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别墅杀人事件》--作者:shanx2
序眼睛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折射着我们的爱憎,也接受着别人对我们的爱憎;在一个人的双眸里,美丽与丑恶能够交汇,天使跟恶魔可以相容。它能发出光线,或灼热,或温柔;它有自己的精神,或纯真,或沧桑。视线拥有令人不安的力量,无人能在别人长时间的注视下完全放松--只会变得更兴奋,或更不安;眼神则无法长时间造假,终有一天会暴露主人的真实想法--也许善意,也许恶意…… 第一部分 出场
“我……喜欢你!”
“……”
时值初夏,阳光透过树荫,把树下的两人照得一脸斑驳。刚刚还在鼓噪的蝉好像停止了它们的腹膜震动,从女孩的那句话开始,手表嗒嗒嗒的走了30秒,1分钟……
微微的一阵热风,翻了翻男生白衬衫的衣领。他有点语塞,尽管在被叫出去的时候就猜到了七八分。风同时也吹起女孩的齐耳短发,有几绺吹到了前额,搭在那双有着大双眼皮的眼睛上,他差点就下意识的想抬手把它弄好,但忍住了。
“那么……”他开口,却找不到委婉的话。对面前这个baby face,皮肤白皙,身材娇小,手脚细长的的女生来说,似乎任何拒绝的话都显得过分。
另一头,女孩只觉得自己像被投入沸水的河虾,从头红到脚,只想缩成一团。从高二就开始喜欢他,是隔壁班的数学科代表,AB型射手座,身高一米七八,体重65kg,近视左眼400度,右眼300度,家里有父母跟一个弟弟,志愿是医生,性格乐天,成绩好,体育万能……这些她早就象追星族一样记得一清二楚。三年了,尽管没怎么说过话,考得也不是同一家大学,但是,就当作给自己一个交待,决定表白。
“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做朋友,好么?”也只能这样说了,她想。
“嗯。”他又露出了招牌的笑容。
不知什么时候,蝉鸣又开始了。生物老师说过,气温达36度以上蝉才会叫。人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天气又是从何时开始变得这么热的呢?
走进有空调的食堂时,她脸上的红晕还没褪。
“阿想!”一个长发女生立马跑了过来,长裙掠过一张张餐桌,也略走了两边男生的目光。当她1.65m,45kg的身段来到阿想身边的时候,阿想终于对“回头率200%”这个词有了感性认识。
“怎么样了?”女生一脸关切。
“唉!”阿想叹气:“不出所料地被拒了,好丢脸!”
“不要这么说!毕竟勇气可嘉,我佩服!”
“小雪……”看着她认真的表情,阿想有点吃惊,“莫非你也在暗恋?哪个家伙这么幸运啊?”
话音刚落,两边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目光仿佛更有神了。小雪尴尬地四下一望,阿想也不好再问,便拉着小雪找个边角位子坐下。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跟你一样,长得漂亮,身材好,还吃不胖……说不定今天就不会被拒了……”
“感情这种东西很难说。”,小雪一副连续剧的口吻,“另外,吃不胖大概是我爸的遗传。”
“唉!真会生啊!我唯一像我爸的只有胸部,从五年级到现在都没长多少……”
“噗——”旁边的男生一口可乐差点没喷出来,坐在对面,用餐的另一个忍笑把纸巾递给他:“没事吧?大爽。”
大爽痛苦的把那口可乐咽下,擦擦嘴角,正想说还好没呛着,猛然发觉阿想两道不满的目光正扫向自己,只好憨厚一笑。
这时,邻桌突然热闹起来,只听得有人骂道:“今天的广播主持有病啊?话也不好好说,一直oh yeah oh yeah的……”
“?”阿想他们桌四个人,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在从刚才开始一直在播流行歌的学校广播上了。原来比起枯燥的政治课,广播台的节目更让人充耳不闻。
中午时分正好是点歌环节,只听得播音的女生甜美的说:“下面是外语学院的Anny点给经济学院大二oh yeah 同学的歌……”
这回轮到大爽对面那个男生喷饭了。大爽也吃了一惊:“欧夜!那不就是你吗?”
被叫做欧夜的男生苦着脸点了点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包围在附近几桌人的目光之中。阿想和小雪也带着看热闹的眼神,一脸坏笑地瞧他的反应。
“喂,Anny是谁啊?”大爽面带羡慕:“新女友?”
“才不是!”欧夜急了:“我跟她只见过一次面!”
“Anny还想对欧夜同学说--”,广播继续着:“认识你,是天赐的巧合……”
“Wooooo~~~”四下开始起哄了。欧夜恶寒:“是她自己跑来找我的啊……”
广播:“曾记否,我们在寝室彻夜长谈……”
大爽:“喂,这是怎么回事?”欧夜:“那是在我寝室,帮她修笔记本电脑!”
广播:“曾记否,我们在校园里并肩漫步……”
大爽:“这你又怎么解释?”“修完天黑了当然要送她回去啊!”
广播:“我们共同的负担,你独自承受……”
欧夜:“是指那天我帮她拎包的事吗?”
广播:“一路上的风雨,你为我承担……”
大爽:“如此类推,那天下雨你给她打伞了?”“没错……”
广播:“那么,下面请我们一起欣赏Anny同学点给欧夜同学的歌--《明天我要嫁给你了》……”
“!”欧夜脸都绿了:“天作证我什么都没干!这叫我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啊……”“活该!”大爽捂着笑弯的肚子:“谁叫你小子到处放电!”“是兄弟就就不要笑!我英名尽毁已经够惨了……”看着周围笑趴下的人,欧夜加倍无奈。
突然想起了什么,阿想问:“你们是经院的?这么说咱们是一个院啰?”
未等欧夜接话,大爽就回道:“怪不得我觉得你挺眼熟的。是一个级的吧?”
“嗯!大二。小雪是医学部的。”阿想高兴地自我介绍:“我是戴嘉想,她是杜雪--我知道他叫oh yeah!你呢,怎么称呼?”
“啊,我叫……”
“欧夜!郝爽!”话被一声高呼打断。两人回头,只见班主任安琪正站在食堂入口。周围又开始传来窃笑。
安琪连连招手:“过来过来,找你们有事!”突然发现阿想和小雪正坐在旁边,于是又大喊:“戴嘉想!杜雪!你们也一起来!”语毕,周围刚才没笑的人全笑倒了。
四人起身,阿想顿觉压迫感--不知是因为那两名男生发育太好,还是自己过分“娇小”。后来才知道,欧夜是校足球队的主力,有一副匀称的身材,,脸很有特色,让阿想印象深刻:白得出奇的皮肤,常年眯成缝的细长眼睛、高而直的鼻梁和天生上翘的嘴角,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张笑脸,像极了商店里的招财猫;大爽恰恰相反,浑身布满篮球中锋的特征:古铜肤色,刺猬头,浓眉大眼,1.90m的身高让他对称呼里的“大”字当之无愧。两人站在一起,活生生一对黑白无常。
四人穿过一排排餐桌往外走的时候,一哥们笑问:“你们是故意坐在一起搞笑的吧?”四人流汗,无语。
据说几天之后院里开始传八卦:你知道吗?听说那个美女安琪老师最近减肥减到神经失常,那天居然在食堂对着吃饭的人大叫“Oh yeah!好爽!大家想吐血!”
戴嘉想,名字发音正常无比的大学二年生,因为跟这三个人坐在一起,在失恋的当天,被无情地恶搞了……
“说起来,为什么你们两个会认识我们的班主任呢?”跟在安琪身后走时,欧夜笑眯眯地回过头来:“阿想你不是隔壁班的么?”
“老师这学期在教全院必修课啊!”阿想回道,心想这人果然不常来上课,难怪对他没什么印象。
“至于小雪,是因为她去年在我家的别墅打工。”安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这时,一行人正身处食堂外的校道上。安琪指了指路边的长椅,叫大家随便坐。
“今天叫你们出来,也是想说打工的事。事实上,战时我的祖父把一部分祖产卖掉,斥巨资买了一座孤岛,并在上面建了别墅。”
“哇!真看不出来,老师是有别墅的千金小姐呢!”阿想的语气充满羡慕。
“很遗憾那不是我的。”安琪笑笑:“别墅只传给男孩子,假如我有儿子,也许还能当几年少奶奶。”
“老师,你的全名是什么?”欧夜突然问。
“皇甫安琪。”“哦,真是不说不知道——”欧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很古老的姓氏……是从唐代流传下来的吗?”
“先不说那个。”安琪狡黠一笑:“你的考勤貌似很有水份啊。看样子,今后我有必要在点名时多照顾你一下了。”一听这话,刚想附和一句“我也不知道”的阿想忙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继续刚才的话题,那栋别墅现在已经改造成旅馆了。由于人迹罕至,孤岛上的生态环境得到了很好的保存,夏季是不少国外摄影师前来取材的旺季,故每年春末夏初都需要请人去预先打扫一下地方--三天,吃住免费,工钱另计,如何?”
“听起来很诱人呢。”阿想有点心动了。“是啊”小雪微笑:“我去年干得很轻松,报酬也不错,老师很好说话的。”
“不过,为什么找上我们?”欧夜眉眼弯弯。
“是这样的,本来小雪已经在医学部给找了几个同学,但刚才管家来电,说还要再多2、3人,我才跑到食堂去物色一下有没有比较闲的学生。”
我们看上去真的那么“闲”吗?这是此刻阿想他们几个的共同想法。
“那么,想去的人请举手吧。”
阿想举起了手。安琪期待的看着剩下的两人:“欧夜,郝爽,你们呢?”
此时大爽忍不住看了看小雪,欧夜会心一笑,指大爽:“他去我就去。”
“那样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去一下好了。”大爽的脸跟语气完全不符。
“就这么定啰。周末早上带齐行李到校门口集中,具体时间到时再通知……船已经准备好了!” 第二部分 出发
周末那天,阿想他们在校门口第一次见到小雪的四个同学。经过安琪老师的介绍以及在前往码头的车上一路聊天,几个年轻人很快相互熟悉起来。
“小姐们,愿意听鄙人讲个笑话吗?”前座的成愿第一个回过头来搭话。一看到他的脸,阿想怔住--短短的浅褐色头发,棕色的瞳孔,笑时露出的白牙……
“数学科代……”阿想脱口而出。
“啊?”成愿一愣,0.3秒后恢复一脸阳光:“哈哈,说来惭愧,我上学期高数差点挂掉。”
成愿,医学部二年生,长相酷似让某人失恋的元凶。
“阿愿,你不是要讲笑话吗?”成愿身边的女孩插嘴道,她有一张精致的脸和染成金色的长卷发,身材很好,整个人像极了一个真人大小的芭比娃娃,名叫李咏心,成愿的女朋友,
戴嘉想,两天之内第二次失恋。
“知道啦知道啦。”成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从前,有位结巴先生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小姐拿了一瓶酒上来,先生问道‘多少钱?’ 小姐说:‘2000。’ 先生说到:‘开,开,开……’
小姐就扑通一下,把瓶盖子打开了。这时先生突然又来了一句:‘……开什么玩笑。’”
“哈哈哈哈……”阿想跟小雪爆笑。
“我也来一个好了。”欧夜从后排探出笑咪咪的脸:“有一天一人经过一面馆,小二忙叫到:‘客官吃面吗,本店煎蛋面非常出名,来一碗吧。’ 那人答道:‘煎蛋面,好,下下下……” 小二忙把面下锅,刚刚丢下去又听到说:‘……下午来吃。’”
“哈哈哈哈……”
“我这里还有一个哦”,坐在最后的太子——骆天赐,英俊多金,还有一个任职医学部管理高层的老爸,也发话了:“一个结巴去买饮料,发现只带了15元,就去问老板‘可口可乐’要多少钱。 结巴说:‘老老老……板,一一一……瓶可乐……’老板听得很难受,没等他说完,就帮他拿了一瓶可口可乐。 结巴又问:‘多多多少钱?’ 老板说:‘18块。’ 于是结巴说:‘买买买……’ 老板听得实在难受,没等他说完,就帮他打开了。 没想到结巴接着说:‘买买买……不起。’”
“哈哈哈哈……”众人再次大笑。阿想转向大爽:“喂,男生只剩你了,也来一个吧!”
为难的挠挠头,大爽一脸无辜:“可是,那篇《结巴语录》帖子上只有这三个笑话啊!”
安静——
《结巴语录》,某著名BBS上的著名帖子。
“哈哈哈哈……”安琪老师发笑:“原来都是网上的东西啊!莫非你们男生流行把它背下来追女孩子?”
四个男生都不好意思的低头。咏心一把揪起成愿的耳朵,对着大吼:“他敢!”
“饶了我吧!”捂着震得生疼的耳朵,成愿哭丧着脸。
“岚,怎么一直都不说话,不舒服吗?”小雪关切的问坐在太子身边的女孩。
阿想这才记起还有一个叫高岚的女孩--太子的女朋友,转身一看,惊为天人:那是一个与花枝招展的咏心完全不同的美女,长着一张素净的脸,凹眼眶、高鼻梁,极像古希腊的女神雕像,修长的身材和乌黑的长直发为她更添几分气质。
“她平时就是这样。”太子漫不经心地回道。
斜瞟一眼,岚把注意转回车窗外的风景。
“好像处的不太好啊,这两个人……”看到这一幕,阿想忍不住对小雪耳语。
“表面而已。”小雪轻笑:“虽然太子平时喜欢沾花惹草,但过不了多久就会乖乖回到岚的身边。”
“哦……莫非这就叫一物治一物?”阿想恍然。
“打牌吧!我来计分。”成愿拿起笔号召着,立刻响应者众。在一群人的嘻哈打闹中,几个小时的车程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接近中午时分,大家已经身处一艘小渔船上向海心飞驰了。阳光照得湛蓝的海面闪闪发光,远处一抹小岛隐约可见。
“看到了吗?”安琪老师指着远方:“就是那座小岛。”
“它在地图上的形状很像一只大眼睛。”开船的大叔说:“我们渔民都叫它‘眼岛’”
欧夜眯起双眼:“除了老师家的别墅外,岛上还有其他人家么?”
“应该没有。眼岛非常小,一旦有人登陆马上会被发现,别墅是岛上唯一的建筑物。”
“那位管家常年一个人呆在岛上?”阿想脑海中浮现出鲁宾逊的形象来。
“没错。必需品由这位大叔每周一次开船送来,今天正好是送东西的日子。这周我多付了一次钱,大叔会在三天后,也就是第四天早上准时过来送我们回去。”
“唉!还要再坐一次船啊……”晕船中的成愿叹道。
“阿愿!你的冰茶让我喝一口!”身旁的咏心毫不同情,不容分说就把成愿手上的瓶子抢了过去。
“小姐,说了多少次了,你这个习惯很不卫生,快改过来吧!”成愿无力状。
“我不管!你们学医都学出洁癖来了。”咏心任性地撅起小嘴。
“哎?咏心不也是学医的吗?”阿想问。
“是啊!不过我可没有洁癖哦!”咏心开朗笑着:“所以老被他们说不像医生,我平时不挑食,见什么吃什么,又被他们笑说是大饭桶……”
“谁叫你在解剖时喊饿啊!还是说——”太子挑眉:“你连尸体也想吃?”
“讨厌!你答应过不说出去的!”咏心脸一红,追打起太子来,没多久成愿和小雪也被牵连,几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打闹之间,岛的形状也越来越清晰了……
眼岛,本次打工之旅的目的地,海的中央。
“说起来”,岚在一旁淡淡地开口:“咏心唯一没有喊饿的解剖课,是在‘那件事’之后吧?”
正在打闹的众人不约而同地一怔。
“哪件事?”大爽好奇地问,换来的却是长时间的沉默。
“喂,太子!”这时,咏心突然转过头:“咖喱和土豆炖肉,你更喜欢哪一个?”
“……我?”太子皱眉:“后者。”
“我说的没错吧?”咏心马上朝成愿嚷起来:“90%的男生都会选土豆炖肉!”
“那又怎样?我更偏好咖喱有问题么?”成愿一脸无辜。
“可至少也应该心怀感激地把你可爱女友的劳动成果品尝干净吧?对不对?”
“你还记着那个啊?话说回来那天我之所以无法吃完,大小姐你的手艺也应该负一部分责任吧?当晚垃圾桶附近可是少有地连蚂蚁都没有一只啊。”
……
两人充满娱乐性的抬杠让气氛再度活跃了起来,连同之前那片刻的不自然,也跟着一扫而光。
当时并未多加注意,但阿想事后想来,那个小细节,恐怕正是后来发生的一切的预告……
3小时后,岛上——
“老师,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太子边擦汗边抱怨:“岛上连车子也没有吗?”
拎着行李下了船,过了码头,就是一片灌木林,草丛中隐约能看出一条人踩出的小径。
“只有自行车,要不?”在前方带路的安琪老师回眸一笑:“连千金小姐咏心都没喊累,你一大男生怎么这样没用啊?”
“她当然不累!” 后面成愿疲惫的声音传来:“可怜我肩负着两个人的行李啊!”
“权当健身不就好了?”小雪揶揄道,又关切地回过头去:“岚,你的东西好象满多的,要不要帮忙?”
“谢谢。”喘了口气,岚清秀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话又说回来,这里好像一点也没变啊!去年不是说过要请工匠来修缮的吗?”一手拉着长裙,一手悠闲地玩着野花的咏心开口问。
大爽好奇:“你们去年也在这里打过工吗?”“是啊,我们四个。”
安琪微笑:“别看咏心一副娇气的样子,手可巧了。岚也是,帮了我的大忙。”
茂密的灌木林渐行渐稀,光线越来越充足。忽然间,恍如变魔术,一片广阔的空间出现在众人面前。在阳光映照下闪闪发光的花坛和喷泉之后,矗立着四层楼高的“宫殿”。正前方的拱形门上装饰着浮雕,金色的琉璃在屋顶熠熠生辉,爬满了半幢楼的嫩绿常春藤随风起伏,窗户上的彩色玻璃在叶子间闪出七色的光。大家都看呆了,不禁驻足,屏息。
安琪老师放下行李转身,背对着众人眼前的宫殿,下午的阳光把她的身影勾勒出一条金边。只见她优雅地抬起手,声音悬浮在午后蒸腾的空气之中,清晰无比地传入大家的耳膜:
“同学们,欢迎来到‘八目之馆’!” 第三部分 死者之眼
穿过花园的喷泉,众人来到拱门前。西装革履,鹤发童颜的老管家早就等候于此。安琪老师介绍道:“这位是管家瞳先生,从十六岁起就在别墅工作了,多亏先生平时细心打理,花圃和喷泉都保养得很好。我们一直把先生的视作家里的一分子。”
“哪里,不敢当……”老管家一脸惶恐,但明显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
“管家先生,我们又来打扰了!”成愿笑嘻嘻的打招呼。
“别这么说,倒是我该感谢各位来帮忙才对。”管家露出慈祥的笑容,一边绅士地拉开门:“诸位请进。”
大爽悄声对欧夜说:“那个管家先生看起来人不错嘛!我还以为独居老人都有点古怪的说……”
“世事无绝对,说不定他的本性还未显露出来呢!”欧夜勾起嘴角。
“你的想法也太阴暗了吧?”
一进大堂,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悬挂在墙上的三幅与真人等大的肖像画吸引住了。只见成品字形排列的三幅画中,最上面的是一名白眉白须的老者,下面两幅则是贵妇人的肖像。其中左下方那幅中看起来较年老的女人眼神尤其生动,仿佛拥有灵魂一般,闪着诡异的光。
阿想看着那幅女肖像发呆,突然肩上被拍了一下,小雪的声音传来:“想什么呢?”
“这样说也许有点敏感,我总觉得那幅画中的女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怎么可能?会不会是你太累了?”学医的小雪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不,这幅画与其它两幅不太一样……”阿想边说边凑上去看。
“是因为上面的宝石吗?”“宝石?”
“你看”小雪指着肖像的项链和耳环:“那都是用真的宝石嵌上去的,人物的眼睛也是。去年我搬这幅画时就发现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眼神那么栩栩如生……”嘴上赞叹着,阿想心理的不舒服却丝毫没有消减。
“像这样的宝石贴画还有三幅。”小雪熟悉的说:“一幅挂在一楼走廊拐角,待会就能看到了;另外两幅在东馆二楼的楼梯口。”
这时,管家有教养的声音传来:“诸位长途跋涉,想必也累了,请先在这里放下行李,随我到餐厅喝杯热茶,晚餐稍候奉上。”他的客气让大家几乎忘了自己是来打工的了。
众人于是跟在管家和老师身后鱼贯而出。在走廊阿想留心地四下张望,果然在一楼拐角处的墙上,又一幅肖像画映入眼帘。这幅画上的是年轻男子,但双目与刚才那幅同样炯炯有神,甚至折射出带恨意的光。
久久地凝视着那双眼睛,阿想只觉得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哎呀!这幅画真让人不舒服!”这是咏心的声音。
看来有异样感觉的不止自己一个,阿想沉默:这间屋子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
“不知另外两幅肖像,又是什么样的呢?”
戴嘉想,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管家先生,为什么这里被叫做‘八目之馆’?”大家在旅馆餐厅的长桌上喝茶时,欧夜好奇的问:“是为了配合‘眼岛’这个名字吗?”
正在倒茶的老管家停止了动作。
“这个岛的确有很多地方与‘眼’有关。”管家似乎在回答问题,又似乎不是。
“咦?莫非有什么传说?”累得昏昏欲睡的阿想一下子来劲了。其他人也竖起耳朵来。
小雪忙对阿想耳语:“他不会说的,去年太子问过类似的问题,也被管家顾左右而言他混过去了。”
果然,管家仿佛没听见似的,微笑着问:“要牛奶和砂糖么?”
“难道这个馆名的来历有某种禁忌?”阿想悄声问小雪。
小雪摇摇头表示不清楚。这时太子忽然开口了:
“管家先生,您就别掩饰了。”太子面带得意:“上次回去后我请人调查了,原来在50年前,在别墅里的皇甫家族……”
“客人!”管家猛然大声打断道,脸色铁青,与不久前的沉稳判若两人。
在场所有人愣住。
“说得也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一直低头喝茶的岚漠然地放下杯子,淡淡的说:“对于别人的隐私,你不觉得太张扬了吗?天赐……”太子看了她一眼,略带不服气地闭嘴。
“是我不好,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欧夜识趣地道歉。
“你们会好奇也是理所当然的。”从刚才开始就在厨房收拾的安琪老师不知何时已经倚在了餐厅门口,她转向管家:“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要传的话早就传开了,我们再隐瞒也没用。瞳先生,不妨告诉他们,权当作讲故事好了。”
说这句话时,阿想清楚地看到一抹阴霾掠过老师的双眸,更坚定了先前的念头:
这间屋子里,果然有事情发生过!
“可是,小姐……”管家依旧忧心忡忡。
“没关系……”安琪浅浅一笑,眼神里,不着痕迹地掠过了什么。
“……我知道了。”管家叹了口气,取下老花镜小心地放入上衣口袋里,然后缓缓地抬起头,双目混浊,仿佛身处高山之巅的人在眺望远方。
“管家先生,50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咏心有点沉不住气了:“是什么让你们讳莫如深,以至于50年后依然不堪提起?”
安琪老师垂下眼睛,岚拿着银匙在茶杯里搅拌的手定住,太子也把视线移开了。
“不堪提起……吗?”平静地与咏心对视了一会,管家兀自笑了:“那是当然的,因为在50年前,皇甫家在这里……发生了灭门惨案!”
此时,西斜的夕阳将房间染得一片血红,所有人顿觉脊背发凉。管家背对着窗口,看不清他的脸。
“太老爷--也就是小姐的祖父早年丧妻,跟老爷祥--也就是小姐的父亲相依为命,买下这个岛和别墅后,太老爷再娶了,随当时的二夫人月过来的还有她与前夫所生的两个儿子--透光和透明,以及透光的妻子星,一共4人住进了别墅。
“早在太老爷去世前,祥老爷和他们4人之间就免不了磕磕碰碰。随着时间的推移,仿佛大家都意识到了什么,关系也变得一天比一天微妙……
“终于,50年前,太老爷的去世,拉开了这场遗产之争的帷幕!”
霎时间,管家的瞳孔猛然放大,仿佛当年的腥风血雨重现眼前。此刻,夕阳的最后一绺余晖分外刺眼,黑夜正慢慢降临。
“当年,我才17岁,只是一名小帮佣,但我永远忘不了看到的一切!”管家似乎仍心有余悸:“然后,在守灵之夜,惨剧终于发生了……”
所有人都屏息,房间里静得可怕。
“最先遇害的是月夫人,她被发现毒死在厨房;接着就是透光少爷,被利刃刺死在房间;同时,透光少爷的妻子星夫人也不知被谁从楼顶推了下去;最后,连透明少爷也在书房里被刀片割喉,血溅满了半个房间--短短一个晚上,馆里就多了四具尸体……”
“这么说只剩下安琪老师的父亲啰?”欧夜忍不住插嘴道:“这不是难脱嫌疑么?”言毕顿觉不妥,忙又说:“老师,我不是那种意思……”
“我知道……”安琪扯了扯嘴角,带出一个苦笑。
“我坚信老爷是清白的”,管家神色严肃:“由于这里位置偏僻,当时的警察制度又比较混乱,等调查的人来到岛上时,不少证据已遭到破坏,再加上负责此案的警察毫无责任感,四人的被杀便成了悬案一桩……
“但我可以作证,在所有的犯案时间里,祥老爷都和我在一起,事实上我跟警察也是这样说的。幸而警察愿意相信我,老爷也得以洗脱嫌疑,顺利地继承了眼岛和八目之馆,后来还在此地与太太结婚,生下小姐,我也有幸留在此地,担任管家的工作,直到现在。”
“可是,管家先生,刚才,您说当时您只是个小帮佣是吧?”思考着,阿想问:“这么说当时别墅里还有其他佣人啰?凶手会不会在他们之中?”
“这就不清楚了。”管家摇头:“其他人都是短工,与皇甫家也没什么利害关系,故警察也懒于盘问。”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应该告一段落了。”管家继续往下说:“可是老爷取得继承权后却做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一件我至今无法理解的事情……”
只见安琪老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咏心焦急地问:“是什么?”
“老爷竟然——”,管家下垂的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握拳:“请人把死去的夫人和少爷4人的眼球摘下!做了防腐处理,装嵌在他们各自的肖像画里,挂在别墅的当眼处!”
“啊!”随着小雪一声惊叫,成愿、咏心、太子和岚都变了脸色。“难道说——”小雪浑身发抖:“就是去年你让我们搬的那四幅画?”
“小雪……”轻轻把手放在小雪肩上,阿想却说不出安慰的话,自己的心也在一阵阵发毛。
“对不起,因为开不了口,一直瞒着你们——那些画中人的眼睛……是真的……”
“为什么——”欧夜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没人知道,老爷平时是个很温柔的人……”老管家苦闷的摇着头。
“安琪老师,说起来——”阿想问:“祥先生他现在——”“我父亲早在十年前49岁生日时去世了……”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但谁也不想离开餐厅一步,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走廊外面的男肖像用哀怨的双眼看着每个走过的人这样的画面来。
50年前的灭门惨案,凶手是谁?为什么唯一的幸存者要这样做?
此刻,阿想顿悟“八目之馆”名称的由来:
--在八只眼睛监视下的别墅…… 第四部分 第一个被害者
“人,为什么会害怕被注视?”阿想看着已经全黑的天空,梦呓般喃喃说道:“同时却又喜欢注视别人?视线明明不会伤人,为什么许多人都恐惧它?”
“我想,我们恐惧的,大概不是别人的目光,而是目光背后的意味吧?是反对还是鼓励,是喜欢还是痛恨……视线本无形,但由于注入了人的意念,因此也变得容易被人所察觉了。”成愿轻轻的说。
此时,两人正并肩走在旅馆前的花圃旁。10分钟前,成愿因受不了餐厅的沉闷气氛而提出到屋外散步时,响应的只有阿想一人。欧夜正在求管家带他挨个看看那几幅画。小雪则留下帮忙收拾--大爽于是也毛遂自荐要在一旁打下手。余下的人,都宁可坐在餐厅里发呆。
阿想抬头看成愿,有点不敢相信面前一脸认真的他,就是白天嘻哈打闹的大男孩。此时,白天的暑气已经散尽,一阵凉风掀起两人的头发和衣角。在阿想眼中,成愿的形象渐渐跟某人重合。
那天地蝉鸣又回响在耳边,却丝毫没有减弱他的声音:“对不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她只觉得一切景物都在飞快的往后退,不管那是谁,从那一刻起,她开始妒嫉那个女孩。每当想到,情人节她给他做巧克力;圣诞夜两人在快餐店以可乐代酒,以炸鸡代火鸡相互祝福;大除夕相拥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参加倒数,在漫天气球彩带下相视而笑……就难过得想哭。阿想不懂一向乐观的自己为何至今放不开,难道真如前人所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只觉得双眼越来越模糊,仿佛又看到他在课堂上睡觉,在走廊里说笑,在球场上奔跑……不是说人很容易感觉到别人的视线么?为什么他一直感觉不到?
“想谁呢?数学科代?”成愿笑问。
猛然被拉回现实,阿想愣住,原来白天那句无心的话被他听见了。
“假如我是他,遇到阿想你这样的女孩,大概也会不知所措吧?”
“!”
看着阿想微微惊讶的脸,成愿笑着解释:“暗恋的人,总会把对方理想化,但我心里清楚,自己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与其打破你的梦想,倒不如后退一步,让彼此离远一点看对方,这样不是更好吗?”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数学科代……
戴嘉想,心里默念着。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嗯。”正要掉头往回走,猛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啊——”
“怎么了?”成愿也回过头去:“!这是——!”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黑夜下的八目之馆。夜色笼罩之下,整个馆恍如一只庞大的怪物:失去了阳光的照射,馆的外墙黝黑吓人,上面的常春藤就像怪物身上的毛发;拱形门则像怪物张着的血盆大口;几十个窗口在藤的掩映下透出黄色的灯光,仿佛怪物在眨眼--此刻他们才发现,白天那些华丽的彩色玻璃,其实都只有同一种图案:
--眼……
晚饭后,四散坐在大厅中心的茶几周围,大家的心情都轻松了一些,气氛又活跃起来了。
“我泡了咖啡,要喝的过来拿杯子。”安琪捧着一托盘的咖啡杯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手持咖啡壶的小雪。
“太好了!”咏心显得很高兴:“是去年的咖啡豆吧?这个味道我认得!”
“你也太厉害了吧?”太子边拿杯子边说:“光闻味道就能分辨出是哪一种吗?”“当然!”咏心得意一笑。
“喝太多咖啡人会变黑哦!”成愿认真状,顺手拿了两只杯子,递给咏心一只。
“少来!反正有你要我。”咏心一脸调皮地接过杯子,撅嘴:“讨厌,最不喜欢褐色了,我要换!”于是又把杯子放回托盘,重新拿了一只红色的。
“动作快点,别挑三拣四。”安琪一副老师的口吻,见没人再上来拿了,便转身把多余的杯子端回厨房。
“管家先生不喝吗?”小雪边给大爽倒咖啡边问。欧夜见大爽一连陶醉,不禁勾起嘴角。
“我不用了。”老管家露出慈祥的微笑:“年纪大了,怕睡不着。”
小雪给大爽倒完后又走到欧夜身边,刚要斟,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手回头:“大爽,能替我一会儿么?我去把咖啡伴侣拿过来。”
“当然可以!”大爽一跃而起,再接过咖啡壶时,两人的手相碰了,大爽的表情被眯着双眼的欧夜看得一清二楚:“店小二,发什么呆啊?还不快给大爷倒咖啡!”
“去你的!”大爽骂道,边倒咖啡边用眼角瞟小雪的背影。
“喂,该到我了吧?”坐在欧夜右边的阿想忍不住开口。
“就来就来……”对小雪的好朋友大爽还是很客气的。然后,在欧夜“重色轻友”的责备眼光下,大爽又移到阿想右边的太子和岚处。
不一会儿,小雪把装着咖啡伴侣的陶瓷罐子捧了出来,问大爽:“你要几包?”“啊?一……一包。”大爽紧张得舌头直打结。
温柔一笑,小雪从罐里独立包装的一包包伴侣中取出一包来,放在大爽杯旁,然后跟在他身后把罐子挨个捧给其他人。
欧夜伸手取了一包伴侣,撕开倒进咖啡里,搅拌着,突然抬脸问:“管家先生,茶几上最左边的像框,相片里的年轻人是您吗?”
于是,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大厅中央的茶几上。老管家走上前拿起像框把脸凑近,推了推老花镜:“哦,没错,这是年轻时的我,不知为何祥老爷在去世前一个月坚持要把它摆上去。”
“大概是祥先生在表示他已经真正把您当成家庭成员了吧?”阿想高兴的说。
“我不懂的是——你们看,管家先生的右眼上方有一个奇怪的记号,那是什么意思?”欧夜边喝咖啡边问。
大家都探身上前去看。果然,只见在相片中,年轻的管家先生身着中山装式样的校服,笑容灿烂。左眼眉毛上方,很明显的被人用细细的墨水笔画了一个“ ”样奇怪的记号,看上去像儿童简笔画的大雁。
“这是什么?……燕子?”刚斟完咖啡的大爽也上前凑热闹。
“也许只是某个无聊人随手乱画而已。”太子撇撇嘴,一脸不耐烦。
“个中的含义我也不清楚。”管家茫然:“但这确实是老爷当着我的面,亲手画上去的。”
“祥先生画的?”欧夜更加不解:“当时他有没有说什么?”管家摇头。
“为什么要这样做?”眯着眼,欧夜自语:“为什么只画在左眼?”
“会不会是祥先生信手涂鸦?”阿想说着,再次仔细端详那张照片,上面的“大雁”很明显是用心一笔一划画出来的,不像是任意所为。左眼……眼睛……难道跟那四幅有“眼睛”的画有关?
“岚,要咖啡伴侣吗?”小雪问。
“不了,我喜欢黑咖啡。”岚说。
“你的胃就是这样弄坏的。”太子的语气带着责备,他伸手拿出一包伴侣,说:“偶尔也听听医生的劝告吧,黑咖啡最伤胃了。”岚没答话,兀自喝了起来。
“小雪,我也来一包。”成愿笑嘻嘻地缓解气氛:“跟岚相反,我是甜食爱好者哦。”
“真巧,我也是离不开糖的人。”小雪开心地笑了:“喝咖啡的话,一包伴侣根本不够呢。”一边伸手进罐子里拿起两包。
“喂喂,还有我啊!”咏心嚷起来:“我也是伴侣爱好者!”
“是是!”小雪伸伸舌头,把罐子递了过去。咏心伸手进去找了一会,高兴地说:“真幸运,还有最后一包!”
“那就好。”小雪松了口气:“我还想说会不会不够——”
“怎么变得这么少了?”成愿有点奇怪:“去年明明还很多啊,用玻璃罐子装着。”
“这是中学的校服吧?”一旁,欧夜还在研究那张照片。
“嗯。当年是祥老爷说服太老爷收留我,并让我和他一起上私塾念书的——老爷可以说是我的再生父母!”老管家动容。
“没想到管家先生对过世的祥先生有这么深厚的感情……”阿想喃喃地说。
“深到会为他作假证的地步?”欧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眯起的双眼深不见底。
老管家脸色大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抱歉抱歉!”欧夜连忙陪上笑脸:“只是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性而已。”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老管家的脖子青筋凸现:“老爷决不是那种会谋财害命的人!你们不相信我没关系,但决不能怀疑已故的老爷!”
“是是是……我检讨……”不住地道歉,欧夜的双眼却比刚才眯得更深了。
“阿夜,你说她会不会对我有意思?”仰头喝掉最后一口咖啡,大爽一脸陶醉:“不但主动过来给我倒咖啡,还帮我拿伴侣……”
“醒醒吧,色狼!”被打断思考的欧夜苦笑着回道:“人家很可能只是想请你帮忙罢了。”
“切!”大爽被泼了一头冷水,有点忿忿不平。
“阿愿”这时,咏心放下手中的空杯子,嚷道:“你的咖啡让我尝一口!”
“又来了!小姐,说过多少次了,我已经喝过了,你这样……”
“‘不卫生’对不对?”不等成愿说完,咏心一把抢过他的杯子:“哎?为什么每次都是你的看上去比较好喝啊?”
“典型的‘隔壁饭香’心理。”安琪老师端着托盘走进来:“喝完的都把杯子放上来,我待会顺便一起洗了。”
“说起来老师也还没喝咖啡吧?”岚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这些活本来应该由我们来干的——”
“客气什么,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有你们忙的了。”爽朗地笑着,安琪把大家喝过的咖啡杯端了出去。
“你刚才说怀疑祥先生的话,幸好没被老师听见。”大爽对欧夜耳语。
欧夜不语,仍默默地用那双眯眯眼端详那张照片。“仔细一看,这不像涂鸦。”阿想的头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我在想,会不会跟那几幅画有关?”
“你也这么认为吗?”欧夜眉头紧皱:“的确,祥先生是当着管家的面画上记号,并摆在当眼处的,显然是有话要告诉管家,但迫于某种原因无法开口。”
“是啊,说不定那时候的祥先生已经知道自己活不长——”
“唔——呃——!”突然,刚才还在打打闹闹的咏心捂住嘴猛地站了起来。
“咏心!怎么了?”成愿紧张地问:“不舒服吗?”
“呃……!”仿佛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咏心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脸色发青,眉毛紧皱,瞪得大大的双眼泛出了血丝。她的双手拼命地抠着喉咙,发出作呕的声音。
整个大厅骚动起来,安琪老师闻声而至,老管家吓得手足无措,只是呆立原地。
“出什么事了?”安琪大声问。
这是……毒!可怕的念头刚掠过阿想脑海,就听见在另一边扶着咏心的欧夜扯着嗓子大声喊:“喂!谁去拿杯水来!”
“阿愿!”小雪对一时吓懵了的成愿喝道:“还不快去!?”
“啊——是!”成愿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箭一般冲向厨房。
“这是中毒的症状!”欧夜回过头对太子他们喊:“学医的!中毒的急救措施是什么?”
“那个……先设法让她吐出来,能吐多少算多少……”平日灵牙利齿的太子一下子变得吞吞吐吐。
“水来了!”成愿喘着气,满头大汗。大家七手八脚把咏心扶了起来,她正痛苦地缩成一团,大睁着的眼睛变得暗淡无光。
“咏心,喝口水吧!”成愿的声调听上去快哭出来了。他把杯子递到咏心嘴边,她很勉强的喝下小半杯。
“呜……”咏心又弯下了腰。“咏心!”成愿摇着她的肩膀,焦急地大叫。
“哇……!”一大口鲜血从咏心嘴里喷了出来,溅了成愿一身。
“啊啊啊啊——!”小雪尖叫起来。
只见咏心扑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染成血人的成愿雕塑般跪着,整个人愣在原地。
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太子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咏心的颈动脉,又猛地把手抽回,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她死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到如同掉进冰窖一般的寒冷。阿想眼眶泛红,小雪则失声痛哭起来。
“可恶!”欧夜咬牙切齿的说,一拳打在地板上。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只听得老管家低而惊恐的声音:“月夫人……跟月夫人一样……”
至此,岛上的连续杀人事件正式拉开序幕。 第五部分 消失
有那么一两分钟,整个房间的人都呈僵硬状态。
安琪努力作出长辈的榜样:“我……我们应该报警!”说着,把手伸向电话。
“不要动!”
一直看着地板的欧夜大声喝止:“所有人都不许动!”
猛地打了一个寒战,安琪的手停在半空。其他人都惊魂未定的抬起头来。
“现在,请各位像我这样,慢慢把双手举起来。”欧夜边站直边说。
“阿夜,你这是在干什么?”大爽问道。
“照做就是了!”细长的双眼透出无法抑制的急噪,欧夜又转过头:“阿想,请过来搜我的身。”
“什么?”阿想以为自己没听清。
“快点!”
房间里的人都乖乖举起了双手,尽管不情愿,在大家的注视下,阿想还是一一翻遍了欧夜的衣兜、裤兜等能藏东西的地方,在他本人的要求下,连鞋子也没放过,并将他身上的手机、钥匙等什物通通取了出来,置于在茶几之上。
“下面,该你了。”欧夜整了整衣领,看着阿想说。
“哎?”阿想一脸的不乐意:“凭什么我也要——”
“自己来还是我动手?”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的话,欧夜眯起眼睛。
“……”一时语塞,阿想转而用求救的目光看周围,只见大家都双手高举,姿势滑稽。
戴嘉想,第一次对这种搞笑场面笑不出来。
“我自己来。”阿想忍住怒火说。于是也在众人面前把全身上下翻了一遍,并把身上的小东西一件件排了出来。
“谢谢。”对阿想翘翘嘴角,欧夜算是有意识地笑了,然后面向众人:“正如你们所看到的,如果大家信任我和阿想的话,请允许我们,像刚才那样对你们进行搜身。
“这是什么意思?”听来平静如水,岚的声音还是多了一丝疲惫:“难道说,你怀疑我们?”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欧夜答得毫不犹豫。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
“既然你这么说,若如此就能洗脱嫌疑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岚爽快地回应道。
“阿想,那就拜托你了。”欧夜说完,扫了大家一眼:“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请男生到我这边,女生到阿想那边,注意手要保持刚才的姿势。”
窗外常春藤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风变大了,没过多久竟下起雨来。一股湿气开始在屋内蔓延,寒意开始侵蚀每个人的心。
“现在可以去报警了吧?”搜身结束后,安琪问道。
“请便,麻烦您了。”欧夜颔首。安琪便上前拿起电话。
只见茶几上放满了各人身上的东西,从手机、钱包到梳子、唇膏。
“如你所见,大家都是清白的。”管家说道:“我们身上都没有毒药,连像药的东西也没有。”
“那是当然的。”欧夜说,一边仔细地看桌上各人的东西:“毒药大概已经全部投出去了。可是,由于我们一直在吃东西,如果凶手在我们之中的话,他必不会冒险地直接用手接触毒物--也就是说,毒物在被用掉之前,很有可能被凶手放在某种‘容器’里,带在身上。”
“那么你找到了吗?藏毒的‘容器’。”阿想问。
欧夜点头。这时,电话机前的安琪“啪”的把听筒扣上,皱眉:“电话打不通,可能是天线坏了,只有内线还能用。”
“啊——?”
戴嘉想,再度有不好的预感。
“放照明弹怎么样?”太子提议:“我记得地下室好像有这种东西。”
“可以一试,但我想用处不大。”安琪摇头,指窗外:“这一带的海域本来就很少船经过,现在又下雨,被看到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岛上没有船,手机又没信号……这么说,在白天那艘船来接之前,我们还要待上3天?”大爽激动地提高了声调。
“恐怕是的。”安琪表情严肃:“3天之内,没人可以离开眼岛!”
安静——
窗外,雨声更大了。
“阿愿,你要去哪?”小雪的声音传来。只见一直低头不语的成愿突然转身就往外走,身上还沾着咏心的血,鲜红的血色已经开始转暗。
“等等!”安琪跑上前一把拉住他:“已经有人遇害了,现在离群相当危险!还是跟大家待在一起吧!”
“不用再说了!”成愿突然大声喊道:“本来要死的应该是我啊!”
安琪怔住,手下意识松开。
“不是这样的!”阿想站了起来:“虽然咏心死前是喝了一口你的咖啡,但同样喝过这杯咖啡的你为什么就没事呢?这只能说明你的咖啡没有毒,咏心并不是代替你而死去的!”
成愿看着她沉默许久,苍白的脸上沾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无所谓了……请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语毕头也不回的走进雨中。
“大爽,跟着他,别让他干傻事!”安琪回头对大爽说道。
“知道了!”大爽一路小跑追了出去。安琪猛然又想起了什么,快步赶到门边喊:“你自己也要小心!”大爽头也不回地招了招手。
吃力的把门关上,安琪整个人脱力地靠了上去。
自己的学生出事了,老师回去以后,恐怕也难辞其究……想到这里,阿想不禁同情起来。
可是,能平安回去么?我们……
“!”
戴嘉想,第一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有什么发现吗?”看着沉思的欧夜,阿想忍不住问。
“嗯。”欧夜眉眼弯弯:“看来可疑的东西还是有的。”语毕,把所说的物品了出来。阿想探头一看,是:
一个有暗格的男士钱包、一支墨水用光的钢笔、一小包纸巾和一管唇膏。
“等等,那包纸巾不是我的吗?”阿想叫起来:“女孩子身上有这种东西很正常吧?那真的是普通的纸巾啊!”
“我的钱包也是,有暗格就一定要用来放毒药吗?!”太子也一脸不满。
“我的钢笔也只是恰好没水而已。”岚的声调相对平静。
“我也不懂了。”以一个幽雅姿势靠在门上的安琪也开口道:“我的唇膏有什么问题?要是在上面下毒的话我自己也会没命吧?”
“只是觉得这几样东西看起来比较容易藏毒而已。”欧夜不紧不慢的说:“至于那支唇膏,安琪老师,它的颜色跟你现在涂的不一样。”
“那又如何?”安琪挑眉:“多带几种颜色替换着用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欧夜拿起唇膏,打开盖子,把里面的唇膏扭了出来:“只是就这支唇膏本身而言,它快用完了--这样的话唇膏缩进去以后,和盖子的顶部会有一段距离,所以它也有藏毒的可能。”
“我绝对没有——”
“老师,我只是说‘可能’,至于有没有,检验一下就见分晓了。”欧夜说着,把放在大厅一角的小鱼缸搬了过来,可能是下雨时气压低,5条红色小金鱼都浮在上面吐气泡。
只见欧夜拿起太子的钱包,毫不犹豫地丢进了鱼缸里。
“喂——”太子喝止不及,不得不忍怒把话吞回。
“现在几点了?”岚在一旁问道。
太子抬起右腕:“8点半。”
5分钟、10分钟、15分钟过去了,那5条金鱼还是若无其事的游着,有的还不时用嘴碰碰钱包。
欧夜把钱包取出,又将阿想的纸巾丢了进去。
“管家先生,房间的分配——”这时,小雪在一旁悄声问。
老管家回过神来,说:“哦,我已经分好了。”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小雪:“这里面是馆的平面图和你们房间的门卡,一共八张,我和安琪小姐都睡自己的房间。”
“门卡?我记得去年好像用的是钥匙——”小雪有点诧异。
“去年你们走后不是请了工匠来吗?那时就把所有房门换成电子锁的了。要记住,不用门卡房门是锁不上的。”
小雪打开平面图。“成愿先生他们四个的房间还是跟去年一样;应你的要求,这次把你安排到三楼东侧的房间了,阿夜他们和你一样住在东侧,不过是二楼。”
“谢谢您的照顾。”小雪微笑:“我最怕西晒了。”语毕,转身去给在场的其他人发门卡。
“单独待在房间里时记得用卡上锁。”管家叮嘱道:“要是夜里听到敲门声,不管是谁千万不要贸然去开门——”
“笃笃笃!”管家话音未落,大门就响起了沉重的敲门声。
“笃笃笃!”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谁……是谁?!”管家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大爽!”大爽的声音从雨声中传来。
大家悬着的心顿时落地,纷纷吐出一口气来。管家连忙跑去把门打开。
浑身湿透的大爽大步跨了进来,所过之处留下一个个水印,一只手扶着成愿,后者看上去气色不太好。
“谁来帮我一下。”大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小子好像有点发烧,可能着凉了。”
“辛苦了,大爽!”安琪递上毛巾,又和管家一起把成愿扶到沙发上:“真是孩子气啊!不过,毕竟被害的是自己女友,受刺激也在所难免。成愿,我理解你,但下次不许再任性!”
成愿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水,勉强挤出些许笑容:“谢谢,我好一点了。”
欧夜的试验还在进行着,钢笔、唇膏都被丢了进去,金鱼仍然自在地游着。欧夜干脆把所有东西都扔进了鱼缸,水溢了出来,把地毯弄湿了一大片。
“无聊,竟然怀疑起自己人来!我看你才是最可疑的吧?”太子不屑,一把抓起自己的行李:“我要上去睡了!谁愿意跟你这种怪人耗下去啊!”
“对了”,没走两步,太子又回过头来,对小雪说:“你不是一直想借我的习题集吗?现在跟我上去拿吧!”
“现在?”小雪有点为难地看了看岚,后者却对她浅浅一笑。
“请稍等。”小雪对太子示意,然后把门卡递给大爽和成愿:“差点忘了,这是你们房间的门卡,去洗个澡吧!”
“也对,尤其是成愿,洗个热水澡对感冒有好处。”安琪也说道。
“我很快下来。”小雪对阿想说完,便和太子两人一前一后往楼梯方向走去。
“走吧”,大爽看了看平面图,上前拍拍成愿的肩膀。成愿半推半就地跟他离开。
“你不用在意岚。”走廊上,太子突然开口道。
“跟在意没关系,这是对别人女友最基本的尊重。”小雪轻轻地说。
“我会跟她交往,是迫于家长的压力,我们的父辈是世交。”太子语带无奈:“女朋友?那只是在人前做做样子。我们向来都是她玩她的,我玩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小雪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就算我死了,她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太子自顾自地说着,踏上黑暗的旋转楼梯。
“结果,什么都没验出来。”大厅里,阿想一脸扫兴。
“不”,欧夜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至少,它告诉了我们一个重要的事实。”
“咦?是什么?”阿想提起了精神。
“凶手并不是在这个房间里投毒的!”
房间里的人都吃惊地把目光投向欧夜。
“你不觉得自己太武断了么?”安琪开口了:“还是说你在怀疑煮咖啡的我?请你搞清楚,没错我是有机会在厨房投毒,但我如何只让咏心一个人喝到毒药?”
“别着急,老师。显然咖啡壶里的咖啡是无毒的。”欧夜平静地说:“更有可能的是,‘毒’早已事先放在某个地方,等待着被自动送到咏心手上!”
老管家吃惊地抬起了眼睛,岚定定地看着欧夜:“自动……这么说,我们也有可能是帮凶?”欧夜点头。
“慢着”,阿想生气了:“现在下这种结论会不会为时过早?也许毒是被下在下午茶或者晚餐里;也许我们检查的不够仔细;也许在你叫大家搜身之前,凶手就趁乱把装毒药的东西处理掉了;也许……也许凶手根本不在我们之中!”
戴嘉想,无法接受认识的人中有凶手这个假设。
“不,毒应该是在喝咖啡时下的。”安琪老师平静下来,看了一眼地上已被盖上白布的咏心,道:“如此猛烈的毒药,不太可能在2、3小时后才发作。”
“的确如此。”眯着眼,欧夜语气严肃:“此外,阿想说得也有道理,没人会把证物一直留在身上等人发现。但如果放毒物的东西被处理掉了的话,犯人又把它丢在那里了呢?搜身前后没人出过这个大厅,因而那东西也应该还在大厅里……我刚才一直在找,但找不到这样的东西,所以才会得出那样的结论。”
“可是搜身不是也毫无发现么?”阿想说道:“倘若如此,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个人都无法下毒!试想一下,当时咖啡杯是各人随机取的;伴侣也是我们自己伸手进不透明的陶瓷罐子里拿的,跟摸奖似的也是随机的……如果说大爽在咖啡里下毒,为什么只有咏心一个人出事?如果说是小雪在伴侣中下毒,她又如何保证咏心能拿到有毒的那包?”
“大爽是应小雪的要去才去倒咖啡的,不然根本没有碰咖啡壶的机会,因此可以排除。”欧夜认真地说:“小雪也是,尽管她当时在大厅里来回走动,但众目睽睽之下很难直接下毒,身上也没有可疑的东西,再者伴侣也是随机取的,因此她也可以排除。”
“这么一来我们大家都是清白的啰?”阿想说:“当时出了大爽、小雪和偶尔出入的老师外,全部人都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呢?这种情况下下毒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么咏心是怎么死的?”欧夜转过脸,静静地看着阿想。
阿想呆住,心里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大厅的门“吱”一声开了,大爽跟成愿走了进来。
“真快”,安琪说:“你们该不会是一起洗的吧?”
“没有。我们各自回房了,是回来时在走廊上碰到的。”大爽老实地回答。
“会不会是利用杯子?”岚突然开口道:“咏心不是对杯子的颜色很挑剔吗?还特意去换了一次。”
“你指的是,在咏心喜欢的红色杯子里下毒?”欧夜问。
“这样的话,在杯子被端进大厅之前,下毒已经完成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在大厅里找不到盛放毒物的东西。”
“说了半天还是在怀疑我么?”安琪无奈一笑:“可红色杯子一共有3个不是吗?我怎么知道咏心会拿哪一个?”
“果然还是不可能啊……”大爽叹道。
“这……说不定是诅咒啊!”管家喃喃的说,他两眼发直,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这时,大厅的门又吱地响起来,大家惊恐的抬头望去,一只雪白的脚迈了进来,是小雪。
“太子呢?”安琪问道。
“我们聊了一会,他说今天太累,就去睡了。”小雪随手把带下来的习题集放在沙发上。
“说起来”欧夜问:“刚才管家先生嘴里好像一直念着‘月夫人’,这是为什么?”
“当年的月夫人,就是被毒死的啊!”管家瞪大眼睛:“而且……月夫人的‘眼睛’不见了!”
“眼睛?”阿想一时反应不过来。“难道是——”立刻回头去看墙上的那幅有“眼睛”的肖像画。果然,上面贵妇人的眼睛里,原来好好嵌着的眼球消失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让本来阴森的画更显诡异。
“什么时候不见的?”安琪焦急:“我们下午来放行李时不还好端端的吗?”
“就在刚才,咏心小姐一出事,我就马上联想到月夫人了。”管家低头:“于是忍不住去看月夫人的肖像,谁知——”
是巧合?还是凶手拿走的?阿想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两个眼球又去了哪里?
“啊!”大爽突然惊叫起来:“阿愿!你脚边——”
成愿低头一看,差点没跳起来。只见两颗乒乓球大小的眼球,像吸血怪物一样靠在他的脚旁!成愿本能地一抬脚,那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就骨碌碌的滚动起来,一直向盖着白布的咏心滚去,直到咏心发青的手旁才停住。
所有人一动不动地看着这恐怖的一幕,那两颗眼球沾上了咏心的血,颜色新鲜如刚挖出来一般。
阿想只觉得胃液直往上涌,旁边的小雪也捂住了嘴。
“管家先生,你既然早就发现眼球不见了,干吗不早说呢?”安琪责怪道:“为什么默不作声忍到现在?!”
“我——我——”老管家结结巴巴,继而歇斯底里:“我也害怕啊!小姐,这是诅咒啊!月夫人的冤魂,在50年后终于来索命了!”
“不要乱讲,哪有这种东西!”安琪的脸略带抽搐。
“我……想起来了!”小雪咬住嘴唇:“去年搬画的时候,咏心搬的,正是这幅月夫人的肖像!”
“什么?你确定?”欧夜语带吃惊。
“嗯,当时我们还开玩笑,说咏心老了以后会跟画中人一样胖……”小雪擦着眼角:“对吧,阿愿?”
“小雪说得没错。”成愿轻轻点头:“而且当时,太子和我搬的分别是透光和透明的肖像,小雪则负责搬星夫人。”
“看!小姐,我没说错吧?诅咒是真的啊!”老管家大声起来。
“管家先生!”欧夜突然转头问:“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当年的第二个被害者不就是透光吗?他的死因是——”
“厄,被刀刺死——”管家一怔,轻轻答道。
“糟了!”
“怎么了?”大爽忙问。
“如果凶手的目标不只是咏心一个的话,照此下去,第二个被害者很有可能就是——”
“呤呤呤!”大厅里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
“呤呤呤!”电话铃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着,所有人的心,再度提到嗓子眼上。
“老……老师,电话不是不能用吗?”阿想战战兢兢地问。
“除了内线。”安琪也脸色发白,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太子的房间?”
欧夜一怔,皱眉。
“呤呤呤!”电话铃还在响着,一声比一声急。
“喂?”安琪一把抓起话筒:“天赐?”
大家不约而同扑上前围在电话周围。
“救……救我!”电话里传出恐怖的声音:“老师,救命啊!”
“怎么了?天赐!发生什么事了?!”安琪紧张地对着话筒喊起来:“冷静点!你在房间里是吧?我们马上过来!”
“救我啊!”只听见太子还在电话那头慌乱地喊叫着:“有人袭击了小雪!又把我绑在房里!”
“小雪?”疑惑地看了小雪一眼,安琪又对电话喊道:“别怕,没事的,我们这就上去!”立刻对大家说:“太子有危险,快上去看看他!”
“放心吧!”安琪继续对着电话说:“小雪她很好,一点事也没有。不信的话我可以叫她来听--小雪!过来!”
“是!请稍等。”小雪答应着,一面把平面图递给欧夜,说:“这上面是各房间的位置。阿愿,岚,麻烦你们给大家带路。”说完就跑去接电话了。
欧夜、大爽、阿想、成愿和岚往楼梯跑去,安琪老师放下电话,也按耐不住跟在众人身后跑起来。
大家穿过走廊,跑上漆黑的旋转楼梯,安琪伸手去按墙上的电灯开关,打来打去灯就是不亮。
“别管了,先上去再说。”大爽说着,一个箭步冲上楼梯。没想到2楼走廊的灯也坏了,大家在黑暗中一时辨不清方向。欧夜伸手往前摸,突然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仔细一看,面前赫然矗立着一个人影,正向着自己伸出手!
吓了一跳,欧夜猛地把手缩回,只见那人同样做出了缩手的动作--原来是一面大镜子。
“看到镜子了吗?太子的房间在镜子左边走廊尽头!”成愿在后面喊道。
“知道了!”欧夜答应着,立刻跑进左边走廊,众人紧紧跟随。
一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门前。
“太子!”欧夜边拍门边喊:“你在里面吗?”
房内毫无反应。欧夜试着旋转门把,门居然开了。由于电源开关上没有插上门卡,房间里一片漆黑。欧夜掏出自己的门卡插在插口上,灯亮了。他回头眯起眼看房门上的门牌号码--“210”--是太子的房间号没错。
“太子?你在么?”欧夜小心翼翼地带头踏进房间,其他人跟在后面。
只见电话好端端地放在床头柜上,床头另一边的地上,则是太子的行李包,而房内却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后面的安琪侧身挤过一动不动站着的众人,对欧夜问道。
欧夜摇头:“里面没人。”
“怎么可能?”安琪提高了声调:“刚才太子的电话明明是从这里打来的啊!来电显示上一清二楚。”
“莫非他自己跑出去了?”岚开口道。
“不太可能,刚才太子清楚地说自己被绑了起来,所以才打电话求救的。”安琪回想着,猛然一拍脑门:“说起来,小雪现在应该还在和他通话才对!”
“可房间里不是没人么?电话也好好地放着。”后面传来老管家的声音:“不过行李好象还在——”
“!”安琪一惊,回头:“镜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和小雪一起留在大厅才对啊!”
“我,我担心你们开不了门,所以才……”
“这么说,小雪现在是单独一个人!”大爽脸色大变。
“快下去看看小雪!”欧夜说道:“我们也许中计了!”
“中计?”成愿疑惑。
“如果凶手真的按50年前的顺序杀人的话,处于第二顺序的被害者,就不止透光一个,应该还有同时遇害的星夫人才对!”欧夜语速飞快:“而去年负责搬透光和星夫人肖像的,不正是太子和小雪吗?”说着拔腿就往外跑,大爽紧跟在后面。
[这么说,又是诅咒?]站在原地,阿想喃喃自语。
“啊啊啊啊!”忽然,撕心裂肺的惨叫从楼梯口传来。
“小雪!”立刻认出了声音,阿想急忙跑过去,刚才没反应过来的其他人连忙跟随在后。
刚跑出漆黑的走廊,小雪跌坐在地的背影就映入眼帘,正前方的镜子映出了她满是泪痕的脸。
“小雪!出什么事了?有没有受伤?”一个箭步上前扶起她,大爽关切地问道。
小雪摇摇头,擦着眼泪:“我和太子没说两句,那头就突然挂断了。因为担心,便跑上来看看,没想到在楼梯口踩到了这个——”
大家往小雪脚旁一看,不禁都倒抽一口凉气:两颗眼球静静的停在地上!其中一颗已经被踩扁了,里面的白色组织挤了出来,看上去分外恶心。
“这到底是谁干的?!”安琪一脸怒气。
我们上楼时,地上应该还没有这两个东西,难道是当时我们之中有人趁乱丢下的?还是说——欧夜的脑筋飞快地转了起来。
“这是太子的恶作剧吧?”人后,传来岚冷冰冰的声音:“自私,任性,说话不经大脑,不分场合地开玩笑,正是那家伙的风格。”
安静——
太子其人,貌似风评不太好。
“好了,别待在这种漆黑的地方,先下去再说。”安琪恢复老师的口吻:“也要给小雪压压惊。”
“能站起来吗?”大爽难得温柔。 “对不起,我腿发软……”小雪无力地说。大爽心中暗喜,脸上还是一本正经:“每事儿,我背你!”
小雪脸红:“真是不好意思……”
“客气什么,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轻松地背起小雪,大爽的回答冠冕堂皇。听得一旁的欧夜直想踹过去。
“啊!镜子对面的那幅静物画真不错……”大爽边走边寻找话题。
老管家却突然转身向走廊走去,安琪忙问:“镜先生,你要去哪?”
“哦,我在想要不要把天赐同学的房门锁上——”“不用了,说不定太子晚些时候就会回来。”
太子的失踪,似乎已经被安琪默认为恶作剧。
“那……咏心同学的房间呢?”
听到咏心的名字,大家又是一怔。
“锁上吧。”安琪低头。
“那个……”大爽背上,小雪轻轻开口:“我把咏心房间的门卡忘在大厅里了。”
“不要紧。”管家一脸温和:“我记得每个房间电子锁的密码,就算不用门卡也能开门锁门。”语毕转身往咏心房间走去。
“请务必小心,锁完了尽快下来。”安琪叮嘱道。
“知道了,小姐。”管家答应着,背影渐渐湮没在黑暗的走廊里。
[恶作剧……在这个时候?]
戴嘉想,再度有不好的预感。
大厅里,众人皆默。
管家走了进来。小雪上前,把穿有门牌号码的咏心的门卡交给他。
“小雪”,安琪开口:“为什么太子在电话里说你被袭击?你们上楼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小雪摇摇头,一脸迷惑:“从太子房间出来后,我就直接下楼了,也没遇到什么人。”
“奇怪……太子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呢?”安琪皱眉。
“小雪,你离开太子房间下来时,走廊和楼梯的灯还能亮吗?”欧夜突然问。
“已经打不开了,可是和太子一起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管家先生”,欧夜又转向管家:“你知道小雪踩到的那两个眼球,是来自哪一幅画的吗?”
“这……我也不敢肯定。”管家为难地说:“不过刚才经过一楼走廊时我看了一眼,透明少爷的肖像安然无恙,因此很可能来自挂在东馆2楼楼梯口的透光少爷或者星夫人的画像。”
“那么,去看看吧!”欧夜果断地站起身来。“我也去!”阿想也跟着起立。
“你就别添乱了。”欧夜不耐烦地眯起眼:“倒不如留下来陪陪小雪——”
“我也想看啊!”阿想委屈状:“在所有的画被破坏之前——”
“这话什么意思?”岚抬眼:“难道还有人会被杀?”
“不,只是顺口……”阿想语塞,为什么会有那种念头,她自己也不清楚。
与西馆相反,阿想他们住的东馆,楼梯和走廊灯都相当明亮。从旋转楼梯一上去,就能看见两幅与真人等大的半身肖像成角度挂在两边——被剜去眼球的是透光,他对面的星夫人则平安无事。
“真美!”阿想对着星夫人的肖像感叹道。“嗯,要是眼神不那么恐怖的话。”大爽抱着手臂,突然发现了什么,转向阿想:“看,她的眼睛是深蓝色的!”
“星夫人是混血儿。”管家在一旁解释。
欧夜凝视着透光黑洞洞的眼眶:“管家先生,暂时把星夫人和透明的肖像锁起来如何?这样凶手就没有破坏它们的机会了。”
“使不得!使不得!”老管家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为什么?”阿想不解。
“祥老爷说过,这幅画必须一直挂在当眼的地方。”管家瞪眼:“谁贸然取下,诅咒就会降临到谁的身上!”
“啊!”阿想一惊:“这么说,咏心会遇害,是因为她搬动了画么?倘若如此,小雪他们岂不都有危险?”
管家点头:“都是我不好,对老爷的话掉以轻心,让无辜的年轻人干这么危险的事——”
“很遗憾,我不认为祥先生有诅咒人的资格!”欧夜突然发话。
“阿夜!”大爽来不及制止。老管家把浑浊的眼睛从画中人缓缓移到他身上。
安静——
对视几秒后,管家开口:“这话怎么说?”
“祥先生与画像中的4人,即使不是凶手与被害者的关系,至少也是在遗产斗争中利益对立的个体。而且根据您的说法,他们平时也处得不好,甚至在那4人死后,祥先生还要做出对死者如此不敬的事情来,因此——”欧夜一口气说下去:“如果说是死者的诅咒,死者来索命的话,被诅咒的第一个对象,就应该是祥先生!”
管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得搬动画’只是祥先生的命令,假使4位画中人的冤魂真的存在,他们凭什么要听命于憎恨已久的祥先生,把诅咒加诸无辜的搬画人身上?这根本毫无道理!”欧夜顿了顿,盯着管家的眼睛:“还是说,‘诅咒’只是管家先生您的杜撰?”
“你——”老管家的嘴唇抖得厉害:“是在怀疑我?”
“我并没有这样说。”欧夜平静地眯起眼:“但迄今为止一系列的怪事决不是诅咒,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且极可能是一个无比聪明的人,为了某种目的……”
[惨剧,恐怕才刚刚开始……]
戴嘉想,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
欧夜他们回到大厅时,发现留下来的只有安琪、小雪和大爽。
“成愿和岚呢?”阿想问。
“他们都说太累,各自回房睡了。”安琪说:“已经再三提醒他们要锁好门,应该没问题。现在已经凌晨2点了,你们最好也去休息一下。”
“嗯。”阿想应道。其他人也拿起自己的行李往外走。
“你们的房间都在东馆。”安琪在后面交待:“回去时正好可以做个伴儿。”
小雪突然扯扯阿想的衣角,低声问:“今晚咱们一起睡好不好?”
“正有此意。”阿想微笑:“到我房间来吧,我在东馆204。”小雪高兴地点了点头。
走出大厅时,两人和欧夜擦身而过。下一秒,欧夜带笑的声音不大不小地飘进阿想的耳朵:“知道吗?今天,有四个人说谎了。”
阿想一怔,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怎么了?”小雪问。
“啊,没事。”阿想摇头:“走吧。”
回头看了眼他的背影--说谎……吗?
“阿夜,你不睡?”正要开房门的大爽见欧夜只把行李往房内一扔,锁上门就往外走,便追上去问道。
“我觉得还是找一下太子比较保险。”欧夜说:“虽然说诅咒是无稽之谈,但假如凶手杀人的顺序跟画被破坏的顺序相同的话,搬动过第二个被挖眼的透光肖像的太子,很可能就是第二个被害者!”
“难道说,太子已经——”
“难讲,所以才觉得有必要找一下。”欧夜分析道:“事实上,由于透光和星夫人的尸体是被同时发现的,不知道他们死亡的先后顺序,所以我也担心过搬星夫人肖像的小雪可能是第二个被害者。但既然被破坏的是透光的肖像,目前还是太子的处境更让人担忧。”
“也对——说起来,岚也太冷漠了吧?”大爽愤愤不平:“在这种情况下,对自己男友的失踪不但毫不着急,还轻描淡写地说什么恶作剧——”
“说不定只是口是心非。”欧夜笑笑,又正色道:“但我不认为太子的失踪是正常的玩笑,只可惜现在没有足够的理由发动其他人跟我一起找。”
“别这么说,不是还有我吗?”大爽拍拍胸脯。
欧夜勾起嘴角:“谢啦!”
两人便从一楼开始逐个房间地看,连什物间也没放过,当然,有人入住的房间除外。
一无所获。
他们又向二楼太子的房间走去。在漆黑的楼道里,欧夜伸出手来,半天才摸到那面落地大镜子,镜子里模模糊糊地映着一个方形的东西,回头一看,原来是挂在身后墙上的那幅静物画。
欧夜一怔,停了下来。
“太子的房间……我记得是在镜子左边的走廊尽头。”大爽提醒道。
“哦……知道了。”
两人便摸黑往里走,欧夜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把背光打到最强来照明,这时,身边某个房间的门牌号映入眼帘--“209”。
“好象是成愿的房间。”大爽说。
“成愿住在太子隔壁?”欧夜又是一愣。
“是啊,据说他们去年就是这么安排的——怎么了?”
“没事,走吧。”
两人终于来到走廊尽头太子房间的门外。欧夜伸手扭动房间的门把,打不开,门锁上了。
“哎?是谁上锁了?管家?”大爽一脸奇怪。
“不可能,安琪老师吩咐过他不要锁太子的房门的。”欧夜皱眉:“而且我记得很清楚,刚才我们离开时,门分明还开着!”
“这就奇怪了,莫非——”大爽突然提高了声调:“太子回来了?!”于是敲起门来:“太子!你在里面吗?”
门内一片死寂。欧夜把耳朵贴上去细听,房里寂静无声。
几分钟后,欧夜直起腰,和大爽对视半晌。“走吧,到别处找找看。”大爽失望地说。
于是,两人转身往走廊外走去。在楼梯口,欧夜不禁再次停步回头,久久地凝视着那扇打不开的房门……
翌日早晨,雨停了。当欧夜跟大爽睡眼惺忪的来到大厅时,其他人已经端坐在那里吃早饭了。
“我再去煎两个鸡蛋。”小雪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麻烦你了。”大爽满脸幸福的目送着她的背影。欧夜双眼紧闭,完全是一副未睡醒的样子,伸手摸着一片吐司发呆。
安琪见他迟迟不下口,便笑着说:“放心吧,这是我在大家的‘监视’下做的,绝对人畜无害哦!”一听这话,还处在混沌状态的的欧夜顿时清醒了些,不好意思地咬了一口。
“说起来,老师你也太见外了。”成愿接过话说:“干吗非要我们看着才肯做早餐呢?我们又没有怀疑你。”
“这才是聪明的做法啊!”岚习惯性地边用银匙搅着咖啡边说:“瓜田李下,惹人怀疑的行为还是少做得好。”
“太子还没回来吗?”阿想看着空出来的那张椅子,担心地问:“莫非真的出什么事了?”
“事实上,昨晚在你们回房间后,我和大爽又在这间房子里找了一遍。”欧夜放下手中的吐司,把昨晚的经历原原本本本说了一遍。
小雪走了进来,把盘子放在他们面前:“来,这是你们的煎蛋。”
“不,天赐同学的房门我绝对没锁。”只听见老管家肯定地说。
“这就怪了。”欧夜喝了一口牛奶,说:“在这间屋子里,除了管家先生以外,能锁上太子房门的,就只有持有门卡的太子本人了。可是昨晚我和大爽敲门时,里面没有回应。到底是他特地回来锁上门后又出去了,还是……”欧夜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他已经听不到我们的敲门声?”
“阿夜,你的意思是……”大爽激动地大声说:“那你昨晚就应该叫管家起来把门打开啊!”
“这只是推测而已,我也不敢肯定啊!而且……”欧夜也提高了声调:“提议我们到别处找的不是你吗?!”
“我,我当时哪有考虑那么多!”大爽越说越气:“你少为自己的疏忽找借口!”
“两个都不要吵了!”安琪插嘴道:“现在就上去看看吧!”语毕,带头走了出去。
管家连忙站起身跟在后面。欧夜和大爽相视无语,于是放下手中的早餐和其他人一道往外走。
众人来到太子的房门前,只见安琪边敲门边喊:“太子!你在吗?我们要进来啰!”门内还是没有动静。
管家于是打开电子锁上的键盘,输入6位密码。“嗒。”房门应声而开。
“太子?”安琪轻轻地推开房门。突然整个人后退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地,手捂住嘴:“啊……啊……”
“老师,怎么了?”欧夜立刻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抬头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在昏暗的房内,太子仰面倒在电话旁,手脚紧缚,整个人被固定在床边,胸前插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流出来的鲜血早已凝固。
“看见太子了吗?”阿想他们也探进头来,顿时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
“啊啊啊……”小雪尖叫起来。岚脸色惨白,有点站不住了,手紧紧的扶着墙壁。
“诅咒……又实现了!”管家失神地喃喃说道:“这次是刀……和透光少爷一样……” 第六部分 遗言
看着早已断气的太子,大家都恐惧得不能言语。
欧夜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兜里带摄像头的手机,给整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拍了照。
“岚就算了。成愿,小雪。”欧夜收起手机,强忍住恶心,对他们两人说:“你们已经上过解剖课了吧?能不能粗略估计一下太子的死亡时间?”
成愿不禁和小雪对视一眼,显得很为难:“这个……我们毕竟才大二,也不是什么法医专业……”
“只要一个大概就好,毕竟这方面你们懂得比较多。”欧夜坚定地望着他们。
“那,我尽力而为吧。”成愿咬咬牙,挽起衣袖。小雪却缩起肩膀,连连后退:“我,我不敢碰,那毕竟是认识的人啊!”一边说,一边紧紧抓住阿想的手。
“没事的,小雪,我理解……”阿想体贴地说。
“不敢碰?怕是心中有鬼吧?”脸如白纸的岚靠在墙边轻轻地说。大家纷纷回过头来。
“岚!你在胡说什么?”安琪喝道。
岚只是冷冷地盯着小雪,道:“你很符合侦探小说中常见的凶手特征呢!楚楚可怜的外表搞不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你也未免太主观了吧?”阿想生气了:“要说小雪是凶手的话,请先拿出证据来!”
“我没有证据。”岚仍然目无表情:“不过,她的无处不在却是事实。回想起昨晚咏心被害之前,端咖啡、拿伴侣和叫大爽打下手的是她;太子出事前,最后见到他的人,听到他声音的也是她;太子来电时,开口闭口小雪被袭击,后来我们跑上楼找太子,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大厅里通话,可当我们回来时,她又莫名其妙地摔倒在楼梯口--不是很可疑么?两桩惨案之间,似乎都是她在穿针引线啊!”
“这种推论太不讲理了!”一听这话,大爽气得额头上青筋突出:“关于小雪被袭击的说法,完全是太子的误会,小雪不是也说根本没这样的事吗?如果说只要端了咖啡就有嫌疑,那么请把我也算上去!此外,太子出事前我也因为跑去洗澡而没有不在场证明!--怎么样,现在的我符合凶手的特征吗?”欧夜却眯起眼饶有兴趣地听着。
小雪低着头,眼眶红了起来。
“岚,冷静点。”成愿一边俯身观察太子,一边说:“从血迹凝固的样子和尸斑的状况看来,很明显太子已经死了很久,而且很有可能在昨天晚上就被杀害了。如果小雪是凶手,你认为她昨晚是在什么时候动手的呢?”
岚一时语塞。
“这么说小雪是绝对清白的!”阿想扶住小雪纤弱的肩膀,激动道:“从昨晚太子打电话来到现在她一直和我在一起,连睡觉也不例外!”
“问题就出在这。”岚铁青着脸,说:“你们并没有一直在一起。接到太子的电话后你们不是分开过一阵子吗?当时所有人都跑了上楼,直到数分钟后才在楼梯口见到她--没有人知道小雪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
“那么你认为小雪是在那时动手杀太子的啰?”成愿说。
“她在其他时候都和阿想在一起,只有这段时间最有嫌疑啊!”
“不……我真的没有!”小雪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为什么非得怀疑小雪?”阿想生气地说道:“她跟大家分开的时间就只有那么一小段而已,怎么可能杀人?我看最可疑的,应该是昨晚回房间后整晚独处的人吧?比如说你自己?”
“这么一来有嫌疑的就不止岚了,还有我们。”安琪忍不住插嘴道:“毕竟昨晚至今晨有不在场证明的,只有睡在一起,能互相作证的阿想和小雪啊!”
“现在反而是小雪和阿想成为最不可能犯案的人呢!”成愿看着岚,语带嘲讽。
岚还是一副目无表情的样子:“说了这么多,我提出的问题好像还是没人解决啊!”
沉默许久的欧夜终于开口了:“岚,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目前看来在小雪确实不可能犯案,即使是在那一小段时间内。”
“此话怎解?”岚抬起双眼。
“请看这幅平面图。”欧夜变魔术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说:“昨晚,我和大爽走遍了整栋别墅。这张图是我们根据自己的观察画的,也对照过管家先生手中的那张,除了比例大小之外,基本上与原图符合。”
“安琪老师。”欧夜转身问:“太子最后的那通电话,确定是从他房内打来的吗?”
“是的。我敢肯定。”安琪认真地答道:“馆里的内线电话都是有来电显示的。而且的确是他本人的声音。”
“你还记得太子的第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吗?”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安琪下意识地抱紧双臂:“他在那头歇斯底里的喊‘老师,救救我!’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么说来,基本可以确定当时的确是太子本人,在自己的房间内给在大厅的我们打电话的了。”欧夜下结论道。
“没有用录音机的可能吗?”大爽问:“就像不少侦探小说里那样……”
“这正是我刚才询问安琪老师的原因。”欧夜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这样问,很快地说道:“太子在电话里叫了一声‘老师’,说明他能跟接电话的人有互动,这决不是录音能办得到的。”
“就算那真的是太子,那又怎样?”岚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
“这不是很明显吗?”欧夜反问道:“从大厅到走廊尽头太子的房间,我们所走的路线是距离最短的。的确,我们第一时间跑上去找太子时,只有小雪一个人在大厅里打电话,可假如小雪要在那段时间内袭击太子,就必须要赶在全速奔跑着的我们之前到达太子房间。试问比我们晚出发的她如何做得到呢?”
“就是就是!”大爽也附和道:“退一步说,即使小雪真的赶在我们之前把太子从房间里弄走了,她也没时间躲开随之赶来的我们,再出现在大家身后啊!”
“……”岚一时无语。
“够了!不要再针对小雪了!”阿想说:“你们不一直都是好朋友吗?”说着,她又转向欧夜:“你也是!为什么非要在我们之中找凶手呢?我不认为这里有谁会有动机杀人!”大爽正要往后缩,阿想瞪他一眼:“还有你!都什么时候了,还带着满脑子的小说陪这种人玩侦探游戏!”
“阿想!别说了。”小雪低着头,声音小而严肃。
“我实在受不了了!已经有两个人出事了,大家不但不想办法防备那个杀人魔,反而互相猜疑……”
“防备?”欧夜不紧不慢地问:“那你认为该怎么办?你知道‘杀人魔’在哪吗?”
“我,我是不知道!可除了我们之外,一定还有某人潜伏在岛上,说不定是强盗,也许还是通缉犯,趁我们不注意在咏心的咖啡里下毒,又绑架并杀害了太子!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吧?”阿想一口气往下说:“所以,我们应该尽量呆在一起!把门窗锁好,尽可能利用手头上能当作武器的东西……总之,只要坚持到补给船来接我们的那天就能得救!”
“我的怀疑是有根据的。”欧夜耐着性子说:“在咏心出事之后不是给你解释过吗?”
“那只不过是你先入为主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大家身上的结果!你根本没考虑过岛上也许还有其他人……”
“可是……没有其他人啊!”老管家突然喃喃地说。
一时间,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管家身上来。
阿想惊讶地问:“管家先生,你怎么知道……”
“岛上是否真的没人我不清楚,但这栋别墅里,从头到尾的确只有我们十个人而已。”
“为什么您会如此肯定?”欧夜也好奇地问。
“一开始怕你们觉得小题大做所以没说,其实为了安全起见,除了大门以外,别墅的外墙装了许多带热能探测的防盗装置。”管家解释道:“因此只要有体温的生物侵入,警报就会响起。”
“那会不会是从大门……”
“不会的,大门和你们的房间一样都装了电子锁,只有我才能打开。”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吓人。
前一分钟还怒气冲冲的阿想,此刻只觉得周围的人一下子都变得那么陌生。她茫然地四处望去,发现欧夜正在静静地看她,细长的眼睛里透出深不见底的复杂。
阿想的视线继续游走着,迅速地扫过在场一个个人的脸,脑筋却一片混乱:难道凶手真的在这里面吗?若果真如此,是谁……
“阿想?”直到小雪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角,她才回过神来。
成愿默默拉起白色的床单,小心翼翼地把太子的遗体覆盖起来。
“好了。不管怎样,先离开这儿吧。”安琪说:“大家也该冷静一下了,尤其是岚跟阿想。”
“对不起。”在下楼时,岚突然走到小雪身旁轻声说。
“没事。”小雪温柔的笑了:“我理解的。太子出了这样的事,你一定很难过吧?”
“我无法原谅自己。”岚自责地说:“当时,如果不是我一时赌气说他是恶作剧的话……”
“唉!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走在前面的大爽边竖起耳朵听边叹道。身旁的欧夜眯着眼睛,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
“赌气?”小雪奇怪地问。
“我看见你们的……所以以为你们……”岚的声音越压越低。
“真是对不起,太子叫我上楼时,我见你对我微笑,就以为你不介意……不过,我们真的没什么!”小雪慌忙解释道。
“其实你很喜欢太子吧?”阿想插嘴道:“所以才会一时丧失判断力胡乱怀疑人。”
岚低头不语。
“说不定太子也是啊!”前面的欧夜头也不会地甩出一句话来。
岚略带惊讶地抬起头。
“不是吗?”欧夜接着说:“在喝咖啡时,他不是很细心地提醒你要注意胃么?虽然语气不太温柔……”
岚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欧夜转过身,微笑着看她。
两行清泪从岚的脸颊滑下来,滴在光滑的台阶上:“从小到大,我都被迫走父母铺设好的路,学不喜欢的乐器,上不喜欢的学校,交谈不来的朋友,连婚事也要听他们安排……一直以来,我从未抱怨过,这次我下定决心要反抗时,却……”
“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父母指定的人?”欧夜说。
“我……一直在赌气。是我的任性害死了他……”
“太子说不定也是这样……真是的,明明喜欢对方,却因为要跟父母斗气而故意作出冷淡的样子,你们有钱人的心态还真难捉摸啊!”大爽皱着眉头说。
看着岚的泪水,那一刻,阿想只觉得她是那么柔弱不堪。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凑到欧夜耳边:“阿夜,你昨晚所说的四个说谎的人里,就包括太子和岚,对不对?”
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另外两个呢……阿想皱眉。
索然无味地吃过午饭,大家都垂头丧气的离开餐厅,收拾的收拾,回房的回房。
“等一下!”阿想焦急地叫住正要上楼的成愿和岚:“如今独处是很危险的。不是说好大家要尽可能呆在一起的吗?”
他们两人不禁互相对望一眼,显出为难的神色。岚开口道:“对不起,可是我们想一个人冷静一会儿。”“现在是白天,况且房间有锁,不会有问题的。”成愿也说道。
“但是……”
“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走在后面的欧夜冷不防说道:“在这种关头,自己的命当然只能靠自己保护了。”又笑着转向两人:“对不对?”
岚没作声。成愿低下头,用低沉的声音说:“没错。既然凶手近在咫尺,我一定要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揪出杀害咏心的人!”
阿想无奈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欧夜拍拍大爽的肩膀:“我们也该走了。”“慢着,你们去哪儿?”阿想叫道。
“这跟你没关系吧?”欧夜毫不客气地回道。“对了,小雪呢?”大爽在一旁关心地问。
“她说要留在厨房帮忙收拾。”阿想一脸被冷落的样子。
“哦?犯罪嫌疑人又落单了?”欧夜调侃道。
“小雪不是凶手!”阿想和大爽异口同声地吼道,话音刚落,不禁面面相觑。
“有理不在声高。”欧夜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让事实来说话吧!”语毕,向楼梯走去。
很快,三人便来到昨晚经过的二楼楼梯口。尽管是白天,这里还是暗暗的。被小雪踩爆的眼球还是和另外完好的那只一起,原封不动地留在地上。阿想抬起头,只见楼梯的右边是一面落地大镜子,左边则挂着一幅不知名的油画。
“昨晚以这里一片漆黑,只看到镜子,原来这里还有这样一幅画啊。”阿想自言自语起来。
“走廊分成两条。”欧夜边看平面图边说:“面向镜子往左那条通向太子和成愿的房间;面向油画的那条通向咏心和岚的房间。”
“向左……没错,昨晚我们就是这样走的。”大爽回忆着说:“幸好有这面镜子,我们才没有在黑暗中迷失方向。”
“然后,太子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成愿住他隔壁,也就是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欧夜边说边往前走。
“现在我们要干什么?侦查吗?”一想到要重回上午的凶案现场,阿想只觉得毛孔直竖。
“没那么夸张。”欧夜撇撇嘴角:“只是为了保命而已。猜猜谁有可能是凶手,然后……躲开他们!”
“……”阿想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只能躲吗?其他的我们都做不了?”大爽很不理解:“问题是假如凶手主动袭击的话,想躲也躲不开吧?”
“我不认为我和你是目标。”欧夜对大爽说。“至于阿想、小雪和太子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我就不清楚了。”
“你的所谓目标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杀人魔随机地犯案吗?难道说……咏心和太子有被杀的理由?”阿想有点生气地问道。
“当然。这显然是有计划的谋杀。”欧夜转过身来,细长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感情。“杀害咏心的手法,伴随着杀人而出现的眼球,太子临死前那个奇怪的电话,杀人顺序与50年前惨案的关系……制造这一切谜团的人,说不定有更大的阴谋。而最可怕的是,这个人还在我们之中!”
“我真是看错你了!”阿想一句话让滔滔不绝的欧夜一下子闭了嘴。“既然骨子里想的是如何名哲保身,就少摆出一幅侦探的架子!我走了!”语毕,阿想使劲拨开挡在前面的大爽,快步往前走去。
“真是的,发什么脾气啊?”大爽不满地嘟嚷着。欧夜却不紧不慢的喊道:“喂!走错方向了!”
正在气头上的阿想一愣,可是已经晚了,额头重重地撞在走廊尽头的墙上,发出“咚”一声脆响。
“好疼……”阿想本能地捂住撞红了的前额,跌坐在地上。
身后不远处的一扇房门突然开了。脚步声由远而近,阿想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是……
来不及回头,一只手已经伸到面前:“没事吧?”
阿想猛地抬起头,便松了一口气:是成愿。便努力挤出笑容:“嗯,没事!”
见欧夜和大爽走过来,成愿笑着说:“我刚想躺一会儿,就听见你们的说话声,所以忍不住出来看看。”
“说起来。你住在太子旁边不要紧吗?毕竟遗体还放在里面……”大爽问道。
“还好,别去想它就是了,说到底我也是个要当医生的人啊。而且……”成愿看着欧夜,说:“现场已经拍过照了,不是么?一有什么改动马上就会被发现吧?”
“谢谢。你想得真周到。”欧夜的笑容在昏暗的走廊里变得模糊起来:“可是,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咦?”另外三双眼睛一下子都盯着他看。
欧夜没有理会,径自推开太子的房门走进去。太子的门卡似乎被凶手拿走了,而欧夜事后则特地交待过管家不要锁门。他打开房里的灯,掏出手机,一张张地比对起里面的照片来。
“虽然拍得有点模糊,但可以确定我们离开后房里的大件东西没被动过。”
欧夜慢慢往里面走去,仔细地看了太子和床栏杆一起被绑紧的手,床头柜上听筒掉在了地上的溅满鲜血的电话,以及被扔在床头另一边地上的行李包。
沉思半晌,他问道:“大爽,你还记得太子打电话后,我们第一次冲上来这里时看到的情景吗?”
“这……大概吧?”大爽挠挠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我觉得……”阿想皱起眉头,努力地回想当时的情形:“好像跟现在有点不一样……”
“不错。电话和行李包的放法都不同了。”欧夜的嘴角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弧度来。
“啊!”大爽叫起来:“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了。我们第一次冲进房里的时候,电话是放得好好的!行李包也是,虽然位置没变,但不像现在这样被底朝天地仍在地上!”
“正是如此。”
“不过,会不会是在后来凶手把太子带回这里,动手杀害他时碰到的呢?”成愿问道。
“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先让我们整理一下思路吧!”欧夜说:“昨晚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太子来电求救,所有人除了小雪都冲上来这里,门没锁,我们看到了放得很整齐的电话和行李包。回大厅后大家分散活动,我、大爽、阿想和管家去看画,安琪老师和小雪留在大厅,成愿和岚各自回房。晚上阿想和小雪一起睡,管家和老师回自己房间,我和大爽在别墅上下又找了一次,再次来到这房间时,房门已被锁上……直到今晨我们大家一起上来,管家把锁打开,太子的尸体出现在房间里,电话掉在了地上,行李也被移动了。这样说没错吧?”
“大致没错……”
“那么再让我们整理一下这里面的疑点:首先,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张地把太子一再转移,还让他有机会打电话求救,而不马上杀了他?第二,凶手如何躲开我们把正在打电话的太子带离他的房间的?第三,为什么我们第一次冲上来时,房门会没有上锁?第四,太子是在什么时候被害的?第五,电话和行李为什么会被移动?”
“关于第一个问题,也许我能回答。”阿想说道:“假如凶手在我们之中的话,能让他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制造不在场证明!”
“说得好。”欧夜颔首道:“的确,这样做直接导致了第二个疑点的产生。是谁?在何时把太子带走的?凶手巧妙的利用了馆里内线电话的来电显示,加上太子的声音,让我们可以籍此判定来电者必是太子无疑。于是,正如咏心被毒杀时每个人都没有下毒的机会一样,在太子被带走这件事情上,我们每个人似乎都没有办得到的可能!”
“是啊!当时我们是一起跑上楼的。唯一独处的小雪又不可能做到。”成愿说。
“怎么会……”大爽倒抽一口凉气:“难道,那个电话果真是录音,当时太子房内根本就没人?”
“不,我相信那个就是太子本人,而他当时也的确在房内。”欧夜肯定地说:“问题就剩下凶手是如何做到的了。而且奇怪的是,与‘太子失踪事件’相反,在‘太子被害事件’里,我们所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时值下午,西斜的阳光透过厚厚的桔色窗帘,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红色系。
“成愿,太子是在这个房间里被害的吧?”欧夜问道。
“从献血飞溅的样子看来,应该没错。”
“从一个侧面也可以看出,太子的失踪和被杀不是同时发生的。而且如此说来,凶手把太子带返房间的时候,很可能也是太子被害的时候。”欧夜边想边说。
“有道理。既然已经得到了不在场证明,凶手没必要为了杀太子而再往返房间一次。”阿想说道。
“慢着”,大爽突然说:“的确,昨晚大家分开行动后,我们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段无法证明自己清白的时间,但小雪和阿想应该可以排除在外吧?她们不是睡在一起吗?”
欧夜没作声。
“不,我和小雪也不能被排除。”阿想开口了:“因为不能排除我们是共犯的可能性,像这样的彼此证明根本不能令人信服。”
“哦!”大爽的目光里充满钦佩。
“关于你刚才说第一次冲上来时房门没锁的原因,我想会不会是凶手忘记了呢?”成愿说:“凶手在带走太子时想必很着急吧?一时忘记把门锁上也不奇怪啊。”
“我们还没有搞清凶手是用什么办法把太子带离房间的,说不定凶手有足够的时间完成这件事,因此着急的说法好像没什么根据。而且,我认为这绝对不是凶手偶然的失误!”欧夜的语气相当肯定:“试想一下,我们第一次进去时,电话还放得好好的,凶手既然有时间把太子前一秒钟还在打的电话放好,就同样应该有时间锁门才对!”
“这么说也有道理。”大爽回想着说道:“因为后来我和阿夜自己过来的时候,房门已经上锁了,说明凶手并不是不在乎锁门的……啊!”说着说着被自己下了一跳:“阿夜!难道那个时候,太子已经被杀死在里面了?”
“很有可能。”欧夜眉头深锁,道:“说不定凶手来不及离开,在我们敲门时,他还留在房内……”
“可是,太子看上去没有被封嘴啊。”阿想说:“被刺时应该会大叫吧?阿愿,这里的隔音效果那么差,你又住在隔壁,难道什么都没听到吗?”
“没有。不过你说得对,管家也说过,尽管这里走廊和走廊之间隔音很好,房间和房间之间的隔音却很差。”成愿说:“说不定凶手当时用手捂住了太子的嘴呢。”
“看样子谜团好像又多了一个啊!”大爽叹道:“可是阿夜!为什么移动了的电话和行李也构成一个疑点呢?刚刚成愿不是说那也许是凶手杀人时碰乱的吗?”
“那样也不是没可能,可他为什么不再次把电话放好呢?正如他把太子带走时做的那样。行李包也是,太子被紧紧地绑在床的一边,行李包则在床另一边,不管太子怎么反抗挣扎,都不可能影响到它。可是这两样东西都偏离了原来的位置,这是很不寻常的。”
“凶手是故意这样做的吗?”阿想问道。
“我不知道。”欧夜耸耸肩,表情却愈发严肃:“没上锁后来又锁上的房门,放整齐后来又弄乱的电话,不可能碰到却被碰翻的行李包……说不定,这里面正隐藏着让太子瞬间从房间消失的秘密!”
“你们在这里啊!”正当他们走出太子的房间时,小雪说着走了过来。
“我们还在讨论昨晚的事。你呢?厨房的活儿干完了吗?”阿想说。
“嗯。连晚饭也搞定了。”小雪温柔地笑着说:“等会就可以试试我的手艺了!”
“哇!好期待哦!”大爽一副色狼的表情,看不下去的欧夜带笑踢了他一脚。
“那你们请便,我要回房间睡一会儿了。”成愿说完返身进房。
“打扰了!”阿想有点过意不去地说:“吃饭时我会来叫你的。”
“哦!那拜托啰!”语毕,成愿关上房门。
尽管最晒的时候已经过去,走廊里还是暑气逼人,蝉的鼓噪声声可闻,昨晚那场大雨好像从未下过似的。
阿想不禁为自己的房间在东馆而庆幸,毕竟可以免去西晒之苦。小雪的房间在三楼,她们便在东馆二楼的楼梯口分手了。与昏暗的西馆楼梯不同,由于灯没被破坏,东馆的楼梯相当明亮,楼道的结构,通向房间的两条走廊都一览无遗。从旋转楼梯一上去,就能看见那两幅透光和星夫人的肖像。
阿想正要好好看画,耳边突然传来欧夜的声音:“好像变懂事了嘛!刚才还以为你又会发飙呢!”
“你是指怀疑我和小雪是共犯的时候?”阿想转过身来。
“我可没有那样说过哦!”
“少来!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她直视那张招财猫般的脸,后者还是一脸习惯性的笑容,让她越看越不爽:“我会证明的。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和小雪绝对是清白的!”
那张脸突然凝固了,渐渐转为焦急的神色。“糟了!”欧夜翕动着嘴唇,吐出这两个字。
“怎么?不相信?”“不是,你看后面……”
阿想狐疑的转过头去:“不就是两幅肖像嘛!……啊!”她一下子捂住嘴:“星夫人……”
只见星夫人的那双蓝色眼球也不见了!和透光的肖像一样,空余两个黑洞洞的眼眶。
“阿想!快上去看看小雪!我去找管家!”欧夜说着,飞身跑下楼去。
“知道了!”阿想一口气跑上三楼,在小雪房门拼命地敲起来。“小雪!快开门!”
里面毫无反应。
“小雪!你还好吧?”阿想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只好机械地敲着门。
里面还是寂静无声。
“难道……”一股不强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去扭动门把,门没锁,房门应声而开。
“小雪?”阿想按捺住心理的恐惧,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
沙发上放着行李包,床上摊着衣服,梳妆台上放着化妆品,却不见小雪的人影。
“小雪!不要吓我……”阿想忍不住大叫起来:“小雪……!”
浴室的门“嘭”一声开了,浑身滴着水的小雪只披着一条毛巾就跑了出来:“阿想?出什么事了?”
一看这情景,阿想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地,一屁股坐在床上,长吁一口气:“呼!太好了……”
“呃?”小雪仍旧无辜地眨着大眼睛,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阿想!”房门一下子被欧夜推开了。“等一下!先不要进来!”阿想叫道。小雪连忙抱起衣服跑回浴室。
阿想走出门外带上房门,说:“别担心,小雪没事。”“我知道。”欧夜很快回道。
“咦?”阿想这时才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
“被害者另有其人。”语毕,欧夜转身就走:“待会你们到后院的大树下集合。其他人已经到了。”
阿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欧夜已经走出了走廊。“等一下!”阿想一路小跑追到楼梯口:“是谁?”
“……岚。”
等到阿想和小雪跑下楼时,天空已被夕阳染得绯红,朝着阳光看去,后院的三棵大树无一例外地镶上了金边。整个树冠失去了原本的色彩,红得分外温暖,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其中一棵大树的枝叶,发散为一串串七彩的光圈,在树底投射下斑驳的阴影。在黑色的碎影之间,夹杂着暗红的斑点,一点,两点,一块,两块,触目惊心的红逐渐汇成两大片,仿佛是那仰躺在地死不瞑目的黑发少女的翅膀。
安琪和管家都低着头站在一旁,阿想快步上前,视线正好与刚从遗体旁边站起来的欧夜相接。“没想到……竟然是岚……”阿想轻轻地开口道。
“八目之馆虽然只有四层,但楼层之间的间隔很高,从顶楼到地面少说也有二十米。”成愿观察着尸体,皱着眉说:“看样子是从天台摔了下来,折断的肋骨刺进内脏,当场死亡……”
在场各人纷纷别过脸去,仿佛可怕的一幕正重现眼前。
“岚的尸体还没有完全冷却,估计死亡时间是在被发现前的一个小时之内。”成愿的口吻越来越像法医了。
阿想顺着楼层向上望去,却被大树冲天的枝叶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天台。一个想法掠过脑海:假如当时岚能抓住树枝的话,说不定……啊!难道是……殉情?上午岚掩面哭泣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这棵树并没有起到多大的缓冲作用,但可以看出岚似乎并不想死啊。”欧夜看她一眼,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指着上面说:“看到了吗?有几根被岚扯断的树枝还摇摇欲坠地挂在上面。她的一只手上也满是刮痕。一心求死的人会如此拼命地挣扎吗?”
“说得也是……”阿想又把目光放回岚的尸体上,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如果是凶手干的,为什么被盗的星夫人的眼球没有出现?”
“找到了!”欧夜正要开口,大爽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找到眼球了!一只落在离这儿十几米的地方,另一只更是滚到二十多米开外。已经做了记号,要去看吗?”
“待会儿吧!”欧夜说道:“看样子是和岚一样被从高处扔下来的。先不说这个,你们不觉得岚的姿势有点奇怪吗?”
大家纷纷凑上前来。“奇怪?跳楼死的话,什么姿态都会有吧?”大爽说道。
“不,请注意她的右手。”
只见岚身穿染血的白色长裙,乌黑的长发披了一地,左手摊开放在体侧,上面伤痕累累,右手则弯曲着插在衣兜里,很明显已经摔断了,靠近手肘的地方皮开肉绽,露出白森森的尺骨。
小雪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是啊。”安琪开口道:“左手拼命的挣扎,右手却始终插在口袋里,太不自然了。”
“难道衣兜里有什么东西?”成愿说着,小心地把手伸了进去,摸索了一阵,捻出一个纸片状的东西来--是一张照片。
“这……就是岚临死前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小雪瑟缩着说。
欧夜接过照片,轻轻地拭了拭上面的血迹,眯起眼把它对着阳光。大家都把头凑上去看。
照的是一个带着无框眼镜,一身运动装的男生,右肩背着网球包,左腕带着运动表,脚踏名牌运动鞋,五官端正。
“咦?”阿想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太子吗?”小雪说道。的确,尽管有点模糊,但大家都能一眼认出那是太子的脸。
“岚的死前留言,就是这张太子的照片?”大爽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上面……真的有凶手的线索?阿想,你怎么看?……阿想?”
阿想这才回过神来:“啊?哦!我也在迷惑中……”
凝神看着上面的太子,阿想陷入沉思:是我太多心了吗?看着它时,为什么我会有不自然的感觉?到底是那里有问题…… 第七部分 制裁之夜
“阿想,我真的好怕。”在收拾晚餐后的剩菜时,小雪突然说道。
“没事的。”阿想努力挤出安慰的笑容:“放心吧!从现在起,我们一步也不会离开你。”
“我指的不是这个。”小雪幽幽地说:“看,我做的沙拉几乎没人碰过。大家心里一定都把我当作凶手了!他们一定以为是我杀了岚来灭口!”
阿想楞住,白天岚生气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你想太多了。大家都知道你是不可能做到的。那时阿夜不是也帮你澄清了么?”
“可是”,眼泪开始在小雪的眼睛里打转:“上午我跟岚有过争执,下午岚就遇害了,先不管别人怎么看,连我也开始怀疑她的死是否真的跟自己有关了。况且,从顺序上看,本来被杀的应该是我才对……”
“先后发生的两件事情,就一定互为因果吗?这样说一点根据也没有!”阿想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小雪低头不语。
“咦?还剩这么多啊。全部都要倒掉吗?”大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后面,看着那一大盘沙拉说。
“天气这么热,放过夜会坏掉的。”阿想叹着气说:“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了。”
“哦?那正好。”大爽一手把盘子端起来:“我晚饭没吃饱,刚想过来看看还有没有冷饭菜汁之类的,太幸运了!”
“啊,请便。”阿想不耐烦地挥挥手。小雪则感激的盯着大爽。
“是小雪做的吗?味道真好!”大爽往椅子上一坐,边吃边笑着说。也许是被他的开朗感染,小雪的眉头舒展开来,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对了”,阿想拍拍大爽,问:“下午我和小雪回房间时好想只遇到阿夜一个人,那时你去哪了?”
大爽放下沙拉盘子,边想边说:“那个时候?我去餐厅取门卡了。早餐后就一直把它忘在那里。后来刚要上楼,就看见阿夜慌慌张张地跑了下来,吵着要找管家。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管家在后院里大叫起来……”
“管家先生当时在后院?”阿想稍稍吃了一惊:“那他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
“没有。据说管家那时刚要开始扫地,只是发现尸体而已。”
“这样啊……”阿想不禁有点失望。“真有趣,你的反应跟阿夜完全一样。”大爽调侃道。
“大爽,其他人都到哪儿去了?”小雪有点不安地问。
“阿夜拉着管家,和安琪老师一起到岚的房间去了。成愿说不舒服,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单独一个人?在这种时候……”小雪担心起来。
“那小子在害怕吧?”大爽撇撇嘴说:“毕竟凶手已经不再按顺序杀人了啊!”
“说得也是……”小雪说:“否则被杀的就是我。”
“因此决不能掉以轻心。”阿想认真地说:“在第四张肖像被毁坏之前,一定要保护好小雪!”
“那还用说?”
“谢谢你们!”小雪的嘴角轻轻的颤抖着。
在岚的房间里,欧夜戴上管家递给他的橡胶手套,开始小心翼翼地翻起岚的行李来。
“岚似乎带了不少东西。”安琪倚在门边,问:“有什么发现吗?”
“东西确实很多。”欧夜边找边说:“但大部分都是书和资料,她很用功啊!”
“岚是好学生嘛!”这是安琪发自内心的话。
在其中一个行李包的暗格里,欧夜摸到了岚的钱包。打开的时候,某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怎么了?”安琪见欧夜慢慢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小照片,对着它发愣,便走上前问道。
“你看。”欧夜把照片递过去,那是岚和某人的合照,但那人不是太子。安琪仔细一看,叫出声来:“咦?这不是成愿吗?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欧夜的语气更像在问自己。他又看一眼安琪手中的照片,相中两人都穿着高中校服,成愿左手拿着网球拍,右手随意地搭在岚的肩上。“老师,他们是高中同学吧?”
“不清楚。”安琪摇头:“也许小雪会知道吧。”
那边厢,阿想、小雪和大爽正走在东馆的楼梯上。
“什么?你跟阿夜在太子门前吵架,还用头去撞墙?”小雪睁大了眼睛。
“那只是意外!”阿想忙说。“可吵架是真的啊!”大爽补充道。
“当时是这样的。”阿想说着,几步跑进二楼的走廊。“我大约站在这个位置--西馆的灯没这么亮哦--然后,我气昏了头,本来要往楼梯方向去的,却跑到了走廊尽头,然后--‘咚’地撞在墙上。”说着,“啪”一声,人还真的往墙上趴。
“省点儿吧!”大爽站在楼梯口伸着脖子喊道:“再怎么解释也掩盖不了你是方向白痴这个事实的!”小雪在一旁捂着嘴笑起来。
阿想却两手撑墙,一动不动。大爽接着说:“你先回房吧,我送小雪就行了。”
“阿想?”见她没反应,小雪走上前轻轻叫道。“生气了?”大爽也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
“嘭!”只见阿想猛然把头往墙上撞去,发出一记闷响。
“天啊!你在干什么?”小雪一把拉住她。“该不会上午一撞,真傻掉了吧?”大爽也跑了过来。
“好疼……”像上午一样,阿想捂住前额,跌坐在地。
“让我看看……哎呀,肿起来了。”小雪心疼地说。大爽哭笑不得:“撞了两回,能不肿吗?跟我来吧,厨房好像有急救箱。”语毕,往外走去。
“不一样……”阿想喃喃地说。
“什么?”大爽停步,回过头来。
阿想站起来,边跑边说:“走,我们去西馆看看。”小雪一脸疑惑地跟了过去。
“什么跟什么啊!”大爽嘟嚷着,也只好不甘情愿地跑在后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窗外下起雨来。
在西馆的楼梯口,阿想三人正好遇到刚走出走廊的欧夜、安琪和管家。
阿想一把抓住欧夜,喘着气说:“你跟我来!”语毕,拉着他就往那条太子房间所在的走廊走去。
“喂!这是怎么回事啊?”欧夜回头求救似的看着大爽。后者爱莫能助地耸耸肩。
来到走廊尽头。阿想松开手,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的不一样,是指声音吧?”欧夜整整衣领,说道。
“没错。这面墙似乎有问题。”
在场其他人顿时楞住。“你们听”,阿想抬起手用拳头敲了敲墙面--“咚咚”传出清脆两声。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呢,听起来和刚才在东馆同一位置碰到的那面墙发出的声音不同,那边的还要沉一点……”小雪说道,突然睁大眼睛:“难道……有夹层?”
“咦?”阿想惊讶地回过头来。“很有可能。”欧夜说道,转身招手:“大爽!过来帮一下忙!”
大爽连忙跑了过去。两人在墙上摸索半天,角落那条交接处的细缝引起了欧夜的注意,他拿出门卡塞在里面,开始慢慢用力往外撬。
“啊!竟然用门卡来撬墙……”管家气得浑身发抖。“算了算了……”安琪笑着安慰道。其他人看得眼都不眨。
只见缝隙越来越大。欧夜抽出门卡,用手一拉,整面墙居然开始往外移,到最后,一面“假墙”被拉了出来!
在场各人纷纷倒抽一口气。阿想仔细一看,“假墙”原来只是一块贴了壁纸的塑料板。
“这个……难道是凶手做的?”安琪的声音略略发抖。
“恐怕正是。”欧夜习惯性地眯起眼睛。
阿想凝视着假墙,只觉得心里的某种预感似乎逐渐得到证实了……
半小时后——
“什么?成愿和岚在高中时拍过拖?”听到欧夜和小雪的对话,阿想按捺不住心中的惊讶。
安琪和管家回房间休息去了,留在走廊里的只剩下阿想他们四人。
欧夜摆摆手,示意她别插嘴,又问:“那么岚和太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小雪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事实上,阿愿、咏心、太子和岚他们四个都是同一间高中的同学,我是上大学以后才跟他们成为好朋友的。”
“说起来,我和小雪不也是因为一年级选同一门课才认识的吗?”阿想怀念地说。
这时,欧夜侧着头对大爽轻声耳语道:“咱俩换个位子。”大爽疑惑地看他一眼,乖乖照做。
阿想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欧夜突然大喝一声:“阿想!你背上有只大蜘蛛!”
“啊!”阿想立马跳起来:“在哪里?小雪,在哪里?!”“我看不到啊!”小雪焦急的说。
“在后背……不,肩膀……哇,要爬进领子里了!”
“啊啊啊啊……不要啊!”阿想惨叫着往外跑,“咚”一声不偏不倚地撞在刚拉出来的假墙上,连人带墙扑倒在地。
“阿想!”小雪连忙跑过去。
“喂,阿夜,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大爽悄声问道。欧夜微笑着摇摇头。
阿想捂着撞了三次的额头,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舞,想爬也爬不起来。她用力摇了摇头,朝身旁一看,自己的脸正对着太子的房门。“对了,这次撞的是假墙啊!”她自言自语起来。
“没事吧?”一只手伸了过来,阿想抬头一看,是成愿。
“对不起,又把你吵醒了。”阿想边站起来边说。“谁叫这里的隔音效果这么差呢?”成愿无奈道。
“是啊。”阿想应和着直起腰,一眼就看到了笑眯眯的欧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快步走到欧夜跟前,一语不发地瞪着他。
“别生气,别生气,开个小玩笑而已。”大爽忙陪上笑脸。“是啊。阿想,算了吧。”小雪也来打圆场。
“我看……我还是回去继续睡比较好……”成愿吐吐舌头,返身关上房门。随着关门的声音,上面摇摇欲坠的门牌“啪”一声掉在地上。小雪和大爽开始流汗。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良久,欧夜突然开口道:“感谢我吧!”
“呃?”阿想愣了愣。
“至少,我证明了你不是方向白痴啊!”还是那张笑眯眯的脸,说完转身就走。
“阿夜,等等我!”大爽也快步跟了出去。
“阿想……”小雪无能为力地站在一旁。
阿想目送着两人离开,默默地俯身拾起那刚掉下来的门牌,又扶起假墙:“小雪。”
“嗯?”
“陪我去咏心出事的大厅。”
推开大厅的门,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茶几旁盖着白布的咏心的遗体,其次就是茶几上当天各人放下的原封未动的咖啡杯。夜幕早已降临,窗外雨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再现惨案发生那晚的情景。
“阿想,你在这里到底要找什么?”小雪抱着肩问。
“线索!”一个简洁的回答。
“难道……”小雪瞪大眼睛:“你已经知道凶手了?”
阿想点点头:“假如那面墙是凶手做的,那么凶手一定是那家伙。现在,只剩下那人杀害咏心的手法了!”
小雪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外面开始电闪雷鸣,狂风吹得树木东倒西歪。
“可那人是如何做到的呢?”阿想自言自语起来:“同一个壶里的咖啡,随机拿取的杯子和伴侣……等等,莫非是在那时候……”
小雪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
“不对。”阿想拍拍脑门:“倘若如此,当时那家伙自己为什么没有中毒?一定还有别的机关……”
一道闪电瞬间把天空照亮,小雪下意识的捂住耳朵,没过多久,一声惊雷随之而至。
“可恶!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我想,该怎么说呢?”小雪安慰道:“是否只有喝咖啡之前才能向咏心下毒呢?会不会,还有其他机会呢?”
“其他下毒的……机会?”阿想轻轻地重复着这句话。
又一道闪电掠过,阿想猛地转过头来,脸被照得煞白,吓了小雪一跳。
“小雪!”“怎么了?”
阿想边打开大厅的门边往外走:“我……也许找到凶手杀害咏心的方法了!”
小雪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阿想已经拉开厨房的后门,一头冲进大雨中的后院。
岚的遗体已经被搬到了屋内,地上的血迹也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
“你到后院里干什么?”小雪跟在后面,在嘈杂的雨声中大声问。
“这个以后再说,先过来帮忙!”阿想边喊边使劲扯着两个黑色的大垃圾袋。小雪好像有点懂了,立刻跑过去。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那两大包垃圾弄进屋里。
“真不好意思,因为不知道那一包是昨晚的,只好把两包都搬进来。”阿想拧着衣服上的水说道。
小雪也被淋成了落汤鸡。“可是,你要垃圾做什么?”
“找证据啊!”阿想搓搓手:“那么,开始吧!”
窗外一片雷电交加,小雪不时担心地望着天空:“希望船来接我们的那天会是个好天气。”
阿想只是埋头翻着垃圾,突然停下来,把手中的东西拿到眼前。
“阿想?”“找到了。”
“什么?”小雪怔住。
阿想嘴角泛起笑意:“证明那家伙投毒方法的证据!”
“小雪,好了吗?”洗完澡的阿想敲着小雪的房门喊道。
“啊!先别进来!”小雪在门内应道,随之是一阵乒乒乓乓东西被碰倒的声音。“拜托了。再一会儿就好!”
“快点嘛!”阿想不耐烦了:“我已经用电话通知大家到太子房间前集合了!”
“咦?那个地方?”隔着门也能听得出小雪话里的惊讶:“难道……你要当众指出凶手?”
“当然。凶手的真面目以及犯案的手法我已经了如指掌。”阿想胸有成竹:“只有这样,才不会再有人被害!”
穿着停当的小雪打开门走出来:“不管怎样,我是绝对站在阿想这一边的。”
“谢谢!走吧!”
两人刚进走廊,其他人纷纷围了起来。“阿想,你说知道凶手是谁了,是真的吗?”安琪紧张地问。
阿想点点头:“啊。凶手最大的失误,在于被我们发现了假墙。正是这个机关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这话怎么说?”大爽问。
“各位还记得昨晚的情景吗?”阿想认真地说:“前一分钟还在跟我们通话的太子,在我们冲上楼的短短一两分钟内从房间里神秘失踪。而在这段时间内大家似乎都没有带走太子的时间。因此只能得出两种结论:一是如岚所说,太子在恶作剧,自己离开房间躲了起来,但后来却被某人所杀害;二是凶手使用了某种诡计,让太子瞬间消失!从实际情况看来,第二种结论更有可能,因为那面假墙就是最佳证明,它正是使太子瞬间消失的道具!”
“光凭这块大塑料板就能让一个人消失?”小雪惊讶地问。
“当然不止。还需要起子和胶水。”阿想笑了笑,说:“用来重排走廊里的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