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47
及至问之无言时,韩卿似乎失去了继续将笔录做下去的兴趣。她收起笔和本子,细细地喝完杯中茶,回味悠长地说:“好茶。”
“嗯?”我回过神来,连忙回应:“啊啊…………是啊…………”
韩卿笑笑,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我本想留她多坐一会儿,但想了想,她恐怕也不喜欢在这死气沉沉地公寓内多待。于是,快要出口的话又被我生生地咽了回去。
金色地阳光照耀在那件黑色的警服上,韩卿的背影显得亦真亦幻。
我靠在门框上,久久地望着那个远去的人。就在她即将消失在人海中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想要叫住她。但还是晚了,那个金色的背影在茫茫地人海中一闪而逝。她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了。
“我忘了告诉你,昨晚我看到了你们一直苦苦追查地那个神秘女子。”我黯然地低沉道:“如果你能再耐心等一会儿,那么或许我就能想起来了。”
心头不禁产生些许失落。
“你喜欢她?”一个冷冰冰地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发现胭脂不知几时站在了我的身后。
她走路竟然没有声音?
我心头突起一阵莫名地寒意。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离她远点儿,你会给她带来不幸的。”胭脂说。
“哼哼…………”我冷笑着走近她,“如果我喜欢你,是不是也会给你带来不幸?”
胭脂侧过脸,沉默不语。
不幸?
我惨笑一声,离开了她,慢步来到客厅的中央,手拄沙发。
她说的对。
我的确是一个常常给别人带来不幸的男人,爱我的人和我所爱的人都应该远离我。想想,我活了二十多年,却也是忧多乐少。
人生如梦,岁月如棘。
生无可恋,死亦何苦。
“我该走了。”胭脂站在我身后默默地说:“我想要回我的衣服和雨披。”
“你病还没好,我送你。你的家在哪儿?”我没有回头。
“我没有家。”
“那你去哪儿?去朋友家吗?”
“我没有朋友。”
没有家,没有朋友,又是一个孤独的人。
“那你总该有个住处吧?”
“没有。”
“唉…你不会告诉我,你一直在流浪吧。”我心头闪过一丝忧伤。
“对。流浪。”
“如果离开这儿,你还是会…………”
“继续流浪。”她决绝地说:“你的问题问完了吧,我可以拿回我的东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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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48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地点点头,算是某种默许。
她没有家,没有朋友。孤零零地一个人徘徊在午夜的街道上,昨晚的事恐怕不会是第一次了吧?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表情漠然,可眼中却充满了仇恨,这是为何?她数次与我对视,眼神为何如此复杂?她一次次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我身后,可我却感觉她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就像一团灰色地雾,触之无形,视之无像。
在这世界上,总是充满了这样或那样的为什么。谁又能得到真正地答案,还是在平静中将它忘记吧…………
“吱呀……”身后的楼梯发出一阵阵轻响。
“让留下她吧…………”一个缥缈地声音冲进我的脑海,好熟悉。
那是谁的声音?令我如此心动。
“让她留下吧…………她和你一样都是孤独的人…………”声音再次响起。
幽若?
我心头一颤,昔日的痛与爱交织在一起。
幽若,真的是你吗?
回答我!
久久地,那个声音消失了,空旷地脑海中再无半点波澜。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幻觉?
我不知道。
此刻,我已无法界定幻觉与现实。它们并存在我的生命中,充斥在我日复一日,年复年地对她的思念当中。如果这真是她的意思的话,那么我愿意听从。尽管我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很多的麻烦,但只要是她让我做的,纵使拼了生命,我也会为她办到。
“等等。”我背对着楼梯大声说:“这座公寓有十二个房间,如果你无处可去,可以留下。”
身后的“吱呀”声凝住了。
然后是胭脂的声音:“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了,我不希望欠你太多的东西。”
救她?
原来她还记得昨晚的事。那次是纯属意外,如果不是我把她撞倒,那么我是根本不会去救她的。
“如果是我希望你留下呢?这座公寓很大,我平时很少打扫,需要有人常常收拾。你在这儿住,正好做我的保姆。况且…………”我缓缓地转过身,望着那双冷漠地眸子,说:“你不是一直在跟踪我吗?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近距离地观察我,怎么样?”
胭脂的脸沉浸在黑暗中,唯有那双眸子灵动地闪烁着光芒。
“你会为你的决定后悔的。”
“呵呵………至少我现在还没有后悔。”
公寓内一片寂静,我们彼此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彼此似乎都想看透对方的心思,但得到的答案却都是一片茫然。
时至黄昏。
用力推开卧室隔壁的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烟尘。
我捂着口鼻站在门口,对胭脂扬扬眉。
“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整理一下吧,被褥可以到我房间去取。如果还需要别的东西尽管跟我说,我会给你办妥的。”
“能给我件衣服吗?”胭脂抬起所在体恤里的手臂,衣角颓然滑落,露出她白皙的左肩。
我用力地拍拍自己的额头,我竟然将最关键的部分遗忘了。她总不能穿着这件体恤在公寓里走来走去,时刻面对我这样一个正值壮年,生理正常的男性吧。
这么一想,我的脸上顿时掠过一丝火辣。
我从卧室的衣柜里找出一件灰色地运动套装,递给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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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48
“这件衣服,你穿着应该合适。”
胭脂结果运动套装,轻抚着说:“灰色的。”
我点点头。
“灰色的,你不是一直喜欢灰色的吗?”
“你也喜欢灰色,对吧?它比黑色纯净,比白色邪恶。”胭脂用手指轻轻地在衣服上滑动,似乎在写着什么字。
我怔了一下,她所说的话正是我心中所想。
可怕!
被人读懂自己心思的感觉很可怕,这种感觉无异于被人剥光了衣服然后再游街示众。站在她面前,我总是感到窒息,尤其是被那双眸子盯着的时候。
“整理你的房间吧。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把午饭做好。如果你会做饭的话……”我转身径自下楼,再也不愿看她一眼。
手指轻轻触及电话的数字键,试图打通孙程东的手机。但奇怪的是孙程东的手机一直关机。
“怎么回事儿?”我犹豫着又拨了一遍,结果竟然通了。
“喂?”对方是个女的。
“我找一下孙程东。”
“孙总…”对方的声音突然颤抖了一下,说:“你找他干什么?”
我说:“我是他的朋友,找他有事。”
昨晚我的一夜未归,也不知道孙程东知不知道,所以此刻给他打个电话。顺便把昨晚在胡同里遇到的那张碎脸跟他说一下,看是否就是他所说的那张碎脸。
“孙总,他…………”对方欲言又止,又似乎在于人窃窃私语。
我感到了一阵不详,追问道:“他怎么了?”
“他…他…他疯了…”对方小心翼翼地回答,言语间竟有些惊恐。
“他…他疯了,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是真的。”
“什么时候?”
“昨晚午夜,哦,不,应该是凌晨吧?对,就是一点多的时候。”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呃…是这样的。那晚酒宴后孙总说要回家看一个朋友,我就开车把他送到了楼下。当时他有点儿喝多了,要我扶他上楼,结果到家以后也没见到他的朋友…………”
“之后呢?”
“之后…”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说:“我就是孙程东昨晚要找的朋友。”
“哦,原来是你呀!”对方说。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嗯,当然可以。”对方说:“后来孙总说想吐,就去了厕所。可我半天也没见他出来,于是就推门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儿。结果…………我看见孙总对着一面镜子发呆,脸上很痛苦的样子,嘴里说着许多我听不懂的话。我以为他是醉糊涂了,就去扶他,结果他突然摔开我。冲进客厅,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拼命地挥舞,大喊救命。我意识到不好,所以就立刻拨了120。估计,现在他还在市医院抢救呢…………”
我怔住了,孙程东昨晚疯了。
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难道还是那张碎脸不成?
手腕一松,话筒颓然地从我手掌中滑落,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阵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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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49
我胡乱地披上件外套,对二楼的胭脂喊道:“我出去一下,你收拾完房间,记得做晚饭。呃,如果不会做的话,就等我回来后,带你出去吃。”
二楼上没有任何回应,甚至没有打扫的声音。
我再也无心细听下去,拿上钥匙,便出了门。
在路边随便拦下一辆疾驶的出租车。
上车之后,司机问我去那儿。
我说:“市医院。”
“好嘞。”司机一踩油门,汽车在马路上飞驰起来。
市医院有我一个老同学,正好在急救室工作,他应该知道孙程东在哪儿。
到达市医院后,我跟一个护士打听一名叫“南极”的急救室医生,结果他们刚好认识,而且她说正要去急救室,所以便把我直接领去了。
老同学见面不免一阵客套,但南极见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猜出了我的来意。于是,在我肩头轻轻一锤,说:“你这个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找我干嘛?”
我笑笑说:“我来找一个人。”
南极说:“找人?谁啊?他(她)也在这医院里工作吗?”
我说:“不是,他是病人,昨天晚上刚送来的,叫孙程东。”
南极穿着白罩衫地身体微微地颤了一下,说:“你找的是他?”
我说:“是的,他是我的朋友。”
南极说:“他疯了,你知不知道?”
我说:“我也是刚刚知道。”
南极说:“你想见他?”
我点点头。
南极说:“我劝你最好别见。”
我说:“怎么了?”
南极说:“病人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和妄想症。”
我说:“不会吧?”
南极冷笑了一下,一扭头,露出左侧的脖颈。
那是五个紫色地指印。
“看到了吧?这就是被他掐的,他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我说:“怎么会这样,他原先不是这样的啊?”
南极冷冷地说:“什么叫神经失常,这就是神经失常。他没有正常人的思维模式,所以不能用常理去推断他的行为。现在,你还想见他吗?”
我说:“想!”
南极无奈地咂咂嘴,说:“哼,你真是个执著的家伙,跟我来吧。”
市医院的地下一层的走廊内死气沉沉的,墨绿色的墙壁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大理石的地面映着我的影子,但那影子却被扭曲得不像我。
“孙程东不是在抢救吗?你带我到这儿干嘛?”
“他根本没有受伤,怎么抢救。”南极没有回头,径直地朝前走。“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让他不再抓狂的地方,这里原先是市医院的防空洞。现在是专门看护特殊病人的特护病房,而且二十四小时有医护人员值班。”
我搓搓胳膊,说:“特护病房?哼,我看这里像是太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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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49
南极依然没有回头,淡淡地说:“你说的也没错,我们的脚下就是太平间。”
“什么!”我低头望着大理石的地面,心里一阵发冷。
在我脚下是太平间,那里陈列着一具具尸体。在这样阴冷地环境下,宛如一座神秘地墓室。而我就在它的上面行走,我的动作会不会惊醒下面阴灵呢?也许此刻正有无数双眼睛在朝上张望着。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双开门,南极推门而入,我紧跟进去。
进门的一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我打了冷战,脖根痒痒的,好像有人在往我的脖子上吹气。
回过头,看到的却只是那扇晃动地双开门。
这是一间值班室,昏黄地灯光令人产生了莫名地畏惧感。
“南极医生。”两个年轻的男医生跟南极打招呼。
南极冲他们笑笑说:“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医生回答:“刚刚给病人打了安定,他正在熟睡。哦,对了。刚才精神科的乔医生来过了,给病人有检查了一下,建议明天把病人转到精神科去。”
南极微微地点点头,然后头扭向我问道:“怎么样,你还看病人吗?”
我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
南极说:“好吧。”
他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那两个医生:“病人真的已经没有危险了吗?”
还是那个带着眼镜地医生回答:“应该没问题了吧,保护衣已经给他穿上了,他再大的力气也是挣不开的。”
“哦…………”南极沉吟了一下,指指我说:“这位是病人的朋友,想见见病人。你们给他带路吧。”
两个医生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瘦高地医生说:“好吧。这位先生跟我来。”
我在那名医生和南极的带领下走进了值班室左侧的一间病房。
病房从房顶,到墙壁,再到地面一片雪白。
相称之下,一个佝偻地身子横在一张雪白地病床上,他的脸色焦黄,目光呆滞,面目扭曲,宛如一具快要腐烂地尸体。
我怔怔地看着那个人。
他还是那个我认识的孙程东吗?在短短一夜之间,风风火火地孙程东怎么会变成这副可怕地模样。昨晚,他在镜子里到底看到什么?
我朝着躺在病床上的孙程东走过去,耳边响起南极的声音。
“萧逸,小心。”
我点点头,然后走到病床旁。
孙程东身上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紧身地病号服,他的手缩在袖子里,双臂被强行拉扯着环抱在胸前,长长地袖子绕过他的身体,在他背后打了一个大大地死结。
这也许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保护衣”吧。
孙程东背对着我,目光直直地盯着墙,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孙程东?”我小心翼翼地唤着。
孙程东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依旧兀自低语。
我扎着胆子,推了推他的肩膀。
“孙程东,孙程东…………”
他的身体像死尸一般任我摇晃,但却不作出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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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50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注意到孙程东虽然一直在默默低语,可从他的口型上看,却只是重复着四个字。
他在说什么?
我摒住呼吸凝视着那张一闭一合地嘴,根据他的口型揣摩那四个字!
“必。”
“死。”
“无……”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我心脏隐约地狂跳声,最后一个字不用猜我也知道那是应该个“疑”字,合起来就是“必——死——无——疑!”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那天出现在我卧室的窗户上的那行血字吗?此刻为何会从孙程东的嘴里发出,难道他也见到那行血字了?
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一种预言?还是某种可怕地诅咒?
我看了一眼呆滞地孙程东,心里顿时一阵冰凉。
或许这四个字既是预言,也是诅咒!
当它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也许是预言;而当它再次出现的时候,那可能就是诅咒了。这个过程很像慢性中毒,当它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你只是感到不适,但当它积累到一定数量的时候,毒素会在一瞬间爆发,然后彻底淹没你的生命。
这真是太可怕了…………
入夜后,嗒嗒娱乐城的大厅内一片灯火辉煌。卿卿我我地甜歌透过包间的门缝幽幽传出,撩得人心头痒痒的。
许大成靠着大理石的墙面,目光游离地望着天花板,完全无视进进出出的红男绿女。
他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困扰着他许多年的问题。
作为嗒嗒娱乐城保安部的经理,许大成自从上任那天起就没有见过这里的老板。他甚至不知道这座娱乐城的老板是男是女,奇怪的是不但他不知道,就连副总经理田旺治也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何许人也。
整个娱乐城算上小姐总共有八百多人,没有一个人知道老板的底细。所有人都被这个神秘的人物操控着,按照它的旨意行事,却不知道下发指令的到底是人?是鬼?
木偶?
许大成忽然想到了这个词来形容这种感觉。是的,所有的人,包括他许大成在内都是那个神秘老板的木偶。空气中一根根无形地细线穿透了每一个人的关节,随着那只神秘地手指的摆动,他们做出相应的动作。如果有一天那些断了,那么他们也就彻底瘫痪了。
很可笑,是不是?
其实一点也不可笑,因为谁也不愿意做别人的木偶,可不做木偶又能怎样呢?难道要重新找份工作吗?在竞争日益激烈地今天,找一份月薪丰厚地工作远比作一具木偶更难,所以说还是安心地做老板手中的木偶吧。
可即使是这样,许大成还是感到了不安。因为他有一种预感,那些牵引着他们的细线正在慢慢地绷紧,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断裂!
真到那时,他许大成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是一间阴森地石室,一个粗糙地黑影站在一盏昏暗地吊灯下。忽明忽暗地灯光下是一张毫无血色地脸,原本就有些丑陋地面孔,此刻更显狰狞。然而,纵使如此,他仍然很畏惧那个人,那个将他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人。
或许是站立的时间太长的缘故,黑影有些摇晃,但却并不敢将脚移动半步。
他在等待,至于等待什么,他也不知道。
“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一个模糊地声音在石室的某个阴暗地角落里响起。
“厄…”他努力地清了清嗓子,勉强发出人的声音:“一切都在稳步地进行当中,她已经成功地进入了那间公寓,好像已经得到了那个人的信任。”
“信任?哼……”黑暗中一双猩红色地眼睛豁然睁开。“不要想得太天真,他从不轻易信任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在内。”
“那我们的计划失败了?”黑影低下头,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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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51
“不…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但至少也没有完全失败。胜负各半而已…………”一双白皙的手穿过黑暗的缝隙出现在昏暗地光环内。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等!”
“等?”
“对…既然放下了鱼饵,就该等待贪吃的鱼儿上钩…”那双手肆意地张开十指,然后灵活地跳动起来,仿佛操控着什么。
黑影感觉到一阵寒冷,他有些后悔当初自己的决定了。但纵使后悔,此刻他也再无回头之路。
“秦子峰现在在干什么?他还在查那件碎尸案吗?”
“是的。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将尸块散落到全市各个地方,他们每天都会接到报案电话。秦子峰似乎对这件案子充满了兴趣,每次都亲自出现场。”
“很好。巧妙地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然后进行我们的游戏,真是完美。”
“游戏?”黑影低低地重复道。
“对,就是游戏。”黑暗中的人打了一个响指,“这是一场非常刺激地游戏,失败者将以生命为代价。到时候,我要亲手挖出他的心脏…………”一根纤细地手指在黑暗中作了一个“挖”的动作,令人毛骨悚然。
“呃…………”黑影抖动了一下,他又想起那个可怕地夜晚。月光清冷,死寂一片,他一个人偷偷潜入太平间,用尖刀挖取一个男人的心脏,这样疯狂地行为只是为了还清赌债。可现在,他不光背负着赌债,更加背负着人命债!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怎么洗也洗不掉。而这一切的惨剧难道只是那个人的一个游戏,不成?
“你害怕了?”冰冷地声音。
“没……没有…………”黑影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哼哼…………”一声更加冰冷地狂笑,“已经来不及了,游戏已经开始,没有人可以退出。你不能,她不能,我也不能…………”
“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要那个人的性命,为何不干脆杀了他?”
“死?不…我讨厌死亡。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惩罚,我要他生不如死,永远活在我地阴影里,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那双手豁然张开,十指挺立,像是溺水者在挣扎。
然而这种挣扎却是充满了无限地快意的。
黑影不再言语,他在心里低低咒骂着黑暗中的人。
“一个疯子!”
市刑警队二楼的档案室内弥漫着浓烈地烟草味儿,韩卿皱了皱眉,随即推门而入。
她看到了一个粗框地后背,棱角分明,充满了阳刚之气。
秦子峰!
这么晚了,他在档案室干什么?韩卿暗暗地想。
“是韩卿吗?”秦子峰站在一个两米多高的档案架前一边翻动着什么,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
“嗯。”韩卿缓缓地挪动步子,最后在离秦子峰一米的距离处停下。
“你怎么还不回家啊,明天还要出现场呢?”秦子峰垫着脚从架子上取下一本厚厚地桑皮本,上面积满了灰尘,他把它举到一边用力地抖了抖,上面的颗粒瞬间脱落。
“我的钥匙忘在这儿了,所以回来取。”韩卿扎着胆子问了一句:“秦队怎么也不回家呀?今天好像不是您值班。”
秦子峰好像没有听见韩卿的话,只是胡乱地“嗯”了一句,就不再搭理她了,闷头看着手中的桑皮本。
见秦子峰无意与自己交谈,韩卿冲着秦子峰的后背作了个鬼脸,转身朝门口走去。
不想她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了秦子峰的声音。
“韩卿,你等等。我有话问你。”
韩卿不由停下脚步,转过身。
秦子峰依旧背对着她,韩卿看不到秦子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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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51
“今天你主动请缨去给那个人做笔录,应该是另有用意吧?”
韩卿一怔,难道秦队知道了些什么吗?韩卿极力压制心中地惊恐,说:“没有啊,我是看大家都被碎尸案弄累了。想替大家分担一下,所以才争着去找当事人做笔录的。”
秦子峰摇了摇头,说:“你虽然是犯罪心理学毕业的高材生,可你说谎的技巧却并不怎么高明。你要知道你是一名刑警,在办案过程中决不能掺杂进个人的感情,否则就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韩卿心里隐隐地渗出些凉气,秦子峰好像在有意地暗示着她什么。
“我不懂您的意思?”
“是吗?”秦子峰缓缓地转过了身,一道阴沉地目光洒在韩卿的身上。“罗轻盈是你表姐吧?”
“啊…………”韩卿几乎要喊出来了,原来秦队已经知道了,怪不得他会那样问自己。韩卿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甚至不敢和那双眼睛对视,只是浅浅地低下头,那样子很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秦子峰嘴角突然扬起一丝不易察觉地微笑,但很快就消失了。他合上手里的桑皮本,身体慵懒地靠着档案架。
“其实,在第一次我带着你给她做笔录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们的眼神总是有意地避开对方,如果不认识,又怎么会这样。后来,我查了你的档案,发现你的母亲也姓罗,再联想到那天你的异样,你和罗轻盈的关系也就不须多言了。”
“秦队……我…………”韩卿怯怯地说:“我错了…………”
“我说你做错了吗?”秦子峰冷冷地说。
韩卿迷茫了。
如果在办案中她有意隐瞒自己与罗轻盈的关系不算错的话,那什么又是错呢?
“唉…”秦子峰叹了一口气,“也许作一名刑警最大的取舍就是这样,往往当事人与自己有着这样或那样的联系。即使有意地去回避,但仍割不断那血脉地亲密感。你刚刚毕业,对这个职业很陌生,缺乏一定的自制力,这是可以原谅的。”
“但!”秦子峰略微顿了顿,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肃穆异常:“你却一错再错!这就是不可以原谅的了。”
“秦队,我没有。”韩卿终于为自己辩解道:“罗轻盈虽然是我表姐,可我什么都没有跟她说。我敢对天发誓!”
“我说的不是罗轻盈,而是那个人。”秦子峰冷冷地说:“你是不是有些喜欢上他了,这一点你还敢对天发誓吗?”
韩卿怔住了,高高抬起的右手,一瞬间颓然地落下了。
夜色迷离,灯火阑珊。
车内弥散着陈腐地气味,催得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我靠着车窗向外张望着,尽管面对的是一个人海如潮的世界,可脑海中却是一大片一大片地空白。
无数碎裂的记忆如洪水一般袭来,张武德的离奇自杀,孙程东的突然发疯,还有那个名叫胭脂的女孩的到来,似乎都在隐隐地预示着什么。
而那行血字无疑又将悬念升级,它一遍一遍地在我的脑海中翻腾,每一个字都仿佛凝结着某种诡异地力量。
也许,那晚孙程东在镜子中看到的正是这行血字。
“必死无疑。”
公共汽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我的心也随之一颤。
车窗的玻璃上映出了一张脸,长发飘飘,面似挑花,眉如新月。
是她。
那个神秘女子。
我扭过头,看到邻座的人正在对我微笑。
她的笑容很美,但那双眸子却是空洞的,深邃得仿佛已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能拥有的。
“你好。”她说。
“好…”面对这个神秘女子,我竟然紧张地说不出话。
她用那双空洞地眸子默默地注视着我,如瀑一般的长发迎着窗口的风飘动着。
“你是谁?”我鼓起勇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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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52
“这重要吗?”她依旧在微笑。
“不重要。”我摇了摇头,说:“可我至少应该知道,我现在正在跟谁对话,我总不能用‘喂’来称呼你吧。”
“那就用‘喂’吧。反正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更何况这个代号我也早已忘记了。”
“哼哼…”我忽然想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你无需笑,这本来就是事实。”她虽然让我不要笑,可她自己却仍在微笑。昏暗地灯光下,那笑容在她的脸上亦真亦幻。“你怕我,对吗?”
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是的,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一个人。眼前的人显得很不真实,那张玉琢般地脸上隐隐地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她的笑容令人感到莫名地畏惧。
最美丽的东西往往是最致命的,就像罂粟花一样。
也许她的微笑比罂粟花更加毒辣。
见我不语,她淡淡地说:“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说:“笑话,我为什么要怕你呢?”
她低下头,嘴角微微翘起,表情似笑非笑,披在肩头的长发瞬间滑落,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我不是人。”
我的心一下揪紧了,其实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我并不期待她会这么直接地告诉我。
一阵寒气自左侧袭来,我的左半拉身子有些麻木了。
“我说过你不用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她把脸埋进双手,喃喃地说。
“你…你…你要干什么?”我紧张地环视四周,但更大的恐惧出现了。
不知几时,车内的乘客都消失了,就连司机和售票员都不知去向了。
一辆没有人驾驶的空车正在公路上行驶着,车内某处时而发出一阵阵“咯噔咯噔”声。
“我是来给你送一个口信的。”她说:“传信者是你最想念的人。”
“幽若!”我脱口而出。
“对。”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她让告诉你,尽快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生活。”
“为什么?”我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注视着那张苍白地侧脸。
“因为你将死于冬至!”说完,她的笑容又重现于脸上。
那是一种相当复杂的笑容,隐隐地我感到她在幸灾乐祸。
“我将死于冬至?”我用力地摇摇头,说:“这怎么可能!”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有尚未发生的事情。当冬至那天你流下一滴‘伤心泪’时,你的死期就到了。”
我冷冷地说:“自从失去幽若后,我就再没有流过泪。我的泪水早已枯竭,一滴‘伤心泪’?笑话!”
“唉。”她发出一声叹息,“不管你信不信,你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需离开。否则你将必—死—无—疑。”
虽然经历过死亡,对种感觉早已熟悉,但我仍不免有些心悸。然而心悸之后,却是一阵莫名地狂喜,因为我终于有机会再见到幽若了。
“幽若,她还好吗?”
“大祸临头,你竟然还能问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怕死,还是用情至深?”
“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吧。”我回答:“好了,告诉我,幽若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对于一个死去的人,你以为她会有多好?”女子反问道。
我怔住了,黯然地说:“原来她一直不好…………我应该知道的…………”
“她虽然不好,但至少在这世上还有一个男人真心爱着她、念着她。相比之下,她要比那些奈何桥上的孤魂野鬼要幸福多了。”
“你是她的朋友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52
“算是吧,我们都是因为一个男人而死的。只不过她比较幸运而已,哼哼…………”女子发出一阵冷笑,也许在她心中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你说我会死于冬至,是吗?”
“没错。”
“这么说,如果我死了,就可以见到幽若了吗?”我怔怔地望着车前的那扇挡风玻璃,亦真亦幻地风景瞬间化作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她在对我微笑。
“你别告诉我,你很想死。”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可思议。
“我太累了,你不知道一个人活在思念中实在太累了。我真想见她一面,哪怕牺牲掉性命也是好的。”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疯狂。”
“我是疯了,在八年前就疯了。在那场火灾中,死的本应该是我,她为什么要救我?让一个本应死去的人去思念一个本应活着的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啊。”
“也许,她是为了向你忏悔吧。用自己的生命作一次赌注,赌你一定会宽恕她。”
“忏悔?宽恕?什么意思?”我扭过头望向那个神秘女子,却发现她早已不知去向。
迷茫中,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温婉地声音:“历史即将重演,为救赎,看看这次,你的‘伤心泪’为谁而流…………”
“历史即将重演,为救赎,看看这次,你的‘伤心泪’为谁而流…………”
“幽若……”
“不要离开我,把你的手给我,让我带你回家……”
朦胧中,我被一双手推搡着。
“先生,醒醒,到站了。”售票员一脸不满地望着我。
我揉揉眼睛,发现公车内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南柯一梦。只可惜梦中人不是他思念的幽若,而是那个素不相识地神秘女子。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一阵诧异。
那个神秘女子竟然闯入了他梦境,然后对他说了一段似是而非地话后就消失了。
历史即将重演?
救赎?
伤心泪?
我糊涂了。
这难道又是某种预言?
“先生,您到底下不下车啊!”售票员急进责问地声音将我从虚幻中拉回。
我尴尬地点点头,红着脸下了车,脚还没站稳。公车就在我身后呼啸而去,扫起阵阵烟尘。
望着那辆消失在夜色中的公车,我心头忽然一紧。
这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至于怪在哪儿,我一时也搞不清楚。
依稀辨认了一下方向,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二层小楼便是梧桐公寓了。
我忍着腹中的饥饿,朝它走去。
也不知道,胭脂有没有做晚饭?
我思付着加紧步伐。
快到公寓门口时,我怔了一下。
公寓前的那棵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佝偻地黑影,那人正是失踪多日的吴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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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53
她怎么会在这儿?
我一阵狐疑,疾步朝她走去。
“吴大妈。”我热情地打招呼。
可吴大妈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一双混浊地老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干巴巴地嘴唇动了几下。
我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困难,正要开口询问。不想她一转身,蹒跚地朝公寓旁黑漆漆地胡同走去,只留下的是一个极其怪异地背影。
她怎么了?
走近梧桐公寓,我眼前顿时一亮。
闪现在他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是我的家吗?
木质地板被擦得雪亮,家具沙发一尘不染,就连空气都是分外新鲜的。
从一楼到二楼,每个房间的灯都打开着,耀眼的灯光照得站在门口的我望而却步。
我记得公寓的电路系统明明已经坏了,只有一楼的几盏吊灯和二楼卧室的台灯尚能苟延残喘地工作,其余的电器近乎瘫痪。
难道是物业的人来修好的,我想起了刚才见到的吴大妈,也许是她通知的物业吧。
正在犹豫,一个窈窕地身影从一楼的厨房走了出来。
胭脂。
她齐耳的短发紧贴着脸颊,额头渗出些许的汗水。一身灰色地运动套装使她纤瘦地身躯显得丰盈起来,然而依旧不变的还是眼中那股初识地冷漠。
“回来了?”胭脂端着一盘菜,一边在客厅中央的桌子上码放一边淡淡地问。
那语气似问非问地,让我很不舒服,要知道这可是我的家!
我“嗯”了一声,在门口换了双拖鞋,然后走进去,随手关上门。
“大半夜的,你怎么不关门啊?”我走到餐桌前,望着上面的香气喷喷地三菜一汤。
“关上门,你怎么进来啊?”胭脂低着头反问,手里的筷子轻轻地拨弄着一盘水果沙拉。
“我有钥匙。”我侧过脸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无意间,发现她眉心的那个红斑原来竟是一颗痣。
美人痣。
“是吗?”胭脂忽然扬起一直垂着的左手,一串明晃晃地钥匙出现在我的眼前,随着她手指的摆动发出金属碰击的声响“哗楞哗楞…………”
我下意识地一摸衣兜,发现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奇怪?我的钥匙怎么在你哪儿?”
“不知道,也许是你走时太匆忙了,把钥匙丢在了地板上。我收拾房间时,捡到的。”胭脂左手缓缓伸向我,手指轻垂,那串钥匙一瞬间从那白皙地手指上滑落。
我迅速地伸手接住,在手掌中颠了颠,笑着说:“看看,这就是我留下你的好处。有你在,我以后就不必再担心自己把自己锁在外面了,我想你会成为一个好管家。呵呵呵呵呵…………”
胭脂没有回应,她脸上永远凝结着一层冰霜。
“哦,对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公寓的灯怎么全开着啊?是物业派人来修好的吗?”
“嗯。”胭脂点点头,“你走后不久,来了几个人,说是物业派来修公寓的电路的。临走时,还给你留了条子…嗯…那张条子…嗯…我好像忘记放哪儿了。”
“一定是吴大妈去催的物业,要不然他们那会这么快来修。一帮只会收钱不会干事的吸血鬼。”我愤愤地说,那股欲砸物业窗户的冲动丝毫没有减退。
“吴大妈?哦,他们好像提到过这个人。嗯……让我想想…………”胭脂放下筷子,思索着说:“她好像死了。”
“什么!?”
“没错。当时他们一边修电路,一边聊天。说那个姓吴的老太太在前几天就死了,好像是心脏病突发。死在一个离这公寓不远处的排水沟里,被人发现时身上都发臭了。”胭脂面无表情地说。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头皮莫名地一阵阵发麻。
死了?怎么可能?
我刚才还见过吴大妈?她就站在公寓前的那棵梧桐树下……突然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终于明白了那怪异感觉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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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54
呆滞地眼神,麻木不仁地表情,诡异地背影…………这些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所具备地,梧桐树下的那个吴大妈其实就是一具游荡在深夜里地行尸走肉。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情不自禁地望向公寓的大门。
也许在那扇黑漆漆地铁门后,此刻正站立着一个黑影。
那是死去多日的吴大妈。
公寓的灯被关去了一大半,二楼再次沉浸在一片黑暗当中,只有连接一楼的楼梯口还有一盏昏暗地白炽灯半死不活地闪着。
当恐惧的阴霾消失在无限地饥饿当中时,我终于忘记了那个死去多日却又神秘出现的吴大妈。
晚饭在沉默中进行着,我试图打破沉默,但换来的结果却是另一种沉默。
说实话,我讨厌沉默,尽管我早已习惯于保持沉默。但我决不允许在这所公寓里有两个“我”存在,否则这样的生活简直是噩梦。
“肉炒青菜、水果沙拉、炒土豆丝、豆腐汤,你蛮会做饭的吗?”我咬着筷子头说。
胭脂不语,低头吃饭。
“嘿嘿…食不言,寝不语,是个好习惯。喂!你告诉我,你不会是哪家首富的落难千金吧?”我不甘示弱,她越不说话,我就越要她说话。
胭脂仍旧不语,捡起一小口米饭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米饭?哦…………”我嘴角上扬,我想我终于找到了话题:“对了,我做的鸡蛋炒饭你吃了吗?”
我本以为胭脂会继续沉默,不想她却突然开口了,但很可惜只有两个字。
“倒了。”
“倒了?为什么?!这可是我第一次为别人下厨,多不容易啊!你知不知道你扼杀了一个青年对美食和美女的热情!喂,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一个倒掉的理由!”我装出一副愤愤不平地样子,其实我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
“如果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把整罐的盐都倒进炒饭里的话,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把它倒掉。”胭脂冷冷地说。
“呃?”我愣在那儿,激动得眼球差点儿跳出来。
整罐盐?
“哦…………”我记得当时自己确实不断地往里面加盐,为的是怕味道不够。没想到我竟然一下子放了整整一罐盐,乖乖。
看来,我做的这碗鸡蛋炒饭恐怕连路上的野狗都不会吃的——狗不理。我忽然想到了用这个词来赞美我的炒饭。
又过了一会儿,我竟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我为什么每次做饭都是这么失败呢?不是分不清油盐酱醋,就是狂乱加佐料。难道我天生就是吃饭的命,厨房与我永远是不共戴天地仇敌,锅碗瓢盆永远只能成为一种摆设?
强忍住笑意,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对面那个女孩的脸上。
她吃饭的样子十分文静,根本不想一个流浪者。或许她说自己流浪只是一个借口,而真正的目的是要留下来。可她留下来到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只是给我当保姆吗,显然不会这么简单。她那双乌黑地眸子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那火焰不曾片刻削减,反而愈加熊熊然。她到底在仇恨什么呢?
我无法得知,但我知道有时候人活着确实需要某种精神寄托。
无论,她寄托的是爱,还是恨!
虽然我至今都无法确定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份,但这丝毫不妨碍我对她的厨艺钦佩。
别的不说,单是那盘水果沙拉就足以征服我挑剔地胃。
“这盘水果沙拉真好吃,你那儿来的这么多水果啊?去市场买的吗?”我夹起一块菠萝放进嘴里。
“不是,我从冰箱里拿的。喏,就是那个果篮。”胭脂用手一指沙发中间的茶几。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茶几上是一个被拆开的果篮,几个苹果散落在外面。我嘴里咀嚼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目光再也离不开那个果篮。
几天前,我和孙程东在嗒嗒娱乐城分手后,意外地收到了一个果篮。送礼者是一个保安,可他却说他是替他们老板送的,而那个老板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他(她)到底是谁?如果我们认识的话,那他(她)又何必假手于人呢。对于这样来历不明地礼品,我向来是不会动的,所以把它放进了冰箱。
“天气热,水果放着不吃,很快就会坏掉的。”胭脂说。
我点点头,勉强咽下嘴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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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54
既然果篮已经被打开了,还做成了沙拉,更关键的是现在还被我吃去大多半。面对自己不争气地胃,我只能放弃自己原则了。如果日后知道这是谁送的,说声“谢谢”就是了。
思索间,二楼忽然传来一阵蹑足声。
我停下筷子,警惕地望着天花板。
这个蹑足声我再熟悉不过了,在过去的每一个夜晚,它都诡异地游荡在走廊上。断断续续地,却又从未停止过。
今晚,难道又要开始了吗?
“是它?”胭脂对我说,表情很平淡。
“谁?”我反问。
“猫。”胭脂说:“下午我收拾房间时见到的那只猫。”
“猫?!”我的心颤抖了一下,她口中所说的猫可能是我见到的那只诡异地黑猫。那是一只长着一双人的眼睛黑猫,它在公寓里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宛如一个哀怨地幽灵。
“喵喵……”寂静地公寓内粹然响起一阵猫叫。
我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板上,胭脂抬起头漠然地看了我一眼,说:“怎么了?”
在昏暗地楼梯口是一条被拉长扭曲地影子,一双灵动地眸子正冷冷地盯着我。
黑猫!
那只猫正趴在楼梯口冲我狞笑,黑色地皮毛在昏暗地灯光下闪着诡异地光泽。它似乎并不恐惧我们,它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趴在楼梯口,时而吐出鲜红地舌头舔一下嘴角,表情诡异,近乎狰狞。
我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地愤怒,指着那只黑猫问胭脂:“那只死猫是怎么进来的?”
胭脂说:“不知道。”
“你在公寓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你会不知道它是怎么进来的?”对于胭脂的话,我将信将疑,或者说是根本不信。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而胭脂正是开启这阴谋的一把钥匙。
胭脂冷冷地反问道:“你在这座公寓里住的时间恐怕比我更长,你不是也没发现那只猫的踪迹吗?”
我被她噎了一下,随即抢白道:“从我买下这所公寓到现在,我就没见过那只猫!它是个不速之客!”说这话的时候,我故意放大了声音,以掩盖我的心虚。事实上,上午我接待韩卿的时候,就见到过那只黑猫。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和那只黑猫在这之前应该还有数次狭路相逢,只不过是我没有真正见到它罢了。每晚公寓走廊上的蹑足生也许正是由这畜牲一手炮制的,它是潜伏在这所公寓里的一个幽灵。
“哼哼…………”胭脂冷笑了几声,说:“不速之客?或许那只猫在你买下这所公寓之前,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它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对于它而言,你、我更像是不速之客。”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喧宾夺主的事情。明明是那只臭猫闯入了我家,还说我是不速之客?这真是无稽之谈。
我侧目望了望楼梯口,那只猫已经不见了。
“呵呵呵呵…………”我努力使自己笑得像个绅士,但我知道我这时的表情更像个地痞。“你知道吗?现在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胭脂再次低下头,默默地吃饭。
我指了指餐桌,说:“现在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两个人中,我敢肯定其中一定有一个人是疯子!”
胭脂握着筷子的手颤了一下,抬起头问:“那你认为谁是疯子?”
我躬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然后淡淡地说:“谁是疯子…如果我相信你的话,那么我就一定是个疯子。”
晚饭后,我拖着疲惫地身体爬上二楼,随手打开经过的廊灯,漆黑一片的二楼瞬间被光明占据了。
那只黑猫去哪儿了?
我站在走廊上,观察了一会儿。
一楼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胭脂正在收拾碗碟。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这所公寓确实需要一个女人来打理。我虽然有的是力气,但从小就没干过什么体力活。像这类烦乱地家务,对我而言简直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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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55
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我揉揉眼眶,但睡意更浓了。
啊,好了,那只死猫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我不管了,我太困了,我要好好地睡一觉。
我打着哈欠走进卧室,迷迷糊糊地脱下外衣,一头扎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人是一种很奇怪地动物,人可以忍受饥饿、饥渴、甚至是性欲,但却没法忍受困意。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一个人每天的休息时间不能低于八个小说,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就会引起内分泌紊乱,情绪波动异常。可见,睡眠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何等的重要。我喜欢睡觉,但却常常睡眠不足,这源于我不断变幻地噩梦。我找过医生,也吃过很多药,但都是毫无效果。有一位学心理学的朋友曾经给我做过一次催眠,试图探究我的潜意识,从而找出解决这问题的答案。但当我一觉醒来时,那位朋友告诉我,他对于我的病无能为力。他说在我脑海中有一段记忆被自我封闭了,无论他如何诱导,都没法开启它,也许那段记忆正是我病症的根源。
现在,我又开始做噩梦了。
我走在寂静地街道上,街道胭上立着几根昏暗地路灯,灯光忽明忽暗。
不远处的一盏路灯下闪出了一个人,它穿着一件灰色地风衣,双手插兜,一顶鸭舌帽儿遮住了它的脸。
我停下脚步,盯着那个灰衣人,忽然有一种莫名地熟悉感。
许久后,我意识到了什么,对方身上穿的那件风衣好像是我的?没错,就是我的!可我记得我明明将它放在卧室的衣橱里,它是怎么得到的。
疑惑中,灰衣人身后又走出一个人,它的身子趔趄着,与灰衣人并肩站立。
他?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我认出了那张脸。
那人正是张武德,可他不是死了吗?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张武德用手捂着左胸口,嘴角淌着鲜血,两眼暴突,棱角分明地喉结上下波动着。
他怎么了?
我不由自主地朝张武德走了过去,我离他们越来越近,我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就在我离他们还有大约两米的时候,张武德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地嚎叫:“别过来!”
死寂地夜,被这声嚎叫振得支离破碎。
“嘿嘿…………”灰衣人阴森地冷笑起来,它从风衣下伸出惨白地双手扑向我,在昏暗地路灯下划出一条修长地白光…………
“啊!”我惨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我浑身都湿透了,每一根毛发都直立着,每寸肌肤都散发着寒气。我用力地按着胸口,仍不能使自己平静下来,我贪婪地呼吸着卧室内混浊地空气。这种感觉仿佛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后第一次呼吸到人间的气息一般。
噩梦?我恨噩梦!
从那场火灾之后,几乎每个夜晚我都生活在恐惧与悔恨当中,我的心脏倍受煎熬。我有种预感总有一天我会被自己的噩梦吓死的!
很可笑吗?
这并不可笑!
虽然我早已不惧死亡,但我却恐惧死时的那种感觉。
“想知道死亡的感觉吗?”我忽然想起了同样在一个噩梦中某个人对我的说的话,我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当呼吸的节奏渐渐均匀时,我忽然有些口渴,于是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突然,我怔住了。
我感到了一丝异样,在漆黑地卧室内我听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呼吸声,那声音同样急促,以至于我几乎都将它和自己的声音混淆在一起。
“谁!”我对着黑暗问道。
“谁!”我对着黑暗问道。
没人回答。
我吁了一口气,一阵淡淡地熟悉地幽香飘荡在我的鼻息间。
“出来吧……”我理了理鬓角散乱地头发,说:“胭脂,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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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55
黑暗中,那个人影动了一下,缓缓地从窗帘后走出。
正是胭脂,她背着手走到我的床边,清秀地脸隐藏在阴影中,只有那双冷漠地眸子穿透一切束缚死死地盯着我。
“大半夜的,你不在自己房里睡觉,跑到我卧室里来干嘛?”我移动了一下身子,靠着墙,笑着问道。
胭脂低头不语。
“呵呵…………”我笑着上下打量胭脂,一身灰色地运动套装,窈窕地身姿,齐耳的短发,湿润地嘴唇。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个非常不错地女孩。如果她不是那样冷漠地话,我也许会更喜欢她。
“你手为什么背着?”我注意到了她的手。
胭脂本能地退了一步,我听到了她的呼吸声正在慢慢急促。
我掀开翻到一半的被子,下床。
我赤着脚走到胭脂面前,双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头,我感到她的身体在抖动,是因为恐惧吗?
“我从小就喜欢猜东西,你要不要跟我回忆一下童趣?”说完,我不等胭脂回答,就继续说道:“让我猜猜,你身后是什么?嗯……”
“嗯…………是枕头?不对,不对…枕头太大了,藏不住。”
“让我再想想?是拖鞋?好像也不对,谁会半夜里拿着拖鞋去别人的房间呢?”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我挠挠头皮,说:“不会是菜刀吧?”
“嘡!”是金属落地的声音,胭脂挣开我的双手连连后退,最后整个身体都抵在了墙上。
我寻声望去,地板上是一把明晃晃地菜刀。
“看来我猜对了。”我笑着捡起那把菜刀,刀柄上还有些许的余温。我用拇指轻蹭刀刃,然后转身把它放在了我床头的柜子上。
“你想杀我,对吗?”我走近胭脂,双手顶在她身后地墙上,将她的脸固在我的双臂间,我要让她看着我。
胭脂一直低着的头,缓缓抬起。那一刻,她的目光与我的目光撞在一起,我感到了她发自心底的恐惧感。
“不要害怕…………”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要杀我,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动手。你是个失败的杀手,你起码应该先赚取我足够的信任之后再动手啊…………呵呵呵呵…………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到你的房间去了…………哦,对了,别忘记带上那把菜刀…………”说完,我放开了束缚,并且往后退了数步。
胭脂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在我撤去束缚的数秒后,她蹭着墙瘫坐在地板上。
“怎么?没有力气了?”我再次靠近胭脂,双手伸到她的腰下和大腿下,然后稳稳地把她抱了起来。“既然你没有力气了,那就让我抱你回去吧。”
胭脂没有任何挣扎,她的身体柔弱无骨。直到我抱着她走出卧室然后把她放到她自己的床上时,她仍旧用不可思议地目光望着我。
也许在她眼里,我是一个疯子。
我承认有时候我的行为确实挺疯狂的,但我却不是傻瓜。我善于用自己的长处去攻击对方的短处。当我看到胭脂出现在卧室里的时候,我很恐惧。但我知道胭脂比我更恐惧,因为她潜入我的卧室是要干一些事情的,而那些事又是非常神秘的鬼祟的,以至于她要昼伏夜出。于是我把自己的行为做的比她更诡异,令她捉摸不透。当我看到那把菜刀的时候,我马上意识到如果刚才自己再晚醒一秒,那么我恐怕就要成为刀下亡魂了。惊恐之余,我开始大胆地接近胭脂,在气势上彻底地压垮她,让她更加恐惧我。
然而,要完成这一系列手段的前提是你必须不怕死才行。正所谓:无知者无畏,无畏者无敌。
我给胭脂盖好被子,然后悄然地离开了她的房间。我知道胭脂根本没有睡着,她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我。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晚在这所公寓里什么也没发生,那把菜刀上没有沾到任何人的血。
我来到走廊上,伸手推开面向街道的窗户,一阵淅沥地晚风吹了进来。漆黑地走廊上回荡着风声,回荡着我的叹息。
清晨。
我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我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那把菜刀已经被人拿走了。
可能是胭脂。
大约一刻钟后,我梳洗完毕走下二楼。
一楼的厨房里传来“嘭嘭”的声音。
我走过去看,发现胭脂正在挥刀剁一大扇肉,案子被她剁得山响,而那把菜刀正是昨晚我缴获的那把。
“醒了?”胭脂看到了我,面无表情地问,仿佛昨晚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56
“哦。”我挠挠头,说:“大早晨的,剁什么肉啊?”
“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了,只剩下冷藏室的这堆肉了。剁了它,包汤喝。”说完,胭脂再次挥刀砍向案上的肉。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本能地摸了摸脖子。如果昨晚那把菜刀砍在我的脖子上会不会像这扇肉一样骨肉分离呢?
“下午,麻烦你去采购些蔬菜和肉,看看米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你顺道再买些米回来。”我走到电视机前拿起遥控器随手打开,接着说:“我的卡放在二楼卧室的床头柜的第一个格子里,没有密码,上面的钱你可以随便取,只要别超支就行。”
厨房里的剁肉声小了些,算是说我知道了。
我靠着蓬松地沙发,看着无聊地电视剧。
现在是8点25分,湖南台正在重播《大长今》。
说实话,我挺喜欢李英爱的。虽然她已经徐娘半老了,但演技不错。她把徐长今从少女时代演到了更年期,单凭这一点,就值得我钦佩不已。每当她丰腴地脸上显现出少女的微笑时,我就有一种想叫“阿姨”的冲动。
我拨了个台,跳到本市新闻,相比之下,我更关心我身边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据最新消息,一辆失踪数天、牌号为京B1263**的公交车已被警方发现。该车上的乘客包括司机、售票员在内,总共十七人全部遇难……据警方分析遇难者的尸体已高度腐烂,死亡时间应该在数天前…………警方正在紧密地调查之中…………”主持人操着一口地道地东北北京腔儿说道。
“切!”我不屑地一笑,现在经济越来越发达,可治安却越来越乱。原先失踪或者遇难的人顶多不过一两个,现在倒好一下子就是一车。
我的天哪,这难道是恐怖组织所为?
本拉登不会来中国了吧?
千万别来…………我暗暗祈祷。
突然,我的脑海被一道无形地闪电贯穿了。
公交车?京B1263**?
我昨天晚上坐的那辆公交车好像车牌号也是京B1263**,那上面的人除去我,刚好是十七人……
午饭后,胭脂拿着我的信用卡出去采购了。
我坐在客厅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脑海中是那辆散发着尸臭地公交车。
我的天哪!
所有的怪事怎么都发生在我身边,张武德离奇自杀,孙程东莫名地发疯,死去的吴大妈突然出现,深夜乘坐一辆散发着尸臭的公交车回家…………
头顶的二楼忽然响起了一阵诡异地蹑足声。
我抬头看了一眼,苦笑说:“呵呵呵呵…………当然还有那只长着人眼的黑猫…………”
好了,还有什么怪事要发生吗?
要来,就都一起来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懒懒地躺在沙发上。
突然,手边的电话铃声大作,我用力地一拍脑门儿。
“这次又是什么事儿啊?”
打电话的人是南极,他言语焦急,要我立刻去医院,说孙程东又出事儿了。
我说:“孙程东不是疯了吗?他出事儿,你找他家里的人啊。找我做什么?”
南极说:“我们要是能找到他家里人,我还找你干什么。再说这事儿也跟你有关,你赶快来一趟医院吧。我等你!”
说完,南极挂了电话。
“这?”我一头雾水地放下电话,孙程东怎么啦?还说跟我有关?真是多事之秋。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去一趟,临走时给胭脂留了条子。可写完之后,我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胭脂是不会关心我的去向的,这张条子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但想了想我还是把条子留在了茶几上。
我锁上公寓的门,在大街上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急急地朝医院赶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56
也许我并没有意识到,此刻在公寓二楼的某扇窗户后面正有一双眼睛幽幽地望着我。那是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蒙面人。
它双手驻着窗台望着我远去的背影,发出了一声冷笑。
忽地,一条黑影蹿上了窗台,是那只黑猫。
灰衣人伸手轻抚着那柔软地黑色毛皮,嘶哑着声音说:“你知道吗?当一个人越接近事实的真相的时候,他就越接近死亡。我真的很期待他崩溃的样子…………呵呵呵呵…………”
“喵…………”黑猫紧张地盘缩起身体,长长地尾巴缠在灰衣人的手臂上。
“你说什么?”灰衣人低头注视手边的黑猫。
“喵…………”黑猫抬起头,用一种极其怪异地眼神望着灰衣人。
灰衣人怔了一下,随即诡异地笑了。
“你说你也想杀他,是吗?”
“喵…………”
“那好吧,就让我们一起杀死他吧。呵呵呵呵…………”灰衣人抱起那只黑猫朝走廊的阴暗处走去,木质的地板上响起一阵低低地蹑足声。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又是一个黄昏,跟上次一模一样。
见到南极时,我发现他的表情很怪,脸上满是愤怒与惊恐。
我刚想问他怎么了,不料他却一言不发地拉着我径直来到了市医院地下一层的特护病房。
“嘿嘿…………你别拉我呀。有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啊!嘿嘿…………”我很不满地挣开了南极的手,这家伙怎么这么大的劲儿。
“你自己看吧。”南极一脸愤怒地指了指特护病房。
“怎么啦?”我凑到特护病房的玻璃窗上往里张望,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被吓得面无血色。
原本雪白一片地病房,此刻从地板到四壁,全是密密麻麻地一个个蝌蚪状的血字。而那个发了疯的孙程东却不知去向了。
“这?这…………”我惊愕地退了几步,侧目望着南极。
“别看我,我也正纳闷儿呢?”南极一脸愤怒地说:“昨晚是我值班,凌晨三点多时,我和值班护士来查岗。结果发现值班的大夫都被人打成了重伤,孙程东也失踪了。我看事态很严重就报了警,警察一会儿就到。”
“孙程东失踪了?可…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茫然地问。
南极用手一指特护病房,说:“看到那些血字了吗?那都是孙程东写的。”
我点点头,但由于相距太远,我看不清那些血字到底是什么。
“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南极冷冷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
“所有的血字都是一句话…………”南极顿了一下,继续说:“萧逸必死无疑。”
我顿时一窒,一股寒气在我的五脏六腑间蹿动。
必死无疑。
昨天孙程东一直絮叨的正是这四个字,短短一夜之间,他又在这四个字前加上了我的名字。难道他是在预言我以后的命运吗?这也许是孙程东的疯话,但那四个字却真真切切地在梧桐公寓的玻璃上出现过,同样是沾着鲜血写成的。难道这也是虚幻地吗?
必死无疑。
“怎么会这样?”惊愕中,我伸手就去推特护病房的门,我要进去看个究竟。可被南极阻止了,他说:“萧逸,你冷静点儿。警察一会儿就来,咱们得保护现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缩回手臂,问南极。
“我也不知道。在我们发现孙程东不见的同时,就发现了这些血字,到处都是。我发现上面写的竟然是这种东西,觉得这可能跟你有些关系,所以赶紧给你打了电话。”南极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29 15:57
“孙程东…他想干什么啊?”我隔着玻璃窗望着那些扭曲地血字,心里一阵阵发寒。
一只手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是南极。他说:“萧逸,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孙程东是个疯子,咱们不能用常理去推测他的行为。也许…………这只是一个恶作剧…………”
我说:“疯子会做恶作剧吗?”
南极一窒,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知道南极是在安慰我,如果这真是恶作剧就好了。可我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孙程东失踪之后,留下这些血字是何用意?难道只是一般的疯言疯语吗?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孙程东是怎么从这间特护病房里逃出去的。
我仔细看了看特护病房的门,没有任何被撬或撞击过的痕迹,这就是说它是被人用钥匙打开的,然后放出了孙程东。南极说过孙程东患有严重的妄想症和暴力倾向,把孙程东放出来就意味着放出一只凶猛地老虎。医院的工作人员没有理由会这么做,那又是谁呢?
正当我要向南极问个究竟时,走廊尽头的那扇双开门豁然间被人用力地推开了。一个身着黑色警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的眼神冰冷如铁,却又洞穿一切。
他是谁?
秦子峰!
被警察清场的感觉很不爽,被自己讨厌地警察清场的感觉非常不爽,所以我决定先把对方清场。
我找了个理由说自己有事儿要走了,南极没有留我,他只是说要我万事小心。我知道他所说的小心是指让我小心发疯在逃的孙程东,因为根据孙程东留下的那些血字表明他对我似乎充满了恨意。
我和南极握了握手,转身朝双开门走去。
与秦子峰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我们有意无意地对视了一眼。我冲他微微一笑,他冲我冷冷地点点头。
走出地下一层,有一种从墓室里爬出来的感觉。我贪婪地呼吸着上面的空气,尽管那里面弥漫着刺鼻地消毒水的味道。
市医院的走廊很像是一条蜿蜒地迷宫隧道,在没有南极的带领下,我艰难地寻找着出口。其间有许多护士与我擦肩而过,但我可恶地自尊心使我没法张口向这些白衣天使求救。
还好,经过一番东冲西撞后,我终于看到了光明。
我疾步朝大门口走去,不料跟一个下楼的病人撞在了一起。将对方手中的病历撞飞了,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低着头连连道歉,大气也不敢出。
“萧逸?”一个虚弱而熟悉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蓦地,我抬起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人竟是郑一平。
“我的天哪!郑一平,你怎么啦?”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郑一平怎么会如此地憔悴。
郑一平眼窝塌陷,嘴唇干裂,两颊突起,面容棕黄,整张脸都脱了像。怪不得我刚才认不出他,这哪里是哪个俊眉朗目,意气风发地郑一平啊。
我们对视了大约几秒钟后,便开始纷纷蹲下身捡那些散落的病历。
“郑一平,你…你怎么啦?”我望着憔悴地郑一平不安地问道。
“没事儿,一点儿小病。”郑一平冲我一笑,那笑容很勉强。
我拿起一张病历,上面写满了字,但我一眼便看到了两个最醒目地字体——肝癌。
“这!!!!!”我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郑一平也是一惊,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病历,脸上阴晴不定。他试图站起来,可他的身体却开始晃悠,仿佛所有的力气都散去了。
我扶着郑一平站了起来,说:“你?”
郑一平将那些病历一一放进桑皮纸袋里,淡淡地说:“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就不瞒你了,其实瞒也瞒不住。我得了肝癌,而且还是晚期…呵呵呵呵…………”说着,郑一平竟然笑了起来,他眼中闪着异样地光彩。不知那是对生的眷恋,还是对死的厌恶。
郑一平简简单单地几句话,却使我整个人如遭霹雷。
我的身体开始颤抖,心脏是一阵阵莫名地绞痛。为什么我最近的人的命运都是如此的悲惨?郑一平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从小长大,亲密无间。在失去张武德后,郑一平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为什么上天还要夺走我最亲最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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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58
我哽咽了,干枯已久地眼窝竟然有些湿润。
郑一平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反倒安慰我说:“别伤心了。走,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我正好有许多事儿要跟你说呢。”
我嘴唇哆嗦着,眼窝滚热,激动地说:“不,不…你现在需要休息。听我说,你会好起来的,我要…………”
郑一平用手一支我的肩膀,淡淡地说:“算了,现在任何事儿对于我而言,都失去了意义。如果这世上还能有让我提起精神的事的话,那就只剩下喝酒了。陪我喝一杯,好吗?兄弟。”
我望着郑一平塌陷地眼窝,良久无语。
“好了。”郑一平左臂搭在了我的肩上,然后笑着说:“走吧。这一撞,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呵呵呵呵…这回得麻烦你扶着我去酒馆了。”
我一窒,心中暗暗地叹息。
七点二十六分。
市医院旁的一个小酒馆。
郑一平细细地抿了一口酒,苍白地脸上泛起一丝病态地红润。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望着杯中酒,低声问。
郑一平说:“一年前吧。”
我问:“一年前?你也一直瞒着张武德吧?”
郑一平说:“他到死都不知道,呵呵呵呵………咳咳…………”
我又问:“如果今天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也瞒到我死?”
郑一平说:“错!是瞒到我死。因为我一定比你先死,咳咳咳咳…………”
“你他*混蛋!”我重重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敲,引得四周酒客纷纷观望。
郑一平点点头,神色黯然地说:“我确实混蛋,我确实混蛋…………”
沉默良久后,我一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唉…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找专家再给你看看。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算了。”郑一平摆摆手,说:“治病治不了命。一年前,医生就已经判了我死刑。我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
“不行!如果国内治不了的话,咱们去国外。我有一个朋友就是留学美国的医药博士,他说不定…不!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萧逸,别这样。我…………”郑一平叹息了一声,缓缓将杯中酒饮尽。
“当年失去幽若后,如果没有你和张武德的照顾,我恐怕没法活到现在。现在张武德已经不在了,你不能再有事儿了。我不能在失去一个兄弟之后,再失去一个兄弟。你明白吗?”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郑一平默默地点点头。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也会救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把自己的肝给你。”我抓住郑一平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郑一平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那眼神很复杂,令人捉摸不透。
“好吧。我努力地再活一段时间的,为了我们的友谊。”说着,郑一平斟满杯中酒,然后举起。
我也斟满自己的酒,举起说:“我们之中也包括张武德,我们三个人永远是兄弟。”
郑一平一怔,泪水沿着眼角留下。
“叮”,我们的杯子碰到了一起。
酒入愁肠化作无尽伤心泪。
郑一平放下酒杯,神色忧伤地对我说:“萧逸,你知道吗?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我,在这世上仍有一丝不舍。也许正是由于她的存在吧,才支撑着我勉强活到现在。”
我低低地一声叹息,说:“是罗轻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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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58
郑一平点点头。
“她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因为我欠她很多东西。罗轻盈把自己所有宝贵地东西都给了我,可我给她的只有伤害和痛苦。”郑一平望着窗外浓重地夜色,淡淡地说:“那天当我知道罗轻盈和武德的关系后,我很吃惊。我甚至恨过张武德,但事后想想,张武德比我要优秀的多,他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罗轻盈在他身边会幸福的,可谁知道她的幸福却成了泡影。”
“后来你跟踪罗轻盈又为了什么呢?”我觉得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回避那些事情了,既然要说就都说透吧。
“为了什么?呵呵呵呵…刚开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茫然地暗中跟着罗轻盈,只想每天都能看到她。可后来当我知道了她怀了张武德的孩子的时候,我和你一样。第一个反应就是保住这个生命,让张武德的生命与血液得以延续下去,所以成了她的暗中保镖…………”郑一平低下头笑笑,端起酒杯缓缓地在五指间转动。
“萧逸,我有时候在想。其实,你我是同一种人,除了性格和外貌不同外,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呢?你喜欢的东西,我也喜欢;你讨厌的东西,我也讨厌……”
“是的,同一种人…………”我说:“你对罗轻盈的不舍,正是我对幽弱的不舍。只可惜我这份不舍,只能成为回忆了……”
“呵呵呵呵…我比你更惨。我所剩的时间恐怕连回忆都不够了…………”郑一平望着杯中酒无奈地摇摇头。
市刑警队档案室内的书架下是一个高大地身影。
男人紧缩眉头,急速地翻动着手中的卷宗,一双冷酷地眸子飞快地扫视着上面每一行字。
“……1997年12月22日,东兴商业城发生大火,致使一对情侣一死一伤,火灾原因属电器短路造成。相关责任人:林濡涛,候军,田旺志……”
“……1998年1月2日,东兴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东兴商业城火灾责任人林濡涛,与其妻子宋晓英在家中服毒自杀,其独生女林嫣儿下落不明……”
“就这么结束了吗?”男人盯着卷宗上寥寥地几行字,喃喃自语。
是的,东兴集团在一夜之间就这么垮掉了,那场火灾不但要了许多人的命,而且还摧毁了一个庞大地白银帝国。
生命和金钱的消失远比它们的出现更快一些。
男人仿佛又看到了那幅惨烈地画面,四层多高地建筑在烈火中,在无数人的注视下轰然倒塌;一对血肉模糊地情侣被人从废墟中抬出,尽管已经奄奄一息,可他们的手却始终握在一起。
男人闭上了眼睛,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需要用冷静地思维模式去思考每一个问题,尽管那些问题早已尘封在历史的尘埃中。
突然,男人的目光定格在档案上的几张照片上,第一张是一个温文尔雅地中年男子;第二张是一个风姿绰约地少妇;而最后一张,也是刚才吸引男人眼球的那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少女。
“是她?!”
男人几乎要大喊了。
虽然照片上的人是个少女,但男人还是透过时间与空间的缝隙捕捉到了对方脸上的痕迹。
张武德自杀案中的那个神秘女子竟然就是林嫣儿!
男人思索着双手合上卷宗,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迅速地掏出手机,然后按下了一连串儿数字。
晚饭后,韩卿把自己锁在了卧室里,不理会任何人的话,就连罗轻盈也包括在内。
她拿着一张照片在台灯下,细细地研究着什么。
照片上是一个长发女子,穿着白色地连衣裙半靠在一棵树上。她的样子很清晰,嘴角上翘,似在微笑,但眉宇间却有着淡淡地哀愁。
韩卿总觉得这张照片有些怪异,到底那里不对呢?韩卿捏着照片的一角,打了一个哈欠,她太困了。
韩卿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眼泪从眼眶里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疲惫地摘下眼镜,揉揉眼睛,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照片上的女子渐渐地化成了一条白雾。
韩卿的身体突然怔了一下,她慌忙地戴上眼镜,把那张照片拿到台灯下仔细观瞧。橘黄色地灯光洒在照片上,泛起烁烁地光泽。
也就在那一刻,韩卿发现一个不可思议地现象。
那个照片上的女子竟然没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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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59
光天化日之下,照片上的女子虽然依在树上,但她身下的空地上竟然是一片干净地阳光地带,没有任何黑斑。
韩卿从鉴定科那边得到的鉴定报告证实,这张照片是在正常情况下拍摄的,也就是说不存在偷怕或者是拼凑的因素。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照片上的人怎么会没有影子。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
韩卿揉揉眼睛,再看照片,上面的女子依旧一身素白,依旧没有影子。
其它照片会不会也有这样的现象?
韩卿打开桌子上面那个厚厚影集,把里面所有有那个女子的照片统统拿了出来。
结果令韩卿窒息,那些照片上的神秘女子全都没有影子。
一个照不出影子的女人,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影子。
韩卿虽然物理成绩不是很好,但她至少知道一点,那就是影子是通过光的散射形成的。光线打在物体上,被阻断的那部分光线,就会在地上或者物体后面形成影子。
如果没有形成影子,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没有光源。二、不存在阻挡地物体。
显然,光源无时无刻不在,太阳永远悬挂在天空。
那么唯一地可能性就剩下“不存在阻挡地物体”了……
韩卿背后突然一阵发冷。
那个女子身体是透明的,阳光在没有任何阻挡地情况下穿过了她的身体,然后打在空地上。
难道说,照片上的女子根本不存在!?
我的天哪,这真是个疯狂地想法。
韩卿重新拿起刚才那张照片,心里七上八下。
“这”能被称之为线索吗?
韩卿拿着照片思索着,然而作为一名刑警,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也许正是“张武德自杀”案的转折点。
“但……”
“叮叮当当……”桌上的手机猝然响起。
韩卿拿起一看,是一条短信。
打开:
“立刻来刑警队的档案室找我,带上相册——秦子峰。”
韩卿再次走进市刑警队的档案室,心里有一种说不出地怪异感。
秦子峰那两道犀利地目光,至今仍令韩卿不寒而栗。
这个冷酷地男人总是能够看透她心底的想法,仿佛任何鬼祟地事情都无法逃脱那双凌厉地眼睛。从那天起韩卿对秦子峰更加畏惧了,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尽管韩卿有意地回避着秦子峰,但每次开案情分析会时,韩卿总会感到有一双眼睛冷冰冰地飘向了她。
韩卿一边走,一边在书架间寻找着秦子峰。
但当韩卿走到最后一排书架,被一堵墙突然拦住时,她仍旧没有看见秦子峰的身影。
人呢?
档案室内的吊灯并没有被全部打开,有许多地方还是漆黑一片的。
也许,秦子峰就隐藏在其中的某一处,他冷冷地盯着韩卿的一举一动。
这么一想,韩卿身上不禁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突然很渴望光明。因为那样就不会有被窥视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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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5:59
韩卿犹豫着伸手去按开关,就在她的手指触及按钮的那一刻。
一个冰冷地声音响起。
“别开灯。”一双猩红色地眼睛在黑暗中豁然睁开。
随即,一个高大地身影从黑漆漆地墙角处走了出来。
他一身黑色地警服,面容憔悴,腮帮子上布满了一层浓浓地胡子茬儿。
“秦队。”韩卿怯怯地说。
他果然躲在黑暗中,他要干什么?
秦子峰“嗯”了一声,慢步走到韩卿跟前。
“您怎么不开灯啊?”韩卿炸着胆子问道。
秦子峰笑笑说:“开不开灯,对我来说都一样。”
韩卿被秦子峰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哼哼……”秦子峰冷笑了一下,指指自己的眼睛,说:“我是夜视眼,在黑暗中看东西比白天还清楚。”
韩卿一愣,夜视眼?
她仔细看了看秦子峰的眼睛,除了布满血丝外,跟正常人毫无差异。
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东西?多么诡异地眼睛啊。
离开酒馆后,我执意把郑一平送回了家。
虽然他一再推辞,但我还是帮他联系了我美国的那位朋友。由于时差的关系,那位朋友刚好吃完午饭,正闲着没事儿呢。他听了郑一平的病情后,半天没有作声,最后说这种病即使是在美国动手术,病人存活的几率也不过三成而已。
我的心顿时一片冰凉,放下电话。
郑一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半开玩笑地说:“怎么样,是不是美国鬼子也没法战胜咱中国的肝癌。”
我说:“你别瞎说。我朋友的意思是说,先寄几副药来让你先吃着,等他和几位专家研究一下,再给你答复。”
郑一平慵懒地往沙发上一躺,笑嘻嘻地说:“那还不是没法子,咱中国就是牛。这病美国佬就是治不了,还得看咱中国的草药。哎,我跟你说啊。我准备过几天去一趟外地,请一位老中医给我看看,听说那老头子的医术简直可以跟三国里的那个…那个…谁谁媲美。”
我说:“华佗。”
郑一平双手一拍,说:“对,就是他。”
我站着一脸笑容的郑一平,我知道他是在故意淡化他的病情来安慰我。有时候,让一个原本痛苦的人去笑得山花烂漫,真是一件更加痛苦地事情。本来我是打算住在郑一平家的,可他不让,他的理由是嫌我打呼噜。
其实我从没有打过呼噜,我知道郑一平是在变相赶。我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当我身后的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郑一平歇斯底里的哭声。每一个男人都很要面子,他们从不愿在别人面前哭泣,纵使他们已经痛苦到了极点。我想对于郑一平而言,他是不愿意把自己生命中最脆弱的一面留给自己的朋友吧。
毕竟坚强地人永远比脆弱地人更值得人们纪念,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回到梧桐公寓的时候,又是一个午夜。
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都快把我折磨成夜猫子了。
公寓里一片漆黑,二楼隐约传来断断续续地流水声。
有人在二楼的浴室洗澡。
我脱下鞋,蹑足潜踪地走上二楼。
二楼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浴室,宽大地落地门由一块整齐地横纹玻璃镶砌而成。橘黄色地灯光下是一条模糊地人影在扭动。
是胭脂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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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6:00
浴室外堆放着一些杂物,有拖鞋、运动套装、还有一件灰色雨披,这表明胭脂曾经出去过。
灰色雨披!
我的目光一瞬间盯在了那件雨披上,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在我的记忆里,胭脂对这件雨披情有独钟,每次意外的相遇,我总是看见她穿着这件灰色的雨披。
我好奇地悄悄走过去,拿起那件放在地上的雨披,然后悄无声息地下楼。
我随手打开经过地方的灯,一楼瞬间一片白昼。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我拿着那件雨披细细端详。忽然,手中的雨披发出“咯吱”声,我翻动雨披,终于在雨披最里面的一个暗兜里发现了一张旧报纸。
我把它拿出来,看了看,随手就要丢到一边。
突然,我的动作凝固了。
这张旧报纸怎么这么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孙程东的书报架上!
这…这…这这?这张旧报纸怎么会在胭脂的雨披里呢?那道说…那道说她去过孙程东家?刚刚去过?
“你拿我的雨披做什么?”一个冷冰冰地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猛然回身,看到了湿漉漉地胭脂。
胭脂裹着一条雪白地浴巾,赤裸着肩膀和大腿。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每一寸肌肤都腾着热气,这次她依旧赤着脚。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胭脂一只手曳着浴巾,一只手伸向我。
我把雨披递给她,她说:“还有?”
我冷冷地反问:“还有什么?”
胭脂说:“报纸。”
我说:“这好像不是你的东西吧?”
胭脂说:“但这也不是你的东西?”
我说:“可这是我朋友的东西。”
“朋友?哼。”胭脂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他是你的朋友吗?”
我说:“当然。”
胭脂说:“如果你愿意和禽兽交朋友的话,那么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禽兽。”
我说:“你说他是禽兽,那你为什么还要拿禽兽的东西?你岂不是比禽兽还下作。”
胭脂清秀地脸上闪过一丝阴暗,她恶狠狠地说:“他拿走了我很多的东西,今天我只拿回两件已经是对他不错了。”
“两件?”我看看手中的旧报纸。
“一件是这张报纸,而另一件就是他的命!”胭脂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心头一寒。
望着手中那半张旧报纸,上面记载着我痛苦地过去,也预示着我更加痛苦地未来。很多年后,当我再回忆那晚所发生的一切的时候,我只能用激情与错误来概括它。
胭脂向我索要那张报纸,我不给她。于是,她隔着沙发伸过手一把曳住那张报纸的一角,我本能地往后退。胭脂一只手揪着浴巾,一只手死死地曳着那张报纸,她似乎执意要夺回它。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于这张报纸只是一时好奇,可见胭脂竟然拼命地从我手中抢夺它,我立刻意识到这张报纸一定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地秘密。
这么一想,我就更不愿将它交给胭脂了。无论从哪方面讲,我的力气都比胭脂大,我只稍稍一用力,胭脂就抓不住了。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胭脂竟然松开了浴巾双手一起抓住了报纸,死命地往怀里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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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6:00
“给我!”胭脂的身体倾斜过了沙发,围在胸上的浴巾正在一点点滑落。
“你…你的浴…巾!”我一只手紧握着报纸,一只手点指胭脂,提醒她即将春光乍现。
可胭脂根本不听,或者是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她要的只是那张旧报纸。眼前的女孩真是个执著的家伙,她发了疯似的从我手中抢夺那张破报纸。
你要?好!给你!
我冷笑一声,突然间松开了手。
也许是太突然的缘故,胭脂还没有任何准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突然松手。她身体一瞬间失去了平衡,前倾的身子猛地向后倒了过去。也就在那一瞬间,雪白地浴巾敞开了,甚至是夸张得飞舞起来,橘黄色的灯光下是一个尚在发育地赤裸地酮体。
“啊。”胭脂的后脑壳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沙发后面是一片宽阔地木质地板,纵使这丫头再磕十次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也正是我为什么突然毫无顾忌地放手的原因。
“哼哼……”我冷哼着绕过沙发,捡起地上的浴巾,然后走到胭脂身旁。望着那呻吟地酮体,我竟然有些欲望,但很快被压了下去。
我蹲下身,把浴巾披在胭脂身上,颇有些得意的说:“一个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做错事要学会承认,不然……”话还没说完,胭脂纤细地双臂突然曳住了我脖领,将我按躺在地板上,一股少女的体香混合着淡淡地水气包围了我。
暧昧地灯光下一个赤裸着酮体的少女跨坐在我身上,齐耳的短发紧贴着她的鬓角,幽暗中是一双愤怒地眸子。这样惊艳地场景,对于任何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而言,都会把持不住的,更何是我。
但就在我想入非非地前一秒钟,带着胭脂无限愤怒地粉拳雨点儿似地照着我的脸重重地拍下。最先受苦地是我的鼻子,第一拳就被打出了血。
“哎哟!住手!住手!”我两只手护住面门,语气中略带求饶地喊道。
“混蛋!混蛋!你怎么可以欺负我…呜呜呜…混蛋…你怎么可以……呜呜呜呜……”胭脂竟然边打边哭了起来,珍珠似地泪珠同粉拳一并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
“这?”我惊愕之极,冷漠如冰地胭脂竟然伤心地哭了。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她内心无法抑制地苦涩与愤怒,我高肿地眼眶就是最好的证明。
“嘿嘿…别打了!…嘿嘿…”我拼命地护着头,我可不想被她打死。趁胭脂不备,我猛地一翻身把她从身上甩了下去。可胭脂的手却一直死死地抓着我的衣领,她劲儿可真大竟然生生地曳住了我。我们就像那次在胡同遭遇一样,紧抱着对方在地板上打了几个滚儿,可最后却没有分开。
我气喘吁吁地压在了胭脂的身上,可她的双手却死死地卡住了我的脖子,而且越收越紧,似乎欲致我于死地。胭脂的眼中满是杀气,这是她第二次对我动了杀机。
我拼命地挣开了她的手,然后狠命地把她的双手按在了地板上。胭脂尚在发育的胸部紧贴着我的心脏,我感到了她一起一伏地温柔。
胭脂剧烈地喘着气,她的酮体在我的火辣辣地注视下泛着淡淡地红润,但她的目光却依旧是那样的冷漠。她毫不羞涩地与我对视,仿佛裸体的是我,而不是她。
我心底那股欲火正在不断上蹿,烧得我下身燥热。
“你为了一张破报纸,竟然想掐死我!嗯?!”我用仅有的理智控制嘴巴恶狠狠地说道。
“连…你…你也欺负…我……”胭脂眼眶中满是晶莹,她哽咽着说。
“我欺负你?我欺负你?哼哼…好吧。我就欺负你了,你拿我怎么办吧?是不是还想像昨晚一样拿把菜刀杀我?”我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像地痞,但说实话我真的被她气急了。我可以容忍一个人想杀我,但我决不能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动杀机。毕竟我只有一条命而已。
“我从没有想过要杀你……”胭脂的眼神忽然暗淡了下去,她哀怨地把头扭向了一边,晶莹地泪水沿着她的眼角缓缓淌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是不会杀你的,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杀你……”
我怔住了。
我真是有些糊涂了,胭脂竟然说她从没有想过沙我?那她昨天晚上拿着那把菜刀来我卧室干什么,难不成是要保护我?呵呵呵呵…这样低级地谎话,我会信吗?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儿,我当然不信。可一直冷漠地胭脂,为何今晚情绪有了这么大的波动。难道只是因为我不给她那张旧报纸,外加捉弄了一下她吗?
“你还要在我身上趴多久?”我耳边响起胭脂轻柔地声音,竟然没有丝毫地冷意。
“呃?”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把胭脂压在了身下,我们的身体紧贴得几乎没有任何缝隙。更加令我愕然地是在我的身体开始有反应的同时,胭脂的身体也开始炙热起来,她的呼吸正在渐渐地急促。
我赶忙翻身滚到了一边,仰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目不斜视地盯着天花板,心脏怦怦直跳,一股难以抑制地欲望正在慢慢觉醒。
过了一会儿,或许只有几秒钟而已。胭脂慢慢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她捡起浴巾裹在身上,其间我感到她那双冷漠地眸子不断地撇向我。
然后呢?
然后我闭上了眼睛,让这个世界便成漆黑一片。那些撩拨我欲望的元素尽数幻灭在我的意识里,可就在一切都灰飞烟灭的时候,我仿佛又睁开了一双眼睛,整座公寓里到处是我的眼睛。它们贪婪地睁着,将那些残存地欲望装进一支支气球,忽忽悠悠地飘到我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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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6:01
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胭脂从我身上跨过,然后躬身捡起那张旧报纸。
“啪!啪!啪!啪!”我听到了气球爆裂地声音,我豁然挣开眼睛,眼里满是欲望。我不知道我的手是怎么握住胭脂的脚踝的,只觉得这样做很突然,她在没有任何防备下便被我曳倒了。
“啊!”胭脂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想一条恶狼一样迅速地扑向她,再次将她重重地压在身下。出乎意料,胭脂并没有拼命地反抗,或者说她的防抗只是象征似的。她双手支着我的肩膀,眼里荡漾着泪花。
“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我的喉咙有些嘶哑,瞳孔都充血了。澎湃地欲望让我再没有说什么,我疯狂地凝视着胭脂,她是一道美餐,而我是食客。
“我知道了……”胭脂闭上了眼睛,她嘴角动了一下,低低地说:“我早该知道了,可我一直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我又不是圣人,这你应该知道。”我用力地拨开那双支着我肩膀的手臂,然后解开自己衬衣的领扣。
胭脂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湿润地嘴唇慢慢开启:“既然你要,那就拿去吧。不过你轻点儿,这是我的第一次……”
第一次?
我怔了一下,欲望之火竟然淡了一分。然而就在犹豫间,身下女子的却率先松开了最后的防线,一双白皙地手臂环住了我的脖子。胭脂低低地“嗯”了一声,似是呻吟,也似是某种召唤。
召唤着我久违地欲望,召唤着另一个我。
终于,我疯狂地大喊一声,一把扯开胭脂身上的浴巾。
清晨,公寓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天空灰灰的,有点暧昧。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宽大地床上,可这不是我的床。雪白地被单遮盖着我赤裸地躯体,可我灵魂却已经四分五裂,头一阵阵地疼痛。我看着散落在地面上的西裤、拖鞋、浴巾、内衣,昨晚的一切变得惨不忍睹、不堪入目。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天晓得!
我抱着头坐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几记耳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女子蹒跚地走了进来。她眼窝红肿,面容憔悴,一件宽大地衬衣套在她的身上,而那下面又是怎样一具布满齿痕地躯体呢?
胭脂在床边坐下,躬身的那一刻,我看到她脸上满是痛苦。
“昨晚……”我心口压抑得几乎都要爆炸了,我不敢与眼前的女孩对视:“你去告我吧。”
胭脂没有说话,她低下头,手指轻搅着我眼前的被单。许久后,一滴泪打在我的手背上,胭脂淡淡地说:“八年了,八年了,你对她的爱,难道真的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隔阂吗?昨晚你趴在我身上的时候,却呼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幽若,多美地名字……”
我一窒,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只记得,昨晚我疯狂地撕扯着一个人的身体,疯狂地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难道那身体与名字是分离的?是错位的?我在一个女孩的身上呼喊着另一个女孩的名字,我感到一种更大地负罪感。
“能抱抱我吗?”胭脂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怔了一下,紧握着被单的双手缓缓地松开,试探着伸了过去。我感觉我的手都是充满罪恶的,我真想把它剁掉。可现在它却要去拥抱一个被它蹂躏过的躯体,它不感到羞耻吗?
就在我的手触及到胭脂的肩膀的时候,胭脂突然无力地倾倒在我的怀中,就像那晚我第一次把她抱进这所公寓里一样。
胭脂的头枕在我的大腿上,她手一点一点地攀上我的脖子,在那里环住。
“能吻我吗?”
我的心脏颤抖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托起胭脂的脸,在那湿润地唇上吻下去,轻轻地,没有疯狂,甚至没有任何欲望,仿佛这一吻早已风化在岁月地长河中,从此不休,从此不朽!
就在唇齿交合间,我的唇忽然一痛,她咬了我,狠狠地咬了我的唇,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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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6:02
我痴痴地看着胭脂,她的眸子竟然满是激情。
“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我点点头。
“很漫长的?”胭脂的一只手摸索着我的脸颊。
“有多久?”
“大约需要十八年的时间。”
我抓住她的手,望着上面清晰地齿痕说:“不算久。我以为需要一万年呢?讲吧。”
“嗯”胭脂轻吟了一声,娇小的身躯在床上蜷缩成一道优美地弧线。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她的父亲在她出生的前一天病死了,她是私生女,所以她没有姓。但在女孩残缺的记忆里,一个男人充当了她父亲的角色,那个男人是她父亲的朋友,他给予了她无限地父爱。她很爱那个男人,那种爱甚至超越了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爱。在她十岁那年,女孩的母亲在一次意外的交通事故中死去了。女孩彻底变成了孤儿,但她并没有感到孤独。因为那个男人将他揽进了怀里,告诉她,她将成为他的女儿。女孩记得那天刚好是冬至,男人带着女孩去一个很大很大地商场买玩具。男人让女孩尽情地挑,他告诉女孩,这家商场是他开的。将来他会把这个商场当作嫁妆送给女孩,可女孩心底却默默地说,她长大之后,只愿嫁给他。尽管女孩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家庭。”胭脂的身体有些颤抖,她的十指深深地掐进我的肉里。
“可是一切美好的愿望都被那场火灾毁掉了。蜂拥地人流将他们冲散,女孩被挤在了一个角落里,她能听见男人在喊她,但她的声音太小了,她的回应男人根本听不到。最后,男人的声音消失在人海中,她被所有人遗忘了。女孩很害怕,她四周都是火苗,她蜷缩着身体,在浓烟中哭喊。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就在女孩尽乎绝望的时候,一双手臂将她抱了起来。女孩睁开眼,看到了一个陌生地少年,火光映着那少年苍白地脸。少年抱着女孩冲出了火场,把她交给了一个警察,然后拼命地巡视人海。女孩永远记得那少年的眼神,刚毅、忧伤、甚至隐隐地还有些顽劣。女孩一直盯着少年,她发现少年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惊恐,她想问她怎么了。可她还没有开口,那少年竟然再次冲入火海。抱着女孩的警察试图拉住少年,可只扯下了他一片衣袖。身边的人说,那少年这样冲入火海,简直是送死。因为没有人能从那样的炼狱中逃生出来,明知必死无疑,可他为什么还要去呢?女孩不懂。”
我抱着胭脂的手臂颤抖了一下,心脏剧烈地扭曲着,仿佛随时都可能蹦出来。八年之殇,如一柄锋利地匕首削着我的皮肉,然而削下的地方随即又开始愈合,但那痛却永远无法愈合,因为我痛在心中,痛入骨髓。那日所发生的一切早已模糊,我只记得幽若扑入我怀中那温柔地一笑。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救过怀中的人,但我们彼此的那份熟知,仿佛远不止八年前的那场烈火之缘。
“后来在那名警察的帮助下女孩终于回到了她视同如父的那个男人身边,男人紧紧地抱着她,一遍一遍地说‘不要怕,爸爸在这里’。女孩不怕,没有什么可怕的。她只要躺在男人怀里,她就什么都不怕。可是…女孩一切的希望与幸福都毁在了那场火灾。男人的公司破产了,他经受不住社会各界的压力。在一个深夜,男人和他的妻子自杀了。女孩再次成了孤儿,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会去关心她,给她温暖。但女孩却在孤独中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她学会了对抗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冷漠。”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值得女孩留恋的话,就只剩下那个少年了。女孩知道那个少年竟然在那样近乎浩劫地火灾中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女孩知道有时候活着远比死去更痛苦。有一年的清明,女孩去给她最爱的男人扫墓,不料却与那少年擦肩而过。女孩几乎认不出他了,他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少年,他的目光平淡得甚至看不出一丝生机。于是女孩开始注意他。每年清明少年都会去扫墓,他在一个孤零零地墓前一坐就是一天,他嘴里说着什么,表情很复杂。是幸福?是苦涩?还是……”
“是另一种冷漠。”我搂紧胭脂:“冷漠分两种:一种是对世界,另一种是对自己。他的冷漠是后者,他把所有的痛苦都压在心底,冷漠地对待自己,这是一种自我惩罚。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不应该属于她,都应该和他的爱人长埋地下……”
“真是这样吗?……也许就是这样吧。”胭脂拉过我的手掌,轻轻地掰开,然后伸出食指在上面浅浅地画了一个圆圈,她想圈住了什么呢?
“女孩本以为她将永远不会对这个世界再有任何感觉,可她错了。在一天黄昏,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告诉了她一个天大地秘密。原来当年的那场火灾是一个阴谋,一个名叫孙承东的恶人利用他老子的权势放高利贷。他用卑鄙地手段骗得了女孩心爱男人的信任,然后向他放高利贷,那家商场就是男人利用借高利贷的钱建成的。可谁会想到,孙承东竟然暗中命人放火,引发了火灾,然后在男人身无分文的时候逼债,最后逼死了男人。”胭脂的眼中闪烁着寒光,嘴角抽动着。
“那个男人叫林濡涛,对吗?”我问胭脂。
胭脂点点头。
我终于明白了孙承东为什么会一夜暴富的缘由了。但随即便是一股无法抑制地愤怒燃烧着我的身体,此刻我真想把那个孙承东撕成碎片。他为了牟利,竟然制造了八年前的那场火灾,是他害死了我的幽若,是他害得我如此孤苦,好笑的是这么多年来我还傻子似把他当成朋友。
“孙—承—东!”我一字一顿地说,手一点点的收紧。
“啊!”胭脂呻吟了一声,“你弄疼我了!”
市刑警队二楼的会议厅。
这天上午,刑警队一组和二组在这里召开案情分析会,作为刑警队队长的秦子峰率先发言。秦子峰举起手中的一沓打印纸,上面密密地是一行行黑体字。
“根据这份尸检报告显示,最近这几个星期咱们收集的尸块都是从死尸上直接切下来的。也就是说这不是一系列杀人分尸案,而是一起盗尸分尸案。前几天,我和小王走访了临近的几家医院和殡仪馆,还有火化厂,得到了相关的证实。这些尸块确实是从尸体上切割下来的,其中有几块尸块上还残存着某火化厂的图章。喏,比如这张……”说着,秦子峰拿起一张照片放在投影机上,然后冲身边的一个年轻的警官示意拉帘、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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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6:02
韩卿自始至终坐在离秦子峰很远的位置上,她对这位刑警队队长有种畏惧感。可尽管如此,韩卿还是会感到秦子峰那冷酷地目光时不时地扫视着她。
会议厅陷入一片黑暗,一道刺眼地光柱打在韩卿身旁的幕布上。一只惨白地断手赫然出现在韩卿的头顶,韩卿的心脏猝然一紧。
“大家请看。”一只红色地水笔出现在幕布上,笔尖点指着那只断手。
“大家注意这个地方,对,就是断口处……这里有一道浅浅地蓝色印痕…嗯…火化厂在焚烧尸体之前,通常会安排火化次序,然后在每具尸体上坐相关的标记。而这道印痕就是所做的标记,并且我们已经找到了与印痕相应的火化厂。可奇怪的是就在‘碎尸案’发生的半个月前,该火化厂的一名工作人员失踪了。此人名叫张三驼,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由于他的失踪很可疑,可能与‘碎尸案’有关,所以我们正在对他进行追查。”秦子峰面无表情地换了一张照片,这次是一堆碎肉,分不清是来自人体的那部分,或许它根本就不是人身上的。
韩卿一阵反胃,她想吐,她恶心地厉害。刚才的那只断手,还有上面的印痕让韩卿想到了猪肉上的检疫标签。而那只断手,无论韩卿从那个方面看,都不觉得它曾经是属于人的,好象它原本就应该是一个单独地个体。
韩卿再也听不进去秦子峰的话了,她满脑子都是那只断手,还有那个印痕。直到秦子峰突然说道“张武德”三个字,韩卿才仿佛如梦初醒般地竖起了耳朵。
“……咳咳…张武德的死可能跟一笔巨款有关系…咳咳…这一点还是请谭副队长给大家讲讲吧…咳咳……”秦子峰突然咳嗽起来,他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秦队,你没事儿吧?”坐在一旁的谭副队长关切地问。
秦子峰用手绢捂着嘴摇了摇头,忽然喉结剧烈地动了一下,他冲众人扬了扬手,然后急步走出了会议厅。
众人一片茫然。
许久后,一个人站了起来,对众人说:“我去看看秦队,大家继续讲吧!”
说话者正是韩卿。
韩卿绕过幕布,快步跑出了会议厅。
走廊左侧的楼梯口隐约传来一阵阵咳嗽声,韩卿小跑着追了过去。在韩卿的意识里,秦子峰这个人永远是一个谜团。刚才秦子峰突然停止讲话,用手绢捂着嘴的时候,韩卿隐约地看见那雪白地手绢上竟然有些红斑,那是血渍。
秦子峰吐血了。
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阵阵低低地咳嗽声。韩卿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透过门缝向里面望去。
秦子峰一只手驻着洗漱台,另一只手在身上摸索着。终于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类似于酒器地紫色瓶子。秦子峰脸色煞白,嘴角还淌着血。韩卿判断的没错,秦子峰刚才的确吐血了。
秦子峰吃力地扭开瓶盖,然后贪婪地喝起了里面的液体。
他在喝什么?韩卿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突然她的心脏紧绷了起来。
血!
不错,韩卿看清了。瓶中的液体正沿着秦子峰的嘴角淌下,那赫然是一滴滴粘稠地、新鲜地血。
秦子峰在喝血!
韩卿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这让她想到了欧洲的吸血鬼。她那种呕吐感又来了,她捂着嘴逃也似的离开。可转身时,不慎踢到了旁边的铝制垃圾桶。
这声音被秦子峰听见了,他急步跑了出来。在推开水房的那一刻,秦子峰看到一个窈窕地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是她?”秦子峰擦了擦嘴角地血,诡异地一笑。
嗒嗒娱乐城,三楼经理室。
田旺志走到窗前伸手去拉窗帘,这间房子太黑了,简直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别拉。”一个冷冷地声音响起,一只白皙地手按住了田旺志拉着帘布的手。田旺志本能一缩手,刚才按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怎么那么冰凉。
“我喜欢黑暗,所以请把帘子拉上。”一个黑影幽灵般地出现在窗帘旁,它诡异地闪进更深沉地黑暗中。
田旺志小心翼翼地拉上了窗帘,然后再室内环视了一下,最后定格在墙角处的一个沙发上。
“您…您…几时来的,我…等了您…很久了……”
“找我有什么事儿吗?”一个幽幽地声音,分不出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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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6:03
“咳咳…”田旺志清了清嗓子,说:“我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候军还有当年参与其中的所有人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了。”
“十七个人?包括司机和售票员…你做的很不错…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狠一些……”黑影发出一声冷笑。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田旺志谦卑地低着头。
“刚才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儿…当年你好像也是那场火灾的策划者之一吧?”黑影轻搓着双手,一双猩红色地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
“呃!”田旺志心头一紧,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的后背抵在办公桌上,他背着的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把裁纸刀。
“不要怕…呵呵…你对我还有用…我不会要你的命的....再说你以为一把裁纸刀就能让你有安全感吗?嗯?”黑影站了起来,那双猩红色地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
“我……”田旺志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
“镇定点儿,我还有一件事儿要你去办。”黑影伸出右手的食指在黑暗中晃动着:“再去杀一个人。”
“谁?”
韩卿逃也似地离开了警局,她满脑子全是那张淌着血的嘴。水房里的那个男人简直是韩卿的噩梦,他太古怪了,太恐怖了。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喝血,而那个紫色瓶子里装的又是什么血?
人血。
韩卿打了个寒战,夏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竟然没有给她带来丝毫地暖意。她感到心里凉飕飕地,好像生吞了一个冰疙瘩。
韩卿的家里离警局不远,准确地说是罗轻盈地家离警局不远,韩卿一直寄宿在罗轻盈家里。从她十六岁那年就开始在她表姐家寄宿了,直到她工作了还没有搬出去。虽说罗轻盈比她大一岁,但有时罗轻盈幼稚得像个孩子。
不久前,罗轻盈偶然间发现在怀孕了,孩子是已经死去的张武德的。后来不知道谁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家,结果张武德的父母哭着跑到了罗家,哀求罗轻盈生下这个孩子。罗轻盈的父母自然不会答应,说罗轻盈还很年轻不能要这个没名没分地孩子,力主女儿打掉孩子。韩卿虽然是罗轻盈的表妹,但她对生命有着一种特殊地依恋,她不忍心让一个小生命就此消失。但碍于姨娘姨父的主张,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说来也怪,起初罗轻盈也是很坚决地要打掉腹中的生命的。可忽然有一天,她又反悔了,她咬着牙说要生下这个孩子。尽管她的父母极力劝阻,但罗轻盈却似铁了心地要生下孩子。
后来,韩卿好奇地问罗轻盈为什么会突然反悔,结果罗轻盈的回答令韩卿瞠目结舌。
“他们不让我生,我就偏生,我倒要试试看一个孩子到底有多难养!”
试试看?韩卿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直说罗轻盈幼稚。生孩子、养孩子怎么可以试,这又不是买衣服,不喜欢了可以换,甚至可以退。一旦孩子落地,这就意味着你将担负起一份责任,这可是一生一世地责任。
韩卿走进小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她步履轻盈地绕过一座单元楼,往左一拐,就到了罗轻盈家的楼前。
突然,一个身影在楼前徘徊。
那是一个男子,面容憔悴,病怏怏地,但眉目却极是俊朗。
凭着作刑警地第六感,韩卿觉得这个人很可疑,于是朝他走了过去。
男子看到了韩卿,并没有躲闪,反而迎着她走了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大约迟疑了将近几秒钟吧。
韩卿认出了这个男子,郑一平。
韩卿曾经在表姐的相册里看到过一张合影,上面是三个男子:张武德、萧逸、郑一平。罗轻盈曾经只用了三句话便描绘了这三个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地男子。
张武德,相貌平平,沉默寡言,却总能给人温暖,而且甘于牺牲,一个值得托付终身地男人。
萧逸,眉目清秀,脸上永远挂着永恒地微笑,可谁也无法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个爱情的守望者。
郑一平,俊朗不凡,甚至可以用“天生丽质”来形容他,他的存在就是女人的噩梦。被爱,似乎是他的权力。
说到郑一平的时候,韩卿发现罗轻盈的表情很冷淡,眼神很复杂。韩卿隐隐地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过什么。
“你好。”郑一平看着韩卿,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你是叫郑一平吧?我在我表姐的相册里见过你,我表姐是罗轻盈,我叫韩卿。”韩卿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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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6:03
“哦…”郑一平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喜悦,回头看了看罗家的大门。
“你是来找我表姐的吗?”韩卿问。
“呃…”郑一平犹豫了一下,点头说:“是的,我要去趟外地,恐怕要很久都不能回来了,所以来跟她道个别。”
“哦,那你怎么不进去呀?”韩卿问。
“她不在。”郑一平神情黯然。
“进去等吧,可能是姨娘姨父陪她去医院检查身体了。”说着,韩卿掏出钥匙,热情地邀请郑一平。
郑一平摆摆手,说:“算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得走了。以…后吧……这是我给她的信,麻烦你交给她吧。”
说着,郑一平从衣兜里掏出一封白色地信递给韩卿,其间又回头望了一眼罗家的大门,眼中满是依依不舍。
韩卿接过信封,茫然地看着眼前地男子,正想要再问他些什么。
郑一平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对韩卿绅士地一笑,转身离开了。
夕阳下,郑一平逐渐远去地背影显得异常凄凉,仿佛这一去便再无法回来了。
韩卿拿着信来到大门前,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不想门却自己打开了,韩卿看到了泪眼婆娑地表姐罗轻盈,原来她在家。
可她为什么不开门呢?
也许她的门早已在许多年前就对那个男子关上了吧?
“你恨孙承东,对吗?”胭脂把头抵在我的心口。
“不,我想杀了他。”我冷冷地说。
“是因为他制造的那场火灾害死了你的爱人吗?”胭脂问。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的,孙承东该死,他害死我的幽若,摧毁了我的幸福,他纵使死十次都无法补偿我。如果现在让我知道孙承东在那儿,我一定会把他撕成碎片。
“唉…如果我现在再告诉你一件事儿,恐怕你会疯掉的。”胭脂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近乎耳语。
“什么?”我隐约感到一阵不祥。
“张武德是你最好的朋友吧?”胭脂冷冷地问。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是的。”
“如果我说他是孙承东的帮凶,你会相信吗?”胭脂的声音很阴冷。
“咔”一道炸雷在窗外响起,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两耳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我把胭脂从我的怀中拉出来,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肩膀。
“吃惊吗?不可思议吗?这是事实,张武德就是孙承东的帮凶。”胭脂冷冷地说。
“胡说!你以为你的话我会相信吗?哈哈哈……”我捏着胭脂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眸子。
“我没有胡说!你知道孙承东是怎么取得林儒涛的信任的吗?那个家伙顾了一帮流氓去骚扰林儒涛的独生女儿,而他自己则大仁大义地去见义勇为。”胭脂冷冷地说,她的眸子中满是鄙夷。
“呃?”我想起来了。难道说当年孙承东所救的女孩竟然是林儒涛的独生女儿,而那一切又是一个骗局。
“可…可这跟张武德有什么关系?”
“呵呵…孙承东自以为运筹帷幄,结果却是给他人作嫁衣,林儒涛的女儿竟然喜欢上了你的好友张武德。孙承东为了达到目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拉拢了张武德。让张武德去和林儒涛的女儿相好,然后再教唆她去建议林儒涛向自己贷款,然后便制造了八年前的那场火灾。后来,林儒涛独生女儿的失踪恐怕也是与他们有关。归根究底,张武德就是孙承东的帮凶,害死你爱人的黑手也有他一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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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6:04
“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啊……”我感到一阵撕心裂肺地疼痛,我怎么也不愿相信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的。
孙承东和张武德都是害死我幽若的凶手,他们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的!我紧咬牙关,仿佛只要一松口便会有什么东西蹦出来。我的灵魂在慢慢地分裂,不知那一半是真的自我。
感觉到痛苦了吗?一个模糊地声音问我。
也许有过吧?但我早已感觉不到了。我脑海中是一片空白,意识开始模糊,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已死光了,只剩下一个孤独地我,然后再在孤独中死去。
“不要难过……”胭脂张开双臂抱住了我,她趴在我耳边低低地说:“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那些伤害你的人必须付出代价,我已经为你报仇了。不,应该是为我们报了仇,他们是我们共同地仇人。他们都得死……”
我耸然一惊,猛地推开胭脂,望着她冷冰冰地脸,我心里一阵阵发寒。
“张武德的死和你有关?”
“不是有关,准确地说是我杀了他。”胭脂纤细地手指在我的鼻子上轻轻一点,那神情冷艳且神秘。
“什么!?”我惊愕之极,心中竟然一痛。我为了这个间接害死我爱人的仇人的死而感到难过,在这个世界上爱与恨往往就是纠缠在一起的。而我和张武德之间的爱恨纠葛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我曾经在一个剧组当过剧务,学会了化妆。就是……”胭脂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浅浅地、轻轻地划动着:“通过化妆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那个人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还可以不是人!呵呵…我在不同时期把自己化装成林儒涛或者他的太太,然后在午夜去敲他家的门。结果张武德被吓得心惊胆寒,最后他在一个深夜从他家的阳台上跳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孙承东那头猪!可是我发现他竟然厚颜无耻地拿你出来作挡箭牌。我不愿伤害到你,所以只能慢慢来。做得很小心。还记得那晚我出现在你的床边吗?那是我刚刚从医院回来,看到你熟睡地样子就忍不住想要那么看着你,结果被你发现了。”
“孙承东是你放出来的?”对于胭脂满怀情愫地话语,我心口却感到了压抑。
“不,我赶到时他已经不见了。有人比我早到了一步,放出了那条疯狗。”胭脂面露遗憾。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死的!”胭脂坚定地对我点点头。
死?
虽然我愤怒地近乎崩溃,但一触及到这个字,一切的往事忽然变得敏感起来。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心中忽然异常地失落。
又是死。
难道杀了他们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如果可以的话,只要能让幽若复活,纵使让我去杀光天下的人,我也便杀了。可事实上呢,幽若永远地离开了我,她那缕香魂早已不知飘去何方了。我唯一所拥有的只有那短暂却已永恒地温存,也许这温存会伴随我直至终老吧。
冷静下来后,我想了很久。
首恶元凶孙承东确实该死!而且应该被千刀万剐,他的肉恐怕连狗不会吃。
可张武德…他虽然间接害死了幽若,但他也曾在我最痛苦的日子与我并肩承受痛苦。想想如果当年,张武德知道我和幽若会因此遭到不测,那他一定不会成为孙承东的帮凶。我了解张武德,直到此刻我仍旧敢说我了解张武德,他绝对不是一个十恶不赦地人。
张武德…罪不致死……
可事实上是,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
张武德跳楼身亡,可首恶孙承东却还活着,只不过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那里。
激动过后,胭脂终于恢复了昔日的冷漠。她低垂着头坐在我面前,衬衫的领子敞着,隐约可见她白皙地肌肤。
“生活在仇恨中,一定很痛苦吧?”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胭脂的脸颊,她的肌肤好冷。
“痛苦?”胭脂抬起头,明眸中闪过一丝哀怨,她阴阴地说:“我的心早已麻木,我活着的目的就是复仇,仇人的鲜血会让我感到兴奋。”
“那么你接近我,是不是也想染指我的鲜血?”
胭脂沉默了,许久后摇了摇头,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会害你。如果你觉得我在这里会对你不利,我可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