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爱上同一个人
牐犚惶熘内，程志伟进出好几次，也不知他干什么去了。夏欣趁他不在，把身子滚到墙边，尝试站起身子看看窗外的环境。现在大约是下午四五点时分，虽然前方有树林挡住视线，可她仍然感觉到热气是从那个方向辐射过来的，所以自己现在应该朝着西面。此外，一阵山风扑面而来，可见此地应在半山之上。前、左、右三个方向都无路可行，下山的地方肯定在屋子后面。
牐犑多个小时粒米未进，她肚子咕咕直叫，要不是嘴巴被程志伟封住，还可以滚到地上那袋面包旁边咬上一两口。
牐犝馐保程志伟回来了。
牐牎班拧…嗯……”夏欣使劲发出鼻音。程志伟拔出封口的布团，问：“肚子饿了呗？”
牐犗男啦辉俸退硬斗，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说：“一天没吃东西，你说饿不饿？”
牐牎昂俸伲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程志伟端起面包喂到她嘴边。虽说手脚被人绑紧，但她狼吞虎咽的劲头却丝毫未减。
牐牫员ザ西，夏欣突然问道：“你怎么不吃一点？”
牐牫讨疚袄淅涞厮担骸拔页圆幌拢
牐牎澳憧斐缘愣西吧，我看你也该饿了。”
牐牎案陕锒晕夷敲垂匦模俊
牐犗男姥壑橐蛔，说：“你把我关在这里，虽然是非法禁锢，但也没对我怎样，说明你不是一个太坏的人。还有，先前你喂我喝水时很小心，没呛着我，看得出你挺会照顾女人。那……就算我……问候你一句，也是人之常情啊！”
牐牫讨疚袄湫σ簧：“呵，你这种女人肚子里全是诡计，别以为三两句话就想把我哄了。”
牐犗男篮敛煌巳茫反诘道：“你说这话，说明你心虚，连我都害怕！”
牐牎叭ツ懵璧模谁说我怕你？”程志伟的眉毛弯成两个“八”字，脸涨得通红。
牐犗男烂醒垡恍Γ骸扒疲一句话就能把你气成这个样子，如果我想打你坏主意，你早完蛋了，还能这么神气？”
牐牎澳恪…”程志伟挥起手掌劈头盖脸打过来。夏欣头一缩，扭过身体遮挡，嘴里嚷道：“嘴巴斗不过人家就动手打人，你别做男人了，去做乌龟王八蛋吧！”
牐犝饷匆蝗拢程志伟真停下手：“哼，你这南方女人就是嘴尖皮厚！”
牐犗男烙鼗匾痪洌骸昂昧撕昧耍我什么都不说了，免得一说你又打我。你们这些北方男人就会动粗，连女人也不放过。”
牐牫讨疚氨凰一说，更加有气没处泄，悻悻然坐到一旁去。
牐犗男阑灰桓笨谖牵逗他一句：“如果你对我的态度，能像刚才喂我喝水那样温柔就好了。不要说端庄娴淑的秀颜，就算像我这种嘴尖皮厚的女人，也只会喜欢脾气好的男人，哪会喜欢一头野牛？其实你讲故事的时候，声线也很温柔啊！好端端的一个男人，硬要做出些粗野的事，讲粗言、打女人、乱冲乱撞的……我真想不透！”
牐牎拔摇…”
牐牎俺讨疚埃你讲故事挺好的，我……还想听……关于秀颜和……你之间的故事。”
牐牫讨疚蚌时两眼一瞪，夏欣立即补充道：“你听我说！你爱秀颜爱得很伟大，用整个心去包容她，虽然辛苦，但很浪漫。你和她的故事一定很动人，所以我想听完。”她能否从程志伟手上逃脱，至今仍是未知之数，可她更想进一步利用程志伟，弄清楚袁艺和潘秀颜的感情经历，这样才能找出袁艺发狂的症结所在。想到这点，她已不把个人安危放进考虑之列。
牐牫讨疚傲成开始转晴，到她旁边坐下，眼神有点诧然：“你觉得我很伟大？”
牐犗男乐Ｖ仄涫碌鼗卮穑骸罢娴模很伟大！很多男人去爱一个女人，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得到她的人，而不是想到如何让她幸福地度过每一天。看完那本日记，又听完你讲的故事，我忽然觉得，你是那种爱得很深沉的男人。你知道秀颜只有和袁艺在一起才幸福，所以就把对她的爱埋藏在心底不说出来，然后将她的幸福当成是自己的幸福，哪怕从此要背负单思的煎熬。我说得对吗？”
牐牫讨疚暗难劭羰润了：“对……你说得很对……”
牐牬饲榇司埃夏欣亦禁不住感同身受流出眼泪：“既然袁艺抛弃了秀颜，那你更应该大胆向她表白，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给予她关怀。”
牐牫讨疚氨头痛哭：“呜……我有说，可是她永远听不到……”
牐犗男酪徽，看来事情与自己之前所想不谋而合：“秀颜她……”
牐牫讨疚巴纯嗟氐愕阃贰
牐牎霸趺椿嵴庋的？难道……真是袁艺……”夏欣觉得，结果在意料之中绝非好事，事情的真相，将会成为对袁艺——甚至是对自己的一纸无情的判决书。
牐犛谑呛酰一段段烟云旧事，再次从程志伟口中道出……
牐狇厚皇缗，君子好逑。端庄大方的潘秀颜同时让四个男生侧目倾心，他们是袁艺、雷鸣、郭庆强和我。上帝很不公平，所有的优点都落在袁艺一个人身上，外观条件逊人一筹的雷鸣和郭庆强，以及不善交际的我，只能隔着辽阔的银河与秀颜遥遥相望。
牐犎个人当中，袁艺和我感情最好。有一次，他外出参加文艺汇演，要离开青岛一个星期，因而出发前叮嘱我帮忙“照顾”好秀颜。这是他对朋友给予的最高度的信任。
牐牪恢为何，我居然萌生莫名其妙的兴奋。俗话说：朋友妻，不可窥。但我总不能欺骗自己，因为和秀颜“如此亲近”的七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
牐犉涫担我并不理解袁艺所指的“照顾”是什么意思。我把原话对秀颜说了，她腼腆一笑，面上泛起的红晕比桃花还漂亮。
牐牭毙陌的人坐在面前时，我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问天气，说说新闻，不过尔尔，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牐牭诙天一早，我马上到班里找她，叫她把饭盒交给我。因为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高等代数，那个老师会提早下课，所以我能第一时间冲到饭堂，给她打上最好吃的菜。我满以为这样就是照顾周全，谁料秀颜道了一声“谢谢”之后，却画蛇添足地加多一句：“是袁艺吩咐你这样做的是吧？”我心头一凉，死撑着脸苦笑一下。原来我想到的事情，袁艺早已捷足先登。也许他优胜于我的地方，第一项就是先知先觉。
牐牭谌天，九点钟还阳光灿烂，十点不到居然乌云密布，雷声隆隆，没一会儿便大雨倾盆，一直到十二点下课了仍瓢泼不止。无巧不成书，我仅有的两把伞，一把长期放在课桌里，一把放在宿舍。前一段时间放宿舍的那把坏了，昨天拿去修好，如今都在课室这里。我连忙跑下楼给她送伞去。路上，我突然改变主意：给她送伞，倒不如两个人打一把伞。此时的我，一颗心裂成两半，一半在为自己的妙计暗暗称好，一半却在骂自己卑鄙无耻。当我打开雨伞迎接秀颜时，她再度笑成一朵美丽的桃花。可伞太小了，没走几步我俩肩膀已全湿透。恰好她的同班同学幸子有把大伞，于是她就跟着幸子走了。我真后悔，没送她一把伞，否则我们就可以雨中漫步。只可惜，那把伞仍揣在腰包里头。
牐牭谒奶臁⒌谖逄欤我和秀颜聊得不过十句话。说来也是，一个成年人，有手有脚，我对她的这份照料，显然是空泛的、多余的。我逐渐认为，袁艺把她交托于我，不过是怕有人打她主意罢了。秀颜实在太优秀了，连袁艺也对自己没信心。袁艺的想法并非多余，他最信任的人，正好是那个监守自盗、蠢蠢欲动的我。我感到时间老人不停在催促我——只剩下两天了，这两天一过，就很难再有机会接近秀颜。
第十二章：爱情与友情之间
牐牭诹天，我到花店订了一束鲜花，又买了一盒丹麦巧克力，约秀颜晚上出来。我们见面的地方在学校的花圃，时间是九点半，她刚刚到图书馆自修完。
牐犞前她问过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我的心怦怦直跳，支支吾吾大半天，才胡编出一个借口，说想推荐她看几本小说。花圃里光线不怎么明亮，她没有发现我藏在石凳后面的花束和巧克力。
牐犓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则一坐下，我便滔滔不绝地跟她讲起小说里的情节。她对我的精彩描述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我又借机发表一下自己的爱情观，讲了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或许她已发现，我列举出来的女孩子的优点，和她本人几乎吻合。
牐犖彝耆忘记了时间，直到喉干舌痛，一看表，才知道十一点了。在女生宿舍楼下，我们分袂了，不过只有我依依不舍，她“蹬蹬蹬”几步工夫，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我愣愣地站在那儿，期盼她落下什么东西，从楼上跑下来拿。路旁的灯光总不像日光，我的身影投在地上，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缩短或拉长，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牐牭蓖恚雷鸣和郭庆强跟哥儿们出去喝酒，彻夜不归。幸好是这样，否则我拿着花束和巧克力回宿舍时，一定会被他们问长问短。
牐犖以诖采险纷反侧一个晚上，中间甚至坐起来连打自己几个耳光。
牐牫讨疚鞍〕讨疚埃你怎么这么没用？明明喜欢人家，又不敢当面说出来。这样下去，你将会有多少个失眠的夜？
牐牽烧庖膊恍校∪绻我向秀颜表白，就等于公开和袁艺决裂，这种有违朋友道义的事我怎么做得出来？
牐牱趁频奈夷闷鸲机，电台节目的过场，正好响起这首熟悉的歌：
牐牎…
牐犖业男氖橇月的情，沥沥下着细雨。
牐犗肽阆肽阆肽阆肽悖最后一次想你。
牐犚蛭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让我最后一次想你。
牐牎…
牐犜俟一天，袁艺就会回来，再不把心里话说出来可没机会了。难道要等一个“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痛苦结局？
牐犖蚁麓捕似鹉鞘鲜花发了一阵呆。不，其实我并没有发呆，我在沉默中为自己鼓劲——明天一定要拿出“荆轲刺秦王”般的勇气！
牐牭谄咛欤是我心神几乎没有一分钟安定过的一天。校道上，我手持鲜花和巧克力，守候在秀颜放学的必经之路上。我知道自己像个傻子，用木讷的表情掩盖住心中的惊惧。路人从旁边走过时，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平均时间决不少于十秒。我心想：看吧，你们看吧！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人家真情表白么？你们就不能把我看成一根普通的灯柱？
牐犘阊盏纳碛爸沼谠谠洞Τ鱿郑虽然只是个小黑点，可我认得出她走路时曼妙的身姿！直到眉目完全看清楚时，她愣住了，因为瞅见到我手里拿的东西。
牐犓莞尔一笑，问了我一句：“哎？今天穿得挺帅哦，在等女孩子吧！”
牐犓那低沉的声音，居然听在我耳朵里，是多么的温文尔雅和清脆悦耳！
牐犖壹不自然地笑起来：“呵，呵……有点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牐牎澳俏易Ｄ愠晒啰！”她再次投来一丝微笑，转身便走。我连忙叫住她，拉她到一边去。眼见过路的人越来越多，刚才那份自信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兜个圈儿跟她说，自己看上了一个女孩，却不知道如何向她表白，如今正承受着咫尺天涯的痛苦。
牐犓又笑了，和我找了张石凳子坐下，耐心地跟我聊起这个子虚乌有的女孩。她教了我很多窍门，例如可以写一封信试探对方的口气，或者直接聊天，旁敲侧击打听对方的意思，接下来还有许许多多会让女孩子感动不已的招数。我本来听得津津有味的，后来才醒悟过来：这些不正是当初袁艺追求她时用的招数？我不由得产生厌恶的情绪。
牐牪恢不觉已中午一点，人们早吃过午饭，回宿舍休息去了，而她和我还在绵延着那个越来越乏味的话题。我见周围没什么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说：“秀颜，其实我喜欢很久的那个人是你。”
牐犓当场吓呆了，而我居然看见她瞳孔一下子大了好几倍。她战战兢兢地说：“程志伟，你……你别这样……”
牐犖野求道：“一直以来，我都不敢正视你，只能在一旁偷窥。我觉得好辛苦！尽管你是袁艺的女朋友，可我不能自欺欺人，把对你的感觉永远收于心底。我不能白白让你从身边飘走！”
牐犓惊慌失措，眼里开始有泪水在打转：“你……最多是我……我的好朋友……”
牐牎靶阊眨我不想只做好朋友！”
牐牎翱晌沂窃艺的……”
牐牎拔也还埽≈灰你和袁艺一天没结婚，我还有争取的机会。就算将来你们结婚了，我仍然会守候着你，等你回头！”
牐牎澳恪…你怎么可以强人所难……”她用力挣脱我，“你这样做对得住你好朋友么？”
牐牎叭绻不考虑这个因素，你会接受我么？”
牐牎拔摇…今天的事太唐突，太不可思议了……”她已心乱如麻，按捺不住扔下我离开了。
牐牭笔保有谁知道我心里多么的难受！然而我一直在忖度着“唐突”这两个字，似乎它们还能带给我一丝希望。
牐犜艺当晚就坐飞机回来。行李一放下，便迫不及待地到女生宿舍找秀颜。我心很慌，秀颜一定会把今天的事告诉他。我不敢呆在宿舍，生怕他一回来，会和我大吵一架，甚至……不想了，出去找个酒吧，度过这忧心忡忡之夜。
牐犌嗟翰幌裆虾Ｄ切┐蟪鞘校晚上八点街上已空荡荡的，要找个酒吧，真可谓千辛万苦。我溜进的那间，听说是香港老板开的，还不到三个月。里面不要说人，鬼也找不到几个。但这样正合我心意，我就是想一个人喝闷酒。不知不觉，酒吧要打烊了，一付账，再问问酒的单价，才大吃一惊：自己足足喝了十一支啤酒！我从来没这么疯狂过，条件反射之下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嘴一张，吐得一地都是秽物。
牐犖一指瓷裰镜氖焙蛞言谝皆海第一个看见的人是袁艺。他说，我把他的CALL机号码告诉酒吧里的侍应，然后侍应就CALL了他。
牐牎—天啊，这事我完全记不起来。
牐犓一看到留言，便跟值班的门卫说要出校门。半夜三更，门卫哪会放他，于是两人吵了起来。他怕误事，最后硬冲出去……
牐犖以教越感动，无奈心中的不安仍未消去。我问他，秀颜有没有告诉你什么。他一听十分惊诧，我马上换了话题，因为我知道秀颜什么也没说。
牐牫隽四羌事，我们俩的名字便在系里张了榜——公开批评警告。系主任专门为此召集整个系的学生开了一次会。而袁艺似乎没把事情放在心上，一味跟我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其中大多是问我是不是感情上出了问题，以及叮嘱我以后不许再喝那么多酒。袁艺是个很讲哥儿们义气的人，这次我明显感觉到了。
牐牪坏揭桓鲈拢又轮到雷鸣摔断脚要住院，袁艺几乎天天到医院里看他，有时自己抽不了身，就吩咐秀颜代他去。他是广东人，很注重“汤水”，在雷鸣住院期间，他天天在宿舍熬汤。平日，大家都认为雷鸣和郭庆强不过是供他揶揄取乐的小丑，直到患难当前，才看出他对二人同样是有情有义。
牐犛屑事情，我心里感到很不舒服。有一次，秀颜不小心打翻了给雷鸣熬的汤，袁艺将她从头到脚责备一番，那时我正好在场。因为之前的尴尬未消，我没有上前说几句调停的话。
第十三章：决裂
牐犠源艘院螅我经常有意躲开袁艺和秀颜。每逢几个朋友一起出去玩，我总是孤雁离群。
牐犛幸淮危袁艺主动问我因何事而不开心，我依旧闪烁其词，没作正面回复。那个时候，袁艺的神情像是在说：你怎么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牐犚惶焱砩希宿舍已经关了灯，袁艺还在津津有味地跟大伙聊起他和秀颜的事。他说他向秀颜借了本书，发现上面写着“潘生弟”三个字，再三追问之下，从她口中知道很多以前的事。我躺在床上装睡，实际上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我是那时候才第一次听见“潘生弟”这个名字，至于更深一层的事情，是秀颜后来亲口告诉我的。我很信奉一句话：来之不易，才会懂得珍惜。因为秀颜小时候经历过许多磨难，所以我认为她会是个从一而终的人。
牐犜艺还说了这么一件事。秀颜神神秘秘地向他借刮胡刀，不知何用。袁艺和雷、郭二人讲的时候加了不少盐和醋，说她用来刮腋毛和耻毛。我听了，感到有一股热血涌进心窝，然后再沸沸扬扬地流向全身各处。我都二十岁了，还没谈过女朋友，哪能没有渴望？当我听见“毛”字时，脑袋里马上浮现出一个画面：秀颜正赤条条地站在我面前，然后扭动着柳肩和蜂腰，眼睛半眯着招我过去……
牐牼」芩们只谈了半个小时就睡了，可我在床上翻了大半夜仍睡不着。后来睡着了，又做了个绮梦，主角是我和秀颜。
牐牷ㄆ杂涝妒俏业纳诵牡兀因为它再次上演出一幕令我妒火中烧的场面。那天晚上快十点了，我从图书馆看完书，回宿舍时经过那里，碰巧看见阴暗处有对身影在缱绻，我好奇地摸近几步，认出是袁艺和秀颜。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激烈地亲吻着。袁艺的手在秀颜背上乱摸，然后伸进她衣服里面，从后背逐步转移到胸前，接着又回到后背，往下摸到臀部。可能是袁艺用力捏了她一下，她突然叫了一声，没过多久便重新投入到甜蜜的爱抚之中。
牐犓虽然是我心爱的女人，可她终究是袁艺的女朋友，这种事情是无可避免的。可老天爷啊，您为何要安排我亲眼看见这一幕？那天晚上睡觉时，我把被子扭成一团，紧紧搂了一夜，双手在被子上面乱摸，而脑袋就不停地幻想。但是被褥的弹性哪能与女人的肌肤相比？按下去就是一个坑，好久也回复不了原状。
牐牭诙天晚上，袁艺继续和大伙讲起秀颜，露骨的言语使我感到极度恶心。他说昨晚摸到秀颜大腿时，感觉那里毛茸茸的，很粗糙，怪不得她拥有一双修长的美腿，平时却老是穿牛仔裤，极少穿性感短裙或短裤。雷鸣和郭庆强笑得差点翻下床来。袁艺措辞刻薄，我忍不住坐起身来想骂他，结果话语奔到舌尖，又没有吐出来。袁艺指着我捧腹大笑道：“瞧，这个最近快成哑巴的人，现在也听得奈不住性子啰！”我气得差点不能呼吸，猛然蒙上被子倒头睡去。他出言侮辱秀颜，就等于侮辱了我。要不是那天晚上开了很强的冷气，恐怕我身上的怒火足可以把被子烧着。
牐牻ソサ兀我发现袁艺开始嫌弃秀颜。这肯定与她的体毛有关，他说，即使是男人也不至于长得这么厉害。
牐牬喝ハ睦矗当女孩子们穿起漂亮的裙子时，秀颜仍旧穿着紧身牛仔裤。浮凸有致的臀部，男生已然看腻，渴望她能真正展现一下“玉腿”，缓和大家疲惫的眼球。同班有些男生甚至问袁艺，为何不带你女朋友去买套超短裙？袁艺警告他们别弄歪脑袋，想看秀颜的裙底风光。
牐犗道镒急冈谇嗄杲谕砩细阋桓鑫杌帷Ｑ奂一对对情侣穿上漂亮的礼服和晚装参加盛会，袁艺心头的苦涩可想而知。之前一个晚上，因为秀颜拒绝穿裙子，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这是袁艺怒气冲冲回到宿舍时讲起的，他认为秀颜很下他面子。不知道这样做算不算报复，舞会上，他和同班的一个女同学跳起辣身舞，其间将人家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在场有好事者第二天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我得知后好不痛快，找袁艺聊了几句，叫他收敛一点，别让秀颜难堪。他竟然以我没谈过恋爱为由，说我不可能理解他的心情，而且他和秀颜的事，我也不该把脚伸进来。自此，我发誓不再做这种狗捉耗子的傻事。
牐犖以诜固每醇秀颜哭红了眼，昔日芥蒂一时尽消，并且萌生怜意，问她发生什么事。她说刚才和袁艺又吵了一架，袁艺说的话很难听，埋怨她没有尽女朋友的责任。
牐犖医不住骂了一句：“当他女朋友要履行什么责任？”
牐犓抽噎着告诉我，袁艺不喜欢她衣着单调，而且他几次买了新衣服，自己又没有当着朋友们面前穿。
牐犖乙皇焙闷妫问道：“那你为何不穿？穿了就了结他一桩心事嘛！”
牐犘阊丈袂榫狡鹊厮担骸澳切┒际侨棺印！
牐犖沂裁炊济靼琢耍便没有往下追问，只一味安慰她。她也觉得和我谈了一个中午，心情舒畅很多。经此事后，我和秀颜接触的机会比过去频密。我给了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袁艺对她不好，我作为朋友，应该给她多些关心和慰藉。
牐犘阊丈日那天，我买了礼物想送给她。怎料见她和袁艺依偎着走过，温馨甜蜜的样子羡煞旁人，此时的我还能做些什么！她和袁艺重归于好，我又陷入矛盾之中。
牐犎欢，他们的和好竟是昙花一现，翌日又见秀颜两眼通红，神情怆然。我安慰她很久，她才勉强告诉我，昨天他们分手了，其它诸事，她只字未提。
牐牷氐剿奚幔我特别留意袁艺的一举一动。他精神恍惚，问他又不答话，和秀颜一个样。
牐犗道镒詈涠一时的情侣骤然成为陌路人，这一话题像炸开的油锅，在人们谈论了两个多月后仍有长盛不衰之势。这段日子里，秀颜要面对众多的流言蜚语，精神快要崩溃了。有人传她有洁僻，令袁艺对她生厌。也有人传她是乡村野鸡，不识大体，终究成不了“上等菜”。她似乎对任何人都产生恐惧感，包括我也无法走进她的世界。
牐犇骋梗袁艺喝得酩酊大醉，公然在校道上抱住上次舞会里和他热舞的那个女同学，做出超乎友谊界限的亲昵动作。那女的一早对袁艺甚有倾慕，面对他又搂又抱，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那时我和秀颜谈完心，在送她回宿舍的路上，歪打正着目睹这丑陋的一幕。
牐犘阊丈锨跋胫饰试艺，却因羞恼过度而一时语塞。袁艺瞥了她一眼，喃喃地说：“哦……是你呀……”
牐犈员叩呐同学见是秀颜，一脸尴尬地推开袁艺，道了声“我有点事先走了”，便疾步离去。
牐犘阊绽崛缇龅蹋声音十分沙哑：“袁艺，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真心爱过我么？”她的问话字字力有千钧，欲将酒醉中的袁艺敲醒过来。
牐犖乙沧咔巴屏怂肩膀一下，厉声道：“袁艺，是不是酒把你脑袋灌傻了？像秀颜这么好的女孩你不珍惜，偏偏去贪恋那些庸脂俗粉，我看你眼睛长哪儿去了？”我的泪水也渐渐漫溢起来——不是因为怨恨袁艺有眼无珠，而是不相信自己竟能说出这种口不对心的话。
牐犜艺轻蔑一笑：“程志伟，你不是我，能知道多少？呵，呵，呵……”他忽然笑起来，那声音干涩得很，像咳嗽一样。
牐牎拔液么跻菜闶歉瞿腥耍一个男人，怎么能跟一个不男不女的妖怪在一起？”
牐牎澳闼凳裁矗俊毙阊掌极了，狠狠打了袁艺一个耳光，“你疯了，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牐犜艺当众被一个女人掌掴，顿时恼羞成怒，骂道：“好一个半男女的东西！你厚颜无耻骗了我那么久，居然现在还敢大声说话？”
牐牎芭尽—”秀颜又是一个巴掌。袁艺被怒气和酒气蒸得两眼通红，挥起手掌还击。我急忙推开秀颜，自己挨了那一掌。他力气变得很大，我极难将他制服，拼命叫秀颜快走。可秀颜不听。
牐犕妻之下，袁艺不慎跌倒，头撞到硬物血流满面。可他毫不在意，冲着围观的人大叫：“你们知道吗？人家都称赞我是系里的高材生，整个市场营销学院谁不认识我？可我……偏偏找了一个假女人作女朋友！她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连长在身上的东西都是假的！”
牐牎安弧—”秀颜吼道，“我不是假女人！”
牐牎澳闶牵 痹艺反驳道，“一直以来你都在瞒骗我，所以你连心都是假的！”
牐犘阊占负跻昏过去。周边啧啧的议论声、讥笑声，将炎炎盛夏，变作寒风彻骨的严冬。
牐牪痪眯Ｒ礁系剑见袁艺伤口又深又长，于是送他到医院缝针。我没管之后发生的事，只搀扶着秀颜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第十四章：歧视
牐犘阊兆阕憧蘖艘桓鐾砩稀Ｋ很需要找一个人倾吐心事，我顺理成章成为这个人。
牐犜来她生日那天晚上，袁艺提出性要求。既害怕又兴奋的她经过反复考虑后，觉得两人已然情到浓时，合欢之事迟早有之，同时她太爱袁艺了，为他奉献最富贵的东西，可以博得他更多的爱——时下很多女孩子都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痴想。
牐犝当袁艺迫不及待之际，秀颜羞涩忸怩地再问他一句：“你是真心爱我的吗？你能包容的一切缺点吗？”（其实准确说来不是“缺点”而是“缺陷”）毋庸置疑，她很认真地问袁艺，同时也希望他能认真地回复。可是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在这种情景下置否？
牐犖⒘恋淖仙灯光，本来能增添爱河上的旖旎，然而轻解罗裳之后，秀颜的下体却无情地浇灭了袁艺的熊熊欲火——几条像蜈蚣一样的疤痕在秀颜私处清晰可见。
牐犜艺惊惧的反应，秀颜早已料到，于是亦坦然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可惜袁艺死活认定秀颜是个男儿身——因为她没有生殖能力，并且长年要靠注入激素来维持她的女性特征。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当场就提出分手。秀颜没想到自己的坦诚居然换来对方的决绝，她哭诉着，哀求着，企盼能挽回这段双方都付出颇多的感情。袁艺给出的分手理由十分充分：他被最心爱的人骗了，感情的伤害到达了极点，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分手是个理智的决定，对双方都有好处。
牐犘阊罩饰试艺，是否因为介意她身体上的缺陷才作出这样的决定，但其时袁艺已不置可否地匆匆离去。转身的一霎那，秀颜看见他神情是极度沮丧的。
牐犘阊账底潘底牛忍不住伏到我怀中。我也情不自禁地摊开双臂抱紧悲痛欲绝的秀颜，泪水滴落在她秀发上。这次，她没有拒绝我，莫非已感受到我胸前升腾起来的无尽的关爱？——我是这样想的！
牐犓，无辜成了一个被旁人冷眼相看的怪物，她无论走到哪里，哪里都会响起啧啧的议论声，就算听不见在说什么，耳朵也感觉到阵阵刺痛。和她同宿舍的女同学自此不敢在宿舍里换衣服，全都跑到厕所里去。睡在她下铺的小薇宁可和别人挤在一铺床上，也坚决要躲开她。
牐牽闪的秀颜，整整两个星期了，没有哪个女同学和她讲过一句话。终于有一次，小薇主动和她搭讪，说自己未来两天会来例假，恰好护垫用完了，想问她借一些。喜出望外的秀颜急忙去找，不料自己的“存货”也不多，仅有开了的一包，里头只剩下三片。小薇一手夺过护垫，还不忘扔下一句椎心蚀骨的话：“反正你也用不上了，就全给我吧！”
牐犓档秸饫铮秀颜的血液像被人一下子放干，脸色白得比死人还难看。她没有顾及我的身份，坦白告诉我：当初她在切除男性生殖器时，女性生殖器也连带受到损伤，日后受孕机会微乎其微。不过她反复强调着一件事：她是有月经的，因为月经已成为她表明女性身份的一种认证和尊严。
牐犑率瞪显戮的有无，并未消除身边的人对秀颜的隔阂。有一次，她上完厕所，同班同学芳芳疾步行来，一见是她当场吓了一跳。秀颜洗手时，芳芳还在外面站着，样子像是憋不住了，极不耐烦地喝斥她动作利索点。秀颜赶紧离开厕所，芳芳才敢进去。天底下居然有这种荒唐事！早在三个月前，芳芳和男朋友鱼水交欢后惶惶不可终日，正是秀颜主动帮她买验孕试纸的。后来果真“闹出人命”，秀颜还陪她去医院堕胎。今天，她已把秀颜的好忘得一干二净。
牐犖羧胀床共枕过的女生尚且如此，男生就不更用说。我最痛恨的最过于郭庆强和雷鸣这两个混蛋。一度觊觎秀颜的他们，就曾经向我吐露过对袁艺存有妒忌。秀颜的身份公诸于世，他们自然幸灾乐祸，对她尽说些讽刺侮辱的话。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这是单思者安慰自己的至理名言，是阿Q精神的一种表现形式。而今，郭、雷二人看到这句话毫厘不爽地应验了，哪能不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庆贺一番？当初二人心理不平衡时积聚下来的忌恨，已变成一句句让秀颜五内俱焚的谮言。
牐牼驼庋，秀颜于惝?U之中艰难地度过了两个月。她曾自暴自弃，停止服用激素，幸好被我劝止。为了减轻精神压力，我鼓励她多参加体育活动，比如打打乒乓球，或者去溜溜冰什么的，我都可以陪她。乃至后来，我叫她试试回到集体中去，报名参加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她起先死也不答应，经过我反复做思想工作后终于答应了。
牐牭搅私裉欤我每每想起这件事，总恨不得从高楼大厦上跳下来一死谢罪。因为我动员秀颜参加校运会，无形之中把她推上了绝路……
牐犘阊毡了女子一百米和两百米两个短跑项目。不料比赛当天，检录时冤家路窄，遇到了情敌李敏芝——即之前和袁艺亲昵非常的那个女生，现在已晋身成为袁艺女朋友了。回想过去秀颜艳惊四座之时，人们哪会留意这种闲人的存在。传言说，不管李敏芝是否够条件与袁艺相配，起码最基本的要求已经达到——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女生。传言也好，事实也好，我所付出的努力，令秀颜渐渐释怀，不当是一回事。若非检录员读出名字，或许她连李敏芝这个名字都忘了。
牐犂蠲糁ケ暇故泅那间小人得志，运动场上的较劲，她哪是秀颜的对手！两场比赛，她分别输给秀颜0.8秒和1.9秒。
牐犅城风雨就在这一刻开始了。这次校运会负责短跑项目的裁判长竟然是袁艺，李敏芝怒气冲冲地要求他和自己一起向裁判委员会申诉，指责秀颜以男性身份参加女子比赛项目，显然有失公允。此事越闹越大，秀颜的身世原本只在系里流传，现在连图书馆打扫卫生的大婶都知道，最后更惊动了校董们。校董们对比赛结果如何裁决倒不关心，反而对学校有史以来第一个阴阳人产生莫大的兴趣。秀颜到饭堂打饭，碰见迎面走来素不相识、自称是副院长的人，对她问长问短，表面上是亲切慰问，其实句句都在揭人伤疤。经过这事，秀颜又回到昔日以泪洗面的日子中去。
牐犞泄人办事，喜欢上层欺压下层。运动会的事惊动校董又如何？最后他们还不是撒手不理，把生杀大权扔给裁判委员会。而裁判委员会亦有样学样，推到袁艺身上，还不忘告诫他一句，不要因为潘秀颜是自己前度女友，而做出偏私袒护的裁决。袁艺屈服了。
牐犘阊盏那樾髟嚼丛降吐洌这无不与她身边泛滥成灾的歧视目光息息相关。她显然想将自己和外界隔绝，包括连我都不想见。
牐犑敝两袢眨人们可以堂而皇之去欣赏某个韩国变性女星的惹火身材和冶艳美貌，我就想不明白当年秀颜为何会遇到这种不公平的对待。
第十五章：赤身
牐犌宄浚风吹得很急，把晾在女生宿舍外面的衣服全拉到竹竿的一边去。秀颜的内衣抵不住疾风的猛烈撕扯，脱离了衣架飞落下来，不偏不倚套在同宿舍的女同学丁丁头上。
牐牎拔铱浚一大早就碰上这种倒霉事！是谁这么缺德，衣服也不夹紧一点？”丁丁话音刚落，和她随行的小薇大惊失色叫道：“是……是……是潘秀颜的……”
牐牎巴邸—”丁丁赶忙将那件内衣甩走，哪知道风依旧把它吹回来，她俩吓得捂住脸往旁边躲闪，口中的谩骂声却没有停止过一分钟。楼上几乎每个阳台都有人探出头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一件普通的女性内衣，它产生的效应居然比陨石坠地还大。秀颜连走出阳台，收起其它衣服的勇气都没有。
牐牰《『托∞甭盍诵砭茫仍然觉得不解恨，回到宿舍后四下寻找秀颜出气，终于在厕所里找到正在啜泣的她。两人迸射出一连串尖酸刻薄的字眼，将秀颜整个身心都熔化了。
牐牎澳阏飧鲆跹艄治铮和你住同一个宿舍，真他妈的倒霉！”
牐牎耙院蟛恍砟阍谒奚嵫籼晾衣服，要晾就到公共阳台去！”
牐牎按蟀滋於阍诓匏这里干嘛？”——“她想学姑娘家蹲着拉尿嘛！”
牐牎罢嫦氩幻靼祝以前那些男生怎么可以整天围着她团团转？”
牐牎熬褪锹铮∠衷诘目蒲д媸遣明，胸部也可以做得那么像！”丁丁用力在秀颜胸前拧了一下。
牐牎班耍你知道不知道，人家天天都得吃药，不吃药就连当假女生的份儿也没有。”
牐牎罢庵秩苏鲅鬯荡蠡埃厚颜无耻，以前还骗咱们说那些是保健药！”
牐牎叭绻那药真的那么神奇，不如让咱们也试试，体会一下挺胸翘臀的感觉呗！反正咱们是真女人，就算没效果也不要紧，起码最关键的东西咱们有嘛！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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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犞形绯苑故保我同班的女同学文慧把这件事详细跟我讲了，我扔下饭碗直想找那班婆娘算账，不料传呼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屏幕显示的信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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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犖液芟爰袁艺，你能帮我叫他来宿舍楼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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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犆挥幸桓龃视锟梢孕稳菸夷且豢痰男那椤Ｐ阊斩栽艺依旧那样念念不忘。爱一个人，就不应该计较为她做任何事。我好不容易找到袁艺，并责问他：“秀颜给你留言，你为什么不回复？”
牐犓的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是在编织借口，过了半晌才说：“刚才附近没有电话站。”
牐牎澳闳龌眩「詹拍阍谒奚岣浇，一回房间就能打电话。你敷衍我不打紧，但不能敷衍秀颜。她今天被人当众凌辱，你知道不知道？”
牐牎八……她的事……和我无关。就算我要管……也管不来……”
牐犖曳⒈炅耍骸澳慊故遣皇侨耍竟然说出这种话！”我愤然夺过他别在腰间的传呼机。他想夺回，我吼了一句“滚开”，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随即翻阅里面的信息。突然，我的视线蒙上了一层灰霾：“快去女生宿舍！”
牐犖颐堑酱锱生宿舍之前，楼下已经围了一圈人在观望。就在我们推开人群挤进去的时候，一副赤条条的身躯重重摔在面前。
牐犞芪У娜讼诺眯牡ň懔眩立即作鸟兽散，那儿只剩下我和袁艺满目怆然，面对这个惨烈的结局。
牐犘阊眨她一丝不挂，躺在地上，身体仅仅抽动几下就没再动过。由于是头部先着地，附近全是她头胪碎裂时迸出的鲜血和脑浆。她的面容已模糊莫辨，成为永久的追忆，然而在她微微岔开的两腿之间，一切女性的特征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几道伤疤能算什么？
牐牨凰に榈模不只是秀颜的头胪，更有我的心！
牐牪蕴煊醒郏故此，它也无法忍住眼泪。大雨无情地倾泻下来，法医到来之前，地上已流淌着无数条血河……
牐牎霸艺……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故事的结局让夏欣无法接受。
牐牫讨疚暗目奚撕人肺腑，像杜鹃哀啼，声声带血。一个男人要是伤到极处，就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根本没有坚忍、刚强可言。他继续说道：“秀颜自考入这间学校以来，朋友一直都不多。她出众的外表，使得身边每一个人都对她深深忌恨。只有袁艺，才是她唯一的倾吐心事的对象。那天，她受尽凌辱，突然想起袁艺，渴望能见他一面，和他说几句话，尽管这是极奢侈的要求。袁艺这个混蛋，他告诉我没有回复秀颜，实际上他之前一口拒绝了秀颜的请求。秀颜万念俱灰之下，才……选择……走上……这条不归路……要是袁艺及时劝住她，她就不用死……”他又泣不成声。
牐犗男牢剩骸靶阊赵诹粞岳锼盗诵┦裁矗俊
牐牫讨疚班ㄆ着答道：“秀颜发给他的第一条留言是：‘我受伤了，你能来见我吗’。袁艺的回复是：‘我没时间’。接着秀颜发给他第二条留言：‘别人都不当我是女生，我想知道你怎么想’。袁艺的回复是：‘别这么无聊好么’。我知道那时的秀颜已经绝望了，她仍向袁艺发了五六条留言，一条是‘我只剩下最后一个请求，希望你能马上到宿舍这儿来’；其余几条全是‘爱你一生一世’。袁艺一条也没回复，于是秀颜想到给我发留言。那天，同宿舍的女生吃午饭还没回来，她脱去身上的衣服，爬上阳台静静守候着我们。当看见我们到来时，了无生趣的她纵身从七楼坠下，留给这个人心冷漠的世界一副血肉模糊的身躯。”
牐犓从夹克里袋中取出一台摩托罗拉中文传呼机，递到夏欣面前：“秀颜走了，这个世界上属于她的东西，就剩下这台传呼机。”
牐犗男老虢庸来看看，他立刻把手收回，深情地在传呼机上吻了几下。
牐犗男腊参康溃骸澳愣孕阊找煌情深，远在天国的她一定能感受到的。”
牐牫讨疚耙∫⊥罚表情极其无奈：“你错了，直到纵身跃下的那一刻，她心里仍然只有袁艺一个。她的生命本来就如此短暂，而我更是其中一个不值一提的配角。不过，我很乐于为之。伤害过她的人数之不尽，而我不是其中的一个，已是至高无上的荣幸！”接着，他苦笑几声，陶醉在那份自我营造的快乐境界当中。
牐牎俺讨疚埃从你的故事当中，我能感受到每一个情节都浸润了你对秀颜的爱。若然不是你在她身边一直慰藉她、鼓励她，早在和袁艺分手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牐牎罢庥秩绾危拷峁还不是一样？”
牐牎安唬起码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曾有过你为她带来的开心日子。”
牐牎翱心？开心……”程志伟反复念着这个词，片刻才道，“也许是吧。可我更像一个死心不息，在延续一个癌症病人痛苦生命的医生。”
牐牎俺讨疚埃我不许你这样说！这样既亵渎了你自己，也亵渎了秀颜！”
牐牫讨疚般等唬骸澳愀衣钗遥俊
牐牎拔什么不敢？”夏欣理直气壮地说，“我为你而感动，是因为你甘愿承受“春蚕到死”、“蜡炬成灰”等种种缠绵之苦，去钟爱于一个明知不能与你厮守的女人，执着于一份断无结果的感情；同样，我也可以对你嗤之以鼻，因为你过去付出了那么多，今天却为苦无收成而自暴自弃，尽说些风凉话抵毁自己和秀颜！”
牐牎澳愫说！”
牐牎拔颐缓说！不要贬低自己在秀颜内心世界里扮演的角色。她离去之前仍想见袁艺，是由于袁艺伤害过她，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补偿，哪怕仅仅是一句肯定自己的话。你不曾伤害过她，她和你一起只有开心，没有痛苦，不必向你索偿，所以纵身坠楼的一刻，她才没有对你耿耿于怀。你应该这样想才对！”
牐牫讨疚拔孀∏岸睿悲痛地说：“如果多给我两分钟，我一定来得及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我恨死袁艺！”
牐犗男酪炎呷胨的感情世界，就算他对丈夫的憎恨再深，如今也情有可原。
牐牎盎褂心切┬睦锪髯盼垩的人，他们挖苦秀颜身体上的缺陷，狠心将她推下生命的悬崖，叫她死无葬身之地。我想问，谁的身体能完美无瑕，一点缺陷都没有？我从未介意过秀颜的缺陷，他们却无情地把我和秀颜在一起的机会剥夺了，让我只能在痛苦的回忆中延续这份爱。秀颜死后的几天，我曾经想过自杀，追随她到那个世界。可最后我还是理智地选择活下去，我要看着伤害过秀颜的人一个一个痛苦死去为止。”
牐犗男佬闹幸痪：“包括袁艺吗？”
牐牫讨疚暗溃骸捌鸪跏恰！
牐牎澳恰…后来呢？”
牐牎靶阊账淙凰懒耍但在往后的几个月里，她仍然是人们评头品足的对象。只有袁艺，他变得异常的沉寂。直到后来他几次无故发疯，我才知道他精神上出了问题，医生说是精神分裂症。那一年整个暑假他都没回家，留在青岛那里接受心理治疗。我告知他家人，说他找了一份收入不菲的暑期工，假期暂不回去。还有那个叫李敏芝的臭婆娘，她知道袁艺患病了，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他，这样应该算分手吧！又过了几个月，袁艺神志恢复了很多，开始向我诉说心里话。要不是因为他能对秀颜的死有所追悔，我根本不会和他说话。”
第十六章：一生一世爱着天国的她
牐犗男牢剩骸凹热荒阋言谅袁艺，为什么今天又重新剜他的旧疮疤？”
牐牫讨疚袄魃道：“我从来没打算过要原谅他。他的忏悔，最多只能减少我对他的憎恨。我在他身边照顾他，也仅仅看在他曾经照顾过我的份上。他说过要对秀颜的死负上全责，将从心底永远爱着秀颜，矢志不渝。这是他当着我面起誓的！最后两年的大学时光，袁艺的确没有骗我，面对众多的追求者，亦丝毫没有动心过，甚至和女孩子亲近一点都会马上闪开。在为秀颜的死而失落的那段日子里，袁艺拼命搜集过去和她一起时的点点滴滴，照片、小礼物甚至一张字条，都敝帚自珍，用一只漂亮的木盒子装好。”
牐犗男捞着听着，突然想起袁艺日记本的密码——“21314”，现在终于明白它的含义了。
牐牫讨疚凹绦说：“我曾天真地相信，袁艺会永远恪守这个承诺。毕业那年的夏天，他说广州有家跨国公司准备高薪聘请他，于是东西也没收拾好，就匆匆忙忙离开了青岛。他居然忘了带走那只木盒子，这让我十分气愤。”
牐牎八以你一直留着木盒子，务必送回他手上。”
牐牎安淮恚∈惫饣岢宓一切，包括过去被以为是刻骨铭心的记忆。我来广州时，意外地得知他要结婚了。他最后还是背弃了诺言，当时我恨不得宰了他，为秀颜讨回公道！”
牐牎俺讨疚埃袁艺和我结婚，不代表他已背弃承诺，更不代表他忘却了对秀颜的爱。”
牐牫讨疚把劢橇⑹倍抖起来：“你闭嘴！是他亲口告诉我，他会一辈子从心底爱着秀颜，矢志不渝的！他不守信用！”
牐犗男赖溃骸暗他没有向你承诺过不和其它女人结婚。他和我结婚，就是对不起秀颜，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理解！”
牐牎澳闶撬妻子，当然为他辩护！”
牐牎拔颐挥斜缁ぃ我说的都是事实！”
牐牫讨疚芭火中烧，扇了她一个巴掌，大吼道：“怪不得你和袁艺能走到一块儿，原来是一丘之貉，都是些忘情负爱的人。”
牐犝飧霭驼频谷绲蓖钒艉龋教夏欣冷静下来，暗地一想：程志伟是个意气用事之人，自己得控制一下情绪，不能再有过激的言语，否则他发疯起来，自己很可能性命不保。
牐牼驮谡飧鍪焙颍程志伟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揪起夏欣低声道：“走，离开这里！”
牐犗男滥名其妙，几秒钟后，她也听到外面有动静——有人的脚步声，也有犬吠声。
牐牎奥璧模老二还是找上门了（“老二”是民间对警察的蔑称）！”程志伟挟住夏欣想逃跑，岂料数十支电筒朝这边探射而来，他马上缩回屋里去。
牐牎俺讨疚埃下山就这一条路，警察已经截住了。负隅顽抗是没用的，你自首吧！”夏欣劝道。
牐牎芭蓿 背讨疚斑了一口唾沫，“我有你做人质，怕什么？”
牐牎翱赡闾拥昧艘皇保逃不了一辈子。你看看你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整天躲在一间破破落落的屋子里见不得人，你觉得好受么？”
牐牎澳阕∽欤我的事不用你管。”
牐牎昂撸 毕男览湫σ簧，“你真是一个爱自打嘴巴的人。”
牐牫讨疚傲窖垡坏桑骸澳闼凳裁矗俊
牐牎澳阃春拊艺不守承诺，其实你也和他一样。除了袁艺，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会从心底永远爱着秀颜，矢志不渝，那个人就是你！”夏欣瞧得出，当她说完这句话时，程志伟的眼神晃动了一下。她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至今还没结婚，而且这辈子也不会结婚，因为你把结婚与否，看成自己是否真心爱秀颜一辈子的标准。与此同时，这个标准也适用于袁艺。”
牐牫讨疚叭粲兴思，喃喃地说：“我……我会爱秀颜……爱她一生一世……”
牐牎凹热荒阋爱她一生一世，首要条件就是你必须活下去。如今你手无寸铁，下面全是警察，个个有枪，就当我是你的挡箭牌，最多只能为你挡一个方向的子弹。无论如何，最后你还是逃不掉。你认定袁艺是个负心人，不可能爱秀颜一生一世；要是你不幸中弹身亡，那谁去爱秀颜一生一世？到时不就和袁艺一样，背负上一个忘情负爱的罪名？这些年来，你每对她思念一次，她就能收到一份熟悉的温存。如果你死了，这份温存将永远落空，天国的她一定会很伤心、很寂寞。她活着的时候已孤苦无伴，你忍心看着她死后仍然如此么？”
牐牻ソサ兀夏欣感到程志伟的手臂有所放松，于是步步进逼：“你虽然禁锢着我，但你基本上没伤害过我。你不是个坏人，因此我不希望看到你有什么不测。我帮你向下面的警察喊话，说你要自首，叫他们不要开枪，这样好吗？”
牐牫讨疚靶闹杏兴触动，将信将疑地望着夏欣。
牐牎拔衣慢数三下，如果你不想自首的话，在我数到三之前把我嘴巴捂住，我绝不反抗。如果你想自首的话，就一直保持沉默，我数完第三声以后会向下面的警察喊话。”夏欣故意把身体放松，使对方能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牐牎翱梢钥始了吗？”她投去一个友善的眼神。而程志伟，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应该端详一下面前这位仇人的妻子：她比秀颜矮小很多，也没有秀颜那头乌黑亮丽的披肩秀发，然而，女人的美丽源自善良，源自真诚，她和秀颜一样，都有着一双水灵灵的、会说话的大眼睛，故此她也很美！。突然间，他竟然看见面前的人就是秀颜！她还活着！
牐牎靶阊铡…”
牐牎耙弧…”
牐牎岸……”
牐犗男榔磷『粑，努力平息那颗上下窜动的心。
牐牎叭……”
牐牫讨疚耙廊缓廖薅作。
牐牬耸保一盏探射灯已径直射到他俩面前。夏欣急呼：“你们不要开枪，他准备自首了！不要开枪！”
牐牎靶阊铡—”程志伟展开双臂搂住夏欣。一切——仿佛回到了若干年前。他的胸口很暖和，能将血与泪凝成的冰雪消释融化；他的手臂很宽展，爱的方舟已停泊在他温柔的港湾内。夏欣深深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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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牫讨疚八浔惶咨鲜诸恚却如释重负地走上囚车。负责这次突击行动的张队长亲切地慰问夏欣：“你没受伤吧？”
牐犗男辣砬槭嫣沟鼗卮鹚：“我没事，一切风平浪静，很顺利。谢谢你们救了我”。
牐犝哦映ばα诵Γ骸安唬你应该感谢自己才对。”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上面清楚地印有“夏欣”的字样，以及一个手写的英文单词——“HELP”。
牐犗男烙肿肺收哦映ぃ将来程志伟的罪能否轻判。张队长摇了摇头：“这个还很难说准。总之一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他也为程志伟深感惋惜。
尾声
牐牫讨疚暗墓适拢夏欣原以为自己已经读完，实际上从秀颜自杀开始到程志伟重遇袁艺之前，还有被架空了的一段。后来，张队长为她填补上了。
牐牭蹦晖住一个宿舍的四个好朋友——袁艺、程志伟、郭庆强和雷鸣，自从秀颜死后，渐渐变得貌合神离。毕业时，袁艺离开了青岛，其余三人则留了下来，他们没有找到对口的工作，却不约而同受聘到了一家报社。程志伟比郭、雷两人资质稍好，人也勤快，不久被破格由打字员转为见习记者，再成为正式记者。虽然郭、雷二人后来也成为正式记者，不过已是两年后的事了。
牐犑奔洳⒚挥心ッ鸪讨疚岸怨、雷二人的仇恨。在一次大型的外出采访中，他们三人被一同派往。途中采访车要翻越一座高山，由于遇上天雨路滑，车辆不幸翻侧失事。
牐犝馐且淮翁卮蟮慕煌ㄒ馔猓各大报刊均有报道。采访车已严重损坏，车上连同司机在内共七人，最后只有一人生还，幸运儿就是程志伟。他仅仅是左手和左腿受了点皮外伤，其他地方丝毫无损，然而出事之后十个小时，他才拨打求救电话。这一点引起了公安机关的怀疑。他所受的伤相对于车祸的严重程度，真是轻得不能再轻。他头部没有遭受撞击，即使当场因为惊恐而昏阙，也不可能十个小时才醒过来。再者，他在向警察描述事故经过时，神情异常地镇定，一点也不像受过惊吓。因此，尽管翻车的原因并无可疑之处，可公安机关仍旧密切关注着他一举一动。
牐牫祷鲋蓄灸训牧人，验尸报告终于出来了：一人死于颈骨断裂；一人死于心脏病发；两人死于脑震荡；剩下两人死于失血过多——这两个刚好是郭庆强和雷鸣。法医指出，他们当时坐在后排座位，汽车翻侧后两人头部受到撞击而暂时昏迷。郭的手肘、雷的背部均被碎裂的玻璃划伤，伤口并不算大，却因为没有及时止血而导致死亡。很明显，事故发生后有人想拖延救援的时间。
牐牴安干警经过反复研究后，锁定程志伟这个目标，准备请他回去进行测谎试验。殊不知程志伟做贼心虚，早已偷偷离开青岛，几经流窜来到广州。为了掩人耳目，他到某家具厂当了一名搬运工，却向袁艺诈称自己的老板在香江家私城有个门市部，他被派到这里来工作。不久后，他看见报纸上刊登的通辑令里有自己的名字，于是逃窜到城郊的从化市。
牐牫讨疚氨徊逗筇度良好，对罪行供认不讳。正如公安干警的推断，事故发生后，程志伟没有昏过去。他看见郭、雷二人的伤口在流血，又想起对他们的憎恨，于是故意迟迟不打电话求救，直至看见二人面色发白为止。可以说，郭、雷二人的死，程志伟有着不可逃脱的责任。
牐犝庖惶欤夏欣去探访程志伟，讲起当年车祸的事。她问：“当你知道袁艺要和我结婚时，有没有想过把他杀了？”
牐牫讨疚袄涞地答了两个字：“没有”。
牐犗男懒忙追问：“是不是因为你和袁艺的感情，比起和郭庆强或雷鸣要深一些？”
牐牎安皇恰！背讨疚暗拇鸢覆⒚挥形夏欣带来欣慰，“以前，我认为死是对郭庆强和雷鸣他们最好的惩罚，可之后我想通了，不想袁艺的下场也像他们那样。如果一个人长年遭受良心的谴责，在惨痛的回忆中惶惶不可终日，这种惩罚才是最残酷的。”
牐犓还告诉夏欣，有一次直击报道了一段“裸体女子高楼坠下身亡”的新闻。他从几个不同的角度，偷偷给那具女尸拍了多张照片，包括拍下她的私处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他将木盒子归还袁艺时，里面就夹了几张女尸的照片。袁艺看了以后，就会回忆起秀颜坠楼死身亡时的情景，诱使他旧病复发，间歇性产生幻觉，最终一发不可收拾。而事情发展的情况恰好就是这样，一切尽在程志伟的意料之中。夏欣听得不寒而栗，如坐针毡，没过多久便匆忙告辞，并发誓再也不见这个可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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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牎澳忝欠趴我，放开我……”20122号病房传出阵阵喊声。林文凯医生闻声赶到，其时两名护士正和夏欣一起拼命掣住发狂的袁艺。
牐牻裉煜男来┝艘患低胸V领套裙，故意把身体贴近袁艺，迫使他克服恐惧的心理。在护士的协助下，袁艺的情绪逐渐回复平静。夏欣抱住他的头，不停地安慰他：“一切都过去了，不用害怕。从今以后有我陪在你身边，她不会再来骚扰你的！不用害怕……不用害怕……”
牐犗男赖钠し艉芎茫从脸蛋到脖子，从柳肩到酥胸，尽如雪一般洁白无瑕。林医生看了很久，仍不忍转移视线。漂亮的女人本来就是一件艺术品，就是应该让人去细细欣赏和再三品味。秀颜身世未为人知之前，何曾不是将数以百计的眼球冻结在同一个方向上！一个懂得对女人回眸凝看的男人，才是正常的男人。但无论他多么的神通广大，也总不可能将一个女人完全看透，因为女人的身体是一本读不完的书，要是你把这本书读完了，女人原有的美丽将会消失殆尽……
牐牥旃室内，林医生问夏欣：“你觉得这样做对他的病有帮助吗？”
牐犗男浪仕始纾苦笑一下，过了片刻才答道：“我也不知道能否行得通，可我已经试过很多方法，不妨也试试这个吧。”
牐牎靶牟〔皇且荒臧朐乜梢灾魏玫模
牐牎暗我相信总有一天能治好，只要我不放弃的话！”
牐犃忠缴故意弄了一下眼镜，实际上偷偷在擦拭眼沿：“行，既然病人有你这位执着的妻子，我这个主治医生不执着也不行！俗话说：心病还得心药医。你得跟我讲讲病人过去的事，我才能想出对策。”
牐牎澳恰…真谢谢你了，林医生！”夏欣向他报以感激的微笑，随后给他讲起那个娓娓动人的故事……
后记
牐犜经有一届毕业生，我负责任教其中一个班的数学课。恰好同年级另外一个班就有个阴阳人，在此我暂且将她化名为阿萍吧。
牐牥⑵汲錾在城中村，父母没有文化，自然也没有育儿方面的知识。阿萍出生时，身上长有两副性器官，她父母参照了医生的建议，决定把男性生殖器官割掉。可以说，阿萍和潘秀颜在成长前期的境遇相差无几，但后期就南辕北辙。
牐牥⑵加肱诵阊找谎，要靠长期服用药物来控制体内的雄性激素，保持女性的性征。不过她没有潘秀颜那么幸运，潘秀颜后来被经济条件优越的徐建民夫妇收养，得以服用进口药物来调节生理系统，终于焕然一新，长成美艳动人的少女。阿萍则不然，她家境一般，昂贵的药物买不起，药物疗程亦时有间断，听说还有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导致她的皮肤随着年龄增长而越发黝黑，样貌变得丑陋不堪，从外表根本无法辨认出她是男是女。我没任教这届学生之前，就见过阿萍。有一次见她闯进女厕所，我还“及时”将她揪出来，狠狠批了一顿。也正因为这件事，我才得知她的身世。
牐牥⑵挤用的激素不止影响她的外貌，同时还造成她大脑发育迟缓，到了六年级，理解能力已远不如低年级时候的她。
牐犎欢，无论样貌还是智慧都逊人几等的阿萍，与人相处却极其融洽，并无潘秀颜被人冷眼相看的遭遇。她心地善良，为人疏爽，乐于助人。久而久之，女生没有把她看成异类，男生也自觉与她保持应有的性别距离。相反，潘秀颜尽管与人为善，但她在所处的群体中总是一枝独秀，处处招人妒忌，因而她的悲惨命运与自身的生理缺陷关系并不大，人性的狭隘才是罪魁祸首。
牐犈诵阊蘸桶⑵迹外观上一美一丑，却带来截然不同的人生际遇，此即谓塞翁失马矣！
牐牻裉欤像河利秀这类变性人，同样有不计其数男人趋之若鹜，对她如痴如醉，这种情况早在十年前绝对不可能出现，因为当时的人们观念仍未转变，如果河利秀在当时登场，断乎招来洪潮般的唾骂声。可不要忘记，河利秀是厌倦当男人的滋味，才选择变性做女人，而潘秀颜则是被迫从两性之中选择其一，她俩在性别方面的取舍不可相提并论。
牐犎绻你随便问一个人：你能接受变性人吗？年轻一族或者会很快回答：我能接受！然而“接受”一词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恐怕不只是“接受他（她）的存在”那么简单。对于变性人或者阴阳人，社会必须赋予他们一个怎样的角色，才能使他们逐渐与社会群体相互磨合，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目前来说，这仍是一个有待探讨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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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冼颂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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