,都是一个症状。

“怎么回事?”校长皱眉摇晃着那个打我的女生问道。

那女生已经显的精疲力尽了,微微睁开发黑的眼皮孱弱说:“见鬼了...见鬼了...一个女鬼...见鬼了 ...”

她口中不停的重复着“见鬼了”三个字。

校长一连将五人挨个问过,都说见鬼了。

校长难以理解的摇头道:“荒谬,荒谬...这几个学生一定是中暑中的发神经了”

“得叫医生给她们看看了”校长满额头都是着急的汗水,焦急的转身说道:“你先在寝室看着,我去找医生”

“恩”我应道,校长匆匆出去了,我的几个室友裹在被子里剧烈的发抖着。

我走到那个打我的女生前看她嘴唇乌黑发干,就问她:“你喝水不?”

她摇摇头,双眼中充满恐惧之情凝视了我片刻,突然转过了头说:“善爱...我们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我们错了...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我对她的唐突之言难以理解,就说:“我又没有报复你们,又没对你们怎么样”

她带着哭腔说:“厕所里有个女鬼...她..她..不会放过我们的...是...因为..因为我们几个...打了你...善爱...求求你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4

71、

我疑惑的朝洗手间看看,什么也没有啊。可是我们的室友却不敢去看,眼神刻意躲避着那道半遮掩的乳白色木门。

“你神经病”我说道,虽是这样说,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些眉目,难道是母亲,是母亲的鬼魂出现报复她们了?难道深夜我做的不是梦,天花板上出现的果真是母亲的面孔?
心里带着种种疑惑看着裹在被子里抖擞的室友们...

脚步杂沓而急促的逼近了寝室。

“快...张医生...看看这几个学生是不是中暑了...烧的说起了胡话”校长风尘仆仆的走进来领着校医务室的医生。

“快给看看”

“好的,校长您不用着急,最多就是个热感冒或者中暑”医生春风满面满口把握的语气说道。

将手搁在室友的额头上惊叫:‘怎么这么烫?”

“快想想法子给降温啊”校长焦急中说了句蠢话。

“校长您别急,有法子的”张医生扶扶眼睛,拿着听诊器又听了会,缓慢的放下说:“应该是热感冒了又引起发烧”

“那该怎么治疗呢?”

“挂些吊瓶先给降低一下体温,这会都发烧着”

医生将药箱子收拾好又说:“找几个人把她们几个先背到医务室里去吧”

校长点头去喊来了几个楼管,将她们背去了医务室,这样我就去教室上课了.

去了教室才听同学说班主任也病倒了,学校给初三召开了中考动员大会,班主任的病倒被说成是因为操劳过度而生病,只有我知道其中的隐情是什么。

傍晚的时候我在操场北边的墙角下踩着暗红的夕阳余晖散步,雨轩从角落里叼着一根烟走了过来。

他怒气冲冲的问我:“善爱..是不是你们班有人欺负你了?”

我对他的话感到吃惊,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吐着烟圈说:“你的事情我自然会知道..”

我说:“一定是我们班的女生告诉你的”

他说:“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

我看他认真的样子,不免好笑:“你是不是想去给我报仇啊?”

他将烟头弹出,双手插进裤兜点点头。

这样的姿势多么像小时候的强子,不管谁欺负我他都会为我报仇,但已经三年过去了,我们已经三年没见,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做我的守护神。

我笑道说:“雨轩。你别傻了,欺负我的几个人都已经得病了,包括我们的班主任”

他惶惑的问我:“不用我报仇了?”

我笑道:“不用了”

雨轩于是潇洒的耸耸肩说:‘那我走了”

转身的一刹那又回头道:‘下次谁再欺负你,告诉我,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我笑道:“好了,知道了,你走吧”

雨轩离开继续自己劣迹不断的混迹生活了,我一个沿着北墙来回的走了几遍,等到暮色爬上柿子树的树梢,天空灰暗下来时回了寝室,本来是要上晚自习的,班主任不在,我就不想上了,我一向有拂逆之举。

公寓里下晚自习以前是没有楼道里的大灯是不开的,只有几只灯泡悬挂在幽长楼道中摇摇晃晃的摆动着,发出柔弱的暗黄色光线。

走在深邃的楼道里,身后回荡着脚踩地板的咚咚声,说实在话,我心里有点惊颤,觉得有点阴冷。还是硬着头皮回到了寝室里,整个空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摸索着找到了半截蜡烛,拿火柴点燃,寝室里才亮了点。这会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其他五人的被子都在床铺上揉成一团堆着。

突而隐约听见楼道里好像有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我将耳朵竖起来仔细去听,“咚咚咚.....”,楼道里回脚步的响声越来越清晰,转眼间已经到了门口,突然就消失了。

‘谁?”我惊慌的站起来,端着蜡烛出门去看,幽长的楼道被蜡烛的暗黄光线刺穿,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烛火在我手心里晃动着,只能看到墙上自己的影子在摇曳着,奇怪,我在太阳低下都没有影子,却在烛火下有影子,我纳闷重新回到寝室里,将蜡烛放定坐下来。

“谁?”我听见了什么东西发出的细碎响声,惊魂未定的大叫了一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5

72、

昏黄的烛火摇曳了一下,我朝窗外看去,灰白的窗布在玻璃外飘晃着,仿佛一个森严的白色影子,寝室里燥热难耐,窗户吹进来的夜风也无法降低夏季来临的闷热。

窗布一晃动我心里就有点惶惶。

洗手间的白色门门轻轻的摇晃着,转轴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

我的母亲在我第三眼去看洗手间木门时,突然出现在了敞开的门缝,露出了半遮掩的脸。

这一瞬间我的意识迟滞的停止了,心里的森然胆怯却消失的毫无踪影了,就双眼诚挚的与之对峙着,我知道这是母亲未曾散去的魂魄,绕在我身周也不是一两天了。

母亲只在门缝里露出了半张脸,但苍白的面色在昏黄烛光的衬托下显的异常清冷,这样的感觉比夜风吹来要让寝室冰冷,我感觉寝室里的温度此刻已经降了下来,有些瑟瑟发抖。

不应该害怕的,这是我母亲的魂魄,可是我的头皮上已经发麻了,双腿抖动的厉害。我还是强做镇静的叫了声:“妈...”

我这颤动的声音一出,门缝后面的母亲那只露在缝隙中的眼睛里突然抖动出了一滴很清澈很饱满的泪水。

“善爱....”

母亲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就像沉闷的雷声一样从洗手间里传了出来,“别害怕...”

“谁都欺负你了...妈会一个一个让他们偿还给你的...”

母亲下身白色裙子的裙褶轻轻的摆动着,整个身体悬浮在黑暗中,我没有看见她的双脚,没有看见她死的时候穿着的那双刺绣鞋。

“妈...你就饶了那些人吧,那些都是我的同学”

我对母亲说道,我向上前走一步,看看母亲完整的脸,我怕自己的脑海中会将母亲的影子完全遗忘掉,我踏上前了一步。

“别过来...善爱”

母亲怒目一睁急促阻拦我。

“妈..都四年了...我很想念你...为什么不让女儿看看妈呢?”

“妈做了四年的孤魂野鬼,只是想一直跟在善爱的周围,好好保护善爱,看着善爱长大...善爱现在长大了...尘归尘...土归土...妈也要去该去的地方了...”

母亲的头发滑落下来遮住了眼睛,半边苍白无色的脸露在门缝里,轻飘飘的像挂在晾衣杆的衣服。

“妈...你不要离开”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母亲的鬼魂,可是我想起了小时候在月下给我讲故事听的母亲,一股潮水般的恋恋不舍之情就涌上了喉咙。

“善爱...妈这是最后一次出现在你身边了...我游荡的太久了...我不能再留在我不该留的阳世了...而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回那山里了...那里会有灾难来临的...你这孩子容易被鬼魂上身的...妈不能再护着你了....妈的魂魄就要湮灭了...”

母亲这句话一说完,校园里下晚自习的铃声急促的响来了,喧嚣吵杂的声响顿时从各个角落里涌起,楼道里脚步声杂沓的传来。

我回神的时候洗手间木门的缝隙里只剩下了空空的黑暗,母亲已经消失了。

“妈”

我冲着空荡荡的洗手间喊了声。

“善爱...不要再回那山里...不要再回去了....”

母亲微弱的声音从寝室四处的角落里传来,就这样慢慢消失了...。

我的眼角湿润了,楼管走到寝室旁边拉开了电闸,黑暗的空间豁然明亮,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在梦里见过的场景,母亲那苍白的面容与含满怨恨的眼神就这样印记在了我的心里,不管是梦还是现实,总归真的发生了.(你们曾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双只是白色瞳仁的眼睛盯着你们看吗?,无人的路上身后可否有杂沓的脚步声响起?)

“这个寝室怎么门开着呢?”

楼管质惑着走到门口朝里看了看,见我在里面才笑到:“原来里面有人,我当有贼进来了呢”

不一会楼道里学生都回来了,吵闹起来了,我一直等到了深夜熄灯时,寝室里其他几个人还没有从医院回来。

我呆呆的看着母亲消失的洗手间木门,木门在外面吹进的风中微微摇晃着,可是那缝隙里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后来过了好多天,只有几天就中考的时候,室友们才从医院出来,见到她们时都已经瘦的不成样子,面色泛黄,眼神疲惫无力,更不敢正眼看我。对我的态度唯唯诺诺。

别的同学问她们的时候,她们什么也不肯多说,住了一场院,我发现她们的性格都已经变了,变的呆滞起来。

让人大感不惑的是我的班主任有天下午找了我去他的办公室谈话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6

73、

班主任的谈话内容让我大为吃惊,他说自己不再当教师了,问其原因他只是说得罪不起我,那天的班主任大病初愈,一头黑发已经变的花白,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变的暗淡无光。

他会不时的摇头自言道:“我不会相信...怎么会有这东西....我不会相信...”

这种表现像个精神失常的病人。

再后来寝室里几个人因为长时间住院,也没复习。中考前夕休学回家了,所有对我不好的人都被报应了,都被母亲离开前报复了,而我的生活依旧我行我素,但我的学习却一直在模拟考试中遥遥领先。

好久没见雨轩了,我以为他就此彻底的离开了学校,谁知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中考考场的外面。

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他和几个死党叼着烟丢儿郎当的出现在校园里了。

“善爱...好久不见你了”

他走上前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这些天跑哪里去了?”

我对他身上弥散出浓烈的烟草气味嗤之以鼻的躲开,斜眼睨视他。

“怎么了?我就这么不招人喜欢?连善爱你也见我像见了瘟神似的?”

他对我的做法大为不解,将烟弹出去,神情迥然的看着我。

“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出去散心去了..”

他满不在乎的甩甩邋遢凌乱的头发。

“反正你又不打算上高中”

“谁说我不打算上?...那我今天是来干吗来了”

他拿出文具盒让我看,这让我有点侧目。

“那...那就..好好考吧...考完后再见”

看见了监考老师在开考场的门,我对他笑笑离开了。

“高中见”

雨轩在我身后高声喊道。

我进了教室,心平气和的答卷,我自信我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试卷上的那些题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答完试卷我就百无聊赖的等待着时间结束。

六月的阳光剧烈的灼烧着大地,眼皮有点灼热。

白晃晃的光线刺满了莲花白的瞳仁,监考老师贼眉鼠眼的视线在考场里飘晃不定,背着手来回的走。

六月的阳光渐渐退去了,天色如此多变,外面渐渐阴沉下来了,这时眼睛触觉清楚周围的景物。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6

74、

我不经意的朝窗户外面看去,玻璃上探出一个人头,十六七岁的男孩模样,白白的面容,浓眉大眼,算的上很俊俏,我第一眼看到就把他拿来和雨轩比较了,两个人都是俊俏的男孩。

我看男孩的时候,男孩正在两眼凝神的看着我,但我不认识他,他的眼光让我觉得灼热,相视几秒,他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少女青春期春心荡漾的我觉得他的眼神炽热难忍,有所企图,他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双眼中流露着冰冷而亲切的神情。

我忍耐不住,转过了头,目光落在了试卷的字里行间,心里却像揣着一只兔子扑通的跳着,不知道那男孩为什么这样看我。

就这样一直惴惴不安的等到结束交卷后出去,考场外面人山人海的考生们喧嚣声四起,到处乱成一团,都是事后诸葛亮。

我走到花坛人少的那一侧,站在树阴下等待雨轩出来,我父亲到了夏季就忙着做买卖了,根本顾不上我,考试是我一个人来的。

“善爱...”

这个声音沉闷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质惑着顺声起身去看,是刚才站在窗户外面的那个男孩子,他的个头很高,足有一米七多,看起来就十六七的样子,我一转身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这次站的很近,我可以看清楚他的长相了。男孩子走来站在我面前,但目光却无精打采,面容不是我原先透过玻璃逆着阳光看到的白皙光滑了,而是一种很苍白的粗糙,嘴唇上也裂满白色的唇纹,额头仿佛笼罩了一层浓厚的雾气,眼睛修长而拖延向两鬓,带着很难说清楚的忧郁神情。

对峙打量几分钟,我的眼神落到了他敞开的脖子上,一块马钱大小的黑痣,这不是强子脖子上的胎记吗?我一时疑惑重重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看样子却不能确认他就是强子。

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男孩见我踌躇不定,最先开口说话了:“善爱....几年不见...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

强子两个字我还是没说出口,毕竟这样大的变化让人难以想像,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可是男孩能变化这么大,实在不敢相信。

“我是强子...”

“你是强子?...”

我试探道,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恩”

“可是你今天怎么在这里呢?是来参加中考的吗?”

我对于他在津市出现有点困惑,按理说老家山村里的孩子参加中考最多走半天山路去镇上就可以了。

“...善爱...其实我早都不读书了...还参加什么高考呢!”

强子沮丧的低下了头,双手在背后扣着,很不自然的样子。

“...你怎么..不读书了啊?”

我诧异的问他。

“...你想...我还能读下去吗?....我爸就那样去了,剩下我妈哪能供的住我上学啊...再说我读书也不是块料,还不如回家放羊种地”

强子尴尬的娓娓道着。

“...那你...怎么会来津市呢?”

“..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强子吞吞吐吐的说道,他的脸很苍白,说话的时候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发出的声音异常沉闷,和以前还是小男孩的他那柔言细语截然不同。

这时候骄阳被乌云罩住了,空气里凉风飒爽。

强子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衣,衣角在凉风里轻轻摆动,崭新的蓝色裤子,一双新的布鞋,尘土不粘,加上眉清目秀,站在树阴下不时的招惹来几个女生斜睨的眼光。

这时雨轩满脸怒气的急匆匆走来,将手里的烟头一扔,斜睨着强子问我:“他是谁?不是你们班的...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7

75、

雨轩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我也反问他:“跟我说话关你什么事儿?没事站一边去”

雨轩被我气的脸都青了,鼓着腮直呼气,:“你.”

“我什么我?他是我老家的朋友,我们两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看雨轩气的无奈的样子笑着告诉他。

他有点不相信的看了强子半天,“山里来的吗?”

“陈雨轩,你说什么呢?别以为你是城里人就了不起”他那样鄙视的看着强子,因为我也是山村来的,所以这让我很生气,强子没说话,只是低头站在那不动,他小时候可是一个很顽皮的男孩,时隔3年再次见到时就已经大为转变了。

“善爱...我又没有说你啊?”雨轩无辜的看着我又看看低头不语的强子对我说道。

“你说他就是说我,我们两是一起的,从小一起在山里长大”
我没好气的白眼瞪着他,他也换了锐利的眼光看着我,他从不知道像别人道歉,即使明知道自己错了还会坚持错误的。所以即使我白眼不转的看着他,他就用锐利如锋刃的目光予以回击。

“这么恶狠狠的看着我干吗?”我大声质问他。

“你说干吗?谁看你了...自做多情的丫头”雨轩怕在强子面前失了面子,也朝我还了一句。

“啊...”雨轩突然捂着脸转头四下顾盼“谁他妈打我?”

“你有毛病啊?又不是我”他捂着脸怒目看着我,我赶紧自卸责任。

“是你?是你打的我”雨轩将眼光定在强子身上恶狠狠的问他,强子低头不语,没有作答。

“他都没说话,你怎么这样啊?”我替强子打抱不平起来了。强子低着头,一团雾气在他的头顶盘旋不息。

“是不是你?”雨轩不肯罢休的问强子。

强子太腼腆了,只是抬起头,瞄了雨轩一眼又低下了头,那种轻蔑的眼神中好像总有些什么不对劲的神情在里面。

“怎么,还给我白眼,你一个土豹子牛什么牛,信不信我揍你?信不信”雨轩容不得别人对他横鼻子竖眼,强子是第一个用这样轻视的眼神看他的男生,他抓起强子白衬衣的衣领几乎将瘦弱的强子提在半空里。都这样了强子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脸依旧那样苍白无色,妃色的瞳仁里仿佛有团火焰在燃烧,我想他们定是要打起来了,赶紧上前将雨轩卡在强子白衬衣上的手掰开,:“你想干什么啊?他招你若你了,他站在这动都没动,什么时候打你了...你是没事找茬是不是...别以为他会怕你...告诉你你在学校里那一套强子他不吃的”

我怒气冲冲的冲雨轩吼道,他则转过脸斜睨着我双手插在腰间,喘着粗气不肯罢休的样子。强子的脸突然爆红起来,眸子里的火焰似乎都要燃烧出眼眶了,就这么一瞬间又恢复了苍白。

这时候雨轩的几个狐朋狗友老远瞅见雨轩一脸怒气就怒气冲冲的急忙赶过来问雨轩:“轩哥,怎么回事?”

说话间上下打量着强子看。

“没事,我们走”雨轩挥手道,不屑的睨视了强子一眼,回头对我说:“善爱...我有时间再找你”

我没有理他,强子抬眼很奇怪的看了一眼他们,几个人突然打了个趔趄,全身抖擞起来,难以解惑的朝地上看了看,三个人的脸色刹那间都苍白了。

他们走远了,我对强子说:“咱们走边走边说吧”

强子这才抬头表情木讷的应着,我笑道说:“你不用怕他的”

强子抠着手指甲说:“我没有怕他”

“不怕就好,呵呵”我对他笑笑。

我们两出了学校,从学校后面绕到了铁轨上,就这么沿着铁轨边走边说,天色很阴沉,加上津市这样的地方,车站轨道脏而乱,黑色轨道上到处都是白色垃圾塑料袋,腐烂的菜叶子,从火车中排出来堆积在坑洼泥水中的大便,空气燥热而沉闷,弥散着发臭难闻的气味,这样萧条的场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我就尽量与强子多说话。

我问强子:“我奶奶还好吗?”

他说:“你奶奶病过一场,但后来又恢复好了”

“那柳儿姐呢?她和愣子哥两发展的怎么样了?”我很感兴趣的问起了关于柳儿姐的事情,双臂张开踩着铁轨保持平衡的向前缓步行走,远去的火车汽笛声渐渐消失,正直下午十分,沉闷的空气中寂静的没有一丝响声,强子没有回答我的话,连他走路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我回头去看,奇怪就说没有声息了,强子去哪了?方才还在我身后跟着和我说话呢?他去哪了?疑虑重重的四处张望,只能看见远处灰色的山峦与一排排灰白色墙面的平房。

怎么一声不响就没了踪迹了呢?死强子,我心里暗骂着。迟缓地转过身去。

“啊,你怎么在这啊?”强子正眉目微蹙的看着我,我转身之前他分明一直在我身后跟着的。

“你以为我哪去了?”

“我以为你躲哪去了呢”

“我怎么会躲哪去,除非哪一天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强子很是认真的对我说。

“你尽胡说”我责备的白他一眼,“对了,什么时候回老家去,你来了还没去我家里呢”

强子口气沉重的指着津市矮小的车站问我,“我过会就走了,你看见前面的车站吗?”

“看见了,怎么?”

“我呆会就走了”

‘不行,还说是来看我的,这就要走”

我生气的扭头就走,强子没有拦我,只是在我身后说:“善爱...我真的不能久留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的”

“你有什么事?”我停下脚步扭头问他。

“我家里还有很多事情,你知道的”

强子话到此处,双眼中笼起了一层雾气,神情恍惚的躲避着我的眼神,我看见他的眸子里泛起了潋滟的水光。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看见你了,很开心,善爱...”他竟然欣慰的哭了。

“可是这么晚了,回到镇上就是后半夜了,你去哪里啊,镇上闹鬼的”我担心道。

“没事...我会找着地方歇的...”

我知道他家里现在的负担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他母亲是个矮小的妇女,强子长时间不回家她一定很着急,所以再无挽留,必定过些天我也会回到老家的。

我尽量放慢脚步走,可是该走还是得走,车站很快就到了,津市的车站狭小逼仄,脏乱的站台上寥寥无几的站着几个路过的旅客,神情各异。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8

76、

我们两站在轨道旁四目相对的看着彼此,此刻,离别近在咫尺,强子的白衬衣衣角在风中咧咧作响,奏起了哀婉的歌曲,我还是那样看着他,我想对他说:“强子,善爱一直很想你...”但少年时的誓言在十五岁的夏天终究没有说出口。

远方传来隐隐车声,轨道渐渐剧烈震颤,火车呼啸着从雾色中过来。

“唉...你们两个快离开,上路台,快...”

指挥员冲候车厅里冲出来摇旗冲我们呼喊。

强子快速的将我拉上了路台,自己却突然冲下去越过了铁轨站在了那边的月台上,就这一瞬间火车已经从铁轨上呼啸而过,我只能在每节车厢的衔接处看到他瞬间的身影。

“强子,强子...”

我在火车巨大的轰隆声中呼喊着他的名字,所有声响全部被这轰鸣声淹没,待到火车最后一节车厢通过我眼前时,对面的月台上已经没有了强子的身影。空气中传来了他的声音:“善爱...我走了...”

他原来是爬火车走了。

我感觉掌心里有点湿润的感觉,方才强子拉我上路台时抓过我的手掌,我低头抬起手掌看时,一滴鲜红的血液在手心里绽放开了,红的好像路边灿烂盛开的鸡冠花一样,这不是强子流下的清泪吗?为什么会是一滴血?

强子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又消失,感觉很不真实,但他确实来过了。

我一个人在车站寂落的站了会,阳光渐渐强了,虽是下午,但六月的空气流火,人根本受不了。

我沿着一旁的树阴准备回学校里收拾东西,走到墙拐角处,一个算卦老人在墙角蹲着吧嗒着抽旱烟,我从他面前走过时,他突然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问他。

“你这个女娃很不正常啊!”他上下打量着我,吧嗒着旱烟说道。

“你才不正常呢”我返还了一句,他怎么可以说我不正常呢。

“哦..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个女孩,带着股阴气”

“要你管!”

我回头就走,我自小就是个奇怪的孩子,这我自己知道的。

“唉...女娃,你别走啊,我问你话”

老汉急忙站起来了挽留我。

“干什么啊?”

我挣脱他脏兮兮的老手不耐烦的问他。

“女娃...你知道今天几月几号?”

他一本正经的问我。

“六月22日”

我不耐烦的答道,心里嘀咕:“八成是个骗钱的,连几月几号都不知道还算什么卦呢!”

“六月22”他惊叫道:“鬼投胎的日子啊”

“什么鬼投胎不投胎,管我什么事?”

我嘀咕道:“明明是夏至还是什么的”我走的时候那老汉再没拦我。

我回了学校,在寝室里收拾我回父亲那该拿的东西。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9

77、

偌大的寝室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初中住校生本来就少,现在除了一二年纪在上课的学生,整个三年纪几乎没有几个人在学校里了,我早早收拾了书包,准备要走。

暮然眼睛一花好像又产生了幻觉,隐隐中一个白影从眼前飘忽而过,就这一刹那又恢复了正常。

我踌躇难解的揉了揉眼睛,眼前一切正常,洗手间的灰白木门还是像平常一样在稀碎的风中悠悠晃荡,窗帘布也在傍晚的暮风中肆意摇摆,啪啪的直响。

离校的时候天色已晚,晚风清凉的拂动着我的头发,路上行人在傍晚十分渐渐增多,出来乘凉透气。

暮色中我回到了父亲住的六楼,悠长的走廊仿佛一段隧道,走起路来咚咚咚的发出回响声。

我总感觉身后的走廊里有个人跟着我在走,我猛然回头去看,长长的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住户晾在阳台上的衣服在暮色微风中轻轻摇晃着。

走到走廊尽头,最后一户就是家了,到门口的时候我吓了一跳,纯白的油漆大门上赫然显着一个血色手印,门是虚掩着的,我心里疑惑重重,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我满腹质疑的轻轻推开门探头探脑的四处巡视,一切正常着。

“善爱你干什么呢?回来了还想做贼一样?”

父亲突然从旁边的房间里出来了。

这一声吓的我差点跳了起来,惊魂未定问父亲:“爸,门上谁弄的那么显眼的手印?”

“什么手印?”父亲问我。

“一个红色的手印”我解释道。

父亲显然有些惊诧,将手里叠的衣服扔在沙发上急步绕过我拉开门看了看。眉头微蹙道:“日他妈的,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搞的鬼!”

父亲忿忿的回到客厅里,赶紧去掩饰收拾那些女人的东西,我刚一进门就看见了屋子里狼籍一片的样子,父亲一个人住着,东西摆放杂乱无章,沙发上丢着几件女人的内衣内裤,母亲死了这几年,父亲的生活很不检点,我在学校住的这几年,更不知道他带过多少个女人回过家来。

“考的怎么样?”父亲这时才关心起了我的中考。

“不知道”

‘怎么考的怎么不知道呢?”父亲对我的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看我的眼神有点冲。

“就是不知道啊,答案又没下来”

父亲大失所望的看了看我,冷冷道:“明天回老家”

我一听心里窃喜,忙问:“明天什么时候?”

“早上”

“好呀”我一时高兴的手舞足蹈。

晚上父亲去外面带回了些便饭,吃完饭我就去了那间闲置的卧室睡觉,父亲在身后叫住我:“善爱...不看看电视再睡觉,这么热能睡着吗?”

“不看了,没劲”我摇摇头,自从那次在老家电视里出现了那满脸是血双眼空洞的女人画面后我就对电视嗤之以鼻,住校三年从未看过电视。

“哦,那你去睡吧,睡觉的时候将窗户关上,可别着凉”父亲嘱咐道。

“知道了”我进了房间从里面插上门,狭小的房间里燥热难耐,稍微会有点夜风吹来,清爽舒心。我没事干,又热的不得入睡,风扇在头顶有气无力的吱吱哑哑旋转,我就爬在凉席上朝着窗户看起了小说,

一直到了后半夜才睡着了,天上的星星也数过了一半了。

这晚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我梦见自己站在老家的山前进村路上,坡下的河水里漂浮着许多死尸从那边流淌过来,渐渐流到我的脚边,那些死尸都面门朝天,昂面在水面躺着,河水泛红,我看见第一个是死掉的王能叔,接下来是她老婆,还有愣子哥....后来又看见了强子,他的尸体一直漂浮到了我的脚下,靠在了石头边上,头顶豁烂的窟窿里,黏稠的红色汁液与脑浆一起往河水中流淌着,我惊慌着沿着河岸一直跑,一直跑,整个河水中漂满了尸体,一个个都是我认识的人,都是山村寨子里的人,天空的颜色灰暗可怕,黑色的云朵低低压在山顶盘旋,整个天空都快要坍塌下来。

山坡的绿草中往下流淌起了血液,泛滥的潮水一般从坡上的村子里汹涌而下,我的视线里被猩红的血色填满,寂寥的山村里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了,牛羊残缺的尸骨遍地都是,还是夏季,树叶都已经泛黄落下,满眼的萧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19

78、

这是一场可怕的梦,山村的血腥之象在我的脑海里久久回想,早晨醒来,与父亲匆忙的赶到了津市的火车站。

狭小逼仄的月台,清晨雾气浓厚,方圆数百迷一片浓重的白色,夏季的津市车站与我来时的那个春天一样萧条,出行的人迹稀少,只有几个卷着铺盖前去远方打工的人在墙角一边蜷缩着抽烟闲谈,神色异常恐慌。

一切让我感到好奇难解。

父亲点燃一枝烟抽起来问我:“善爱,你想要个后妈不?”

我其实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父亲说这样的话的,但还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爸,是你自己想要吧?”

父亲 被我这一反问弄的失去颜面了。“善爱,你这孩子```````”只是这样顿了半句,便抽起烟来不说话了。

其实我 并没有不想要后母的意思,我知道父亲一个人也怪孤单的,便宽慰起了父亲:“爸,如果你觉得有时候孤单的话,那这是你 自己的 事情,我 可 关 不 了的”

父亲这次所表现出的神情仿佛一个孩子,将烟一扔,有点狐疑不解的看着我,双眼中灌满了感激喜悦之情:“善爱,你,你说什么?”

我笑道:“我说后母这件事我关不着,况且也不是我所能管的,所以就看你自己的了”

父亲这下心安的笑起来了,两只眼睛闪着晶亮的光,黝黑的脸旁上沟壑聚拢,很憨厚的样子,很久已经没有看过他这样开心了。

这一路坐火车到镇上,父亲脸上的笑容从未落下,高兴的连烟也忘记抽了。

到小镇的时候是中午了,小镇的景象比津市车站更加萧条,破败简易的车站候车厅,灰白的墙面,几乎没有旅客在此等车,大中午的天,阴沉,没有阳光,让这座小镇车站更显破败,三年未从此经过,不但没有发展,反而更加颓败萧瑟了。

天气让人感到沉闷,走山路的这段时间里,我不停的喝水,都快要喝光了几瓶矿泉水了,仿佛越往山里,越显萧瑟,渐渐的竟然有的树上出现了泛黄的叶子,这难免让我想起了自己所做的哪个可怕的梦:树上叶子发黄,在风中打着旋儿落下,村前山沟的河水中漂满了死尸,河水被鲜血染成了一片红色``````。

我没敢再往下想。

父亲脸带喜色的边走边抽烟,眼见就要拐个弯进了村前坡下的山沟里了,密林树枝上出现人死的时候要挑去墓地插在坟上的剪纸钱筒,一长条的白纸挂在树梢上微微飘动。

我踌躇着想,村里是不是有人刚刚死了,为什么树梢上还飘动着被风从墓地上吹来的剪纸钱筒?

还正疑惑着,走出树林就老远瞅见墓地里有座新坟,坟上插满了花圈与纸筒,破碎的纸筒条在风中招摇飘动。

我问父亲:“村里是不是死人了?”

父亲只顾着想着自己的事情,笑容依旧的问我:“你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墓地重复了一遍:“村里是不是死人了?墓地有座新坟”

父亲顺着我眼神的方向看去,回头道:“恩,是死人了,不知是谁又死了?”

无形间我与父亲加快了行走的步伐,拐过弯,走到村前坡下的河畔,我特意向河水里看了看,下午四时,山里已经阴沉的很了,河水泛着青绿色从村头山坡一端汹涌而来,从我脚下流淌而过,河水中除了水藻与垃圾漂浮物,根本没有我梦中所见的死尸漂满水面的凄惨景象。

“看什么呢,都快到家门口了”

父亲提示了我一声,我才从思索中回过了神:“哦”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20

79、

上了坡一直到家门口的一段路上,景象却与梦中无二,树叶都已经黄了,经过的每家每户大门都紧闭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都还关着门啊,都下午了”我疑惑着问父亲。

“不知道,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父亲也自言不知道。

疑惑的到老家门口的时候,只有我家大门开着,院子里却没有人影。

“奶奶,奶奶,柳儿姐”我边往里面走边大声喊,心里抑不住兴奋的冲动。

我冲到奶奶的房间门口掀开窗帘的时候正巧与柳儿姐撞了个正着,柳儿姐忙一把扶住了我。

“善爱”

“柳儿姐”

三年未见眼前的柳儿姐似乎更加成熟具女人味了,双手紧攥我的手,眼睛里就泛起了泪花,半晌将我揽入怀中放声大哭:“善爱,柳儿姐想死你了”

“柳儿姐,我也想你”我抱着柳儿姐的腰也哭出了声,柳儿姐从小将我带大,此刻我们两已经抱着哭成了一团,父亲绕过我们,进了房间。

片刻传来了奶奶气弱的呼喊声:“善爱,我的孙子,快过来,快进来让奶奶看看”

“去吧,让奶奶好好看看你,奶奶这三年天 天都在叨念着你,快去吧”

柳儿姐送开我将我掀进房间里,奶奶的房间里光线还是很暗,父亲拉开了灯,灯光下我看见了躺在炕上的奶奶,正侧脸张望着门口,奶奶已经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如山里的沟壑一般深深浅浅的布满双脸与额头。

“奶奶”我走到炕边抓住了奶奶伸在半空里的双手。

“善爱,善爱”奶奶将我的双手攥在她粗糙的手心了不停的触摸,“善爱,长大了,长高了呀”

奶奶伸出一只手在我的脸旁上轻轻的触摸着,“这几年在城里没受委屈吧?”

“没”我欣慰的笑道。

“奶奶,你倒是怎么了?”

“奶奶老了,不中用了,连自己都挪不动了”奶奶说话间吃力的挪动着身体。

柳儿姐过来说:“奶奶患了一场大病,现在就只能卧病在床了”

“对了,柳儿姐,村子里是不是有人才死了?”

“恩,村里的光棍汉铁蛋才死了,前两天刚埋了”

“他怎么给死了呢?”

“挖枣树的时候从山崖上掉下去摔死了,也不知道都半夜了跑山崖上挖那东西干什么,第二天被人发现时身上的血都流干了,头上被石头撞了两个大窟窿,脑浆流了一地”

“就说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墓地里多了座新坟,原来是他的”

我与柳儿姐说话间移到了一旁,父亲坐到炕沿和奶奶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父亲问奶奶:“妈,我的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奶奶说:“快了,都快谈妥当里,就剩下你去和人家女的见见面了”

父亲有些欢喜的问道:“那女的长的怎么样?我还没见过面呢”

奶奶笑了,口中的牙齿都已经脱落完了,嘴角的鱼尾纹挂满嘴的两旁,道:“人家女的长的可是满俊俏的,今年刚28岁”

父亲听罢喜上眉梢,穷问:“那明天要不就去那边寨子里看吧?”

奶奶嘴角一瘪,道:“你就急的不行了?明天不能去,明天要避讳,过几天再去也不晚,人家女的是没什么意见,就看你的了,要是合适过些天就办了”

父亲喜不减色,道:“那就后天去吧”

我与柳儿姐听的面面相觑。

父亲一脸笑容的出去了,与柳儿姐发生的那件事情已经遗忘。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21

80、

我与柳儿姐这下三年后的重逢两人惜惜相顾,我最关心柳儿姐与愣子哥的事情,便问她:“你和愣子哥的事情怎么样了?都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要谈个马拉松式的恋爱?”

凡是有关愣子哥的话题柳儿姐就羞涩起来了,抿嘴喃喃道:“你一个小孩子,尽会问这些与你无关的事情”

“与柳儿姐有关就与我有关嘛”我在柳儿姐面前调皮的说道。

不等柳儿姐回我的话奶奶就替她回答了:“等你爸的事情谈妥了,与你柳儿姐的事情一起办”

“柳儿姐过些天就成别家的人了哦”我装佯不舍的说道。

我与柳儿姐一直谈了很久,似乎要把这三年各自身边的变化一一说完,夜晚我们坐在院子里乘凉,父亲收拾好了母亲生前所住的那间房子,奶奶腿脚不便而且有些发昏不能下地走路,父亲就又进奶奶房间里谈论自己的事情去了,我与柳儿姐两人坐在房檐下拉起了家常。

天空阴沉的云朵急速流过,空气带着村前河流里的水气,潮湿而闷热,让人难受,夜晚的山里家家户户开起了电灯,暮色中才让人觉得周围有人存在。

我问柳儿姐:“我今天回来的时候从村里经过怎么见各家各户都把大门关着呢?”

柳儿姐有些忧虑的说:“你没见咱们寨子周围的树木叶子都全黄了吗?”

我恍然点点头:“对,今天注意了,真是奇怪,这才夏天啊!”

柳儿姐说:“加上村子里又不停的死人,这树木又出现反常情况,都说村里要面临一场劫难了,大白天都关了门不肯出来”

我想起自己做的那个可怕的梦想起了漂在河水中的强子的尸体,话题不免转移到了他身上,我问柳儿姐:“强子回来了吗?”

柳儿姐突然脸色变的煞白,双眼恐慌的问我:“回哪里?”

我不明白柳儿姐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呢,解释道:“回家里啊,他前天刚来津市看我了,打扮的可帅气了,白衬衣,新裤子,新鞋子”

“你说他去津市看你了?”柳儿姐半信的看着我。

“对啊,去津市了”

“你确信是他?”

“当然了,刚开始我还没认出是他呢,想不到三年没见,他个子长那么高,而且变白了”

“他和你说话了吗?”柳儿姐咽了口唾沫,瞪大眼睛问我。

“当然说了啊,我们沿着铁路一直走到了车站,后来他就跳上开往山外小镇的火车走了”

“善爱,你见到的一定不是强子”

“不是强子?怎么会呢?我明明和他都说话了,而且他脖子上有块胎记我也记得啊”我不解柳儿姐为什么会臆断我的话是假的。

“善爱,其实,其实````”我是个急性子耐不住柳儿姐这么断断续续吞吞吐吐的磨叽,忙问她:“其实什么?”

“其实,其实强子已经死了”柳儿姐这话像晴天霹雳一样落到了我的头顶,我感觉耳朵里雷声阵阵,有些晕眩。

半晌才回过了神问她:“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柳儿姐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说:“强子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我极力否认道:“可是我前天才明明见过他啊,还和他说过话了啊?”

柳儿姐四处张望一番说:“我也不知道,这些蹊跷的事情太多了”。

我不否认自己见到强子又是一场幻觉,也不否认柳儿姐所的话有假,毕竟我经历过太多离奇的事情了,陌生女子的鬼魂我都见过,难道我见过的仅仅是强子来看我的鬼魂?

这一刻我并没有害怕,只是心里已经泪流成河了,我们少年时代所有的誓言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不知不觉眼睛已经湿润了,我流着泪问柳儿姐:“强子`````他``他是怎么死的?”

柳儿姐此刻不自然的撮着手道:“强子,他是在小镇车站爬火车时被火车```被火车```给压死的”

“被火车压死的?”

“不知道他跑到镇上干什么?````也可能是要去津市看你吧````不知道```”

柳儿姐摇摇头。

“不```不```我要去找他,我要去他家找他”

想起我们少年时代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许下的誓言样一一化为镜中花水中月,我的心里泪水已经泛滥,恍然起身朝门口冲去,失去了理智。

“善爱,善爱,你现在不能去”我冲到大门口处柳儿姐跟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要去看强子,我要去看强子"我挣脱着大声哭喊道.

"强子已经死了,强子已经死了"柳儿姐带着斥责大声对我说,抓住我的胳膊不肯放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21

81、

“我不,我要去找强子,我要去找强子”我失声哭喊着想要挣脱,柳儿姐的手像钳子一样夹住我的手腕不肯送开。

“强子已经死了,强子已经死了,你要去哪里找呢?”

“他没死,他没死,我要去他家里找他”我挣脱着哭喊道。

“他真的已经死了,他家里已经没有人了,他妈两年前也死了”

“什么?他妈也死了?”听到柳儿姐的话我惊呆了,挣扎的手松垂了下来,迟滞的看着柳儿姐等她更清楚的解说。

“他妈两年前就死了,一觉睡了就再也没醒来,强子的尸体是是三天前的下午镇上车站派人送回寨子的,已经不成人样了,就剩下半条身子了,车站人才说是给火车压过了````”柳儿姐见我伤心变再没说下去。

“我想去他家看看他````”,我哭啼着伤心道,不再那么冲动了,等脑袋静下来我才相信强子真的已经死了,已经离开我了,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了。

“强子的尸体现在不在家里”

柳儿姐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怕我挣脱了出去,挣扎了一会我已经热的满头大汗,拭着额头的汗水问柳儿姐:“那强子已经埋了?埋墓地里了?柳儿姐你带我去好吗?”

“不,还没埋,强子的尸体现在在村头的祠堂里放着,明天村里会有人抬去埋的”

“在祠堂里?柳儿姐你带我去好吗?”

“这,这么晚了不行的,明天了再说吧,天已经黑了”柳儿姐胆怯的看看沧蓝色的天空拉着我道:“回屋吧,明天再说”

“为什么不现在就不能陪我去呢?”我僵持着不肯挪动脚步。

“善爱,你不知道村子里都发生了多少离奇古怪的事情了,晚上不要出去了”

“你不去,我一个人去“我扭捏着抽出我的手。

“不行”父亲从奶奶房间里出来站在屋檐下大声道,“这么晚了还往哪里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不听话呢?强子已经死了,都被车轮压成那样了你就不害怕?”父亲言辞切切的站在房檐下责令我赶紧进房间。

“可是```我想看看强子,这都不行么?”

“脑袋都剩半个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脑袋剩半个,这是我所无法想象的,梦中只是见满脸血水的从水面漂浮而过。

最终因为一个人晚上实在不敢出去,没有去成村口的祠堂里,强子就再也没有见着,因为时刻的思念,夜晚的梦中又一次见到了强子:他穿着一身新衣服站在小镇的月台上,一列火车由远驶来,要在月台刹车,强子却身子一纵,跳上了横在眼前的铁轨,列车却没有刹车,从他身上碾了过去,远去后,轨道上剩下了一团被血肉浸染的衣服,鲜血顺着铁轨慢慢蔓延````

我在梦中叫了几声强子,半夜醒来,满身是汗,下了炕拉开灯坐在屋檐下凉快,回想方才的睡梦。

山旮里不时的传来夜行动物的鸣叫声,猫头鹰与信猴的叫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无形中感觉到四周的黑暗阴森恐怖。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22

82、

后半夜的风吹来有点冷,坐了会,我就被风吹的打起了哆嗦,坐不下去,又重新回房间迫使自己睡下。

几番辗转反侧后入眠了,可是一睡着就噩梦连篇,梦里再一次见到了强子:阳光明媚的大中午,白晃晃的光线铺射下来,眼皮觉得灼热。山冈上,黄灿灿的油菜花开的漫山遍野都是,天很高,云很淡,洁白的云朵轻浮在遥远的蓝天高空上,强子背对着我看着远处的山沟,洁白的衬衣衣角在风中咧咧作响,这景象仿佛是我们少年时所经历过的,那是强子的姐姐在山里消失的第二天我们去跟随大人到山坡寻找的景象,我记忆犹新。

“善爱”强子在叫我。

“强子,什么事呀?”我手里捧着一束采摘的野花,兴高采烈的奔跳到他后面。

“善爱”强子缓缓的转过了身,他只剩下了半个脸庞,左半张脸几乎全部烂掉,锯齿边沿血肉模糊,流着血,另一条袖子空荡荡的摆动着,嘴角流着血对我笑着。

“强子,你怎么?”

“善爱,我已经死了,是被火车压死的”强子轻轻的走过来,脚步轻微的几乎没有任何声响,炽烈的阳光下像我一样没有影子投下。

“强子,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死了,我以后会想你的”灼热的阳光晒的眼皮发烫,视野里强子的身影不停的扭曲变形着。

“善爱,我真的不想死,不想死,火车从我身上压过去好疼好疼,我的胳膊就是被车轮碾段的,还有我的头,被车轮压破了,好疼好疼”强子的眼睛微闭着表情异常痛苦的看着我,脸上不停的往出渗着血,白色的衬衣已经被血浸染,成了斑斑红色,袖子被碾成了碎条在风里微微飘荡着。

“强子,你为什么要去车站,你为什么要去?你不去就不会有事的啊,强子,你为什么要去啊?”

“善爱,我想去津市看你,我爸死了,我妈死了,我一个人很难受的,我想去看看你”

“强子,我会回来山里来的,你太傻了”

“善爱,我不是自己跳下轨道的,也不是从火车上摔下去的,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将我推下了轨道,我才被火车压过的”强子委屈的说着,眼睛流出了血。

“是谁?是谁将你推下去的,你看清楚那个人了吗?”我有些激愤的问强子。

强子却双眼含冤的摇着头道:“不知道,我没看清楚,没注意是谁在我身后推了我,就被推下了月台,火车就从我身上碾了过去”

“那个人?```”我自言着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铁牛含冤的双眼,替他悲痛。

“现在我终于知道那个推我下月台的人是谁了”

“是谁?”我忙问。

“是个女的,她不是人”

“不是人?”

“她不是人,她不是人,是个孤魂野鬼”强子说着神色慌张的转身跑向了远处的油菜花丛中,渐渐消失在了一片金黄色中。

“强子,强子,你去哪里?”我朝着他消失的地方跑着喊他,传来了他隐隐的回应声:“善爱,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你赶紧离开这里,离开山里回城里去,离开这里````”

“强子,强子”我顺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横亘在我的眼前,我的脚步才停了下来,沟壑很宽,看不到另一边是什么,强子的魂就从这里消失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22

83、

冗长而惨烈的梦到此而醒,睁开双眼的时候,柳儿姐的脸庞渐渐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脸上方,笑问我:“善爱,你没事吧?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柳儿姐,我梦见强子了,我梦见他了”

“我就知道你会做噩梦的,不要多想了”柳儿姐用手巾帮我擦着额头的汗水说:“强子的尸体天微微一亮就被抬去埋了,不要再想了”

“已经埋了?”

“对,叔早上和隔壁黑狗叔被村长叫祠堂帮忙了”

“奶奶呢?”我四下张望了一下,没见奶奶的身影。

“奶奶在这头躺着”奶奶苍老无力在炕另一头回答我,隐隐的翻动着身子。

“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出去了村里也没有人,都不让小孩出来”奶奶咳嗽着喘气说道。

“恩”我起床后就一直和柳儿姐呆在一起,吃过早饭后父亲从外面回来说强子的尸体已经埋葬好了,与他父母的坟地在一起,柳儿姐看了看我,我什么话也没说,心里只是难过,关于强子的一切,什么也不想说。

一片泛黄的树叶从后院古老的大槐树顶端落下,我一直盯着看它被风吹着卷到了我的脚下,停下来不动了,我顺手拾起,黄色的叶子经脉暴起,清晰浮现。

柳儿姐闲暇时就会拿起鞋垫在上面绣花,我就把树叶拿在手里翻转把玩,整整一上午没有说一句话,快到中午的时候隔壁黑狗叔串门来了。

“旺平哥,旺平哥”他嘴里叼着支烟边走边叫着父亲的名字,见我在屋檐下坐着笑着问我:“善爱也回来了?”

“恩,和我爸一起回来的”我应道。

“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呀”黑狗叔笑着打量了我一番又喊起了父亲:“旺平哥,旺平哥,在不?”

“在”父亲推开母亲房间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旺平哥啊,在家没事吧?”黑狗叔笑嘻嘻的问着父亲,走上前去递给了父亲一支烟替父亲点着。

“没事,闲的像盐一样”父亲吐了口烟眯眼看看天空道:“只能闷在屋里睡觉了”

“要不咱找几个人玩几手麻将?”

“怎么?手又痒了?”父亲斜睨着问他。

“可不是吗 ?也是闲的心里发慌啊,这大热的天气,睡觉也睡不着”

“哪里有人呢?都躲在家里紧闭着门不肯出来呀”父亲摇摇头说道。

“找啊,我就不信没人出大门了,就树叶黄了而已,把人都吓的屁都不敢放了,能有什么事情呢,总归是山里人太封建迷信了,我就天天出家门,不屁事也没有吗?还说什么劫难来临呢”黑狗叔这一刻因为自己没出什么事而有点自傲。

“那行,你去找人吧,找了叫我这里来”父亲笑着摆摆手。

“那好,我这就去找几个人来,马上来”黑狗叔信心百倍的出去了。

果然没过片刻就招来了好几个前几年在村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青年,一帮人吵闹着相拥进了家门,父亲拿出了桌子在屋檐走廊下摆开,几个人就玩起了麻将。我听着麻将声看着柳儿姐在屋檐下一坐就是一下午。到了晚上的时候已经很累了,就老早就睡觉了。

父亲还和那些人在外面拉开灯玩着麻将。

睡梦里有火车轰鸣的声响,有白色衬衣在风中轻轻飘动,梦见了是那个曾经站在窗户外面叫我的女鬼在小镇月台上从强子身后推了一把,她在我的梦里面目狰狞的向我诡异一笑纵身消失在了一片墓地里,出现在眼前的成了一座有强子相片的墓碑,我感觉天旋地转,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墓地,怎么走也走不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23

84、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冲进奶奶的房间,穿着一身新衣服问奶奶:“这样可以了吗?”

奶奶眼睛一亮笑道:“我儿穿这么漂亮女方一定喜欢的”

父亲喜色满面的问奶奶:“那我这就去了?”

奶奶说:“那个媒婆你认识,都说好的。就在那边寨子女方的村头住着,走到了把人家一叫,去了好说话”

父亲爽应道:“知道了”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这天天气比较阴沉,灰色的天空似乎压到了头顶上,空气沉闷燥热,我就想去外面透透气,柳儿姐还在厨房里收拾着我就一个人出去了,沿着村子的道路走啊走的,走到了村前的山坡处,放眼望去,满视野里的树叶都是黄色,根本不像是夏季那样翠绿,偶尔吹过一屡风,枝桠会摆动几下,河水泛着青绿光泽从坡下流淌而过,水面漂满枯黄腐烂的叶子,村子里偶尔会有人走过,看来是昨天黑狗叔他们几个在外面走动让有些人觉得有灾难来临是不可信的。

远远的拐弯处出现了六个人影,正沿着崎岖盘旋的山路朝寨子方向走来,有两个衣服颜色比较鲜艳的,可断定是女的,还有四个穿着深色服饰的人,太远了,看不清楚他们长什么样,但绝对不是山里人,山里人没有那么前卫的服饰。

我站在一棵树旁,盯着他们看,等待他们走近,但天似乎不让我看,没过一会就阴云流动,大风刮起,片刻电闪雷鸣,雷雨交加,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我忙赶着脚步跑回了家,边跑担忧父亲该不会还没到那边山寨就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了吧。

到家的时候我还是被雨水淋湿头发了,柳儿姐正拿伞站在房檐上要下来,见我进门了说:“我还以为你去哪了,正要找你去呢?”

“这该死的天,突然就吓起雨来了”我跑上房檐台,在青石边沿上刮着脚底的泥抱怨道。

“我爸可能今天还没到就要淋成水鸡了”

“这会也应该到了,男的都走路脚程比较快的”

房檐瓦片飞檐上的水珠连成了密线,织起了一道雨幕,地面坑洼里都积满了水,满世界都是雨水打在树枝或者其他物体表面啪啪啪干脆的响声。

“刚才我看见了几个人正从山下向咱们寨子里走来,这会可能已经淋透了”我和柳儿姐站在屋檐下看着雨幕,突然想起了刚才那几个陌生人。

“那有什么奇怪的?”柳儿姐不解的问我。

“看装扮是城市来的,他们跑这深山老林来干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明白这些人的来历缘由。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还正踌躇思索着关于这几个人呢,就见五六个人影穿过浓密模糊家里有人吗?”的雨幕站在家门口了,一个男的打着喷嚏问道:“请问

‘有“我与柳儿姐面面相觑的异口同声应道。

“天下雨了,我们没地方躲雨,能进来躲躲雨吗?”男的继续问道。

我拿不定注意,用征求的眼神看着她,柳儿姐说:“让他们进来吧”

“恩”我说道,“你们进来吧” 两个女的,都二十多岁的模样,与柳儿姐的年龄相仿,各自身后背着大大的行囊,几个人都皮肤白皙,男的长的眉清目秀,女的长的俊俏玲珑。
“谢谢啊”

几个身影渐渐从雨幕中穿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迷彩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留着胡子,像个艺术家。

后面跟着三个男的,一看就知道是城里来的。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与柳儿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24

85、

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最先开始说话了,他将眼睛摘下来用镜布擦拭着说:“我们是北京来的”

“北京?”我与柳儿姐同时诧异道:“那么远的地方?来这里做什么呢?”

“BJ大学知道不?”(此处为了避免可能产生的纠纷故用大写字母代替)男人重新戴上眼镜问我们。

柳儿姐自小就没上过学,也没出去过,根本就不知道国内的一流大学叫什么名字,听了后一头雾水的看着我。

“BJ大学?”我诧异的问道。

“对,我们前些天才到津市,歇了几天又赶到你们村里来了”

“你们是BJ大学的?可是大老远跑这么远的山里来干什么呢?”我疑惑不解的重新审视着老年男人与其他五个年轻人。

“我们是来这里做考古考察的,我是BJ考古系的教授,他们几个都是我带的硕士研究生”老年男人说着把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亮了亮怕我们不信。

知道了这些人的来历,我对他们礼貌起来了,高学识的人在我心里地位就好,从小生活在山村,我知道了穷山出刁民的道理,我问那个五十多岁的人:“你们要在我们寨子里考古吗?”

“对,小妹妹,我们会在这里驻扎一段时间,做一番详细的考察的”那个打扮十分漂亮的女生接过话茬应着我的问题,态度恭和,很有礼貌。

“哦”

“现在雨下这么大我们和老师还没找到安顿好的地方,就先在这躲躲雨,这雨可真是大哦”

女生说着昂脸看看倾盆而下的大雨无不担忧的说道:“也不知道这么大的雨能下到什么时候去?”

那个教授说:“同学们别担心,山里着天气变化多端的,说不定一会就云开日出了”

高个男生跟道:“这山里不止是天气变化多端,连树木都反常的很,你看这寨子周围的树木叶子都黄了”

另一微胖女生跟道:“就是感觉这里气氛怪怪的”说着四处顾盼着看了看,双眼神情悱恻。

城市里孩子体质孱弱,一个长的眉清目秀的男生可能是下雨感冒了,不住的打喷嚏,柳儿姐就进房间倒了杯热水出来送给了他,柳儿姐的美貌自然也吸引到了那个男生,他双手恭维着接水杯的时候双眼里泛着亮晶晶的光芒,看的柳儿姐羞涩的红了脸。

其余四个学生在一起低头切切私语起来了。奶奶大概是听见了外面房檐下走廊里声音太喧嚣了,孱弱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善爱,你和柳儿在和谁说话呢?你爸回来了吗?”
“哦,不,奶奶,来了客人了”我转身朝窗户里应道。

“来什么客人了?还不快让进房间里来站外面做什么呀?”奶奶有些责备的说道。

“哦”我应道,对教授说:“我奶奶让你们进去坐呢”

“哦,老太太请我们了?呵呵,”教授有点受宠若惊的愣了片刻随即笑道,“那同学们,进去拜访一下老太太吧”

我给教授掀开竹签凉帘,六人相继进了房间。

“老太太,你好呀!”教授最先走道炕沿前弯腰向奶奶问好。

“你是?”奶奶挣扎着坐起来揉着眼睛说:“我这老了,老眼昏花的认不清人了”

“老太太,您不认识我的,我们是从北京过来的”

“北京来的?”奶奶将眼睛凑到教授跟前仔细的打量着他,“大老远的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干吗?”

“老太太,我们是来考古考察的,会在这里暂时住上一段时间的”

“你是说你们会在我家住上一段时间吗?”奶奶问教授。

“老太太,现在住哪里还不清楚,具体等雨停了我会和这个寨子的村长商量一下的”

“你们远道而来,可要当心啊,山里闹鬼的,半夜会听见鬼叫的”奶奶告戒着教授:“晚上不要随便出去走动”

奶奶此话一出,几个学生向一起蜷缩着,表情无不惊恐的看着对方。

教授笑道:“老太太,您就放心好了,闹不闹鬼和我们没多大关系的”

教授向奶奶询问关于我们寨子过去的各种老历史,几个学生则闪到了一边切切讨论开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25

86、

雨一直下到中午的时候还是没有变小的迹象,于是教授与他的学生们就留下来在家里吃了饭,之后又等待着雨能停下来,到了下午雨已经有了渐微之势,房檐瓦片上成串的水珠已经断成了一颗一颗的向下滴落,雨水中的雾气却丝毫未减。

父亲走进大门的时候,我都没有看见,父亲手里多了一把花雨伞兴致勃勃的走出了雾霾。

“你奶奶在屋里?”

“在”

父亲上了房檐台,合上雨伞,在青石台阶上刮了刮脚底的烂泥,脸不抑喜的进了房间。

“你好!”

教授在房间里向父亲问好。

我跟进了房间,父亲喜色凝固看着几个学生又看看教授,突然多出了这么几个人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你是?”

“我是BJ大学考古系教授,这几个是我的学生,今天遇上下雨,到你家躲了一天的雨,实在是打扰了”

教授解释着走到父亲前伸手欲与父亲握手。

父亲好歹也是个半路出嫁的知识分子,一听是BJ大学的利马脸上重新绽开了笑容忙伸手恭敬的与教授握手:“你好你好”

“先生怎么称呼呢?”

“叫我旺平就好,教授呢?”

“我姓裘````”

“哦,裘教授,你和学生到这慌山野岭来做怎么?”

“这次来这里主要是对这里做一下实际考察,关于一些历史史料和学术文献中提到的东西做一下实际考证”

“那是不是长期的呢?”

父亲恭谦的问裘教授。

“可能会吃持续一段时间的”裘教授笑道,“今天遇上下大雨,你们这村子里别人家都关门着,就躲到你们家了,现在雨也停了,我们也该走了”

裘教授说着欲领同学们出去,父亲对知识分子的态度异常热情,忙问道:“裘教授这是还要去哪里呢?”

“我去找一下你们这里的村长,看能不能给我和几个学生安排一个住的地方,暂时寄宿在哪户家里”

“裘教授,这就不用了,干脆住我家算了,家里还有几间屋子闲置着,况且别人家也没那么多房子的”

裘教授对父亲的热情挽留大感意外,怔怔才笑道:“旺平兄弟觉得这样合适吗?不会太打扰吧?”

父亲朗爽一笑:“不会,不会,能让大教授住下来可是我的荣幸呢”说着抽出支香烟递给裘教授,裘教授忙摆手推辞:“谢谢,我不抽烟的”。

“哦,呵呵”父亲尴尬的笑笑重新将烟装进了盒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25

87、

晚饭的时候怕他们吃不了山里粗糙的粮食,父亲将圈里仅剩的一只命大的公鸡宰了,柳儿姐也尽可能多的做了几样菜,没想到席间几个学生对山里的野菜异常衷爱,不住的啧啧称赞柳儿姐的手艺好,两个女孩羡慕柳儿姐做饭的本事。

瘦小的女孩说:“我要是有这样的手艺就好了”

高个男生打趣道:“你要是把生的能煮成熟的,能吃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女孩白了一眼高个男生,那个有点感冒的俊俏男生只顾低头吃菜,偶尔会偷偷的瞟上柳儿姐一眼。

父亲和裘教授将关于考古的事情放在了饭桌上说开了。

父亲问裘教授:“具体在这里考古,到底是考我们呢?我们这穷山僻壤的能有什么呢?”

裘教授放下筷子擦完嘴说:“根据文史馆里馆藏的历史资料里面记载,就在这一片群山中一千多年前曾经有个部落消失了,就目前所掌握的资料与地形分析,那部落应该曾经就在你们村子这一片地理位置上居住着”

父亲大惑,问:“一千多年前这难道不是汉族人居住吗?我的祖祖辈辈可都一直在这里居住着的啊?”

裘教授解释道:“史料记载汉人是后来才迁徙到这里来的”

父亲就顺着推测道:“那那个部落是不是被我们汉人给灭掉的?”

裘教授摸摸自己的胡子,点头道:“也有可能是这样的,但还有种情况就是种族内部发生叛离内混了,现在只是推测而已,这里地势偏远,历史记载下来的东西很少”

父亲问:“那史料里又没有记载这是什么样的部落?”

裘教授摇摇头道:“这些也是关于别的资料里提及到的,史料没有详细记载,现在就科学的推断出这个部落是从西藏云南一带在好几千年前迁徙到这深山里来的,可能是为了躲避当时频繁的战乱吧”

父亲越问越感兴趣:“这个部落为什么要迁徙到这里来?”

裘教授斜睨了父亲一眼,大概是觉得他提的问题有些多此一举,但又不好拒绝,便硬着头皮道:“这个还不清楚,但就我自己推断应该和湘西的地理条件有关吧,这里群山环绕,做为一个小部落占有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不管干什么都对他们是有利的”

父亲点头同意裘教授的推测:“应该是这样的”又问:“可是,这个部落叫什么名字呢?”

裘教授笑道:“呵呵,这个史料上倒是有记载的,称这个部落为卡奴氏族”

“卡奴氏族?”父亲抽着烟重复道。

“对,这个种族还是比较神秘的,湘西民间不是有流传的邪门东西吗?”

“邪门东西?”父亲不解的看着裘教授。

“比如说中蛊,有可能就是从这个神秘的氏族里流传到民间去的”

“中蛊?对,有这种邪门东西”父亲恍然说道。

父亲与裘教授说话说了很长时间,我和柳儿姐收拾饭桌的时候,几个学生也过来帮忙端盘子,那个俊俏的男生跟在柳儿姐后端着碟子一声不响的去了厨房两次,桌子上的东西才算收拾完了。

瘦小的女孩问我:“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善爱”

“名字真好听”另一个女孩称赞道。

过了会俊俏男生一出了厨房后,瘦小的女生叫道:“乔生,过来,咱们玩玩扑克牌”

原来那男生叫乔生,乔生站在房檐下不知想着什么,猛然回过神来道:“不了,我不玩了,你和他们几个玩吧,刚好四个人”

“韩梅,算了,乔生不玩咱们四个人刚好”高个男生拿出扑克已经开始在手里洗牌了,我跑过起打开了院子里的灯,几个人就拉了凳子围在院子天幕下玩起起了扑克。我就蹲在一旁看他们几个嬉笑着玩耍,从他们的谈话中我才弄明白,瘦弱的女孩叫韩梅,高个男生叫黄健锋,另一个女生叫付小攸,还有那个微胖的男生叫曾天逸。

柳儿姐在厨房里收拾,乔生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厨房的屋檐下从包里拿出了收音机插上耳机听起了节目,他看起来是那么弱不禁风,静静的坐着都不免剧烈的咳嗽几声,一头屋檐下父亲与裘教授围在桌旁滔滔不绝了交谈着,这边四个人吵闹嬉笑着玩着扑克牌,过了会女生韩梅将手里的牌递给我说:“善爱会玩善爱玩吧?”

“我不会”我摇摇头,他们新奇的玩法我还是没有看懂。

“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了”女生韩梅看了眼坐在屋檐下的乔生,回头将手里攥着的一把扑克扔在石桌上,显的有些烦躁。

“怎么了,怎么不玩了啊韩梅?这才玩了几把?”男生曾天逸关心的问道。

“没意思,没意思”韩梅摇头道。

“我也觉得,没劲”女生付小攸也将手里的扑克摊到了石桌上,片刻突然眉头舒展,说:“要不咱们现在去外面山道上走走?怎么样?”

“好好好,这个提议不错”男生曾天逸第一个举手赞同。

“天都黑了,别去外面了”我对他们几个劝道。

黄健锋接道:“还是不要去外面了,没听善爱奶奶说吗?山里闹鬼呢”

付小攸白眼道:“黄健锋啊,亏你还长这么大的个儿,怎么这么胆小呢,再说了,你还真相信这里有鬼啊?”

黄健锋说不过伶牙力齿的付小攸,低头嘟囔小声嘟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付小攸不耐烦的问他:“你到底出去不出去?”

“反正我是不出去,要不你和他们两个去吧”

付小攸叫不动他,便问韩梅与曾天逸:“你们两出去散步不?”

他们两见黄健锋不去,又听说山里有鬼,便半信半疑的问我:“善爱,这里到底有没有鬼?”

我说:“前几天刚死了人,死的很蹊跷,就是半夜出去死了的”

听了我的话,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哆嗦,相互惊慌的看着对方,付小攸还在等待韩梅月曾天逸拿注意,他们两顿道:“我们,还是不要出去了,都这么晚了,万一就算没鬼碰上野兽也惨了”

众人都不去了,只剩付小攸还坚持着,但无奈她一个女生也不敢独自一人出去,便就心有不甘的作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26

88、

夏季夜晚虽是天色已黑,但离睡觉尚早,韩梅提议道:“既然说有鬼,那咱们就讲鬼故事吧,怎么样?”

“好好好,就讲鬼故事”这次又是曾天逸第一个举手赞同,像是在讨女生欢心。

“你们觉得怎样?小攸,健锋”韩梅问他们两个。

“讲就讲吧”付小攸很随意的应道,似乎为刚才自己的提议没得到认可而余气未消。

“那谁先开始呢?”黄健锋问道。

“我来,我先讲”曾天逸首当其冲的说道。

“那开始吧”韩梅道。

我蹲在他们几个人旁边也做好了听的准备。

曾天逸开始讲了:“在很久很久以前````”

“SOTP,STOP”韩梅打断了他的讲述,:“别一开始就很久很久以前,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说清楚点”

“我还没开始讲呢,只是个前奏而已嘛”曾天逸嬉皮笑脸的说道。

“算了,还是我讲吧”黄健锋自告奋勇的说道:“据说这是一件很真实的事,在我讲之前你们可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少废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吧”韩梅有些性子急的又打断了他的话。

黄健锋开始从包里拿出矿泉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

这就开始了:“题目是公交十五路消失案,一九七六年那年冬天,北京城里大雪飞扬,深夜十一点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了人影,公交十五路像往常一样最后一班绕城离开车站,车里连同售票员和司机一共四个人````”

“那两个是不是鬼?”曾天意逸打断了问道。

“那两个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车行使到紫荆城朝阳门处,路边车站两个人招手拦车,司机将车停下,当时天色已经很黑了,车门打开,上来的两个人原来中间还搀扶着一个人,这三个人穿的都是清朝的服饰,车上的都知道这是在紫荆城拍戏的演员,也就没在意。行使了没多久,那个老太太突然破口大骂起了坐在她前面的那个年轻小伙子,说是小伙子将她的钱偷了,售票员过来也没办法,小伙子矢口否认自己偷了老太太的钱,老太太义正言辞的说,你要是敢说你没偷,咱们就在前面派出所里去评理。小伙子气的脸红脖子粗死活不肯承认,说,去就去,谁怕谁,反正我没偷你的钱。于是司机就把车停在派出所门口,老太太与小伙下了车,小伙问她,我明明没偷你的钱你为什么说我偷你的钱了?老太太长舒了口气说,小伙子,我救你的命了,你没看见刚才上车的那三个人吗?他们可不是人啊,小伙子这才恍然想到刚没见那三个人走,是从他座位旁轻飘着到了后排的座位上的```”黄健锋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看着众人,几个人已经听的毛骨悚然的紧挨在一起。

韩梅打颤问:“完,完了吗?”

“还没”黄健锋道:“第二天公交十五路车在距北京一百多公里的地方发现了,车沉在了一个湖里,司机和售票员都死了,里面还有三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油箱里加满了人血”
黄健锋讲完后自己往身后探了探头说:“据说这是个真实的事情”

我只是听了热闹,却一点也不害怕,之前自己经历的事情比这要离奇多了。

四个人听完这个故事,剩下就没人再敢讲了。

乔生这时却已经和柳儿姐说上话了,坐在房檐下谈论着什么,柳儿姐的耳朵上插着耳机,不时传来她夜莺般悦耳动听的笑声。

一直到了深夜父亲与裘教授的交谈才结束了,四个学生也相继进了下午收拾好的房间里了,而乔生还和柳儿姐坐在屋檐下说话着,我走过去给乔生说:“大哥,他们都睡觉去了,你还不睡觉吗?”

乔生有些愣神的看了看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我也该睡觉去了”,说罢起身向了走廊另一端的房间。

我问柳儿姐:“你和那个俊俏的男生都说什么了?”

柳儿姐摘掉耳机问我:“你说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柳儿姐笑道:“谈论音乐了,那个男生懂的可多了”

“哦”柳儿姐见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便起身说:“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去睡觉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26

洗漱一翻就上炕睡觉了,躺在凉席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奶奶的脸色在月光上异常凝重,好象心思重重的样子。

那几个学生嬉笑吵闹的声音阵阵的从另一头的房间里传来。

这晚我又梦见了裘教授与他们的学生死在了房间里,地上鲜血横流。

第二天天刚一亮,院子里就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裘教授在院子里给父亲说:“旺平兄,我先带学生们出去熟悉一下这里周围的环境,考察一下地形”

父亲说:“去吧,一会做好饭等你们回来”

裘教授一阵表示感激的笑声后一串脚步声向门口移去,过了会就没有声响了。

我出去时父亲在院子排水渠口刷牙着,喝了口水冲去嘴角的牙膏说:“善爱,你看看那几个学生,可都是BJ大学的啊”

我说:“我知道”

我问父亲:“那个教授到底要在咱们村子里找什么呢?”

父亲笑道:“找历史遗留下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出些什么值钱的宝贝”

我出了大门发现街上出现了些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看起来很神秘的样子。

黑狗叔的媳妇抱着三岁的孩子在门前晃悠,我问她:“姨,今天怎么出家门了啊?”

她边抠鼻子边说:“这不也没什么事情吗?前些天村里人还都说有什么灾难,搞的人心惶惶的,都不敢出门了,憋了好些天,除了半夜能听见几声哭声,屁事也没有”

“今天街上人多起来了,我刚回来那天一个人也见不着”

“这不都一样吗?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家伙造的谣,就是死了几个人,搞的村里不得安宁”

黑狗老婆有些怨愤,边说边将指尖的鼻甲往出弹。

那小孩可能还没断奶,用手在她奶子上摸了下,她受了惊吓似的叫了声,瞥着孩子道:“哎呀,快下来,都这么大了还让我抱着,你想累死妈啊”,说着将孩子放在了地上。

红善正扛着锄头经过,看了着这幕笑道:“孩子想吃两口奶,就给他喂两口嘛”

黑狗老婆轻拍了一下红善道:“我又不是你老婆,哪有那么多奶水喂孩子呢”

黑狗打趣道:“是不是让黑狗给偷吃了,嗨,这人真是的,哪还有跟孩子抢奶吃的呢”

黑狗老婆羞赧的打他一把,道:“尽瞎说”,看看他这上地的装扮问他:“上地去?”

红善点头道:“家里呆了快一个月了,再不去地里看看,庄稼没了,明年就断粮喽!”

黑狗老婆催促他:“那还不快去,趁这会天还凉快点,一会热的要命,还磨蹭什么呢!”

黑狗重新扛上锄头说:“这不,和你寒暄几句就去了”

他们说话时我退避到了一旁,红善看见了我,又放下锄头问我:“善爱,听说昨晚你家来了几个人?是城里的?”

我说:“恩,是北京的,BJ大学的教授和学生,来这里考古的”

红善点点头恍然的说:“一早就看见他们在村子里转悠,原来是考古的”

“可来的真不是时候啊!”红善摇摇头扛起锄头走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3-31 22:27

89、

裘教授带着他的几个学生去村外考察还没有回来柳儿姐就已经做好了饭,父亲说要等裘教授他们回来了一起吃。

他们这一出去到了快晌午才回来了,我就饿了一早上。

裘教授回来的时候三个男生抬了一包东西跟在后面大汗淋漓的喘气着。

看来是收获不小。

父亲听见声响从房间里出来迎上来问裘教授:"裘教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裘教授拿手帕擦着额头的汗水说:"在寨子周围走了走,拣到些瓦片,回来研究研究"

父亲顺眼朝两个男生抬着的包看了看,见几人都满头汗水,忙吩咐我:"善爱,快去倒水"

我倒了两杯水出来递给裘教授和乔生,柳儿姐给其他三人端了水。

父亲问道:"裘教授,你看了看,寨子是不是卡奴氏族的遗址?"

裘教授喝了口水缓气说:"前面坡下有条河,看地理位置没错,就应该在这片比较平坦的山麓上,加之四周群山环绕,这地势得天独厚啊!"

父亲对寨子里的历史很关心,又穷追不舍的问:"裘教授带回这一大包瓦片能研究出来个什么?"

裘教授将水杯往石桌上一放,扶了扶眼镜说:"带回来仔细研究研究,看看大概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曾天逸和黄健锋抬着包有些吃力了,曾天逸腾出一只手来在额头上擦着汗水问裘教授:"老师,把这包瓦片放哪里?"

"抬回房间,慢慢研究"

裘教授回头吩咐道。

韩梅与付小攸热的直用手扇凉。柳儿姐接了一大盆子的凉水放在石台上让她们洗脸。

父亲和裘教授就坐在屋檐的阴凉下说起了话。

我跟着曾天逸和黄健锋到了他们的房间,看他们将袋子放在地上,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一片片半截镂刻着花纹的瓦片。

曾天逸揣着一块瓦片翻来覆去的打量着对黄健锋说:"你看这青瓦,做工是够精细的"

黄健锋从地上拣起一片说:"这瓦片一上图案丰富,飞禽走兽,鸟兽鱼虫都有,可以推断当时这个部落的确很富有,自给自足的生产模式在当时也很先进"

曾天逸点头道:"这次在这里研究的课题确实很有挑战性,可以做写论文的材料了"

黄健锋道:"那是"

曾天逸看见我在门口站着看他们,笑道:"善爱,进来呀,站门口坐什么呢?"

我就进去了,房间里被他们布置的很别致,五张精致的凉席在地上铺成一排,还有两个小帐篷搭在一侧。

其实看这些瓦片时我就想起我家后门紧锁的后院,里面的瓦砾一大堆一大堆,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从妈妈死后奶奶就禁止任何人进入后院。从我记事那天起后院里就堆满了瓦砾,还有些雕刻着花纹已经腐朽的橼木。

看见他们两还在专注的摆弄着破瓦,我就说:"后院里到处都是这样的瓦片,根本从外面将这些东西抬回来的"

黄健锋和曾天逸同时抬起头来看着我,黄健锋问我:"哪里有?你是说你家的后院吗?"

我点点头。

曾天逸问:"你家后院里到处都是这些青瓦?"

"对啊,堆了一大堆"

"那咱们去看看吧?"

曾天逸说着站起了身。

"进不去的,后院门上上锁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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