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5
燕风说不出话,只是点头。他爱,他会爱的,逼着自己也要爱。
他的存在会证明乌拉话过,她除了他,什么也没有。十年前,他说不会让她受伤害,可是他没能保护的了她,十年后,他说要拯救她,给她新的生活,可是他还是没有做到!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挽救不了她?!
为什么上天不再多给他一分钟的时间,让他也对乌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他的愧疚,他的遗憾,他的亏欠!
怀中的头不再发出一点声响,燕风浑身是血的坐在那儿,感觉玲珑轻轻走了过来。
“我没事。”他生硬着嗓子说,眼窝酸涩,但却哭不出一滴泪来。
他觉得似乎身体的一部分被扯走了,不是爱情,而是他从前的生活,他过去的时光,就这么一下子全部消失在这黑色的事实前。
“现在,结束了吗?”他站起身来问崔母。
老人摇了摇头,悲叹道:“才开始哪,孩子,才开始。后面还有更难的事等着你,否则后果,她看了看悄无声息的断头。
那颗头看起来已经全然死透,头下的茶盘融化成一摊黑色的粘液后又融成了一团,和断头的颈部连在一起,好像是新长出的一块腐肉。
燕风心头火起,俯身抢起枪对准断头。老人大急,意图阻止他,但才走一步就重重摔在了地上,只举着枯瘦的手,也说不出话,只是用眼神哀求他。
燕风看身老人,看看断头,手指颤抖着扣住扳机,犹豫着是否按下去。正是这断头害了这么多人,而这老人就是制造这个陷阱的凶手,不是他们母子,乌拉怎么会死?怎么会到死也没有得到解脱?可是,看着老人的脸,脸上那做错事后的慌乱和急于讨好的样子,他这抓捕过无数罪犯的手竟然抖了。
玲珑跑过来,扶起了老人,“听听怎么说好吗?”她轻轻的问,心中矛盾纠结。
乌拉死在了燕风的面前,对她而言是最可怕的事,因为当燕风抬起头来的一瞬,她就知道他在排斥她了。她听过他们的故事,她明白这爱情早已经死去,但燕风是那样重情重义的男人,所以他会觉得亏欠了乌拉,会用封锁内心的方法来减轻自己良心的谴责。
实际上,他亏欠了乌拉什么呢?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命运的捉弄罢了,可是今天却要燕风来承担一切。她好不容易接近了他的心,现在他又把她关在心门之外了。这样的男人虽然在感情上很笨,但是却太难得了。所以她虽然很怕,却下定决心要慢慢走进他的内心深处,把阳光带给他。或者,等他自己走出阴霾。
“既然事情没有完,冷静地听听解释总没错。”她的眼光在燕风的脸上扫过,感觉他的眼光缩了一下,故意错过她,乌拉死前还吻过她,现在就开始疏远她了。
在玲珑如水般纯净的目光下,燕风终于放下了枪。老人因为虚弱和焦急,一时失语,好半天才叹息出声,指了指崔猛道:“我不是阻止你杀了我的儿子,他的身体没了,他头上的感觉全部废了,他根本——不算是活着的。只是孩子,你要明白,他的意识还借助于巫力而存在,我把他封了起来,如果你破坏了封力,我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黎姥姥,我是警察,不相信这些。”燕风说,不过又有点怀疑,这些通过精神控制来伤害人的巫术和秘术又是怎么回事?毕竟世界上关于精神学和灵魂学的研究还很初级。
老人苦笑,“相信我一次也好。”其神情让燕风想起当崔猛还是容怡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只要在人体内部发生一点变异或者进化,都会让人拥有超越本身的可怕力量,甚至可以说是邪恶的力量。
当时古龙还开玩笑说起蜘蛛侠,超人以及神奇四侠什么的,现在他才知道,当时的容怡说那番话是有深意的。
原来他就是怀有异能的人,而且他的母亲也是有异能的人,身怀所谓的秘术和巫术。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她也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能力,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只是在崔猛出事后,困为母亲的自私,她亲手开启了这道地狱之门。
她拼尽所有的生命力,异能,巫术,甚至人的精血之气化出这个茶盘和草坪后就不知所踪,而崔猛就安静地呆在这个茶盘上,等着有人像献祭一样为他奉献出身体。他并没有等太久,因为他的情人小兰为了寻找情郎据说是被野兽叨走的身体跑到了山上来。
但在失踪前,她曾经告诉儿子,之所以选择一个偏僻的山洞来实施这个近乎失传的巫术,就是不想牵扯进太多的人。崔猛能否再生不仅需要她的巫力和秘术,还要看天意,假如有人误闯入洞,只要脚步踏在这块草坪上,那么这个人的身体就是崔猛的了。
她以为儿子只是遗传了她的一点能力,这个陷阱不会有害人的变化,没想到真正的巫术天才正是她的儿子。她离开山洞后,崔猛就无意识的使用巫力,使这个山洞充满诱惑力,所以这个平时没人来的秘洞才会吸引了这么多人走进来。而他在茶盘上的短短时间里,还吸收了母亲的力量,使他强上加强,只剩下换身的力量他无法吸取,这个可怕的陷阱也得以保留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山洞的诱惑力渐渐下降了,附近的人又不到这里来。所以砍头案结束后十年,才有乌拉他们四个学生踏入了这个陷阱,而当乌拉吸走了最后的力量,这山洞就不再能迷惑人,张宝强成了倒霉的最后一个。
老人曾经要求儿子,得了别人的身体后就把洞口堵死,然后好好的活到七十岁,到时候再回来把身体还给替代的人。因为摆在茶盘内的头是不会老的,换走的身体也不会老。衰老的只是自己的头,所以换身等于借走了别人的岁月,而不是剥夺,虽然不能还给别人亲情与从前的生活,但可以让那个人再活一次。算做补偿。
她没想过她的爱子之心会成为这样大的一场灾难。当年她为了布下这个局,全身的力量都耗尽了,感觉大限将至,可是她怕儿子看到她成为枯骨的样子会伤心,所以用最后的气力跑到百里外的密林中。想安静的死去。可不知是什么力量的作用,她没有死,被一户好心的山民救了下来。
她意识清醒。但不能动不能说,这户山民没钱给她治病。但用米汤喂了她整整三年,而且没有动她身上任何一件东西,包括貌似宝石的黑晶珠。她清醒过来后又花了三年时间练习行走和说话,然后留在山民家里四年,一针一线的帮他们过上了好日子。
报恩后,她来到那个山洞,即怕见到儿子的头,又怕见不到,自从能行动的那一刻起,她就怀着如此矛盾的心态,结果只看到了张宝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5
她的样子变化很大,衰老而瘦弱,没人能认出她了,于是她大着胆子在山村附近徘徊,试图见到换了身体的儿子,但十年等下来,她只见到了一个又一个变异了的乡亲,他们小心翼翼地活在亲人的身边,不敢回到过去的生活,唯恐被人认出来,日复一日的痛苦,只有她的儿子狠决,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她内疚,自责,想弥补,可是她的异能没了,要慢慢恢复。而当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就开始处于非常矛盾的心态,不想害人,也不想害自己的儿子,于是身有异能而思想愚昧的她,决定把一切都交给老天来做主。
所以遇到了燕风后,她只提醒却不说破,所以她要等燕风呼唤后才来。当石洞内的事情出现了千般变化时,在洞外等待的她,内心也承受着难忍的煎熬。但当燕风真的想起了她的提醒,她就认为是天意的选择,义无反顾的站在了儿子的对立面上。
虽然,母亲的心已经碎了。
“孩子,你可以不相信看不懂的东西,但不能不提防。”老人的脸上满是哀求:“猛儿已经疯了,他不甘心,宁愿毁掉五阴七窍也要找人一同赴死。我们母子罪孽深重,不能再害人了,你要想办法阻止他!”
“他要做什么?”燕风不明白一颗断头能有什么力量。
“听他们刚才对话的意思——这条人链上的每个人,崔猛也知道了,他会不会早做了手脚?”玲珑迟疑地说,没敢提乌拉的名子,她不就是被崔猛的异术害死的吗?既然崔猛可以设计乌拉,那么很可能也不放过别人。
燕风皱紧了眉头,很同意玲珑的说法。此时他身上的血已经干涸,但大片暗红色更加触目惊心,好像乌拉还在纠缠着他。
乌拉临死之时给了他那条人链的名单,可是要找到这些人恐怕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假如这些人换过身后有些特异能力,提前发觉闻风而逃的话,人海茫茫,就更不好找了。
再假如,肉身已死,意识却依靠巫力而存在的崔猛用一些不可思议的手段让这些人死亡或者去害人,伤害面可就广了,所以唯一的好办法就是彻底消灭崔猛。只是,这老人狠得下心吗?
看着他怀疑的眼神,老人落泪了,“当年我想救他,如今——他这样生不如死,我会陪着他的。”
“但是,要如何解决呢?”
“我会用传承之法暂时压制住他,让他昏睡。你要在这段时间里找到当年杀了我们村十三个男人的真凶,就算不能把猛儿的身体还给他,至少要有个交待,化解他的怨气,然后一切就完结了。”老人说。
即使老人不这样求他,燕风也是会想办法查出当年那件凶案的真相的。那不仅是一件神秘,诡异的凶杀案,还伤害了那么多条人命,最重要的是,它是现在这件事的源头。一切都是在二十年前的那晚开始的。
凶手是人,是鬼,还是妖怪?为什么当时没有一个人发现凶手?他为什么要杀了这无辜的十三个人?他用的是什么办法?还有,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流干了血,而现场不见一滴?血被用来做了什么?
可是他没有线索,除了崔猛告诉过他的,那个凶手的脚上纹着两个兽头。
大概是有巫术的人都比较容易明白别人的心中所想,燕风还未说出自己的疑问,老人就说道:“我们母子心灵相通,早在二十年前,我就看见了猛儿脑子里的那个人!”她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而不是他的儿子被杀的情景,可见这么多年的折磨,她早就看得开了。或许在她心中,这一切都要归于天意,没什么好抱怨的。
“您还记得吗?”燕风问。
老人没说话,只是从身上背的一个麻布口袋中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燕风,“头几年,山里来了个画画的娃子,我把心里想的说给他听,请他画了一幅画出来。他画得真的像呢,差不多和猛子脑子里的想的一模一样。”
燕风接过信封,打开一看,确实是两个凶猛的兽头,画得栩栩如生,不过初看上去去,却像两只不同品种的狗。
“还有,那个人是我们白族人。”老人抛出一个重大线索。
“白族?您是怎么知道的?”燕风万分讶异,又有点兴奋。
“当时他说了一句话让猛儿听到了。说的正是我们白族的土话,我是从那个地方来的,从小教过猛儿,他听的懂的。”
燕风回忆起崔猛所讲的事,他确实说过当时听到凶手讲了一句话,说起这事的时候,他大概直接翻译过来了,所以也就没有特意说明。
这样他就有了两个线索,尽管微小而模糊,可却是唯一的了。而且在这种局势下,无论多困难他也要破了这个案子不可,不然生者会遇难,死者会不安,不只为了乌拉,还有他的职责所在。
“您能困住崔猛多久?”燕风看了一下老人,感觉她异常孱弱,似乎说句话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有点怀疑她能否做到。
老人笑了笑,“我的力量已经不如以前,但我想老天不让我死,就是为了让我在今天偿还犯下的错误。一百天,我想我可以坚持一百天,你一定要在百日之期解决这件事,否则我们母子的罪孽会还不清的。求求你,就算不为了我们,也为了当年枉死的乡亲,还有那些不知哪天就被我家猛子害了的人。”
燕风郑重的答应,虽然他明白办一件案子有多么大学耗费时间和精力,有的悬案需要几年,十几年才能侦破,有的成了死案,像这种发生在二十年前,警方没有介入过,线索又少的可怜的案子有可能是根本破不了的,可是对于他而言,哪怕有一分希望的案子,他也不会放弃。他要找到那个罪魁祸首。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6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这里的善后工作,要想办法掩盖过这件事,因为这里没有正常意义上的凶手,只有老人,尸体和一个吓坏了的女人。
一般而言,一件刑事案经过一段时间的重点侦察,如果还没有头绪或者重大发现的话,大部分的警力就会被抽调走,只留下少部分人继续跟进,如果过一阵子后再找不到线索,这案子就会慢慢的成为悬案,除非犯罪嫌疑人再度犯罪,或者从其他案件中找到牵连的内容,否则就很难侦破了。
并不是警方不努力,实在是各种犯罪每天不停的发生,警方的工作量大,不可能一直盯着一件案子不放,不管是多严重恶性的案子也是一样。
这件错位尸身的案子就是这样,虽然看来是连环罪案,最后的犯罪嫌疑人也锁定在了容怡的身上,但自从她莫名其妙的失踪后,线索就中断了,凶手就再没有出现,类似案件也再没有发生,于是它被当作疑案来处理,只把容怡划为了一级通缉犯。
容怡,也就是崔猛,确实是杀了人的,所以把所有合理及不合理的线索归结到他的身上,以他的失踪来善后是最好不过的了。而且在事实上,也确实是他,如同一个开关一样,把另一个不明真相的罪恶倾泄了出来。
现在的问题是:那一桩罪恶是为什么而犯下的?罪恶的源头是什么?犯罪的人是谁?
燕风是从市区抽调来协助调查的,按理是应该立刻回到市局的,可是他提出了诸多借口,再加上古龙上下使力,他还是留在景县公安局做最后的侦察工作,以便寻找到容怡。彻底侦破案件,为期三个月。
警力少了,可是工作却更加繁重,因为这桩二十年前的集体砍头案线索更少,时间更久,好歹错位尸身案还有尸体,这一桩除了一幅纹身画和知道那人说的是白族话外就没有其他线索了。
但燕风还是凭借这点有限的线索调查了下去,他一直以为那幅纹身画儿上画的是两只狗,但是找到动物专家一身,才知道那是一只苍狼和一只呼伦贝尔草地牧羊犬。这都是蒙古所特有的动物,或者说是猛兽,苍狼的可怕就不用说了,这种牧羊犬不仅比藏獒凶猛,还善于奔跑。短途冲刺,长途奔袭,样样精通。
古代的少数民族人崇尚自然,认为自然界的动物植物就是神灵,所以喜欢用凶猛的动物做为本族的图腾,不过他们一般只崇拜一种动物。
这样以两种动物为图腾的还不多见。
还有一点,假设这个凶手是蒙古人的话,为什么他要赤着脚?为什么会说白族话?
为此燕风联络了他和古龙在大学时的同学乌力吉杰尔嘎拉。他们一直昵称他为“无力气”,他大学毕业后就回到了呼伦贝尔工作。燕风想让他帮肋调查一下,当地的民俗中有没有以苍狼和呼伦贝尔牧羊犬做为图腾而纹在身上的。
几天后,“无力气”发来邮件说,蒙古民族以苍狼为图腾的很多,那几乎是草原的象征,但以呼伦贝尔牧羊犬做为纹身的非常少见,两种图腾就更为罕有。在正式记载中并没有出现过,但他曾经和一位民间讲故事的老艺人谈过,据说在草原的英雄成吉思汗手下有一只蒙古贵族军,在草原上战无不胜,后来还被派去攻打南方之地。
这只贵族军除了本身勇武无比外,还认为自己的军功有一半要归结于一直随军行动的凶犬,他们视这种忠诚而勇猛的动物为兄弟,喜欢把狗的图形纹在自己的脚踝上,表示兄弟不分离,除非脚的主人倒在了大地上,再也起不来。
“我怎么听说,当年成吉思汗横扫欧亚的时候带的是藏獒?”古龙觉得那些民间艺人的说法不牢靠,毕竟一代传一代很多年了,而且艺术嘛,总有夸张和虚构的成分。
“你只能相信,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唯一的线索就是最真实的线索。再说,我查了一下历史,蒙古确实曾经在十二世纪入侵过南诏,也就是古代的大理,现在的云南。当时有蒙古军留下,世代居住了下来。
而云南号称百族之乡,白族自然也在其中。联想一下,这个人有蒙古人的图腾纹身,他会说白族的话。这是巧合吗?还是他就是来自云南,来自那个世代留在那里的蒙人家族?”燕风的双腿架在桌子上,双手放在脑后,闭目说道。
这些日子他太累了,几乎不分昼夜,马不停蹄的工作,只为了在百日之内找到答案,让崔猛安息,让其他头身相异的人得救。那些人如此痛苦的活着,他不想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们留。
另一方面,他也是故意让自己累,这样就不会想起乌拉,还有玲珑。他对玲珑已经动了心,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真正的爱情,但他心里有她。可是乌拉死了,就死在自己的怀里,他要拿什么面对自己的良心?他又要拿什么面对玲珑的温柔和纯真?
所以他不得不逃避。他欠了乌拉的,没欠过人情的不了解,那是最大的心理压力。
那天在石洞的事结束,他送崔猛的母亲上了山顶。原来老人一直孤单的住在山顶的一个石洞内,因为两阶山可怕的传说太多,平时根本没有人上到山顶,所以也没有人发现老人的秘密。
乌拉和张宝强的尸体也埋在了山顶上,古语说的好,人死如灯灭,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哪!何况崔母希望减轻儿子的罪孽,希望可以用白族特有的方式,以她残存的力量为这些枉死的人超度。
玲珑是在燕风之后从两阶山回来的,就是她这样的决定让他心疼。
在他们生死一线的时候,他的感情曾经爆发,可随后他又不得不拒绝了。玲珑是人如其名的聪明女子,似乎很明白他的心意,没有多问一句话,只说要安置好老人的生活,并给女人村联络好手工制品的外销事情才回来。
看她悄悄远离自己,想到她一个人呆在这个山村,燕风心疼着,相信着,而当她一天前出现,他又没出息的不敢相见,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就能确定凶手是来自云南的白族地区了?”古龙的话让燕风停止走神,把心思又集中在案子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6
“可能性非常大。”燕风继续保持着闭目养神的样子,“我们来分析一下,首先是动机,凶手说:或者这第十三个人是中和体,是要把身体带走的。崔猛是第十三个人,他要拿崔猛中合什么?他选择了女人村的男人们做为猎物,是早就盯上他们了,还是偶然遇到,动了杀机?”
“我觉得像偶然的行为。”古龙说:“你想啊,农民晒谷子虽然也有一定的节气,不过也要看日子,会根据天气情况,提前或者错后几天,凶手不可能事先知道。再说,被砍头的人一辈子没出过大山,你说过,那里民风淳朴,如果有冲突和矛盾顶多就是站在田埂上对骂几句,不可能杀人。如果不是乡邻的人行凶,又何来的谋划呢?你要知道,在二十年前,在那样闭塞的地方,如果出现一个外乡人转悠,是相当引人注目的,不可能没人知道。”
“好吧,我们假设被害人是被偶然选中的。那又是什么刺激了凶手行凶呢?”
“你说当时是满月,我可听说月夜容易引发人犯罪,据说是什么磁场的关系。不会是狼人吧?”古龙最近陪儿子看动画片,突然想起这个来,“那手法,干净利落,瞬间杀人,一滴血也没流,简直不是人干的。”
燕风睁开眼睛望了古龙一眼,正巧古龙也望过来。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摇摇头。
巫术,秘术是利用自然界的力量对人和物进行的控制,虽然神秘,但他们还能相信一些,可是对于鬼怪,他们是不信的。
“是人做的,问题是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力量,也是怀有秘术的人吗?”燕风问。他也只能和古龙讨论了,因为这件事牵扯太多。目前只有他和古龙两个人知道真正的内情。
“别忘了死者的血全被吸光了,容——崔猛不是说,感觉有一个像嘴又不是嘴的软软的东西套在他的脖子上吗?这样一说,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如果有那么大的嘴咬在我脖子上。实在太恶心了。也许是一个人带着什么据说已经灭绝的野兽,半路上野兽饿了,于是随机吸了十三个人的血,外加拿崔猛的身子做了饭后小点。”
“滚,陪你儿子看狼人和恐龙去吧。别在这儿折磨我!”
古龙笑了笑,“我是轻松一下,你绷得太紧了。不利于发挥脑动力,把这当成神话故事听也不错啊。”
燕风没心思和他开玩笑。接着说:“我倒是想过,这情形有点像采血,只不过方式太野蛮了。我们假设他需要大量血液,于是他弄了一个类似于吸尘器的玩意,下面是采血袋,这样就可以采集血液了。不过还是不通,人的头可不是那么好砍的,那需要一定的强度和力度,再说现场可没有一滴血。问题是他要这么多的人血干什么?别说他是为了吸血,十三个男人全身的血量是很多的。”
“他想喝人血,不一定一次喝完,可能把血存起来,因为他有秘术,所以就有秘密的需要,这是最直接的说法,也是一种可能。”古龙耸耸肩,提出最简单的解释,“这件事难就难在当时村民连案也没报,找了几个神公神婆就解决了这事,所以我们没有线索。”
燕风点点头,不过虽然那些村民没有常识,当场被吓得慌了,没发现凶手遗留的线索是可能的,可是现场也肯定没有出现大片血迹,否则不可能不被发现。
那么血到哪里去了?一是当场被吸了,这看来不太可能,二是被储存了起来。但是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血液储存必须在真空状态,还必须要很快冷冻起来。他调查过,二十年前,这个小地方甚至连家像样的医院也没有,小卫生所里没有储血库。大点的血液中心或者冷库要在百里以外,经过枯燥的查阅当年的档案记录,没有人租用过冷库,血液中心也没有大宗的血液出入情况。
假设这个凶手是开着冷冻车来采血是不可能的,因为当地人一定会注意到。在两阶山那个闭塞的地方,二十年前有辆车都会被人围观,更别说冷冻车那么显眼的车子,尽管经过了二十年,也肯定会记忆犹新。
他认真调查过,可以基本否定这个可能。
难道,凶手是一夜之间到了更远的地方吧?每个男人的血都被吸得一滴不剩,那是很大的血量,他怎么弄得走?凶手是一个人吗?
“不过说起他行凶的手法——”古龙意味深长的瞄了一眼胡子拉碴的燕风,“昨天玲珑回来后和我说了一点线索,她在女人村的时候,帮我们调查了一下。真是个有心的好女孩子,是吧?”
燕风的心一跳,故意忽略了最后一句话,问:“她打听出了什么?”
“在她反复的询问和启发下,那十三个男人之一的老婆,记起他男人被砍断的脖子上有一些冰渣。当时可是秋老虎的天气,不可能有冰渣的。”
燕风坐了起来,玲珑搜集的线索太有用了。也亏了是她,换成别人,女人村的村民未必肯说。
理论上,如果在砍头的一瞬间,用极寒的东西封住血管,那么血液当然可以不溅出来,之后如果一个一个地收集血液,也自然可以从容不迫的都吸走。甚至,如果瞬间低温,血液也可以冷冻起来,等以后找到储存的地方再保存也可以。
在这段时间,凶手可以走到任何一个地方,这样他们破案的难度就更大了,因为他不可能把全国的冷库都调查一遍,那是不可能的,时间方面也不允许。
只是,瞬间速冻是需要极高级的设备的,凶手是什么人,怎么能弄到?如果是他凭借人力做到的,那么他的秘术也太强大了!
“线索越来越多了,可还是连不上。”想来想去,古龙有些消极,慢慢地一条条摆出来。
“首先,我们假设他是生活在云南白族地区的古蒙古后裔。”
“其次,他有预谋的得到大量的血液,但选择的被害人是偶然的,看来也不是为了吸血,至少不是当场吸掉。
“再次,他用的是我们所不了解的非常规杀人法和储存方法,杀人时甚至村民们都没有看到,现场也没有血液留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6
“最后,他的动机我们完全猜测不到。你看,就那么多,我们要在百日内抓到他,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至少我们知道这个海在洱海。”燕风站起看来,“而且他有可能重新犯罪,虽然机率很小,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是一团乱麻,可是总有找到线头的时候。”
燕风有预感,这桩二十年前的沉案可能会浮出水面。他没有什么根据,就是一种感觉,是多年刑侦工作培养出来的,类似于第六感或者动物才会有的敏锐嗅觉,就像危险一接近,汗毛就会竖起来一样。
所以虽然这看来是一桩无头案件,但他比古龙更有信心找到真凶,还这么多受害的人一个公道。只是当他埋头苦干的时候,景县公安局来了新的法医官。
古龙是老好人的性子,来了新人,作为局长的他自然亲自领着法医官在这个小,但却人特味浓厚的局里转来转去,认识新同事。
“老燕,这是我们新的法医林羽菲。”古龙进来的时候,燕风正认真研究一堆资料。这些资料都是以两阶山为中心向外辐射的冷库的记录,还有在二十年前的那几个晚上,有多少冷藏车经过了附近公路的检查站的记录。当年凶手背着冰箱赶路的机会不大,当然像卖冰棍儿的老太太一样,拿个木箱,用棉被盖起来以保持冷藏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些资料浩如烟海,警力又不足,燕风只得带着两个新近入局的菜鸟刑警一点一点排查。这是个笨办法,但在目前线索有限的情况下也只能先做这份水磨的功夫。他在做着最基础,最枯燥的工作,也在等自己的预感变成现实的一天。
“别搅和我,滚一边去。”他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
两名小刑警一个咳嗽了一声,一个轻踢了一下燕风的椅子,然后看了看他们讪笑着的局长。局里每个人都知道刑侦之王燕风和局长是好朋友。两人之间没大没小的,可是当着新来的法医,总得给局长点面子啊!
静得奇怪的气氛引起了燕风的注意,他疑惑地抬起头,终于看到了两个人正站在门口,一个是故作威严的古龙,另一个是个身材高挑的美女。
他一愣,向古龙递了个眼色。古龙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要重新介绍。林羽菲却突然绕过他,直接向燕风走来。
“林羽菲,我是新来的法医,而且有心理医生的资格证书。”林医生伸出白嫩修长的手。
燕风有点尴尬,搔搔头。然后伸出手,哪想到林医生却把手收回了。
“你不安而且意外,是没想到我是女人呢?还是不知道怎么应对这场面?”林医生微笑道:“你挠头了,这是下意识的肢体反应。但是我很高兴见到你,希望我们以后共事愉快。”她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清秀,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大而活泼。无框眼镜衬得她整张脸都秀气斯文,不过说话却有点直率过头。
燕风的声音在喉咙里转了两转。还没有发出声响,林医生的兴趣就转移到燕风身边的两个弟弟警员身上了,和蔼可亲的不得了。
她态度大方爽朗,突然让燕风想起了当时的容怡。法医中明明男人的比例高啊,为什么来景县的都是女人?而且她竟然也是有心理医生资格证书,难道法医现在流行兼修心理学了吗?上下打量一下,林医生的容貌和身材间并无强烈地对比,显然身体和脑袋都是属于女性,不是两段的。
他看了一眼古龙,后者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要他安心,林法医正常得很,他被容怡害得要得神经病了!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会儿,就见林医生调戏完两个菜鸟刑警后,走过来对燕风说:“燕警官好像对人有戒心,不过没关系,慢慢就会了解了。”她意味深长的看着燕风,闹得燕风有点摸不到头脑,不确定她是什么意思,差点又伸手挠头,幸亏生生控制住了。
林医生瞄了一下燕风因为控制挠头的举动而握在一起的手,轻轻一笑,转身离开了,古龙踢了燕风一脚,急忙跟了出去。
这个女人太聪明,太独立,会给男人压力,不是一般男人能驾驭得了的,只有比她还聪明优秀的男人才能得到她真心的尊重。燕风判断着,但回头一看那两名小刑警似乎还很高兴,毕竟被美女调戏不是一件难过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就在平静和枯燥中度过,因为燕风差不多吃住在局里,所以和林医生碰面的机会很多。才几天燕风就发现,林医生已经和全局的人打成一片,对男人一律调戏,对女人一律友好,在老人面前一律扮小甜甜,她不像个严肃认真的法医,倒有些游戏风尘的精灵味道。
大概因为她人长得漂亮,性格中又有些仗义的成分,短短的时间就赢得了全局人的心。
“你在观察我?”茶水间遇到的时候,林医生突然问。
燕风熬夜熬得反应迟钝,手中用开水刚泡的茶差点洒了出来,“林医生哪里的话,我——我保证没有。”
“那就不正常了,我是新来的人,你应该有好奇心,这是你们这一行的职业病,特别是当你们感觉不到某人的底细的时候,不是都会本能的研究一下吗?”林医生走近了一步,离燕风的距离有点近,神情暧昧的眨眨眼,“怎么样,让我来帮你查案子吧?”
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让燕风不知道怎么回答,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在查一件悬案,也知道这案子和二十年前的陈年旧事有关,但进入核心内容的只有他和古龙,外加几个上层领导而已。这件事的结局不知道会是什么,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别那样怀疑的看我,这样你的帅脸就不可爱了。”林医生道,“虽然我二叔是你们的顶头上司,可他的职业纪律非常好,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我可以看出你毫无头绪,我想我可以帮忙。而且,我也是有职业纪律的人,不会多嘴多舌。”
原来她是林头儿的侄女!燕风略瞄了一下林医生的脸,这才发现叔侄二人的眼睛长得非常像,大而有神,不过她可比她二叔漂亮多了。
“谢谢林医生,不过目前没什么重要线索,也没有尸体或者需要鉴证的证物,以后再麻烦你。”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6
“我知道现在没有尸体可供解剖,可是你想没想过罪犯的心理痕迹呢?犯罪心理学是一门科学,能帮助你缩小调查的范围,锁定嫌疑人的目标。怎么样?让我加入吧?”
她的提议让燕风有点动心,如果只是帮助分析凶手的心理轨迹的话,她还不至于进入核心机密,但嘴里却说:“这事我做不得主,得请示一下林头儿和我们的古大局长,要领导批示才行啊。”
“得了,我从小在警察局长大的,有什么程序是我不知道的。这件案子根本就是你专门负责的,没有重大情况不必请示,还骗我!我回去整理一下手头的工作,等你电话。”她豪气地拍拍燕风的肩膀,连水杯也忘记拿,差不多算是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一瞬间,当时容怡的脸浮上了燕风的脑海,不过他马上把这影子甩掉了,林羽菲看来是百分之百的女人,不过性格有点男孩子气罢了。再说,容怡的身世成谜,是个小山村的孤寡老人收养的孩子,老人一去世,就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了,也没人知道他原来是一个男头女身的人。林羽菲就不同了,那可是林头儿的亲侄女,没有可怀疑的。
回去和古龙一商量,他完全没有意见,所以燕风立即打电话给林医生,免得她等得心急。又做出那种即像调戏他,又像研究他的举动,他现在心理脆弱,受不了这个,特别是知道玲珑和他呆在一个镇子里。
玲珑住在古龙家,燕风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忙碌成了他最好的借口。
“你们要知道,在有预谋的犯罪里,很少有罪犯是不具备一点刑侦知识的。他们往往有准备,甚至有反侦察的手段,留下的线索越少,证明他准备越充分。”研究完燕风和古龙总结出的线索,林羽菲道:“你们调查的这个凶手的心理特征很明显:从智力上看。他处在高等水平,可能读书不多,但智商很高,这从他话很少,而且手法从容不迫上看的出来。还有。他的善后完美无缺,表明他是一个很成熟的人,有耐心和计划。”
“和我们想的一样。他是有预谋的犯罪。他需要血液,不过他选的取血人可能是随机的。”古龙点了点头。“羽毛,你觉得这是一个人作案还是团伙犯罪?”羽毛是局里的人给林羽菲起的昵称。
林羽菲想了想道:“这不像是结伙作案,因为太血腥和诡异,参与行动的人越多,风险就越大,可以判定是一个人。”
“他需要大量的人体血液。因为当场全喝掉不太可能,所以会储存起来,留到以后自己喝或者用于别的用途。我倒是听过外国邪教有用处女的血来保持年青的,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修炼?长生?做科学实验?为什么二十年过去了,他再没有犯案呢?”燕风把他的ZIPPO打火机在手中倒来倒去,他不抽烟,不过这是个礼物,他想问题时喜欢摸着它。
“说起凶手的动机,要看他本人是哪一类型的人。你最好祈祷他是出于强烈的报复心,甚至是性变态,至少他们容易理解,心理驱动是有轨迹的,但如果他是个混乱的精神病患者,你就麻烦了。不要以为精神病患者总是混乱的,他们可能某一方面极其聪明。”
燕风想了想,“我感觉这个人在筹划什么,他的行为并非无缘无故。因为这之后,再没有出过类似的案件,他这么做可能是有明确的目的。我总觉得那十三个被害人一定有什么共同的特征才被他盯上的。也许他们遇到这恶魔是偶然的,但他们一定符合了凶手的某些条件。”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他最大的动机,应该不走出于贪婪或者变态,因为他的手法这么有条不紊,这么面面俱到。你不是说,当时的目击证人听到他说了一句话——或者这第十三个人是中和体,是要把身体带走的。他说这话之前还猜测了一会儿。所以我感觉可能是一个游戏,或者凶手执着于什么。另外你要知道,杀人把无论是出于什么动机,很多会在现场留下胜利的痕迹,那是一种心理炫耀感,但根据村民们所讲的现场情况来看,他几乎像没有存在过,这证明他不愿意使事情复杂化,只想一个人悄悄的做这件事,所以这件事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是一个秘密,埋藏很久的秘密。”
“一个神秘的凶手,用神秘的方法取走了人血,这些被害人假设是特定的,为的是一个埋藏很久的秘密——”古龙总结道:“虽然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可是还不能确定要朝哪一方面下手。以前是大海捞针,现在是大海捞磨成针的铁杵。”
“古局长就是会泼人冷水,要知道抽致的描绘是必须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凶手会再度犯罪,如果我们限定好一个范围,下回他一露出马脚就能捉住他,好多陈年积案就是这么破获的。幸运总是光临有准备的人哪!”林羽菲说。
古龙连忙陪笑道:“对对,羽毛说的对,我是心急,一定会有用的。”
“我再提供点有用的,你可别兴奋得昏倒。”林羽菲对着古龙夹了一下眼睛,模样调皮又夸张,但语气却正经而严肃,“这个人是个三十到四十岁的高大男人,独居,衣着考究,做事谨慎冷静,喜欢秩序,可能是长发,指甲修剪得干净,有诗人气质,外表引人注目。”
“你从哪里判断出来的?”古龙有点奇怪,又有点不相信。
“第一,他杀那么多人,体力应该是成年人,他那么冷静,必然也不太年青,所以我判断出他的年纪。第二,他如此神秘,不可能生活在人群之中,所以他是独居,而且给我很孤独的感觉。第三,说他衣着考究,指甲修剪得干净,是因为目击者对他双脚的描述,目击者说他的脚又大又漂亮,脚大的话,个子应该不会太矮,脚都如此干净漂亮,手会很脏,指甲很长吗?而且这样的人,对衣服的要求也高。第四,你们说是什么族的后裔,而他的脚上有纹身,证明他重视传统,那个族的人不是留长发吗?他当然也可能是长发。第五,他为了神秘的事而进行神秘的行为,身上必有诗人的气质。最后,他做事谨慎冷静,喜欢秩序,这不用我解释了吧。他杀人后,连尸体都摆放好了,一个人,一个头,整整齐齐,不能说这行为是善良吧?”
虽然案情没有重大突破,但和林羽菲谈过后,那个凶手的样子却慢慢地浮现在燕风的脑海里。他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胸臆间徘徊,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对凶手的动机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但也明白那个人不是能轻易制服的。
如果真如称羽菲的猜测,凶手所执着的是什么千百年的秘密呢?他又要怎么做呢?
不过目前契机还没有出现,他就老老实实地接着做他的消磨功夫,只是他的小队中,除了两个菜鸟刑警外,又多了个漂亮的女法医。景县这个地方的治安还真是好得很,几乎没有什么恶性案件发生,整个县城大概只有燕风忙得昏天黑地。
没有恶性案件就不需要验尸或者验伤,于是林羽菲跑来帮燕风的忙。对此燕风并不反对,多个人手总是好的,况且由于她的加入,那两个小刑警的效率也高了起来,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虽然这个表面斯文,性格却洒脱不羁的林医生经常调戏他们。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7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距离百日之期越来越近了,尽管燕风提醒自己要耐心,也觉察到凶手可能要出现,但仍然心乱如麻,一方面是因为对于侦破案件的焦虑,另一方面是因为对玲珑的那一丝牵挂,想念和渴望。特别是当他疲惫以极的时候,总会想起她的开朗,她的可爱,她温暖柔软的身体。
玲珑来景县好久了,虽然他从不提她的名子,但古龙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说玲珑打算在景县住一阵子;说他打算给玲珑找个工作;说景县的生活节奏更适合玲珑那种不好斗的性子;说他的儿子现在每天晚上缠着玲珑讲故事;说她这样能够赢得小孩子和小狗喜欢的人是真正的好女孩子。
“小孩儿和小狗是最敏感的。能本能的判断出哪个人的心灵最美好。”虽然燕风假装埋头于资料中,但古龙知道他在留心听着。他暗叹口气,同情老友在感情问题上的遭遇,又对两个人的情况无可奈何。
“小狗?”
“给我介绍认识!”
这次古龙是在午餐闲聊时提起玲珑的,几个人都在,而他话音未落,林羽菲和燕风几乎同时开口,一个是疑惑,一个是兴奋。
“你要认识玲珑干什么?她是女人。不如回头我帮你介绍几个好男人吧?”古龙执行女士优先的原则。先回答林羽菲,再说林头儿也嘱咐过他,要他好好照顾他的宝贝侄女,能帮她介绍个朋友就更好了,毕竟这位小姐年纪不小了。法医的工作又限制了她的社交。
“我不要男人,我讨厌男人,我要程玲珑。”林羽菲有点兴奋的说,“她做噩梦引发出案件,我比较有兴趣,不要试图给我介绍男朋友。我跑到这地方来就是为了躲避相亲逼迫大阵的。”
“你是同性恋?”古龙吓了一跳,看这位大小姐每天调戏局里的大小警察,不像是同性恋啊。
“我必须要纠正你的观点。同人女不等于同性恋,我是同人女,不是同性恋。人家我喜欢的是男人,你这样的成熟男人,燕风这样的腹黑大叔,这边这两个小正太,我都喜欢。但是女人我也喜欢,我是男女通杀!”
古龙听她说得像绕口今一样,最后也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但是男女通杀这话却听明白了,只是也不怎么当真。林大小姐来景县一段日子,她那德行大家全了解了,言语挑逗,动手动脚是常事,可没一分正经,谁都知道她最爱开玩笑,可她就是有本事让所有人都喜欢她。
“好吧,既然你强烈要求,我就介绍玲珑给你认识。”古龙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想利用林羽菲当红娘。
燕风不肯到他家去,玲珑不肯到警局来,两人就那么耗着,感情永远也不能进步。每当看到老友孤寂的生活,他就有些怪乌拉,那个美丽的女人竟然连死也不放过燕风,自私地无法形容了。偏燕风感觉欠她良多,任由她这么折磨,燕风不气,害得他一直为朋友不值。
“但有一个条件。”他继续说:“你可别带她去你家,回头又有什么心理暗示,环境暗示可怎么办?”
林羽菲连忙答应,自己也知道没人喜欢去她家,因为那是前法医容怡的旧房子,那位现在已经是一级通缉犯,错位尸身案的头号犯罪嫌疑人曾经在饭厅下面的地下室中解剖切割过被害人的尸体。没人敢住在那儿,不是害怕就是觉得恶心,可她不怕,况且她觉得那个女人也许会回来,如果她能捉到这个人,她就是女英雄了。
“羽毛姐你别瞎掺和,还是介绍给两今年青有为的青年干探吧?”小刑警之一怪叫一声。
林羽菲马上反对,别一个小刑警就在一旁帮腔,房间内登时乱成一团。
“狗是怎么回事?”燕风在嘈杂中插嘴问,还是没抬头。
你就装吧!古龙心说,如果不在乎,为什么别人注意不到,这小子却注意到了狗?因为他老婆怕狗,所以他从来不养,这事只有燕风清楚。
“黑狗。你伤的那一只。”
燕风蓦地抬起头来,正撞上古龙意味深长的眼睛。是那只小黑狗吗?被崔猛来利用与乌拉斗法,然后被他一刀子伤了的小黑狗?那只第二天早上把他舔醒的,对他一直表示友好的小黑狗吗?
“它怎么跟来了?”他把古龙拉到门外问。
“玲珑说你走后,那只小流浪狗就在村子里转。这小东西聪明可爱,村里的人都很喜欢,本来想收留它,可玲珑回来的时候,它一直跟在后面跑,汽车开起来了,它就拼命追,累得都要虚脱了。玲珑有多心软,你也知道,所以费尽千辛万苦把它带回来了。这小黑子可聪明,知道我老婆怕狗,从来不进屋,我们给它在院子里的树下搭了个窝。唉,你不知道,现在我儿子,玲珑和龙龙是一家三口,我和我老婆是被抛弃的外人。”
“龙龙?”
“是啊,玲珑给起的名字。”
想像着那只小黑狗和玲珑亲昵的样子,燕风心头突然一跳。他想问问玲珑详细的情况,最近过得开不开心,可才鼓起勇气要开口,门却突然开了,林羽菲美丽的脑袋探了出来,“话说,你们有没有留心过,那个凶手为什么光着脚?”
“不是因为没鞋穿,就是因为有病。”古龙有点没好气,刚才燕风差一点就提起玲珑了,这好歹是一个进步啊,可生生让羽毛同学给搅了。
不过他还是依照约定把玲珑介绍给了林羽菲,两个女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并且林羽菲有好几次把玲珑带到局里来,因为下班后要一起去吃饭,逛街。这在男人的眼里看来,似乎不大理解,尤其燕风,总觉得林医生对玲珑太亲密了些,满嘴老婆老婆的乱叫,时时勾肩搭背,还会毛手毛脚的摸摸玲珑的脸,拍拍她的屁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7
他有时候有些冲动,想扒了林法医的衣服看看她究竟是男是女,她的行为实在不像个女人,她和玲珑的关系也让燕风有些奇怪的妒忌。
玲珑不出现也就罢了,她一出现,燕风才知道她在自己心目中已经牢牢占据了位置,正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碰也不能碰,拿也拿不走,就压在那里,让他的呼吸都充满了她的味道。
古龙悄悄注视着这一切,看着好友与心仪的女人间缓慢又暧昧的进展,玲珑每出现一次,他就发现燕风的忍耐力下降一分。他觉得林羽菲开始只是想单纯的结交朋友,后来也是有意撮合燕风和玲珑,因为她常常故意在燕风面并提起玲珑,并制造两人碰面的机会。虽然每次“偶然相遇”都是有旁人在场,但情人间总以为他们的情绪交流别人注意不到,可事实是每个人都会发现。
他很想不间断的观察这爱情的成长,但却不得不间断几天,因为他要陪儿子到几百里外的B市过生日。这是他早就答应了的,那边有一个大型游乐场,儿子相当迷恋那让人看着都眼昏的太阳飞车。现在案子没有头绪,他本不想离开,可燕风坚持让他履行对孩子的承诺,反正现在还是在一团乱麻中寻找线索的阶段,他做个两天三夜的短途旅行并不影响整体进度,所以他在周末带着老婆孩子坐上了去B市的车。
B市是他老婆的娘家,给儿子过了生日后,他岳父岳母强留下女儿、外孙要住上一周,而他惦记景县的事,不能耽误,于是托小舅子过几天把老婆和儿子送回来,他自己先踏上了回程。
从B市到景县不通火车,但汽车客运发达,虽然中程有一段盘山公路,但两边是高速公路,半天就可到达。他坐的走下午两点的那班车,预计七点就能回到景县,可偏偏车子在半路出了故障,随后路过的同公司的车都是满员,等了一天,才分流走了大部分乘客。古龙做为一个警察,虽然身着便衣也牢记自己的职责,一直先人后己,和大约七、八名乘客一直等到车子修好才走。
天色已经全黑了,古龙这两天被儿子磨得实在有些疲倦,此时见车子较空,于是打算小睡一会儿。迷迷糊糊中一会儿梦到容怡,一会儿梦到燕风,一会儿梦到那只小黑狗龙龙,最后竟然梦到了那个凶手。在梦中,那个人真和林羽菲说的一样,高大,黑长发,有诗人气质,修饰整洁,为人冷静,只是看不到脸。
他一急,醒了。同时听到一声尖锐的汽车刹车声,身体不可抑制的向前方一冲,直接滚落到了地上,摔得肋骨生疼。
司机呆愣了一会儿,定了定神,然后就开始破口大骂,话中之意正如钱钟书他老人家所讲的一样,就是该名司机要和前方急停的汽车以及开车的人发生肉体恋爱关系。
古龙爬起来,先看了一下车外的情况,发现他们是处在中途的盘山公路上。而且是最窄的那一段,仅容两辆大客车双向通行。他们坐的汽车并没有和前方的车相撞,只见前面黑压压一条车龙,看来是前方不远处出了问题。
晚上往来这条公路的车并不多,可是现在却压了这么多车,似乎事情出现的时间不短了。可前方又没有救险车和警车的灯光闪动,证明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久,也许是其他公路出了问题,所以这条连通南北的公路就成了首选之地。也难免会这样拥挤了。
古龙看了一下其他乘客,确定他们没有大碍后,表明了自己警察的身份,然后下车向前方走去。山路上没有大型路灯,只有护拦上安装的小灯。相隔十几米外一盏,光线微弱,但好在月光很好,人的视线没有受到限制。
古龙快步走着,就见前方两,三百米远的地方人影重重。堵车的司机还有部分乘客全跳下车来了,他们的喧哗声很大。似乎在争论什么。
“我是警察,发生了什么事?”古龙亮出了走到哪里都带着的证件。立即震住了有些混乱的局面,人们忽拉一下围住他,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古龙摆了摆手,阻止大家的争论,只是简略地询问了一下真正目睹这起车祸的人,要他们大致讲一下车祸发生时的情况。目前情况紧急,不用看也知道是有汽车掉入了山崖,所以一切要以救人为先。
“我就跟在这车后面。”一个有东北口音的人说:“那边的国道出了事儿,所以我们都绕到这边来。那家伙这车开得贼慢,我跟在后面急得脑子都快转筋了,按了半天喇叭也不顶事。这小窄乎道儿,又超不过车去。可是也不知咋的,直到这个弯儿上,他忽一家伙冲起来了,唬我这一下子。可还没等我高兴,车就忽然一打横,像辗到冰溜子似的,一下滑到山崖边儿上,眼瞅着掉下去了。”
古龙分开人群一看,果然见一处水泥护拦被撞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被后面黑色的天色一映,好像一张缺了几颗牙的嘴。地面上,有很明显的刹车痕迹,奇怪的是还湿了一片。这几天一直睛天,今晚的月色又格外好,再加上无数只从车上带下来的手电筒这么一照,古龙看得很真切,确实有一片湿,不是油,确实是水。
再到山崖边上向下观察了一下,根本不见汽车的踪影,看样子掉到了至少离地几十米深的地方。月光虽亮,但照不到被山体和枯草野树掩映得半明半暗的山谷底部,无数道手电的雪亮光芒在照到半山壁时被黑暗吞没,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扯断了一样,下面的情况一直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他对身后跟来的人向下压了压手掌,大家立即噤声,连呼吸也屏住了,用力细听之下,除了偶尔山风吹来的飒飒声,连一丝最微弱的呼救声也没有。
没有声音,没有影子,没有火光,初看上去好像那辆汽车凭空消失了。
可千万别是飞碟UFO什么的!古龙不知为什么闪出个可笑的念头,但随即心中一紧,觉得身为警察,这个时候必须站出来。
“什么时候出的事?”他问,抬头又看了一下车队。就见山道狭窄,本来两行的车队,大概因为突发的事故都顶在一起了,他所坐的客车就是因为拐过弯来突然见到前面的车停住了,差点追尾。
“还不到五分钟。”一个中年人白着脸说,看模样也是个司机,“已经报警了,说二十分钟就到。”
古龙点点头,觉得这边对公路事故的反应太慢了,但现在还是救人要紧,于是叫大家拿些绳子,照明设备和简单的医疗用品,准备先下山看看。这些车大部分是跑长途的,车上有些备用的东西。
“我觉得还是等天亮了为好。”在大家忙着准备东西,并有几个身体强壮的男人跃跃欲试的报名,想要和古龙一起下山时,那中年男人突然把古龙拉到一边去,神经兮兮地说。
“为什么?”古龙有些奇怪,现在才晚上九点,要等天亮还要八个小时,假如还有幸存者,就失去了最佳抢救时机,虽然他觉得有生还者的可能性非常小。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7
那人吞吞吐吐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古龙正要问,但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并且有七,八个人自告奋勇地要和古龙下崖。
古龙阻止那几个人,告诉他们现在天晚了,山崖下情况不明,十分危险,他是警察,救人是他的职责所在,他希望其他人要保持冷静,不要再出事故,可最后还是有两个年轻人非要和他一起救人不可。
“不能去。”那人见古龙不理会他,再一次把古龙拉到一边。
古龙见他脸色苍白,嘴唇都失了血色,额头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儿,眼神中暗藏着惊恐,感到事情有古怪,温言道:“你有什么尽管直说,我是警察,一定会帮你,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希望你配合我工作。”
那人看了一眼山崖那边,眼珠咕噜噜转着,显然惊恐加剧了,他凑了过来,嘴唇哆索了半天才小声地在古龙耳边轻轻的说:“那车里是一车死人,不用救了,他们都是死人!”
“为什么这么说?你看到了什么?”古龙问,心里毛毛的,感觉从那个人身上传来的都是潮湿的气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说谎,而是非常害怕,难道在这宗车祸中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吗?
“这车——这车掉下去的时候,正和我的车迎头遇到,我都看到啦,我真的都看到啦!”那个人死死抓住古龙的手臂,手指深深掐在古龙的肉里,惊吓使得他的声音都沙哑了,“我从南往北开,就见对面车道上一路都是车流,估摸着那边的国道又出问题了,所以大伙儿都开到这边来了。可往前开了一会儿,车流突然断了,好半天不见下一辆车,我寻思着是不是前边出了什么事故。正在这时候,就见这车开了过来,速度特别慢,而且也没开车前面的大灯,只有一侧车头闪着一点弱光,车厢也黑漆漆的,就那么慢悠悠,静悄悄的滑过来,好像半夜里开来的一辆——灵车。”
他说到这里时,吓得一机灵,下意识地继续说道,“我的心像猫抓了似的,不禁想加快速度,尽快越过它,但还没等我加速,它却在和我错身时发出‘吱’的一声怪响,突然加速了,吓了我一跳,差点挂上山边。可能是轮胎打滑,也可能是加速太突然,这车一下子横过车身!”
我紧急刹车,连口气还没喘,眼见着黑漆漆的车厢里有一排排的人趴在窗子边看我,不过全是死人的脸!我能确定,那不是活人。一车全是死人!车子彻底横过来时,后挡风玻璃上还有一个小女孩窜了出来,贴在玻璃上的脸都挤扁了,可是她对我笑,一直笑,一直笑——”
他神经质的不停重复最后一句话,那神情和语气都表明他恐惧之极,豆大的汗珠一粒粒从他的脸上挤出来。他死死地盯着古龙的身后,似乎那一幕正在此刻重演。害得古龙差点回过头去看,后背上一阵阵发凉,可他不能单凭这些没有根据的话就不去救人。
“你的车在哪里?”他大声问,连问了三遍,那个人才恍恍惚惚的一指。那是一辆小型轿车。挤在一群货车和大型客车之间显得格外脆弱,似乎随时能被压扁一样。
“你先回车上去,等会儿警方来了人,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古龙试图轻推那个人到他的车边去,哪想到那个人像被咬到一样跳起来,坚决不回去。
“我不去!车上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说不定我一落了单,就有东西从后座上爬出来!”他开始胡思乱想。警惕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车,统到古龙的身后去。并且打着转儿留神自己的背后。
古龙看出这人本来就是个胆小的人,突然遇到诡异可怕的事情后,现在又要复述出来,心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是他看到的是真的吗?
理论上,这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来往车辆交错的灯火,山崖在明亮月光下的阴影,出车祸的车子的突然举动,还有其他心理因素让这个人产生了幻视,也许他之前还看过什么港台恐怖片也说不定。
从其他人嘴里,古龙已经知道出车祸的车子是一辆新型的公交车,不过没有亮起路牌灯,可能是临时被租用来做其他事的。这种车的车窗很大,反射出的不同光线很容易让神情恍惚的人看错东西。再说这车一路开过来,如果真有问题,对面车道上的人不可能只有一个注意得到。
很快把这个人安置好,古龙毅然带着那两个年青人攀下了山崖。绳子的一端拴在他们的腰上,另一端牢牢的系在山道边的大型车上,三个人以古龙居中,两名年轻人中有一个古龙的左边,另一个在古龙的右边,三人间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头顶上,无数把明晃晃的手电照向他们攀登之处,但在光线逐渐湮灭的地方,昏暗吞噬了一切,只有他们别在腰间的手电晃动着孤零零的光柱,在山壁上扫来扫去,映得那些枯草和怪石忽隐忽现,变幻着不同的面貌,或者狰狞,或者突兀,或者阴森。
这个山崖坡度很陡,似乎也很高,古龙爬得气喘吁吁,心里暗骂自己平时坐办公室太多了,才三十出头,体力就差成这样,想当年他和燕风在警校的各种体育比赛中可是经常拿第一的。而那两个年青人虽然体力好,不过没受过训练,不会用力,爬的没有他快,喘得却比他还厉害,已经被他远远甩在了头顶上。
“慢点下来,安全第一。”他喊了一句,可不想再有人出事故。
爬了不知多久,他终于感觉脚下有了着力的地方,连忙一脚踏住,腾出一只手来举起手电向下照,俯视着下面的情况,而黑暗中的一切也仰视着他。
凭借昏黄的月光和手电的光柱,古龙终于看清在脚下十米左右的地方——那是一大片平台,平台的边缘处有两块突起的巨石,那辆出事的汽车就卡在这两块巨石之间,已经摔散了,扭曲的不成样子,像个被踩扁的罐头盒子一样。随着偶然吹起的山风,除了沙沙作响的草木声以外,浓烈的血腥味也扑鼻而来。
古龙心头一紧,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了下来,解开腰中的绳子。此时头上传来了隐约的警笛声,他知道是同行的兄弟来了,这给他壮了壮有些虚的胆子,举着手电向破碎的车体走去。
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可是没有火光和汽油味,这一切都显得格外奇怪。要知道汽车掉进这么深的山涧里,不可能不漏油爆炸的,但这车却像是个空铁罐,样成了一摊废铁,却没燃起丝毫的火光。
“还有人活着吗?”他喊了一声。
没人回答他,只有一具尸体绊了他一下,循着手电光一看,是一具女尸,脑袋撞在一块大石上,碎了,脑浆和血液混在一起,看不清面目,显然是在车子一路跌落的时候甩出去的。离她不远处有一具相对完整的女尸,身上,脸上插满了碎成利刃的玻璃,两只完好无损的眼睛大睁着望向天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8
古龙感觉胃里的东西在翻腾,可他强忍着不适感继续用手电搜寻,寻找着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只是不大的平台上只有死人和残肢,一点活人的生气也没有,而且这些尸体中有大多数是孩子,十二,三的孩子。
古龙心痛万分,这感觉只有当了父母的人才能明白,他似乎能想像得到这些孩子的父母得知噩耗后会有什么痛苦的反应。是什么造成了这场车祸?是人为还是意外?假如是人为,那么是什么样的混账王八蛋才做得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汽车已经严重扭曲,像一团废铜烂铁拧成的麻花,被生生撕开的铁条张牙舞爪地伸展着,不留神就会被当场割喉,而车内,漆黑一片。
古龙拿着大手电一寸一寸地照去,见司机死在座位上,像馅饼里的肉一样被压扁在扭曲的座位和方向盘之间,车内空无一人,在汽车滚落山涧的时候,竟然把除了司机外的所有人都甩了出去。
这车祸真的是没有一个生还者,尽管先前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他还是相当的失望与遗憾。他才要离开车厢边去那边接应救援人员,可是一晃眼间,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东西就在最隐蔽的车厢角落,在一片漆黑中白得刺眼。
古龙慌忙凑得近了些,从车体的缝隙间伸进手臂,大号手电的光芒立即照亮了那个角落。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对他笑着!
她静静的呆在车厢内,各关节都扭曲反转了,脖子也已经折断,车顶的一块铁皮就插在她细小的脖子上,差一点就把她的头直接削掉。她穿着白纱篷篷裙,下身被卡在废铁中看不出来,刚才黑暗中那刺目的白就是她惨白的小脸,此刻在手电的照射下呈现出淡淡的青绿色。她脸上画着舞台妆,眉毛浓黑,嘴唇鲜红,一双眼睛闭得紧紧的,但嘴角却诡异的上翘,对着古龙微笑!
古龙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抽回手臂。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他整只拿着手电的手臂被尖利的铁片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这疼痛让他心脏狂跳,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对的地方。
他只是皮肉之伤就出了那么多血,那个小女孩的脖子都差点被削断,为什么一滴血也没流,那白得恍眼的纱裙上没有一点血迹。
这么想着,他强忍着想立即离开的冲动,再一次把手电的光线集中在那个角落,细细的观察那小女孩的脖子,确实没有一滴血,反而皮肤上亮闪闪的,像是出了一层汗水。
这么重的伤,她应该流血而没有;在山风中,她不应该出汗却出了汗,这是怎么回事?
嘶拉!
一声刺耳的金属的刮擦声划出了尖锐的声响,在黑暗中突然响起,吓了古龙第二跳。他迅速判断出那声音是来自车顶。这车是斜斜卡在两块巨石之间的,显然是有东西从翘起的一端滑了下来。
他立即后退两步,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枪,可手上一空,让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是在休假期间,根本没有佩枪,而这时已经有一团黑影窜出了车顶。
他再向后一步,本能的举手防卫,并抬头看去。
车顶上。又一个小女孩出现了,一样的白纱衣,画着浓妆的小脸,紧闭的眼睛和咧开着对他笑的嘴。如果这笑容出现在一个活的小女孩的脸上,该是多么天真和生动,可现在这笑容却无比僵硬,像是被一个无形的人生生扯出来的。讽刺的,恶意地嘲笑着什么。
她在车顶探出半个身子,却没有完全掉下来,两只手直直的伸着,似乎在招唤古龙过去抱她。一缕散发也垂在她小小的额头上,被山风一吹。微微拂动,好像她整个人都是活的。
还有,她的手腕被割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张大得如同一张婴儿的嘴,但仍旧是一滴血也没有流出!
这一切让古龙的脑子里滚开了锅。他连忙转过身去检查地上的尸体,结果发现成年人的尸体和男孩子的尸体是正常的血肉模糊,只有小女孩的尸体没有了血液。
一具,两具,三具——不大的平台上非常容易搜索,一共九具小女孩的尸体,加上车厢内和车顶上的,一共十一具,每一具都是一样的装扮,也都是一样的闭着眼睛,露出僵硬的笑容。
这个数字是特定的还是随意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头向车子那边看去,就见车顶上的小女孩动了一下,骇得他心脏差点停跳。就见那小女孩缓缓向前移动着,直到大半个身子探出车顶,砰的一下落到了地上,原来是继续滑落造成的。
“警察大哥?”一个声音突然传进他的耳朵里。
这平台太静了,周围全是尸体,有十一个小女孩的尸体阴森的对他笑着,突然有人出声,把他吓得差点跳起来。他是警察不假,他也不是胆小的人,但这么吓他也是够戗。
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感觉脚下一挂,好像有什么东西扯住了他的裤角。
“警察大哥!”那声音又叫。
低头一看,一只白白的东西横在草地上,正好别住了他的裤管儿,再细看,是一只小小的脚。古龙挪开腿,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僵了,沉重得无法形容,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被山风一吹,从骨子里头凉了出来。
咬着牙拨开草丛,又一具小尸体出现在古龙面前,是第十二个无血小女孩!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8
“警察大哥!”那声音又叫。
“别叫了!也别过来!”古龙喊了一声,非常后悔答应那两个年轻人跟下来。他们好心帮忙是没有错,但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他下到谷底时,他们在山壁上挂腊肠,现在他都调查完现场了,这两个人才从上面爬下,而且听声音已经吓得不轻了。
他不想让他们看到这里的奇怪情景,最后成为民间添油加醋的谣传,于是快走几步迎了上去,把他们拦在山壁的边上。不到两分钟,专业的救援队和当地警方的人员也到了,古龙连忙吩咐两今年轻人上去,并提醒同行的警员封锁现场。
折腾了半夜,古龙才回到了山崖上,此时拥堵的车流已经被交警疏通了,公路上只停泊着警车和消防车,给过往的车辆带来有些兴奋又有些惊恐的感觉。古龙就在这片闪烁的车灯中拔通了燕风的电话:“老燕快来,你的预感是正确的,他又出手了。”他再度望了一眼山崖,咬牙切齿地道:“这狗娘养的实在十恶不赦,我非要把他逮到送去枪毙不可!”
唉,那些孩子,那些可爱的孩子,他们的父母不知道会有多么痛苦,这种感情,没有孩子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
在这次车祸中共死了三十个人二十四名学生,一个司机,还有带着他们的五名老师。这些学生是景县以南A市的小学生艺术团的成员,到B市是为了参加小学生文艺汇演,五名老师是他们的指导老师,而车是从公交公司租用的,司机也是公交公司的人,是一名八十万公里无事故的老司机。
学生中各有男女学生十二名,和古龙初步调查的一样,这些男孩子死的很正常,女孩则被抽干了血液。而且,从这些小女孩尸体的僵硬程度来初步判断,她们在上车前就已经死了!
女孩的血哪里去了?是什么时候被弄走的?为什么只要女孩的血?车祸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一大堆的疑问摆在燕风和古龙面前,他们似乎在黑暗中等到了曙光,但这曙光来临时却与最残忍的谋杀相伴。
为了错位尸身案,燕风和古龙与这里的警方合作过,现在这案子与错位尸身案有些隐约的联系,于是他们再度合作。
由于进一步的尸检还要等几天,当地警方又忙着善后,免得吸血怪案流传出去,引起市民不必要的慌乱和不安,燕风和古龙留了下来,而且因为尸体太多,还有许多是不完整的,需要紧急处理,林羽菲也被借调了过来。
“为什么是十二个小女孩?二十年前可是十三个男人,会不会不是一个人做的?”古龙思来想去,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点怀疑。
“就是他,我感觉得出来,这王八羔子杀人的手法总带点优雅的劲头,怪不得羽毛说他有诗人气质。”
“你还夸他?!”
“我想把他碎尸万段。”燕风咬着牙说,“可是我们要保持冷静,至于他杀人的数字,有很多种解释。”
“比如,他每杀一次人就自动减少一个?”古龙猜测,“比如他换着花样杀,上回是男人,这回是女人,其实应该说是小女孩。下回他要杀多少,要怎么杀?轮到男人了吧?”
“我提醒你两件事。第一,羽毛说过,他这么做可能是为了一个秘密。
或者一件我们所不理解的事情。第二,凶手说过一句话,是崔猛听到的。他说:或者这第十三个人是中和体,是要把身体带走的。”
“你是说,凶手本来就想要十二具尸体,第十三个只是中和物,所以别人只是被取走了血,但崔猛却是没了身体?不对不对,这次车祸中死去的人,残肢全部找到了,法医们正在给他们拼装完整。”
“也许中合体只有一个,或者他这回没有找到中合体。”燕风皱紧了眉头,“这是件神秘的事,有着无数种可能和解释,重要的是摸清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要到哪里去?这世上没有完美的谋杀,他一定有线索留下的。”
“你有好办法吗?”
“我只有笨办法。”燕风苦笑了一下,“这王八蛋杀人的手法古怪又可怕,据法医的初步判断,那些女孩的似都是从手腕取走的,全身的血一滴不剩,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是巫术吧?”古龙软弱的嘟囔了一句。
自从遇到这个案子,他开始怀疑自己不适合做警察这一行,因为他心肠太软。那些被换走了身体,不得不顶着死人身份生活的人,还有那些无辜的孩子都让他一直于心不忍,心乱了,脑筋不能像燕风那样清醒。在这一点上,他极其佩服自己的老友,假如是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局。并且相关的人都是自己爱的或者曾经爱的人,他会受不了的。
燕风气乐了,“别什么都赖在巫术上好不好?当万金油用啊!巫术是什么,是用一些失传的古老方法调动自然界的未知力量来控制人的精神和心理的神奇方法,或许凶手是巫术高手,许多行为也是通过巫术实现的,但巫术也不能做到所有的事。假如他真的无所不能,我们也不必破案了,因为他一定是神。作为平凡人的我们可能会被巫术控制。但如果我们想办法,巫术也是可以破解的。”
古龙也觉得自己的态度不科学,深重地叹了一口气问:“你就说怎么办吧?我已经不能思考了,唉,这么多孩子。才十三岁,一朵朵鲜花要开还没开呢!”
燕风无语,只拍了拍古龙的肩。他对凶手的行为也痛恨之极,无论他要做的是什么,这样残害生命都是罪大恶极的。
“我们两个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干脆兵分两路。”燕风说:“羽毛曾经说过,这个凶手做事的条理特别清楚,也没有极端的行为。一切都好像是有条不紊的进行,心理变态的可能性不大。而可能是有目地的做一件事。”
“他要做什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8
“这就是问题所在。”燕风下意识地抚摸着ZIPPO打火机,慢慢地说着,又像给古龙解释,又像分析给自己听,“是什么事让他等了二十年?让他潜伏在人群中耐心地等待着机会?这个机会又是如何寻找的?巧合还是随机选择?在杀掉女人村的十三个男人后,为什么又选择了十二个十三岁的女小学生。十二,十三,这两个数字有意义吗?但抛开这个先不管,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古龙一听燕风这么说,就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立即来了精神,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我们假设他是从蒙古迁到云南白族地区生活的,再假设他要做的是一件神秘或者有宗教意义的事——”
“不会是那个地方的某些传说吧!”古龙脑袋中灵光一闪,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还有什么比少数民族的宗教信仰更神秘,还有哪里的人比r他们更虔诚呢?
在这个案子中,充满了仪式感和神圣感,如果排除了凶手是变态杀手的可能,那么燕风所猜测和推断的情况就是最大的可能。
“你去查还是我去查?”古龙急着问。如果说侦破那件换头案是他身为警察的职责,那么做为换头案后续的车祸案就不仅是职责的问题,还掺杂了他的情绪,那个凶手伤害孩子,这在他看来是天大的罪恶。
“我跑一趟‘无力气’那里,然后再去一趟云南白族聚居区。”燕风想了一想道:“这两个地方没有确切的调查目标,但打听一下没有被写成书或者开发成旅游项目的民俗民风还是能办到的。至于你,我想让你去那个车祸地点再看一下。你想,为什么在那个地方出了车祸而不是别处?那个地方我看了,虽说一侧是山崖,但路况并不复杂,一个八十万公里无事故的老司机怎么会出了事?况且据那个目击的司机讲,他当时看到了一车死人。这里有什么蹊跷吗?”
燕风这样一说又勾起了古龙的回忆,当他从山崖下爬上来时,那个声称见到一车死人的司机已经离开了,不过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因此早就记下了那个人的车牌,要找到那个人容易极了。这件事太怪异了,他怕又涉及到什么无法解释的事,所以还没有和当地警方说起,只告诉了燕风。
那个司机说见到一车的死人,开始他以为是那人因为疲劳驾驶产生的错觉,或者是各种条件下的反光造成的。但现在看来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但如果那些女孩是先死的,那些老师和那名司机,还有其他的男孩子怎么可能会和死人坐一辆车而没有反应?会不会是那个凶手杀了十二名女孩儿后又弄昏了其他人?那么,车是怎么开动的?
当然这只是初步判断,法医还会根据尸体身上的伤痕和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来确定死者真正的死因和具体死亡时间。在此之前,他们所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这些人的死亡时间肯定在出车祸前的二十四小时内,因为在这段时间内,在离此不远的景县,曾经举办过少儿文艺节目汇演,最受欢迎的节目就是这十二名小姑娘表演的白族舞蹈和风格截然不同的小天鹅舞蹈。
那时候,她们可都还是鲜活的生命!
古龙为了梳理乱成一团的思绪,把心里所想全念叨给燕风听,“也许凶手是在其他地方遥控汽车。”燕风说,“这在技术上是可能的,我们等等事故报告和对汽车的检查报告。”
“妈的,高智商犯罪外加技术性犯罪?!”古龙哀叹了一声。
自从他毕了业,就一直在那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治安良好的地方工作和生活,违法的案件倒是偶尔发生,犯罪就相当少见了,除了他才一毕业那年遇到的山洞怪事外,他几乎忘记了世界上还有罪恶这么一说。可是现在,他却要面对一个巨大的难题。
好在,有燕风与他并肩作战。
“我们交换任务,你留在这里,我去一趟云南和内蒙,这样才能发挥我们各自最大的专长。你不怎么讨人喜欢,询问证人还是我最拿手,但你身体好,趴在这里做苦工似乎比较合适。”事实上是燕风的外形非常出色,英气外露,不如他那么平易近人,很难让普通证人产生亲近和安全感。
“不过你这小子很得女人缘,咱们的新法医对你也与众不同,这回共同战斗,一定要把握住自己,别忘了,还有一个玲珑静静地呆在你身边呢!”他继续说,想起那个什么也不说,只默默等待燕风解开心结的可爱女孩。这样的姑娘如果燕风错过了,他敢保证燕风会后悔,因为好机会只有一次。
他边说边偷瞄燕风,见他听到玲珑的名子时,眼神立即黯然了下来,明白他心里是有她的,只是太多的意外和伤痛,让他把自己的真心都掩盖了。而玲珑聪明的保持着沉默,不逼迫燕风在她和他的愧疚中做出选择。
“林法医,羽毛小同学,是男女通杀。”燕风嘴里说着林羽菲的名字。脑海中却浮现出玲珑的影子,但他连忙甩甩头,试图把玲珑可爱的模样挤出大脑。
“似乎你是羽毛最想杀了分尸的。”
“知道吗?你有一个特长,非常了不起的特长。”燕风匆忙掩盖住心头那柔软的疼痛,翻了翻眼皮看着古龙,“你能在工作最关键的时候提起最不相干的事。要换工种是吧?成全你,不过你别再给我废话了。”
古龙想辩解什么,可他的肢体语言才发挥了一半,就不小心把桌上的杯子碰倒了。好好的彩绘马克杯摔成了几块,杯中的水泼了一地。
他低声骂了一句,回身想找拖把,免得再有人进入会议室时,会在不小,心踩到湿滑的地板时摔一跤。但他却在一抬脚时停住了。
“怎么了?”燕风熟悉朋友的动作,他突然停住不动,全身还保持着欲走还留的可笑姿势,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冷冻会不会让尸体的状态与正常状态不同?”
“废活,虽然不是法医。这点常识还有。人通常在死后30分-2小时内开始僵硬,9-12小时后会全身僵直。之后的30个小时会持续僵硬,接下来软化。经过大约70个小时恢复原状。不仅冷冻,死前剧烈运动也会让尸体比正常尸体更早僵硬。可是你问这个干什么?不用从尸体上判断。只是那些小女孩浑身的血被抽了干净,还可能活着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8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冰的事。”古龙若有所思,“当时那个目击者曾经说,这辆出事的车好像突然打滑了一样横了过来,然后滚下了山崖。我到现场时,地上有一片很大的湿痕,周围很干燥,只在一片两米见方的地面上湿了,好像有人泼了一盆水一样。还有,我到山崖下去看有没有生还者的时候,发现那些小女孩子虽然四肢僵硬,但身上有一层水光,好像出了一身汗似的。”
“当时天气如何?”
“暖而多风。”
“你是说,那不是水而是冰,融化了的冰。而因为山风的关系,湿的东西很快干了,连同那些因融化而‘出汗’的小女孩也一样。”
“也许法医也发现了蛛丝马迹,不过因为还没有做详细尸检,所以没有报告。”
“如果是这样,我几乎可以断定,这次的车祸事件与二十年前杀人案是同一个做的。”燕风的心紧了起来,“记得吗?当年女人村的村民曾经发现被砍掉的头颅上有未融化的冰碴。当时秋高气爽,山间夜里的温度很低,再加上凶手用功过度,冰碴没有融化是可能的。”
“如果要储存血液,理论上可以采用速冻的方法,也许这是他为了取血所采取的步骤,也可能是杀人的方法。你想想,他两次一共杀了二十五个人,简直能用屠杀来形容,却没有一个反抗。”古龙想起那些小姑娘脸上诡异的笑容,觉得她们也许是被冻死的,因为冻死的人是面带笑容的。
“行动吧。”燕风当机立断。
……………………
几天后,各方面的调查结果都出来了。
车辆的检查方面:这辆汽车再正常不过了,没有任何被改装过或者动过手脚的痕迹,可以肯定事发当天并不是被遥控的,车祸也并非是机械故障所引起的。
尸检方面:那些小女孩在死前或者死亡的同时被瞬间速冻,血是从手腕的动脉取走的,没有一丝挣扎的痕迹。其余的人都是因为车祸的原因致死,但死前有一定程度的麻痹,因为人在面对危险的一瞬间,肌肉会自然收缩,某些部位会充血,或者做出反应,可事故中的受害者却像完全对车祸没有感觉一样。而且,在他们的身体内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化学成分,估计是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可惜这种药物成分非常复杂,法医们都没有见过,暂时分析不出是什么东西。
事故调查方面:这个由五名老师带队的小学生业余表演团在事故发生前的一天在景县演出,之后当地的教育部门本来安排全体师生到景县玉林山旅行的,可不知为什么表演团突然改变了主意,一名带队的老师说孩子们感觉疲劳,于是此行只好取消。据旅店的服务人员说,五名老师,一名司机和二十四名小学生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第二天中午时分,一行人突然神秘消失,因为他们没有携带行李,服务人员以为他们只是从后门出去一下,并不知道他们竟然直接离开了。而在调查中,一个女服务员和一名清洁女工后来报告的情况特别奇怪。
这个旅店本就有些奇怪的,因为据说总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虽然没有科学根据,但大家以讹传讹,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当地人或者熟悉情况的人绝少光顾,旅店之所以还能勉强存在完全是因为景县是全国著名的旅游景点,有源源不断的外地游客涌入这里。
少儿表演团是由五名老师和一名司机共六名大人带领的,平均一个大人要看护四个孩子,当地负责接待的教背局负责人员本来为他们准备好了其他住宿的地方,没想到临时出了差子,订了房间的旅店发生了火灾,所以只好另找住处。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很多家旅店都有空房,但带队老师偏偏选了这一家。接待人员告诉了他们许多关于这间旅店的传说,还说他们带的都是孩子,阳气弱,不宜住在这里,可带队老师们却认为那是封建迷信,完全不予理会。
旅店里的装饰都与其他酒店不同,到处布满了八卦图案,符咒等辟邪物,还有大棵大棵的塑料柳树造型和金光灿灿的大小神像,因为设计的时候有些背光,旅店本就阴暗,再被这些东西一遮掩,一进入旅店大门就阴森森的,就算不知内情的客人来到这里,有一半的人也会转身离开,活活被这装神弄鬼的架式吓跑。
而酒店的服务人员信誓旦旦的说,这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尤其后门那边,电梯常常会无缘无故的停下,大敞着门;楼道里的灯会莫名其妙的自亮自灭;好几次有服务员听到空着的房间中有说活声;那边基本上不住人的,偶尔住了一回顾客,还被吓得第二天退房,因为入住的两个客人明明睡前关了电视,可电视在半夜自动打开了,放映着谁也没看过的恐怖片,一声声尖叫把客人生生吓醒。
而就算是没有客人住,房间也是要定期打扫的。每回轮到打扫的日子,客服人员都要在正午时分,三五成群的来,还要打开门窗,有一回,一个清洁工落了单,当她埋头工作,期望早干完早点离开时,门突然咣的无风自关。这名清洁工吓坏了,慌张地想开门出去,没想到门从外面反锁上了。
大家听到了她的尖叫,可是所有人都对这个地方怕极了,还以为又出现了什么灵异怪事,没人敢进来看看,最后逼得她跳搂,才逃出了那个可怕的地方。好在是二楼,她只是摔断了双腿而已,但之后她死活不肯再来上班了。据她讲,当时房门关上后,浴室的淋浴器会自动喷水,电视机也打开了,她才卷起的床单,原本准备换上新的,没想到又重新铺了回去,门打不开,她总觉得自己的背后贴着一个东西,她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才跳楼的。对她的这种说法,酒店的管理人员说是胡说八道,但她却赌咒发誓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件事过后,旅店的员工又离开了一大批,生意也更加冷清,使原本就阴气浓重的旅店更加成了一个可怕的存在。奇怪的是,出了这么多事,被人传的那么凶,这里竟然没有关门大吉,而还在里面工作的人都是找不到其他工作的人,为了生活不得不忍耐着,那名客服人员和清洁工就是这样。
当时是中午十二点,清洁工和客服人员一起去后门外的杂物间拿出一些东西,因为先前的传说,两个人比较害怕,所以也不敢多话,就一直快步向前走。可能是因为走廊空荡荡的,她们又走得急了,只觉得脚步声不是她们两个人的,似乎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夹杂在中间。这让她们更加害怕,后来几乎是跑了起来。
关于电梯的传说太多,所以她们是从楼梯的。曾经听说有人在电梯内看到过一个全身漆黑的男人,不是皮肤黑,也不是衣服黑,而是整个人都是一团黑,没有头,没有四肢,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形,可就在一片混沌中,有两片腥红的嘴唇对着看到他的人咧开了,像是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两个人一边跑,脑子里一边浮现着一切恐怖的传说与想像,而楼梯口正对着电梯门,她们每下一层搂都能看到黑沉沉的电梯门,还有电子显示屏上不断跳跃的红字,显示着电梯在缓缓向下。而当她们跑到一楼,满以为摆脱了这个可怕的地方,想着回去就辞职,宁愿饿死也不在这可怕的地方工作时,就身到电梯口站着一排沉默的人。
这意外吓得这两名服务人员尖叫了起来,因为她们在躲避“鬼怪”追击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9
而且这些人太安静了。
他们全体面向墙壁,大部分人的身材小小,正是那些入住酒店的学生们。三名老师和一名司机笔直地站在一边,似乎是等着什么。
十二个调皮的小学男生,外加三名老师和一名司机,别说没有人说话了,就连一点粗重的呼吸声也没有,只是僵直的站在那儿等电梯,就好像是士兵在列队一样。但不同的是,士兵列队会让人感到振奋和钦佩,可这些人却只让人感到阴森。
他们一动不动。看来就像一排忘记上发条的机械木偶,或者像站立着死去的尸体,全部垂着头,就算两名工作人员不可抑制的尖叫也没能“吵醒”他们。
被眼前的情景骇住了,两名工作人员也僵在了那儿。不知道是该退回去还是穿越过这些怪人所在的地方,冲到后门外的大街上去。就在这个时候,叮的一声脆响,电梯的门突然开了,这两名工作人员亲眼看到其余十二名女孩和两名老师站在电梯内。
和那些男孩子们不同。这群女孩都是笑着的,虽然不说话,但确实是笑着的。脸上的妆经过了一晚上也没卸掉。这让她们看起来像一群鬼娃娃,可怕的是她们的身体比那些男孩子更僵硬。身上似乎罩了一层透明塑料布,从电梯外的角度看来,她们不是好好的站在电梯里,而是被摆放着,一个压一个地倚墙而立。
电梯门开的同时,那些如死了一般的男孩子们突然动了,他们缓慢,机械地走到电梯门边,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像流水线上的物品一样,程序化地把十二个小女孩一个一个背到了背上,一人背一个。而电梯内的两名老师就仿佛是生产线上的机械手,抓起女孩儿往男孩儿的背上一塞,然后再抓下一个。
因为男孩子们转过了身,所以那两名工作人员看到了他们的脸。那一瞬,她们还以为那些孩子的脸上戴着面具,因为他们脸上的肌肉纹路纹丝不动,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木雕一样。只是这木雕的脸上镶嵌了一对人类的眼睛,目光呆滞,没有聚焦,死死盯着两个工作人员的方向,飘向她们的身后。这两个女人要吓死了,大气也不敢出,头也不敢扭,只任冷汗不停地落下来,很快把工作服全部浸湿了。
一对一对的,孩子们在几个僵尸一样的老师的带领下鱼贯而出,远远看去,男孩们面无表情的脸后露出女孩们诡笑着的脸,配在一起有一种奇异恐怖的力量,让这两名工作人员好半天都不敢动,直到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才缓过神来一样离开那阴森的后楼。
之后,再有人见到这些奇怪的师生们就已经是在盘山公路的山崖低下了。
交通情况方面:根据目击者和警方的监控录像显示,汽车自出了景县就一直向B市而来,一路上都开得很慢,而且行车顺利,连红灯也没有遇到一个。也正因为开得慢,所以到达出事地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从最后一个监视点的录像来看,这辆车确实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慢慢潜行。除了当时出车祸的目击证人外,也有其他人看到过这车里的人都直直的坐着,看着不像活人,但因为是大白天,好多人以为车上运的是木偶类的东西,可惜没人注意到司机也是这个样子的。
这些情况林林总总汇集起来,使得那个凶手虽然还是没有露出真实的面目,但却让燕风感觉距离他更加近了。当时古龙说操纵汽车出事的巫术,现在看来,似乎是精神控制术和药物控制,总的来说也算是巫术的范围。
分析一下凶手的心理轨迹,就会发现他残害的人虽然很多,但似乎全部是有目的,不会为杀而杀,所以可以推论为:凶手因为某些特殊的需要而取走了十二名小姑娘的血,但是在执行的时候由于不慎而被其他人看到了,所以他要杀人灭口,顺便处理那些女孩的尸体。
他大概想取一种比较自然的方式,于是以巫药让这些人陷入无意识的状态,然后再施以精神控制,让他们自动掉下山崖。
这让他记起小时候的事,当时父母为了不让他在外面乱跑,说有拍迷药的拐子专门拐带小孩,只要以一块药饼放在小孩子的头顶,小孩子就会什么也看不到了,只看到左右身边是两条能淹死人的大河,身后有一只吃人的老虎追过来,只能不停地跟着前面的拐子走。
当时他不但没有听话,还特意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准备在街上过夜。他想等到拐子来拐他,好让他把拐子抓起来,交给警察。
现在看来,自己小时候的行为当然可笑,但却说明药物控制并搭配精神控制是存在的,只不过这名凶手的作法太高杆了。但如果真的有精神控制的话,燕风相信施术者与被施术者相距不能太远,事实上能面对面会更好,否则控制术只怕会失效。这个凶手虽然强,但恐怕还做不到在千里外即能控人心神的地步。
假设凶手在这桩案件中真的实施了精神控制术,就只有三个地方可以呆。
一是车里,但他必须在车祸发生时迅速离开。鉴于当时是晚上,虽然月色明亮,但车行时会有大片阴影,而且车子开的又极慢,假如凶手在发布指令后就跳车逃走也是有可能的。这样做的前提是:他不能向后或者向前跑,因为这车开得太慢,跟在后面的司机要冒火了,对面车道的司机也会因为这车的状况感到好奇,他们都会注意着这车上的情况,如果凶手躲开出事汽车的掩护,一定会被人看到。
二是在公路上隐藏,当出事汽车到达的时候,对车上已经被药物迷得不认识东西南北的人发布急转弯指令,让他们自己滚下山崖。但如果这样的话,凶手要有地方躲藏才行,否则还是会被看到。这是一条狭窄的车道,路边除了一排装有光线微弱的小灯的护栏外,没有任何遮掩,除非这个人把自己吊在悬崖下才能不被人发现。而且出事后不到半分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过往司机们就围了过来,这样凶手必须从山崖底才能离开。
三是他在公路的另一侧隐藏,但那边是大片垂直的山体,凶手要么把自己镶嵌在山壁里,要么爬到最高处。不过如果爬到上面去,那距地面也有相当的距离,要对车上的人施加精神控制还是很难。
最后,他会隐身或者会超级武功,前者可以让他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甚至可能在古龙爬下崖底时就混在人群中幸灾乐祸的看戏,后者能让他随车子一起滚下山崖而不更一点伤,然后施展轻功远遁。
燕风想来想去,觉得前两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他这几天也没有闲着,除了分析各种资料外,他还再度询问了证人,包括当场目击车祸的那名司机,景县旅店中的两名工作人员,然后就呆在车祸地点,一寸一寸的搜索。现场已经勘验过了,但还可能有线索留下,做为唯一一个那凶手可能出现的场所,有必要进行地毯式搜查。
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谋杀,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9
燕风的行为是非官方性的,只有做完了尸体检验和缝和工作林羽菲一直帮助他做现场勘查。通过这几天的接触,燕风才真切的了解到,这个女人的科学态度是多么严谨,性格是多么坚强,她在这样艰苦的工作环境中,比男人表现得还强悍,忍耐力十足,可以不眠不休的工作,为人又聪明严谨。
看着她不顾蚊虫的叮咬烈日的暴晒,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搜索可能的证据,燕风的心里钦佩万分,心想如果玲珑这么做,他会心疼,也会舍不得的,无论他如何否认和采取鸵鸟政策,无论他如何躲避着玲珑不见,思念还是在每天加深,那颗他以为已经从心底挖出的种子还是悄悄的,顽强的,以他所不理解的速度生根,发芽,成长!
“燕风,过来看看这个,看有用没?”林羽菲突然直起看来,对燕风挥挥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枚普通的徽章,直经半寸大小,精致的不锈钢材质,上面刻着景县旅游局的标志,只要到景县著名的玉林山游玩的游客都会在山里的唯一入山口得到这样的纪念章,而这枚纪念章上有一个可疑的凹痕。
“能判断出是什么时候丢在这里的吗?”燕风没有戴手套,所以没有直接拿起来看,让它静静地躺在林羽菲的手心里。中国人的公德意识普遍较差,这边山崖下有好多垃圾,都是乘坐过往车辆的乘客顺手扔下来的。他们扔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当然也可能扔掉这不值钱的小纪念品。
“需要鉴证科的同事化验一下金属变化才能确定。不过看样子应该就这几天吧。你看,质地还这么光亮,也没有陷入泥土中,看样子连一场雨也没经过。”
燕风侧着头看了看那枚纪念章,心里突然有一根弦动了一下,虽然极其微弱,但他却感到了一线兴奋的意味,每次当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都是接手的案子有了突破的时候。他们像蚂蚁一样趴在这个不太的平台上好几天了。每一颗草根下,每一块碎石边都找过了,除了垃圾和出事汽车上无意义的残片,小零件,今天是第一次发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那个凹痕看来很奇怪。
林羽菲小心的把纪念章放在了证物袋中。得意地对燕风扬扬眉毛,“虽然还不知道这是物证还是垃圾,至少也算有一点收获。怎么样,服了吧?论起找东西来,还是女人比较在行。”
“你是女人?”有了一点收获,燕风心情好,忍不住开了一句玩笑。其实林羽菲的外形相当女性化,平时虽然攻击性较强。动不动就言语调戏男人兼女人,但能看得出。她性格也是极为女性化的。
“这话问的,要我给你医学证明吗?不过不怪你,听说你被那个叫‘两条人命’的犯罪嫌疑人性骚扰过,怎么样?哪天有空可以跟我好好谈谈,我愿意给你做免费心里咨询。”
“咱不提这个。”燕风直起腰,看了看平台的一角,又看了看天色,“今天先回去吧,山里的天说黑就黑,咱们又没带照明设备,明天一早再来把那边搜索一遍。”他按照林羽菲的建议,把这片平台分成了许多区域,几天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现在只剩下一块地方没找了 。
“顾左右而言他。”林羽菲脱下手套,把手伸向了燕风,让燕风拉她站起来。
她跪得太久了,站起时膝盖一软,控制不住地向一边歪倒。燕风下意识的一伸手,林羽菲温软的女性身体倒在了他的怀里,立即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最怀念的感觉。
玲珑,她在哪里?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在想着他?他已经很努力想平静心绪了,可越是在艰难的时候,他的思念就越控制不住的从心底升起,尖锐地穿透他的理智。
“抱着我却想着玲珑,你还真是老虎掉在山涧里,伤人不轻啊。”林羽菲站直身体,一点也不尴尬地直视着燕风,看他一脸歉然,还混杂着一丝说不清的伤怀,叹了口气道:“算了,你是玲珑的人,我不调戏朋友的男朋友。”
“你会读心术吗?连我想什么也知道。”燕风对这位女法医无可奈何,事实上他对前一位法医同样无可奈何,这更加衬托了玲珑的好。她是开朗活泼的女人,一般这样的人都会比较直接,但玲珑却同时保持了聪明温柔的个性,从来会给人留下余地,不会让人难堪。
“你又在想她了。”林羽菲一副受不了的神色,“既然那么爱,干脆直接推倒好了。别那样看我,对相爱的人来讲,性是爱情的升华,一点不羞耻。”
燕风从来不擅长和女人讨论问题,此时被林羽菲这么直接的说话法儿闹的有点尴尬,遮掩道:“我们快走吧,不然天色真要全黑了。再说——玲珑和我——只是好朋友。”
“好借口。”林羽菲挑挑大姆指,跟在燕风背后,从山崖下往上爬。她虽然是一名法医,但平时酷爱攀岩,每天从这里上上下下,和燕风一样利索。
“你这样躲避不是办法,别指望时间会帮你做出选择。时间只会让人慢慢想通,它本身并不能做什么。”林羽菲不让燕风回避话题,“怪不得人家说天才都有缺陷,你虽然是个侦破能手,但在感情上却是个失败者,基本上算是爱无能。你不想伤害别人,可爱情本身就是伤人的东西,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你容我点时间吧。”燕风无力地说,突然想在这个聪明有侠气的女人面前说实话:“我现在为这个案子已经焦头烂额了,我必须在一个月内解决这件事,实在没有时间梳理感情。没错,我想她,非常想,可这些事逼得我没有权利想感情的事。我知道你们虽然相识不久,但很投缘,你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可是请给我一点时间。”
林羽菲没说话,但是笑了。她就是想让燕风正视感情,因为她不忍心看玲珑难过。
晚上,燕风一直在想那枚纪念章的事。
纪念章的样子很新,看样子被扔到山崖平台上不超过一周。它是被谁丢在山崖下的?难道走过往车辆上的乘客扔下来的?和其他垃圾一样是没有任何破案意义的?
但燕风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枚纪念章就是他心中一团乱麻中的头绪,一定与案件有关。现在的问题是:纪念章是那些在车祸中丧生的师生们丢下的,还是凶手本人的?被害人们曾经被安排去玉林山游玩,但是他们以疲惫为借口拒绝了,之后他们会不会自己又去了那里?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们为什么那么做,组织他们去他们不去,却偏偏要偷着去。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从出事前一天到出事当天的上午,他们就一直呆在旅店没出来吗?那不是老人团,而是少年团,都是好动的孩子,怎么可能呆在房间内闭门不出?当时女孩子们已经被取了血吗?男孩子们和老师已经被药物控制了吗?据服务人员讲,这些人住的并不是后门那边,而是旅店工作人员路过频繁的地带,但没有人听到过他们发出任何声响。
那些女孩子们可以断定是死在景县的,就是说凶手也出现在了那里。景县,和二十年前的杀人案有关吗?为什么所有的事都发生在景县?这一切是天意还是无意?凶手是跟随这些孩子们来的,还是本身就住在景县?难道凶手一直就在他们身边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9
那枚纪念章是限制销售的商品,就像奥运会的标志一样。事实上它根本算不上商品,因为游客只要进入玉林山就会被赠送一枚,景县旅游局并不以此谋利,而是为了宣传。这就是说假如孩子们没有去过玉林山的话,这枚纪念章就有可能是那个凶手的。
纪念章上有一个凹痕,晚饭后他到鉴证科又仔细观察了半天,感觉像是指痕,上面还有一道细细的裂纹。纪念章比一元硬币还要厚,材质的硬度高。体积又小,在那种情况下要捏出一个指印象不是正常人能办到的事,但如果是那个凶手做的就不稀奇了,他做过许多更可怕,更难理解的事。他一定是个巫术高手,这来自远古的力量无比神秘和强大。使所有与他对敌的人和物都处于绝对劣势。
如果纪念章是他的,就说明他可能去过玉林山,回到景县后他可以调动警力到玉林山的入山和出山口调查一下,看有没有人看到过他的长相和身材,如果能从纪念章上捉取出完整的指纹就更好了。
不过这个物证并不绝对。要考虑到这纪念章是别人丢下的,虽然可能性不大;还要考虑到凶手并没有去过玉林山,这纪念章不过是他捡来的。虽然这个可能性也不大。
假如他猜的一切都是对的,他应该立即回到景县去。调查一下容怡,错位尸体,以及第二桩谋杀案之间的关联是什么?凶手为什么出现在景县?
咔!
一道刺目的闪电照亮了天际,接着天空中滚起了一道巨雷,其声音之大,震动之强,好像哪里发生了爆炸一样,连地面似乎也抖动了,闷了几天而始终不落的雨,终于在这一刻奔放地落了下来。
连日的疲劳本来令燕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雷电闪过,他暮然惊醒,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感觉那雷电一瞬间驱散了他的心底的混沌——雨水会冲走一切遗留的罪证,他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检查,如果那里有什么线索留下,必须马上去找,否则就什么都没了。想到这儿,他立即起身,拿了些装备就开车直奔车祸发生地点的那处山崖。
天黑路滑,暴雨如珠,天空好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样,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的疾落而下,打在车窗和车顶上,发出爆竹一样的噼啪声,让燕风怀疑天上下的不是雨,而是冰雹。
盘山公路上,连一条车影也没有。这让燕风感到有点奇怪,虽然天气已经阴沉了好几天了,但这场雨却来得很突然,人们不可能为了躲避一场看来过几天才会下的雨而不出门。何况这是一条繁忙的公路,平时过往的车辆川流不息,时时还会交通堵塞,为什么这个时候连鬼影子也没有一个?仿佛这条公路,甚至这个雨中的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他缓缓的把车停在一处视野比较开阔的路边,把警灯和警笛全部打开。雨帘太厚重了,砸在地上像冒了烟一样,使得本来就光线不足的公路上,能见度更低,二十米外的地方就看不清楚,只有闪烁的警灯和鸣叫着警笛才能提醒过往的车辆要小心。
虽然他很怀疑是否会有车路过,但防范的工作却一定要做。事实上,他现在有一些后悔,他只急着要勘查最后那块犯罪现场,却忽略这种行为的危险,先不说暴雨可能造成的山体滑坡和雷电频发引起的自然现象,就只是在这里停下车子,也可能会使马虎的司机反应不及或者视线的原因而撞上来。
但是他心里一直像疯长着荒草一样,不检查过最后那块没有勘查的现场,不确定那里并没有犯罪证据留下,他就不能安稳,所以冒险也是必须的,只希望警灯和警笛能提醒过往车辆,只希望他这一趟能有所收获。
在这种天气里走出车外是需要一点勇气的,当他拿好装备,穿好雨衣,走进了暴风雨中,雨点的噼啪声更加强烈而直接地钻入他的耳鼓。
在车里的时候,感觉雨点拍打声好像有什么人在敲着车子,这个时候却感觉有人不断的拍打他,山风卷过的时候,雨点打得他的脸生疼。
这条公路虽然修得很好,却不是主要国道,路况不错,但照明情况较差,护拦上的小灯之间相距遥远,光线微弱,加上没有月光,大雨倾盆,燕风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另一个世界里,穿过无数的雨帘,还是一片混沌。
他向前步行了一段才来到车祸地点,那里的水泥围拦已经完全修好了,不过因为是新修补上的,看来和其他地方的颜色不同,提醒着人们,这里不久前发生过一场惨剧。他把登山绳牢牢地绑在新护栏的水泥石柱上,然后慢慢攀下了山崖。
暴雨使山壁变得无比湿滑,燕风脚下用不上力,被狂卷的山风吹得如一条野藤般荡来荡去,雨点和枯叶借着风势吹到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拼力抓紧绳子,凭着冷静和熟悉情况,一点一点下到山崖的平台上。车祸发生时,汽车就是落到了这里。
那块还没有勘查的地方在平台的边缘,平台的下面是怪石丛生的深谷,白天看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么深,此刻黑灯瞎火的,脚下又滑,深谷看来好像深不见底一样,若不是燕风心理素质好,被山风一吹就可能脚下不稳,一头栽下去。
一手握着大号的防水手电,一手拔开乱草烂泥,燕风不顾风雨交加,也不顾从公路上落下的雨水像一条小瀑布似的砸下来,伏在地上认真地搜索着每一寸土她,一遍没有,二遍没有,他继续搜第三遍。常言道:事不过三,他打算搜过第三遍会就正式排除此地的勘验计划。假如他这样也找不到相关物证,脚印什么的,就证明山崖的平台上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他这种勘验行为是个人行为,因为先前当地警方已经根据本局专业技术人员的勘验报告撒消了对此地的警戒,所以他利用私人关系安装了一个隐蔽的监视仪,用来监视当他离开后,凶手有没有回到这里来湮灭可能有的罪证。
凶手巫术超强,燕风怕他真的会什么隐身术,在观看监视录像时并不只是看是否有人出现,还注意过草丛石块是否被动,结果是这么多天来,凶手并没有出现,除非他对监视器也会施展巫术。
眼看着第三遍就要检查完了,燕风的心里忽的有些失望。他对自己说,他半夜跑来这里就是为了排除一个可能,并不是非要找到什么,可他说不服自己,因为他内心深处仍然希望找到线索。
这个案子太神秘,与之相关的换头案又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明晰的线索几乎没有,而他没有太久的时间,除非凶手出现疏漏,同时他努力之下有奇迹降临,否则很难侦破。真正的侦破工作虽然大多数是最艰苦,枯燥的基础工作和精密审慎的推理,但也有很多的意外和巧合,让人有时会以为冥冥中自有天意。而他现在开始希望天意昭然,因为他实在需要一个强烈的刺激,让他在混沌中找到一丝光明。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1:59
雨越下越大了,而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燕风就要后退出那块区域时,一个东西狠狠地硌了他的膝盖一下。他本不想在意,因为自从趴在这个地方搜寻证据以来,他身上被略伤被割伤的地方无数,可是这次大概是硌到了他的麻筋,他的整条腿又痛又麻,说不清的难受让他差点栽倒。
如果失了支撑和平衡,从公路上灌下来的强力雨势和脚下的泥泞就会让人跌落到深谷中,好在燕风经过特殊的训练,手脚灵活,急忙稳住身体,慢慢摸到自己的膝盖处。
有一颗小小圆圆的东西躺在粗砺的地面和他的膝盖之间,摸起来很圆润光滑,像一颗珠子,但是抓到手里后竟然一时看不到,仔细拿手电一照,才发现那颗珠子是纯黑的,在大号手电的雪亮光芒下乌沉沉的不反射一点光线,珠子中心有一个小孔,穿着一条细细长长的银钱,银钱编织的花纹非常奇特,而珠子似乎是木质,但摸起来又是石质的,分外奇怪,绝对不是凡物。
因为天黑,因为暴雨,他勘查了两遍也没有发现,幸亏他坚持勘查了第三遍,否则就会错过重要线索。
燕风一阵兴奋,这个东西肯定不走过路的乘客扔的,看来也绝不像那些被害者的东西,十之八九是凶手之物。这东西透着古怪,凶手肯这么轻易舍弃吗?那为什么这么多天来他都没有来找?难道是没有发觉?
他把珠子小心放到贴心的口袋中,手脚并用爬到远离平台边缘的地方,倚在一块能阻挡水流的大石头后面,又拿出那颗珠子看。这珠子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他觉得心里堵着一块东西,让他想不通,却又感觉特别重要,恨不得立即解决。
咔!
刺目的白光闪过,又一声巨雷以地动山摇之势在半空中炸响。没来由的,燕风手一抖。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他心里一凛,突然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把珠子再度贴心放好。而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突突突的声响,听来好像是有一辆速度很慢汽车从远处驶了过来。
当天,那辆出车祸的汽车就是开的很慢很慢。
不知道为什么,燕风的脑海里突然闪出这个念头。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缓慢而压抑的突突声蓦然变成了极其尖锐刺耳的鸣叫,伴随着强烈的撞击声。岩壁上的山石开始崩落,泥沙,石块,暴雨,还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同时从上方的公路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一切都是在几秒钟内发生的,燕风躲无可躲,甚至来不及反应。只有下意识的扑伏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活命的机会,只是感觉山风带着阴寒之气包裹住他的周身。
他要死了吗?为什么又发生车祸?是凶手在谋杀他吗?
一瞬间。他脑海闪过无数处念头,可又是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预期中的可怕感觉并没有出现。只有耳边响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但当他抬头一看。平台上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难道出现幻觉了?是什么让他产生的幻觉?和那颗他贴心放着珠子有关系吗?还是凶手就在附近?
这想法一出现,燕风立即摸了摸枪,同时警惕地四望。平台上还是漆黑一片,但他习惯了黑暗,水珠的反光也能使他能透过雨帘,模糊的观察周围——没有人,在他视线范围内绝对没人。而如果凶手在远处的话,他对自己的枪法还是很自信的。
突突突——
又一阵汽车的引擎声从远及近地传来。这下燕风可有时间反应了,急忙闪到岩石后面,仰头望向天空。刚才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弄明白,也不知道这幻觉是怎么出现的,但他知道这“灾难重演”正要再来一次!
果然,刺耳的刹车声后,一辆汽车挟裹着死亡的气息和狂猛的风声从头顶掉了下来!从燕风的角度看去,仿佛连黑沉的夜空都要塌下来了。
对于无法抵抗的袭击,人类本能的反应就是躲避,可燕风却要克制人类的本能,眼看那些东西砸到他头上来,虽然明知道是幻觉,但那感觉如此真实,如此的惊心动魄,他必须要死死握紧拳头,才能保证自己不闪开。
嘭的巨响和杂乱的声音纷纷响起,燕风眼见那些大块的石头落在自己的头上后消失无踪,而那辆汽车则在空中不断的碰撞着山壁——车破,山塌,树断,而后重重砸在两块突然的石头中间,粉身碎骨,卷起一片灰尘,迷蒙了燕风的视线。
他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内心的感觉无法形容,好像自己正在亲历那场车祸,窒息,眩晕,猛冲入肺部的山风,死亡接近的感觉同时涌上他的心头。而随着又一声巨雷滚过,这场灾难重演又出现了一次,并且还是放慢镜。
汽车在空中无助的跌落,先是车身侧翻,滚动中,车头撞到了一个突出的尖石上,彻底失去平衡,之后整个车身翻了好几个跟斗,重重落地。在这个过程中,燕风清晰的看着从汽车大开着窗子,一条条身影被甩了出来!
白色的纱裙飞舞,像一个个天使从天而降,只是这天使是死亡天使,舞台上的浓妆,诡异僵硬的笑容惨白的四肢,动也不动的眼珠儿、身上薄薄一层冰霜——她们从各个角度扑下来,像飞舞在半空的幽灵。
还有那些男孩子,他们还穿着黑色的演出服,侧面缀满了羽毛,从空中落下来的时候,山风把格外宽大的衣服鼓涨起来,看来好像一只只长着人头的鸟。他们与那些女孩儿不同,落下来时还是活的,只是意识不到自己要经历什么,甚至还带着一丝好玩的神气。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姿势,这些孩子在空中划过后就重重落在地上,骨头折断了,血液喷溅了出来,四散乱飞的碎玻璃和残铁插满了老师的身体,而那名司机始终握着方向盘,侧脸看着燕风的方向,脸上保持着呆滞的神情!
汽车落地,幻像全部消失。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2:00
燕风完全不能动,呆呆地站在那儿,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血溅在脸上的温热还在。但脸上没有血,只有大片冰冷的雨滴。
幻觉!他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幻觉,他告诉自己。但此时,忽然觉得身上一沉。
“警察叔叔,还给我!”一个小女孩拉住他的雨衣下摆,伸出一只苍白得发青的小手,手腕是一道伤口,好像婴儿的嘴,咧开着笑。
虽然燕风是警察,还是被吓着了,心脏差点停跳。
他本能的一扯自己的雨衣,用力过大,脚下又泥泞湿滑,不禁趔趄了一下,雨衣的那一端根本没有任何拉力。再一低头,那女孩不见了。
“警察叔叔,还给我!”声音在另一端响起,同时雨衣又是一沉。
燕风咬牙控制着自己忽快忽慢的心跳,缓缓的把雨衣从那只青白的小手中拉出来,眼见那小手还握着拳头,可雨衣却穿过她的手掌,仍然没有一点拉扯力。
幻觉?灵异现象?为什么刚才感觉有人在重重的拉他,现在却力量全无呢?如果是幻觉,是什么让他的感觉如此真实?而这个小女孩又像是能与他交流似的,这不是幻像应有的反应。如果说面前的小女孩是鬼,他并不相信,就算他勉强相信,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独剩下这个小女孩出来骚扰他呢?
他仔细看了看那个小女孩,就见她坐在地上,在那样泥泞的环境中,身上的白纱衣没有一点弄脏的地方,脸上的表情也一直保持着微笑的样子。
“还给你什么?”燕风试探着问,心里一动。
这小女孩看来是保持了临死前的形态,可是她死亡的时候,身体外应该罩着一层寒冰,就算死亡时已经融化,按照古龙的说法,也应该是像出了一身汗一样湿漉漉的才对。可现在,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湿意,瓢泼大雨落在她身上也消失无踪。
假如这是幻觉。那个制造幻觉的人一定是想让他忽视瞬间速冻这件事,那么就可以断定瞬间速冻是凶手作案的关键,或者是他的巫术的关键,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那么,他在周围吗?
燕风盯着那个小女孩,故意装出一副惊惧的样子,向后稍退了几步。事实上,他的心里确实感到毛毛的,在黑暗的雨夜。在空无一人的平台上,面对着一个死去不久的小姑娘的幻影,作为一个正常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山间的雨夜很冷,可燕风此刺却感觉更冷。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无比真实的感受着周围异常的空气流动。
他悄悄靠近那块大石,以作为真动起手来的缓冲。他不能回头,但却调动起全身的感官来感知那个凶手藏的方位。他觉得凶手就在附近,多年来与罪恶打交道的经验让他的第六感特别敏锐。往往凭借直觉判断事非与生死。
可是,他感觉不到凶手的具体方位。
“把珠子,还—给—我!”小女孩终于回答。同时伸出了手,不过由于燕风向后挪了几步,她没有抓到。
“什么珠子?”
“珠子,黑色的。很圆很圆的。”小女孩继续说,像个摆在橱窗里的娃娃一样僵坐着,保持着一个姿势,但手臂却慢慢地拉长,青白的小手掌掌心朝上,一直递到燕风的鼻子底下。
“我没有看到。”燕风“吓”得慢慢退到大石头的侧面,躲避着那只可怕的小手。
他一直觉得自己陷入了幻觉,现在却又有点不确定了。如果是幻觉,为什么这小女孩还可以和他对话呢?可如果不是幻觉,难道是幽灵?
小女孩不停地逼问燕风要珠子的事,但燕风知道,她越是要那珠子,就证明那珠子越珍贵,甚至还可能是关键的东西,所以他一直东拉西扯,同时观察周围的情况。
他感觉不到凶手的位置,想来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凶手在远处,这对他是最有利的情况,因为他是有名的神枪手,凶手如果要从远处跑来攻击他,他就有足够的反应和缓冲的时间。从另一方面前,他虽然是个散打的高手,可是凶手有强大的巫术做后盾,能杀十三个壮年男人于无声无息之间,那是何等的实力和手段。在不熟悉情况的情况下和这样的人近身肉搏,他实在没有把握,唯一的优势只是枪,而他对自己的枪法相当自信。
二是凶手就在他附近,只是这个人太强大了,强大到感觉敏锐如他的人也元法搜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之处。这对他而言是最坏的情况,他的实力本就处于绝对的下风,如果凶手再隐身,那么他基本上就没有胜算了。
身他一直装傻不给,小女孩的脸色变了。先前她的脸一直挂着僵硬的微笑,现在燕风亲眼看到那张小脸上渐渐布满了青色的裂痕,好像一块发青的白玉被砸碎了,又像一个拼装而成的布娃娃,脸上纵横着缝合的粗线。
“人心还真是贪,什么年头也是一样。”她笑,带着一丝嘲弄和鄙视,但真正让燕风心脏紧缩的是她的声音。没有之前的一点娇嫩,完全是个男人,语速稍慢,字字有力。
这让燕风从脚底一直麻到头皮。难道这个人的身体也是错位的吗?
这是他成为罪魅祸首的原因吗?
“珠子,还给我。”她冷冷地说,“匹失无罪,怀璧其罪,你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如果为此被杀,你不觉得不值吗?”
燕风不说话,但是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块肌肉和每一条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2:00
这个人就是凶手!但他为什么是这副摸样?他是男头女身,还是女头男身?这小女孩的模样是他变化成的还是他制造的幻觉?他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者,变的不是凶手,而是他的大脑,现在的一切全是他被凶手控制了心神,全是不真实的?!
他知道高超的幻术和巫术是极不容易被破解的,就算故意使自己的肉体受到伤害,也不一定能清醒过来。况且他也这么试过,刚才凶手还装成小女孩模样的时候,他偷偷用手猛抓着大石最尖利的地方,掌心中鲜血淋漓,可他还是没有清醒过来,还是“看”到一个小女孩儿的幻像在和他说话。
但是,这个人既然能无声无息的接近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然后拿走珠子?他相信那对于凶手而言很容易。难道他不愿意杀人?羽毛说过,他杀人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但不是为了兴趣。可他杀了这么多人,心中还有一星一点的人性和慈悲吗?
还有,从车祸到现在好几天了,难道凶手没有注意到这宝贝珠子丢了?可如果真那么宝贝,为什么他没有及时发现?
再有,如果他所看到的东西都是这个凶手给他的幻觉,那又为什么让他看到灾难重演?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凶手见燕风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在继续装傻,怒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你不要逼我杀你。把珠子还给我!”
“你怎么确定珠子就在我这儿。”燕风依然戒备着,“就算在我这儿吧,你怎么证明珠子是你的?”
“我不用证明,那就是我的!”
“这珠子是杀害孩子们的凶手的,你是凶手吗?”
“是!”他干脆的承认,倒吓了燕风一跳,“快给我!”
“如果我不给呢?”
“你想死吗?”
“不想死,也不想给。”燕风说完这句话,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不过凶手却没有动,抬头看看天空中下了几个钟头,现在终于渐缓的雨势。
“我不想杀你,可是你不该拿我的宝贝。”他慢慢地说,突然站了起来。
在做出动作之前,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外形却还是那个小女孩。可当这句话说到最后一个字,他的身体外突然蒙上了一层黑气,就像天下的雨滴都是黑色的,在无尽的黑暗他变身了,人影虽然模糊着,但那存在感如此真实。
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慢地站起,身体无端暴涨,站直后比燕风还要高上半头,足有一米九,身形也异常魁梧,站在那儿就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何况他身体外还缠绕着一团黑气。
这是燕风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有些紧张,但多年的训练和坚毅的性格令他没有慌乱,而是迅速盘算出自己要做什么。
他身上的雨衣早就在一番折腾之下敞开了半边,帽子也掀开了,雨水全部灌进了衣服内,此刻被山风一吹,寒意阵阵袭来,让他不禁打了个激灵。可是他感觉最寒冷的感觉不是山风造成的,而来自眼前的这个高大的男人。
“再说一次,给我!”凶手向燕风伸出了手。
盘绕在他身上的黑气已经完全消散了,似乎黑气融进他的身体。他穿着一件像外国传教士那样的黑色袍子,腰下系了一条银色的带子,在夜色中闪闪发亮,因为上身和下身都漆黑一片,初初看去,仿佛被砍成了两段一样。
他的头上,戴着大大的风帽,整张脸都深深地隐藏在阴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到他的一丝模样,似乎那风帽下并没有头,但却有一双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
而那只手,稳定有力,大而干净,指甲剪得整整齐齐,真的和林羽菲所描述的完全相同。
“不要逼我杀你!”
“你杀的其他人呢?他们逼你了吗?是他们挡了你的道,还是你采集他们的血另有用处?二十年前的十三个男人,还的前几天那十二个小姑娘!你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燕风决定用一招敲山震虎,想确定他一切的猜测是否正确。而他的话做起了作用,凶手明显一愣,似乎颇为意外,黑色风帽下看不见的眼睛盯着燕风看,他的反应使燕风再没有一丝怀疑——这个人就是凶手!
“你知道的太多了。”过了几秒,凶手终于开口,语气中没有穷凶极恶之意,反而有惋惜和懒洋洋的感觉,“我不能放过你了。”
“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如果要你的宝贝,自己来拿吧!”燕风强硬地说,一伸手抓住从公路上垂下来的登山绳,同时双脚用力蹬在山壁上。借着山势远远地荡开。
而在他荡开的同时,凶手出猛地扑了过来。他的速度太快了,简直是人类无法理解的速度,幸好燕风谋定而先动,否则根本无法避开这一击。但尽管燕风提前做了准备,身手也极其敏捷,却还是感到了凶手的掌风和他远胜于正常人的力量。
啪的一声,山壁上碎了一块山石,好像是被什么硬物敲碎的。事实上只是被凶手猛击了一下而己。燕风突然之间有些惶惑,这是巫术吗?还是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力量。
他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制订的策略是对的。今晚他冒雨前来,就是为了寻找证据,瓢泼大雨带给了他幸运。但也带给了他危险,因为他遇到了一直暗藏在幕后的凶手。从行面两个案子看,凶手太厉害了,而他只是个普通人,在一对一。并且没有筹划的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打败甚至抓到这个全身都包裹在一团黑暗中的男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2:00
可是,他又不能放过他!所以他只好先发制人。先躲开对方的进攻,然后伺机拔枪制服凶手。
他没估计错。凶手的速度快得不是人,力量也大的不是人,他刚才若冒然开枪,恐怕还没等拔出枪来就能被扭断脖子。
忽的一下,凶手迅捷地追了过来,但燕风已经把拔出了佩枪。面对着乌洞洞的枪口,凶手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一样,瞬间闪到一边。燕风眼前失去了目标,只感觉背后一凉,急忙向另一方荡去。
两人速度相距太大了,幸好燕风的身体荡着的,有了先天的灵巧,所以这一下,他只是感觉身上一紧,那件半敞的雨衣被扯了下来。燕风在空中一拧身,又把枪对准了寒风来袭的方向,凶手面对手枪只得翻身再躲,而燕风借着余势第三次荡到一边。
这样一来一往好几个回合,燕风只觉得无比吃力,感觉他借助先发制人的策略和回荡之力占据的优势已经丧失殆尽,每每在那对薄扇似的手抓来时,他就会陷入险象环生的地步,只要慢上半秒钟,他就可能当场殉职。而且他不能这么荡个不停,如果没人来救他,他不被杀死也会累死!
要怎么办?
形势不容他多想,才一闪神,比黑夜还要黑暗的人影再度向他扑来,让燕风感觉好像有一团黑风当头罩上他一样。这么半天,他一直没有开枪,是因为凶手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拿捏不准凶手的确切方位就开枪,无疑是浪费为数不多的子弹,但现在他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爆响,在寂静的山谷中传出好远,并回荡着尾音,把雨夜敲了个粉碎。凶手像移形换影一样向左横移,这一枪没有打中。
燕风觉得手腕处被火燎了一下,烫得他几乎把枪脱手,但他本能的知道枪是他唯一可以和凶手抗衡的东西,所以手一松后又再度握紧,想也不想的把手臂左移,让手中枪如影随形的跟随着那个黑影。凶手没料到燕风受创后竟然没有丢掉枪,身形滞了一滞,燕风就趁此时机打出了第二枪。
他要活的罪犯,不要死的嫌疑人,于是尽管情势危急,他打的也是对方的下肢。就见眼前黑影还是闪得很快,跃到了一块大石后,不过却突然踉跄了一下,同时在雨水和泥土的腥味中混杂了一些极弱的血气。
燕风松开登山绳,气喘吁吁地隐蔽起来,位置正与凶手所躲藏的大石相对,“原来你也有人血,可你为什么要把别人的血都吸光?”他边喊边松了松肩膀,刚才一手拉绳一手开枪,他觉得整条膀子都要脱臼了。
凶手不回答,平台安静得好像只有燕风一个人似的,让人判断不出他是离开了,仍旧藏在石头的后面还是已经悄悄走了出来,准备抢回宝贝珠子。
燕风等了两秒钟,见凶手还没有动静,于是握紧手中的枪,压抑着自己心脏的狂跳,从大石后面慢慢探出头观察。
平台竟然变成了车祸现场!那辆汽车就架在两块尖石中间,一地的尸体,到处是脑浆和鲜血,雨停了,无数道光线从头顶的公路上照射了下来。
燕风提醒自己忽略这些景象,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大脑已经被蒙蔽了,他虽然没有办法破解幻觉,但这么多年来被乌拉折磨,后来又被崔猛陷害,倒是锻炼了他的神经,早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的脑子和心灵分开来感觉世界。
他双手握枪,慢慢向凶手躲藏的大石头走去,每路过一具尸体,那尸体就会翻身坐起,扑过来纠缠着他,用尖利的牙齿咬噬着他,在他的耳边说:吸你的血!吸你的血!
他咬着牙不理,但仍然感觉自己身上的人越来越多,背上所背负的东西越来越重,每走一步都要付出相当的努力,视角也越来越小,因为有的孩子爬到了他的身前,似乎脸对着脸的看他,没有瞳仁的眼睛空洞的穿越他的脑袋,落到他身后的未知地方。
这时候,他明白凶手的巫术比崔猛还要强,让他仅勉强保持清醒就已经汗水淋漓,消耗了极大的体力。
“少穿神弄鬼,出来!”他下意识地挥手打飞眼前并不存在的小女孩,迫近了大石:“你受伤了,根本跑不了,除了拿幻觉来对付人,你还会什么?”
凶手还不回答,那个小女孩却又爬了上来。
燕风猛地甩了甩头,提醒大脑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那块大石上。他知道离施术者越近,就会越深的沉浸在幻觉中,但他也知道凶手被他一枪打中了腿,似乎伤得不轻,这是最好的抓捕时机。只是他还保持了两人间的十几步的距离,谨慎的提防着凶手会突然暴起。
凶手速度快,力量大,走路的时候连声音也没有,好像是非人类,可是凶手才挨了一枪,并且还不是要害,却给人感觉受创严重的感觉,一下子从绝对的强势变成了与燕风势均力敌。
这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他们交了手,却没有碰面。
燕风明白凶手是不愿意耗下去的,时间越长,对他的腿伤越不利,不仅不能得到妥善的治疗,还有可能引发更严重的症状。假如他的伤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的话,到了天亮,他不死也会重伤。如果天亮前他还跑不了,那就等着被抓好了。天一亮,有很多人可以看到这里的情况,只要一个电话报警就可以解决一切。就算别人看不见,林羽菲也会看见,因为她每天一大早都要来这里帮燕风做现场勘查。
所以,凶手一定会想办法尽快离开,而想要离开,就只能是让燕风陷入幻觉。
实力的强大让他轻视了燕风,而燕风先发制人的策略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重要的是他绝没有想到燕风的意志力是如此之强,尽管已经被幻觉围绕,却还能保持一丝清醒,没有完全受到控制。
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需要超强的意志力。燕风的表现不禁让他钦佩,可是他有必须要做的事,多少年来一直想要做的事。为了这件事,他可以不惜一切,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快出来吧!你会流干了血的,和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一样。”燕风又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2:01
雨已经停了,他虽然浑身湿透,吹着阴寒的山风,可是却感到热汗淋漓。他知道那是他拼命抵扰幻觉造成的。对方运用特殊的自然力量对他实施了心理控制,他的大脑已经接受了不良信息,可是他必须拼命命令肢体不执行大脑发布的反应指令。这等于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有好几次,他差点在恍惚中对着自己的脑袋开枪,但终于都被他咬牙顶住了。
这是意志的较量,也是体力的较量,他输了就是死!又一甩头,把头上的汗珠甩掉,不过是稍一松劲,燕风差点心神失守,好在他再一次及时阻止了自己。眼睛盯在大石处一瞬不瞬。
“我出来了,你不要开枪。”大石后有一个人出声了。
燕风有点恍惚,分不清现实与幻觉,那个人的声音也嗡嗡的激荡着他的耳鼓。这声音如此熟悉,他听在耳朵里很是受用。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大石后走出来一个人,高矮适中,身段凹凸有致,一张脸甜美清新,看着就让他那么舒服,正是那个时时会乘他不备。偷偷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玲珑。她穿着一件保守型的白色睡衣,赤着一双骨肉均匀的脚丫,站在大石边上对他笑。
这一刻。燕风突然发觉自己非常想念玲珑,似乎她的名子就埋在他心底的浮沙下面。还以为埋藏的好好的,其实只要一阵微风过,她就在他心底浮现了出来。
从两阶山回来后,这么长的时间他都没有主动见过她,不是他不想,是他不敢。林羽菲说的对,他是个爱无能者,他怕他放不下对乌拉的歉疚,那样又如何给玲珑以完整真诚的爱呢?她那样纯净善良的女子是应该被别人捧在掌心的。
因为林羽菲的关系,玲珑和他“遇到”过几次,她表现得如此大方,倒显得他心里有私。可他确是有私的,只是他不能说出来。现在突然在这平台上见到她,他很想冲过去抱着她,告诉他自己内心深处的寂寞和犹豫,请求她给他一点时间,至少他要给乌拉一个交待。
“燕风,到这边来,我很怕。”玲珑的脸上出现了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她又是惊惶,又是孤单,又是倔强的神情。或者就是这个神情让燕风对玲珑一瞬间就生出了好感,想帮她,保护她,同时也从她那里获得温暖和轻松。
想到这儿,燕风轻声了一声玲珑的名字,向前走了一步,感觉周围的幻像全消失了,全世界不过就是一个玲珑而已。
“别拿枪对着我,扔掉吧。”
燕风模糊的应了一声,向前又走了一步,手一松,就要把枪扔掉,但就在一瞬间,他紧绷的大脑发出一个信息,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玲珑不可能在这里的,即便在,也不会穿成那副模样,又是幻觉!凶手利用了自己感情上最软弱的地方。可是,她真的不是玲珑吗?为什么她不是?
“别动!”他大喊一声,借由声音让自己清醒点。
“我要到你身边去,为什么要拒绝我?”玲珑伤心的问,在原地停留了几秒,然后继续迈步向燕风走来。
燕风不住的后退,因为他的脑子又混乱了,他判断不出眼前的是不是真实的。如果这是幻觉,他开了枪就一了百了,如果这不是幻觉,他的痛苦就会永无尽头。他一直叫着让玲珑退后,可玲珑就是不听,还是一步步走了过来。
砰的一下,不断向后退的燕风的脚跟磕到了地面的一块石头,尖锐的疼痛感立即冲进了他的大脑,眼前的玲珑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似乎不是真实的。也可能是凶手受伤后巫力变弱了,对燕风的心理控制力在下降,所以才让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景象,使已经开始无法自控的燕风又恢复了一些神智。
“别再过来,我会开枪的。”燕风力图表现得冷酷一点,“我们警察有纪律,不能随便开枪,但如果你威胁到我的生命,我会毫不犹豫地击毙你。”
“下得了手就打死我吧,与其痛苦的活着,不如来一次解脱。来吧,开枪。”玲珑一脸决然,眼睛盯着燕风的左胸,脚下的步子不停。
燕风蓦地举直了手臂,枪口对着玲珑的脸,但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她是玲珑啊,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对玲珑下手。就算是面前的女人真的是由黑衣凶手变幻而来,他还是不能对玲珑开枪,况且如果她不是玲珑,为什么会那么伤心?他记得她眼神里那种自己伤心却拼命想安慰他人的神气,那让他的心都融化了,所以他宁愿判断失误,自己被杀,也不能伤害玲珑。
“燕风!”一个女人的大声喊叫着:“笨蛋开枪!”
感觉脑海中像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似的,燕风一凛,再度看向眼前的人。哪里是玲珑,分明就是那个凶手高大的黑衣男人,整洁漂亮的大手,风帽下看不见的脸!
他举枪,可是却来不及了,因为凶手离他太近了,一揉身就挤到了他的身边。燕风只觉得眼前一花,右手一麻,手中的枪已经落在了地上,同时左胸口被狠狠打了一下,开始时感觉很烫,像被火烧了一样,之后就凉凉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心脏被生生挖走了,非常疼,可是也让他瞬间惊醒。
就算心脏被挖也不能放过凶手!这是他清醒后,脑海里闪过的唯一念头。此时凶手向后退了一步,但行动不太利索,燕风借机合身扑上,拦腰抱住就是一记缠摔。
可是凶手虽然因为受伤而实力大减,但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加上燕风之前为抵扰幻觉的控制体力消耗过大,这一样竟然没有成功,只是把凶手身上所穿的那件长袍的口袋撕破了。趁着这个失误,凶手如同一只夜的幽灵般迅速远遁,从一处山崖逃离了,虽然动作慢了很多,但对于正常人来说仍然不可思议。
“快去追,别让他跑了!”燕风指着凶手逃离的方向指喊,也不知道要说给谁听。
“燕风,你怎么了?”林羽菲跑了过来,关切地问。
此时的燕风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的喘气。再看一眼周围,什么车祸现场,什么男孩女孩,全都失去了踪影,这一番意志的较量竟然打了个平手。虽然凶手受了伤,但还是拿走了那颗珠子,而他则保住了性命和一点意外的线索。
珠子在他紧挨着心脏部位的上衣口袋里。刚才凶手宁愿赌上性命,也要冒充玲珑来拿回珠子,可见那珠子是极其珍贵的,可珠子究竟有什么用呢?那么重要的话,为什么丢了好几天凶手才发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2:01
“喂,你露点了。”林羽萧指了指燕风的左胸。抿着嘴笑。
燕风很奇怪林羽菲在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但还是顺手捡起丢在附近的雨衣,仔细的穿在身上。他的衣服在左胸处有一个大洞,破洞的边缘摸起来湿湿,凉凉的,似乎有冰融化。再看他的胸部皮肤。已经红肿了一大片,又疼又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这样会把自己捂成西瓜霜的。”林羽菲动手扯燕风的雨衣,开着玩笑,“你好像受伤了。我给你检查一下,我可是医生。放心,如果你的名誉受损,我会负责的。”
“你是法医,解剖尸体的。”燕风伸出右手,才不信诸如什么负责任的话。林羽菲一贯对人生抱有游戏的态度,对于男人不过是调戏着好玩罢了,“手腕上的伤和胸口的一样,您可以在这里鉴定。”
林羽菲一手握着燕风的手腕,一手拿着自己带的手电照着伤口,边检查边说道:“孤男寡女在雨后的深夜,独处于山崖下的某处吸毒疗伤,听来让人浮想联翩啊。怎么样,燕大爷,您就从了小女吧——咦,是冻伤。不会吧?”她凑近了燕风手腕上的伤口,仔细的看了看,还努力的嗅嗅,“怎么会是冻伤哩?可是真的很像冻伤啊!”
“那就对了。”燕风抽回手,终于亲身体会到那种人体速冻的滋味,大概因为温度太低了,在皮肤感知到低温的一刹那,会有烫极了的感觉,这滋味真是极端,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什么事对了?”林羽菲两眼闪闪发光,看来有些兴奋,似乎听到了什么医学奇迹一样。燕风心里有点乱,想一会儿再和她说今晚的事,只得转移话题。
“你怎么来这儿了?”
“幸亏我来这儿一趟,不然天一亮,本地的报纸就会刊出头条消息——警界的刑侦希望之星,年轻警官燕风殉职于山崖平台上,死因不明。此地不久前曾经发生过情况诡异之车祸,而燕风警官死前有激烈挣扎痕迹,鉴于其左胸的衣服被人抓破,已经露点,估计曾经受到杀手的性骚扰。”林羽菲似乎觉得好玩,一直笑,聪明的没有追问冻伤的事。她生于警察世家,很明白有的机密是不能外传的。
事实上,晚上她被一声不同寻常的巨雷吵醒后就一直睡不着,闲极无聊之下,她发现燕风的房间还亮着灯,于是想给他做做免费心理疏导,治疗一下他心灵创伤。她从小说爱管闲事,为人热情仗义,又因为和玲玲格外投缘,所以很想帮助这两个人尽快摆脱僵持的状态。
他们住的地方是当地警方给安排的,虽然她和燕风的住处不在同一栋楼内,但窗户是相对的。她来到燕风的房间,发现门没有锁,但燕风和那套他每天下崖时要带着的装备都不见了。她立即意识到燕风是怕风雨过后证据湮灭,所以冒雨去现场了。她很自责没有像燕风一样想到这一点,看到下雨只想着怎么玩得高兴,根本没有考虑过证物的事,于是立即回到自己的住处,拿了装备来支援燕风了。
警局借给他们用的那辆旧警车被燕风开走了,她只好坐出租车,离出事地点还很远,她就看到明亮的警灯和清脆的警笛声,证实了燕风确实来了这里。而当她才一下车,出租车的影子还在她的视线之内,就听到了山崖下传来异样的声响。
这声音别人判断不出是什么,可对于生于警察世家的她来说却再熟悉不过。那是枪声!
她迅速爬下了山崖,正看到一个全身都隐藏在黑色大氅的高大男人对燕风走来,而她虽然看不见燕风的脸,却感觉他像被催眠一样,一步一步后退,手中的枪也慢慢放了下来。
她开口大喊,才把处于迷蒙状态的燕风叫醒。
“我建议我们快回警局,总这样对着柔弱的你,我可不保征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开了句玩笑,很喜欢看燕风每次受到调戏时极力掩饰的窘迫神色。这个男人很受女人的欢迎,可实际上却是个羞涩的人。
燕风点点头,站起来的时候感觉有些脱力,“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别人,因为没人会相信的。”
“我会相信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假如不是核心机密的话。我看你刚才有些不对头,我想我可以帮你解释一些不自然的现象。”
燕风把手伸到林羽菲面前,“羽毛,看看这个。”
“我看过了啊,是冻伤。”
“我是说这个。”燕风慢慢摊开了掌心,一个又小又绿的塑料玩意儿躺在那里,“这是刚才从那个人衣袋中掉出来的,我想通过这个小东西,我可以找到他在哪里,至少我知道他去过哪里,说不定在那儿就可以找到线索。”
“这个——很多地方都有。”林羽菲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道:“不过这一切太巧合了,肯定有问题。”
“这里没有什么可调查的了,我马上回景县。”燕风当机立断,“羽毛你要帮帮忙,在这里蹲守,有了任何最新消息就立即与我联络。”
在正事上,林羽菲是不开玩笑的,她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如果我不是对医学有兴趣,就会是最好的刑警,只是有一个问题——你没有确切的,令人信服的证据,恐怕不容易申请搜查证。死古龙,去也这么久也没个消息,不然他可以帮忙解决。”
“没关系,我可以私查。再说如果大张旗鼓的搜查,恐怕会打草惊蛇,私查的效果会更好。我有个感觉,那家酒店有问题。”燕风说着再度看了看那个绿色的东西。
那是一片塑料的柳树叶,窄长的叶片边缘粗糙,一看就是价钱便宜的装饰品。这种东西燕风见过,虽然只是在照片上,但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柳叶是那家经常闹鬼的酒店中的装饰假树上的。民间传说,柳叶打鬼,越打越小,鬼魂是避讳柳树的,所以在比较邪的地方,人们喜欢摆放柳树。那家酒店中就到处摆满了高大的假柳树,当时去酒店调查情况的刑警询问完证人后,还详细的观察了酒店的情况,并拍了些照片。
幸好那位刑警仔细,这才让燕风找到新的线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2:01
凶手在酒店一定出现过,很可能那是他杀人的第一现场。当时他们查过旅客的资料,并没有发现这样一号人物。他们忽略了一件事,既然后门那边的房间没人敢去的话,凶手可能偷偷潜入,不是所有住店的人都乖乖付房钱的。
凶手采了那么多的血,如果不是喝掉就必然要找地方储存,在燕风的建议下,警方已经在排查附近所有的冷库和冷冻车,看有没有人租用,但到现在没有消息。其实在这一点上,所有的人都陷入了误区,一直把眼睛盯在冷库和冷藏车上,忘记了其他地方也可能有冷藏设施,比如酒店。如果酒店住客稀少,还有一大片区域没人去的话就更理想了。
这间据传闹鬼的酒店叫做“日月大酒店”。
在回去的路上,燕风把他和凶手交手的情况大概和林羽菲说了一遍,林羽菲全神贯注的听着,脸上的兴奋逐渐被思索所代替。
“哇,这简直就是武侠小说中的武功嘛。他打的那个是九阴白骨爪还是天马流星拳?”林羽菲看燕风心事重重,开了句玩笑,“如果最后把他枪毙了,我过我倒真想解剖他的尸体看看,据说通过一定的特殊训练,是能够大大提高人的生理机能的,只是现代人太过依赖科技,从修炼自身改为了创造物质,所以这些神秘的训练方法就失传了。还有个说法,假如人再这样懒惰下去,最后真的会成为郎格那样的人,只有一个脑子,剩下的全是机械。”
“郎格?”
“忍者神龟里的。”林羽菲的眼睛望着窗外逐渐繁华起来的夜景,“这是未知领域,是秘密术法还是开发人体内巨大的潜能,甚至是基因改变,还没有研究。”
“在我看来,他刚才还不够快,如果以这个速度,是不能瞬间杀了十三个成年男人的,当然他可能有武器。我也可以断定,他刚才的身体状况并不好,所以速度,力量和巫术都不是他最强的时候。但尽管如此,我也打不过他。”燕风老实的承认。
“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为什么会身体状况不佳?你要知道人体机能无论多么强大也是要恢复的,也许他杀人无形,取血全尽的行为。并不如我们所想的那样容易。”
“你是说他每次做案后就需要长时间的修养?”燕风问,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凶手为什么间隔了二十年才做案?会不会因为前一次杀人耗费了他太多的功力,所以他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进行长时间的恢复,甚至,他可能差点丢了命。但回头想想又似乎不太可能,大概他取血的条件太苛刻了,所以他等了很多年。而取血的条件又是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凶手中了一枪,刚才他和羽毛仔细检查了地面,发现流血不少。可看来并没有打断骨头和大的血管,那他为什么会给人受伤很重的感觉?他不能流血吗?
问了一下羽毛,她想不出答案,只胡说道:“这个人可能是僵尸,那种以别人的血液为养的僵尸。所以流不得血。要不?是狼人?”
“林羽菲小姐!”
“好好,我说正经的。”林羽菲举手投降,“第一,他的武功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第二。他为什么那么怕失血?你要知道,很多人都有怪癖,一个杀人狂有可能会怕一只小猫。一个战斗英雄可能会怕打针。这个人也许爱别人的血,却见不得自己的血。这些都可以解释为心理问题。但如果是生理学上的问题,目前解释不通,除非这和他的武功有关系。第三,巫术。问一下,他的巫术很强吗?我是说,你陷入的幻觉是不是很复杂。”
燕风本不想和她说起细节,因为在他的幻觉中出现了玲珑,可是又不得不说。
“这么说他的巫术很强,感觉他制造的幻觉很复杂啊。”
燕风对巫术没有具体概念,只是略知皮毛,但他感觉凶手的巫力是很强的,虽然没有崔猛的巫力那么诡异,但给人实打实的感觉。
“你要知道,所谓的以巫术制造幻觉,科学的讲起来,不过是类似于高端催眠术的东西,但可以利用自然界中的神秘力量,也能勾起我们心底最深的情绪。什么叫幻觉?就是不真实的存在,你看得到,听得到,感觉得到,但一切都是假的。这就是为什么你看到玲珑向你走来,而我却看到一个黑衣男人对你的左胸伸出手,好像要BL。”说到最后,林羽菲忍不住又开了一句玩笑,然后继续说下去。
“勾起人内心情绪,反应到你的脑海里,让你出现幻觉已经很难了。而这个黑衣人的手法更高杆,竟然能让幻觉中人与你说话。我猜他中枪后巫力下降了,不然我识闯其中,也可能陷进去。记得,以后抓捕他的时候,一定要和伙伴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不至于全体不可自拔。”
这是个让燕风头疼的问题,抓捕这个人一定会很费力,问题是这件案子还不能大肆宣扬,弄不好要在秘密的环境下进行,没有人数上的优势,没有武器上的优势,这个人是极难逮到的。不过他相信有问题就有解决的办法,目前获得凶手的行踪是最重要的。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内心呢?如果他会读心术,我们的麻烦会更大。”
“不一定是读心术,他只是用一种神秘的方法,让你自己产生了幻觉。其实开始时,他可能并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是他会引导你在幻术中说话,这样他就可以做出判断。比如他以巫力为你施展了幻术后,你一直低着头说话,这样他就根据你的行动判断出你是在和一个幻觉中比较矮小的人说话,鉴于你是调查车祸案的,所以他很容易就有知道你眼中看到的是那些孩子。他的巫力强大,于是他使自己的意识与你的融合,于是你就感到在和一个由男人变成的小姑娘说话。”
“灾难重演呢?他为什么要引寻我看到灾难重演,难道因为我一直想着这件事,所以——不对,我并没有目击车祸,一切都是通过后来的描述,难道在我脑袋里生成了图像?”
“非常有可能,但是我对你的内心世界比较感兴趣。看不出来你外表看来那么正,竟然是真正色狼一匹。你脑子时一定时时在想玲珑穿着睡衣,光着脚的模样,所以才会在幻觉中看到。”
吱的一声,燕风紧急刹车,林羽菲没提防,又因为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冲了出去,脑门撞在挡风玻璃上。幸好动作较轻,只是磕到了一下。
“不至于谋杀我吧,我不就是分析了一个你的色心嘛!”林羽菲看到前方并没有阻拦的东西,不明白燕风为什么会紧急刹车。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2:01
“你在这里下车,自己打车回去,我要马上回景县。”燕风的脸白了,“我在幻觉中出现了玲珑,还叫了她的名子,那个凶手一定融合进我的意识了,他也许会害玲珑的,我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你别急啊,听我说。”林羽菲拉住眉头紧皱的燕风,提防他一急之下把她踢出车去,“你一直在调查凶手,他可不会来调查你,就算他知道了玲珑的名子,暂时也找不到她。但你现在匆匆忙忙去找玲珑,说不定会为他带了路。他巫术那么高,藏在一边窥视你也发现不了。”
这一番话让燕风过热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点,想想可能因为鲁莽而给玲珑带来灾难,他有点不寒而栗之感。玲珑本来就是无辜的,从一开始就是被迫搅进这件事的。
“你说的对,还是暂时不要见面的好。不过明天还是通知她一下吧,你来打电话。”燕风轻叹了口气。
“好,我帮你打,会叫她小心的。不过你应该明白,你刚才的表现叫关心则乱,人对自己最在意的人往往不能保持理智。所以如果这还不能让你明白自己的心,我看你直接去死好了。”
燕风启动车子,沉默无语。他刚才己经通知过本地的同行要封锁主要干道,并且要注意有无去医院治疗枪伤的人。这些是必做的功夫,但他感觉不会抓到那个凶手,日月大酒店才有可能是事情的焦点。
他直觉的相信凶手到过那里,并在酒店中实施了杀人,还让少儿演艺团的其他人受到了药物和精神的双重控制。可凶手明明可以让人全死在旅店而不必移尸,把责任和焦点转嫁,但却费了大力气让这些人死在了几百公里外的山路上,这是为什么?如果他每次采血都不伤害无关的人,那又为什么制造车祸让其他人也死?
所以,他要尽快回到景县去!
第二天,就在燕风匿名住进日月大酒店的时候,玲珑正在玉林山上转悠,拿着一张地图,背着一些食水,带着小黑狗龙龙,好像一个独自旅行的远足者。
她来景县很久了,可是燕风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她知道他最近忙得晨昏颠倒,也知道他在逃避,虽说决定忍耐着等候,可是说说容易,但真的这么一夜又一夜,一天又一天的走过来,她的心还是荒得要干涸了。
市区的小房子,她卖了,还清了因父亲生病而欠下的债务。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燕风一直不肯接受她,她以后就准备在景县生活了。
她喜欢这里,龙龙喜欢这里,重要的是燕风也喜欢这里,就算他们不能相爱,能偶尔见到他,听古龙说说他的近况,也算是她一点活命的食粮。
想要生活在这里,就要有个工作。景县是个生态旅游业占据全县经济产业的百分之七十,相关林业产品占据百分之二十,工商业和其他行业仅占百分之十的地方,全县人有绝大多数的人围着旅游业转,她所学的专业在这里派不上很大的用场,找工作很难。
正当她沮丧的进修,是古龙帮了她,介绍她到当地的导游社里做了一名专职导游。现在到景县来旅行的人中有很多不是跟团来的,而是采取自助游的方式,还有更多的人是外国游客,他们到了景县后,往往希望聘一名当地的导游,导游社因此应运而生。
导游社中的导游是县里集中培训的。但是会英语的人很少,像玲珑这样能流利说英语的人更是不多,所以她顺利的成为了一名见习导游。
她很喜欢也很期待这个工作,寄情于山水,每天领着外来的人寻幽探秘,为他们介绍美丽的风景,讲解民间故事,正是她所喜欢的轻松和自然的生活状态。如果燕风可以接受她,他们也把家安在这里。这样燕风工作紧张之余就可以放松了。
听说景县和市区就要通专门的火车专线了,到时候交通也不是问题。
不过,她现在还不熟悉玉林山地景观,所以不能带团,还处在实习阶段。她想尽快能够接下工作。这样就可以搬出来单独住,不再麻烦古龙,于是她拿出了当年参加高考的劲头,每天不是看资料研究人文历史就是带了地图在山里转,希望熟悉每一条小路,每一条瀑布,每一条小溪和每一个山洞。
忙起来的时候。还可以暂时不去想燕风,让她一直深深渴望的心能够得以一小会儿的安宁。
走过了一条小路,玲珑发现了一棵满是粉色花朵的树。那些花上还有一层细细的白色绒毛,逆光看这棵树的话。好像是透着一层淡粉红色的柔光,美丽得不像人间的东西。
玲珑连忙拿出相机拍照,龙龙就在一边玩耍。这条小狗极其敏感懂事,玲珑在山林中独自穿行的时候,有这条小狗跟着,她就不怕了。尽管玉林山已经开发为山林生态旅行的专区,猛兽和毒蛇绝迹,时时还会发现游客和当地人,但也有渺无人迹的地点。
就像现在,她走了一路了,除了看到一个当地人要出山去买东西,还有两小野兔在草丛中一跃就隐没了外,就没有遇到一个人,这个时候,龙龙是她唯一的伙伴。
一抬头,一个山洞出现在了玲珑的眼前,她连忙拿出地图来看。那张地图密密麻麻地标了行走路线和山洞,溪流的名字,是玲珑问过无数人,修订过无数次才制成的,对她而言是入山必备的东西。因为玲珑要当导游就要面对她唯一的麻烦——她是个路痴,很容易迷路,所以她将勤补拙,每天对着地图在山里走,期望把这座山的一切全背下来,达到就算脑袋被人打,失了忆,也能记起的地步。
对照了一下,看地图上标明了一个山洞,名子叫笋子洞。玲珑一阵高兴,她背过资料,这笋子洞是玉林山的第一景,洞口窄,走入后却越来越宽阔,形成一个色彩斑谰的洞中世界,有恍如仙境的石洞湖,有状如竹笋的钟乳石,有一间套一间的天然石室,还有从石洞外射进来,因为折射而变得五彩纷呈的光线。总之如果来玉林山而没有来过笋子洞,就等于没来过一样。
因为怕游客过多引起事故,或者破坏这巧夺天工的自然景观,景县旅游局对玉林洞的旅行制订了相应的限制政革,每天只接待一定的游客,按一定的比例分配给各旅行社和请了当地导游的自助游游客。每个月还有两个休游日,由工作人员把那些没公德的游客随处乱扔的垃圾清理一下,也让喧嚣了一个月的山洞获得一点平静。当地的旅游局和当地人与别处的不一样,他们知道感谢为他们带来幸福生活的自然,并也给予自然休养的时间。这看来好像迷信,却是最科学的人与自然相处之道。
玲珑看了看笋子洞,就见洞口钉了一根根的粗铁柱,参差不齐,有高有矮,用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连在一起,围着洞口。洞口当其很小,只容一人通过。可仔细看起来,洞口似乎是被一块巨石堵上的,不像是天然的,难道是为了增加噱头而故意弄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2:02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修缮山洞的休游日,洞口一个人也没有。这让玲珑颇感意外,她在玉林山转了很多天了,不过一直没有来过笋子泪,因为这边一直游客如帜,县里培养的导游员只有在休游日才能进来熟悉情况,当然还要帮助清理垃圾。
再说,她是路痴,这些日子一直在东山反复熟悉地形和道路,直到把路径都背得滚瓜烂熟了,今天才第一次到西山来。
今天是休游日吗?她记得不是今天啊?难道她记错了?还是有什么临时变动?
玲珑一边想,一边再查了一遍地图,没错,是笋子泪。可是洞口为什么没有人,难道全部进入洞中做清洁去了?那她是不是可以进去看看?她带着县政府发的见习导游证了,应该可以让她进去吧。
第三次确认了一下,玲珑迟疑地走到洞口,迈过半人高的铁链。
“我们进去看看吗?会不会挨骂?”玲珑低头对龙龙说,虽然知道它不会回答,但看看它黑得像两块圆宝石的眼睛和吐着舌头哈气的表情,心里还是是有些安定。
“要不我们勤劳一点,人家看我努力工作,说不定不会赶我们出来,再说我本来就是见习导游嘛!”玲珑继续说:“你如果答应保护我,我就带你进去,但是你不能到处撒尿流记号啊。”
龙龙仍旧哈着气,大概是刚才跑得太热了,因为咧着嘴,看来好像在笑,好玩极了。
“好吧,我们进去看看。”她一摆头。
龙龙很通人性,在玲珑的示意下,率先窜进了山洞。玲珑最后一次对照了一下山洞的位置和名字,也慢慢跟了进去。
一进洞,玲珑立即就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洞内不同寻常的寂静,一道石门而已,却把外面的明媚阳光,勃勃生机全阻隔开了,让人感觉仿佛进入了别一个世界。
洞果然很大,而且非常非常的深,弯弯曲曲的伸战到飘浮不清的黑暗中,从洞口透进来的光线只恍惚的照射出十几米的距离就止步了。一瞬间,玲珑突然想离开,不敢再往里走了。但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龙龙的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威胁性的呜呜声,然后猛地窜了进去。
“龙龙,回来!”玲珑叫了一声,但这平常乖巧异常的小黑狗却根本不理她,两下便跑得没了踪影。
玲珑只好跟了进去。这只颇通人性的小狗曾经追着她坐的汽车跑到口吐白沫,差点累死;每天她回到住处,是它摇着尾巴欢迎她;当她在山里熟悉地形,是它帮她吓走野生的小动物;在这些等待燕风的日子里都是它陪她;它好像是她的家人,因此无论前面有什么危险,她也不能丢弃它!
另一方面讲,这是著名的笋子洞,能有什么危险呢?大概工作人员都走到山洞最里面去了,又没有旅客来参加,所以照明设施才没有开通。
玲珑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向洞中走去,球鞋的胶底和石路摩擦所产生的轻微咯吱声,大概因为太过安静的缘故,显得格外刺耳。
路是弯的。并没有岔路,但不知为什么,龙龙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踪影全无,让玲珑后悔为什么把它脖子上的小铃钨拿了下来。她迟迟疑疑的向里走,感觉自己越走越远,可奇怪的是身后的洞口虽然越来越小,前方的道路仍然长得像没有尽头一样。
向后一望,洞口的光亮已经凝成一个光点,向前看则是无尽的黑暗。黑暗中夹杂着一缕缕虚弱的灰白,似乎有光源在不知名的地方闪着,玲珑站在空荡荡的石洞中,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想后退可又不能。只得鼓足勇气继续向前。
可是,为什么这个山洞总也走不到头?
再往前走,石洞宽阔起来,虽然还是没有岔路,但由于洞太宽,光线又不足,总觉得两边有冷风刮过来,似乎隐藏着其他山洞一样。第三次回头看,洞口的光亮已经完全消失了。
脚下一绊。玲珑差点摔了一跤,似乎有人拉了一下她的脚腕似的,与前段时间发现床下尸体案件时候的感觉一样。她心里一毛,手中手电的光线立即追寻了过去,就见地上躺着一段白花花的东西,赫然是一根骨头,看起了不像走动物的,倒像是人骨。
玲珑倒吸一口吟气,冲到喉咙的惊叫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几乎是本能的,她向着石洞的一侧跑,手电的光线慌乱的晃着,不久即照射到石洞一侧的岩壁,还有,岩壁下的一具骸骨!
骸骨呈侧卧的姿势,腿骨缺了一段,双手伸得长长的,指着玲珑跑过来的方向,头骨扭着不可能的角度,向上仰视,头顶是平的,似乎被人削掉了一块,那深不见底的眼洞,森然的白牙,伸长的双手都好像在说:把腿骨还给我!
没关系,没关系,只是骨头而已,说不定是笋子洞里设的新花样,有很多地方不都是弄些吓人游戏吗?可真的是这样吗?这里是有名的景点笋子洞啊!为什么走了这么半天没有见到一条人影,也没见到一处景观,只有一团暧昧不明的昏暗一直向前,向前。
也许,这根本不是笋子洞!
一瞬间,玲珑心里滚过无数个念头,一边想一边无意识的向后退,但没走几步就感觉挂到了什么,转身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四周也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但她却感觉自己在被看不到的东西包围了。
她终于喊叫出声,立即向洞口跑去。这不是笋子洞,绝对不是笋子洞!
呜,呜!
跑出没几步远,身后传来一阵小狗的呜咽声,似乎龙龙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哀叫自己的主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2:02
玲珑的心一热,又跑了回来。她不能扔下龙龙,哪怕面对再可怕的事,她也不能抛弃它!她有意识的沿着出现骸骨的另一侧岩壁走,慌乱之下又一次被绊到,扑倒在地,手中的手电跌出好远,咕噜噜地滚了几滚,然后落到了一只掌骨边。
玲珑手脚发软,连爬了几下才爬起来,原来这边也有完整的人类骸骨,采取的是坐姿,位置仿佛与对面的骸骨相对应一样,同样的,头盖骨被削掉了一块,头顶是平的,看来格外诡异。
喔喔!龙龙在不远处叫了出来,这给了玲珑勇气,她咬牙忍耐住一阵阵的心悸和欲逃的冲动,凑近那具骸骨,伸手去拿手电。可不知为什么,手电是握在掌骨中的,玲珑用力一位,那具骸骨突然倾倒了下来,拼装完整的骨架完全散开了,哗啦一下趴在地上,森森的白骨全混成了一堆。
“对不起,对不起!”玲珑下意识的道歉,回音荡漾,“对不起”三个字话音在石洞内不住的重复,好像有很多个女人同时在说话一样。
玲珑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举目四顾,除了光秃秃的岩壁外什么也没有,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感觉有许多看不见的东西向她围了过来,就连四面的岩壁也好像向她压了过来。
咔哒,一声轻响来自脚下,低头一看,就见那顶上被平割的头骨动了一下,然后向玲珑滚了过来。由于它的头顶是平的,每滚一圈就会一滞。看来像是跳跃着直奔玲珑的双脚而来。
早就被冷汗浸湿了的身体僵得动也不动,尽管大脑命她快跑,可她就是抬不动步子。极度的惊恐间,一阵歌声突然浮现在她的心里,不是听到,不是想到,不是感觉到,而是从心底就冒了出来。
上关花,下关风,下关风吹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苍山雪……
那是一首朴实无华的白族民谣,是崔猛的娘唱过的。在安顿老人的一段时间,玲珑常常听,竟然就学会了。此刻大概是因为极度的恐惧,她不自禁地哼唱了出来。虽然声音哆嗦得没有曲调。
骷髅头还在跳动着,但速度却缓了下来,玲珑只觉得手腕发烫,好像是那串黑晶珠引起的。她有些意外,也有些奇怪。这串珠子是崔猛娘送给她的,之前她一直不肯要,因为她亲眼见过崔娘以黑晶珠启动巫术。她怎么能要人家的宝贝。可崔娘说,为了救服巫力强大的崔猛,这黑晶珠的能量已经耗尽,现在不过是一串普通的珠子,甚至没有玻璃珠值钱。她感激燕风弥补了当年她犯下的错误,对把玲珑搅进这件事来很抱歉,希望可以送点东西给玲珑。这时候玲珑不得不要了,因为那是崔娘的一片歉意,如果她不收,意味着不接受道歉。事实上,当她把黑晶珠戴到了手腕上,她非常喜欢。
已经失去巫力的黑晶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热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咔—哒,咔—哒!
地上的骷髅头蹦蹦跳跳地停住了,玲珑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她还不及回头,只是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声音,确定那骷髅头并没有跟来,空无一人的石洞内只听到她的脚步声,粗喘声,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有人一直跟在她身边,好奇地望着她。
龙龙再没有发出声响,玲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只是不敢停下,尽管她意识到越是跑,就越是离洞口远,越是离人世远,离地狱近。这山洞长得没有尽头一样,通道时而狭窄,时而宽阔,不知会向哪里。
唰的一下,眼前突然迸现出光明,玲珑眼睛被刺得睁不开,蓦然停下了脚步。当她适应了光线后,才发现自己是站在一个巨大的石室里,光明来自石洞内四处摆放的铁架,架子上燃着类似于大号火把一类的东西。不过烧的不是油,而是气体。
怎么会一瞬间就亮起来的?玲珑惊惧地站在当地,就见这个巨大的石室前方,深不见底的山洞还在向前延伸,石室的中央有一个宽约五、六米,长十多米的不规则天然水池,水池上方蒸腾着一层颜色不同的雾气,石室的左边有一张围着两把椅子的桌子,其中一把椅子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静静地坐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再向上看,玲珑才发现那男人不能算是人,因为他没有头!
玲珑惊得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大叫出声。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她的大脑一片混乱,眼前只看得到那个断头人和趴在桌子上对着她的龙龙。
这小狗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但全身的黑毛全立了起来,做了一个准备飞扑的姿势对着断头人,似乎有很大的仇恨,一个死人和一只黑狗就这么对峙着,初看上去,还以为是一副雕塑或者标本。
“龙龙,乖,快回来。”玲珑壮起胆子,小小声地叫着,生怕把那个“人”惊动了。
龙龙听到主人的声音,回头看了看,欢快的摇了摇尾巴,没有等玲珑做出叫它过来的手势,就突然对那断头人扑了过过去。
玲珑惊叫出声,不自禁的跑了过去。就见龙龙跳在了那个人肩膀上,张口欲咬他的断头处,却因为脚下着力不稳而掉在了地上!
“龙龙,快过来!听话!”玲珑忍不住加大了声音,向小狗跑了过去,虽然那无处不在的回音和断头人的存在让她的惊恐加剧。
平常乖巧听话的小狗这一次极为不合作,玲珑一接近它,它就跳开,对着断头人发出威胁性的呜呜声,直到玲珑发狠一样的扑倒在地,才把它抱在了怀里。
快走,快离开这里!
玲珑心里念着,但还没有爬起来,就看到一团黑影向自己笼罩了过来,同时一股说不出的寒冷,从汗毛孔渗透到了她的全身。
她骇然扭头,却什么也没看见,而地上的阴影还在不断的扩大,渐渐把她全部罩在其中。此时龙龙发出一声哀鸣,似乎对那个影子极其恐惧,刚才对断头人龇牙咧嘴的凶猛劲一瞬间消失,吓得直往玲珑怀里钻。玲珑本来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见状吓得连心脏也几乎要停跳了,瞪着那一片什么也没有的空地,紧紧抱着小狗,在地上蹭着向后退,而那黑影就紧随着她,越来越浓重,玲珑感觉得到黑影向她俯下了身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2:02
逃不了了!玲珑绝望地想。而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怕得都夹了尾巴的小狗为了保护主人又神奇的迸发出了勇气,从主人的怀中奋力跳出,狂吠着向空无一物的空中扑去!
呜的一声哀鸣,龙龙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打得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到了水池里。玲珑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力量,跳起来冲到水池边,跑的时候感觉身侧被结结实实撞了一下,那看不见的空间根本就有一个人!
“龙龙!”她跑到那古怪的水池边,就见龙龙扑腾着向岸边游来,但似乎受了伤,游得相当吃力。
一转头,身后的黑影又不紧不怪的接近了,玲珑眼看着心爱的小狗,又看看身后那生命的威胁,毅然掉入水中,向龙龙游去。
她游泳的技术本来就不好,一入水池就感到半边热半边凉,激得她差点肌肉痉挛,好不容易迎头抱住游来的狗狗,就感觉身上一沉。
她低头望去,就见清澈的水底躺着两个人,一个有着极美的脸和强健的男人身子,一个有着绝美女体和英俊的男人头颅,正是被拆成四块后重组的乌拉和燕风。
燕风!燕风!他遭了毒手吗?玲珑的脑袋嗡的一声,淹没在水池里之前,先被绝望的淹没了。她感觉那两个头身相异的人扯住她的四肢,要把她撕裂。一瞬间,玲珑觉得好累啊,完全放弃了抵抗,只对着龙龙虚弱地说:“跑吧,龙宝宝,跑!去找个新主人!”
龙龙似乎听得懂玲珑的话,张嘴咬住了她的手腕,之后快速扑腾着游到地边,一条黑箭一样窜了出去。而玲珑又一次感觉被阴影笼罩,沉到了半暖半冰的地底。
燕风!失去意识前,她心里叫了一声,感觉一股热浪溢上了眼眶。
玲珑迷失在不知名的山洞中时,燕风正悄悄的在日月大酒店调查。
凶手大概没有料到燕风任何一片柳树叶就怀疑到了旅店上来,所以并没有提防,燕风很容易就查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酒店是二十多年前建成的,那时候景县才刚发展旅游业,能接待外地游客的星级酒店只有这一家,着实风光过一阵,简直是日进斗金。它的法人是当地人,叫华威,当年是景县的首富,但调查之后才发现,这家酒店以前确实是他的,现在他却只是个挂名的,有个叫哈扎布的外国人才是真正的幕后的老板。
酒店建成两年后,他因为贪心投资了一桩有很大风险的投机生意,结果不仅血本无归,押上了全部家产和酒店,还被追债的人逼得差点跳楼。这时候哈扎布出现了,表示特别喜欢景县这个地方,也看好这里的发展,但因为一点特殊的原因不能出面收购这家酒店,只能暗中注入资金,维持酒店的运营,还高薪聘请他继续做酒店日常管理的全权负责人。
条件是:不能对外泄露酒店真正老板的身份,而且要把离酒店后门较近的那套总统套房做为他的专用房间,他不来就不允许有人进去,就连打扫房间也不行,因为他在那儿会放一些非常私人的东西,他不希望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有人看到这些。
这件事当然是有些奇怪,而且幸运得有些突然,但酒店的原老板当时已经没有活路了。就是多么可怕事摆在他面前,他也要搏一搏。就算又是一桩倒霉事,他不过是一死,能有什么损失?而且他看来,有钱人都有怪癖,喜欢故作神秘,做什么奇怪的事都不足为奇。
所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豁出去了。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当时他生意失败的事只有极少数债主子知道,所以他没费力气就蒙混过关了,还清了欠债并继续假装酒店的主人,在这里经营着酒店。本来他想努力工作,要东山再起。要让哈扎布看看他并没有看错人,哪知道不久后酒店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怪事,无论他请来了多少符咒和镇鬼神像,换了多少次风水大阵也没有用,生意惨淡无比,连年亏损,最后他只得放弃努力。每天呆在酒店里混吃等死。
好在哈扎布并不在意,而既然老板不怕亏损,其余人也没什么说的。酒店就这么半死不活的耗着。哈扎布每年都会来酒店一次,总是选在景县的旅游淡季时呆上一星期。他说他喜欢清静。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每回来都不请导游,自己独自去玉林山上游玩,然后就是呆在他专用的总统套房内,有人打扫房间时他就站在旁边看着,不许人家碰一下他的那些具有民族特色的摆设。
华威在过了几年安定的生活后,每每想起哈扎布的神秘和在日月大酒店发生的种种怪事也觉得非常不安,猜想哈扎布是不是利用这间酒店做掩护做了其他坏事,甚至是在酒店中制造什么违禁品,或者用酒店用来洗黑钱。可一来附近十年来没有恶性犯罪发生过,二来酒店生意惨淡,没有洗黑钱的可能,三来他实在有些怕这位幕后老板,每当他的眼晴看到他时,他总会后背发毛,觉得那眼神能洞穿一切。
他安逸的一切全有赖于哈扎布,所以他选择了聪明的装糊涂,酒店爱怎么样都好,他只当做不知道就好。他这样想的,也这样做的,渐渐感觉哈扎布看他的眼神也没那么可怕了。
因为闹鬼的事,酒店的员工流动性很大,所以服务人员没有认识他们真正老板,还以为他是一位胆子大的客人。所以这个奇怪的神秘的酒店和它的真正主人就这样存在了下来,一眨眼就是十年。
目前,哈扎布正在景县!
燕风听完这一切,心里就有个准谱了。事先他们猜测过,凶手很有可能是自蒙古入侵大理后的蒙古后裔,酒店的主人叫哈扎布,这可是个蒙古的名字,所以两边的线索就重叠在了一起。
现在燕风总算明白凶手为什么要把少儿演出团的成员尸体移走了,因为这间酒店是他的,如果事情是从酒店闹起来,他的秘密有可能提前被人发现,而假如尸体是以车祸的形式掉在山涧里,酒店虽然可能受到调查,但因为并非是事件的焦点,可能会蒙混过一阵子。若非他的衣袋中不小心落了一片塑料的柳树叶,若非燕风与他搏斗时扯坏了他的衣袋,警方肯定不会这么快找上门来,这样他就有大把的时间转移。
而假如他要做的事是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可以完成,他完全可以做完要做的事后远走高飞,就没有人能抓住住他了。那些封锁于他而言如同虚设,他超强的巫力使可以通过任何关卡,没有人能认出他。
可他千算成算还走出了差子,也许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2:02
在燕风看来,哈扎布之所以出错是因为他要做的事可能马上就会成功了,因为从哈扎布的行为来看,他一向是谨慎小心,滴水不漏的,可他最近的行为却给人焦急和慌乱之感,给燕风留下了重要的线索。为这件事,他可能等待,计划,努力了许多年了,如今眼看就是实现了,心一急,当然就会出错。而因为有燕风这样的警察跟着,每一个失误都是致命的。
申请搜查令需要时间,燕风怕时间赶不及,于是稍微化了化妆,冒充酒店的服务人员潜进了总统套房。哈扎布来无影去无踪的,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呆在房间里,因此燕风是冒了一定的风险的。假如哈扎布在,两下里一交手就是生死之局,燕风不熟悉环境,处于绝对的劣势。
可是燕风有预感,他觉得哈扎布一定在忙于那件就要实现的事,肯定不会呆在酒店,而除了酒店的前台老板华威,也没有人知道警方已经注意酒店。事实上,说是警方的监控。不过是燕风带着两个一直跟案的小刑警而已。
古龙还是音讯皆无,燕风等不及他回来了。
敲了敲门,不出所料的没有人应声,燕风开门进入了房间内,谨慎,迅速地观察了一遍周围的大致环境。哈扎布果然不在。可是整间豪华的套房内都弥漫着他的气息,黑暗,寒冷,神秘。套房内的设计简洁而高贵,四处都整齐有序的摆着风格不同的精美工艺品,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为了掩人耳目而用,不具备任何价值。
在套房内走了一圈。从表面上看整个套房内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不过燕风却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一时被被各种小摆设花了眼。没有看出来,于是他又走了一趟。终于发现这个豪华的套房内居然没有一张床,原来放床地地方空着一大片,被拖过一张桌子,掩盖了那触目的空旷感。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会发现厚厚的纯毛地毯上还有着凹痕,证明这张床刚被人搬走不久。
为什么要把床搬走?这和哈扎布办的事有关系吗?假如有关系,一定是床中藏着什么东西,可那是什么东西?不什么不拿出来,而直接把床搬走。
为了在这个采光不好的酒店中获得更多的光源,套房的窗子是整排的落地窗,要从窗子吊走一张大床并没什么难的,可是这里再少人来也是公众场所,他又是怎么办到的?难道又是耗费功力制造集体幻觉?如果是这样,床里放的什么珍贵的东西,要他这样小心翼翼?
假设他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床里,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好好一家酒店后来却频出闹鬼事件了,一定是哈扎布办的好事,他当时有意或者无意的来到景县,想留下来,正巧赶上华威破产,于是他假装投资,得到了一个安稳的地方,然后制造了酒店闹鬼的假象,让后门附近的地方成为酒店中人迹罕至的所在,这样他就更安全了。
甚至可以推断出,他所谓一年只来一次的事都是假像。他在这个地方根本是潜伏了十年,假如那床中的东西那么珍贵,他不可能不守着,况且闹鬼事件时有发生,时间也不确定,就说明他一直在酒店中,持续不断的吓唬别人,以保证后门这一侧没有人敢过来。
这样一说,那个少儿表演团的原订酒店失火,以及带团老师非要住到这里来,并且表现古怪都是和他有关了,说不定他控制了带团的老师。想想,一个善于精神控制的人是多么可怕的敌人,他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伤害自己和别人的事而不自知。
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为什么选择了那个少儿表演团,是他们符合了他一直追求的某些条件吗?
燕风边想边第三遍检查房间,这也是他的怪癖,勘验现场总是要进行三遍才能放心,上回在车祸发生的平台上就勘查第三遍时发现了那颗奇怪的珠子,进而发现了哈扎布的重大线索,所以在他看来第三遍很重要。
这一次,他异常仔细,冒着哈扎布随时可能会回来的风险,连衣橱都没有放过。哈扎布的衣服非常非常多,全是黑色的,不过似乎全没有穿过一样,许多还带着标签,鞋子更是干净得不得了,鞋底一点污痕也没有,根本就没有穿过。
如果他不见人,不穿新衣服,买这么多放在这里干什么?为了虚荣,还是——要掩盖什么?
想到这一层,燕风立即钻进这个大得变态的衣拒,东敲敲,西打打,果然在后面的板壁听到了空响的声音。燕风大喜过望,在柜子中又细细摸索一番,终于在一个衣钩处发现了机关,用力一扳,暗门打开了,现出了衣柜后面一个暗间来。
“原来别有洞天啊!”燕风轻喃一句,一脚跨了进去。
这暗间十几平米大,因为没有自然光源而在墙壁上安装了几盏小灯。灯的光钱用什么不好,偏偏选的是暗红色,人一踏入其中,就会觉得连整个空气都鲜血淋漓的。在房间的中间放着一摆四个大冰箱,被红光照着,好像四个浸出了血的箱子。
燕风心里一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上前依次打开冰箱——血袋,冰箱内存放着一袋一袋的血,摆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标明阴血,阳血的字体。但存放血袋的冰箱只有三个,最后一个冰箱里什么也没有,但是似乎比其他三个冰箱的温度要低得多,弥散着淡淡的富尔马林和极轻微的腐臭味,似乎以前存放的是尸体!
燕风一叹。他现在有证据逮捕哈扎布了,虽然他拿的是蒙古护照,虽然不知道他的钱从哪里来,有没有掩护身分的职业,总之他是跑不了。
他站起身,想尽快通知局里,哪知才一转身,满眼中就撞进一大片压迫性的黑。他心中暗叫不好,反应神速,伸手去摸枪,但可惜他感觉到危险时已经太晚了,枪还未举起,就觉得额头上一阵剧痛,昏死了过去。失去意识的一刹那,他终于看到了偷袭之人——瘦削干净,眉浓唇郁,一张脸极其英俊年青,微卷的黑发长过了肩头,一双眼睛又深又冷,好像深夜中孤独的寒星。
原来,这就是哈扎布,就是他杀害了这么多人!燕风挣扎着想清醒,可是额头上的剧痛还是让昏沉的意识主宰了一切。
看着倒在地上的燕风,哈扎布抬了几次手,终于没有落下。
“我又低估你了,无论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不得不说,你很了不起,可惜你还是不配做我的对手。”他谈谈的自言自语,声音里又是寂寞又是忧伤,“真想杀了你,因为你带来了太大的麻烦,实在烦人。可是我答应过她,不会杀无辜的人,所以在平台上你保住了命,今天还是能保住,你的命可真大啊。但是为了那件事我等了几十年,如今还差三十六个小时就做成了,此地被发现了又如何?你知道了我是谁又如何?到时候我改头换面回到家乡,你就永远也找不到我了,大家落个干净。”他说着返身欲走,但又转头对燕风轻蔑地说:“你乖乖睡着最好,你不来碍事,就不会有事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2:03
“燕风,燕风,你爱我吗?”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在燕风的脑海里闪过。他心里发紧,还以为乌拉又来折磨他了,但恍惚间,只觉得那声音像甘甜的清泉一样浸入他的心田,让他舒服又轻松。
“玲珑。”他呢喃着,甚至还没看到她的样子。
他爱她吗?如果对一个女人牵肠挂肚,无比想念,他这么大个人了,见了这个女人却还会心跳,想起她时会觉得心里甜丝丝的,想和她在一起,一想到她对别的男人就妒忌得无法忍受,这就是爱吧!
他想答应,可是却睁不开眼睛,脑袋好像裂开了一样疼,迷迷糊糊间,他似乎“看到”玲珑甜美纯真地对他笑着。那笑容让他的整颗心都柔软了下来,才要回应,就看到哈扎布突然冒了出来,一下把玲珑拖走了,就像一条黑色巨蟒吞下了一头小小的白羊。
他大叫她的名子,可是声音却堵在喉咙出不来,只听玲珑对他说:“燕风别来,别来!他会杀了你的,别来!”她纤细的声音拖得很长,面目迅速模糊起来。
燕风急了,感觉心肝都让人摘去了,那番巨痛压过了头上的疼,刺得他蓦然坐了起来。他大口地喘着气,向四周一望,看到自己还躺在那个暗间里,蓦然记起了一切。
可是为什么在昏沉中会梦到玲珑,难道玲珑有危险吗?
他勉力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外跑,额头的血已经止了,但半边脸和肩头全部鲜血染红了,一路上遇到的人没有不看他的。可是他顾不了这么多,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一个劲向前冲。他潜入哈扎布的房间时还是中午,现在天色已经全黑了。
哈扎布把储存的血液都拿走了,那张不知做什么用的床也拿走了,就是说他要办的事正在进行,再耽误下去怕来不及了!
重要的是,玲珑出现在了他的梦境中。他怕这是可怕的预感,玲珑不会出事吧?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明白了玲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在她生死不明的时候,他才知道她对他的重要,她就如同一场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的浸入了他的灵魂之中,再也拔不出来。
当年失去乌拉的时候,他心痛懊悔,如果只是想想失去玲珑而已,他已经痛彻心扉!
“放开。让我过去——我在执行公务——我是警察。”他感觉有人拉他的手,于是拼命想挣脱,可对方力气很大。他挣了半天没挣开。
“老燕让人打傻了,快叫车送医院。”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燕风抬眼看看,迷蒙中看到古龙风尘仆仆的脸,在失去联络这么多天后,古龙终于又现身了。看到白己最信任的人,燕风硬提的一口气放松了,整个人挂在了古龙的身上。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的观察室中了,头上已经包扎好,看看表,已经是半夜了。
“我怎么昏了这么久?”他愕然。
“谁知道,医生还奇怪哩。你头部遭重创,但外伤又不像棍捧伤,又不像铁器伤,又没有严重脑震荡,却流了那么多血,而且过了这么久不醒过来,我差点打电话给羽毛,让她直接来给你解剖,我相信她一定想看你裸体躺下的模样。”古龙黑瘦了些,但逮到机会就挖苦燕风的习惯不改,似乎成了一种本能。
燕风心里正急,没时间搭理古龙,直接要求出院,等回到局里,在安全和情况下才和古龙说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和他今天的遭遇。
“就是说你和凶手——哈——”
“哈扎布。”
“你和哈扎布交手两次,都是处于绝对劣势。第一回合,他能偷袭你而没杀,让你找到了还击的机会,而第二次你根本反抗能力,可他为什么两次没有杀你呢?”
“我也不知道。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已经行动了,假如他做成那件神秘的事,有可能从此远遁,那么他就会逍遥法外,那些被他杀害的人将冤沉大海。如果崔母说的是真的,崔猛的意识也会再度企图控制他人,好去伤害其他人!”
“老燕,你别激动,这离开这段日子,你已经取得重大突破了。”
“他今晚说不定就在做那件秘事了,我能不急吗?”燕风眉头皱得死紧,但明白焦急会影响判断,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问古龙,“你走了那么久,有什么发现吗?”
古龙点了点头,“我走这些日子连电话也不打,就是因为我和当地真正的山民生活在一起,这样才能听到那些没有流传出来的故事。哈扎布的行为古怪,咱们推测了可能是为了完成一件什么神秘的事,所以我才会去打听一些民间的东西。从这个角度上讲,哈扎布的行为算是有些偏执了。我差不多每天都追着那些淳朴善良的老人家讲故事,回来后又和你的线索一对比,只找出了一件与人血有关的故事。这个故事知道的人很少,大家是当个民间故事听的,并没有人当真。当然,假如哈扎布真的是按这个故事中所说的去做的话,那么至少他是当真的。如果真的能抓到他,他需要的不止是法律的制裁,还需要一位心理医生。”
“究竟是什么?”
“你别急啊。”古龙按住要起身的燕风:“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爱情故事,也是一个神秘的传说。据说很几百年前,一个蒙古武士爱上了一位白族的公主,可因为蒙古人是侵略者,白族的族长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白族公主不愿意违背父亲的意愿,也不想辜负情人的爱情。于是服毒自尽,以对父亲明志,对情人言誓。蒙古武士悲痛欲绝,背着情人的尸体企求他们族中最有神力的祭司,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以求能让情人复话。祭司对他做出了最残酷的考验,但他全部硬撑了下来。他的行为感动了祭司,于是祭司告诉了他一个让公主复活的方法。
那就是要在月圆之夜的背阴之地,同时取尽十二名成年男子的阳血,然后在午时的向阳之地取尽十二名少女的阴血。把这些血放入一个天然的,阴阳水相混却不直见天光的活水池里。鉴于这些天然的水池都是与海眼或者河口相连的,所以还必须找到一个天生有巫力之人的尸体堵住泉眼,以防止混合了阴阳血的阴阳水泄露。做好这些之后,只要在十五之夜把死去的人泡进去,等太阳和月亮再出现一次。也就是一天一夜,公主必能复话。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10 02:03
但这件事难就难在一切条件的形成都必须是在巧合的状态,就是说必须有十二个男人同时在月圆夜在背阴之地呆着,而且都必须是已经为人夫的成年男人,而那十二个少女的条件也是一样。必须巧合性的突然出现,不能人为的去凑人数,只能等等机会。而在这期间里。死去之人的肉身还不能坏。
这蒙古武士有家传的武功,手掌握住东西即能冰冻,所以公主尸身未腐。但他不忍心以这么多人的血来成全自己的爱情,所以抱着公主的尸体跳了崖。
后人谈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即感动于两人之间的爱情,又感动于蒙古武士不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谋害人命,还曾经为些编过歌曲,只不过流传不广,只在土生土长的山里人才有人知道。”
“冰冻?我领教过了。”燕风看了身自己冻伤的手腕,“这事情听来虽然玄妙,但解释却合理。他身怀异能,瞬间杀那么多人也许可以办到,但怎么才能使他们血不流出来呢?看来只有瞬间速冻了。只是他用的是什么武器呢?上回他和我交手时并没有带武器,可我相信一定会有凶器的,不然尸体的断头处不会切口平滑。”
“他头一回取血的位置是在脖腔,几乎是同时取了十二个壮汉的人头;第二回是在手腕,但相比起来没那么血腥,先是冻死了孩子们,然后慢慢取血。他两回作案的手法也不一样,恐怕也是和阴啊阳啊的有关。”古龙也看了看燕风的手腕,“也许这不是寒冰掌一类的玩意儿,毕竟这不是在武侠小说里,可能——是液化氮吧。”
燕风不说话,皱着眉头把这件听来怪诞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你们这里有什么阴阳池吗?否则他为什么呆在景县?”
古龙想了半天,表示没有,“我在这里也工作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
“有没有可能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洞里呢?传说中不是说,是不能直接见天光的池子吗?不见天光的话,就肯定是地下水池或者是在山洞里。”
古龙看看燕风,看他因为受伤和忙碌而变得异常憔悴的脸,叹了一口气道:“哎,这只是个传说,对我们有参考价值,但不能全信!我总是觉得咱们的证据还是有些牵强,想一下,正常的人谁会为了一个传说而去杀人呢?或者他真的只是个变态,还有他那些神秘的巫术和力量。”
燕风摇遥头,“不对,至少凶手全信了,想想他取的血,想想他的所做,一定是这样的,他做为蒙古武士的后裔,继承了他能使物体冰冻的方法,也当然听说过这个传说,先不管他要救的是谁,却一定是按照这个才法进行的。我想,那个死去的人一定对他很重要,重要到不可或缺,重要到能让他丧失理智,沉迷一个传说而不可自拔。”
说到这儿,他的脑海中忽然闪出玲珑的脸。如果她死了,他会怎么样?他们相处的时间其实还短,也许他只是痛苦万分,再也不能爱上别人,但假如相爱的时间长了,一旦玲珑突然离开,也许他也会疯狂的。
男人的感情其实是很脆弱的,真的爱得深的话,如果有什么重大的变故。受不了的往往是男人。
“可是这附近真的没有什么阴阳池啊!”古龙搔搔头,急得在房间时乱转,搜肠刮肚的想,直到一个念头蓦地窜入了他的脑海,“等等!有一个地方。”
“哪里?”燕风来了精神。
“在景县有名的笋子洞旁边,原本还有一个山洞,叫无归洞。这个洞不仅没有美丽的景色,而且还是神秘莫测。穷凶极恶之地!此洞有个特点:历来进去的人不管是几个出来时总会平白无故神秘的少了一个,如进去五个就会出四个,进一个则没人出来。而其他同行人都不知那人是何时走失的。另外,据进去回来者说,无归洞里面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深不可测,一直也走不到头,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
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镇上有六名青年偏不信这邪,背着大人进去了,但出来时数来数去就是少了一个。偏巧失踪那位是镇政府部门某公子,这下急坏了家人,于是公安局派出了装备精良的搜救队进去了,折腾了半天,但出来时毫不例外仍然少掉一人!
最终。省里调来十名特种部队人员,据称这十名个个是身怀绝技的精英队员。进去前为了防止队员在洞内走散,用十个手铐将每人手铐手连成一串,锁匙放洞外,洞里大家不停地报着号。他们这样在深入洞中约两,三公里远,还是没有走到尽头,而且这时有几名战士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头昏呕吐现象,据后来调查可能跟洞内毒沼气有关,搜救被迫停止并折回。然而就在出洞时,可怕的事再次发生,十名队员硬是少了一名,手铐完好无损。少掉的那个人是队伍中间的第五个,而他们出来的时候变成第四名队员和第六名队员铐在一起,第五名队员凭空就消失了,而且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事。
这件事太怪了,一直没有合理的解释,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政府部门为了阻止有人继续冒险,就运来刻有符字的巨石堵住了洞口,还用刻了八卦的铁棍围成栅栏挡在那里。如果你非要说景县有阴阳池,可能就是在无归洞里面,因为没有人进去过,所以我不能确定。”
“我们马上去看看。”燕风当机立断。
古龙也不争辩,站起身来打电话。燕风伸手拦住他,“不用叫别人了,这事情这么诡异,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参与的人多了,不利于保密,我们俩就行。顶多叫上那两小小菜鸟,让他们守在洞口,假如我们到一天一夜还不出来,也不用救了,就让他们直接封上洞口好了。”
“你当那么好封的,那可是巨石。别废话,老子还没活够呢,进得去就要出的来。再说了,我好歹是本县的公安局长,局长走丢了,这也太没面子了。就算真迷了路,也肯定大批人来找,这就是当大人物的好处啊。”末了,古龙还开了句玩笑。
燕风不说话,因为古龙没有和哈扎布交过手,不能理解那种压倒性的优势,先不说他强大的巫术能力,当只是他那远胜于常人的速度和力量,就不可能轻易战胜。他不是胆怯,只是要做好准备。
只是古龙这么一说,他突然又有了新的想法。古龙不比他,已经有妻有子了,而他是光棍一个人,“还是我自己进去得了,你每天养尊处优,胖得像老鼠,别回头净帮倒忙,碍手碍脚。”他说。
“你少来这套,想自己逞英雄是不是?”古龙和燕风是十几年的生死兄弟了,当然明白他是为自己着想,但他也不能为了安全放下燕风不管哪,“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如果真出了事,玲珑怎么办?她在这世上没亲没故的,就看上这么一个你。这傻丫头,她倒是看清楚点啊,就这样想也不想,一颗心全扑上了。结果呢,你扔下她,她怎么办?”
古龙不提还好,一提玲珑的名子,燕风的心突然软弱得没有力气跳动了,而就在这最软弱之时,那个可怕的噩梦冲进了燕风的脑海,让他差点直接跳起来,吓了古龙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