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irein
发表于 2007-11-7 15:02
我默默注视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我原来可以很容易的知道到底谁是那个把她娶回家的男人。尽管我并不感觉到他对她有任何的不好,可是老师的职业一直提醒我,她还是一个孩子。敢把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娶回家当老婆的男人,其中一定有着旁人所不知道或者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情况。如此想法让我就此打消了让英武替我揭开这个秘密的兴趣。后来我才承认,当时自己那么做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小蛾离开前的那些话。也许我这辈子的生活中注定会有这个叫做小蛾的女孩出现。
我把最后十几个小时的时间留给了我的女人。我觉得我真的很对不起她。尽管她一再表示她不计较这些,可是当我一看到她那双眼睛,我就实在不是滋味。我认为我出国的决定只会让自己对一个人产生愧疚,那就是我的女人。
我知道她喜欢逛街,其实女人大多都一样喜欢逛街。但和我的女人一起逛街有着不寻常的感受。她是那种让人疼,知道应该为身边的男人着想,同时绝对不失身份与尊严的女人。那天晚上,我陪她逛了她最为熟悉的购物广场,转悠了大半天,她却没有买下一件衣服。我不太相信偌大的商场之内会没有一样让她满意。她却告诉我,其实买不买东西一点都不重要,如果我可以天天陪她出来走走的话,她已经非常心满意足。我不顾其他任何人异样的目光,一把抱过她,在她的耳边轻咬她的耳垂对她说,我真的很爱她。
我说我想去理个发,到了国外理发就贵了。她说她不想放手,带她一起去。我点头同意了。在那个我熟悉的理发店里,透过镜子的反射,我看见坐在一旁沙发里同样在透过镜子的反射看我的她是那样的可爱。我用眼神告诉她我不想走了,就只要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拉着她的小手,普普通通地走完剩下的人生路。她紧咬着自己的小嘴唇,微微摇下头。我看到了顺着她的面颊落到地上的那滴泪。
走出理发店的时候,外面开始起风。春天的夜晚真的很冷,从前的我们为何没有感觉到,也许是因为那晚的星星特别多。我问她,明天真的想去送我么。她点点头。我让她不要哭,她知道我最看不住的就是她的眼泪。她咬牙忍住继续点头。那我们回家吧,我对她说。好的,我们回家吧。我知道我的女人说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原本是我独自买回的房子,我一直希望有个女人能够真正成为它的主人。从今天开始,或许这个愿望能够实现。
深夜,我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无法入睡。我轻轻触摸熟睡中的女人的全身,却不舍得打扰她的睡眠。我闭上眼睛,开始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知道今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将不可能再如此熟悉地触摸到她,因此我没有让自己的手停止移动。我听到她梦中说出的话,不要走,好吗。我们结婚吧。我不承认自己哭了,可我实在找不到面纸在哪里。我侧过身去吻女人的脸,最后我发现自己的眼泪全被她吸进嘴里。我无法继续控制自己,于是告诉她,我想让她帮我生个和她一样漂亮的女孩。她答应了。
凌晨三点,我终于睡着。依稀之间,我听到三下敲钟的声音,随后的一切便全部开始在梦中发生,直到早晨父母亲叩响房门。
我已经有整整二十年的时间没有如此真实的再次感受到我的前世。那个晚上我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前世。一切如二十年前般的熟悉。前世的椅子,前世的房子,前世的亲人,和前世家里养着的那只白色猫咪。我还是不知道那些亲人的名字,也叫不动那只可爱猫咪。可我能够亲身感受到我就坐在所有人的身边,陪着他们聊天,喝茶,甚至是下棋。我再次见到前世的英武和他的女人。那是一条繁华热闹的街道,他正为自己和女人买下一对闪亮的戒指。我努力朝他们挥手叫喊,可是从他们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改变的表情中,我得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我走上山头,望眼俯视山下人间的景象。我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但我寄希望于这一切是真实的。我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令我熟悉与向往,后来梦醒之后我才意识到,刚才梦见的画面就是我一直向往着的那个小山村。那个山村大概就是我前世的寄托,而我的今生是永远都不会再有如此的机会回到那里。
weirein
发表于 2007-11-7 15:03
在我梦醒前的一刹那,我瞥见了家里那只可爱的猫咪正在我的脚边地上安安静静地坐着。我很想伸手抚摩它,可是双眼挣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正伸向怀里躺着的我的女人的眼角的泪水。她也在做梦,更是在做梦的时候流眼泪。我把吸进她嘴里的我的眼泪全部还给我自己,然后便意识到父母亲正在叩我的房门。
很显然,父亲与母亲一样,并没有对从房间里走出两个孩子来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也许在他看来,有个女孩管着自己的儿子其实是件好事。只可惜这样的日子今天已经暂时走到尽头。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期内,这只能是种奢望。
我告诉父母亲我的女人也会去送我。他们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只是清晨的外面会很冷,母亲的意思是给女孩加件衣服防止她着凉。我对母亲表现出来的体贴十分感动。当所有的人走出屋子之后,我把房门上锁,然后轻轻地将钥匙放进女人的手里。在我有生的日子里,这个动作只发生过一次,我想她能够感受到这个动作本身所包含的意义,我看到了她眼中再次出现的泪水。
坐在前往机场的车子里,我的女人紧紧抱着我的腰,把头深深埋进我的怀里。我对她的耳朵轻声说,还记得昨天我们的约定么。今天是不能够掉眼泪的。我看到她的小手在我的手中不住地颤抖,感觉到她在点头。
我知道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转。我看到她的手掌捂着她的小嘴。尽管我们之间相隔机场通道,透过透明的玻璃,我却仍然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我幻想自己可以丢下身上的背囊,转身冲出大厅,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我却把手中的护照递向海关。我也幻想她冲过机场的关卡,紧紧把我抱住,用我熟悉的嘴唇再深深地吻我一次。我却不知道自己的身影慢慢从她视线中消失是否还能让她承受。我回不了头,尽管我知道我真的爱她,可我还是回不了头。
当飞机起飞的刹那,我竟然感觉到自己距离我的女人是那么遥远。透过窗望向外面熟悉的世界的我的内心是如此的痛苦。我毫无知觉地接过别人递我的水杯,却无法品尝到它的冰凉。只剩舱内大屏幕上的数字告诉我,我正一步步地离开她,还有离开我所熟悉的一切。
weirein
发表于 2007-11-7 15:03
还没完。。。
轻寒御风
发表于 2007-11-7 21:30
跟进,期待更新:) $送花$
weirein
发表于 2007-11-8 02:44
隔天早晨,我在温暖阳光的拥抱下慢慢睁开自己的眼睛。
望着周围极其陌生的环境,我让自己努力去适应眼前一切的新鲜感,继而又躺在床上开始想象昨天晚上再一次发生的梦境。在梦中,我首次感觉到离曾经在自己梦中不断出现的他们是多么的遥远,所有人,所有东西,还包括那只曾经在我脚边静静坐着不发一声的白色猫咪。我在梦中试图用自己的双眼去看清他们所有人的身影,试图去靠近他们一些,只是这一切均是徒劳。一直到阳光把我从那虚幻里唤醒过来为止,我都没有实现一丝尝试的成功。然后我就开始想,我已经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我需要开始一种完全陌生的生活。在这种生活中,肯定没有英武,英武距离我有八千八百公里的遥远;也肯定没有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同样需要足够的空间承载我俩间的距离;所幸还肯定没有我的父母,我不敢说自己已经厌恶和他们在一起的生活,但是离开他们有如此遥远的距离,的确让我呼出了在这个充满黄头发,白皮肤国度的第一口深呼吸。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痞子般的生活,因为以前已经过去。而我此时需要的,是真正从头的开始。
我打开从国内随身带来的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于是我开始怀疑中国电信的全球通功能是否真的曾经存在过。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出去过,现在真的一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想让自己打回一个电话到国内竟也如此难。这让我不由的想到是否它会是一个不祥的预兆,预示着我是否能够再次回到从前熟悉的那个环境,回到让我足足呆满二十年的嬉闹人群中去。想到这里,我随即便破口大骂自己的无知和乌鸦嘴。又有谁会在踏上陌生土地的第一个早晨就开始想象自己是否还能离开这里。也许只有我一个人。
weirein
发表于 2007-11-8 02:45
我继续躺在床上,一步一步开始回忆昨天飞机降落法兰克福,过海关,拿上自己的行李走出机场通道,遇上来接我们这批人的中介,一直到现在自己躺在这个单人小屋中的床上,之间所经过的所有路程,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我发现除了有两个名字留在脑海中外,其它的一切都已经忘的一干二净。这两个名字分别是Maya和婵。
婵的家乡离我家乡不远,能在那么多人中间认识家乡如此接近的女孩,不由得把她的名字记的如此清晰。一个星期之后,在我办完所有来德后的手续并且去商场买部德国手机开始往国内给英武挂电话的时候,我告诉他新认识的这个女孩的名字。英武随口说了一句让我有点震惊的话,这个婵我认识。
你怎么会认识婵,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叫婵的女孩或者女人,你凭什么那么肯定这个婵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我问英武。
你不用问我理由,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问她自己,你问她是否认识英武。你就能知道答案。
于是我挂掉英武电话真的下楼敲开婵的房门,结果我真得到了那个让我出乎意外的答案。你是怎么认识英武的,我非常不解地问她,那小子敢那么肯定你认识他,而我之前只有跟他谈过一遍你的名字,有关你的其它事情我都没有跟他来得及提,他就告诉我你认识他。这太玄了,这让我很难理解。
没有什么难理解的,婵幽幽的回答我,我们曾经见过一面,就在你一直生活的那座城市与我一直生活的那座城市之间来回运作的巴士上,就在我踏上离开中国飞机的五天前,他曾亲口告诉我他的名字,还说自己正在找寻什么东西,然后我出于好奇心打探他我能否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或许我能帮上他一把,但他拒绝了,他拒绝我的理由就是即便告诉我我都不会相信他正在找寻的东西,我使劲摇头告诉他我能相信,我真的能相信,最后他就告诉我了,然后我就真的再也不相信他的话和他一直在找寻的什么。
他说他在找什么了么。
他说他在找自己前世的女人。
我的手突然颤抖一下,我接着问婵,他去你一直生活的那座城市找他前世的女人么。
恩,他肯定大脑有问题,我也不想再提他,或者你也可以当作我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他让我有时感觉非常的恐怖,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告诉他,他猜错了,我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婵。另外加一句,你不会也是在找寻你前世的女人吧。
不,我不是。我没有让她看出我内心一分钟之内超过一百二十下的心脏起博,我表面平静的告诉她,如果将来有机会,我能否到她一直生活着的城市去看看。尽管我们两个城市之间离的是那么的近,但我二十多年的生活中从未有过它的踏入。
婵告诉我,可以,也很愿意,如果今后有这个机会的话。
weirein
发表于 2007-11-8 02:46
我离开她返回自己的房间,我很想再挂个电话过去仔细询问英武为何他能如此肯定这个婵就是他曾经遇到过的那个女孩,然后再按照婵的愿望告诉他他猜的一点都不准,两个拥有相同名字的女孩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共通之处。我猜测也许在此之前英武已经问过婵以后的生活计划,也许婵曾经告诉过他她会在五天后踏上前往一个欧洲国度的飞机,也许英武会继续问她要去的欧洲国家叫什么,也许婵会告诉他那个国家的名字叫德国,当然也许婵只会说那个国家离我们生活的地方距离八千八百公里之远,也许英武就是凭这串数字猜出了国家名,也许他并没有猜出,也许他只是从我嘴里一下子听到婵这个名字,然后就开启他的记忆,搜索到相同的名字,赌一把这两个相同的名字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结果就被他赌到了。也许我想的一切都是错的,英武压根就没有这么想过。我对这些猜测似乎没有任何兴趣,所以即便我很想给他打个电话求证我那么多的也许是否真能成为事实,但我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去做。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同样没有那么去做,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它成为了我这辈子永远不愿亲自去解开的一个谜。
weirein
发表于 2007-11-8 02:47
在我到达这个国度的第三个星期,也就是我们开始要去语言班上课,真正让自己去尝试融入这个社会的时候,我才弄清楚原来与我和婵同时踏上德国的这批人一共有二十三人那么多。我有点诧异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和我的父母拥有相同的梦想,可能是他们自己想要来德国,也可能是他们的父母想要把自己的后代送到德国来,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不过为什么同时会有那么多人拥有同样的意愿让我感到迷惑不解。对这个疑惑,我只向婵求证了她的回答。
她告诉我,因为她在一年前就很想去个很遥远的地方走走,她的父母给她很多地方可供选择。她可以选择去大兴安岭或者长白山过一段隐居的生活,也可以选择去西藏感受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气息,当然她也可以选择出国到更远的地方去看看。结果她做出了最后一个选择,就是要么不去,要去就要去一个真正遥远的地方,然后她就真的来到了德国,来到了我的生活中间。她继而问我为什么选择来德国。
我告诉她,这是我的决定,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自己很想出来走走出来看看,所以我就来了。我不知道为何要隐藏真正让自己来到这个国度的原因,我当时脱口而出的就是自己的决定,一点都没有想到要把父母挡在自己的身前。也许我认为把父母挡在身前是一种让自己感到从未有过的耻辱。这些都没有适当的出现在我当时的脑子里。或许我命中注定是要出来走这一遭,而我的归宿就是这样的一条路。
在我和婵结束这次谈话之后的一个月中,我从网上了解到,中国开始刮起了又一阵气势磅礴的旋风,越来越多的家长愿意亲自或者通过中介的途径,花上二十万到二百万不等的钱,将孩子送出国门,希望孩子在外面发展。他们觉得,在国内等着通过高考上大学,或者大学毕业后具有渐渐变大趋势失业率的压力压在了他们和孩子的身上,让他们觉得这样生活很累,而出国则是解决这种压力的唯一机会,这就是后来通俗所说的席卷中国大地的留学狂潮。若干年之后,当同样越来越多的海归学生随着时间的推移,学业的完成回国寻求发展时,他们才发现自己正在慢慢变成一堆堆垃圾等待着上天赐予他们工作的机会。从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外国人说中国人是疯狂的中国人,也许在这次旋风中,我能读懂存在于这话中间的一些奥妙。
一直到我进入语言班一个半月后,Maya才渐渐淡出我的生活。在此之前,她和婵在我生活中的出现频率几乎是相等的,这让我对她有了一定的了解。毕竟当我们所有二十三个人走出机场通道等待中介来接我们的时候,第一个映入我们眼帘的,就是Maya被冻的通红的脸。
weirein
发表于 2007-11-8 02:47
四月的德国依旧寒冷,在从机场前往我们即将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的城市的路上,Maya始终坐在我的身边,婵坐在我身后。经过十一个小时飞机的颠簸,尽管我的生物钟告诉我已经是凌晨一点将近的时刻,可是望着巴士上挂着显示当地时间是下午五点五十分的钟,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身边的人一个个安然疲倦的入睡过去,包括婵。最后,只剩下我和Maya两个人。这倒给了我们一个聊天的机会。
Maya来德国已经三年了,在此之前她从未回过一次国。我问她对中国的家乡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么,让她如此依赖于生活在异国他乡。她说并非家乡不好才不回国。而是在这里呆久了,已经完全习惯这里的生活,回国只能让她感受到自己和家乡一切的脱节和对这里的思念。与其如此回去受罪,不如呆在这里好好继续自己的生活。当时的我无法理解她的这句话,事实上我仍然处在与自己的女人刚刚伤感离别的情绪中间,尚未脱离开来。我肯定Maya看出了我脸上的不寻常之处,她主动拿出自己的手机,于是我就拨通了国内那个时刻等待我回音的女人的电话。在电话里,我听到了她哭泣的声音。
我知道她还在我们离开前一起呆着的那个房间里。我已经把钥匙交到她的手上,她也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她告诉我一直没有闭过眼睛,一直在等待着我平安到达的消息。我告诉她我认识了一个叫Maya的女孩,如果没有她的手机,我今天不可能给她打电话。至少我也要等到了住的地方从大行李箱内找到从国内带来的电话才有可能给她电话。那至少也得是又一次四个小时之后能发生的事情。到那时,中国的地平线上已经开始出现阳光的缕缕足迹。那就是一整夜的不入眠,而她的身体又怎能吃的消。
我的女人告诉我她不管,她无所谓,她不觉得整晚的等待会让她憔悴多少,反而一晚上没有我的消息会让她真的憔悴许多。于是我告诉她,她听到我的声音了,她也该放心了。我必须要挂断电话,因为这不是我的手机,而且从德国直拨中国并非便宜,我不能这么长时间的继续同样的事情。然后我就听到女人哭泣着嘱咐我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随即挂断电话的声音。我长出一口气,默然的把电话还到Maya的手中,告诉她我很感激她。
没事,我刚来德国的时候也和你一样,Maya告诉我。当时她在国内也有个男人等着她的电话回去,只不过现在再也没有如此的牵挂,一切都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我很想告诉Maya,我的女人和别人不一样,我和我的女人之间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更何况她现在就住在我的房间里。我们之间的感情并非旁人能够理解的那般肤浅。但我并没有真的告诉她这些,我只是从自己的嘴里吐出几个字问她,你和你那个男人坚持了多久,在你离开他来到德国之后。
四个月。
这时间很短,我有些为你感到可惜。
呵呵,不用。Maya轻笑了一下,等你在德国呆到一定时间后,你就会改变现在的想法,到时候你一定会觉得,四个月其实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后来我真的感觉到四个月是非常长的一段时间,只是我没有想到会那么快就能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我原以为要能真正明白她这句话,至少也得一年的时间,谁能料到,仅仅过了两个半月将近三个月的时间,Maya就已经再也无力跟我们继续保持联系下去,悄然退出我们的生活圈,完全消失的一干二净,再也无任何踪迹可寻。这完全要拜与我和婵共同出来的二十三个人中间某些小流氓所赐。
weirein
发表于 2007-11-8 02:48
我不想再在德国如国内那般的生活,这是我在踏上德国后第一个早晨就在床上对自己说的话。我也知道在这个国度没有我如此潇洒的资本。我在国内喜欢自己的德国车子,喜欢开着它满大街乱跑甚至载着包括我的女人在内的各种各样的女人或者女孩到处乱跑。可是真正来到车子的家乡我却什么都没有。我每天和婵一起挤着巴士去十公里外的地方上语言班。我并非觉得如此丢人,只是这让我清醒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是否还具备痞的资本。在家乡,我可以每天疯狂到凌晨三点或者更晚的时间,踏着清晨地平线出现的第一缕阳光安然入睡。在德国,冬春季早晨的太阳要在九点左右才刚刚探出一个脑袋,而我已经坐在开足暖气的教室里开始听课。下午不到四点,太阳已经彻底让位于月亮美丽的身影。踩着月光去超市买东西回来做饭,倒也有另外一番情趣。只是到晚上八点过后,所有的商场,除了酒吧和赌场外的一切地方已经紧闭房门这种情形让我在踏上德国刚开始生活的半年内都无法适从。我天生是个群居动物,一个人呆在屋里除了看书外的所有时间都在原地打转,让我感到枯燥异常。即使如此,我也不愿再过痞子的生活,或者说痞子这个词在我的脑海中再也没有经常性的出现过。即便出现,也是因为那些赐予Maya痛苦离我们远去的永远痞子样孩子的身影。
尽管我的父亲对自己的孩子管教从宽,只要在某个方面坚持永远不做退让的前提下,其他一切都好说,但是我相信他也无法适应我眼前这些孩子现行的生活。我怀疑在父亲的眼里,我也是个一事无成的笨蛋,但是连我如此这般的人都能大学毕业,都能顺利出国,那么已经在国外或者是正在一起出往国外的其他孩子的素质一定要比我高出许多。我记得就在我踏上飞机前的某个傍晚,父亲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帮我理清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出门在外一定要虚心学习,外面的中国人素质一定比国内高出许多,特别是那些吃苦耐劳已经扎根下来的老一代留学生,更要虚心请教。这些对我平常来说一文不值的屁话在那时我就懂得应该听进去。我知道以后我的日子肯定与在国内完全不同。而且我的确也感到自己的生活太痞,是到需要注入些高档水平血液进来的时候了。结果,一切的结果却让我大跌眼镜。我把头撞在墙壁上,任其撞出无数大包,依旧无法抚平我的失落。
在二十三个人中间,正规大学在读的孩子只有四个,婵是其中的一个。从正规大学毕业的就两个,我和另外一个研究生大姐。这个大姐后来转入另外一座大城市不知所踪。原本我以为读研究生的有两个,另外一个三十出头的大姐还是MBA毕业学生,我对她由衷的感到敬佩。直到她一年后去申请法兰克福的一所金融学院,据说从里面毕业的学生可以直接在欧洲各大银行工作。就在她被彻底退回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她的MBA是夜校先拿毕业文凭再学习的那种。于是我站起身来放眼望去,彻底醒悟原来自己正站在所有在外留学生学历金字塔靠近顶端的附近。父亲之前的嘱咐被砸了个通彻透底,我对大多数的期望也被砸的粉碎。很多中国人,包括老留学生和已经伴随留学热潮出来的孩子们,正在一步步蚕食外国人心目中仅存的一点中国素质。这使我不得不让自己的心不停的流着血。继而让自己想通,这些和自己无关。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对整个环境的改变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尽管自己曾经就是痞子,可我只在国内痞,在这里我还留有一点中国人的自尊。我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多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个,根本就不管这些。我为此感到由衷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