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祭》--作者:天兰水寒
序章 千年古墓浓黑的夜幕笼罩在天地之间,此起彼伏的蛙鸣声充斥在这树木繁茂的山林之中。雨露凝霜,冰冷的夜风在浓密的树丛中呼啸着,哗哗的叶片摩擦声给这沉寂的夜晚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息。月光犹如一把利剑划开了黑夜的肌肤,透过茂密的树叶撒在了这一片广阔的山脉。
这是河南灵宝荆山山脉的一段延伸部分,当地人也叫它为落杖山。整个山脉方圆几百里都是繁茂浓密的山林,人迹罕至,只有一个几十人的小村与世隔绝的静静伫立在这莽莽林海之中。
“黑子,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有几个人却拿着手电和铲子等工具正在树林中穿梭着,不时发出啪啪的树枝断裂声,惊起几只觅食的夜鸟扑扇着翅膀飞向夜空。
“你放心拉,没事的,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对着旁边一个脸带害怕的瘦小男子说道。手电的余光照射在他黝黑的皮肤上,那粗粗的手臂就仿佛蕴涵了无穷的力量一般撑着外边的衣袖,憨厚的脸庞上一双眼睛不停地转动着,不时露出与其外表不相符的狡黠。
“可……可那里……那里是村子里历代祖先严禁进入的禁地,我们这样去不会有什么事吧?”那个瘦小的男子操着一口当地人的口音忐忑地问到,望了望前面黝黑的树林,那夜枭咕咕的叫声就仿佛催命的鬼声让他心里直发毛。
“我们只是去那里看看,又不是干什么,你放心,没事的拉。”叫黑子的男人和旁边几个人打了个眼色,推了推瘦小男子敷衍地说道。
黑子是从小就在附近村子长大的本地人,因为受不了那贫穷无聊的孤寂生活,一个人跑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不过除了一身的蛮力,什么知识也没有他很快便用完了身上带的钱和食物,不甘心就这样回去那个贫瘠的山村的他,不久就为生活所逼干起了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来。也许是他运气比较好,还没有被人发现过,而且还因此结识了一批狐朋狗友,慢慢形成了一个专业的偷盗团伙。
河南灵宝周县地处古都洛阳与长安之间,是古时繁华一时之地,很多有钱有势的王孙贵胄、富豪士绅都定居于此,死后更是风光大葬,陪葬之物多得不胜枚举,因此也造就了这一带盗墓猖狂。尤其是解放之前,更是有许多人以盗墓为生,还发了大财。直到现在在政府的强制干预之下,才慢慢收敛了许多。不过那一夜暴富的诱惑还是吸引着不少人顶着风险继续从事着这种见不得光的行业。
黑子等人在几次偷盗中也意外的收刮到过几件古董,在他们眼里不值一钱的东西倒手后竟然能够卖到想也不敢想的天价,这让他们在乍舌之余不禁砰然心动。商量了几次以后,几人终于决定不再从事这种风险即大收获也不多的小偷小摸行为,而是干起了盗墓这一背地里的行当。为此他们还花光了几乎全部的积蓄请来一个据说是这行里师傅级的高手来教导他们,几年下来,在成功盗取了几个富豪之墓后,让他们也不禁对此产生了越来越浓厚的兴趣,甚至到了有墓必盗的地步。
这次回来村里,黑子本来是准备把年迈的母亲接出去享享福的,没想到却听闻村子里的人说最近祖先显灵了,保佑整个村子和平安定。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什么世面几乎都见过了,而且做他们这一行,求的就是一个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以他对这些东西也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不过更令他敢兴趣的却是传闻中夜间发出的光芒。
据祖籍上记载,他们的的祖先是因为躲避战火而逃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来的。当他们到达这的时候,这个村子就已经存在了,不过看那荒废的景象应该是早已经被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代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能够找到这么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了。所以他们的祖先便决定在这个地方安下了家。经过十几代人的奋斗,终于也在这个地方扎下了根来。
同时在祖籍上也清楚得记载着,当时因为生活的需要,族人也闯进过后山,可是却没有记载结果怎么样,只是突然宣布禁止族人再次进入后山,并把后山列为了禁地。几百上千年来,一代又一代,后人都遵循着祖宗留下的遗命不敢踏入其中半步,并且在后山与村落周围建起了隔离带,提醒村子里的人不得靠近后山。
因为时间的久远,其间也有几个大胆的村民闯进去过,可是都是一去不返。因此种种的流言也在村子里流传起来,这些虚无的猜测随着先祖的禁令一同流传了下来,让后人对后山更是存着一分敬畏胆寒之心。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外界的一切也慢慢影响着这个封闭的小山村,但是所有人还是紧守着遗训,不敢越雷池半步。
大半时间都是在外面度过的黑子在经过了世俗的一些洗礼过后,原本就对这些传说半信半疑的他更是对自己以前的愚昧感到可笑。因为村子所在的地方历经几个世纪的变迁,在他们祖先到来之前也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久,所以据他猜测,那些村民所说的会发光的东西应该是露出地表的一些古人的陪葬之物反射月光所造成的。
最近灵宝荆山一带连续发生了几场震级比较高的大地震,许多地方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点损害。他们村子距离震中也不过几里的距离,受到的波及也非常之大。不过因为村民的房子还是依照着古老的风格保持着原样,虽然看似简陋,却是比较坚固牢靠,倒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不过一些地面却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裂缝,后山更是在最严重的那一次地震中出现了小小的塌方,不过幸好村子周围有防护栏的保护,多少阻缓了一些泥石冲泄的势头,也就是靠近后山的几栋房子被毁,还好有了准备的村民并没有人员的伤亡。
要是他的猜测没有错,那么那些原本深埋在地底的棺穴也可能是因为这次大地震而露出了地表,如果运气不错,说不定还有什么大的收获,而且这段时间政府的精力都放在了抗灾上,其他方面自然疏于管理,对于东西的运出也十分的有利。所以经受不住那巨大诱惑的他立刻联系上了平时的几个伙伴,一起来挖掘这无主之宝。
“黑子……黑子,我能不去了吗?”心中不断涌现出那一直流传在村子里的种种骇人的传闻,狗娃颤抖着声音向后面一直推着他前进的小时玩伴说道。现在他是十分的后悔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一般答应了黑子带他们到那个地方去。看着旁边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表情,让他只得向黑子商量地说道。
“狗娃,我看在大家小时候交情还算不错才找上你的,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黑子皱了皱眉头,沉着声音对他说道,顺手又推了推他,如果不快点,天一亮被村民发现就不好办了。
“黑子,你的推测是不是真的?”一个背着个大大包袱的高瘦男人用电筒晃了晃周围漆黑的树林,看着前面几乎拉着狗娃前进的黑子问到。
“应该不会错的,放心,兄弟不会让你白跑的。”黑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为了以防万一,他详细的询问了看见了夜晚异样的村民,得知狗娃最是清楚不过就马上找到了他问个明白。原来那晚他刚好因为喝多了点,没头没脑得就往后山走,恰好看见了山林中的异象,吓得他一个激灵酒就醒了大半,一看自己在后山中,连忙不要命得就撒腿往回跑,一连躲在家里几天都不敢出门。直到黑子许下了重诺并半带威胁下,他才为难得答应带他去那晚发现光线的地方,不过却不敢保证能够找到,因为那天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只记得一个大致的方向而已。
“恩?”借着清冷的月光,无奈的狗娃在几人的威胁下只得绞尽脑汁的回想着那天晚上的情景,视线不断得在周围似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晃动着,却让他在无意之间发现了一块挂在一旁荆棘上的小破布。 “啊!我找到了!”狗娃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的兴奋,也许是因为可以不再担心那几个表情凶恶的人对自己怎么样了,他揭下草丛上的那一点布条,对着几个高兴地说道。
他那天晚上回家后就发现自己刚买的衣服被划了一个大口子,本来是打算向那些平时看不起自己的人炫耀一下新买的衣服,却没有想到因为太高兴喝的酩酊大醉结果误闯后山,人不仅受了不小的惊吓,而且衣服也报废了,让他一下居丧不已。不过现在他却十分高兴那天衣服被这么划了一下,让他能够记起那天发现亮光的准确位置。
“你确定就在这儿?”黑子指了指脚下这块也就几十平方米的泥土地,确认似地对狗娃问到。
在这块不大的泥土地上,到处散乱着一些断落的杂草和大小不一的树枝。周围参天的大树把这个地方给包围了起来,月光也仅仅能够透过繁茂的树叶漏过一两缕。在手电的光照下,勉强能够把这个地方的大概看个清楚。一些泥土就像被翻转过来了一般,松松散散的,泛着颜色深浅不一的泥巴。如果仔细一点,还可以发现在这些夹杂着草根树皮的泥土下隐藏着的一条条细小的长长裂缝,应该就是这次地震所造成的。
“绝对就是在这,没有错的。”狗娃这人虽然平时看起来邋邋遢遢的,但是记忆力却是全村最好的一个人,不然也不会仅仅凭着酒后的印象就能找到这个地方了。
“怎么样?”那个高瘦的男人放下有点沉重的包袱,对着一个带着鸭嘴帽正在泥地上拿着一个发光的手掌般大小仪器左右踏着的人问到。
“不能确定,不过看反应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这下面。”帽子的前沿几乎已经遮住了这个人大半个脸,只从那露出的半个下巴可以看见一道小小的淡红色伤疤从嘴角拉到了下颚。因为他的整个身体比较瘦小,和黑子等人比较起来完全就像一个小老头一般,甚至连狗娃那半残废似的身高都不及,穿着一件奇怪的衣服,就像勘探队员衣服的缩小版一样,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绿油油的老鼠,乍看之下让人有点忍俊不禁。
不过显然其他人并没有这种感觉,听到他这么一说,都面露一点兴奋之色。这个人可是他们之中的盗墓能手,几次能够成功盗得几个大墓,基本都是他的功劳,所以大家对他的判断丝毫没有任何的怀疑,非常相信这个叫做“灰猴”的人的技术。
他们显然不是生手了,决定以后就有条不紊地工作了起来。那个瘦高的男人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些需要的装备分给其他几个人,包括了防毒面具、红外线望远镜、雷达扫描仪等等现代化的工具,最后竟然还掏出了一捆自制的炸药,让一边看着的狗娃心惊胆战的,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顶撞他们。
三个人熟练地拿着洛阳铲顺着那些因为地震而露出地表的裂缝在这块地上挖掘着,那个叫灰猴的小个子还不时的用鼻子闻闻铲子带上的泥土味,借着手电的光亮打量着翻出的泥土,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怎么会这样?”看着手上那夹杂着一点点黄土的泥巴,细细一捏还挺有粘性的,黑子奇怪地问着灰猴。
“这里的东西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周商时期的古墓了。”联想到附近的地理位置,灰猴大胆地猜测到。
几人一听他这样说,都兴奋地轻轻吆喝了几声。近段时间,周商时期的文物在黑市上一路高飙,成为了现下最为抢手的货物。而且他们也有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希望能够发掘像司母戊大方鼎那样的国宝级的文物,那样也能留名百世了。
“到了。”黑子提起手中经过改造的洛阳铲,上面的粘满了黄色的硬泥,还算有点经验的他高兴地招呼了其他几人一声。
几乎几人同时都到达了同一个地深度,三人配合的慢慢“方”出了这个墓穴的大概位置。灰猴又用手比画了几下,拿起旁边的一个铲子就在做了记号的地方打一个数十米深的粗眼。随后那个高瘦的男人就顺着这个地洞注入了炸药。看大家准备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最后再从距地面一米多深处用土把洞眼封死。
看着几个人都往后退了退,狗娃也下意识地站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紧张地望着拿出了一个打火机点燃了导火索的黑子,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耳朵。几秒过后,一阵闷响仿佛从地底传来一般,却没有意料中的巨大响声。顿时泥土四溅,就像喷泉一样被冲力炸到了半空中。
在起爆的瞬间,炸药的爆破力把原来疏松的土层向四周挤压扩展,形成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上下的洞穴。看着那黑乎乎的地洞,还是灰猴老练先观察了一下炸出的泥土,然后才对几人点了点头,示意没有危险了。
趁着其他人在系着安全绳准备下去的时候,黑子走到了已经看呆了的狗娃身边,拿出一叠的钱递给了他,同时说道:“狗娃,你先在外面等着,顺便接应一下,等我们出来后,再给你更多的报酬。”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的狗娃高兴地接了过来,心中已经被贪欲支配的他几乎已经忘记了祖先的遗训,满脑子就是有了钱以后炫耀的生活,一边幻想着,一边使劲地点了点头。
轻蔑地望了这个小时玩伴几眼,黑子头也没有回的就走到了洞口前面,系上了安全绳,对着留守在上面的一个同伙吩咐了几句,就对其他人点了点头,由他带头慢慢向着漆黑的小洞穴摸索了下去。
“灰……灰猴,这是哪里呀?”一个青年使劲吞了一口口水,头不由自主地左右紧张张望着,一边颤抖着声音问着前面的灰猴。
手电的光柱在这弥漫着黑暗的幽深通道里面摇晃着,即使那强烈聚集的光束,也仿佛被周围的黑色所吞没一般,丝毫起不到照明的作用。有一人多高的通道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通畅的感觉,四周就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积压他们似的,心里憋闷的慌。皮靴踩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回声,回荡在着寂静的陵墓里面,透着一股异常的诡异。
“这里应该自从建成以后就没有人来过了。”灰猴耸了耸鼻子,闻了闻墓穴里那奇怪的味道,斟酌地说道:“看这个通道的长度,这应该是一个比较大的陵墓,如果我们运气好,说不定这辈子什么都不用愁了。”
“不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伙打起精神来,不要放过了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黑子这时在灰猴的旁边鼓励大家地说道,不过他的心里却是莫名地有股慌乱的感觉,也只是借此给自己打气。
自从下到这个陵墓的通道后,随着越来越深入,心中却不能自己得不断冒出祖先那关于后山的禁令,盘旋在他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心脏就和周围的环境一样,被一层浓浓的黑色包裹着,紧张地透不过气来,要不是有同伴在身边,他差点就掉头回去了。擦了擦头上密密的细汗,握紧了手中的重铲,他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咦?这里有道门!”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就在一行人准备放弃这条路的时候,那个青年却用手电晃了晃前面,惊异地喊到,脚也不由自主的就跟了上去准备推开不远处在黑暗中隐约见其一角的墓门。
“你疯拉!”灰猴一把拉住了超过自己而往前走的那个同伙,低沉着声音吼到。
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大陵墓,所以大家在兴奋之余都有点精神恍惚,行为和平常比较起来都有点异常。经过他这一吼,都从刚才的躁动中恢复了过来,个个全身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尤其是那个被灰猴拉回来的青年,更是惨白着一张脸,想到前几次探墓时遇到的那些机关陷阱,双腿都不自主地打起了颤来。
没有理会那些人各异的表情,灰猴目测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地方和那道门的距离,调整了一下手中探测雷达的范围,左右移动起来。
嘟嘟的声音在空寂的通道里面响着,几人都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地看着灰猴的一举一动。看见他最后轻松地呼了一口气,提在胸口的心脏也落回了原位。
“因该没有问题了,还是小心一点好。”灰猴收回了手中的雷达,转头对着身后的三人说道,然后取下了身后背着的小包放在地上,顺手翻找起什么来,嘴角却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笑。
一听他这么说,几人也没有什么疑惑,纷纷心情轻松地向门那边走去。就在那道门已经在视线中清晰可见的时候,突然从石质的两壁传来一阵啪啪的连绵异响。几人还没有来的及反应过来,就听见唰唰几十声,无数的细长黑影交错密集得布满了整个通道。那个青年和另外一个人因为走的太靠前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听见两声惨叫歇斯底里的在通道里面响起来。
在听见那些异响的时候,黑子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依照着本能他往后退了一步,这小小的一步却救了他的命。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没事了吗?!”待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看着前面那几乎已经慢慢变的乌黑血肉模糊的两具尸体,刚才还活生生的人,一下就倒在了这冰冷的地底,让原本就有点莫名紧张的黑子对着一脸无所谓的灰猴吼了起来。
“闭嘴!”他拿起一把精细的匕首,对着黑子比了比插进了腰带里,瞥了同伙一眼,淡淡地说道:“在古墓里什么事情都能发生,许多墓穴的机关也能阻止红外线的探测,你又不是不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就随时准备了死在这地底了,他们这一死倒也好,少了几人分赃,不是更好吗?想想里面可能蕴藏的宝藏吧!”
越过插满了箭矢被两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的通道,灰猴背对着黑子说道,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表情,接着又用充满诱惑的声音对着黑子说道。
看了看地上那两具死状恐怖的尸体,插在身体上的利箭无疑含有巨毒,原本身材硕壮的两人已经萎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甚至连白生生的骨头都能看见。接着又望了望那一堵拦在前面的大门,黑子心里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被那即将到手的宝物带来的巨大财富所迷惑,急速地喘了几口气,拿起地上遗留的包袱就从那死去的同伴身边走了过去,同时在心里默默念颂了几遍佛号,希望两人能够安息。
这是一个大概六米多高,四米左右宽的用青铜浇灌的一道大门。整个门体没有一丝的裂痕,就像和旁边的石壁天然连为了一体般。门上面有些地方已经生了一层厚厚的青苔,从中还可以发现门体上那分布着深浅不一的浅绿色,铜锈的刺鼻味一阵一阵的散发出了,让两人不由地捂了捂鼻子。
在青铜大门上面,横六竖八的刻着几排极有规律的符号,似乎就像当时的文字一般,记叙着什么东西。急于进去里面的两人并没有仔细的去观看,也就当做是殷商时代的金文而已,却不知道那根本就和他们所想的差了何止千里?
“他妈的!”灰猴用匕首狠狠地撬了撬铜门和石壁的接口处,除了一丝丝的石屑落了下来,根本没有办法撼动这个稳如磐石的青铜大门,不由诅咒地啐了几句,回身蹲下从刚才带过来的包袱中又翻找起什么东西来。
“不会吧,灰猴,在这用这个的话墓穴很容易塌陷的,而且也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保护墓穴的流沙……”发现灰猴竟然掏出了炸药准备炸开这道拦路的大门,黑子就仿佛看疯子一般提醒道,身子不由自主得往后退了退。
“你看看周围的石质建料,看这里的结构和所处的位置,别说这点炸药,就算多个十倍也绝对不会出什么事情。如此坚固的构造可见这里面埋葬的是多么尊贵的人,我们就等着发大财吧。”灰猴已经被即将到手的巨大财富所迷惑,双眼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利索得就在门的四周粘好了几个炸药。
“好了,向着我们的财宝出发吧!”他兴奋地叫嚣着,同时点燃了手中的导火线。
黑子望了望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灰猴,看着那哧哧燃烧着的引线在黑暗中冒出点点的火花,他突然从心里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那突如其来的惊恐感觉就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包裹着他的心脏,随着引线的减短越来越,那股让他整个灵魂都要战栗起来的阴冷感觉使得他逃避似地整个人趴了下来,脸埋在冰冷的地下。
“不要!”明显感觉到那股令人恐惧大感觉就来自大门之后,黑子在心里突然大声地喊了出来,却丝毫阻止不了那巨大的轰隆声。
冲击波一阵一阵涌了过来,热浪席卷着整个硕长的通道,不过却因为那坚固的构造丝毫没有任何的损害。身后两具同伴的尸体却不知道被吹到了哪里去,只留下了一大滩已经变的暗红的血迹,告诉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什么。
“天呀!发财了!”穿过被炸药炸裂成了几大块碎片的大门,还没有等尘土散尽,灰猴就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地呆了呆,情不自禁地说道。
门口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几十平方米的长方体石质高台,两边个有一个阶梯向下延伸。近千平方米的巨大的陵墓里,整个地层都比门口的石台低下了十几米,一眼望去,就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凭空挖去了一般,显得十分的突兀。高高的墓顶根本让人不觉得是在一个墓穴之中,期间及有规律的镶嵌着一颗颗斗大的夜明珠,发出淡淡柔和的光芒,使得整个陵墓都隐隐可见。
在和石台相对几乎百米的地方,也就是整个陵墓的正中,同样耸立着一个平行的高高方台,不过从那珠光中反射出来的光线告诉两人,其构建的质地绝对不是凡物。在高台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副类似棺材的东西,除此以外再无它物,那孤零零的感觉让人有种突兀诡异的感觉。
围绕着中间的高台,密密麻麻地饶圈堆积着成山的骨骸,其中也有不少妇女和儿童的尸骨,就是让见惯了死人的两人心里也不由有点发毛。因为也清楚古代有陪葬的习惯,所以他们倒没有太大的惊讶,在这些尸骸当中,夹杂着大量的青铜器具,不泛青铜戈、瓿、鬲、单、爵、觚、盘等等商周时代常见的东西,也有代表着无上尊荣的尊、角、方彝等等。 “哈哈哈哈,这些都是我的了,这些都是我的了!”看着眼前成堆的古物,灰猴眼中的贪欲越来越重,因为太过兴奋,眼中都充满了浓浓的血丝,身体忍不住手舞足蹈地对着下面的古迹大声喊了来。声音在这不知道沉寂了多少年的陵墓中回荡着,久久不愿散去,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黑子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呆滞的都不知道应该把眼睛放到哪里了。原本想这个墓穴也不过就是一个有钱的奴隶主或者贵族什么的安葬之地,可经过那长长的通道,那巨大的青铜之门,和现在所处的这个大到不敢想象的陵墓,笨蛋都知道埋葬在这里的绝对不是普通的人。如果是在平时,能够盗到如此一个宝藏般的陵墓,他或许会和灰猴一样高兴的不能自己,可是现在,他心中却丝毫一点也没有高兴的心情,反而那股不好的阴影越发地笼罩在了他的心间,那种不吐不快却又不知道因该说什么的无措感让他莫名的恐慌不已。
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一层细细汗水的额头,黑子看着已经走下了石台向中间那个棺木所在地方走着的灰猴,他突然有种叫住他的冲动,但是回头望望身后黑压压一片的来时通道,实在没有勇气再退回去了,只得拉了拉身上背着的包袱,紧紧跟着他走了过去。
满地的尸骨有时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灰猴粗鲁地扫开前面碍脚的那些年代久远的骨头,有的轻轻一触碰就化成了灰烬。随手捡起那些看起来比较精致的青铜器具,就这样一路走来就有了满满的一包,跟在他身后的黑子甚至能够听见他那粗重的喘息声,就仿佛那看见了骨头的猎狗一般,贪婪的声音在整个墓室里面都清晰可闻。
经过大概半个多小时,两人终于艰难地移到了陵墓的正中,只有到了这里,才发现这个突兀在整个墓室的台子是多么的高大。那不知道用什么材料铺成的阶梯从四个方向把高台和墓地连接了起来,在珠光的照射下,其中似乎流动着一股晶莹的光泽,光润柔滑的台阶踩踏上去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的反作用里,就像踏在了云端一般舒服,使得两人差点乐此不疲的来回多走几次。
大概有半人高的石棺周围,刻画着和那道青铜大门上几乎一样的奇怪符号,厚厚的棺盖上更是画着一些两人不懂的图片,似乎是在描述着一场战争,不过那精细的刻纹即使是现在高超的工艺技术相信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的栩栩如生。但是两人的精力显然都不在于此,仔细看了看和棺身缝合的十分紧密的棺盖,用力推了推,根本没有移动的痕迹,已经等不及的灰猴又拿出了那仅剩的一包炸药。
“灰猴,这样好吗?”还从来没有如此盗过墓的黑子紧张地向正固定着炸药的灰猴说道。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灰猴白了这个同伙一眼,看着他那害怕的模样轻蔑地撇了撇嘴,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没有理会他。
黑子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暗自叹了口气,微微移动了几步,确定炸弹的威力不可能危及到自己后,才无奈地看着正准备点火的灰猴,捂了捂耳朵。
轰隆一声巨响,这沉睡了千年的古墓似乎也苏醒了一般,那些几乎已经散架的白骨也因为震动随之在冰冷的墓底抖动着,仿佛在害怕着什么似的。漫天的灰尘也因为着突来的爆炸飞舞着,视线所到之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因为丝毫没有提防,两人不小心吸进了几口浑浊的空气,牵动着肺部连连咳嗽不已。
好不容易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看着那残存的半张棺盖,灰猴顾不得拍去那满身的尘土,急急忙忙便把头凑了上去,准备大大搜刮一下这神秘主人的陪葬之物。
“咦?”灰猴双手撑着积满了灰尘的石棺边缘,诧异地看着棺内愣了一下。
硕大的棺材里面并没有预料中的尸骸,在空荡荡的棺木面上雕刻着各种奇怪的纹路。在棺底正中,插着一柄只留了半截剑身的古剑,那班驳的陈迹看起来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断掉一般。剑柄处刻画着一圈一圈的螺旋纹,在相间的两条纹迹之间还隐约可见许多的古代异兽,造型极其精美。在剑柄和剑身的连接处,刻画着两个大大的造型典雅的古字。整个古剑就这样静静地插在棺底,似乎守护着什么,似乎又在等待着什么。
“灰猴,你干什么!”发现同伙竟然就这样大咧咧地抓住了棺材中的宝剑使劲地往上拔,黑子心惊胆跳地出声喊到。
“废话,这柄剑看样子应该值不少的钱,当然拿出去卖了拉,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想不到这柄剑竟然会和墓地结合的这么紧,看来因为年代的关系已经连接在了一起,灰猴使出了吃奶的劲都没有能够搬动它分毫。
喘了几口气,一阵使力已经让他虚脱了似的,整个身体都撑在了那柄古剑上。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却突然一个悬空,手中的宝剑一下往墓地又插了进去。灰猴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急忙双手拉住了下陷的宝剑,整个石棺却轰隆一声散架般踏了,四周的棺壁就像突然软化了似的裂成了几部分重重的落在了高台上。
“这是什么?”手中抓着那柄古剑,灰猴和黑子面面相觑地望了望,看着同时破碎了的墓底同时在心中暗暗问到。
在整个石棺的下面,有一个不大的长方体的规则小坑。那奇怪质地的坑中放着一根仿佛竹杖的长条异物,在这奇怪的长棍外面缠绕刻画着两条盘旋着的蛇状动物,不过因为年代太久远了,整个杖身都粘满了灰尘,几乎看不见本来的样子,只从一两处露出青色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看着这个东西隐藏的这么神秘,灰猴就猜测着说不定就是此陵墓里面最宝贝的了,急忙迫不及待地伸手把它拿了起来。
“哇,好大的风。”当他刚把这个怪异的长杖拿起,一阵阴冷的风突然从乘放它的小坑中涌了出来,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哭喊咆哮声,不过一下就随着风的过去而归于了平静,就仿佛刚才的都是幻觉一般。
“你听见什么了吗?”灰猴皱了皱眉,对着旁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黑子问到。
“听见什么?”黑子奇怪地反问着,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
“没事情。”灰猴摇了摇头,接着若无其事地把那个长杖放进了几乎已经装满了的背包,右手提起那柄古剑,说道:“我们先把这些东西放回去,把这里隐藏好。等回去确定了这些东西的价值后,再来搬剩下的东西。”
“好。”现在不论他说什么黑子都不会反对,只要能够尽快地离开这里。
“恩?什么声音?”看着已经就在不远处的出口,灰猴停下了脚步奇怪地问到。自从拿到那个怪异的宝杖以后,他总是听见一些诡异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那飘渺凄切的声音就仿佛来自自己的心灵最深处一般,让他忍不住的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没有什么声音。”感觉到脚下微微的震动,从陵墓的方向传了一阵阵微弱可闻的嘶叫声,黑子却头也不回地越过灰猴继续往洞口走去,现在什么东西都阻止不了他离开这里的决心,即使他也明显的感觉到了那异常的情况。
“啊,那是什么东西!”灰猴惊讶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了起来,那颤抖的音调似乎带着丝丝的恐惧,让黑子也禁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
在黝黑狭长的通道尽头,一点亮光犹如黑夜中的亮星在两人的眼中闪动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点原本微弱的亮点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夹杂着巨大的呜咽声,一股股强烈的气流毫无预兆地从那一头涌了出来。平静的陵墓通道此时却像突然沸腾了一样,坚固的石壁连带着地面慢慢晃动了起来,一些碎屑在强劲的烈风在空中打着转,顺着风势扑打在脸上。
“快跑!”疼痛让两人一下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心惊胆裂地相互看了一眼,立刻歇斯底里地一边吼着一边没命得向来时的那个洞口跑去。
声音已经被席卷而来的风声所吞没,背着沉重包袱的两人离炸开的洞口越来越近,同时后面那奇异的光亮也渐渐追上了他们。刺眼的光亮在通道里面反射着,无处不在的亮光让两人几乎快睁不开了眼睛。
“快!快!快!”即使在地面,也感觉到了那地底那夹杂着闷雷似的剧烈震动,留守在洞口的瘦高男人正在无措的时候,黑子却在洞下面拉了拉绳索,示意他把自己拉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一把抓住黑子的腰带,瘦高男人帮助他拉出了一人多宽的洞穴,喘着粗气问到。
“没时间说这些,快把灰猴拉上来,离开这里再说。”虽然离开了那让自己莫名恐惧的陵墓,但是黑子心里却一点也没有放松的迹象,心中那层不祥的阴影越来越浓,几乎要压的他窒息了。
也许是也觉得身上的负担太重了,灰猴先把装着那节怪杖的包包和手上的古剑从洞底扔了上来,然后才抓着那粗大的绳索往上爬着。
“灰猴,怎么了?”两人使劲地拽着绳子往外面拉着,可是奇怪的却是怎么也不能移动分毫,看着还在一边呆呆看着自己的狗娃,黑子大声地喊到:“狗娃,快过来帮忙!”
就在这时,通道里的那个亮点几乎已经离灰猴不及百米了,那耀眼的光亮即使是在地上也能透过洞口看到,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股冰冷的气息,就仿佛让人一下身处冰窖中一般,全身的血液也瞬间凝固了似的,上下牙齿也不自觉地打起了颤来。
“快……快拉我……上去……”灰猴手脚僵硬地拉着绳子,极度的寒冷让他已经做不出多余的动作了。周围的石头上甚至已经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冻霜,随着那团巨大白光的临近,有些甚至已经出现了龟裂的迹象,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突然,一声长吟从地底传了出来,那似金似铜,仿佛猛兽又似乎出自机器之声的吟叫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阵的颤抖,一股寒意从心灵深处冒了出来,全身止不住出了一层的冷汗。树林里的夜鸟显然也听见了这奇怪的呻吟,惊得纷纷震翅而飞,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一般,唧唧喳喳地狂乱飞走。
“拉——我——上——去……”看着眼中越来越大的光球,现在才发现它竟然是如此之大,几乎已经霸占了全部的通道。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都有点模糊了起来,视网膜除了一片的白茫茫,几乎已经不存在什么东西了,灰猴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几句话,双眼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光球吞噬了自己,却再也喊不出一个字来。
“啊!”突然觉得手中的绳子一松,三人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接着一阵耀眼的光芒便从洞里射了出来,那皎洁的光柱犹如一把利剑直冲乌黑的天际,即使那闪亮的繁星也黯然失色。光线一闪而逝,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周围又回复了平静。
可是这暂时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轰隆的声音从地底深出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接着整个大地开始摇晃了起来,繁茂的树林发出哗哗的声音,一些大树也不堪重负一般从树根处被挤出了地面。泥土就像流水一般到处翻滚着,地也仿佛分裂了一般开始龟裂。月亮似乎也不忍看见这一幕半躲进了云层当中,那厚厚的积雨云黑压压的一片,完全遮挡住了繁星的光芒。天地就像被笼罩在了一个黑黑的笼子里面,除了黑,还是黑。
“祖先发怒了……祖先发怒了……”狗娃喃喃自语地说道,双眼无神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其他两人,突然就撒腿往山下狂奔而去。
“等等!”看着背着他们的包袱就往回跑的狗娃,瘦高的男人大声地喊了出来,连忙追了过去,但不熟悉山路的他根本就追不上前面的狗娃,再加上大地还在不断地抖动着,不时有几根倒塌的树木拦住他的去路,让他和狗娃的距离是越来越远。
“靠!”他咬了咬牙,停止了追赶,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诅咒地说道,却没有发现地面有个阴影越来越大。
“啊!——”一声惨叫在动荡的树林里面响了起来,丝毫没有在意那个被大树压在了下面的同伴,黑子看着周围凌乱的树林和正在不断倾斜的树木,他并没有移动分毫,心里似乎已经被一股意念所充斥着,悔恨不断撕咬他的心,他真的恼怒自己为什么没有听从村里长老劝告,冒犯着沉睡在后山的神灵。
“哎……”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看着那被地壳的运动而堆积起的小山般高的泥石向自己扑了过来,黑子最后留恋地看了看这人世一眼,就永远的被掩埋在了这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
树木依旧在不断的倒下,泥土仍然一层接着一层的翻滚着,轰隆的声音在夜空里回荡着,一切都被着爆发的泥石流所掩盖,只有那空际的陵墓里,那空荡荡的一个小坑,还在呜咽地小声呻吟着,也许,那就是夜风轻轻地吹过,带给人们的一点启示吧…… 绥远市是一个临近大海的海滨城市,阳光,沙滩和碧蓝的大海几乎成这个休闲城市的标志,每年来这里度假的旅客络绎不绝,已经成为了整个城市的一个支柱产业。不论是在充斥着高楼大厦的城区,还是在弥漫着田园气息的郊外,到处都显示着其悠闲的一面。即使那奔驰在公路上的汽车,似乎也懒洋洋的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和清风聊着天奔向下一个愉快的目的地。
天麟制药是全市龙头企业强生集团下属的一个公司,主要进行生物制药的研究与开发,其技术水平在国内同等研究机构来说也算得上是顶级的了,像现在世面上最流行的生物保健药品就是他们研究出来的,着实让界内同行羡慕了一把。
其总部在绥远市的东郊,地处三面临海的三角地带,整整近万平方米的占地面积可以说没有哪个研究所能够出其左右了。作为一个权威级的机构,其保卫措施也绝对是一流的,虽然没有到一步三岗的地步,但是那无处不在的高科技监视保全技术,也丝毫不弱,即使一只蚊子飞进去,可能都会被发现。在高科技构建的公司里,根据方位分为了第一研究大楼,第二研究大楼和十几栋相关的建筑设施,每一部分都负责不同的工作。
第一研究大楼里集中了整个集团内的精英,从事的研究项目在集团内部来说也是属于最高级机密的,甚至还有许多和国家联合开发的关键项目,更是派有专人实施保密措施,给其凭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在里面工作的人,无一不是国内各界顶尖的人才,尤其是负责医学方面的,更是人才济济,即使是国家所属的研究院,也几乎不能和其相比。当然,其待遇也是别的地方所不能比拟的,而且更吸引这些专家学者的还是那国际顶尖的设备和源源不断的研究经费,保证了他们所需要的一切。
“小霜,今天晚上你回去吗?你妈妈也非常想你的……”在第一研究大楼六楼宽敞的走道上,一个戴着眼睛文质彬彬的老人正对着旁边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说着,大概五十多岁的模样,半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一双眼睛说话的时候会眯成一条缝似的,不过从其略带昏黄的眼中不时闪过的睿智神光却让人对他不敢小视。
“我还要加班,到时再说吧。”叫小霜的那个女孩子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纪,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头上,偶尔有一两缕秀发露了下来,在光洁的额头上轻轻飘动着,更其增添了一股妩媚的气息。朱红的小嘴上瑶鼻高挺,秀美的眼睛不时流露出一丝冰冷的神光,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身材婀娜多姿,让人遐想。此时她正一边走着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对于后面老人的询问,只是淡淡地回答着,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哦,呵呵,这样呀,可是——”
老人尴尬地笑了笑,对于这个孩子,他也是毫无办法,正准备继续说一些什么,走廊前面的一个房间门突然打了开来,从中走出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青年来,对着老人嬉皮笑脸地做了个鬼脸,说道:
“严老,你好呀,我上次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健硕的青年,那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喜欢运动的人,一双黝黑灵动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洒脱,加上脸上那爽朗的笑容,一见之下很难让人忘怀。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严新慈扶了扶眼镜,诧异地对着那个青年说道。
因为自己对古董也比较有兴趣,所以一些老朋友也帮忙介绍了一些这道上的人给他。因为从正常渠道,要得到一件真正的宝贝往往要花费数倍于此的精力,所以他也不时的从一些隐蔽的渠道搞些古玩来把玩。这个青年就是几个星期前一个老朋友介绍给他的,不过那时因为小霜刚好回国,自己实在没有精力理会这些,所以一时耽搁了下来,一下也就给忘了,可没有想到他竟然找到了这里。天麟的防卫措施有多严密他是非常清楚的,那这个看起来开朗无比的青年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呵呵,我趁着守卫不注意的时候溜进来的。”青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微微一笑,不在意地说道。这些东西和墓穴里面的机关陷阱比较起来,又差了几分,他要避开那些机器控制的东西,也是轻而易举的。
“哼。”凌霜轻轻嗤了一声,对于这个青年的谎言不屑一顾。天麟的防卫基本就没有依靠那些人力,他就算没有被守卫发现,要躲开那些高科技的监视设备也不是说行就行的,他一定是用了其他的办法,绝对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青年奇怪地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孩子离开的背影,不由地挑了挑眉毛,无谓地耸了耸肩膀,转头对着还在思考着什么的严新慈说道:“严老,你看……”
“这样吧,你晚上到我家里来,我也正好有点东西需要你帮忙鉴赏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吧。”严新慈想了想,这才对着青年说道。
“好的,没有问题。”青年满口答应了下来,能够把手上的这批货卖出去,那又能大大赚一笔了……
青杨小区是绥远市有别于其他区间的旅游小区。不同于那充斥着海滩味道和阳光气氛的海滨,这里却是以孔圣庙、文轩阁等文化古迹所著称。而且整个市区几乎一半的小学、中学都集中在青杨,所以这里也被当地人称做文化小区。整个社区的布局几乎都考虑到学生们的便利和安全,幽静的社区里面处处鸟语花香,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甚似人间仙境。尤其是当下的傍晚时分,更是行人们散步休闲的最好时光,带上一家人,漫步在林荫道下,看着那漫天的晚霞,不失为一种放松的享受。
锦绣花园是天麟制药在青杨小区专门为研究人员修建的一个宿舍区。里面的设计是聘请国际知名的设计师设计,完全比照着世界最流行的花园式布局,中西并用,小桥流水人家,充分考虑到了人的视觉听觉享受,并且运用一流的建材精工修建而成。其规模更是位居全国百佳楼盘之首,不过却不对外销售,仅仅用于满足本单位的职工需求,让好大一批人是望楼兴叹,却只能败兴而归。
作为特级研究员,严新慈当然的在这里拥有一套豪华的住房,平时诺大的房子里面就他和老伴两个人,略微显得有点孤寂。不过自从他们的女儿凌霜回来后,房子里才多出了那么一丝热闹的气氛。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凌霜似乎和两老之间有什么矛盾,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实验室里度过的,即使是晚上也常常通宵做实验,让旁人猜测纷纷,而知情人却是闭口不谈,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对于两老来说,女儿能够回来就已经很满足了,他们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的。
“小霜,来,吃吃这个,这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在宽敞的饭厅里面,一家人正围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开动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正夹着一筷子的番茄炒蛋对着正埋着头扒着白饭的凌霜说道,严新慈则在一边企求似地望着她,眼角暗暗带着一丝的悲哀之色。
看着母亲那慈祥的目光,余光发现严新慈那渴望的神情,凌霜心里一软,暗自叹了一口气,拿着碗盛过了母亲已经夹了许久的菜,不习惯地说了一声谢谢。
“家馨,慢慢来,小霜一定会接受我们的。”看着放下碗筷径直去厨房收拾的女儿,严新慈轻轻拍了拍老伴的肩膀,对着面有哀色的她安慰地说道。
“哎,都怪当初我把小霜一个人留在了他爸爸那里,造成我们之间的隔阂,现在想弥补是不是太晚了?”何家馨黯然地摇了摇头,端起桌子上的餐盘走进了已经响着水声的厨房,看来她还需要好好的和女儿谈一谈。
严新慈无奈地望了望那安静的厨房,看着她们母女俩这样,他其实也是要负一点责任的,要不是当初自己告诉家馨事实的真相,说不定现在几人又是另一番的景象吧。正当他在回忆着往昔的种种之时,门铃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呵呵,严老,你好呀。”门外,一个长相英挺的青年正拿着一个麻布口袋对着开门的严新慈露齿笑了笑,身穿一身运动装的他显得身材高挑健壮,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印象,不过那嘴角带着坏怀意味的怪笑却着实破坏了他的形象,让人有种莫名的怕怕感觉。
“是你呀,进来吧,不用换鞋了。”一看来人是上午那个青年,严新慈这才想起当时约了他到家里来,暗骂了自己一声“老了”,打开了门对着他说道。
“好的。哇,严老,你的家还真大真豪华呀。”青年一进门就左右张望起来,表情夸张地奉承起来。
“老严,是谁呀?”听见门口的声响,何家馨露出了一个脑袋关心地问到。
“哦,一个朋友,过来观赏一下我收藏的东西的。”严新慈回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敷衍似地说道。他并不想让老伴知道自己也偶尔收集一些黑市的东西,这些只是自己兴趣,没有必要让她为自己担心。
“阿姨,你好,严老真是好福气呀,有个这么贤淑的贤内助。”青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下就把何家馨夸的心情舒畅不已,连连叫他像在家里一样自便。
“什么朋友,还不是一些小偷小摸之辈。”凌霜小声地嘀咕着。他们的对话在厨房里完全听见了,略一猜测就知道来的是谁了。对于今天早上那个青年不请自入的行径她是最反感的,一向以严谨著称的她最不能容忍这种不守陈规看上去整天无所事事的人了。
“好,我们上楼去吧。”严新慈提醒了一下还在对着老伴大肆吹嘘着的青年,自己带头走上了书房去了。
“来了,严老。”青年再对何家馨美言了几句,连忙提着袋子跟在严新慈的后面走了上去。
书房内的壁灯散发出昏黄的光线,提醒着大家已经时近夜晚了。
“严老,你看,我手里的货可是绝对的珍品,有些还是刚弄出来不久的,你看看怎么样,保证你不会失望的。”青年看见严新慈把书房的门关了后,连忙把那大大的麻袋放在了铺着地毯的地上,一边解开上面的绳子一边对着走过来的严新慈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先等一等,你帮我估估这个东西的价,看是我捡漏了还是抢眼了。对了,你叫——”严新慈的心一看就知道并没有在他带来的那些东西上,阻止他继续介绍,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走到了一个大大的书架旁边,从其中拿出了一个锦盒对着他说道。
一听老人家叫自己来好象并不是要买自己的东西,青年虽然心里有点失望,但是表面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来,他可知道就算这次交易没有成,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顾客是怎么也不能得罪的,何况还是一个金主呢?
“庄天宇。这个没问题,严老,我帮你看看。”青年接过那个有点沉的盒子,一面笑嘻嘻地对着满脸紧张地严新慈说道,一面把盒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打了开来。凭手感应该是青铜或者玉器之内的东西,对这些干他这行的可是再了解不过了,因此才回如此有恃无恐地大咧咧答应道。
大概有一米左右的长度,一手刚好能够把握住。质地温润光滑,在强光的照射下似乎还有一层紫色的光晕流动其中。浅灰绿的颜色给人一种质朴的感觉,完整的表面丝毫没有一般出土文物土咬、黄土锈、斑沁的痕迹。两条造型奇异的蛇状浮雕盘旋在整条玉杖上,那模样似乎就像在守护着什么一般。
拿着一个高倍放大镜仔细地在这件巧夺天工的玉器上观察摩挲着,庄天宇的眼睛都几乎鼓了出来。如此完美的玉器,凭借自己的经验,应该是绝对的真玉。不过看那奇特的造型和玉器的质地,他竟然丝毫判断不出到底其应该属于哪一个年代。而且这么一大块浑然天成的美玉也绝对是千年也难得一见的,就凭这个就几乎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了,更别说加上其所蕴涵的文化元素,那价值更是不能想象了。
但是据他所知,严新慈最多只能称得上一个古玩发烧友而已,那他又是从何种渠道获得这件拿出去几乎就能撼动整个古玩界的文物的呢?不过他也清楚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的道理,能够看上这件宝贝一眼他已经算幸运的了,自己也不屑那种巧取豪夺的把戏,所以实话实说道:
“严老,我老实和你说吧,这个东西据我初步估计,其价值绝对是难以估量的。如果你想自己收藏,那绝对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当然,如果你想交付给国家,那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
听着庄天宇如此委婉的说法,年老成精的严新慈当然知道其中蕴涵的意思。对于这个偶得的东西他其实开始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期望,也就当做一般的玉器而已。现在得知了其可能的价值,一时到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古老的摆钟在滴答滴答地走动着,整个屋子静悄悄的,似乎就像没有人一般,只有两个沉迷在自己世界的人相对而坐。
“恩?”还拿着这个难得一见的宝贝观赏着的庄天宇突然发出了一声惊疑,又用放大镜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两条玉蛇,皱着眉头喃喃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怎么了?”严新慈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烦躁,转过头对着他问到。
“你看,严老,”把玉杖和放大镜递给了严新慈,庄天宇指着那两条蛇头奇怪地说道:“一般玉器都代表着祥瑞之意,其上的各种珍禽异兽也代表着吉祥如意和守护等等的意思。可你仔细看看这两条蛇,表情却是异常的痛苦,似乎正在忍受什么巨大的折磨一般,这太让人费解了。”
一边倾听着他的讲述,严新慈一边按照其指引仔细观察起来。结果果然如他所说,在高倍放大镜下,可以清楚的看见两条蛇都是双目圆睁,狂吐长信,吱牙裂齿的凶恶模样让人心里一阵莫名的心凉。
“咦?这是什么?”正对着光观看的严新慈突然指着那散发出淡淡绿光的玉杖,又指了指那映照在光洁墙壁上的阴影,惊讶地说道。
“这……这是……”望着墙壁上那长条形阴影里面不断蠕动着的一条淡淡光影,庄天宇一下抢过了他手中的玉杖,对着台灯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因为温玉质地的关系,灯光经过玉杖的过滤更加的明亮,他揉了揉被光线刺得有点发痛的眼睛,不敢肯定似地说道。
“用这个看看。”不知什么时候,严新慈从一边搬过来了一架家用电子显微镜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庄天宇说道。
“好的。”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古物的他也被勾起了兴趣,完全忘记了到这里来的目的,略带兴奋地把玉杖交给了严新慈操作了起来。 没过多久,电脑便把玉杖的数十万倍放大图给显现了出来。正处在电脑前等着结果的两人看着屏幕上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面面相觑地望了望,两人都没有发出声来,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画面,一动也不动。
墙壁上那老式的钟表仍然在滴答滴答地一格一格一成不变地走着,整个书房里却流动着一股诡异地气息。微微喘着粗气的两人最后再次核对了一下电脑上的图片,两双眼睛里都充满了不信与惊奇。
庄天宇一屁股坐在了旁边柔软的沙发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可思议地说道:“不可能吧,严老,我们不是看错了吧。”
“我也不敢相信。”搞了生物学这么多年,他也是头一次碰到如此奇特的事件,严新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
在电脑屏幕上,赫然流动着一排规律的细胞。这些细胞不断的和周围的玉质溶液进行着物质交流,甚至可以看见细胞里面有点变形的线粒体、细胞核等等的运动,换而言之,这些存在于这块玉杖中的细胞有极大的可能还存在着活性!
“这是个伟大的发现,是人类的奇迹呀。”严新慈喃喃自语地说道,脑子也不相信似得左右摇摆着。这个玉杖的年代至少也有上千年的历史,那形成它的原石就更不用说了,包含在其中的这些奇特的细胞的年代那更是要顺移往前推了。化石,已经是自然界给予人类认识历史的巨大恩赐了,如果这些细胞能够妥善的运用,那真实再现远古甚至更远时代的历史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恩?严老,你去哪里?”看见严新慈拿起显微镜上的玉杖就往门外走去,庄天宇奇怪地跟在他后面走了几步问到,随手还不忘把自己带来的那一袋古玩捎带着。
“去实验室。”严新慈头也不回地答到。
现在他心中早就被兴奋、紧张等等情绪所支配着,如果能够分析出这里面细胞所属的年代,那就算不会流芳百世也能名震一方了。能够在生物学的里程上留下一个脚印,可是他毕生追求的目标,现在这个机会就放在了眼前,他怎么能够放弃呢?
“小霜,你能够送我到研究室一下吗?”望着窗外那月已当空的浓浓黑夜,为了安全起见,严新慈对着正在客厅里和老伴一起看着电视的凌霜说道。
“这么晚了还去工作呀?你啊,可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嘛。”知道丈夫就是这个脾气,只要心血一来就会什么都不顾得钻到研究中去,何家馨走了过来理了理他那显得有点凌乱的衣服吩咐道。
“呵呵,好。”他当然明白老伴的唠叨也是为了自己着想,点着头笑了笑回答道。
看着眼前这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的温馨场景,凌霜眼中闪过一丝苦闷的神色。转而仔细打量了一下严新慈手中抱着的那个一米来长的锦盒,不由地皱了皱眉,却一下望见了跟在严新慈后面正对着她做了个鬼脸的庄天宇,心里没来由的一恼,抓起一边的小提包便向大门外走了出去。
“对了老婆,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就先睡吧,不用等我们了。”走到门口的严新慈一下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客厅里的何家馨喊到。
“你为什么上来?”系好了安全带,看着恬着一张脸跟上车来的庄天宇,凌霜略带恼怒地看着车内的反光镜说道。
“呵呵,也许我也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多我一个车子应该也能发动吧。”庄天宇就仿佛没有看见凌霜那快要噬人的眼神一般,还老神自在地对着同样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严新慈解释到。
想到这个青年对于古玩的熟知,严新慈也没有再说什么。既然当事人都没有出声,凌霜也不好说什么。贝齿微微一咬,白了一眼镜子里面递给了她一个胜利眼神的庄天宇,猛地踩下了油门。看着他因为冷不及防的那个狼狈样子,凌霜的心里这才好过了一点,渐渐把车速放慢了下来,她可不想严新慈因为这样突犯什么心脏病之类的。
“和我玩?哼。”她在心里微微娇哼了一声,不无骄傲地说道,却丝毫没有发现此时的自己哪还有平时的那种冷漠与平静,就仿佛一个爱撒娇的小女孩一般,为了一点点的小事而心情起伏不定的,根本不像她一贯的作风……
“小心一点!”隔着厚厚的一层玻璃,庄天宇看着穿着消毒过后的专用衣服在里面忙碌着的两人喊到,即使知道他们根本听不见,可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的汗。
这是天麟制药第一研究大楼里严新慈专署的研究室。在宽敞明亮的实验室里,规则地摆放着各种庄天宇见都没有见过的许多仪器,红灯、绿灯、蓝灯等等忽闪忽闪的,各自代表的数据让他一见就整个脑袋都大了似的。这时里面的两人,正在一台电脑前面操作着,而那个玉质长杖则被静静地放在前面的一个金属托盘上面,用一些闪亮的金属条固定着。
在托盘的正上面,是一个机器的横臂。端头镶嵌着一个像钻子一般的针头大小的长针。此时正在电脑前两人的控制下左右上下微微移动着,似乎正在找一个最准确的下钻位置。
在车上的时候严新慈便把两人的发现告诉了凌霜,从刚开始的嗤之以鼻到后来眼见为实的惊讶,她也义无返顾地加入了进来,看来好奇也是科学家共同的一个性格。不过因为庄天宇并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所以当然的被两人拦在的实验室的外面,充当一个临时的保卫,让他自己哀叹不已。
透过洁净的玻璃,看着那针管笔直地一下插入了玉杖的里面,似乎连他都能感觉到那金属和玉器相碰撞产生的撕裂声。耳边莫名响起一声奇怪的吼叫,似乎是一种什么动物的声音,可是左右看看并没有什么东西,他也只摇了摇头,全当是自己的错觉,又聚精会神地看着研究室里面的动静来。
“好了,小霜,准备接下来的实验吧。”看着电脑显示玉杖里面的细胞连带着那些液体已经被抽到了针筒里面,严新慈对着旁边的凌霜吩咐到。
“好的。”一脸沉静的她在工作时永远是那么的一丝不苟,不然也不会被同伴们戏称为“霜美人”,可谓是名副其实了。
凌霜把封闭试管里面的细胞液体取了出来,从那透明的玻璃器皿里仅仅可以看见一层淡淡的痕迹,这些细胞就仿佛全是水构成的一般,几近透明。她从旁边拿过一个刚才就准备好的针管,对着试管木塞按了下去,在细胞液液体注射进了一种淡绿色的试剂。等到颜色全部扩散到整个液体后,凌霜把它放进了一个长方体状的小金属箱子里面。在连接着无数导线的箱子那头,严新慈已经等候多时了。
“老天保佑。”严新慈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颤抖着按下了鼠标,那个乘放着细胞的箱子里便传出了一阵微不可闻的轰鸣声。
两人在静静地站在电脑的前面,等待着对ATP生物荧光技术的分析。ATP是活细胞最基本的能量来源。在有氧条件下,ATP可以被荧光素/荧光素酶系统催化转变为ADP,同时荧光素被氧化为加氧荧光素,并释放出荧光。测定所产生的荧光强度,即可获得ATP的含量。而ATP的含量又与活细胞数成正相关关系。细胞死亡后由于细胞内有ATP酶的存在,ATP迅速被水解。因此测定内源性ATP的含量可以反映活细胞的数量。他们正是利用次项技术来测量一下这个玉质里面所含细胞的存活情况。 “这不可能!”看着电脑上详细的检测结果,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惊讶起来了。
根据电脑的分析,这些细胞的存活率竟然达到了90%以上!换而言之,这些细胞完全就是真正的历史活标本!这绝对是一个跨世纪的发现!
“冷静,冷静!”严新慈不断地在自己脑子里重复着,期望能够平复那就快狂热沸腾的鲜血,以让自己能够更好地分析现在所面临的情况。
如果把这些东西披露出去,毫无疑问的,他们绝对会成为整个生物学界的焦点,而这些标本也肯定会被各种机构以不同的借口转移出去,那时在他手里到底还能剩余多少的细胞,谁也说不准。思考再三,他在心理做了一决定,一定要先一步研究这些细胞,等做出了更大的成绩后,再对外宣布。
“严老,怎么样?”庄天宇对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其实也不太清楚,看着两人拿着玉杖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问到。
“对不起,我想你没有权利来过问这些吧。”凌霜看着他那嬉皮笑脸的表情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恼怒,没好气地说道。
“呵呵,我只是关心一下嘛,用不着这么对我吧?来我帮你拿着。”庄天宇一脸无辜的说道,一双手对着凌霜怀中的玉杖就摸了过去。
“不用了。”凌霜一下闪过了他的手,满怀戒心地望了他一眼,表情冷漠地说道,接着头也不回的就插身走了过去。
“呵呵,小庄,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不要放在心上。”也许是今天太高兴了,严新慈对这个给他带来惊喜的小伙子格外的友善,接着又似若无意地说道:“你也知道财不露白,今天的事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后你有什么好东西就直接带到我家里来吧,我都包了。”
“啊,好的好的,那就谢谢严老了。”最懂得察言观色的他怎么不会明白严新慈言语中的意思?会心地笑了笑说道,把手中装着刚才借着靠近凌霜的机会得到的一点那玉质的小瓶往袖子里面挪了挪,若无其事地跟着两人身后走出了实验室。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些遗留在试管里面的细胞慢慢挥发着,一股黑色的雾气从其中袅袅升起,消失在空旷的夜幕之中。而此时,在距次千里之外的河南灵宝某一陵墓旁,却出现了一个身着青衣的人影。这青衣人望了望漆黑的夜空,瞬间遍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片枯叶飘荡在空中。
月亮依旧在夜空中挥洒着它的光芒,夜色似乎又更浓了一些。点点繁星星犹如大海中的波浪在漆黑的空中起伏着,在这辽远空寂的夜空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人们未知的秘密,也许,谁也说不清楚……
“铃——”电话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在凌乱的屋子里不断地响了起来。
赖在床上睡像不佳的主人还把头埋在了厚厚的被子下面,嘴边嘟囔地不知道在小声地念着什么梦呓,一丝未干的口水挂在一边,那蓬松的头发和半眯着的朦胧眼睛似乎显示着他还没有从甜美的梦乡中清醒过来。
“喂,谁呀?”庄天宇烦躁地拿起了电话不耐地问到。从梦中被人吵醒是他最讨厌的事情了,要不是昨晚回家太迟了忘了拔掉电话线,现在说不定他还在和梦中的情人幽会着呢。
“庄先生吗?我是张医生,庄怜儿的情况又恶化了,希望你能尽快赶过来一下。”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似的传了过来。
“Shit!”听到怜儿又发病了,庄天宇整个人就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到了底,一个激灵便完全没有了睡意,暗自诅咒了一声,快速地穿起了衣服拿着外套便往门外走去,连早餐也顾不得吃了。
庄怜儿是庄天宇大学毕业那年遇到的一个孤儿。也算是他们有缘,庄天宇毕业时因为在校期间打过几次架被记过处分,所以一直都没有找到公司录用他。而自己身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想到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的自己这许多年的坎坷经历,一时也悲从心来,信步就走到了自己常去的一座废弃的大桥那散散心。就在他感怀自己遭遇的时候,一声稚幼的啼哭声却从脚下微微地传了上来。好奇心很重的他寻着声音的来源,在一个桥墩下发现了被人遗弃在那的怜儿。
那时的怜儿全身上下就用一块毯子草草包裹着,放在一个竹制的摇篮里。可能是因为饿了,两只嫩白的小手对着空气抓了抓,胖嘟嘟的雪白脸颊因为风吹的缘故红彤彤的,小小的鼻子一张一合,刹是可爱。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充满了天真无邪,在那清澈的眼中甚至都能看见自己的身影。一看庄天宇过来,怜儿竟然奇异地停止了哭泣,小脑袋跟着慢慢走近的庄天宇移动着,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高兴的神光,就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母亲似的,继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着对自己亲切地笑着的怜儿,庄天宇心里的某一部分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怜惜地摸了摸她那粉嫩的小脸蛋,她也毫不避生地吮吸起他的一个小指头来,搞得他一阵发痒,心里却异常地享受这种感觉。曾是孤儿的他深深明白那种被人遗弃的痛苦。,他轻轻抱起了眼前这个可爱的婴孩,虽然现在可能自己温饱都成问题,但他还是决定收养这个和自己同样命运的女孩子,并给她起名叫怜儿,就是希望她以后能够得到更多人的怜惜与关心,
可上天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祈祷,随着怜儿的长大,他也发现了她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别人不懂的话,在幼儿园里也是常常一个躲在角落里望着天空发呆,完全没有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更甚他还遇到过几次她一边喊着痛,一边把自己的小脑袋使劲得往墙上撞。虽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也把庄天宇吓的够呛,急忙带她去医院做了一个全身检查,诊断结果却让他心里又一痛。
怜儿可能以前得过一次严重的感冒,却没有及时治疗。虽然后来性命是保住了,但显然其脑部神经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才导致她行为的异常。而现在的医学水平对这类的病却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能用药物控制住她的病情,使其不会经常发作。但所用的药物和治疗费用却是高的离谱,也许这也是怜儿的父母抛弃她的原因吧。
庄天宇当然不会让给自己带来了无数欢乐亦妹亦女的怜儿再遭受一次被抛弃的命运,可以他当时的收入根本支付不起那昂贵的费用。就在他一边工作一边以卖血艰难维持着怜儿每个月例行的治疗时,却意外的遇到了一个盗墓的老手,在他的劝说下,思量再三,历史系毕业的他还是决定进入这个以前自己是深恶痛绝的一行,一干就到现在。通过那违法的收入,怜儿的病情算是稳定了下来,可是因为其发病时间的不确定性和自己工作的特殊性,她也只能长期地住在医院里,就像一个困在牢笼里的公主,每天通过电视了解着外面的变化。那渴望外面世界的眼神也常常让庄天宇苦闷不已但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最大可能的满足她的愿望。现在,就连整个医院的护士医生都已经熟悉了这个乖乖的小女孩子,不时也来陪她聊聊天什么的,这才没有闷坏了这个庄天宇心中的小宝贝。
而庄天宇也在努力存着一笔钱,准备够了以后就带怜儿去美国治疗,他对自己发过誓,一定要让可怜的怜儿像个正常人一般和自己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之下。
“张医生,怜儿怎么样了?”在病房前,庄天宇刚好碰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张医生,连忙担心地问到。
“今天大概九点左右,她突然又犯病了,经过我们的治疗后才安定了下来。这段时间她犯病的几率明显的增多了,看来其体内已经对这种药物产生了抗体,你最好还是有个心理准备。”发现来人是庄怜儿的亲人,张医生翻了翻病历表淡淡地说道。 “准备什么?”庄天宇心里一紧,不安地问到。
“庄怜儿现在的脑部神经几乎已经瘫痪了大半了,能够清醒着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照这种恶化速度下去,没多久她就将失去全部的知觉,也是就成为你们所说的植物人。”张医生还是那么一副表情,口气仿佛就和吃顿饭一般轻松。医生的职业已经让他看惯了死亡,所以才能如此淡然的面对每一个病人及其家属……
“爸……爸爸……”轻轻掩上病房的门,那细微的动作还是把睡的不安稳的怜儿吵醒了,揉了揉还有点朦胧的眼睛,她嘟着嘴巴对着进来的庄天宇甜甜地喊到。
原本粉嫩的圆圆脸蛋上就像抹上了一层白灰一般苍白,小小的嘴唇因为说几句话就已经开始喘起了粗气,鼻翼一张一合的微微颤动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染上了一层娇弱的神光,给人一种巴不得把她搂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的冲动。
“好呀,乖宝贝,今天感觉怎么样?”隐去心中的焦虑,庄天宇走到了怜儿的旁边把她扶了起来半靠在床上,微笑着关心问到。
“怜儿……很好……爸爸……不好……”因为脑神经受到压迫,怜儿说话也开始不利索了起来,看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的担心的神色,庄天宇不禁为这个懂事的女儿叹息了一声。
因为起来的太急了,胡子头发都几乎没有怎么整理,所以难免给别人一种略带落魄的感觉,他笑了笑摸着怜儿的头说道:“爸爸看起来不好吗?那就要怜儿要快点好起来给爸爸打理打理哦。”想到以前怜儿都会乖乖得给自己梳头发,虽然常常是越帮越忙,可他却是甜在心里,一下心里就被一种酸涩的感觉充斥着。
“怜儿……现在不行,要……妈妈……帮帮……”怜儿抬着头仰望着庄天宇那棱廓分明的脸庞,眨着可爱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道。
“好,好,爸爸给你找个妈妈……”他敷衍似地答到,又把她轻轻放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以怜儿现在的状况是不适宜多交谈的,最好能让她好好的休息,这可是医生给他的建议。
怜儿其实在很久以前就吵闹着要一个妈妈来疼她,可对于庄天宇来说,这比去秦陵偷尊兵马俑都还困难。也许是因为和女人不对盘吧,已经二十好几的人了却连一个女朋友都还没有耍过,更别说找个妈妈来照顾怜儿了,这也是他觉得最对不起怜儿的地方。
开着自己那辆破旧的桑塔纳,庄天宇不禁又为怜儿的病担心起来。按照医生的说法,怜儿成为植物人的几率几乎是九层以上,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他到底该怎么办?想到和自己相处这么多年的女儿从此就只能毫无知觉地躺在那冰冷的病床上,他心里不由一阵烦躁,脚下猛一踩油门车子就飞快地冲了出去,他现在是急需一点刺激来麻痹自己已经有点疲惫的大脑。
果然不出所料,已经到了100速度的破车立刻被交警所注意,一辆警车闪着灯一下就跟在了他的身后,那刺耳的警报声在马路上响起,一些车辆纷纷让道,使得庄天宇的车子一下就直接暴露在了警车的前面。
“切。”从反光镜后面看着那警车中规中矩地笔直开了上来,甚至都还能看见里面副驾驶座里的一个警察已经拿出了罚单准备一下车就列行公事,庄天宇不屑地撇了撇嘴。
在以往盗墓的经历中,也不乏有被警察追捕的镜头,那些缉私警察的技术可不是这些在城市里面悠闲巡逻着的交警能够比拟的,可还是让他安全地逃了出来。所以他不慌不忙的让车子的速度降了下来,就在后年的警车也放慢速度准备跟在他身后停下来时,他突然一提档,猛的一踩油门。橡胶轮胎和地面急速摩擦发出吱吱的声音,甚至还冒出了点点的轻烟,车子就飞一般地急驶了出去,一下拉开了两辆车的距离,只留下一阵焦味驻留在空中。
大失面子的警车也立刻开足了马力跟随着庄天宇的背影驶了出去,不过失了先机的他们在那破旧的车辆左拐右转之下已经是昏了其头,不久就失去了前面车子的踪影,只得打电话给总台准备拦截那辆不知道去了哪里的车子。
吱的一声,车子一下停在了一个陈旧的小巷子前面。
“宇哥,怎么?又被交警追了?”这时,几个穿着花哨的青年吊儿郎当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穿着鼻环戴着红色头巾的,正咀嚼着口香糖的青年对着走出车子的庄天宇了解似地问到。
“老规矩,换个好点的牌子。”庄天宇熟练地掏出了一张百圆大钞递给了青年,同时点燃了一支烟问到:“老头子在吗?”
“在,怎么不在!除了每天看他的那些破旧玩意,他还能做什么?”青年摸了摸那还滚烫的车盖,无聊地回答到。
“我进去看看。”把刚拿了一支的香烟盒扔给了后面的几个青年,庄天宇就径直往小巷子里面走了去。
驾轻就熟地来到一幢古老的两楼小房前,庄天宇一脚踢开了那半掩着的木门,大咧咧地就走了进去。对于已经不知道来过几次的这里,他就像在家里一样熟悉。
昏暗的房子就像在电视里经常看见的那种老式当铺一般,一张又长又大的带栏杆柜台把这原本就不大的屋子分成了两半。柜台外边仅仅放着几张就快腐朽的木凳,在里面也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满头白法的老人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块透亮的玉配正对着阳光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对于庄天宇的到来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一般。
“好了,别看你那东西了,帮我瞧瞧这是什么东西。”庄天宇也知道这个老头子的性格,除非是有价值的古董,不然一般的东西是引不起他的注意的。他拿出了昨天晚上装了那奇怪玉质的小瓶子放在了柜台上问到。
老头子用眼角瞟了瞟那造型古朴的小瓶子,撇了撇嘴说道:“清代的仿制品你拿来干什么?当我这收破烂的呀。”
“靠,老头,谁叫你看这瓶子的,是瓶子里面的东西。”庄天宇一阵泄气,对着这个带自己入行的所谓师傅无奈地说道。
“不早说。”老人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拿起了那个小瓶子,先试了试它的重量,这才慢慢拔开了瓶塞。
“恩?这是什么?”老人看了看滴在手掌上的一水滴,奇怪地说到。
一小块小指甲那么大的液体在手掌上滚动着,非金非银的颜色中透出一股淡绿色的光芒,给人一种圆润光滑的感觉。那似粘似分的状态倒有些许像水银,但放在手上却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的重量。仔细闻一闻,没有任何的异常味道,就像一滴染了色的水滴,没有一点的异样。 “你从那里找来的这东西?”非常明白庄天宇虽然外表看起来大而化之的样子,可却不会是个无的放失的人,因此他才饶有兴趣地追问到。
“这东西里面的。”庄天宇拿出了一张照片扔给了老人,自顾自地从柜台上拿起一瓶已经打开的二锅头倒了一点喝着说到。
“哇,宝贝呀!”老人一下就被照片中那泛着绿色微芒的典雅长杖所吸引,一边咂着嘴巴一边微叹地说道:“这哪里来的?给我瞧瞧正品怎么样?”
看着老头那口水都要流出来的谗样,庄天宇暗暗笑了笑。这些照片是他趁严新慈不注意的时候用微型照相机偷拍的,就是想让这个老头帮自己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个古杖有什么魔力一般,牵引着自己不断地去探索,去了解它。
“这个是秘密,等有机会再告诉你。”庄天宇耸了耸肩,无谓地回答道。
“你小子,还吊我胃口。”老人笑骂了一句,对着他说道:“这东西我也没有什么印象,但凭感觉应该不是凡物,你先等等,我去查查再告诉你。”
没有等庄天宇说上什么,他便拿起照片和那小瓶子急匆匆地往屋子后面走去。看着老人那匆忙的背影,庄天宇哑然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认识他到现在,只要一提到和古玩有关的东西,这老头都是一副这样急不可耐的样子,让他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热衷,不过沉浸此道几十年的他也确实颇有几分火候,自己肚子里的东西可能都还不及他的一半,可已经是个中高手了。
“哎——”无聊的他已经坐了有一段时间了,老头那一边却还没有丝毫的动静,伸了伸懒腰,看着窗外那晴朗的天空,他心里突然一动,掐指便算了一卦。
“坎为水,动爻三,变卦水风井,豪雨啊……”解开了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觉得有点闷热的他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的梅花心易真的是十算九不准。
这时,柜台后面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老人难掩脸上的兴奋之意,双眼放光似地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小瓶走了进来,腋下还夹这一本书,那神情就仿佛在恭迎什么贵人一般,让庄天宇心里一阵纳闷。
“怎么样?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吗?”他没有等老头坐下,就略带焦急地问了出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老人舔了舔有点干涸地嘴唇,使劲吞了一口口水,双手微微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有点激动地问到。
“什么东西?”看老头那模样应该是猜测到了这个东西的来源,而且可能极不平凡,才使得他如此的失态。
“什么东西?这根本就应该不算东西!这是玉膏呀,玉膏呀!”老头把小瓶轻轻放在了柜台上,对着庄天宇兴奋地喊到。
“玉膏?不可能吧。”玉膏这种飘渺的传说中的东西他也听说过,而且还传闻黄帝飞升时所炼制的仙丹里面就含有玉膏在内,可根据现在的科学分析,玉质根本就不可能会产生这种东西,所以他也没有太在意,一下听见老头这么说,也实在难以一下转过弯来。
“什么不可能,你看看!”老头显然对庄天宇对他的专业怀疑感到不满,把一起拿来的那本书扔给了他,不屑地说道:“不要被现在的什么科学给蒙蔽了,许多东西并不是科学就能解释的了的。”
对老头的脾气暗自咂了咂舌,庄天宇慢慢翻开了那已经泛黄的古籍,在老头有记号的那一页看见了想看见的东西。
“千年古玉,始生玉髓,其色紫华,食之不劳,又八百岁,得之玉膏,绿颜似泥,这不正说的是这个东西吗?
而且《山海经》里也有记载,丹水出焉,西流注于稷泽,其中多白玉,是有玉膏,其原沸沸汤汤,黄帝是食是飨。是生玄玉。玉膏所出,以灌丹木,丹木五岁,五色乃清,五味乃馨。这也说明能够产生玉膏的只能是白玉!而此处所说白玉,根据古代地理的分布和各种古籍的描述,应该就是一种当初所产数量极其稀少的紫色质玉!
古人不是也说过嘛,悠悠沂水经荆山兮,精气郁泱谷岩岩兮,中有神宝灼明明兮。沂水绕过荆山,荆山之石变成玉,晶莹剔透。也不也是对玉能生水,水能生膏的一种描述吗?……”
看着书上对玉膏的出处与外形的描述,耳边回响着老头那低沉的声音,庄天宇不由又回想起了昨天晚上见到那古杖时缠绕其间的紫绿相间的淡淡圆润光华。
“难道这真的是传说中的玉膏?”他就像有种做梦的感觉似的,摸了摸有点发凉的脑袋,不敢相信地喃喃说道。
“我也不敢想象,今生得见此宝一次也就无憾了。”老头也感慨地说道。
“那关于玉膏的描述是不是真的呢?”庄天宇突然兴奋地问到,脑海中一下浮现出了怜儿那虚弱的小脸蛋,如果传说是真的,那是否怜儿的病也能治好呢?
“这个不清楚,而且也不能验证了,当然,如果你能够再弄一点又另当别论了。”老头可惜地摆摆手,无奈地说道。
“为什么?”庄天宇好奇地问到。
“玉膏遇气则化,这一瓶在开盖的时候就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了,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剩了。”老头悔恨似的拍了拍那老旧的柜台,恼怒地轻声说道。
“没有了吗?”庄天宇心里到没有多大的遗憾,想到严新慈那里还有的许多玉膏,他咬了咬牙,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老师,你快来看看这里!”在严新慈的实验室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看着电脑上急速变化的图象,诧异地叫了起来。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严新慈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克隆技术在当代来说虽然还不是很完善,但是相对于以前来说是大大提高了。就他们研究所来说,也成功克隆出过几个动物体,其克隆技术在全国也位于前列的。而作为其中中坚力量的严新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提出的一些关于克隆方面的理论,也被许多国际同人所接受,甚至被誉为中国克隆第一人。 在如此有利的条件下,他想到的就是利用手中的这些细胞进行克隆,他有一半的把握能够完全克隆出那上古的动物实体,如果成功了,那绝对是生物史上的一大奇迹,而他的名字也将被记载进生物史的发展历程中,那样他也就毫无遗憾了。
在尽量保密的情况下,他理出了一个这次克隆小组的名单,其中当然包括凌霜,同时还有他的得意弟子施海辉。
施海辉是他从大学就开始注意的一个生物学天才,而且他还是他考硕、考博的导师,在他的精心调教下,施海辉迄今为止也在各大全球知名的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上百篇的论文,成为了中国生物界新一代中最令人注目的新星,让严新慈也是脸上大放光彩,对他更像是亲生儿子一般,极力地扶持这个未来的栋梁之材。
乍听到严新慈提及这些奇怪细胞的来源,几人也是诧异异常,不过凭借着对严新慈那在生物界的权威,他们就算有点怀疑也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加入了这个临时组建的小组。而施海辉负责的,就是整个克隆技术最关键的一步:取出这些细胞中的细胞核以植入挑选出的卵细胞中。
听见施海辉惊讶的喊声,正在紧张地忙着各自事情的几人都抬起了头,严新慈更是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一个箭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仔细地观察起电脑上的图象来。
“怎么回事?”凌霜似乎永远都是那么一副冰冷的模样,不过却是别有一番诱人的风韵,微蹙着眉头一双秀目望着有点急促的施海辉问到。
对于这个刚刚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冷艳同事,同时也是严老师的继女,施海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有一种不同的心情,平时潇潇洒洒视感情如游戏的自己对着她总有一种心跳的感觉。而且和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不同,一向自诩条件不凡的他竟然丝毫不能引起这个女人的注意,就像他和其他的男人没有任何的差别似的。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对她感兴趣,越想了解她,接近她,他似乎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的沦陷,一点一点的陷入这个和别个女人完全不同的异性所营造的空间中去。
“咳咳,是这样的,”清了清嗓子,施海辉一直要求自己在她的面前要保持最佳的风度,给凌霜让出了一个位置使得她能更清晰地观察到电脑上的画面,这才彬彬有礼地说道:“这些细胞和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动植物细胞都有所不同。如果说它是动物的细胞,但是在其细胞质里却有类似于叶绿体的细胞器的存在。可是把它看做是植物细胞,可是却没有因该有的细胞壁等的存在,而且也没有中心体,除非它是低等的植物,可看其细胞器的种类又不像低等的植物,这实在另人费解。而且还有更加奇特的,”并没有发现凌霜那绝美的脸庞有什么变化,施海辉不禁有点气馁,不过还是提起精神继续说道:
“你们注意看,就我没有注如任何催化酶的情况下,它无丝分裂的速度简直就是在惊人的增长之中,它究竟是利用什么来作为能量进行细胞分裂的,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发现。”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施海辉无奈地说道。原来还以为这些不过是沾染在老师所说的那个玉杖上的一些细菌体,可看现在的情况,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能够研究出这些情况的发生的原因,那对于他以后的发展肯是一个绝大的助力了,说不定还能受用终生。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一时也找不出发生这种突变的原因,大家今天就到这里吧,留一个人下来留守,其他人养足了精神明天继续研究。”看了看外面突然变的有点阴沉的天气,似乎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严新慈仔细研究了一下电子显微镜上那些细胞发生的异变,只得说道。
“我留下来。”凌霜淡淡回答了一句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前,似乎严新慈不存在一般。
“好吧。”对于这个女儿他实在没有任何的话说,叹了口气妥协地说道。
原本也想留下来借机亲近一下玉人的施海辉煌看见老师那尴尬的神色,也在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跟随着大伙走出了实验室,临出门时还回答看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看着试管的凌霜一眼。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他在心里对自己暗暗说道。
浓厚的乌云遮盖住了了漫天的星斗,月亮也害怕似的掩起了它的光芒,就连路边的街灯也仿佛被黑暗所吞没一般变得昏暗起来。夜风肆无忌惮得在各栋大楼之间呼啸着,树林里的树叶冷咧地发出哗哗的声响,整个研究所都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显得清冷异常。
第一研究大楼的六楼里,各种仪器还在嘟嘟的运作着,在明亮的灯光下,密闭的正方体玻璃器具里面放着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玻璃器皿,一小滩水状的透明液体在器皿里面微微滚动着,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正以加倍的速度不断扩散着,不时还发出一点几乎微不可察的隐隐紫光。
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在实验室里,顺着以前的通道来到这的庄天宇对亮着灯光的实验室不由楞了楞。因为玉膏的挥发性,为免夜长梦多,他决定今晚便再次潜入天麟制药的研究所把玉杖偷出来,已经顾及不了这有多大的风险了,为了怜儿他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可情报明显有了误差,恼怒地望了望哪映照出灯光的屋子,庄天宇心里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一狠心,还是慢慢贴着墙壁走了过去。
放下手中的研究纪录,凌霜揉了揉有点发痛的眼睛。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她不由叹了口气。从美国回来已经有近半年的时间了,可自己心中的那空虚感却是越来越浓郁。以为自己会一直怨恨母亲当年行为的她,在得知了那时发生的事情的真相后,心里的坚冰在无意之间也开始慢慢融化着。但是那自小便深深印在脑中的信念却不是一下就能磨灭的,家人之间尴尬的处境让她觉得十分的不舒服,所以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她还是选择少待在家里。
每天除了没命的工作,她的生活就像钟表那样规律,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激情的调节,让她不由有点厌烦起所有的一切来,所以在外表上她才会给人一种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感觉。
“呵,说不定自己就这样过一辈子吧。”端着直冒热气的咖啡半靠在实验台上,她苦笑着摇了摇投。
就在这时,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这幽静的大楼里显得异常的突兀。微微皱了一下眉,凌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走到了门口按了下警报器。
“你好凌博士,请问有什么事吗?”从对讲机里传出来一个很低沉的男性声音礼貌地问到。
“我这有点动静,你们最好上来看看。”凌霜瞧了瞧漆黑的外面,冷静地说道。
“好的,请你锁好门等我们来。”保安尽地回答着说道。
没过多久,门外走廊上便传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扣门的声音在凌霜耳边响了起来。 “你好,凌博士,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是因为一扇窗户过于老旧被夜风吹掉了。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一下,在事故报备单上签一下字,谢谢合作。”
一听是刚才那个保安的声音,凌霜提起的心不由微微放了下来,知道他们确实有这个规定,也就不想为难地打开了紧锁的大门。可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黑影便一下冲了进来,劈掌便击在了她的后脖子处。一阵疼痛立刻冲上了大脑,眼睛一黑便软软地倒了下来。
“对不起。”拦腰搂住了凌霜那高挑修长的身子,庄天宇在她耳边略带歉意地轻声说道。
盗接了实验室与监控房的电话通路后,他便算准了时机敲响了房门。看清楚了里面那个昨天遇到的冷冷的女人,他才采取了这个方法,一切也都似乎照着他所计划的方向发展着。把凌霜放在一张椅子上后,庄天宇的目光在整个实验室里扫了扫,一下就发现了放在一个玻璃器具旁边的那根玉杖。
大步走了过去,正准备拿起玉杖的他在刚接触到那温润的表面时,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凭着这直觉,他全身肌肉一紧,想都没有多想便立马往后使劲一退,可以已经来不及了。十几根细长的泛着乳白光芒的丝状物一下便从那放着玉杖的金属台子上射了出来。带着丝丝的劲风,在庄天宇还没有反应之下便缠住了他的双脚。
因为身体还处在后跃的状态中,被这脚上的丝线狠狠的一拉,他整个人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吱牙裂齿地捂了捂发痛的屁股,双脚使劲挣扎了几下,他竟然弄不脱这么些细细的丝条,而且仿佛有越缠越紧的趋势,让他心里也不由一阵发楞,再也不敢妄动。
“很痛是吧?”凌霜的声音这时却意外地在身后响了起来,庄天宇诧异地抬起了头,刚才那一下就算是男性他也能够保证要昏迷好一段时间,可怎么这个女人就像没有多大事一般就清醒过来了?
摸了摸还有点发痛的脖子,看着那个可恶的男人,凌霜瞪着双眼阴沉地说道:“这些丝线是提取了非洲各种蛛丝中的精华而特别炼制的,就是大象也别想挣扎掉。而且这些蛛丝中还含有巨蛛所带的毒素,会慢慢麻痹人的神经系统,你是不是已经觉得有点发昏了呢?”
嘴上虽然不断打击着还在试图挣扎的庄天宇,凌霜心里却是惊异不已起伏不定的。这个防盗系统是模拟生物界水螅的神经反射系统,运用电子脉冲作为中介而制造的,从触动到捕捉,它的时间差仅仅只有人反射弧长的百分之一不到,可以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脱它的捕获。但这个男人却只有双脚的部分被蛛丝缠住了,并且差点就逃脱掉,让她十分的震惊,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依旧一副噬人般模样盯着一脸尴尬的庄天宇。
感觉到脚上那紧紧缠绕着蛛丝透过鞋子传递过来的丝丝凉意,虽然脑袋还没有明显的麻痹感,可他也不会认为凌霜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只得无奈地左右言他地说道:“凌小姐,你好呀,好久不见了……”
“昨天不是我们才刚见过吗?”凌霜咬着牙从嘴缝里蹦出了几个字,语气不善地说道。要不是自己常年坚持参加跆拳道训练,抗打击能力比一般人强很多,不然今天还真不好说结果会怎么样了。
“说吧,这么晚了你还偷偷进来,到底想干什么?”讨厌拖泥带水的她一针见血地问到,一双有神的眼睛铮铮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啊,这个嘛,我——”使劲吞了吞口水,避开了凌霜那灼灼的目光,庄天宇吞吞吐吐地敷衍说着,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会如此的失常。
实验室里静悄悄的,只有那些闪烁着各种颜色的仪器在自动的运转着,那嗡嗡的微小声音给这寂静的空气注入了一丝跳动的音符。
“呀!”就在这时,阴沉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亮的光电,一声响雷就象在头顶几尺般炸了开来,让毫无准备而从小就怕打雷的凌霜一下蹲了下来,捂着耳朵尖叫了起来。
没有被这炸雷吓到的庄天宇反被她的夸张反应吓了一大跳。好笑地看着旁边那女人苍白的脸庞,两条纤细的柳眉紧紧地蹙在一起,眼睛死死地闭着不敢睁开,一双手捂着耳朵,整个人就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几乎缩成了一团,完全没有平时的冷静从容。
正想做点什么的庄天宇无意间从对面的墙上反射的那闪电光芒中似乎发现了点什么异常,那连续不断闪烁着的光亮仿佛和平时那一闪而逝的雷电不同,倒有点像电焊在焊接钢材时发出的连续光亮。顾不得还在一旁微微发着抖的凌霜,他扶着一边的桌子,并拢着双脚蹒跚地爬了起来,向窗户外面望了出去,却一下就被窗外的异像惊呆了。
浓黑的乌云在天与地之间翻滚着,就像要吞噬着所有事物的洪水一样从天边向下倾倒了下来。狂风呜呜得在耳边呼叫着,没有关好的窗户被吹的劈啪做响,偶尔夹杂着乒乓的玻璃破碎声。天地已经分不出界线,整个世界就仿佛被黑暗吞没了,令人从心里产生出一种恐惧之感。阴冷的风从窗户里面猛灌了进来,带着丝丝略带腥味的潮湿气息,似乎预示着大雨即将来临了。
在远处,一条闪亮的光束刺破了云层直通天地之间,就像一根支撑着天空的立柱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即使相隔甚远,也似乎能够听见那隐隐的破空之声,就像电线短路时发出的那吱吱声,让人心里一阵发毛。那渐强渐弱的光亮仿佛电力不足的灯泡,却不敢忽视它那巨大的威力。这光柱成不规则的条状扭曲着,就仿佛无数个不会消失的闪电聚集成的一般,以一种不可估量的速度向这边快速地一种着,所过之处,因为电离反应,周围的空气都极度的扭曲起来,产生的巨大吸力使得到处泥土飞扬,整个研究所的房子已经是东倒西歪,所剩无几了。
“不会吧?”呆呆地看着越来越近着的光柱,甚至能够感觉到那扑打在脸上刺痛的空气,庄天宇这才发现远处看起来细小的它竟然是如此的巨大,其宽度就占据了整个大楼的一半左右。
“快跑!”用最快的速度把鞋子脱掉,发现凌霜竟然还害怕地蹲在地上,庄天宇大喊了一声抱起她就往屋子外面冲去。
轰隆一声巨响,夹杂着无数玻璃的破碎声,整个实验室发出了一阵巨大的爆炸,耀眼的光芒冲天而起,那强烈的气流让躲不急的两人一个踉跄便向前扑倒。咬着牙紧紧护住身前的凌霜,感觉到背后那刀割一样的火烧感,躲在一个面前能够避及的角落里的他全身关节就像脱节了一样酸痛,连稍微动一下都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痛。而前面被她围住并没有受多大伤的凌霜却只是呆呆地看着庄天宇那疼的有点扭曲的脸庞,哆嗦着嘴唇没有说出一句话。
已经被揭顶了一般的实验室还在燃烧着,弥漫着一阵刺鼻的味道,所有的高科技仪器只剩有几点残渣,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火焰,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在连续不断地响着。
天空中那浓烈的黑云已经消散了许多,夜风也似乎轻缓了自己的步伐,一阵闷雷声后,天空竟然下起了哗哗的大雨来。火光随着雨势的增大渐渐暗淡了下来,驻留在空中的那刺鼻的焦糊味却依旧没有散去。原本整洁的实验室现在只剩下了残垣断壁,到处都散乱着各种烧焦的器材和纸片,狼狈异常。
在残缺的实验室,几乎没有一样东西是完整的了,但在如此强烈的异像肆虐过后,竟然还有一件东西完好的保存下来了。摆放着那些细胞的玻璃器具已经四散开去,里面的培养皿却丝毫没有受到雷电和大火的波及。 原本只有指头大小的细胞群现在却完全盘踞了整个器皿,甚至还在不断地增长繁殖着。一层淡淡的紫光若隐若现的包裹着它们,如果仔细一点,就会发现这些细胞就仿佛一个磁铁一般,正疯狂的吸收着那从天而降的雨水,一些距离较远的雨滴竟然也违反物理规律的在空中打着弯的掉进整个器皿中去。在如此磅礴的大雨之下,吸收了大量雨水的器皿除了那些细胞外连一点水渍都看不见,就仿佛整个器皿是个真空地带,这些细胞就像个无底的黑洞一般接纳着越来越多的雨水。
在盛放着玻璃器皿的实验台旁,那个玉杖静静地躺在焦黑的地板上,碎裂的几段任凭大雨洗刷着。失去了那原本圆润光华的古杖,就仿佛一个已经到了暮年的老人,慢慢逝去生命的光泽,最终归与平淡。
“怎么会这样?”顶着瓢泼的大雨,艰难地拖动着几乎快麻痹的身子,庄天宇走到实验室的中间,看着地上那已经和一般的石头没有什么区别的玉杖,低着头喃喃地说道。
“你……你怎么了?”瞧着双眼眼神涣散的这个男人,凌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到。实验室这完全不是人力能够破坏的场景让她也心里惊讶不已,但是刚才因为对雷电害怕的天性让她不是十分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为了弄清出这来龙去脉,她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恐惧对这个看起来的表情怪怪的男人询问着。
“唔——”刚才为了护住那个叫凌霜的女人,庄天宇的背部完全是直接面对着那爆炸,许多玻璃的残渣顺着强劲的冲击波陷进了他的背肌里,不过因为衣服遮挡着从外表不容易看出来,可里面却已经是血肉模糊了。这时肩膀突然传来一阵巨痛,已经因为流血过多和那蛛丝的毒素影响而有点昏眩的他,再也抵挡不住那钻心似的疼痛,大脑一阵麻痹,双眼一黑便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喂,你——”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就这样直直地倒在了自己的怀里,正想一把把他退开的凌霜突然发觉手上粘粘的,举起来一看,赫然全是鲜血。
醒悟似的翻开他已经有点破损的衬衣,那结实的背部竟然已经找不到一点完整的肌肤了。许多微不可察的玻璃碎片深深地扎在了肉里,暗红的血迹遍布整个背部,被冰冷的雨水一冲,浓浓的化了开去,更加显得可怕。
“喂,喂,你醒醒,千万不能睡找呀!”手机在刚才的动荡中已经不知道放哪里了,艰难地拖着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往楼下走着,她一边对着已经快不醒人世的庄天宇说到,那声音竟然带着丝丝的关心与急迫,回荡在还笼罩在绵绵细雨中的残废大楼之中,传向了那漆黑一片的夜空……
“严老,你看这次事情闹的这么大,连报纸电视新闻都上了,这可不太好办呀。”坐在可视电话前面,严新慈正和一个貌不出众的青年对着话。如果没有人指出,绝对不会有人相信屏幕里的这个穿着普通的一套西装打扮平凡的人竟然会是赫赫有名的强生集团的总裁,在那毫无特点的脸庞上,唯一引人注目的就只能算那双浓黑的眼睛了,那黑色的眼珠就像要吞噬所有一切事物似的,让人不敢直视。
“总裁,这件事我已经报告了,因为关系重大,所以我还是主张不要声张。”
因为昨天晚上整个研究所竟然莫名其妙地被大雷给击中,几栋房子就这样凭空的成为了灰烬,更别说里面价值上亿的设备了,唯一能够让他庆幸的就是小霜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害,而且那些细胞竟然也完好无损。
不过这些事在平静了许久的这个城市来说,也算是绝对的爆炸性新闻了,第二天便成为了所有人讨论的话资,也顺理地成为了报纸新闻的头版头条,就连远在万里之外的总部也知道了。实在隐瞒不了的严新慈只得把发现细胞并准备培养的计划直接上报给了总裁,希望能够得到总公司董事会的帮助。
“这样呀,我们研究后也觉得如果能够培育出古代的生物来,那对我们公司下一步的国际营销计划也是非常有帮助的,而且准备把这个生物作为我们公司的标志打进国际市场。所以,我代表董事会全力支持你的研究。你现在的研究地点我们已经有了安排,一会儿就会通知你,我们公司的希望可都全部押在你的研究上了哦,严老,加油了!”那个青年笑嘻嘻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让久经人世的严新慈也忍不住心里一阵寒蝉,看来能够坐上这个位置,这人也不简单。
医院给庄天宇的感觉是极度的不好的,因为他会自然而然的由此想到几乎已经生活在里面的怜儿,所以对于这充斥着刺鼻药水味的地方他是非常的反感。
因为背部的伤势有点严重,全身包扎的像个粽子似的他只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只要稍微的动一动都会牵扯到背后的伤势,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无奈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他脑子里却还沉浸在昨晚那奇异的景象中。那绝不寻常的光束现在想起来都让他一阵后怕,因为注意力集中到了那根已经断裂的玉杖身上,所以他几乎没有发现那些细胞的异状。
就在他第十三次把书拿起来又无聊的放下后,病房的门终于“噶”的一声打开了。以为是护士小姐的他却怎么也想不到进来的是另外一位。
“你,好点了吧。”显然十分不习惯关心别人,凌霜提着一篮子的水果对着正张着眼睛呆呆看着她的庄天宇问到。冷冷的表情配合着那有点微红的脸颊,整个人说不出的尴尬感觉。
“哦,好多了。”怎么也想不通同一个人前后的态度却是如此的不同,庄天宇摸了摸脑袋随后回答到。
“那就好。”
无聊的对话后,整个屋子便陷入了沉默之中。把水果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凌霜便在一边空着的病床上坐了下来,看着庄天宇手上那不断滴着的药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和女性接触过的庄天宇,浑身觉得不自在,痒痒的感觉又不像伤口引起的,双眼左右顾盼着不知道到底该放在哪里,余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在一旁的人儿身上。
今天她穿了一件素白的连衣长裙,裙角镶着淡雅的花边。一根天兰色的细细腰带打了一个小结随意的系在婀娜的腰际,增添了一分飘逸与洒脱。一件薄薄的同色小休闲衫披在外面,灵动之余给人大方典雅的感觉。配上她那美丽脸庞上那淡漠的表情,就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凌波仙子一般,让人不敢亵渎。那出尘的绝色让庄天宇这个不知道女人为何物的木头也心中惶惶,不过却不敢多想什么,地位的悬殊让经历过许多人间冷暖的他知道之间的距离。
推门进来的换药的护士小姐看着两人之间的相处,感受着房间里那沉闷的气氛,连她也不由觉得有点郁闷,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换好药水以后,就连忙走了出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再奇怪地望了望病房里仍然无言以对的两人,不明白地摇了摇头,又去下一个病房工作去了。
“哦,对了,这里有你的一封信,是严博士让我转交给你的。”凌霜突然想起了什么,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诧异的庄天宇说道。想了想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了,起身就往门外慢慢走了去。 还在思索着她语言中对严新慈的称呼的庄天宇没想到她说完就走,还在楞楞地看着她修长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她在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脚步却停了停,在房门最终关闭起来的那一刻,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外面飘到了庄天宇的耳朵里,轻轻回荡着。
“谢谢你……”
拿着那还留有那淡淡清香的信封,庄天宇敲了敲自己正在幻想着什么的脑袋,连忙插开了信封,生怕自己又不由自主的莫名想到一些让自己恐惧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信竟然是那老头写来的。
原来他从新闻里知道天麟制药出了事情以后,作为把庄天宇推荐给他的一个老朋友,当然的也去询问了一下严新慈的情况,结果意外的得知了玉膏的来源。不过因为知道这个消息的重要性,尤其是作为制造生物药剂的天麟,职业的习惯让他并没有告诉老朋友关于玉膏的事,不过就算告诉他了也没有多大用处,因为经过昨天的那场变故,断裂过后的玉杖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了解到严新慈从何处得到这根奇怪的玉杖以后,饶有兴趣的他也追查了下去,一生以此为趣的自己可不想放过如此一个机会,说不定还能见识一下更多的传说的古物,想到这点他那原本以为早已平静的热血又沸腾了起来,这和力求在生物学上留下一个脚印的严新慈的执卓倒有几分相似之处,也许这也是他们俩个职业完全不沾边的人能够成为多年朋友的关系吧。
“小子,我先走一步拉,帮我向小怜儿问好。”看着老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句号后面还学年轻人一样画了个鬼脸,让庄天宇哭笑不得。
“老头,一路平安……”放下信笺,庄天宇看着依旧阴沉着的天气感慨地说道。知道老头其实对怜儿也像自己的孙女一般疼爱,也在想方设法的希望能够帮助怜儿恢复正常,这次不顾年迈的身体还如此行动,除了那分兴趣,怜儿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最近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凉风提前带来了秋季的问候。一天到晚灰色的天空都仿佛雾气层层的,太阳不知道躲懒地跑到哪里去了,空气中就像流动着凛冽的冰流,让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到太阳的人们过早的穿起了秋天的衣服。
对于绥远市这异常的天气,气象局给的说法是因为一团积雨云正好经过本市上空才会造成这种情况。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情况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甚至在几场连绵大雨之后天空的云层还有越积越浓的趋势。在这种情况之下,许多传言在这个原本宁静的城市悄悄蔓延起来,在不知觉之间,一股不安的气息开始笼罩着整个城市。
“怜儿呀,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小熊熊……”轻轻搂着怜儿那瘦弱的身体,庄天宇坐在病床上指着手里的彩色连环画说着。
怜儿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现在除了对一些强烈的刺激还有点反应外,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的知觉了。庄天宇也停止了外出,整天在医院里陪伴着她,和她说着话,给她讲以前她最喜欢听的故事,就是希望能够在最大的范围内缓解怜儿的病情。可奇迹并没有在他期望的时间内出现,随着怜儿对外界的反应越来越弱,庄天宇的心就像外面的天空一般仿佛压了一块沉沉的铅块,沉闷的快喘不过气来。
看着怜儿那无神的大眼睛,庄天宇突然有种想撕裂自己的冲动。慢慢把现在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的女儿放回床上,盖好了被子,再次摸了摸那瘦削的脸庞,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湿湿的,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向门外走了去。
“可恶!”右手狠狠地捶了雪白的墙壁一下,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回响,庄天宇只觉得手上一阵麻痹,脑子里却全是怜儿那往昔可爱的笑容和那幼稚甜美的童音,强烈的反差让他又无可发泄地猛烈捶打了墙壁几下。
“你在干什么?”医院的走廊上突然响起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女声,诧异的他不由回头看了看。
一条牛仔长裙配着一件淡雅的白色衬衣,棕色的小马靴上一截白皙的腿肚露了出来,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黑色的皮甲随意的披着,乌黑的长发有几缕散落在了上面,让其增添了一丝妩媚。看着已是秋装打扮的凌霜,庄天宇这才觉得自己是不是穿的有点少了,不过因为这段时间都在照顾怜儿,对于天气的变化他倒没有多大的注意,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打理自己。
“凌……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有事。”凌霜再次奇怪得上下打量了一下庄天宇,淡淡地说道,转身就往过道另一边走去。
“收费室在这边。”已经不知道有多熟悉这家医院的庄天宇指了指和她相反的方向,提醒似得说道。
看着他那惯有的懒散眼光在自己手中捏着的处方单子上转了转,凌霜释疑地点点头,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便朝着他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望着已经是第二次给自己说“谢谢”这位冰山美女的背影,庄天宇扯了扯嘴,按捺下心中那又莫名升起的悸动,轻叹了口气向着电梯走了去。
“听说没有,昨天7楼送来的那个病人好象不是平常人呢,今天还有几位专家专门从北京赶过来给他诊治,全是全国知名的医生教授,来头都不小呢。”
“是呀,好象听说是天麟制药的一个重要人物,哎,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呀。”
……
电梯发出嗡嗡的微声向下降着,几个小护士稍微望了一下站在最里面双手环抱靠在电梯里的庄天宇,无聊之中悄声八卦了起来。不过因为地方就这么一点大,她们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进了一旁的他的耳朵里。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底楼。
看着走出去的几个白衣天使的身影,庄天宇皱着眉头微微想了一下,联想到刚才碰到的凌霜那略带暗淡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径直按下了7楼键。
“对不起先生,这是私人病房,不接收其他病人的。”从服务处得知自己的猜想果然正确,他便来到了严新慈的病房前。看着两个身型彪悍的保安人员有礼貌地拦住了他,他才明白在服务台那个护士知道自己要去那个特殊病房时的惊异表情代表着什么了。
“他是我的朋友。”凌霜这时适时的出现在了身后,对着有点紧张的两个保安说道。 “哦,好的,凌博士。”两人有点结巴地回答着,一双眼睛却失去了镇静一般不知道该放哪里,不时用眼角偷偷瞄一下冷艳的凌霜。
看着两人爱慕的眼神不断在地面和凌霜的身上扫视着,庄天宇暗暗一笑,看来她的魅力是丝毫不受那冷漠外表的影响,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却有种酸酸的感觉。轻轻摇了摇头,他跟着已经开门进去的凌霜身后也走进了病房。
“凌小姐,你回来拉。”
病房里面除了躺在床上的严新慈还有两个人,一个正是那天在其家里遇见过的严夫人,不过此时的她正趴在严新慈的床边闭着眼睛休息着,从那红红的眼圈和明显苍老的许多的脸庞可以看出自从严新慈出事以来她并没有好好休息过。还有一个穿着整齐光洁的青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泛着微笑向进来的凌霜打着招呼。不过当他看见跟在后面庄天宇时,表情明显的一滞,然后才恢复了正常。不过庄天宇却敏锐地感觉的对他对自己已经升起了一种男人本能的敌意。
“妈,你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正准备帮何家馨披上一件衣服的凌霜发现她刚好醒了过来,有点不自然得关心说道。
“哎,小霜,你说他能醒过来吗?”摸了摸还紧紧闭着眼睛的严新慈那瘦削的脸庞,她喃喃地说道,眼里尽是担心与惶恐。
“妈,放心拉,爸……爸他肯定会没事的。”自从严新慈出事以后,凌霜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也像揪着心一般,连工作起来也十分的没有兴趣。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肯定是因为怕母亲太担心所以连带着自己也关心起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来,可是到底是不是这样,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希望如此吧。咦?小霜,你刚才叫他什么?”在心里祈祷着丈夫能够尽快好起来来的何家馨一下发现了凌霜话语中称呼的改变,原本满是阴翳的心就仿佛注入了一丝灿烂的阳光一样,高兴地扭过头兴奋地望着凌霜问到,眼中尽是希冀的神色。
“没……没有什么呀。”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称呼就这样说了出去,似乎自己已经不太反感这个母亲身边的男人了,而且在平时的点点滴滴生活中,这个人已经在不自不觉中不断改变着在自己生命中的位置。加上上次研究大楼倒塌事件他一力抗下了责任,自己对他整个人都改观了似的,不过却让一下醒悟的她感觉异常的尴尬,连忙逃避似的对旁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的庄天宇介绍到:“庄天宇,这是我妈妈,你应该也见过了吧。”
“当然。”明白凌霜意图的他也没有落井下石,微微笑了笑,对着脸上有点失望的何家馨熟捻地说道:“何阿姨,你好呀,好久不见你又漂亮了许多哦。你女儿可真孝顺呀,我在外面看见她跑东跑西的帮忙办理入院的手续,累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真是用心呀。”
“是吗?呵呵,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听见这样说的何家馨望了望站在庄天宇身后的凌霜,从女儿那眼睛不知道该放哪里的尴尬表情,就知道他话中有九层九都是真的,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什么都比不上女儿原谅他们来的高兴了。
狠狠地背后捏了一下庄天宇那结实的腰肌,看着他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和何家馨聊着天,只有放弃地摇了摇头。虽然有点气恼他的多此一举,不过心里却不知为何轻松了许多,看着妈妈在和他说话过程中那渐渐舒缓开的双眉,她不由会心地微微笑了笑。
看着凌霜那平时不轻易露出的笑容,施海辉心中却充满了失望、愤恨与不甘。出身书香门第的他从小便聪颖过人,无论到什么地方都是受人注目的对象,即使在大学那种人才济济的地方,他也是其中的翘楚,人中的骄子,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冷落过。从凌霜进来到现在,几个人高兴的谈论着就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一般,让他高傲的心就像受到了挑畔似的怒火中烧地盯着旁边那个叫庄天宇的男人,默默地走了出去。
“对了,严老到底是怎么……”正削着苹果的庄天宇状若无意地问道。
发现母亲的脸色暗了暗,凌霜冷冷地看了看一眼旁边这个变化无常的男人,乌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悦,最后还是淡淡地回答道:“那天晚上是他值班,当早上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躺在地板上了。整个实验室除了屋顶没有被掀翻之外,其场景和上次的那次事故几乎一模一样。而当天晚上的监视录象也像受了什么电磁的干扰模糊不清的,让人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在开始的部分似乎有一个身穿青衣的女人进去过,摄象机拍摄到了她的背影,所以警察初步估计可能是盗贼所为。”
不过回想到当时见到那似曾相识的场景时的惊讶与诧异,凌霜到现在也想不通在那种严密的实验室条件下,怎么也会出现像被风雨雷电肆虐过的效果。一向信奉科学至上的她一直力图从科学的角度来诠释这一切,可是现在她才有点明白有些事情似乎用现在的科学也是无法解释的。
“阻止……快阻止它……”这时,床上一直没有动静的严新慈突然含糊地叫了起来,苍老许多的脸庞极度扭曲着,语气中带着丝丝恐惧与惊慌,就仿佛看见了什么骇人的事情一般,双手在半空中拼命的抓了抓,痛苦的表情配合着虚弱的声音,让人也奇怪不已。
“自从他昏迷后就一直这样,医生说可能是昏迷前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使得大脑皮层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才会产生这种状况。”望着庄天宇询问似得看着她的眼神,凌霜无奈地回答到。猛然之间她突然发现,今天自己说的话,似乎比平常都多出了许多,这个发现让一直以自控力著称的她也不由一阵发楞。
“医生还怎么说?”庄天宇看着又慢慢自己平静下来的严新慈,走到了床边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还未接触到他的皮肤,一股寒意便透过空气传到了他的手掌,心里微微颤抖了一下,他还是握着严新慈那冰冷的手把起脉来。
“哎,医生说他体内温度比一般人都低了许多,至于原因现在却还没有查出来,不过这使得他的新陈代谢速度也相应的减缓了几倍。由于所需要的基本能量供应不足,他的身体自动进入了休眠状态,就像——”发现女儿的神情突然有点恍惚起来,何家馨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对于庄天宇的动作她也没有加以阻拦,只是怜惜地看着默默躺着的丈夫,不禁悲从心来,话也说不下去了。
“就像冬眠一样。”放开那已经有点僵硬的手,庄天宇皱着眉说道。
现在的严新慈就像一个冰库似的,脉搏也几乎到了微不可察的地步,时而缓慢,时见一止,止无定数,时而又挺直而长,按其弓弦,有劲又有弹力,如此古怪的脉象让他也奇怪不已经,不过肯定的却是他体内寒气聚集不散,已经使其动脉渐渐硬化,各种生理机能都处于半停顿的状态,身体自动的进入了休眠状态,这样虽然暂时还不至于危及生命,可也同时排斥了药物的条理,照此下去,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我……能去看看玉杖里面的东西吗?”再次站在医院的电梯里面,庄天宇对着前面亭亭而立的凌霜问到。
随着他的话音过后,静静的电梯里顿时流动着一丝沉闷的气息。许久不见她回答,庄天宇无趣地撇撇嘴,他也不会傻的认为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只有无聊地靠着电梯,用脚在地上打起了拍子也化解自己的尴尬。
当咚咚的声音响到第十声的时候,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凌霜却并没有马上走出去,顿了一顿才背对着他说道:“在地底工作还真容易生病,尤其还是在十三号实验室,真不吉利,还是去检查一下身体好了。” 看着关上的电梯门遮挡住的那修长婀娜的背影,庄天宇先是楞了楞,随后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黝黑的眼眸里闪过一缕了然的神色。看来在她冷漠的外表上也并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不过,
“为什么我还要再坐一次电梯呢?”望着那不断上跳着的楼层数字,已经上下来回几次的他不由无奈地摸了摸头,苦笑地自言自语说道……
现代化的高速运作在建筑行业得到了充分的体验,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天麟制药那原本惨败的残垣断壁上又耸立起了一栋栋几近竣工的大楼。而第一研究楼因为只有顶楼受到了破坏,早就已经恢复如初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一个矫健的身影熟练地躲闪着那极具规律摆动着的摄像头的监视,利用几个盲点闪到了第一研究所外面的一个废弃的角落。看着不远处草丛里自己做的那个记号还完好无损的在那里,庄天宇不由略带骄傲地笑了笑。凭借着高超的盗墓技术,他从第一次潜入这栋大楼的时间就发现了地底的异常。运用自己的技术进入里面以后鬼使神差的在当时还没有完工的那庞大的地下实验室留了一个后门,想不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巡逻的保安已经远去以后,他快速的闪到那个留着几块不起眼的小石头的草丛旁边,拔开了上面掩盖着的杂草和泥土,一个一人来宽的木版顿时出现在了下面。提板,闪身,跳入,仿佛练习了上千遍一般,他一气呵成的就跃入了那个事先挖好的地道,身影顿时消失在寂静的黑夜当中。
因为处于几十米深的地底,所以整个研究层的通风系统务必要求极其完善。而这对于习惯了在墓穴里面穿梭的庄天宇来说却是再方便不过了。但显然设计这一层研究楼的人员也不是傻子,为了以防万一在通风通道都设置了红外线感应装置,以防有人偷跑进来。不过这些似乎对他都没有什么的作用。
在仅容一人左右匍匐通过的管道里面,一个只有两面的三角柱体紧贴在他身上,光线从其中穿透过去,就像一个在缓慢移动的屋顶。它的表面像是一层银箔又镶上了一层玻璃,无数的小洞洞遍步在整个表面。这个奇怪的东西显然有自己的作用,在夜视镜下就可以清楚的看见当其移动到有红外线探测器的地方时,那无数密集的红外光线照射到其表面折射过后,又在空间经过几次反射,最后经过另一块表面折射而出,方向竟然与初始时一模一样。他整个人就像隐身了一般在红外光线中肆无忌惮地前进着,万无一失的红外线完全失去了作用一般任凭他来去自如。
这是他用一柄刚盗出土的战国时期的精炼宝剑从一个正经古董商人那里得到的。这件东西当初是被装在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的,他的主人也仅仅把其当做一般的古董出售。可是庄天宇一下就看出了其的不凡之处,可因为没有带够钱,只有用身边的东西替换。
许多古墓中也不乏利用光线来作为引子的陷阱,这也是许多盗墓者最头痛的地方。相对于那些有迹可寻的陷阱,无处不在的光线让他们总是防不甚防,如果一旦发动往往躲避不及,一个不当心就命丧黄泉。但是因为这些技术在古代也属于秘传的,所以只有一些达官贵人身份显赫的人墓穴中才会具有。不过这也让得到了这件不知用什么材料、工艺制造的宝贝的庄天宇获得比一般同行多得多的古玩,不过也不是万无一失,可今晚用在这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13号……”顺着第一间研究室向后数了十三次,庄天宇在一间宽敞的实验室的通风口处停了下来。
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间和上次被毁坏的那间布置差不多的实验室,发现并没有人在值班,他轻轻卸下了通风口的铁栏,小心地爬了出去。因为一些实验的需要,所以这里大多数的房间依然是灯火通明的,这也反倒便宜了偷偷摸进来的庄天宇。把那身装备折叠好装入随身携带的小包,但他并么有马上向前走去,而是紧贴着墙壁左右打量起来。
在房间的右上角,一台黑色的监视器正左右缓缓转动着。趁着它的镜头朝向另一边时,庄天宇快速地闪到了它的下面,小腹紧缩,双手双脚死死地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就好象要和坚实的墙壁融为一体似的,刚好躲过了摇摆回来的监视器扫视的范围。当它转回去的时候,他立刻掏出一个随手在桌上拿的玻璃器皿放在了监视器与墙壁的夹角之间,一下就把它卡在了原地,发出咔咔的声音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确定监视器拍不到自己后,庄天宇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在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器具仪器之中,他一眼就发现了这次的目标。
一个大概一米左右高的长方体银色金属外壳的盒子平稳地放在一个像冰柜的仪器里面。仪器无数的光线从里面的灯状物里射了出来,印在金属表面上,反射的光泽让庄天宇眼睛不禁眯了眯。那光滑的金属表面已经凝结起了层层的白霜,随手他就拔掉了仪器的电源,打开了仪器的小门,一阵雾气夹杂着冰冷的气息一下涌了出来。
“好冷。”揉了揉有点发冷的胳膊,庄天宇觉得室内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几分一般,肌肤都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到雾气散尽以后,庄天宇慢慢从仪器里面拿出了那个金属盒子,轻轻的,似乎不是用一般的金属制成的。不过显然他的重点是不研究这个盒子的构造,发现整个盒子只有在上表面有一个红色的按钮,筹措了一会儿,他还是大着胆子按了下去。
晶莹的光亮就像水波一样映照在他目瞪口呆的脸庞上,一向懒散随意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异,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金属盒子的表面随着机关缓缓地打开了一半,里面是一个用厚厚的玻璃隔开的器皿。意想中应该盛放在器皿里面的细胞完全已经变了个模样,与上次见到的那一滩水似的细胞组织相比较,此时的“它”更像是一种“东西”。
透明的培养液里面,一团不规则的液体在左右上下蠕动着。那液体就像油与水一般界限分明的和培养夜划分出了楚河汉界,相比于透明的培养夜,这团液体略微带一点蓝色,就仿佛海一样的蔚蓝。液体在培养夜里漂浮着,就像一个极力像摆脱身边束缚的雏鸟一般,使劲地挣扎着想要破壳而出,却似乎总少那么一点火候。
看着那一下一下有力搏动着的液体,庄天宇突然觉得周围的声音似乎正慢慢地离自己而远去,耳边渐渐传来咚咚得心跳声。极有规律的声音让他不由产生出了错觉,仿佛这正是培养液中的液体发出的一般,一下一下,和着自己的心跳,就像一张巨大的黑网,慢慢把自己笼罩进去,不能自拔。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他发觉自己在不自不觉之间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庄天宇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喃喃地说道,就在刚才,他似乎听见了那团液体的呼吸声,让他不由一阵寒颤。
就在这时,原本寂静的实验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鸟鸣声!庄天宇诧异地抬起了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了去。
在金属盒的上方,原本虚无的空间突然就像有一粒石子掉进了平静的湖面一样荡起了阵阵的涟漪,扩散开的波纹一层层前后相拥笼罩到了整个房间。在这让人应接不暇的波纹当中,夹杂着刚才听见的那一阵奇怪的动物的声音,一浪一浪地冲击着他的耳膜,由刚开始的细微到现在的震耳欲聋,仅仅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让庄天宇感觉到了整个宇宙那么漫长一般,扭曲的空间在眼中不断重叠着,视线在这双重的干扰下也慢慢模糊了起来,脑子在那声浪中已经感觉到了麻痹的极限,似乎再有一秒种自己就会消失在这个空间一般。 “唵,嘛,呢,叭,咪,吽!”使劲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庄天宇聚集起所有的神智,从那已经快泯灭一般的心灵深处喊出了一句咒语。
随着他的话音,身后仿佛突然多出了无数只捏着莲花指决的玉手,就像拨开了漫天的乌云一般撑破了那包围着庄天宇的扭曲的空间。天地之间就好象突然寂静下来了似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异像也未出现。
喘着粗气略带惶恐地扫视了一圈,桌子上培养液里面的液体还在无规则的蠕动着,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刚才就像他一个人的错觉似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长长松了一口气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尖锐的声音突然凭空有出现了。就像在他的耳边震动一样,瞬间就让他感觉耳膜被一股气流猛的一撞,嗡的一声后便什么也听不见了。随着着声音的出现,实验室的那些精密仪器出现了异常。指针胡乱地动着,一些操纵杆也无人自动,整个屋子里都躁动起来,唯一没有变化的,似乎就是那团还悠闲地流动着的液体,就像君临大地的帝王一般,正嘲笑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碰!一声巨响划破了这流动着不安的气氛,就像点燃了的火药筒一样,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流狂乱地肆虐着屋子里的一切。所有的导线都发出了吱吱的声音,一些小小的火花在各处闪烁着。屋顶的电灯也短路似的一亮一灭着,各种仪器也发出啪啪的微小声,五颜六色的提示灯急促地闪动着,似乎在预兆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这……这是什么!”庄天宇呆滞地抬头望着上方,闪烁地灯光在他脸上摇曳着,配合着他眼中的恐慌,增添了一丝的紧张,整个实验室似乎都弥漫起了一股诡异的气氛……
培养器皿中的液体在闪烁不定的灯光中渐渐明亮起来,散发着淡淡蓝芒的光线就像一个黑洞般吸收着周围的光线,甚至在虚空中都能看见那盘旋着呈螺旋状的光丝牵连着,一缕一缕往液体中间不由自主的传送着。随着光线越积越多那液体也慢慢膨胀起来,就仿佛一个闪亮的恒星一般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让庄天宇惊讶的还不是这液体的异常,而是在器皿几米高的空中,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只奇怪的鸟状物盘旋在空中!一双锐利的眼睛正一动一动盯着下面的自己!
整个身体大概有三十多厘米长,黑褐色的羽毛布及全身,就仿佛一只夺命的不祥之鸟,虎视眈眈地盯着猎物。几根尾羽直直地竖立在身后,一双巨大的翅膀在空中一下一下有力地扑扇着,展开来的翅膀竟然比身体都长上几许。最让庄天宇不敢相信的就是这只凭空出现的鸟竟然有两个头!在颈部半粘半离的分化出来,小巧的头颅和身体丝毫不配,在两边各有一只眼睛,就像海中的比目鱼一般。锋利的喙在灯光和液体那怪异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让人不寒而颤。
虽然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庄天宇明白如果再待在这里,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强迫自己心里冷静下来,面对着空中悬浮着的那只怪鸟,慢慢一步一步往门那边移去。
在就还离门不远的几步距离处,那原本只是盯着他的怪鸟突然仰头鸣叫了起来。稍微回复平静的实验室又被划破了那短暂的宁静,接连不断的声浪让庄天宇几乎快崩溃了。咬着牙死死盯着空中似乎有了点变化的怪鸟,手中握住了不知道哪张实验桌残留的木腿,凝神戒备着。
扑扑,随着那鸟翅膀的扑扇,一下一下变的缓慢起来,力道却是越来越强。空气犹如水纹一般扩散开去,割划在他的脸上一阵阵生痛。毫无预兆的,那怪鸟对着已经蓄势戒备着的庄天宇俯身冲了下来。那速度犹如一颗飞逝的流星,夹带着一阵气流直接狂涌了过来,仅仅在视线里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那褐色的身影瞬间便来到了庄天宇的面前。
“滚开!”早就知道这驾御着风出现着的怪鸟速度绝对不会太慢,虽然其真实的速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但还在被他捕捉到了那一点的迹象,对着迎面而来的怪鸟就是狠狠的一击!
粗粗的棍子直直对着怪鸟的头部就打了下去,出乎他的意料,怪鸟竟然没有躲避,就在棍子接触到它的时候,它高声鸣叫了一声,两个头竟然就这样从连接着的颈部分裂了开去!从头到尾,顺着棍子的下击,它硬生生分离成为了独立的两个部分,带着尖锐的声音从庄天宇的身边分别飞了开去,接着又在他的身后合为一体悬浮在空中盯着他,竟然没有趁着庄天宇分神的空挡再次进攻。
“这……这……到底是什么鸟?”庄天宇看了看挥空的木棒,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眼中尽是不解与迷惑,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只鸟突然又高声长啼了一声,夹带着强烈的劲气飞回到了那个盛放着液体的器皿旁边。黑褐色的身影在液体周围上下盘旋飞舞着,那声声高昂的鸣叫似乎包容着一丝愉悦,一丝敬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庄天宇似乎觉得耳边在这怪鸟的嘶鸣之外,还有无数的声音也同时吼叫了起来,低沉震撼的声音在他整个人都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仿佛是来自心灵的深处某一被遗忘了许久的地方,如今,封印似乎已经被慢慢开启了。
在不知不觉之间,那团液体也悄然在发生着变化。原本连接着空中无数的光丝已经渐渐的消散,那个耀眼的液体光团也似乎随着光线的消散而暗淡了下来。就在它的颜色已经趋近于透明的时候,忽然,一阵猛烈的强光又从其中绽放了出来,那比以前的光亮刺眼几倍,几十倍的光线把整个屋子都照射的纤尘毕致的,似乎连每一个飞舞在空中的细菌都能清晰的看见一般。无数的光丝以液体为中心放射了出来,在一片光亮的视线里,隐隐可以看见处于中心的液体已经慢慢稳定了形状,成为了一个蛋状的椭圆体。
屋子外面又刮起了大风,伴随着大雨噼里啪啦的声音即使在地下也清晰可闻。哗哗的流水声在一阵阵闷雷声中显得异常的诡异。耳边回响着激烈的风声与水声,那怪鸟的嘶鸣犹如一个搅拌棒一般和着所有能够听见的声音狂乱的在屋子里肆虐着。就在庄天宇快忍受不住的时,轻轻,一声小小的破壳声清晰无比的穿过所有的声音到达了他的耳边。接着,一切的杂音似乎都慢慢消退了,寂静的房子里只留下那依然刺眼的无数光线和接二连三不断响着的清脆碎裂声。
就在他想着是不是趁那只鸟没有注意的时候逃走的时候,莫名的,他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全身一阵酥软,就像有细微的电流通过一般。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心头不可抑制的涌上一股顶礼膜拜的冲动。
刺眼的光芒渐渐柔和了下来,给人一种宁静温暖的感觉。那只怪鸟也第一次从空中降了下来,匍匐地缩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焰,就像在迎接着什么似的,坚硬的喙在破碎的地面不停地啄着,发出嘟嘟的是声音。
渐渐的,那个椭圆状的光蛋慢慢碎裂了开去,就像溶解的冰山似的从两边塌了下去,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挣扎着爬了出来。当所有的光线再次暗淡下去的时候,庄天宇也看清楚了它的形状:一个银色的光球带着一个小小的尾巴在密闭的培养器皿当中游弋着,乍眼一看似乎和蝌蚪并无二致,除了那光球上隐隐可见的细细纹鳞。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庄天宇明白如果再不趁此机会逃走,说不定就没有时间。轻轻的移动着步伐,再也不管那液体还有什么变化,他再也顾及不到其他什么,没命的就向着外面跑去。此时在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自己心中产生一种莫名悸动的地方。
而在此时,在实验室的一角,一个身穿青衣的人影正注视着不断变化着的细胞,那件长袍连脸部也完全遮挡起来的,可是却有两道神光头过厚厚的衣服观察着那生长着的实验体,久久不语,直自身体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 天气似乎并没有像人们预期的那样渐渐好转。乌云就仿佛喜欢上了这个城市一般,在天空盘旋逗留着。黑压压的云层让这个以阳光著称的海滨小城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冷风不分昼夜地在街道上肆虐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倾盆而下的暴雨让人们除了工作时间只有龟缩在家里。以前毫不受重视的天气预报成了最近最受欢迎的节目,收视率甚至超过了那些冗长的偶像剧。在一次次期盼着明天将会是一个好天气的憧憬中,人们似乎也习惯了这整天阴沉的天气,不知这到底是环境的恶作剧还是人类的悲哀。
清冷的医院里两三点灯光在闪烁着。关着窗户听着外面那呼啸而过的夜风,庄天宇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天在实验室里遇到的奇异场景。经过那天的事件,天麟制药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仿佛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让我们的当事人十分的纳闷。
“怜儿呀,爸爸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要乖乖的哦,不要让爸爸担心……”看着怜儿在微弱灯光的映照下苍白的一张脸,庄天宇那一向懒散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不舍地摸了摸她冰冷的额头说道。
回到家以后,他思量再三,怎么也觉得心里像有块铅压着一样,沉沉地喘不过气来。实验室的景象不断得在他脑子里盘旋着,那耀眼的光亮,那奇怪的鸟类,那震耳的声音……一切的一切,就像梦一般在他眼前不断重复着,却又那么的真实。心中无数个疑惑接二连三的出现,想着追随着这一切而去到远方的老头,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追寻着这丝预感,他回到了老头的家里。老头有个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工作”,都会往自己的家里寄一封明信片。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让最后一个人知道自己到底埋葬在哪里。这也许也就是干他们这一行的悲哀吧,面对着那隐藏着不知道多少危险的古墓,加上道德法律的惩罚,一不小心就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丧命在哪。这样做,也许也是老头对自己存在的一点寄慰吧。他这种资深之人尚且还会如此,更别说庄天宇这个年纪的后继者了。要是没有怜儿这个让自己担心挂念的人儿,也许他也早就迷失在那种内心的惶恐中了吧。
不出他所料,老头家里的信箱确实已经积累了一叠的明信片,全国各地都有。而最后一封却已经距离现在有一个月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一点老头的信息了。为了证实自己的感觉,他决定抽出时间去老头最后留下消息的地方看一看,这样才能让自己惶恐的心安定下来。
“老头,你不要出什么事情呀。”靠在病房的窗户边,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庄天宇拿着那张明信片,对着虚空喃喃说道。在灯光的照耀下,那略显陈旧的明信片上赫然写着“河南·灵宝”的字样。
“咦?”在这深夜之中,寂静的医院大院里驶进来了一辆豪华的小轿车,那熟悉的车型让庄天宇一下就猜测出了里面是谁。想了一想,看了看病床上安稳躺着的怜儿,他转身轻轻走了出去。
“凌博士,你好。”在明亮的走廊上,庄天宇喊住了正准备进去严新慈病房的凌霜。
“恩?有事吗?”对于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凌霜似乎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微蹙了一下眉头,裹了裹身上的外套略带诧异地问到。
“不知道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庄天宇捎了捎头,嬉笑着说道,仿佛并不是在求人一般,而是在和一个老朋友熟捻地交谈着。
“你——”好象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死皮赖脸,凌霜只是脸色微微变了变,看着那双闪烁着戏谑直直盯着自己的懒散眼睛,她第一次有了闪避的念头,最后只有无奈地摊了摊手,示意他说下去。
“呵呵,是这样的,不知道严老和老头子交谈的时候有提到过什么地方没有?”庄天宇望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女人,闻着那淡淡的体香,强忍住心中的悸动快速地问到。
“老头子?”凌霜奇怪地反问到,黑黑的眼睛里尽是疑惑的神色。
“哦,就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子,贼头鼠目,长手长脚的,就像进化了的长臂猿一般。”话虽然不好听,但他确实只用几句话就活脱脱的勾画出了老头子的外貌。
“长……长臂猿?”凌霜突然有种忍俊不禁的感觉,嘴角不由的上扬了几下,想到眼前还有个不是很熟悉的男人,忍住那发自肺腑的笑意,脸上就像有点抽筋似的说道:“这我到是在家里见过,好象他们提到过灵宝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地名了。”
“灵宝吗?”庄天宇心里动了动,自言自语地念到。
“谢谢你了,凌博士,我就不打扰你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庄天宇立刻对着一脸纳闷的凌霜说道,转身就离开了。
“喂,”出乎意料的,凌霜在背后叫住了正往回走的庄天宇,看着他那修长却略显孤寂的背影,筹措了良久,她才咬了咬牙说道:“怜儿的事情我已经听护士说了。如果……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美国那边的。”
第一次听说了那个叫怜儿的小女孩的事情后,她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外表看起来洒脱的男人背后竟然背负着常人看起来如此沉重的包袱,可是他却依然微笑着面对着这一切。回想自己的经历,仿佛除了逃避,除了用冷漠来伪装自己,她还不如这个落魄的男人。就在那个时候,她心中似乎什么东西被击中了一般,暗暗期望着能够为这两个人做点什么。
“哦?是吗?那我代怜儿先谢谢了。”从他的口气中听不出有多大的喜悦,依旧向走廊尽头走着,他突然停了停,背对着有点失望的凌霜说道:“希望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空的话就代我陪陪怜儿吧。”
从来就一直照顾着怜儿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看起来冰冷的女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竟然就这样把视若珍宝的女儿交付给她照看。
“也许,我也有了老头的那种恐慌吧。”在心里暗自敷衍着自己,他加快了步伐离开这让他有点心慌的地方。
“他要去哪里?……”望着那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凌霜疑惑地小声说道。
夜,更深了。大雨又哗啦哗啦的下了起来,打在玻璃上面发出啪啪的声音,又是一个细雨连绵的夜晚。
……………………
“各位旅客,请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乘务员甜美的声音在飞机里面响了起来。原本嘈杂的舱内也慢慢安静下来,在漂亮的空姐帮助下,纷纷系起了了安全带,等待着飞机起飞的那一刻的到来。
“请问,能帮我一下吗?” 庄天宇熟练地系好了安全带,从机窗口望着外边有点阴沉的天气,不由又为生死未卜的老头担心起来。
“恩?怎么是你?”闻声转头的他诧异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俏脸,一时竟然找不到该说什么话。
“请问,能帮我一下吗?”晃了晃手中的小行李箱子,凌霜对着那张有点惊讶的脸庞再次说了一遍。
“啊,好的,好的。”惊醒过来的庄天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放在了上边的行李架上。
“你……你去哪里?”虽然不是第一次乘坐飞机了,可他却又感觉到了那久违的紧张感,闻着那淡淡的兰花似的芳香,有点结巴地问到。
“河南灵宝。”看了看旁边座位上的男人有点紧张的表情,凌霜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愉悦,脸上却依然冷着一张脸淡淡地说道:“我说,说话不看着别人不很礼貌吧?”
听着那依旧冰冷的语调,庄天宇一个机灵,全身犹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倾斜了下来。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强烈的疼痛让他从自己那莫名的幻想而带来的紧张中回复了过来,轻轻呼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嬉笑着说道:“怎么?凌小姐也有空出来旅游?不会是跟踪我吧?”
望着他眼中那熟悉的懒散眼神,浑身散发出的那种不在乎让凌霜心里突然一紧,本想解释什么的却被自己那已经养成了习惯的冷漠所阻拦,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转而低下头整理起安全带来,没有回答他的话。
飞机起飞时那剧烈的震动对于整天飞来飞去的庄天宇来说就像没事一般。正当他闭着眼睛惬意的享受着人类技术挣脱大自然的束缚带来的抖动时,放在扶椅上的手突然传来了一阵冰冷。诧异地睁开眼睛,看着紧紧抓着自己的那只纤纤细手,其主人正苍白着一张脸紧张地死死盯着前排的后坐。从她手上传来的层层细汗让庄天宇都能感觉到那紧绷的肌肉所蕴涵的恐慌。
想不到外表冷漠的她竟然会害怕这个,庄天宇哑然一笑。任凭她牢牢地抓着自己的手,心中一股异样的感觉却从两人相连的双手传了过来,让他心里又是一阵的迷茫。
当飞机进入它既定的轨道后,一切都平稳了下来。整个机舱里的空气都似乎舒散了许多,乘客们都送了口气一般纷纷解开了安全带,轻松的又小声交谈了起来。乘务员也推着小车微笑的在通道上走来走去,为大家服务起来。
“给,这样会好一点。”庄天宇递过去一小块薄荷糖,对着脸色还有点难看的凌霜说道。
“谢……谢谢。”凌霜强忍住那想反胃的感觉,想到刚才自己那下意识的决动,白皙的脸蛋上浮起了一朵红云,埋着头接过了庄天宇递来的糖块,蚊呐般地说道。那略带羞涩的模样让一边毫无准备的他又是一阵目眩的感觉……
繁茂的树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连绵树叶使得整个山谷显得有点阴暗。一条略显泥泞的山涧小道蜿蜒展转地消失在远方茂密的树丛中。各种奇形怪状的昆虫在杂乱的草丛里跳动着,啪啪的脚步声不时惊起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扑扇着翅膀飞了开去。天空依然黑压压的,即使在远离绥远的河南,天气也似乎受到感染一般整天变幻不定。原本就昏暗的树林也越发的阴沉起来。冰冷的气息缠绕在这连绵的山林之间,阴冷的风吹着树叶哗哗做响,阴森的气氛让行走其间的三人也不由警惕起来。
“小心一点。”跃过一个较大的泥坑,庄天宇转过身对着后面的凌霜提醒似地说道,同时极有风度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从飞机上遇到她开始,庄天宇就知道凌霜绝对不会是单单来旅游的。所以对于达到目的地后她依然不发一言地跟着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一起行动着,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其实他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只是下意识地希望能够多和她相处一会儿,仅此而已。
凌霜轻皱着眉头看了看脚下夹杂着腐叶残泥的大坑,不得不拉住庄天宇伸出的手,借力使劲跳了过去。虽然在国外她也常和几个朋友一起去登山,可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一起行动过。脸上虽然保持着往常的平静,可心中却不由略微有点紧张,夹带了一丝丝莫名的情绪,让她整个人觉得躁动不已。
握着那软若无骨的纤手,庄天宇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微颤。从来没有在“工作”时还如此心情起伏不定的他,发现凌霜已经站稳以后,连忙放开了她的手,转过头为平复心情似的用纯正的河南当地口音转移话题般对着前面带路的向导问到:
“老乡,还有多远呢?”
向导是个五十上下的老人,一身当地人的朴素装扮,布帽遮盖不住被岁月侵蚀的花白头发,依然矫健的步伐却透露出他对生命的坚持。
“放心,没有多远了,再过一个山头就到了。”老人家步满沧桑却依旧红润的脸庞对着庄天宇咧嘴笑道。
在当地“同行”的关照下,庄天宇查出了老头在一个月前确实来过这里,而且行色匆匆地去了一个山里的偏僻小村,至于目的倒是不知道。所以他得知消息后就立刻雇佣了一个当地人,带领他们去老头最后留下信息的小村。
“到了。”向导指着不远处一大片开阔地平静地说道。这条路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每走一次都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就仿佛这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改变着周围的环境一般,让经常送货进山的他也时常心惊胆战的。
爬上一个不算太陡峭的小山路,放眼望去,一个小村的一角在茂密的树林掩藏下若隐若现。在群山峻岭的环绕下,这个山村所处的地方就仿佛一个凹下去的盆地。茂盛的树林连绵不绝的把它包围着,从所处的地方望去,更像是硬生生树海里挖出了一个不雅观的大坑,让人心理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似的。在山村的后面,有一座不知名的高大山脉耸立着,那悠远雄伟的姿态更加显衬着小村地势的低洼。
点点雾气飘荡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的上空,显得一切是那么的飘渺。一条清晰的小河流环绕着这个小村流转着,哗哗的水声在这幽静的山林里异常的清脆。几个当地的农民正拿着农具在河流旁边耕作着,当下正是稻麦收获的季节,又遇到这种变化莫测的天气,应该是他们最为闹心的事情吧。
“奇迹,奇迹呀……”庄天宇拿着一个随身携带的罗盘,看着眼前这个聚集着天地灵气的地方,忍不住咂着嘴巴赞叹似得说道。
罗盘,是他盗墓时必不可少的东西。古时的人下葬时极度看中墓地的风水,所以虽然一些墓穴因为年代的久远而从外表寻找不到了,但是其所处的环境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因此对于对道教堪舆略有研究的他往往能够发现别人所不能发现的大墓地,而且常常是屡试不爽,让他收获颇多。
“势远形深者,气之俯也。不仅有连绵高山群峰为屏障,与我们所处的小丘遥相呼应,而且左右两侧有低岭环抱围护,得水为上,河流婉转有情,潺潺环绕。这种四神兽的风水宝地已经好久没有听说过了……” “呵呵,小伙子,上次那个人也说过和你一样的话呢。”向导略带惊奇地望了望一脸兴奋的庄天宇说道。
“是吗?”他却一点也不奇怪。这么明显的一块宝地,就连他都能看出其不凡来,何况是老头?
凌霜瞧了瞧庄天宇手中那刻着看不明白的符号的像表一样的东西,她只在一些电视里面看见过这种东西。一直在国外的她非常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的生活都是科技带给他们的吗?左右望了望,发现只有一小窄窄的小道通往下面,她拉了拉背后的旅行包,没有理会一边的两个人,摸索着慢慢走了下去。
“小姐,小心!那边不能走的!”正和庄天宇聊着天的向导一下瞥见自作主张下去的凌霜,脸上神色突然一变,大声提醒地喊到。
“恩?什么?”已经走到了一半的凌霜诧异地回过了头,脚却依旧按照着刚才的节奏向前踏了下去。
“啊——”凌霜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脚下一个踏空,身子一下找不到平衡点就这样直直掉了下去。
庄天宇只觉得凌霜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便消失在了周围繁茂而又杂乱的荒草之中,只留下一声惊诧的呼叫划破原本寂静的空气,久久回荡在空中。
“凌霜!”庄天宇心里一凉,顾不得旁边向导的劝阻,顺着她下去的崎岖小道几乎是滑着下了去。
走到凌霜消失的地方,庄天宇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那些异常繁茂的草丛中,竟然掩藏着一条四人来宽的深沟。从远处望来根本不能发觉它的存在,即使走到了跟前,在草色的掩护之下也很难为人所察觉。深深的沟渠只能隐隐能够看见其底,阴冷的风从其中吹了上来,不时发出呜呜的响声,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半山腰上的沟壑虽然不是很深,但其坡度却是异常的陡峭。如果就这样直直掉下去不送命也差不多了。
“拉住我的手!”双脚卡在一处较为牢固的地方,庄天宇伸出手对着正死命抓着沟边一丛杂草的凌霜喊道。
使命地握着崖边一小撮草丛,双手因为太用力指节之间已经有点发白。悬在半空中的身子丝毫着不了力,双脚在半空中挣扎着,不时踢下一小块蓬松的小碎石,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支点。感觉到身体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消失,酸痛的双手似乎已经快支持不住越来越沉重的身体。头上突然传来那熟悉的声音,身子猛的一软,耳边风声骤然响起,凌霜脑子里像灌水似的一阵空白,任凭身子掉了下去。
“为什么要放弃?”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自己整个身子被一个人紧紧抱在了怀中。就在凌霜正要掉在地上的时候,庄天宇及时地抱住了她,身子却狠狠地摔在了布满碎石的陡坡上。
毫无疑义的,两人就这样直直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宽阔的肩膀死死护着凌霜那娇小的身体,在不断和地面小石块摩擦中,庄天宇尽量让自己承受更多的接触,锋利的尖角已经把他背部划出了无数道口子。他自己甚至都能感觉到鲜血与石块接触时凉凉的感觉,身子却越发冰冷起来。脑子里只有一定要保护怀中之人的执念,神志慢慢迷糊了起来。就在接近坡底的时候,急速下降的速度让他不可避免地撞上了一块迎面而来的大石,脑子只觉得轰然一声,双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
阴冷的狂风肆无忌惮地扫荡着一切,黑沉沉的乌云裹着阵阵巨大的闷雷声袭卷而来。漫天的大雨倾盆而下,洪水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咆哮着。往日的城镇已经被大水所吞没,只留下那高高的天台半隐半现的在浪花中沉浮着。天地之间全是一片汪洋,涌动的水浪打着旋儿翻滚着,一眼望去,染满眼帘的全是流动的大水,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悬空在这充斥着暴雨洪水的天地之间,庄天宇愕然不已。从张开眼睛以后看见的就是这荒凉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又无比的真实。冷冽的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豆大的雨滴毫无顾及的敲打在他的头上,一阵阵的生痛。这陌生奇异的场景让他不知到底身在何处,迷茫不已,但又不敢擅动分毫,就怕一个不小心跌了下去,那可就是死无全尸了。
这时,脚下的的洪水慢慢旋转了起来,原本存在的小旋涡就像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渐渐向这边汇集。旋转的水面带起了阵阵的波纹,就像用刀片割划出了一条条的立体纹路似的。翻滚的波纹不时涌现出白色的浪花,蓝白相间的水涡就像一个巨大的雪球,越滚越大,就连在其正上方的庄天宇也感觉到了那因为高速旋转而带动空气发出的呼呼声。虽然感觉到了旋涡中心对自己越发强劲的吸力,但是他却因为另一股不知道的力量依旧没有移动分毫。
突然,一声尖锐的吼叫声毫无预兆地从旋涡中心响了起来。那震撼心灵似的声音让庄天宇全身一阵颤抖,还没有来的及回忆这仿佛很熟悉的声音从何而来,他就惊恐的发现脚下还在不断扩大的旋涡似乎有了点异常。原来越来越深的中心部分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的错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慢慢升了起来。相比之下就好象整个旋涡都在向水中凹陷一般。直到水涡直至被中间涌起的水柱填平,庄天宇才敢肯定这不是他的幻觉。
水纹荡开了它最后一圈涟漪,天地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下来。洪水停止了它的咆哮归于平静,天边的乌云似乎也累的一般挂在天际等待着什么。狂风也停下了它的脚步静静凝听着什么,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可在这寂静的背后,他却感觉到一股不安在涌动着。
脚下的大水显然并没有真正停止它的异变,短暂的宁静之后,慢慢的,一个水泡从水底深出升了上来,啪的一声在平静的水面炸开了花。接着一个,两个……无数的水泡竞相从水底冒了上来,前仆后继的相继爆开。水面就像瞬间沸腾了似的,白色的水花一股一股涌了上来。翻滚着的水浪越来越高,就像火山爆发的岩浆似的喷出了老远。就在水浪快要接近他的脚底的时候,那声响彻心扉的怒吼又从心底涌了出来。
在动撼天地的巨大吼声中,那看似静止的乌云又害怕地翻滚起来,仿佛在逃避什么似的搅拌着浑浊的天空,使得乍明乍暗的天际更加的昏暗不清起来。整个水面也不安了起来,浪花一个接着一个的跳动着,那极赋节奏此起彼伏的白花就像在吹奏着一曲颂歌,迎接着什么的到来。空气中弥漫一股危险的气氛,凝固的空气让庄天宇呼吸也不由急促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股凝结的水柱突然从水面的浪花之中冲了出来。慌乱之余的庄天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只觉眼前一个恍若熟悉的动物头像对着自己迎面冲来。在一声巨吼之后,巨大的冲力带着冰冷的洪水一下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那撕裂般的感觉让他一下狂叫了出来。
“啊——” “没事的,没事的,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看着满头大汗的庄天宇尖叫着睁开了眼睛,那原本洒脱的眼眸里尽是惶恐与不安,似乎在梦里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凌霜下意识地用沾着热水的毛巾擦了擦他布满细汗的额头,安慰着说道,那轻柔的动作就像在拭擦着自己的一件珍宝一般,让刚刚从梦中惊醒的庄天宇一阵错愕,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黄粱美梦。
发现床上人那呆滞的目光,凌霜还以为他还沉浸在她所不知的噩梦当中,不由略带担心地看着他说道:“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这是村长的家里,可以放心的。”
“是……是吗?”庄天宇破天荒的害羞起来,径直躲开了凌霜那关切的眼神,略显结巴地问到。
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亲密了,她故作镇定地拿下了手巾,站起身转过背对着庄天宇在装着热水的盆里拧了起来,不过一张白皙的俏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恍然若失的庄天宇偷偷瞧了瞧那秀气的背影,一下又想到了梦中那奇异的场景和那最后那条长长的似乎代表着某种东西的水柱,使劲摇了摇有点发痛的脑袋,逃避似地打量起了所处的地方来。
这是一间不太大的房子,朴素的布置甚至可以称的上简陋。房屋的围墙用一种浅黄色的砖块堆砌成,一个小小的窗户开在唯一的一张土炕对面,一朵朵的乌云不时从窗外飘过,让对阴沉的天气已经烦躁到极点的庄天宇一阵皱眉。除此之外,也就一些日常用品,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了。
“哎哟。”也许是在炕上待的太久了,庄天宇正想起身活动活动,却不小心牵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左手还打着绷带,看来是不久前滚下山坡时受的伤。
“这里的郎……郎中说只是一点皮肉伤,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在国外长大的她显然对郎中这种职业不太熟悉,只大概了解到是本地人对医生的一种称呼,拗口得向着正看着左右微蹙眉头的庄天宇解释到。
“哦,那就好,我想出去走走。”庄天宇听见伤势并不严重,这才放下了一颗心,对着凌霜说道。
“好的,我陪你出去吧。”想到他的伤也主要是因为自己才造成的,凌霜自己觉得有义务照顾他到完全康复为止,一向性格独立的她因此主动地提议道。
“哦……”庄天宇心里跳了跳,不敢再多说什么,草草应付了一句推开门走了出去。
时近傍晚,往常的晚霞早被那一片连绵的乌云所代替,阴沉的天空已经黑了大半,不少的小屋里已经亮起了油灯。这是一个平静的小山村,阡陌交错,远里尘世的喧哗,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宁静安详。一栋栋的土房错落有致的排布在这不大的山间空地,矮矮的房屋外表都抹满了草泥,给人一种古朴的感觉。一些青苔已经爬上了墙面,微微龟裂的墙体似乎在述说着历史的变迁。在一些比较大的屋墙上,还雕刻着一些栩栩如生的小动物,虽然从外表看不出它们到底是什么,可那种生动的感觉还是传递了当时的一些信息。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每家每户都升起了袅袅轻烟。一些调皮的小孩正在泛着黑泥的小道上嬉戏玩耍着,那无忧无虑的稚嫩笑声在天边回荡着,仿佛又把人带入了那回忆的童年之中。看着陌生的两人,孩童们眨着可爱的眼睛盯了盯他们,相视一笑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玩乐了起来,只是下意识地远远避开了他们。
仔细观察了一下一些房屋的基石,庄天宇摸了摸那硬硬的墙壁。在那些隐约看见的图画旁边,还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规则的符号,似乎是一种未知的语言一般,对这些图片做着诠释。
“有什么发现吗?”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找那个老人家,凌霜看着他东瞧瞧西瞅瞅的样子,忍不住问到。
庄天宇摇了摇头,摸着那由长方形或者正方形砖块砌成的土墙,无奈地说道:“这里的房屋构造确实比较原始,使用的还是土坯砖和草泥,而且和现在所用的工艺不同,如果没有猜测错误,这里的建筑至少也是商周时期的。但是说就这些原因,应该还够不成老头一定要来这里的吸引力吧……”
凌霜只是耸了耸肩,对于他说的这些她还有点听不懂。主修生物技术的她对于其他事物,可以说是一片空白,更别说这些东西了。
“呀,小伙子,你醒了呀。”这时,那个向导突然在不远处叫住了两人,拿着一个手电高兴地走了过来一边说道:“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村长也确实见过那次那个人,你可以再去问问。”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庄天宇闻言欣喜地说道,不过看着向导背后的包袱又略带诧异地问到:“咦?老乡,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吗?”
“呵呵,是呀,老伴在家里还等着呢,而且这段路我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认得,没有什么危险的拉。”向导爽朗地回答到,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他这样回去真的没有问题吗?天已经快黑了。”望着向导那矮小的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手点那微弱的光亮似乎还在眼前晃动,凌霜有点担心地问到。
“没有问题的。”庄天宇淡淡一笑,对着旁边的凌霜略带深意地说道:“远方那盏等待的灯足以照亮他前方的路途,彼此的期盼成为了联系两人的绳索。如果我们能够理解他们之间的羁绊,也能安全的到达那边的尽头,那可是心的归宿。好了,我们回村长家吧,肚子也有点饿了。”
耳边还回响着庄天宇那低沉的话语,原本不羁的他却说出了一种能够直达她内心深处的话语,让毫无准备凌霜一下楞在了原地。
“理解吗?”望着那越来越阴沉的夜空,凌霜喃喃地说道……
“村长,谢谢你招待呀。这个是什么东西?”坐在村长家里那破旧的木桌上,油腻的桌面反射着墙角的灯光,印照在桌边的几人脸上,多出了一分温暖的感觉。
拿起前面盘子里放着的有点像烧饼一样软绵绵的东西,庄天宇摇晃了几下,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掉了下来,他不由好奇地对着旁边的村长问到。
村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身朴素的装束和一般的村民没有什么两样。花白的头发下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饱含着岁月的沧桑与生活的贫困。一双满是老茧的手不时地抚抚颚下稀疏的胡须,昏浊的双眼盯着那不断摇晃的油灯,偶尔望望还在厨房里忙活的老伴的背影,露出一两点满足的神光。听见庄天宇的问话,老人家笑了笑,缺失了几颗门牙的他说去话来显得有点走风,但勉强还是能够听清他说的什么意思。
“那呀,在我们着叫做甘巴。是用粗糠加上糯米和成的,里面包着我们这独有的芳草制成的肉馅,外面的是芝麻粉,吃起来口感不错,你们尝尝?” “哦?是吗?”庄天宇听完他的讲述,饶有兴趣得再看了看这个仿佛很好吃的东西,一下就咬了一大口咀嚼了起来。
“恩,恩,味道不错呀。”他又咬了大大一口,一边赞赏着一边对着正期待似得看着两人的村长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真的吗?”凌霜心里嘀咕了一下,看着手上这个外形有点奇特的食物,尝试性地咬了一小口。
“咳咳!”毫无准备的她一下咳嗽了几下,差点就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那酸涩的口感加上有点刺激的味道,让她脸庞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但是碍于礼貌还是把这难以下咽的东西吞了下去。
“怎么?不好吃吗?”村长脸色有点变,这可是村子里招待贵宾的食物了,看这女孩的表情似乎很难吃的,不免有点生气。
望着手中还剩着大半的食物,凌霜甚至都能感觉到胃子的抽搐的抖动了几下,为难地偷偷瞧了瞧村长不善的脸色,使劲吞了吞口水,不得不把食物又凑到了嘴边。
“哎呀,你下午都吃了这么多东西了,现在一定不饿了吧,这个就给我了。”庄天宇突然凑了过来,伸出手就抢走了凌霜手中的甘巴,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看着庄天宇那狼吞虎咽的吃像和刚才的解释,村长的老脸也松了下来,立刻又招呼起两人来。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凌霜再大口喝了几口水,好奇地看了看旁边和村长打得火热的庄天宇,疑惑地摇了摇头。
“老丈,不知道你还认识这个人吗?”吃过晚饭过后,几人坐在硕大的火炕上,庄天宇拿出了一张老头的照片递给了正在抽着旱烟的村长问到。
“这个人呀,”接过照片凑到油灯边仔细瞧了瞧,直到眼睛都几乎要和照片接触的时候,他才恍然似得说道:“哦,我记起来了,上个月的时候这个人也来到我们这了。”
“真的吗?那他现在去了哪里?”一听老头确实来过这里,庄天宇心里一阵激动,连忙追问到。
村长却没有像刚才那样马上回答他,而是把照片递还给了庄天宇,拿起了长长的烟杆在炕边抖了抖,再抽了几口烟,这才慢慢地说道:“死了。”
“死了?”想不到经过这么多的曲折才找到这,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消息,两人不禁相互望了望,凌霜的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同情,看着脸色僵硬的庄天宇。
“他……他怎么会死的?”庄天宇一下不能接受这个答案,喃喃自语地问到,一双眼眸里尽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他去了后山。”村长思考了良久,这才说到。
“然后呢?”半天也不见村长继续说下去,凌霜代替已经快呆滞的庄天宇问到。
“后山可是我们祖先画为的禁地,去了那和送死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村长像看白痴一样扫了凌霜一眼,起身一边说道一边走了下去。
“你们没有亲眼看见老头的尸体?”庄天宇全身震了震,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希冀地对着村长的背影问到。
“这需要吗?小伙子,我们村从存在到现在没有谁敢违背祖先的禁令,一年前有伙人大胆地闯了进去,却只有一个逃了除了,却已经精神失常疯了一般,我劝你还是别存有什么幻想了。”村长背对着两人叹息地说着。
“需要,非常需要!”庄天宇兴奋地回答到,他相信老头绝对不是短命的人,现在一定正站在某个墓穴里大笑着吧。
“随你们了,别说我没有提醒过。”村长无奈地挥了挥手,现在的年轻是太卤莽了,不听祖辈的劝言,吃亏的总他们自己。想到被村民关在屋子里已经疯了的狗娃,他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你敢肯定是这一条路吗?”看着眼前杂草丛生布满了荆棘的小道,跟在正挥着砍刀开着路的庄天宇后面,凌霜怀疑地问到。
第二天早上,当听说他们要出祖先视为禁地的后山,村里人竟然没有一个敢带他们前去的,即使价钱已经开了连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高度。最后两人只得准备了一些必须的工具,顺着村长的指向摸索着向后山进发。
“看这些树枝断裂的痕迹,应该不是久前才造成的。这里是村子里的禁地,我想除了老头应该也不会有人来了,错不了的。不过,”庄天宇使劲地砍断了一根拦着道路的树根,头也没回地说道:“你在村子里应该安全一点吧,我已经告诉过你这里可能隐藏的未知凶险了。”
身后只传来那亦步亦趋的脚步声,甚至都能感觉到背后那吐气如兰的芳香。明显感觉到了背后那人的害怕,却对她的执卓无可奈何。继续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庄天宇再也没有说话,看着远方那繁茂的树林,一步一步追寻着老头的足迹深入了进去。
天空的乌云似越聚越浓了,还是早上却已经和傍晚差不多。阴冷的风在幽深的树林里乱蹿着,连绵起伏的树叶发出哗哗的流水声,给这萧瑟的林子增添了一分冷寂。如此繁茂的群山之中,竟然听不到丝毫的动物之声,只有空洞的风声在呼啸着,似乎述说着什么。乌云掩盖之下的阴影连成了一片笼罩在这山脉之间,怪石嶙峋的山峰投也了自己阴黑的眼睛,死死注视着这包裹在黑暗中不断前进的两人,期待着什么,害怕着什么……
“到了,就在这里!”拨开前面遮挡住的一丛树叶,一片略为开阔的空地展现在了两人面前。
蓬松的黑色泥土到处都是,一层似薄似厚的枯枝腐叶铺在了上面。在中间一点的地方,几块大碎石露了半截在地面上,其上潮湿的青苔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周围幽静的树林显得静悄悄的,冷风也停止了它的步伐,徘徊在林间不敢越雷池半步。这片在乌云笼罩下的空地,就仿佛一块死亡的坟墓,流荡着一丝不安的气息。
“你怎么知道是这里?”凌霜下意识地靠进了庄天宇一点,左右警惕地看了看,不解地问到。
“这个,”庄天宇捡起散落在那些碎石旁边的一个有着长长的柄像铲子一般的东西,上眼闪过一丝熟悉的悸动,微笑着说道:“这个肯定是老头留下的。”
洛阳铲经过几代人的改良,比照着各种墓穴的不同,已经改进了许多,就常见的重铲和提铲,也比以前的工具好了许多倍。但也许是怀旧情节在做怪吧,老头一直很排斥这些加进了现代工艺的工具,一直使用的这种老式的洛阳铲。不过庄天宇也曾经和他一起干过,他用起这种老东西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比自己的速度慢,倒也让他佩服不已。现在在这种地方发现了老式铲子,那就肯定是老头的无疑了。 凌霜听见他的解释更是满头的雾水,不明白挖一个地的工具为什么也分的这么复杂。发现庄天宇正在翻看着随身带来的一些工具,她无聊地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起来。
“咦?为什么这里有个洞呢?”凌霜发现那堆碎石之间竟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深洞,呜咽的风声呼呼地从下面吹了上来,略一思索就知道下面肯定有空气流通,她不由好奇地问了出来。
“你也发现了吧?”庄天宇背上了整理出来的工具,毫不为意地对着凌霜露齿一笑,说道:“那个地方就是我要下去的,老头肯定是从这里进入地下的陵墓的,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线索留下来,你就在上面为我把风吧。”
“你……你独自一个人下去?”凌霜不自觉地环视了一下周围阴森森的树林,在乌云之下越发显得狰狞,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丝凉意,再回望了一下那个漆黑的洞口,咽了咽口水说道:“我还是和你一起下去吧。”
“OK,没问题。”对于一般盗墓者来说,墓穴上面如果没有人的话那简直就是找人的行为,但是对于一直是孤行者的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小问题而已,就算带上一个人也构不成什么负担,而且说实话,把凌霜一个人留在上面他也不是很放心。
“咦?”做好一切准备后,庄天宇最后仔细检查了一下洞口,却发现了一点不同的地方。
“怎么了?”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的凌霜心里忐忑不安的,摸了摸腰间扣得紧紧的保险绳,眼睛左顾右盼心不在焉得向着庄天宇问到。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回答到。
老头的技术他是绝对佩服的,可是看这个洞口的放射状的形状,仿佛是用炸药硬性炸开的。对于炸药这些东西从来就不屑一顾的老头是绝对不会用上这招的。
“难道是村长说的那些人?他们也是盗墓者?”庄天宇心里暗自想到,却毫不迟疑地拉着保险绳跃身跳了下去。
“这里真黑呀……”拿着一个荧光棒左右晃动着,凌霜小声地在庄天宇身后说道。
“是呀。”嘴上毫无意义地回答着凌霜的问题,他的心思却完全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之上。
这是一个黝黑深长的隧道,从回声的时间来看,似乎长度还不是很短。照这个规模推算,那这所隐藏着的陵墓更是庞大。如果在平时,那他一定会按捺不住雀跃不已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下到这个陵墓,他的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郁闷感。就像有一张棉纱覆盖在了自己的脸,异常难受,就连呼吸也不由的急促了起来。
“这个隧道修建的年代可能距离现在还真有点时间了。”感觉到身边的丽人也越来越紧张,从她那越发抓的自己更紧的纤手就知道了,同时也为了驱赶走心中那团阴影,庄天宇故做轻松地主动聊了起来。
“哦?为什么?”凌霜的注意力果然一下被吸引了过来,好奇地问到。
“你看看这周围的墙壁,”用荧光在周围的石壁上扫了扫,庄天宇解释地说道:“就在我们经验里,唐墓基本是墓砖搭起来的,砖之间没有粘合,搭成穹顶状的。而汉墓有墓砖并不常见,多为墓坑或坑上加木方。明清墓则多为砖结构,墓砖之间以石灰和铁片镶死,有的明墓墓顶甚至厚达两米多,也叫七辐七券墓顶。
看这个隧道的构造,几乎是用一整块巨石雕刻而成的,从那些细微的凿痕应该就能猜测的出。而且明墓距地面深度一般不超过六米,汉墓一般距地表十一二米左右,可从刚才那个凿开的洞的深度,至少也有四五十米,而且这个隧道还处于下倾的趋势,真正到达陵墓所在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深,所以,如果没有推测错,这个地方至少也是商周时代建造的了。”
“商……周?”
从灯光反照出的凌霜那迷茫的眼神中,庄天宇对这个生长在海外的女人一阵无力感,好象除了专业知识,她什么都不清楚一般。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是距离现在大概有四千多年的两个朝代。”
“哇,那不是和古埃及文明几乎同一时间呀。”凌霜想不到自己也会身处这几千年前的人所建造的陵墓之中,一时忘掉了恐惧,兴奋地说道。
“不错,古埃及有产生其文明的尼罗河,有神秘的金字塔,有那繁多的象形文字,也有发达的农业和像九柱天神、太阳神拉的神话传说,但我们也有那气势磅礴的兵马俑,有那傲视苍穹的万里长城,古老的黄河孕育了几千年经久不衰至今仍然不断传承的华夏文明,我们有殷墟和甲骨文,有抚育了几万万这片大地上所有民族的肥沃土地,也有盘古开天辟地的传说和女娲造人的神话,更有代表着所有炎黄子孙的龙的图腾,所有的一切,都吸引着无数的人们前仆后继的了解它,研究它,继承它,它就像一根有力的绳索,团结所有的中华儿女,难道这些不值得我们自豪吗?”
“华夏文明……”望着隐约的灯光下庄天宇那激动的神情,那双风一般的眼眸里现在却充斥着凌霜所不懂却又非常想了解的骄傲与自豪,不得不承认,现在他,有一股不能抗拒的吸引力,不断诱惑着她,让她有点沉迷的感觉。
“能告诉我多一点关于华夏文明的东西吗?”
“……好的。”
在咚咚的脚步声中,两人踏着黑暗轻声地交谈了起来。摇曳的灯光把两人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那沉沉的关于古老的东方的种种传说在隧道里回荡着,带动着沉寂了不知道几千年的空气,传到了陵墓的深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门却又不太像的残垣断壁,庄天宇奇怪地皱起了眉头。
一路到头他都发现了一个异常的情况,那就是整个隧道竟然异常的干净,除了一些粉尘,连细微的碎石都不曾看见。而且整个石壁都有被利刃割划过的痕迹,那流线形的线条更像是一种艺术,连绵不绝,一直伸展到隧道的尽头。这个应该原本是石门的大石板,现在却从中间被硬生生破开了一个大洞,似乎还留有爆炸过的迹象,却又不完全像是炸药造成的。残留在石壁上的几块石门上,还隐约可以辨认出一些规则的符号,和在村子里的墙壁上留下的符号极其相似,完全可以肯定应该是同一时期留下的遗迹。
“你先等等。”拦住了正想跨进大门的凌霜,庄天宇凝重地说道。在未知的墓穴里,谁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样的陷阱,就是老头这样的好手,也有马前失蹄的情况,所以在可以小心的时候,他从来都是非常谨慎的。 瞧了瞧庄天宇那认真的神情,凌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好奇地探头忘了忘射出柔和光芒的大门里,停下了脚步,可是因为视线的关系对里面的情形看的却不是十分的清晰。
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把所以应变的情形都回想了一下,庄天宇慢慢小心地跃过脚下的几块大石,一脚踏进了石门那头。
陵墓的宽阔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脑中的设想,头顶那不计其数的夜明珠让人眼花缭乱,即使是一颗在当世也是无价之宝了,现在却是如此众多的聚集在一起,把这个宏大的陵墓照耀的纤尘可见。一个高高的台子伫立在整个陵墓的正中,台子周围的阶梯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流动着晶莹的光泽。在石台上面放着一副没有棺盖的棺材,配合着陵墓里面数不胜数的尸体残骸,不禁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里面有什么吗?”许久不见庄天宇回应的凌霜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担心,大着胆子跟着走了进来,看见他正站在前面发着呆,不由也随着他的目光打量起了周围来:“哇,好漂亮的宝石呀!”
女人永远对这些闪亮的东西非常喜欢的,就连一向冷淡的她也毫不例外。顺着那些犹如璀璨繁星一般闪亮的夜明珠往下瞧,庄天宇心里醒悟地大叫一声糟糕,还没有来的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听见身后的她惊声尖叫了起来。
“好……好多尸骨呀!”猛然一见成片的人骨错排在自己的眼前,虽然学生物的时候也接触过人的骨头,但如此众多的人类残骸呈现在眼前,任谁也不能做到面不改色。下意识地死死搂着庄天宇,头紧紧地埋在他宽阔的背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看到了更加可怕的东西一般,凌霜却丝毫没有觉察到此时动作的暧昧。
虽然在刚才一进门的时候也被着残忍的一幕所吓到,他从事的职业也让其见识过不少尸骨,陪葬的骨骸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尤其是商周时代的,因为陪葬成风,每个墓穴都有这种情况。可是拥有如此大规模的陪葬人数的陵墓,在他的认知里面却是头一回遇到,其中也不乏一些怀孕的妇女和未成年的儿童,死法更是触目惊心,让他心惊胆战的。可是长久训练出来的胆识还是让他很快回复了过来,把注意力放在对其年代和事由的分析上。
感觉到背后紧搂着自己的人儿的害怕,那微微颤抖的身躯让他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发自内心的怜惜。和对怜儿的疼爱不同,这让自己原本平息的心情又再次波动起来的感觉,使得他有种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就希望这样一直继续下去的欲望。
不过显然凌霜也是一个相当坚强的女人,经过了刚初的害怕,慢慢适应的她也渐渐接受了这里的一切。恍若无意地轻轻地离开了庄天宇结实的背,偷偷瞥了一下那被自己打湿的衣服,她白皙的俏脸止不住一阵红晕闪过,连忙转过头装做打量起其他地方,避开了庄天宇那关心的眼神,不过却连那细腻的颈脖也红了一大片。
“这里……这里是干嘛的?”看着庄天宇竟然从台阶走了下去,凌霜左顾右盼地看了看,最后一咬牙还是跟着走了下去,不过为了分散自己对那些阴森森白骨的恐惧,一边走着一边问到。
“看这里的场景应该是一个祭坛吧……”走在那些紧紧交缠着的尸骸之中,诧异地看着满地散乱的青铜器,庄天宇不敢相信地喃喃说道,几乎都已经忘记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这是什么东西?”在靠近中部那个平台的地方,那些吓人的骨骸也少了许多,慢慢习惯的凌霜不由也放下了心中的恐惧,饶有兴趣地观赏起周围遍地的青铜器来。这时,她指着庄天宇脚下的一个造型奇特的东西好奇地问到。
这是一个像现代酒瓶的青铜器,下部方方正正的,中间被挖空了,四面个开了一个方形的小窗。上面的瓶颈部分镶嵌着一个提把,各用一个精细的倒置兽首衔接着。整个青铜器的造型古朴淡雅,周身的纹路更加衬托出其的精贵,让人一见就知道不是凡品。
庄天宇轻轻拿起这个碧玉色的青铜器,眼中止不住地露出兴奋的光芒,舔了舔有点干涸的嘴唇,他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慢慢说道:“这个叫做兽面方纹卣,是古时的一种酒具,你看见中间那个中空的地方没有,就是人们用来放置炭火用以美酒保温的。从这件青铜器通体雕饰的兽面纹和蟠虺纹来看,应该是属于商周时代的产物。在商朝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的青铜卣都是圆形的,而这个青铜器却是方形状的,应该是受了中原青铜礼器风格的影响。”
望着这随手及的众多青铜器具,随便一个拿出去都是震惊一世的珍贵宝物。庄天宇的心脏就像被注入了兴奋计一般,咚咚地跳个不停。
从他的话语中,凌霜只知道了这是一个古时候喝酒用的东西,对于其他的却是听的一头雾水。没有理会还沉浸在这些难得一见的珍宝中的庄天宇,她慢慢越过他走上那个就仿佛蕴涵着流水一般的那个高台。
蹋在那奇异的石阶上,柔软的感觉丝毫让人不觉得脚下有支撑之物。那种犹如踩在云端的感觉让她不禁在这仅仅十几阶的石梯上驻留了许久,久久舍不得离开。
“恩?”跟着凌霜走上高台的庄天宇却没有她那么浪漫,注意力全被这个奇怪的用一种黑色石质材料制成的无盖石棺所吸引,就在仔细打量的同时,却发现在石棺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一般。
“老头子!”悄悄走到石棺后面的庄天宇丝毫没有想到,在那后面躺着的竟然会是他一直寻找的老头,因为视线被石棺所阻挡,所以他们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发现他。
“他怎么了?”听见庄天宇喊叫的凌霜立刻跑了上来,看着一个老人面色红润地躺在地上,不由向脸色已经有点发白的他问到。
“他……他……”右手轻轻按在老头的手腕上,庄天宇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我来看看。”凌霜发现庄天宇的神色有点不正常,连忙走过来蹲下下去,翻了翻老头紧闭的眼睛,又摸了摸他的颈项,反复几遍以后,只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想不到找了这么久,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答案,庄天宇心中就像突然被掏空了一般,嘴里一遍一遍地念叨着。
对于他们这个职业,从入行的那一天起,其实就有了死亡的准备了。可是当真正面对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像平时所想象的那么坚强。回想着从老头第一次带自己盗墓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断地告诉自己说不定这个墓穴就是他自己最后的埋葬之所,所以他才会完全的排斥用炸药这些强制性的东西,因为他可不想自己的墓穴是一个四体通透的窟窿。
“遭了!”庄天宇突然一下想到了什么,脑子里老头的形象一下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快走!”来不及向一边正想询问什么的凌霜解释什么,庄天宇拉着他就往高台下面跑去,因为太过慌乱,沿路那枯朽的尸骸不断地被两人所踩乱,变成一阵阵的白粉飘散在空中。
“咳……怎么了……咳……”一讲话就被空气中的骨灰所呛到,凌霜还是一边被他拉着一边艰难地问了出来。 “老头是中了这个陵墓里面的一种有毒地气而死亡的,从他那死后已经红润的脸庞就可以看出。这种毒气无色无味,中了以后人就会觉得困倦异常,往往在睡梦中就一觉不醒了,时间间隔一般不会超过十天,就是现代的医学也不能探测出这种只存在于千年古墓里的毒气。”庄天宇咬着牙奋力地往隧道口奔跑着,他可不希望就丧命于此,尤其还有一个凌霜在身边。
荧光棒的光芒在隧道里面不要摇晃着,乍隐乍现的光亮在原本阴暗的通道里面显得诡异无比。急促的脚步踏着慌乱的节奏在空荡的空间里面回响着,凭空增添了一丝紧张的气息,让整个空气也凝重了起来。
“哎,怎么了?”在前面领路的庄天宇突然停了下来,来不及躲避的凌霜一下撞到了他的背上,摸着有点发痛的身子,她略带恼怒地探出口问到。
“那边……”庄天宇深深皱着眉头指指前面不远处说道。
顺着他的手指,凌霜望了过去,心里却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本通畅的隧道如今却被一堆大小不一的碎石封得死死的,不时还有一两块小石头从上面滚落了下来,似乎在嘲笑两人一般,那沉重的感觉似乎连呼一口气也会被弹压回来的似的,沉闷得让人烦躁。
“怎么会这样?”凌霜双目无神地喃喃说道。实在不敢想象后果的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似乎突然离开了自己好远似的,空气停止了流动寂静了下来,咚咚的心跳声就像催命符一般在耳边回荡着。
“看到那根绳头没有,没猜错的话就是我们的安全绳了。”庄天宇摸了摸那潮湿的挡路石头,冰冰冷冷的,他皱着眉头预期沉重得猜测道:“外面应该正在下着暴雨,使得原本就不牢固的洞口开始了塌方,这才掩盖住了洞口。我们还是往回走走,看看有其他的出路没有。”
非常明白盗墓洞口被封意味着什么的庄天宇只得强自镇定地说道。许多大的陵墓都有各自隐藏的暗道作为修缮者最后离开的通道。不过大部分的这种通道都会从外面封闭住,以防止墓穴被盗。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此了,从来路是绝对不可能出去的了,而且必须在墓地里面的毒气散去之前出去,就连他也不免有点慌乱起来。
“我们……我们会不会死呢?”
无力地坐在那刚才骇异为舒服的奇异石阶上,背靠着那黑色的石棺,凌霜望着头顶那依旧灿烂的墓顶,语气空荡地问到。
“不知道,不过能够和一位美人生死同穴,也算上天对我不薄了。”庄天宇一边翻看着老头遗留下来的一些奇怪笔记,一边打趣地说道,似乎死亡的威胁已经离开他了一般,那洒脱淡然的微笑让凌霜也不由得放松了起来。
经过两人刚才的一翻仔细搜索,基本已经放弃了寻找出路的行为了。感觉到全身开始有了懒懒的感觉,软绵绵的似乎什么都不想做,庄天宇知道两人也中了和老头一样的墓穴之毒了。毫无办法之下,只得回来陵墓里面等待起来。到底在等待什么?两人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说什么呢……”凌霜白了一脸坏笑的庄天宇一眼,自从知道下意识地明白可能已经出不去以后,她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死亡的威胁似乎无意间解开了她平日的束缚,眉宇之间也不再那么的冷酷,柔和的秋瞳更增添了一分往日所没有的风情。
“对了,说说那个叫怜儿的小女孩吧。“无聊的她不经意地说道。
“怜儿……”一下想到如果自己出不去了,那还躺在病床上的怜儿该怎么办?庄天宇不禁楞了一下,心中就像被铁锥突然狠狠扎了一下般,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涣散地喃喃念道。
“对……对不起……”醒悟到自己说错话的凌霜看着庄天宇那微蹙的剑眉,心里莫名一痛,手足无措地担心道。
“呵呵,没什么的,”庄天宇用力甩了甩头,把那无谓的烦恼强行地驱除出脑海,瞧了瞧凌霜那饱含歉意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怜儿是一个可怜的孩子,那年我刚毕业……”
“真是苦了你了,”听着这个男人的述说,凌霜不由地对他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原来在他不羁的外表却掩藏着如此多的无奈与心痛,和自己的经历比较起来,似乎他的生活更加的艰辛,可是他却比自己活的更潇洒,更坚强。
“你呢?看你和严老的关系似乎……”庄天宇下意识地不想过多的谈论怜儿,因为他十分的讨厌心底那种不安,只有转移话题似地问到。
“你是在报复吗?”凌霜眯着一双秀气的眼睛,柳眉微蹙了一下,嘟着嘴疑惑地转头盯着他问到。
“不敢不敢。”瞟了一眼凌霜那性感的红唇,此时的她丝毫没有了平日的冷漠,就像一座冰山溶解似的,那略带调皮的神情让庄天宇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了起来,连忙移开了目光不敢和她直视。
“好拉,放过你拉。”凌霜一点没有觉得自己和平时有什么区别,而且似乎现在的自己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来的愉快,来的轻松。她嗔了庄天宇一眼,这才淡淡地说道:“我从出生开始就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在哪里,爸爸一直告诉我妈妈跟别的男人跑了。看着别人的有爸爸妈妈疼爱,我却只有一个把自己当作包袱的爸爸。从那个时候开始,也许是为了平复那幼稚的心灵吧,我在不知不觉间把妈妈当成了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一直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我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两年前我爸爸因为事故去世了,在整理他的遗物的时候我发现了以前妈妈留给他的地址。当时我看见记载着那陌生地址的笔记本,第一个感觉就是想撕裂她。最后我还是把它保存了下来,在读完了博士教程以后,我还是决定前往中国一趟,我要问问,为什么,为什么当初生下我以后却要狠心的离开我,我要问问她到底知不知道我的童年是这样度过的?”
庄天宇静静地看着有点激动的凌霜,见过许多人间的悲欢离合的他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以后的变化。可是这次却仿佛十分的让他心通,那随着心脏一阵一阵涌出来的随裂感让他似乎尝试到了一点点辛酸的感觉。
“当我找到妈妈的那个时候,我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震惊,她的幸喜,她的安慰,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让我一下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她。可是我还是牢牢得记着爸爸告诉我的,是妈妈抛弃了我们。就当我一直秉承承着这个借口来抵抗着那不断侵蚀着我的亲情时,我这才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
原来因为我爸爸背着自己的公司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结果被妈妈发现了。在苦苦哀求之下妈妈也忍气吞声地没有去告发他。但是后来他的事情还是败露了,而证明的关键又恰恰回到了妈妈的身上。因为当时我刚刚生了下来,为了不让我受到伤害,她放弃了举证,使得他因为证据不足而被当庭释放。可以他一直怀疑是妈妈告的秘,因此借此经常毒打刚刚生育完的妈妈。在实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妈妈申请了离婚。 因为当时严伯父和妈妈走的很近,因此他借口妈妈和其有染,法庭也因此推断过错一方在妈妈,把我判给了爸爸。当时因为家里出了事,所以妈妈也只好先回到了中国,可当她再次到了美国准备看我时,爸爸却搬家了,只留下了一栋已经易主的房子,却再也找不到爸爸的踪迹。而在那时,我也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爸爸会经常带着自己搬家,就是为了不让妈妈找到自己,为了报复所谓背叛了他的妈妈……”
“你很痛苦吧?当心中所坚持的东西刹那间崩溃的时候,那种空虚与寂寞是最折磨人的了。”庄天宇怜惜地看着眼前憔悴的凌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望着那对明亮的眼眸里的关心,那默默的柔情让凌霜冰冷的外壳一下完全融化掉了,那股一直支持着自己的力量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双腿一软就轻轻扑到了庄天宇那宽阔的怀抱中。
“就这次,就在临死的这次放纵一下吧……”感觉心灵疲惫不堪的她在心里挣扎地对自己催眠似得说道,一行清泪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感受着怀中那娇弱身躯的微微颤抖,庄天宇双手慢慢搂住了这个外表冷漠内心却柔弱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以为自己会坦然面对死亡的他平静的心湖突然绽起了一层的涟漪,一股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的执念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霜,”庄天宇好象并不知道害羞为何物,面不改色温柔得把凌霜火热的娇躯移开了少许,注视着她泛着泪花的双眼,坚定地说道:“别害怕,我们一定能够出去的。”
“真……真的吗?”听见他那亲昵的称呼,凌霜的脸刷的一下就变的通红,可是内心却极其享受的感觉和平时一贯养成的冷漠似乎突然摩擦出了火花,使得她暗自惊叫了一声连忙退后了一步,脱离开了庄天宇的怀抱,转过身再也不敢看他一眼,甚至连他刚才说什么都没有心思去理会,只顾及得上自己那狂跳不已的心脏。
庄天宇对于凌霜的反应毫不为意,微微一笑,再次仔细的打量起整个陵墓来。
这个陵墓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同于已经知道的商周时代的墓穴,更异于其他朝代的古墓。就如此一个孤零零的墓室,丝毫没有一个耳房什么,与其说是一个墓穴,不如说是一个古代的遗迹。除了那为数众多精美的足以震惊世界的青铜器,那些几乎有上千具的尸骸也让他注意不已。
这些尸骸有个共通的地方,那就是全部都是面向着这个高台匍匐而死,就好象画面定格在了他们朝拜的那一瞬间似的。即使相隔了几千年,站在这高高的石台上,他都还能感觉到那万人膜拜时的震撼与神圣。
“恩?”就在眼光扫过那白生生的尸骸时,他的眼光不禁为一个小小的不和谐的地方所吸引。
“怎么了?”久久不见庄天宇有什么举动,恢复了正常的凌霜好奇地问到。
“如果我没有猜测错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快速地走下了石台向着陵墓的边缘走去,一边对着身后跟着的凌霜说道:“我应该知道那隐藏着的最后通道在哪里了。”
站在那冰冷的石墙前面,庄天宇伸出手慢慢摸了起来,不时还用手指这儿敲敲那儿打打的。
“你在干嘛?”站在一旁的凌霜看着他奇怪的举动不解地问到。
“你看见那个小孩子的尸骸了吗?”庄天宇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一具明显小于其他尸骨的尸骸说道:“这里所有的尸骸都是面向石台的,应该当时正在进行一项浓重的仪式,但可能因为时间太冗长了,所以这个小孩子忍不住想偷偷的跑出去玩耍,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所有的人在同一时间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所杀死,才会造成我们如今看到的场面。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孩爬出的方向并没有正对着大门,而是面朝这一面的石壁,因此我大胆的猜测,那个隐藏的通道这个小孩可能无意间发现了,所以才会趁着大人们不注意的时候从那偷溜出去。”
听着庄天宇的描述,凌霜也不由地点了点头,这种可能性也是极大的,不过她还是皱起了眉头小声地说道:“可这个孩子也就那么高,因该够不着那隐藏的暗门机关吧。”
“对呀!”正在忙活着的庄天宇听到凌霜无意间的喃语,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高兴地拍了一下手,激动地抬起脚踏了踏所处的地面。
青石铺成的墓地发出咚咚的清脆回声,就是凌霜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两人兴奋地对望了一眼,迫不及待地合力搬开了那仅由一层石扳掩盖着的秘道……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原本有点浑浊的脑子也为之一清醒。陵墓里面的毒气虽然能够在无形之中至人于死地,但是如果熬过了那段时间,毒性却会自己释去,只是过后有点乏力而已。
“把那个老人家的遗体留在里面好吗?”凌霜大口地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劫后余生般地问到。
看着那红彤彤的娇靥在自己的眼前毫无顾及地绽放着她最自然的一面,庄天宇突然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听到她提到那已经湮灭于人世的老头,心里又不由一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老头的经验比我不知道丰富多少,他说不定在还未中毒前就已经预料到了有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是他还是义无返顾地留在了那里,为的,也许就是这些东西吧。”
摸了摸背包里面的那堆东西,两人不禁一阵默然。在老头的遗体旁边,庄天宇发现了一本笔记和一张拓印着许多奇怪符号的皮纸。经过他的搜查,发现那皮纸上的符号就是一边石棺上雕刻着的。而那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和那些符号相对应的一些解码,看来是老头翻译出的那些符号代表的意思。是什么力量让他竟然不顾生死也要翻译出这些符号隐藏的含义?也许秘密就在这本记载着老头最后心血的笔记里面吧。
“老头的愿望就是能够见识许多未知而又珍贵的古物,如今他安眠于此,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忍住心中那不断涌出的苦涩,庄天宇安慰似地说道。
也许也不想在纠缠在这让他苦闷的问题上,凌霜歉意地瞧了他一眼,转移话题地说道:“对了,这是哪里?似乎和我们来的地方不太一样了?”
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庄天宇仔细打量了一下所处的地方。这是一个从地底延伸出来的小石洞,仅可容一人通过。外面苍翠的松柏郁郁青青,连绵的山脉树阴成林。阴冷的天空给原本就幽深的林子增添了一分湿气,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在清幽的林中蜿蜒盘转。隐隐从不远还传来一阵阵嘈杂的人声和汽车的轰轰声,在这安静的林子里显得异常的清晰。
“怎么了?那些人说什么吗?”听不懂河南话的凌霜好奇地看着一脸惊讶的庄天宇问到。 “荆……荆山黄帝陵……”庄天宇侧而听闻,当那些声音进如耳膜之时,却不敢相信地看着那远处直插云霄的山峰,喃喃地说道。
中国文化有文字的出现,是人类由蒙昧进入文明的重要标志,也是中华文明作为世界古老文明的一个重要标志。中国文字出现很早,经过相当长的原始文字阶段后,才逐渐发展成为完整的文字。在新石器时代原始社会母系氏族繁荣时期,陶器上已经有了刻画符号,龙山文化遗址就曾出土这样的陶片。在夏朝时期的二里头遗址里出土的陶器上,也发现了10至20多种刻划符号,其中有些已经接近甲骨文。
作为一个也算专业的盗墓贼,庄天宇在书法辩识上的造诣虽然还不敢说能和老头一较高低,但是对于一些只具虚名的人来说,却已经算是个中好手了。从远古时期的那些难懂的符号,到慢慢被人所认识的甲骨文、金文,再到各朝各代所盛行或者没落的字体,他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可是看着手上拿着的这块可以说是老头用生命换来的皮革,虽然受于工具的限制拓印的并不是很清晰,但是上面那些规则的符号在灯光下还是隐约可辩。但结合着老头的那些笔记,他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望了望怜儿那安详的脸庞,他叹了叹气,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旁边,轻轻依着墙壁,望着那好不容易出现的皎洁明月,思绪却盘旋在脑中的这些神秘字体上不可自拔。
自上次从河南回来已经有几个星期了,而他和凌霜之间的关系也不知不觉间变得有点微妙起来。似乎想不时得看看对方,可当真两人相对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点烦躁的他只有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老头留下的东西上,这样才勉强得暂时忘记了那些从来没有经历的悸动,这样也让他有种逃脱大难后的轻松感觉,因此也就下意识得越发得迷恋起这个解谜工作来。
仔细观察那些规则的符号,方方正正,长和宽都以惊人的相同比列排列着。分别从每个字体分析,几乎都已经具备了中国书法的几大要素。每笔用笔线条严整瘦劲,曲直粗细均备,而且笔画多方多折。从结字上看,文字在规则的方块内曲折变化,虽大小不一,但都比较均衡对称,显示了极其稳定的格局。而且从章法上看,虽然受到棺木大小和形状的影响,但仍然表现出了镌刻的技巧和书写的艺术特色。
这些都毫无疑义地显示出了这种字体的成熟性,可是在所有文献和资料中,却丝毫没有一点的记载。此时的庄天宇,就好象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对那满眼的汉字,虽然觉得应该明白,却无奈地发现一个字也不认识,全身都充满了一种无力之感。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都通宵地研究这些文字,也许是上次的古墓经历实在耗费了太多的精神,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复过来,靠在墙壁上的庄天宇,竟然觉得眼皮有点沉重了起来,不知不觉间慢慢闭上了眼睛。
阴黑的云层浓厚了起来,天上的玉盘又被乌云所吞噬,月光渐渐被黑暗所吞没,天地之间再次被黑色的幕布笼罩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病房里柔和的壁灯这时也微微闪了闪,明暗相间的灯光在庄天宇那刚毅的脸庞上晃动着,增添了一分诡异的神色。
在他右手拿着的皮革上面,那些原本模糊的字体却一点一点显露了出来,就像有人用毛笔顺着字迹笔画着一般。从第一个字开始,到最后一个字结束,一气合成的笔锋就连现在最著名的书法家也自愧不如。当最后一笔显现在这陈旧的皮革之上时,所有的字迹都突然泛出了一层淡淡的蓝光。光线倒影带洁白的墙顶,就仿佛放电影一样清晰可见。
突然,静止的字体就像平静的湖面被石子搅动了一般,荡起阵阵的涟漪。抖动着的每一个字都像有了生命似的游动了起来。所有的字在有限的平面内不断组合,又不断分离着。就好象小孩子的填词造句似的,那些神秘的字体似乎在正组合成一句句的语言,在告诉着什么。
光彩四溢的病房因为在深夜所以并没有被它人所察觉。窗外的风似乎吹得更猛烈了,黑暗仿佛想掩盖这射出光芒的一幕,越发的浓烈起来……
茫茫平原一望无际,劲风刮着长长的杂草犹如波浪一般起伏着,嘹亮的苍鹰鸣叫声顺着风势传到了地平线的尽头,回荡在空中。辽阔的边际似乎和天空相互辉映,蔚蓝的天空不知从何处飘来一朵翻滚着的乌云,在旷寂的明空显得异常的突兀。漫天的飞沙走石席卷着残根败草弥漫在这广阔的天际。震耳欲聋的擂鼓声此起彼伏,各种动物的嘶叫声、打斗声犹如洪水一般向耳边涌来,震得耳膜一阵阵发痛。在扬起的飞尘中,隐约可见许多奇形怪状前所未闻的怪物在疯狂地搏斗嘶咬着,不时传出一两声临死的悲鸣,和着散发在周围清晰可闻的喘息声和浓烈的血腥味,漫布在天空之中,让人心里一阵反胃。
浩大的战争在慢慢扩延着,在远离战场的两边,各自静立着两只军队,从起整齐的装备和精良的武器,所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和现在正在交缠之中的乌合之众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在其中盔甲较为华丽的军队一边,一顶珠光四射的宝车被簇拥着。精细的黄帘搭在散发着淡淡檀香味的车窗上,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车子周身雕刻着八条飞龙和八只彩凤,祥云彩瑞,穿梭其中,龙飞凤舞之间栩栩如生,似乎呼吸瞬间就会跃然而出。巨大的车轴度着闪亮的黄金,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极其精确地镶嵌着一颗璀璨的宝石,散射的阳光绽放出五彩的颜色,映照在流金的车轴上,相互辉映,带给人一种梦幻的惊讶。
在这略显奢华的宝车里,一个头带金观,身穿镶金大袍面白唇红的中年人正微闭着眼睛正襟而坐。
一柄连鞘古剑竟然丝毫不受物理定律似的悬浮在他的身边,藏青色的剑柄处刻画着圈圈盘旋交错的螺旋纹,在每条相间的两条纹迹之间隐约刻画着许多的古代异兽,造型精美别致。在剑柄和剑身的连接处,两个大大的造型典雅的古字突显了出来,似乎还有一层晶莹的光芒流动其间。相对于华丽的剑柄,剑鞘却显得朴素许多,就像随意从拿弄来的一柄普通剑鞘随意套上似的,但是也丝毫不能掩饰其夺目的光芒。
远隔战场的那边,和他们对立的是一群奇形怪状的怪物。形形色色的怪物多的不计其数,身上穿着盔甲,手里拿着锋利的矛,尖利的戟,巨大的斧头在他们手上就像玩具一般轻巧,和对面那些纪律严明的人类军士不同,这些怪物都这一堆那一伙的三三两两打堆站着,就像在游戏一般,只是偶尔抬头看看硝烟弥漫的战场,对那些低级山妖精怪的打斗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在这群妖怪当中,有一个正坐在一块高高突起的石头上的怪人,周围的几米的范围类都没有怪物靠近它,从其他怪物不敢直望他的略带恐惧的眼神中,知道他一定是这群妖怪的首领了。
他身长数丈,赤裸的上身肌肉鼓鼓的,似乎里面蕴涵着无穷的力量一般,只有一条虎皮披在腰际,粗壮的脚趾犹如牛蹄一般结实。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是古铜色的,仿佛钢铁铸就的一样。在他的额头前面,有两只竖起的螺旋状尖角,散发着阴冷的寒光。在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旁边,两簇毛发直挺挺地竖立着,好象剑戟似得直指天空。铜铃似眼睛竟然有四个,成方形排列在黝黑的脸上,乍一看着实让人害怕。
在他左边小腿的地方,用一些草药草草的包扎着,从那细长的范围来猜测,应该是在战场上受了不小的伤,能够把他伤成这样,看来对方也是个非常内厉害的角色。这妖怪周身有一条淡淡的黑气缠绕盘旋着,出于脚底,止于眉心。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黑线两边并不平整,就仿佛有无数根细小的触手似的,正缓慢地吸收着空气周围的力量,不断提供给这个妖怪无穷的力量。 而此时的他正挺直着腰透过弥漫着黄沙的战场注视着敌军主帅那显目的宝座,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神色,狠狠抓起旁边石盆里和着铁块、沙石的食物大口大口的咀嚼了起来,发出喀吱喀吱的声音。
战场上的胶着状态随着双方源源不断的补充兵员而继续着。那个中年人显然是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紧闭得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看着那烟雾弥漫的远方,轻轻挥了挥手,修长的中指尖在旁边悬浮着的宝剑上弹了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属回响。
这微小的声音却仿佛一根锋利的针一般刺穿了战场上嘈杂的嘶喊声,直冲天际,响彻云霄。伴随着这几乎让所有人心中一颤的回声,原本盘旋在上空中的那团乌云越聚越浓,整个天空慢慢被其笼罩了起来。随着光线的暗淡,阵阵闷雷声夹杂着耀眼的闪电急涌而至。空气仿佛一下凝重了许多,一些刚才还打斗在一切的妖怪这时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一双双血腥的眼睛略显得惊恐地望着骤然变化的天空,心里同时都升起了一层战栗的阴影。
那个妖怪之王这时也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握了握手中的混沌神棍,咬牙切齿地狠狠盯了盯天空中最黑暗的一处,任凭那突如其来的烈风吹拂着自己的战袍,一动不动地仿佛一尊雕像,就连旁边有人靠近了也没有觉察到。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突然犹如利剑一般劈开了混沌的天际,被漫天的乌云所覆盖的阳光仿佛一道力柱似的贯穿天地。那耀眼的光芒在乌黑的天空尤为显得突出。就在所有生物都惶恐不已的时候,一条龙却从光柱中缓缓从天而降。
说它是龙,却又有点差别。长长的身体遍布细小的龙鳞,在阳光下反射着灼灼的光芒。常常的棘脊支撑着整个身子在天空中盘旋着,硕长的尾巴随意一甩,一股巨大的冰冷气劲便直涌了出来,反衬着那金黄的阳光甚至都还能看见丝丝雨雾凝结。头长吻尖,扁长的鼻子和小小的眼睛配合在一起,却有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耳朵半隐半现的掩在颈部的一小撮毛发内,眉骨高挺,嘴巴在偶尔的开合之间露出那锋利的牙齿,让人胆寒。两只淡绿色的质角耸立在额头处,却没有现在描绘的龙的那细长的胡须,整个造型显得头细腹大,可其蕴涵的力量却不容让人忽视。
正在天空首尾相接盘桓旋转的飞龙,眼睛一下望见敌方阵营里面的妖怪首领,仰头长啸了一声,龙尾对着那一方用劲一甩。只看见无数的冰雹和着倾盆的大雨突然凭空而至一般涌向了毫无准备的敌方阵营。天空的乌云也仿佛受到了号召似的,转化为阵阵暴雨对着下面的人倾斜而下,一时之间,整个天地雷雨交加,伴随着硕大的冰雹砸在泥泞的大地上,溅起无数的污泥。
巨大的喊杀声在雷电的轰鸣中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双方原本按兵不动的那两只军队也加入了进来,战况更加的惨烈。鲜血在飘飞着,凄惨的悲叫声此起彼伏,残肢断臂带着血淋淋的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血丝。倒下的妖怪又被后面拥挤上来的同伴或者敌人践踏着,惨叫两声便这样血肉模糊的被活生生踩死。随着两对正规军的加入,死亡的速度越发的加快了起来。两对人马就像两只锋利的尖锥,划开了胶着着的战场,在中心地带相遇了。死神似乎就在身边盘旋着,那阴森的镰刀就架在每个人的脖子之上,一不注意,就划过细嫩的颈项,看见地狱的大门向自己慢慢打开。
密集的雨幕让视线也模糊了起来,贯彻天地的龙吟声再次在所有生灵的耳边响起。伴随着长长吟叫声,一道粗壮的水柱刺过漫天的水幕横直着冲向了妖怪首领所在的地方。巨龙张牙舞爪地死死盯着因为雨雾的影响还没有觉察到的妖怪首领,那锋利的爪牙闪烁着阵阵寒光,在瓢泼的大雨中划过一道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下来。
觉察到空气中袭来劲气,那熟悉的气息让他心中的怒火一下狂升了上来。小腿处已经好的差不多的伤口又在莫名的发痛,似乎在提醒着他那难以抹去的耻辱。不败的他怎么能够输给那一条长虫?不过还没有等他有所举动,身边一个巨大的身影便蹿了出去,迎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敌人挥动了长杖。
能够在自己的身边而不被发觉,而且体形比自己还魁梧壮大的,那就只有是他了。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为了战争最后的胜利,首领还是按捺出了那出战的冲动,放心的把那条龙交给了他对付,自己又警惕的注意起那依旧巍然不动的华丽宝车来。
空气似乎也随着那刚利的龙爪与坚实的长杖的撞击而颤动起来,扭曲的空间仿佛爆炸似的,强劲的冲击波四散开去,一些躲避不及的小妖就这样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绞杀成了灰烬。撞击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泉涌似的劲气不分敌我的射向周围所有的生灵。惨烈的战争还在继续着,但是已经没有退路的双方,似乎都感觉到了尾声的来临。到底是谁会获得大地的主宰权,就看到底是谁奏响最后的升华之曲了。
被拦截了进攻的巨龙狂暴地不断抓咬着前面的这个巨人。那长长的绿色拐杖被他舞弄着仿佛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一般,让它丝毫不能前进半分。这个巨人身体又比那首领高大了几分,就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一般。手重挥舞着一根和其体型相配的巨大拐杖,虎目中射出兴奋的光芒,同时随着一次次于飞龙那强烈的撞击,嘴里也不断大声吆喝着什么,似乎在为自己助威一般。
最让人注目的就是,在他的耳垂处,分别有两条小蛇盘旋其上。不注意观看还会以为是装饰品。这一青一黄两条小蛇此时正狂吞着长信,恶狠狠地蠕动着身躯盯着袭来的飞龙,那阴森的利牙闪烁着阴森的光芒,让人不寒而颤。
就在巨龙慢慢急噪起来之时,却无意之见发现巨人双脚之间似乎总隔一段时间就有一点空隙。也许是因为长的太魁梧结实,所以虽然长杖能够护住身体的大部分地方,但是总有遗漏的地方。丝毫没有犹豫,就在那空隙再次出现的前夕,长龙再次高声鸣叫了一声,张嘴吐出了一股白色的雾气直扑向毫无准备的巨人。
冰冷的气息夹杂着坚硬的冰块砸了过来,绝对零度的寒冷似乎也让空气发出的哧哧的凝固声。巨大的身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一层雾气笼盖了起来。接着又被连绵的倾盆大雨冲刷殆尽,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个面露惊讶略带愤怒的冰人。
那条龙没有任何的逗留,立刻从他的身边灵活地飞了过去,就在长长的龙尾刚好扫过巨人时,那层看似坚实的冰层却一下龟裂了开来。再厚实的冰块对巨人那粗糙结实的皮肤来说都和捎痒一般,冷冻仅仅是阻碍了他的行动一下,又回复了正常。看见自己的对手竟然跃过了自己扑向了那个首领,满腔愤怒之下他使劲地抡起了武器,对着还没有来得及跑开的龙尾巴狠狠砸了下去。
也许是过于相信巨人的势力,首领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敌军首领的动静之上,当飞龙那开天辟地的一击袭来时,他已经是躲避不及了。就在那犀利的龙爪快要碰到其身体的时候,那层看似飘渺缠绕在首领身边的黑气突然黑光大盛,犹如实质的黑丝竟然硬生生挡住了飞龙那势在必得的一击。
黑色的雾气一下曼延开来,可是就在其范围刚好淹没龙身的时候,突然又像倒带一般缩了回去,恢复了当初的那若隐若现的状态。一放一缩之间仅仅眨眼的工夫,不过对于有心之人,已经是足够了。虽然黑气帮助抵挡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可是那强大的力道却并没有消失,只见首领那硕大的身躯一下被撞击飞了老远,带起一层泥泞的水幕,又蹒跚地站了起来,似乎这一击对他的伤害并不是很大。
就在飞龙想继续进攻的时候,尾巴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狂叫一声急速的转过硕长的身躯,对着胆敢冒犯自己的对手又狠狠地咬了下去,两人又胶着着战斗了起来。 一声清脆的剑鸣又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响起,一直闭着双眼的中年人终于睁开了眼睛。那乌黑的眼珠流动着一股耀眼的光芒,似乎就像那灼热的太阳一般让人不可直视。他慢慢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抓住了正上下微微颤动不已的配剑。遥望着战场的那一端,轻轻地自语说道:
“蚩尤,今天就是你我夙命终结之时了。”
略显嬴弱的身体仿佛不受重力影响一般缓缓离地而起,战场的阴风带着阵阵血腥味吹拂着他那松散的长袍,一股潇洒不羁的味道从其身上散发了出来,混合着那让人臣服的王者之气,让远处的对手一下就发现了这夙命中的敌人。
“夸父,你先走吧。”蚩尤对着有点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巨人说道,对于这个凭借着一股兄弟之情敢和自己一同造反的朋友他也有点愧疚。但是战争的无情让他也明白冷酷的重要,望着应龙身上刚才因为撞击而染上的点点不易觉察的黑气,他的嘴角不由地勾出了一丝诡异的弧线。
“去吧,把这该死的长虫引到别处去吧,只要几个时辰,这黄帝最为依赖的手下就将让他尝尝被自己人进攻的痛苦了。”蚩尤喃喃自语地说道。
要过到这一点,就必须不能让那个睿智的家伙发现自己手下的异常,所以,只有让夸父把它先引到别处去,才能让自己的计划得逞。
显然夸父是一个以蚩尤为尊的人,对于这个兄长的命令,他是绝对的遵从。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抽空放下了和自己纠缠着的应龙,迈开步子就向着战场的另一边跑去。
已经被这个巨人惹出火的应龙发现对手竟然逃跑了,仰头高鸣了一声,一甩龙尾就追了上去。对于敢触动自己逆鳞的家伙,它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看着这一人一龙追逐着渐渐远离了战场,蚩尤不知为什么长长叹了一口气。扭头抓起地上自己遗落的武器,对着半空中的黄帝,狠狠地捶了自己结实的胸脯一下,狂叫了一声,背后突然伸出一双黑色雾气凝结而成的巨大翅膀,扑扇着带起一阵狂风冲了过去。
黄帝望着席带着漫天气劲狂涌而至的蚩尤,轻轻哼了一声。拿着上古神剑的手紧紧了,突然划过一道半圆,青色光芒从剑鞘之处一闪而至,和已经强盛到极至的黑雾碰撞到了一起。
翻滚的云层就像沸腾的开水似的狂躁起来,一圈圈刺眼的光晕从两人相交之处散发了出来。原本还在战斗着的双方都停了下来,那急涌而出的力量宣泄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空气就像火药桶一般被点燃了那危险的引信,沉没的空间终于爆发出了它的愤怒,天地为之变色,似乎自从盘古开天辟地就清浊分明的世界又混沌了起来。所有的生灵不安地叫唤了起来,大地开始抖动,风云变幻无常,一切似乎都在崩溃的边缘游走着,最终的结局,却要在两人的手中决定一二。
感受到那熟悉至极的强大力量再次在这天地之间涌现出来,应龙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震撼生灵的龙吟,全身的力量随着这激动的吼叫倾泻而出,就连在前方的夸父也似乎感受到了它力量的狂涌,身形不由顿了顿。
原本还龟缩在龙体一角的那团黑气,随着应龙体内力量的暂时削弱,竟然犹如蚕食的细菌一般快速地在它身体里面繁殖起来,仅仅一个照面的时间,它的全身便被黑气所吞没,远远望去就仿佛一团乌云漂浮在空中。
已经不知道跑出多少里路了,途径了不知道多少的山脉,跨过了多少的大江,朝着太阳降落的方向,一向以体力著称的夸父也有点气喘起来。望着天空那突然变化的应龙,在那其中竟然传出几丝让他熟悉的气息,就仿佛蚩尤兄弟的力量一般,让他转过身略带诧异地忘神看着不段翻滚着的应龙,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突然发现自己体内不知什么时候被感染了邪气,应龙不甘心地在半空中挣扎了起来,期望能够借助天地之间的灵气把它清除出去。应龙是秉承着天地初开之无为清净之气所生,历经千载才成型,再经千载始化为龙,掌管着五行风雨之气。
由纯净能量而幻化而成的它,具有极其强大的力量,即使是五帝之首的皇帝,要不是凭借着由玄女所传之法炼制的轩辕宝剑,也只是和它在伯仲之间。不过也正是其来源的纯正,所以最受不的污秽之物。就像一杯清水,只要滴入一小滴的墨汁,就会变质一般。所以当它发现自己感染了黑暗之气时,它就明白似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可是不甘堕落的它还是在挣扎着,只要有最后一丝的希望,它就不会轻易的放弃。
发现应龙似乎在全力对抗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夸父心里一阵窃喜,正准备趁其不备好好给这条长虫一击时,却发现它竟然朝着自己猛扑了下来。有所准备的他只得拿起了长杖,再次格挡住了应龙发疯似的一扑。
“吼——”完全出乎意料的,原本力量在一个级别的夸父,这一下却被应龙狠狠地撞了开去,重重地落在了地山,一了撞踏了几座的小山,就连厚实的皮肤也被割划出了许多伤口,让他忍不住大声地吼叫了起来。
应龙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对手伤到了似的,依旧发疯似的在地上翻滚着。浓浓的泥土到处飞扬,大地也为它的腾挪震动不已。大雨更加猛烈的倾盆而下,狂风开始不受控制一般到处肆虐。
大地上的人们开始恐慌不安起来,漫天的乌云似乎并没有因为大雨倾泻而有所趋散。江水慢慢上涨,大山渐渐倾斜,鸟兽们惊恐地四散逃窜,整个天地都沉浸在莫名的危险氛围之中。
一阵响彻天地的惊雷滚过无边的天际,一切痛苦开始了它的旅程。石头大的冰雹毫无预兆地夹杂在大雨之中漫无目的地砸下来,以前坚固的群山也慢慢塌陷,松散的泥土包裹着大量的石头、树枝无情地滚向了山角下的村庄,江河开始咆哮起来,滚滚的洪水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铺天盖地地涌向了来不急躲避的人们……风雨失调,天地失色,一切都完全变了一个样。
“应龙!住手!”一声威严的怒吼在天空响了起来,黄帝右手提着已经归鞘的轩辕宝剑,一手提着蚩尤那面露不甘的首级,对着对外界丝毫没有任何反应的应龙大声叱道。
和蚩尤的一战已经耗费了他几乎全部的力量,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他便发现了天地的异常,略微一算就知道一定是掌管着风雨之源的应龙出事了。来不及多想什么,他就立刻朝着应龙的方向追了过去。如果让它继续这样下去,那大地一定会为之崩溃,自己好不容易统一的个族,也将毫无存在的意义了。
发现被一身黑气缠绕的应龙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着,黄帝就知道肯定是手中的蚩尤做的手脚。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应龙已经引发了体内最原始的能量,即使是自己,凭借着轩辕宝剑的力量,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够抵挡得住。
就在这时候,一声极其愤怒的吼叫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夸父已经出离的愤怒了。头发一根一根的直立了起来,太阳穴鼓鼓的,一双铜眼睁得老大,无数的血丝呈现其中,代表着他已经在愤怒的极限了。全身的肌肉绷的紧紧的,就仿佛一张满弦的弓箭,蓄势待发。从来没有人能够如此彻底的打败自己,吐了几口不小心咽进嘴里的稀泥,丝毫不顾已经血迹斑斑的身体,他拿起长杖大叫着有冲向了不远处使劲地挣扎着的应龙,按气势仿佛一只利刃,破釜沉舟就在此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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