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你所说的来看，我认为这也只是你的妄想。”
“什么？”
“我是指，你的妄想症加深了。”
“不可能！”杨力英的头摇的象拨浪鼓。
罗颖熙拿出一张图给杨力英看，“描述一下，这里面有什么。”
杨力英看着图，一一道出画面里的动物名称。
“我的想法没错，你现在的病情已经恶化了。”
“什么？！”杨力英不相信。
“其实这张图上只有一种动物——猫，而你却说出许多其他动物的名字，却闭口不说猫，说明你现在对猫是深恶痛绝，所以当你看到猫的图象的时候，你把它们想象成别的动物，而回避看到的是猫的事实。”
“那明明就是狗、大象、狮子——”杨力英指着几个说。
“要我证明给你看吗？”说完，她按了电话上的一个按扭，“进来。”
那名小护士轻敲两下门，走了进来。
“你告诉我，这上面都是什么？”米鹂将那张图拿到小护士眼前。
“是各种姿态的猫。”
杨力英一听简直是五雷轰顶。
“把明伟叫进来。”
小护士出去了，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年轻的男护士。
“告诉我，这上面都是什么？”米鹂又将那张图给男护士看。
“是猫，都是猫。”
男护士也出去了，杨力英的手和腿开始颤抖起来，太可怕了，原己连普通的事物都已经分不清了。那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罗颖熙心理医生，是不是真的呢？
“我是真的。”罗颖熙仿佛看偷了杨力英，“这点你放心，你的妄想只在你讨厌，恐惧的事情上发生，这是初级和中级阶段，你现在的情况还是可以治好的，只要你定期来我这里，否则，你的病情要是加剧到晚期，那我就说不准了。”
“录象带你带来了吗？”罗颖熙问杨力英。
“恩。”杨力英从包里那出来，给了罗颖熙。
罗颖熙将录象带放进放映机里，看起来，“你也看。”是一种命令的语气。
杨力英看着屏幕，里面出现了一只黑猫，是黑咪，它圆睁着眼睛看着屏幕，既而转过身扭着屁股走远了。然后画面里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比较远，画面也暗，但是杨力英仍然能认出来，那是他自己，和第一次看到的一样，他正拿着一把菜刀，幽灵般的缓缓前行，当离画面很近的时候，眼睛里透露出凶光，一副吃人的样子，早有心理准备的他仍然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了。
杨力英知道，下一个镜头就是他捉住黑咪，把它拿到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垛成碎片，他用手捂住了眼睛，只留一个缝隙。
然而下面的镜头似乎和他第一次看的不一样了，他没有去寻找黑咪，而是进了米鹂的房间，就象看悬疑片一样，杨力英此时不知道下一个情景是什么了，他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紧张的盯着屏幕。
屏幕里，杨力英拿着刀正一步步接近熟睡中的米鹂，米鹂突然翻了个身，他也竟然没有任何反映，继续往床边靠近。直到站在米鹂的面前，他才举起刀，从米鹂的脖子上剁了下去，鲜血一下子喷溅出来，到处都是。
电视机前的杨力英受不了了，他惊栗的叫了出来，然而当眼睛瞟到屏幕的时候，他突然间失去了控制，抓住头发痛苦的哭泣。
他看到自己将米鹂的头拿起来，在手中晃了晃，然后一口下去，咬掉了米鹂的鼻子，开始咀嚼起来，满嘴的鲜血顺着流了下来，米鹂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血窟窿，那人头更加的狰狞了。
杨力英不敢再看了，他快要疯了，只有大声的喊叫，要不然，他觉得心脏快要负荷不了了，他在哭，又在笑，直到米鹂闯了进来，杨力英才不相信的看着她。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那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米鹂抱住杨力英，让他慢慢平静下来，“刚才那是幻觉，是幻觉，不要相信，别相信，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杨力英呆呆的望了一会儿米鹂，才慢慢回过神来，在米鹂的怀里放声大哭。
吃过午饭，杨力英还在办公室忙着，吴秘书敲了门进来。
“杨总，今天晚上会有什么安排吗？”
“怎么？”杨力英明知故问。
“今天是平安夜。”吴秘书不好意思的说。
“呵呵，知道啦，可以准时下班，告诉外面的同事，今天不加班。”
“谢谢杨总！您今天没有节目吗？”
“啊，正好，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一下？”杨力英正为这事发愁，就推给了吴秘书。
吴秘书想了一下，“我知道北城有一家‘唐城’挺不错的，而且特新鲜。去那里过，应该很有意思。”
“你们不去吗？”
“我们去过了，今天去别的地方，您放心好了，绝对不会碰到的。”
杨力英笑了，“那一会把地址和电话给我，顺便帮我预约一下。”
“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杨力英点点头，看着吴秘书出去，然后给米鹂打了电话。
“亲爱的，晚上我去接你。”
“好啊，你有什么安排吗？”米鹂问，杨力英听到米鹂那边的声音有些空旷，不象是在办公室里，就问，“你在外面吗？”
“恩。”略微停顿了一下，米鹂才说，“我在奶奶这儿。”
“哦？”杨力英挺惊讶。
“我只是想来看看奶奶，你在公司吗？”
“恩，我这就去找你，等我一会儿。”
“那你路上慢点，别着急。”
“我知道，一会见。”
挂上电话，杨力英将手头上的工作放在一边，拿了外套，出了门。
“杨总，您出去？”吴秘书问。
“哦，对了，我有事先走了，有什么事情问袁——”话出口，杨力英才意识到袁志庆已经不在了，他忙改口，“要是有事，你先放着吧，明天我再解决。”
“恩。”吴秘书点点头，“唐城我位子我已经给您订好了，二层‘玉环阁’。”
“知道了，谢谢。”杨力英记了一下，飞快的出了门。
路上，杨力英在想，奶奶走了也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上次袁志庆的葬礼去过墓园，结果还没去看成奶奶，一直都没有过去看看，真是不孝，难得米鹂还想着奶奶，陪陪奶奶，他觉得挺安慰的。要是娶了米鹂，奶奶现在应该过着平安幸福的日子吧，一想到这里，杨力英就很难过。
路过花店的时候，杨力英买了个花环，是用百合花和白玫瑰外加一些满天星制成的，这几样，是奶奶生前最喜欢的，他是知道的，却一次都没有给奶奶买过，现在买，让杨力英的心里如同针扎。是谁说过，珍惜眼前人。这话一点不假，当你失去他（她）的时候，再去百般讨好还有什么用，只有趁他（她）在你身边的时候，尽自己所能给予他（她）最大的快乐，才是对得起自己和你身边的人啊！
杨力英到的时候，米鹂正坐在奶奶的墓边，好象正说着什么，杨力英走近了，米鹂就站了起来。
“和奶奶说什么呢？”
“不告诉你！”
“说给我听听吧。”
“不，我只和奶奶说。”米鹂抿着嘴笑。
“跟我说说吧，我真的很想知道。”杨力英把花环放在奶奶的墓上，“这是奶奶最喜欢的花，我刚刚在想，自己真是不孝顺。”
“别这样想，你是奶奶最疼爱的人，她老人家一定希望你过的开心。”
“恩。”杨力英搂住米鹂，“奶奶，她就是我的爱人，除了您，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米鹂擦掉杨力英的眼泪，默默无语。她爱这个男人，她想竭尽自己所能给这个男人最大的幸福，但是她又怎么能给呢？她给不了。一种锥心的疼痛遍布米鹂的每根神经，她依偎在杨力英的怀里，偷偷的抹掉眼角的泪。她刚才在企求奶奶的原谅，并希望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杨力英，“奶奶，您能听到吗？您愿意原谅我吗？”米鹂在心里默念。
在奶奶的墓前，杨力英给米鹂讲了好多小时侯的事情，比如纠集小团体，做孩子头儿，向他们发号命令；打群架；上房偷枣；到花园里偷花；作弄女生什么的。最有意思的是一次在下课的时候，他捉了一条“掉丝鬼儿”，然后在上课的时候，他想吓唬一个旁边的女生，就问她，怕不怕虫子，结果那女生说她不怕，于是就想把虫子丢到她后面的女生那里，结果没扔好，扔在了说自己不怕虫子的女生的裙子上，结果那个女生站起来，拼命大叫，被吓得够戗，同学们都乐翻了天，直到那女生把虫子从裙子上抖下来，老师才让大家安静下来。下课后，被老师狠狠的批了一顿，那个女生自此以后不理他了。
“你是够淘气的。不过男生好象都挺淘的。不象我们女生，多乖。”
“你就没有淘气过吗？”
“才没有！”米鹂骄傲的说。
一阵沉默后，杨力英说：“我想去顺便看看老袁。”
“好。”
“我今天都忘了他已经走了，想起来后觉得挺堵的慌的，也许是我害了他吧。”
“跟你没有关系，这就是命吧。”
“你信命？”
“有时候信。”
“我也是。以前我是一点都不信的，现在多多少少有点信了。以前我也不信鬼神，但是自从聂小凡死了以后，当我再看到她的时候，真是不得不让人相信啊。”
“怎么？她找过你？”
“恩。”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杨力英赶忙掩饰着说，“我们不谈这个了。”
袁志庆的墓上有一束玫瑰，很新鲜，看来是今天放上去的。
“玫瑰花，可能是丁佩吧。”米鹂分析着。
杨力英看到花里有一张卡片，便拿了起来，里面有一行字：“我在下面等你。”
看到杨力英愣住了神，米鹂拿过卡片看了一眼，“这是谁写的？”知道杨力英不会回答的，米鹂还是说了出来。没想到，杨力英却回答了她：“是袁志庆的字。”
米鹂一颤，卡片随风飘走了。
车里，杨力英在思索着刚才看到的卡片，是袁志庆给他的启示吗？难道他的日子也快到头了吗？为了摆脱刚才阴郁的感觉，米鹂打开广播，正在播放一首歌，是罗大佑的《歌》，悠扬清爽洒脱，两个人的精神也都振作起来，米鹂跟着轻轻的唱起来：
“当我逝去的时候
亲爱的
别为我唱悲伤的歌
我坟上不必安插蔷薇
也无需浓荫的柏树
让盖着我的青青的草
被霖着雨滴也沾着露珠
假如你愿意请记住我
要是你甘心忘了我
在悠久的昏暮中迷惘
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
也许我还记得你
我也许把你忘记
我再也见不到地面的青荫
觉不到雨露的甜蜜
我再也听不到夜莺的歌喉
在黑暗的夜里倾诉悲啼
在悠久的坟墓中迷惘
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
也许我还记得你
我也许把你忘记”
“唐城”果然是个好地方，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杨力英觉得自己的消息太不灵通了，市里居然有这么美妙的餐厅。
与名字相符，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的唐朝。从院落到房屋，从家具到摆饰，甚至连服务员的服装都是唐代风格，还有一点更绝妙的，就是来就餐的客人，进门后两旁是更衣间，左面是男士用的，右面是女士用的。更衣间里全是唐代的服饰，客人可以随意挑选，选定后，到服务台登记即可，如果要盘头发什么的，也可以提出来，有专门的盘头师傅。总之从这个门进去后就不在是现在了，而是回到了唐朝。门内，女子一个个是罗裙飘飘，婀娜多姿，男子一个个是长衫翻动，彬彬有理，在这样的氛围中，许多凡尘俗世的杂念都被泯灭，只有净化的心灵。
“玉环阁”，顾名思义，是以唐朝美人杨玉环而命名的，米鹂仔细的打量室内的布置，真是煞费主人的苦心，不禁赞叹道：“这里真是佳境！”
杨力英却在观看米鹂。米鹂选了一套淡蓝色的碎花裙，袖口和群摆颜色渐深，袖口的深蓝色衬托出米鹂的纤纤玉手，水葱般的。唐代的服饰一般都是露胸的，米鹂的这件比较保守，但还是露出一点点，与白嫩光华的脖颈更让人着迷，杨力英看得米鹂不好意思起来，用团扇拍打他，“你看什么？”
“你如果生在古代，必定是绝代美女，杨玉环绝比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讨厌！”米鹂用团扇掩住了嘴笑着。
“入乡随俗，我叫你娘子好不好？”
“那我叫你相公。”
“娘子！”
“相公！”
在这里，如果你不懂唐朝的礼仪，会有专业的服务员为你讲解，如果你想随便点也可以，杨力英和米鹂只想过二人世界，所以没有请专业服务员，并且是在包间里，就无所谓失礼不失礼的了。两人新奇的在房间里打打闹闹。后面是个小里间，刚才服务员出去的时候说，是用来给客人休息的。米鹂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是卧室的布置，一个贵妃榻，一张红木床，一个梳妆台，一组古典桌椅。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些，虽然家具店有古典家具，但是不是象这样布置成一个家的摸样，米鹂很喜欢，她在贵妃榻上躺了躺，又到红木床上坐了坐，拍着床沿，让杨力英坐过去。
杨力英一坐过去就拉下了帷幔，两人在里面卿卿我我，直到服务员敲门上菜，两人才不好意思的走出来。
“都怪你！”米鹂见上菜的一个小服务员出门去的时候朝他们一笑，觉得很脸红。
“这怕什么！”杨力英拍着米鹂的手背，挤了挤眼睛。
“真好吃！”米鹂一手拿着刚掀起来的盖子，一手拿着筷子指着一道菜说。
杨力英夹了一口放进嘴里，“恩，味道不错！”又翻开另外一盘，“哇，这个也一定好吃！”杨力英尝了一口，“恩，恩，不错！”又夹起一块送进米鹂的嘴里。刚才点菜的时候，两人都不太在行，就让服务员替他们点几道特色菜，没想到，真好吃。
“看来下盘也不会错！”米鹂掀开右手边的一道菜的盖子，“恩，这是我最爱吃的！”说完，不顾淑女的形象，大口的吃起来。本来就很精细的菜，三口两口快被米鹂吃光了，杨力英赶忙拿起筷子抢起来，还剩最后一块，两人竟然玩起石头剪子布，结果以米鹂的石头对杨力英的剪子告终。
杨力英不服气的掀开中间一盘菜的盖子，一下惊呆了，刚刚还是满脸春风，这会儿已经是僵如寒冰了。米鹂马上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了，她向中间的盘子里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盘子里躺着一个小面人，有一个手掌那么大，面部刻画的徐徐如生，分明就是杨力英，身上满是红色的东西，米鹂以为是番茄汁，用手一占，才感觉出是鲜血，米鹂呆坐在那里。过了半天工夫，才如梦初醒，按铃叫来了服务员。
“这是怎么回事？”米鹂劈头就问。
服务员顺着米鹂的手指一看，吓了一跳，“我们没有这道菜。”
“那你们怎么上的？”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服务员显然吓坏了，而且也没有解决的经验。
“把你们经理叫来！”米鹂知道服务员做不了主的，免得和她们白费口舌。
不一会，经理来了，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富态女人，看到那盘恐怖的菜，她连忙道歉：“真是对不起，打搅了二位的兴致，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请让我先调查一下可以吗？”
没有其他的办法，米鹂点了点头。
“这个包间是你负责的吧？”胖经理对一个低着头的服务员说。
“是，是我。”
“那这菜是你上的？”
“不，不是，是我。”
“到底是不是你？”
“是我！”
“那这道菜是怎么回事？”
女孩哭着说：“我真的不知道，厨师助理拿过来，我就端来了，我真的不知道！”
“怎么不事先看看呢？”
女孩低头不语，哭得更厉害了。
“去找厨师助理来。”
厨师助理是负责将厨师的菜按桌位分配给服务员的，负责他们这个包间的是一个清秀的小伙子。知道上错菜后，赶忙拿出点餐底联查看，“‘玉环阁’订的是五样特色菜，我一一检查过，没有这道菜。”又看了看其他的菜，“少了‘脆柳仙扒’，多了这个。”他指了指小面人。
“你确定吗？”胖经理盯着厨师助理问。
“我肯定。”小伙子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很坦然，令在场的人都相信他。
胖经理又问服务员：“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吗？”
“我，我——”女孩儿慌极了，更害怕极了，“我来的路上有个服务员叫我，说是内急，让我帮她看一下她的菜，我就帮了，她回来后，我们就各拿各的走了。”
“是哪个服务员，叫什么？”
“我不认识，她说她是新来的，叫聂小凡。”
杨力英听罢，心中大骇。胖经理还在问：“你肯定她叫聂小凡？”
“恩，她反复说了好几遍，让我一定记得她。”女孩胆怯的说，“对不起，我——”
“聂小凡？”显然胖经理记不起来，这里光服务员就有上千人，“行了，你先下去，把聂小凡叫来。”
“啊，算了吧，不用再查了，我不追究了。”杨力英赶忙阻止了胖经理，他知道人的名字是有相同的，但是万一不是呢，杨力英不敢打这个赌。
“真对不起，这餐就不用付帐了，算是我们餐厅给二位陪的不是，希望下次再光临。”胖经理陪着笑脸，鞠着躬，将杨力英和，米鹂送到大门外。
米鹂挽着杨力英往停车场走，两人都不说话，各想各的。杨力英很懊悔，本来要过一个浪漫的平安夜，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反而搞砸了。
今天是圣诞节，杨力英在订餐厅的时候冥思苦想了半天，怕再出现“唐城”的意外情况他决定找一家比较熟识的餐厅，想想就后悔，昨天应该去一个熟悉的地方才放心啊。和米鹂商量了一下，杨力英最后在“红裳谷”订了位子，本来想去“迷幻雪城”，那里正符合圣诞的感觉，但是米鹂觉得“红裳谷”更有意义，因为这里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那是杨力英第三次约米鹂的时候，两人心照不宣地为对方买了一只水晶情侣，杨力英买的是男娃娃，代表他自己，他要把自己送给米鹂；米鹂买的是女娃娃，代表她自己，她要把自己送给杨力英，两人将娃娃放在一起，正好是一对儿，尺寸大小一模一样。两人默契的对笑，异口同声的说：“谢谢！”
杨力英想，米鹂和他是多么合适的一对儿啊！昨天在去墓园的路上他想通了一件事，在奶奶的坟前，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决定向肖云提出离婚，这之前他要先转移了一部分资产，他想尽快，争取在新年之夜能坦荡荡的向米鹂求婚，让新年的钟声为他们见证。当然他要给米鹂一个惊喜，现在还要保密。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以前遭遇的许多迷离和悲惨的事件，被好的心情掩藏了起来。他不想想那些事，他只想到幸福的日子即将来临。
米鹂说她自己去“红裳谷”，因为她今夜要拥有公主般的待遇，就是穿着最华丽的礼服，从公主梯上缓缓而下，然后，让杨力英伸出手，请求她的青睐。她不想让杨力英事先知道她今晚的打扮，她要给他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一辈子都刻骨铭心。
之前她已经和“红裳谷”的经理商讨过了，布置了一切。门外的接待换成了一对可爱的童男童女，身桌特制的小礼服，就象童话中的小公主和小王子，当杨力英到来的的时候，女孩子会将一顶花冠交给他，南孩子回说：“去找寻你的公主吧！”水晶蓝的地毯给人的感觉就象在海中漫步，它会将杨力英带到公主梯旁，看到男主角就位，一名工作人员将会利用呼叫系统告知楼上的工作人员，他们再告诉米鹂，这样，米鹂就启动公主梯，从上缓缓而下。这一环节的制造是颇费精心的，梯座被换成了半平方米大小，米鹂公主裙的下摆会将梯座及其周围的护栏遮住，看不到半点破绽，这也是米鹂再三要求和保证绝对不会出现问题的前提下，工作人员才满足了她的设想。然后当杨力英向她深鞠一躬并伸出右手给她，她会将左手放入他宽大的掌心，与她一起走向舞池，刹时音乐声响，二人偏偏起舞。之后还有一系列的惊喜都是她费劲心机策划的。
昨天，他就向花店订做了一束心型花束，是米鹂最爱的蓝玫瑰，还用水晶加以装饰，简直美伦美幻，就连花店的小姐都爱不释手，大为感叹，羡慕死了他的女朋友。杨力英取了花，就直奔“红裳谷”，将车交给待泊车位的人后，三步并两步的跳上台阶。
“叔叔，这个给你。”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递过来一个花冠，也是蓝玫瑰做成的，与他的花束相互照应，很配，杨力英情不自禁吹了声口哨，亲了亲小女孩：“真乖，叔叔谢谢你！”
“去找寻你心爱的公主吧！”一旁的小男孩一本正经的念着台词，把杨力英逗笑了。
“你也乖，让叔叔亲亲。”小男孩把脸凑过去，给杨力英亲了一下，又亲了杨力英一下。
怀着无比愉悦的心情，杨力英迈上了蓝水晶地毯，顺着蜿蜒的奇幻路径找寻他的公主。他发现今天这里的装饰都是新奇的，和他们上次来是有所不同的，想必米鹂提前好几天就已经开始策划和实施了，真是个鬼灵精怪的丫头！米鹂比他小十岁，也算是成熟的女人了，但是在杨力英心中，有时候仍然象个长不大的孩子，他很喜欢。
走到公主梯的时候，突然许许多多的彩色丝带和碎片从天而降，一个迷幻的世界一般，紧接着，在半空中，米鹂身穿米白色公主裙，身后两片小小的透明的羽翼，正徐徐飘下，就象仙镜中的小仙女，挥着翅膀飞到人间似的，杨力英看呆了。
直到落到杨力英的面前，他依然晃如梦境，忙不迭的将花冠戴在米鹂的头上，又献上花束，才伸出右手以示邀请。米鹂笑了，将左手给了他。两人步入舞池的时候，一名工作人员过来接下米鹂手中的花束，迅速离开了。偌大的舞池只有他们两个人，杨力英沉醉在米鹂的美丽中，直到一曲终了才环顾了一下，这才发现，舞池也经过了巧妙的安排，在脚下是真的流水，还在由东至西涓涓而流，上面是水晶玻璃，以便站可以在上面，如果不是只身站在这里，绝对想象不到这只是一间屋子里布的景，因为从远处看，就象两位神仙伴侣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翩然飞舞。
“你真美！”
米鹂还以迷人的微笑。
灯光暗了下来，是华尔兹，温婉的音乐将他们带进了另一个境界，要说刚才的探戈是紫红色般的波澜，则现在的华尔兹是淡蓝色的祥和。
宁静的“湖面”上，涓涓的细流已经停止了，只是间或才有微微的波动，如果不仔细长久的观察，是感觉不到的。
米鹂将头轻轻的靠在杨力英的肩上，似乎进入了梦境。只有指间温柔的触碰才能给以真实的感觉，杨力英突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这是不是又是梦，或者是幻觉。连日来当他觉得最真实的场面一一变成幻觉的时候，他觉得可怕极了，就象一个人站在悬崖之颠，再往前一步就会迈进万丈深渊，而万劫不复，他有时候真的很害怕，再削弱一点点的意志力，就会迈向疯癫的世界。
“这不是幻觉吗？”
“不，这是真的，是真实的。”
“真的吗？”
“是的。”
“我真怕，这又是不真实的，是虚幻的。”
“相信我，亲爱的，这是我送给你的最美好的礼物。”
“恩。不管是什么，我都会记在心中，永远。真是让你费尽苦心了，新年的时候，我也要给你一个刻骨铭心的回忆。”
“好，我等着。”一滴泪掉在了杨力英的肩膀，但是他毫无察觉。
餐桌上，杨力英送给米鹂的那束蓝玫瑰已经摆在了中央，在灯光的照应下，上面的水晶发着光芒，象晶莹剔透的露珠。
“真美，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希望上面有露珠，但是一动就掉了，所以想到用水晶做成露珠的样子放在上面，这样它们就不会消失了。”看到他送米鹂的蓝玫瑰，杨力英感觉真实了很多，他注目着米鹂，深情款款，“以后我还会有很多惊喜要给你，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米鹂的眼眶湿润了，她慌忙底下头吃东西。忍住泪水后，她才台起头，注视了杨力英许久，看到他吃的津津有味，才又继续吃自己盘中的食物。
结束了浪漫的圣诞之夜，谢过了“红裳谷”的全体工作人员，他们幸福的相携而去。
夜晚是恬静的，杨力英和米鹂相对坐在外飘窗的沙发上，看星星。
这又让杨力英有一种迷幻的感觉，黑色的天空，闪耀的繁星，这个世界有多大，这个宇宙有多广，令人遐想翩翩。从这个家，到这个城市，再到这个国家，然后是整个地球，再远就是太阳系，银河系，整个宇宙。人类在宇宙中只是尘埃般的渺小，他是谁，为什么生活在这里，是什么酝酿了生命，又是什么缔造了世界。
看着杨力英眼光迷离，米鹂不禁问他：“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在我们周围的空气中也象宇宙一般存在着无数星球，在其中的一颗或者几颗上面，也存在着象我们这样的生命，他们也在象我们这样的生活着，只是太渺小了，我们人类是无从察觉到的，而相对的，我们所在的宇宙也象灰尘一样存在在另外一种生物的周围，他们也是象我们这样的生活着，而我们的星球只是他们的一颗微小的尘埃。”
米鹂看着杨力英说：“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让我迷失，有的时候我会突然间问我自己，我到底是谁，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从没想过会是这样层层生息的状态。”
“我也只是这样想罢了。”
“不去想这个世界了，只想我们俩吧。”
“好，干杯！”杨力英举起手中的酒杯，米鹂也举起酒杯，清脆的碰杯声过后，两人都将所剩无几的酒一饮而尽。杨力英拉过米鹂在怀中，吻着她的秀发，渐渐下移，吻她的眉毛、眼睛、鼻尖、然后是红唇。米鹂热烈的回应，两人的酒杯应声而落，在木地板上碎开，而他们却毫不理会……
夜依然是恬静的，伴着均匀幸福的呼吸声，刚刚波涛汹涌的情爱已经渐渐平息，一对儿相爱的恋人相拥入眠。
睡梦中，杨力英感觉脸上痒痒的，象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摩擦，湿湿的东西掉在脸上，划到了耳根，他用手抹了抹，继续睡了。他梦到自己正在教堂里，米鹂身穿长长的白纱，向他走来，耳边响起“婚礼进行曲”，观礼的人们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突然间，狂风大作，米鹂消失了，杨力英焦急万分，大声呼喊：“鹂——”
杨力英醒了，一双眼睛正怔怔的看着他，吓了他一跳，他以为米鹂也醒着，但是他否定了，米鹂的眼神诡异极了，让人看着很可怕。有半天的工夫，她才转移视线，下床了。“怎么？又开始梦游了？还是我的幻觉？”杨力英心中矛盾，但是仍然跟着下了床，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很清醒，不象是做梦或者幻觉，但是前几个晚上，不也是这样的感觉吗？所以杨力英不敢肯定。
米鹂在房间里转悠，有时候会轻轻抚摸墙壁和家具，有时候会在某一地方驻足，久久凝视，她的眼神不是木讷的，好象有意识，又好象没有，在月光下，闪着光，看得杨力英被激起一阵凉意。
米鹂又回到卧室，在梳妆台上拿了一只口红，在墙壁上写字，一笔一划，慢慢悠悠，象初学写字的小学生。杨力英观察着米鹂，那动作很机械，不太象前几次梦游的感觉，好象体内有另外一个人在和自己做斗争一般，写得很艰难。
写完了，米鹂就呆呆的站在墙边，一动不动，杨力英看到，墙上写了五个字“记得看奶奶！”他想起来睡前和米鹂说的话，现在想起来怪怪的。
米鹂对他说：“英，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我知道，我也爱你。”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
“恩。”
“你保证！”
“我保证！”
“拉勾！”米鹂伸出小手指，和杨力英的手指勾在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杨力英疼爱的摸着米鹂的头，“真还象个小孩子！”
“如果有一天，我先你离开这个世界，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你不会先离开的，我们会一起离开的。”杨力英发觉米鹂今天很伤感。
“不，要是万一呢？”米鹂着急了。
“要是有万一，也是我先离开，我比你大！”
“讨厌！这不是年龄的问题，我是说万一如果我先离开，你一定要好好生活，这就是对我的最大安慰！”
“好，我答应你，但是要是万一我先离开，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恩。”
“那就这样定了，好了，不说这些死啊，活啊的，多伤感情。”
“恩。”米鹂转移了话题，“今天的我美吗？”
“美极了！”
“永远记住今天的我，最美丽的我，好不好？”
“我当然会记住了，不止是今天，每天的你，我都会记住的。”
“不嘛，我只要你记住今天的我，是今天的我。”米鹂开始撒娇。
“好，好，好，今天的，就今天的。”
“你再回想一遍。”
杨力英开始假装回想，但是他始终看着米鹂，“你得闭上眼睛！”米鹂说。
杨力英乖乖的吧眼睛闭上了。然后，他感觉到了米鹂的亲吻。
“你一定要常常去看奶奶，有时候我在想，不知道如果我和奶奶见了面，奶奶会不会骂我。”
“才不会，奶奶会很喜欢你。”
“真的吗？”
“真的，我最了解奶奶，她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心地善良，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那如果，她知道我是一个坏女人，还会喜欢我吗？”
“不会的，她一定会理解我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坏的人应该是我！”
“不，坏的人是我，但是别因为这样，就不再爱我。”
“傻瓜，无论你是怎样的，我都爱你！”
米鹂紧紧的抱住杨力英，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胸膛，“别忘了，常常去看看奶奶！”
“恩。”
米鹂又开始走动了，打断了杨力英的思绪，他看着米鹂走向窗边，怕她有危险，便上前挡住窗户。谁知米鹂又走向另外的一扇窗户，“别动，就站在那里！”是软绵绵的声音，却带着不可反驳的语气，慢悠悠，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杨力英听得脊背发毛，这不象是米鹂说的话，但是就是从米鹂口中传出来的。米鹂机械的回头望着杨力英，眼光闪闪的盯住他，“啊，莫非是鬼附身？”就在杨力英愣神的工夫，米鹂一纵身，从窗户跳了下去。
“鹂——”杨力英趔趄着奔到窗边，只看到米鹂的身影，当“砰”的一声后，杨力英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梦，这是幻觉，这不是真实的，不是的！一会就又会没事的，没事的……”杨力英在极力否定，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连日来发生的事情，把杨力英搞的异常神经质，他发现自己常常分辨不出真实的事情和虚幻的事情，现在也是，他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当他跑到楼下抱着米鹂的尸体的时候，依然分辨不出来，也许是他更不想分辨吧，也许。
米鹂走了几天，杨力英就恍惚了几天，他不知道每天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每天都在找寻米鹂，但是找不到，有人告诉他，米鹂已经死了，但是他不相信。他还依稀记得警察问他话，但是他忘记了都问的什么，他又说了什么。
杨力英倍感满世荒凉，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想孤魂野鬼一般，在街上游荡。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大街上热闹非凡，一对对情侣相拥着走过，杨力英触景生情，想起他和米鹂在一起的时光，不禁落泪。各商家忙着促销，商场门口靓歌劲舞，一个漂亮的女孩正在台上主持：“有哪位勇敢的男士敢上来一试，不管成绩如何，我们都将会有一份精美的礼品送给你！”话声刚落，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跳了上去。杨力英对这热闹的气氛不感兴趣，他快走几步，逃开了，身后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鹂，鹂，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杨力英抓住一个女孩的胳膊，“鹂！”
“你干什么？！”女孩大声尖叫起来。
两个男人跑过来拽开杨力英，将他揍倒在地，又狠狠地踢了几脚：“敢碰我女朋友，打死你丫的！”“敢耍流氓，不想活了！”
打他的其中一个男的搂着那女孩走了，另一个男的，也跟着走了，围观的人群围上来，又散了，杨力英被打得浑身疼痛，他不想起来，象一滩泥一样，歪倒在便道上。一个戴着“治安”字样的红箍的人走过来：“嘿，别躺在地上。说你呢！”
“鹂，米鹂，你给我找去！”
“疯了吧，这人！”
“鹂，鹂！回来吧！”杨力英对着天空大喊。
“是不是喝多了？”又一个治安人员走过来。
“别管他啦，没准一会就走了。”
杨力英颓废的躺着，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米鹂，他爬起来，跟了过去，但是在街的拐角处，那身影却不见了。
“鹂——”杨力英焦急的大喊，“回来啊——鹂——”路上的行人纷纷回过头看他，然后都躲开了，以为他是疯子，怕被伤到。露街的商店里，店员紧张的看着杨力英，生怕他跑进去闹事，把店里弄的乱七八糟的。
杨力英又跑到了马路上，一辆出租车行驶过来，被突然出现在路面上的人吓出了一身冷汗，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还好没有撞到。司机怒气冲冲的摇下车窗，骂道：“找死啊——不想活了！王八蛋！人渣！”车又重新启动了，怒骂声渐渐远去了。
杨力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回到别墅的，这些他根本在乎。
空荡荡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他“呵呵”的笑着，一会又哭了。
“鹂——”他叫，声音回荡在别墅里。
“鹂——”他又叫。这里除了他就是他的声音，踉跄着走到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他咕咚咕咚喝了一气儿，晃悠悠地走上二楼。
“对，我要去鹂那里，我干什么在这里？我怎么在这里？！”象是做错了的孩子一般，他低头啜泣，“鹂，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喝吧！”肖云递给杨力英一杯水，杨力英觉得口渴了，咕噜咕噜的喝下了去。
“呜——呜——”起风了，在夜深人静的晚上，这“呼呼”的风声象鬼的喘息声，叫人不寒而栗，杨力英醒了，他听着听着，觉得风正在无情的吹着，夹杂着颗粒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上，冷啊，好冷啊！手是冰凉的，脚是冰凉的，他下意识的摸索着被子，然而摸到的却是一把黄土，冰冷的黄土！他猛的张开了眼睛，他看到了一片荒芜的墓地，一个一个干枯的土包，一个一个破木的墓碑，是简陋的，是慎人的。
这是什么地方？杨力英问自己，他没有一点印象。月光下，杨力英一个人站立在一堆坟墓之中，他快疯了，这是梦吗？不，不是，他用手拍打着头，他是清醒的，非常清醒的！
“呜——拿——命——来——还——我——命——来——”是一群人的声音，应该说的一群鬼是声音，从地下传来，杨力英害怕极了，他的心猛烈的收缩，张着嘴大口的吸着气。空气太凉，他强烈的咳嗽起来。脚下的地在动，他低头一看，立刻跳开了，原来站着的地方也是一个坟，只是相比较其他的坟要平整一些。他倒退着，想要逃离这里，但是四周布满了坟墓，无处下脚。
一座坟裂开了，一个死尸正在从里面往外爬，杨力英看到了它干枯的手和胳膊，那是风干了的人的手臂，应该的死人的，但是它在动，在一把一把的拔开黄土，没有多久，一个头正在伸出来，杨力英恐惧的大叫。
另一座坟也裂开了，里面的死尸依然伸出木棍一般的手臂，向外刨土。紧接着，所有的坟都开始动起来！已经有死人从坟里爬了出来，朝向他，他看到一张黑褐色干瘪的脸，脸皮紧紧贴在骨头上，没有肉，牙齿暴露在外，它的嘴动了：“哈——”是沙哑的声音，夹杂着腐烂味道。
“啊——啊——哈哈——”撕心裂肺的叫声和恐惧到极点的哭声，在空旷的上空盘旋，象死去的灵魂久久不肯远去。
更多的死尸已经爬了出来，它们浩浩荡荡的向杨力英走来。杨力英想跑，但是他的腿在发抖，拔起沉重的脚转过身的的时候，一具满脸满身血的死尸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它伸出双手掐住杨力英的脖子，一顿一顿的说：“我要你生不如死——”杨力英感觉到了干硬冰冷的手指，嘶哑着喊：“啊——”更多死尸包围了过来……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城市里一片欢腾，有的三五成群的走在街头，嬉笑打骂，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有的在浪漫气氛的餐厅里温情相视相互祝福，有的在家中享受一家团聚天伦之乐……“噼”“啪”的爆竹声更为节日增添喜庆的气氛，人们的心是喜洋洋的，人们的脸是笑呵呵的，人们的爱是宽广广的，人们的情是暖融融的。
黎明来临了，城市里也渐渐平静下来，一阵冷风吹过，刮卷着地面上的落叶，“呼——呼——”的响。大街上已经没有了人烟，路灯也都熄灭了，这是新一天的开始，也是新一年的开始，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人们在甜甜的睡梦中迎接着新一年的黎明。
远郊的公路上，一个衣身单薄，浑身黄泥，光着脚丫，蓬头垢面的男人，象幽灵般徘徊。
“哈哈——呵呵——别来！鹂——呵呵——我来啦——啊——”突然他又蜷缩在地上，恐惧的四处张望，“鬼啊——鬼——不要啊——别来啊——呜呜呜——”
办公室里，装修工人正在忙活着，肖云在一旁向吴秘书交代着。
“这里的颜色要米黄色，这儿放办公桌，那放一个沙发和茶几……”
外面的大办公区里，职员们都无心工作。这一个月来，公司的变故太大了，先是财务总监袁志庆的车祸，又是总经理杨力英变成了疯子，听说是为了一个心爱的女人，受不了打击才精神失常的，紧跟着是公司高层人员的人事变动，昨天开了一天的董事会，不知道有没有敲定下来，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很怕公司内部大整顿，灾难降临到自己头上。
肖云走进大办公区，看到职员们心不在焉的工作状态皱了皱眉，然后找到人事部经理和他低声说了一会儿。
午饭之前，人事部经理来到大办公区，提高了嗓音说到：“大家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停一停，我说两件事。”
等安静下来后，人事部经理说道：“第一件事，相信大家也已经对领导层的调换有所耳闻，但是请大家放心，只是个别人员，请大家安心工作，希望在新的一年，大家都能有好的成绩！”停顿了一下，人事部经理环视着所有员工继续说道，“第二件事，为庆祝新年，总经理肖云女士在今天中午请所有员工吃饭，地点在公司附近的‘西江大饭店云华厅’十二点准时到。好了，继续工作吧！”
“太好了，警报解除！”
“害我担心死了！”
“哇，好大方啊！”
“真阔气！”
“西江饭店很贵的！”
“是啊，听说每位上千呢！”
“……”
人事部经理一走，大家马上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午餐会上，肖云为今后公司的发展讲了一段话，打动了在坐的所有员工，大家都信誓旦旦的要和肖云将公司做的蒸蒸日上。席间，气氛热闹非凡，看到员工的势气又重新振作起来，肖云很满意。她悄悄的和吴秘书说：“下午三点到东南区小会议室。”吴秘书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一个男员工举着酒杯走过来，吴秘书赶忙悄声告诉肖云，这是财务部主管孙齐忠。孙齐忠走到肖云面前，大声说：“肖总，我敬您一杯，预祝我们的公司在您的领导下再创辉煌！”说完，一仰头喝干了酒杯里的酒，大家都鼓掌了，肖云也干了，示意吴秘书再添上，站起来：“感谢大家这些年对公司的贡献，我敬大家！今天都要喝好、吃好，下午放假，明天可要准时上班！”
“哦——万岁！”一些喝的多了点的小年轻禁不住欢呼起来。
下午差五分三点，吴秘书来到东南区小会议室，肖云已经来了，坐在靠窗的位置眺望窗外。听到动静，便转过身，对吴秘书说：“坐吧！”
吴秘书挨着肖云坐下。
“你做的非常好，这是奖励给你的。”肖云拿出一张支票给吴秘书。
“谢谢总经理！”吴秘书看了一眼支票，“肖总，太多了！”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别客气！”
“谢谢肖总！”吴秘书将支票揣了起来。
“我打算把你调到财务部，做新任财务总监的秘书。”
“是那个陆玉国？”
“恩，他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但是我觉得他并不安分。”
“那为什么不换一个？”
“我有用。”
“知道了。”吴秘书知道不该她知道的事情是不能随便打听的。
“好好干，我非常信任你，交给你的工作，你一向都完成的很出色。”
“您别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呵呵，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陆玉国后天才来报道，你也后天再上班吧。”
“不了，我还得帮您盯着办公室的装修呢。”
“算了吧，我让新来的小秘书看着，该休息就休息。”肖云让吴秘书为她物色了一个新秘书，加以时日就是第二个吴秘书。
“好，那后天见。”
看见吴秘书离去，肖云又看着窗外发呆。她想起很多事，从认识杨力英到现在，历历在目，好象就在昨天一样，一行泪滑落下来，滴在手背上。
她记得初相识的时候，他对她是多么的温柔，一束花，一盒巧克力，一条丝巾，一个发卡，一个别针，一顶时装帽……每个都有一个温馨浪漫的故事，婚后仍然是体贴有加，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承认自己是太任性，有时候没有给他留有余地甚至不留面子，但是她在事发的当时觉察不到，事后想想才觉得是过分了点，但是从小养成的大小姐脾气，怎么能说改就改呢？直到爸爸去世，她难过极了，特别需要他的安慰，但是她发现一切都变了。他慢慢的变得对她冷淡了，不关心了，她以为是公司的事务太繁忙，一时疏忽了，一直忍耐着，直到有一次，她实在忍无可忍生气的提出离婚，其实她只是想让杨力英注意她，并不是真心要离婚，但是杨力英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她仍然记得那一天，杨力英象疯了一样打了她，还威胁她，她的心一下子凉透了，她开始恨他。
无可否认，她依然是爱着杨力英的，但是同时恨的种子也已经生根发芽，他让她太失望了，曾经无数次给自己希望，给他机会，都象美丽的肥皂泡一般，无情的破灭了，她明白了，原来杨力英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后来她还发现他竟然在外面有女人，这让她对这庄婚姻失望透顶，但是忌于杨力英的威胁，她不敢有任何举动，她怕杨力英真的会报复她，他那恶毒的眼神象梦魇一般挥之不去，有时在深夜的时候会突然惊醒，那是她人生中最低谷的时候，没有人诉说，没有人依靠，没有人帮助，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她，感觉象掉进了无底深渊般无助和绝望，她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无法入眠，心头象有千斤石块被压住，快要窒息，她曾经绝望得想自杀，但是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一定要坚强，一定要站起来，绝不能让他得逞！
天渐暗了，正是处于街灯和车灯开启的前一时刻，除了对面办公楼里明亮透明，人影篡动，其他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肖云依然呆望着窗外，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杨力英，这是你的报应！报应！”
“亲爱的英，
一直以来，我都不相信爱情，我总是觉得那是虚幻的东西，而人应该活的实际，否则将会带给自己无尽的痛苦。
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很简单，我为自己活着，开心也好，悲伤也罢，那都是真实的我。遇到你是命运的捉弄，虽然我很厌烦虚情假意的欺骗，但是我还是做了。请你别怪我，别恨我，因为今天的我确确实实是爱你的，我爱你。
可笑的是，当我意识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们始终不能够幸福的在一起，也许这也是上天对我的报应。
以为你也只是一个普通庸俗的男人，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但是和你接触以来，我发现其实你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你对我是真心的，这让我有内疚感。
记得那次，我跳楼未遂的时候，我才深深的体会到，你对我的情感是纯洁的，你真心实意的关心着我。那晚，看到你悲切的眼神，我真的为我的行为感到羞耻。但是我依然做着伤害你的事情，直到你险些崩溃掉，我才站翻然醒悟。
人世间的事，总是飘忽不定，难以捉摸，遇到你不是我的选择，爱上你我不由自主，但是如果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会选择爱上你，但是那应该是另外一番景象，我曾经无数次祈盼的——一个温馨的家，不需要太大，只要能够承载你我，将来还有我们的孩子，就足够了，我要亲手布置家里的一桌一椅，一窗一墙，我希望全世界再没有比它更让人倾心的家了。春天，我们在锦簇的花丛中畅想；夏天，我们在湛蓝的海水里嬉闹；秋天，我们在和暖的阳光下散步；冬天，我们在雪白的天地上回忆。随着年轮的增长，我们的收获也越来越多，先是儿女带来的惊喜与期盼，从出生到长大，虽然费尽精力，但是无怨无悔，看着他们一个个展翅飞翔，我们会是多么的骄傲啊。然后是我们相互安慰鼓励的绵延小路，它会在和谐的日子中，延长，延长，直到人生的尽头。到那时候，我会心无遗憾的走上生命的另一段旅途，在那里等你，与你继续这无尽的爱缘。一切应该是那么的七彩眩目，可我却亲手把它毁了，这一生，我将无法安宁。
还记得在“幽幽谷”餐厅里，你问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吗？那是我们刚开始约会的时候，我说一见到你就爱上了你，那是我的谎言。其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你的，只知道当你的喜怒哀乐时时在牵动着我的心的时候，我才发觉你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我才知道我爱上了你。当你开心的时候，我也会高兴；当你不开心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低落，没有经历过爱的人，生命是何其的暗淡，只有活在爱里，才有绚烂的彩虹，生命才是值得庆贺的。所以，在爱上你之前的日子里，现在想来，如同黑白的世界一般，索然无味，是你帮助我在我的生命里画上了美丽的色彩，我衷心的谢谢你。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我真的无法再面对你——这个我深爱的男人，是的，我深深爱恋着的男人，请你原谅我。我种下了一颗邪恶的种子，当它在地狱里生长起来的时候，才希望到天堂去，但是天使对它说：“已经太晚了，除非你还是一粒种子。”地狱的阎王说：“你这一生已经注定要做一颗邪恶的种子，长成邪恶果实。”但是我不要这样，我希望能重新播种一颗真善美的种子，带给你真善美的果实。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地狱中忏悔，请别为我难过，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流星般一闪而过。还记得我要你向我承诺过的话吗，牢牢记在心里，永远不要忘记！
黑咪是这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和我最亲的，我从来没有把它当成动物，而是我相依为伴的朋友，在你之前，它带给无尽的欢乐，现在它老了，我却不能陪在它身边，希望它不要怪我才好。我把它寄养在宠物院里，如果你愿意，把它接回去和你在一起，如果不愿意，就让它在那里安享晚年吧。
还记得我最喜欢的那首歌吗？蔡琴的《月光》
带我去吧月光
随便哪个地方
只要那里没人看出
我心中的忧伤
带我去吧月光
随便那个地方
当我死的时候
草草把我埋葬
有一天我的灵魂
会变成坟上的草
我的爱会变成
草中飞舞的花
到那时请让
花草的幽香
随着你月光
陪在他的身旁
随着你飘在
他斑白的发上
……”
肖云看着米鹂给杨力英的信，从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平静，进而有些同情他们。这个她一手制造“爱情故事”竟然连她都觉得很悲壮。她羡慕米鹂，得到了杨力英的爱，但是又憎恨米鹂，爱上了不该她爱的人。经过几年的历练，肖云成熟了许多，她觉得这世界是公平的，没有谁能够一帆风顺，没有谁能够永远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当你得到一样东西的同时，就必定失去另外一样东西，有可能是你知道的，你会因此而感到痛苦；有可能是你毫无察觉的，你就不会感到遗憾。人生太深奥，当你领悟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许多美好的东西。
当杨力英疯了的时候，肖云一时间真的很解气，但是之后便觉得痛苦极了，她惊觉，恨的越深，说明爱的越深，她如此恨着杨力英的同时，却也深爱着他。米鹂何其幸运，得到了她这辈子都没能得到的爱，米鹂又何其不幸，不能够拥有这份爱。
刘雪敲了门进来，“肖总，该开会了。”
“你是在哪找到这封信的？”肖云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刘雪是怎么得到这封信的。
“是在杨力英奶奶的墓碑后，半埋着的。”
“米鹂告诉你的？”
“不是，我跟踪她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她的死，我很遗憾。”
“别这么说，肖总，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也许是我害了她。”肖云其实不是一个冷酷的人，只是因为得不到爱，而把爱封藏了起来，现在她已经释怀了，米鹂的死刺痛了她。
“肖总，走吧。”
肖云点点头，迈出了她的办公室。
在信的后半部分，米鹂将事情的真相写了出来，原本是拯救杨力英的，没想到他却还是没能得到这封信。肖云更觉得这是天意。后面的信里是这样写的：
“这里，我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希望你不要讨厌我，记住我的好，记住我的美丽，我希望在你心中，我永远是完美的。
遇见你是我刻意安排的，那天即使你不找到我，我也会找到你，接近你，这是我的任务之一。原想完成这一切后，你我将再无瓜葛，但是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爱上了你。这是中的情节，发生在我的身边，也许是老天在惩罚我吧。
记得聂小凡死的第二天晚上，你家出现的女鬼吗？那是我找人扮演的，当看到你的反映后，我们觉得聂小凡的死你是有责任的，不然你不会怕成那个样子，那是一种夹杂着心虚的极度恐惧，如果你和聂小凡的死没有半点关系，那么也许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也许吧。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因为我也是个罪恶之人啊！
之后如果你晚上有听见脚步声之类，应该是我们的人弄的。
隔一天的晚上，有一个人潜入你房间，我想你应该印象深刻，象一具活死尸和你同床共眠，当你看到身上的泥土的时候，你害怕了吗？那个人，我不便告诉你她是谁，一来，我不能说，二来，以免你今后心中有障碍，你就当那是你一夜风流吧。
奶奶的死我特别内疚，虽然那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却是我一手造成的，让我告诉你奶奶到底看到了什么吧。就是和你在前一晚看到的一样，本来是冲着你去的，没想到却碰到了奶奶，这是我最不可饶恕的过错！
之后，在墓园拜祭奶奶时，还记得草坪上的白衣女人吧，那是为了转移你们的注意力，好在墓碑上放上血丝巾和小棺材。棺材里面的小人是我们特制的，它的眼睛是会动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觉，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太可惜了，白费了我们的一番苦心。之后，我们将另外准备的一个小棺材和小木头人放在了你们的车里，是不是感到可怕？
禾日山出游的那次也是，没想到做的那么逼真，把你骗住了，其实那只是一件白纱裙和一块冻肉。照片上聂小凡的鬼影当然是做过手脚的，那张你坐在君天大厦二十三层的照片也是电脑做的，看样子，现代科技的发达带来的便利还是颇多的。
后来在我那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其实那次黑咪碰翻了厨房里的刀具，本来想借题发挥的，但是我没有忍心演下去。之后所发生的事件都是为了让你相信你在产生幻觉。那次我假装梦游去跳楼，我们事先在楼下安装了气垫，只是想让你当场看着我跳楼而死，第二天早上你又会看到活着我的出现在你面前，让你觉得晚上产生了幻觉，但是我没有跳成，当我看到你焦急担心的眼神，我痛苦极了。以前我曾经想过，你和其他的男人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迷恋我的身体罢了，我不相信我们之间会有纯真的感情，当你觉得腻了，就会把我远远的抛开，然后再去寻找新的刺激。但是后来我觉得你对我是真心的，尤其是你怕失去我时的绝望，那是世界上最真的情感，但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你，越觉得愧疚。
每次你看到我“梦游”后，我会在你睡着之后，偷偷的将痕迹收拾掉，造成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情形，让你感觉是你的幻觉，这样的事件多了，你就会慢慢相信，并且会把真实的事情也当作幻觉。在海滨别墅那场戏是我和刘雪合演的，袁志庆的水里被下了安眠药，所以他是不会知道的。当你被磕晕了之后，我们还给你喂了点安眠药，这样你就没有知觉的睡到了天亮。
在那之后，我真的不想再做伤害你的事了，但是如果我不去做，她们会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我害怕极了，就又违着心欺骗了你。电影院里的怪事也是我和她们串通做的，结果让你真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我真的特别不矛盾特别难受。
去看心理医生，是她们觉得我没有行动力了，就换了一种方式来折磨你，那个“心理医生”只是诱导你，让你更加接近疯狂而已，她的话千万不要相信，所以我那时不希望你再去，可能你那时不能理解我吧？
那次，你看到相册上有禾日山出游的照片时，我就觉得我的住处被她们进来过，那些照片我已经扔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拣了回来，放在我的相册中，我知道她们是在告诉我，我是脱离不了她们的控制的。
后来在家里看月亮那晚，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直到看到房门口的那滩血我才知道她们又来了，而且是再次的警告我。
而你看到的杀害黑咪和后来在心理诊所看的杀害我的录影带都是她们合成做的，那不是真实的，千万不要信，也不要害怕。那天在心理诊所，我真怕你就此崩溃，如果让我亲眼看到你疯了，我也会跟着疯掉，因为我对你的感情已经胜过人世间的所有。所以我不顾一切阻止了事情的继续进行，也因此和她们闹翻了，我想如果你知道我过往的行经，我将不再是你最心爱的女人，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自己死去。
以后请忘记这些龌龊的事吧，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心虚导致的，如果不是的话，你应该看的更理智，我们也不会每每得手。这世界上没有所谓的鬼魂，那都是拿来骗人的，只有心中有鬼的人才会被吓倒，所以别再为这些荒诞的事情费神，勇敢的去面对。至于聂小凡，我不想再说什么，一切看你自己。
当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感受？觉得我欺骗了你，是吗？但是不管你有多么恨我，请保重自己，我希望你活得更好。
请记住圣诞节那晚的我，那应该是我最美丽的时刻。知道我为什么要在“红裳谷”和你最后一次约会吗？那是因为我们在那里互赠水晶娃娃，它们象征了我们相通的心灵，那是唯一一次真正的巧合，我特别珍惜，那只水晶娃娃更是我的心爱之物，每当我不得不想你伸出罪恶的手时，我就会想起那次偶然，这让我相信对你的爱不是我刻意伪装的。
那天，我要打扮成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我要你永远的记得我，记住那个最美好的我，将那个满身罪恶的我忘掉吧，求你了。
不知何时，我已经变成了一只拴着线的傀儡，当我知道线绳已经勒紧我的咽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如果我不照做，你就会被告知我和你在一起是有目的的，我真的不想你知道我竟然是个坏女人，我怕你怀疑我的感情，这会让我痛苦，但是实施计划同样让我心痛，只有一日拖一日，现在却已经不能再继续了，我决定亲自揭露我自己，亲手将束缚着我的线绳剪断，但是我无法面对你，所以写此书信，表露我心。
爱你，真心的。
另：关于袁志庆的事，我也全都知道，都是我从刘雪那里听到的，现在也要告诉你。
袁志庆在迷幻雪城的那晚，是刘雪为了找到你们公司的财务记录而设计的，还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迷幻雪城的真正老板是肖云，所以她很容易就能达到目的。其实她本来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但是袁志庆提出分手，让刘雪觉得很没有面子，因此就捉弄了他，想必他和你提过这件事。
肖云她们曾经去过袁志庆的家寻找财务记录，好象一直没有得手，请转告丁佩让她小心。
袁志庆的死我很意外，他原先并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但是肖云曾经找过她，至于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之后肖云将他列入计划之中，只是我们还没有行动，他就出了车祸。
以后请一切小心，尤其是肖云，她就是幕后的主使。
最后我还有一个请求，请将水晶娃娃和我葬在一起。
爱你的米鹂
十二月二十三日绝笔
在市警察局的办公室里，一位身着警服，扎着麻花辫、戴着警帽的姑娘正在办公，她就是聂小凡。神采依旧，正气凛然，只是多了一份哀伤。当她停下笔时，情不自禁的看着右手小指上的一枚指环，轻轻抚摸着，这是姐姐聂小朵生前最心爱的饰物，她要永远戴着它。
这是出事后，夜探百事旺公司的时候，在聂小凡的办公桌底下找到的，她想姐姐当时一定有找过这枚指环，只是还没有找到就遇害了。
当她得知这一悲痛的消息时，就知道姐姐是被害死的，绝对不是意外，因为她再清楚不过了，姐姐晕高，她绝对不会主动站到窗台上，而且是二十三层的窗台。她认为这一定有什么阴谋在其中，她真的很后悔那天让姐姐代替她去上班。
聂小凡是市警察局的一名警员，专门负责经济案件，当发现杨力英的百事旺公司有异常的时候，组织决定派聂小凡打入该公司，伺机收集证据。
出事的前一天，姐姐聂小朵从香港过来看她，打算在内地度假。谁知道当天晚上，聂小凡发起烧来，第二天早上依然低烧，聂小朵心疼妹妹，决定代替聂小凡去上班。“你放心好了，你所说的情况我都记住了。”这就是聂小朵和妹妹聂小凡说的最后一句话。聂小凡并不很担心姐姐会串邦，因为在学校的时候，她们经常玩这种把戏。为了逼真的演好聂小凡的角色，聂小凡让聂小朵将吴秘书送的手帕带在了身上，因为吴秘书送给她时，她开玩笑的说很喜欢，要永远带在身边，吴秘书也开玩笑的说要随时检查她，看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结果有一次，吴秘书还真的问起来，见聂小凡真的带在身边，很高兴。聂小凡要做到万无一失，细节是很重要的。但是她却忘了让她将指环摘下来。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得而知，为了不让聂小朵的死影响全局，局里决定对这件事保密。所以除了少数人员，没有人知道死的是聂小凡的姐姐聂小朵。而且那时，他们已经知道杨力英和警局的一位官员有勾结，便借机把聂小凡是孤儿的资料泄露给他，好让杨力英他们没有怀疑。因为这枚指环是在桌子下面找到的，聂小凡猜测，可能当时聂小朵正在桌子下面找指环，结果杨力英和袁志庆来了，他们以为大办公区没人，就说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公司机密，结果聂小朵听到了，而他们又发现了她，就杀人灭口。每每想到姐姐死的这么惨，聂小凡就自责不已，要是那天没有让姐姐代替她去上班，那她就不会有事了。
姐姐出事后，她怕已经搜集到的一些资料被发现，决定冒险取回来。她乔装了才出门，到了百事旺公司时，发现杨力英还在，没法进入到大办公区，只好再想办法。因此杨力英那天看到的背影确实是聂小凡的。来到楼下后，正好一架擦玻璃的升降梯在楼下，聂小凡找了件工人的衣服和帽子穿戴上，上了升降梯，那天的风很大，走到五层的时候，帽子就被刮掉了，又没带皮筋儿，聂小凡只好披着头发。为了保险起见，聂小凡没有将搜集到的资料拿回家，她找了一个非常保险的地方，就是办公室窗外的瓷砖上，将一个瓷砖摸样的内有夹层薄板贴在窗下的凹槽处，非常的隐秘，然后将资料放进去。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能知道。当升降梯到了二十三层的时候，她向里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人，便迅速的将资料取出，然后按动下降的按扭。而这一系列的动作，却被杨力英看到了，他还以为是聂小凡的鬼魂回来了，被吓的够戗。
聂小凡排行第四，事实上，她们是四胞胎，老大叫聂小朵，老二叫聂小蕊，老三叫聂小米，这是根据乐谱的前四个音符而取的，四姐妹长的一模一样，性格却不尽相同，老大聂小朵是小猫型的乖乖女，老二聂小蕊是鹦鹉型的小跟班，老三聂小米是小老虎型的女强人，老四聂小凡则是小猎狗型的正义的人民女警察。高中毕业后，姐妹三人考取香港大学并和父母移居香港，只有聂小凡留了下来，考取了警官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女警。
本来姐妹三个约好了一起来，大姐提前来了，等到聂小蕊和聂小米来了后，知道大姐的不幸都很伤心。由于还有一些资料没有调出来，聂小凡决定再去一躺百事旺公司，聂小蕊和聂小米坚持要和她一道去，虽然她们不知道整个事件的真相，但是她们隐约感觉这事和大姐多少有牵连。
由于三姐妹长相相同，为了不引人注目，她们分前后次序进了大厦，又分别坐了不同的电梯，因此当聂小凡第一个上到二十三层，电梯一打开，她一抬头，看到袁志庆的时候，楞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因为她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没走，干脆就一动不动的站在电梯里，直要电梯的门自动关上，她才赶忙按了二十四层，跑到了楼上。当聂小米坐电梯到二十三层的时候，电梯一打开，她看到一个人站在电梯间，看到她的时候，脸上充满惊恐的表情，她猜测这人有可能认识聂小凡，或许是她的同事之类的，一时间不知道是走出来还是怎么样，就在忧郁之间，电梯门自动关上了，她赶紧按了二十四层，到了楼上。而当聂小蕊上来时，电梯门一打开，袁志庆就跌了进来，这太突然了，把她吓了一大跳，不禁叫了出来。当看清楚是一个人之后，她想看看这人怎么样了，有没有问题，于是低下头去看，结果被袁志庆极度恐惧的脸吓得跑掉了。而袁志庆当时被吓得都不记得聂小蕊是怎么走的，还以为是一下子消失掉了。她在楼里走了一圈都没发现聂小米和聂小凡，却见一个男人扶着刚才在电梯里见到的那个胖男人一起走向了楼梯口，她悄悄的跟踪过去，发现他们从楼梯下楼，觉得奇怪，但是没有理会。聂小凡听说后，她知道那两人一定是杨力英和袁志庆，这有可能说明，他们两个很害怕，不敢坐电梯，那么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猜测就很有可能是对的。
这之后，还有两件事，使她更相信她的推测是对的。一次是，袁志庆到她家去，那天，聂小凡出去买东西，聂小蕊和聂小米在家。出门之前，三个人开玩笑，聂小米讲了一个关于蚊子的笑话，于是聂小凡和聂小蕊就说聂小米是蚊子，聂小凡走后，聂小蕊还抓着话题不放，就说她吃露水就饱了，聂小米不甘示弱，就回嘴说让她吸人血，意思是“你也是蚊子，咱们俩一样，看你还说不说我。”出门的时候，聂小凡曾经问她们想吃什么，结果众口难调，意见不同意，聂小蕊很调皮，她开玩笑说要吃人肉，结果又被袁志庆听到了那句挖墓盗尸的话，本来袁志庆就心里有鬼，听了这些话，就信以为真了。当他下楼的时候，又碰到了买东西回来的聂小凡，这下真的是吓个半死。但是却让他有所顿悟，也未尝不是一见好事。
由于证据的寻找很不顺利，但是有资料表明，袁志庆参与其中，局里想通过袁志庆来掌握杨力英的罪证，于是聂小凡想约见袁志庆，但是每次一报名，就被袁志庆挂机，没有机会说正题，经过几次后，聂小凡决定亲自去找袁志庆，于是到地下车库去找他。那天聂小蕊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怕袁志庆对她不利，追了去，在停车场出口，她认出了袁志庆，却没看见聂小凡，于是上前要问他，结果袁志庆一脚油门引发了一场交通事故，当场死亡。
聂小朵死后，聂小凡将在她身上找到的那条吴秘书送的手帕取了回来，带在身上。而这期间，聂小凡深夜还去过百事旺公司几次，但是收获都不大，却因为这条手帕发生一个小插曲，就是她在搜查杨力英电脑的时候，将手帕掉了在桌子下，回去后才发现手帕不见了，第二天晚上去的时候，发现被钉在大办公区的墙上，搞得她哭笑不得。后来她才得知，百事旺公司的员工为这条手帕搅的人心惶惶的。
聂小蕊曾经提起过，有一天她和两个妹妹闹别扭，自己去了游乐园，由于那个时候，她已经见过杨力英和袁志庆的照片，知道了他们的长相，所以那天她在游乐园看到一个男人的皮包掉在地上，就过去帮他捡起来，谁知一看，那人不是别人，就是杨力英，因此慌张的跑掉了，而杨力英还以为又是聂小凡的鬼魂呢。
这真是心中有鬼，处处害怕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证实百事旺公司参与走私，但是两个嫌疑人一个死一个疯，也就无法再定他们的罪，庆幸的是他们的同伙被一网打尽，这还要归功于聂小凡千方百计找到的机密资料。
三姐妹在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后，来到墓园。
与此同时，肖云和刘雪也在去往墓园的路上。
“你真是不听话。”肖云得听刘雪说了在聂小凡死的那天，也就是万圣节那天串通了四位邻居和一个搞卫生的老头来捉弄袁志庆的事觉得又可乐又有些生气。原来她先和邻居换了门牌，又让大家将各自门前收拾干净，弄得一模一样的，然后给了那个打扫卫生的老头一些钱，让他装神弄鬼的，那老头接了钱，当然做的买力，所以在转过身后，他忍不住笑起来，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结果袁志庆那天没去找刘雪，慌张开车还开错了路，以为遇到了鬼打墙。
“只是玩玩呗，过节嘛，谁知道他那么胆小。我为了那天，还煞费苦心的串了一张都是鬼哭狼嚎的光盘呢，我头天放在他车里了，要是他那天有心情听盘，没准就听到了，可惜后来我一直都忘了问他有没有听了。”
“你啊，在迷幻雪城的那次，不也是作弄他一番吗？要是没弄好，耽误了行动怎么办？”
“你看，事实证明不是没有事吗？你啊，就别生气了啊！”
“算了，以后可别再这样啦。”
“袁志庆就是胆小，你知道吗，我昨天听一个保安说，之前有一次大厦电梯维修，袁志庆等不到电梯，结果也被吓到了呢！保安说，那天总有人在二十三层按按纽，但是电梯放上去了却没有人坐，本来还觉得奇怪，后来看监控录象才知道，是袁志庆一直按，后来神色慌张的去了楼梯间，那个保安遇到他的时候，他还吓得叫起来了呢！真是的！”
“他心里有鬼，才害怕的。”
“不过说实话，我有一次看见过聂小凡，当时也吓了我一跳，但是后来想有可能是长的象而已，就没再往心里去。”
“那要是有一天看到了袁志庆，你怕不怕？”
“恩，应该会有点吧，但是他又不是我害死的，应该没有什么吧。”
“说实话，上次在罗颖熙那里，我都快有些受不了了，要不是米鹂出来阻止了，我想，在那天没准就结束了吧。”肖云突然想到了那天惊心动魄的场面。
“我也是，她能做成那么可怕的画面，虽然知道那是做出来的，不是真的，我看着也觉得挺可怕的。”
“她现在已经到美国了吧？”
“恩。”看了看表，刘雪看着车窗外，“差不多到了。”
“你明天走？”
“恩，你呢？”
“我得先把公司安顿好。过不了多久就去找你们。”肖云看着两旁快速倒退的树木，眼睛有些湿润，“对了，今天回去后，顺便把黑咪接回来吧，我不忍心看着它孤独的走。”
刘雪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哽咽，“黑咪，它，已经走了，昨天。”
肖云一颤，不禁叹了口气。
“算了，黑咪也已经很老了，走都快走不动了，吃也快吃不动了，去了也好，省着受罪。”刘雪和米鹂最要好，和黑咪也经常在一起，很喜欢它，黑咪的离去和米鹂的离去同样都让她心伤。
墓园里，依旧是平静的，一排排墓碑伫立在梯田般的墓地上，是悲凉的感觉，肖云和刘雪来到米鹂的墓前时，上面已经有了一束花，是一捧盛开的蓝玫瑰。肖云看了看，想不出是谁来过了，刘雪也摇摇头。肖云把自己带来的那束蓝玫瑰放在米鹂的墓前，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水晶娃娃放下，转身离去。
墓地对面的那片人工草地仍然鲜绿，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和墓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肖云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去看看杨力英的奶奶。找了奶奶的墓碑时，她看到上面有一束鲜艳的康乃馨，好象是刚刚放上去的，她不禁想到米鹂墓上的蓝玫瑰，心中大惑，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要瞎猜疑，刘雪拉住肖云，“走吧！”
路过聂小朵的墓时，肖云看到三姐妹并排着站在她的墓前，不禁替聂小朵可惜。当她走远了，再回过头看去时，依稀间，看到四个青春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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