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11-13 17:48
three
待我和戏霸找到石鱼的所在时,萝卜已经摸完了。趁着戏霸走开去摸鱼,我悄声问萝卜:你摸的哪里治糖尿病啊?
萝卜剜我一眼:我摸了它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没有放过,每摸一个地方都念“糖尿病走开”。
呃,我心说,这也不失为一个无知而万全的方法。
萝卜突然挤挤眼睛,有些促狭地凑在我耳边说:我特意帮你找了鱼的那个,可惜没找到!
鱼的哪个?我跟不上思路地问。
啧!萝卜发出嗔怪的声音:还有哪个!鱼蛋啊!
我豁然开朗过来,却仍不死心地挣扎道:这位雷母,你所谓的鱼蛋,别不是指鱼的生殖器吧?!
萝卜邀功地一笑,开始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我是想啊,帮你找到鱼的那活儿,帮你祈求你房东变直!
饶是我长了一张皮糙肉厚的老脸,听了这话也不得不气得脸红,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挤道:我!谢!你!
你可别谢我,我没找着!萝卜倒是不贪功,嘱咐道:一会儿你上去自己找找,不行就在旁边的箱子里多捐点儿香火,看箱子的那位八成一高兴,会指点你鱼蛋的所在。
我再也忍受不了萝卜的鱼蛋论,因为我已经被她叨咕得产生了幻觉,我似乎看见房东的裤裆里真的藏着两颗鱼蛋。还tm白嫩Q弹冒着热气,淡汤浮油飘着香菜。我抓狂地仰天大叫一声,眼前的幻象才终于碎裂不见。
我赶紧冲到石鱼前,快速地为赵赵氏摸了它一遍,接着为亲爹又摸了它一遍,最后甩下一百元的“诚意”,头也不回地往山下找爹妈复命去了。
回到山下的山庄已是正午时分,司机小于送完了泡泡已经回来。我们吃了饭,稍事休息,开始各自收拾行装准备撤离。我在自己的房间抱着你妈贵姓,热泪长流:姓啊,这狗血淋淋的潭柘寺之行,总算是画下了句点啊!在这儿再多呆一刻,你的主人我恐怕就要就地出家了。
你妈贵姓冷清中透着檀香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阿弥陀佛,贫兽已经先施主一步皈依了。
我霍然抬头,不可置信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妈贵姓垂首道:就在昨晚施主把贫兽扔到泡泡施主床上的那一刻。
哼,我冷笑一声:想用遁入空门来逃避男宠义务?做你的春秋大梦。
你妈贵姓倒不生气,依旧用那半死不活的腔调回答道:阿弥陀佛,请施主对贫兽的信仰心存敬畏。否则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终究不是施主的彪悍所能抵挡。
我啪的一巴掌拍上他的肥臀,不慌不忙道:姓啊,我就是因为对佛家充满敬畏,才敢对你如此不敬。你可知道是为啥?!
为啥?!你妈贵姓明显声调高昂了起来。
因为我知道,佛祖压根没收你。我气定神闲地说。
胡说!你妈贵姓心性大乱,气息飘虚。
我粲然一笑,如沐春风道:如果佛祖收了你,那你做个双手合十来看看!
你妈贵姓几乎立即就要应我的激将法,然而悲惨的是,它到这时才终于赫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手。
真是阿弥陀佛,无力苟活!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11-13 17:49
four
回去的时候,在车辆的安排上有了点小争执。赵赵氏看到我也跟他们一起钻进了雷阵雨的车,一脸嫌弃地让我坐另外一辆车回去。必须挽回我在亲妈心中的形象了,必须要对黑锅说不。我拍拍老赵的胳膊,让他去另外一辆车上陪戏霸。内鬼老赵下意识就要笑着答应,突然又觉得这反应未免过于轻浮,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一时之间,矛盾不已,酱紫了面孔。我宽容地朝他一笑,给了一根杆子:你们昨晚的棋不是还没下完么,你们可以在路上继续切磋。解脱了的老赵当真不客气,顺着我给的杆子就爬进了他伯父的车里。
我偷偷给萝卜发了条短信:摊牌,帮我!坐在副驾驶的萝卜看到短信,状似无意地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意思是:瞧好吧您内!
雷阵雨的车稳稳地开出了山庄,顺着盘山公路疾驰。赵赵氏一直把脸转向车窗,表明对我的态度已经到了眼不见心还烦的地步。亲妈有多直接,我比谁都清楚,于是我把前面的铺垫全都省掉,上来就拿大锤直砸面门:妈,房东是个同性恋,他只喜欢男人。
驾车的雷阵雨没有得到预警,被我这突然冒出的大锤吓得哆嗦了一下,好在没影响他的驾驶技术。钢铁心理的赵赵氏仅仅是冷哼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低级的诽谤。
萝卜赶紧上来帮腔:真的阿姨,这次大咪还真没造谣。她房东的确是同性恋,我可以证明!
赵赵氏冷冷追问道:你怎么证明?!
萝卜一下被噎得涕泪横流,心说我一人微言轻的女配,又没有跟男主滚床单的戏份,除了空口说说白话,鹦鹉学学舌头,我还能拿什么证明?
我明白萝卜的凄苦,急忙接过话头:房东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就是对象,不久前刚跟别的女的结婚了,他就是躲这个人才出国的。
真有意思,既然他对象能跟女的结婚,他凭什么就不能?!赵赵氏一剑封喉。
萝卜回头看看我,眼神中全是对我亲妈的又敬又怕。赵赵氏是个人物,这是我从小就明白的真理,我用眼神抚慰一下萝卜,没事,再来!
妈,我深情呼唤赵赵氏:娶妻他的确是能,但是他不愿意。
你又知道了,人家愿不愿意都你说了算。赵赵氏嗤之以鼻。
阿姨,你没见大咪那房东,对女的那是天生的冷淡。怎么形容好呢,瞎猫见了死耗子啥样,他见了女的就啥样!萝卜口不择言地助推我。
我表面朝萝卜露出鼓励的笑容,心里却在狠狠地啐她,老娘怎么也比死耗子妖艳一些吧!
萝卜得到了鼓励,更加神勇,脑袋一热就脱口而出道:像赵大咪这种欲女,怎么可能忍受无性婚姻?!嫁给房东的结果只会是:赵大咪守不了活寡招鸭、赵大咪守不了活寡出轨、赵大咪守不了活寡劈腿,and 赵大咪守不了活寡,猥亵男童犯法!
我朝着说得口沫横飞的萝卜的后脑勺就是一掌,使了十一成的功力,怒骂道:你敢不敢不以“赵大咪守不了活寡”开头造句!
没想到萝卜的想象力却意外击中了赵赵氏的软肋,她扒着雷阵雨的座位后背 殷切道:雨啊,你是个老实好孩子,阿姨相信你说的话。你告诉阿姨,同性恋真的不好使吗?!
虽然我看不到,但我确信,萝卜的手正在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重重玩弄着雷阵雨的痛觉神经。雷阵雨眼眶里擎着泪珠儿,哽咽道:是的阿姨,不好使。
赵赵氏捂着胸口瘫软在后座,双目无神地喃喃道:白瞎了!白瞎了!
赵赵氏消沉了好一会儿,却还是不甘心。转头问我:不能治吗?
我朝她抱歉地笑笑:天性。就跟吃喝拉撒一样,不能改,一改就是个死啊!
雷阵雨握方向盘的手明显一抖,车子颠簸了几下。我知道他一定在自助失聪和紧急跳车中来回权衡。
那他对象咋还结婚呢?赵赵氏难以置信。
我在心里窃喜,幸亏刚才没嘴快告诉他犀利姐怀孕的事情,要不现在在坑里的就是我了。
他对象是家里逼的。不幸啊,女的天天以泪洗面。萝卜抢答道。
赵赵氏叹了一口气,旋即又求知地问:到底是怎么个不行法呢?
我张口结舌地愣在那里,打死也没想到,亲娘这么开放,竟然在雷阵雨一没失聪二没跳车的情况下,直指深奥的技术层面。
雷阵雨这车是再也开不下去了,果断地减速停在了路边。再听下去,我估计他也要不好使了。萝卜接过了方向盘,我同情地目送着雷阵雨逃也似的奔向了后面那辆男人车。你妈贵姓在景深处嚎啕道:哥们,带我一个呗,我也是个爷们!
我安抚你妈贵姓道:男宠不是纯爷们。你的性别以我的需要为基准而转变。现在,我需要你当个老娘们。
SUV 重新开起来。赵赵氏也卷土重来:现在没有外人了。你告诉妈,是你试过了真的不行,还是你想当然以为他不行?
我听得汗都下来了,为了杜绝亲妈的残念,我是真想臭不要脸地说我试过真不行。然而开了好几次口,却始终没能把这六个字囫囵地说出来。看来,一直以来我都高估了自己不要脸的程度。
哈。赵赵氏看到我这样竟然乐了。笑够了之后突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得试啊,孩子!鞋子挤不挤脚,帽子勒不勒头,裤子卡不卡裆,哪一样不得试了才知道!
萝卜个色情狂这时也不知廉耻地迅速改变了自己的立场:没错,这回我同意阿姨的!伟人都说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谁用谁知道。总之这玩意儿必须得试啊!
我咬着后槽牙使出了我最后的挣扎:试不了,人不在。
妈给你出机票钱!赵赵氏嫁女的急迫竟然战胜了她吝啬的天性。
我凑份子。萝卜high 得都不知今夕何夕了。
好在我深知这俩人的抠门秉性,不慌不忙道:你们出盘缠那敢情好,来回机票加酒店住宿再置办几身衣裳,你俩一人先出两万吧。多了不退少了再补。
精明的萝卜当即就算开账了:还多此一举地置办啥衣裳啊,反正都得脱!酒店更是不需要,你直接住他那儿,方便取用!机票嘛,一张就够了呀,试成了你就在那陪读不用回来了!
那要试了不成呢?我不禁疑问道。
试了不成就让他伯父把来回的票钱给报了,为他侄子的无能买单!赵赵氏冷冷道。
我感动地一把抱住亲妈,慨叹道:这才是我亲妈啊,只进不出、抠死方休的亲妈!
赵赵氏挣开我,严肃道:再夸我也没用,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这才明白亲妈竟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付诸实践。我也顾不上暴露同伙了,使劲一踹前面的座椅。萝卜也没想到赵赵氏如此雷厉风行,匆忙找补道:阿姨,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没什么好计议的,快刀斩乱麻,赶紧试了,行咱就继续,不行咱就另找别人,也不在他这儿瞎耽误功夫了。赵赵氏说罢就闭上了眼睛,一副老娘在休息打扰者自戕的老佛爷姿态。
萝卜从观后镜里送来同情的眼神。我双手抱头,指插乱发,只敢做口型不敢发声音地嚎叫:MB的叫你摊牌!叫你摊牌!叫你摊牌!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11-13 17:49
five
我像死了一回似的回到了城区。行尸走肉一般把爹妈送回宾馆,在萝卜无用功的安慰中目送SUV远去,戏霸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已经获悉赵赵氏的毒计,总之没有再跟我勾心斗角,只是很和谐地邀请我上车给我送回了家之后就默默地离开了。
半染早就等候多时,却只换回一个眼神古井无波的人偶赵大咪。听了我御用发言人你妈贵姓充满主观色彩的讲述之后,半染一声叹息,说:姐啊,你说,除了同情,妹妹还能为你做点什么?
给我放一缸洗澡水。我气若游丝道。
半染得令不啰嗦,直奔卫生间而去。
在保加利亚玫瑰的精油里泡了一个小时,我总算是恢复了点儿精气神。眼前的形势虽然棘手,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拿出做传销的劲头对自己激励道:赵大咪,抬头看着天,胜利属于你!
这时等在外面的半染见我迟迟不出来,忍不住敲门喊道:大咪姐,你不是在里面割腕了吧?!
刀片生锈了,我打算自挂水管子。我喊回去。
我不是有意打扰您的雅兴,半染再喊:只是你的电话一直在响,我来看看如果你已经死透了的话,我就可以把这个聒噪的东西扔出去了!
谁打来的?我一边起身穿衣一边问。
一个姓安的。半染道。
好嘞,我马上出去,你再忍片刻。话音落地的同时我已经拉开了卫生间的门。半染在门口把手机递给我,愤然道:又响了!
我一扫屏幕上的字:安能辨我是雄雌来电。
二话不说,接了起来。
“赵大咪,你为什么才接电话!除非你死了,其他的理由我都不原谅!”泡泡高分贝的声音立即弥漫全屋。
半染一边往自己房间跑一边咬牙切齿道:刚才就应该把电话扔出去的,太tm 心慈手软了!
“阎王说我本来阳寿已尽,但一个叫泡泡的又给我续了十块钱儿的命,所以把我放了回来。”我说。
“哼,勉强接受。”泡泡顾不上拿腔拿调,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马上出来!小杭要见你!”
我气得笑了:“他要见我就去,我还可以更cheap一点么?”
“二十七分三十三秒内到我家来,否则你会后悔!”一贯话痨的泡泡也学会了甩狠话挂电话的绝技。
27分33秒,这倒计时还tm有零有整呢!但我根本没去过泡泡家啊。
正迟疑着,短信来了,正是泡泡家的详细地址。我一边穿鞋一边给自己洗脑:这不是杂乱无章泡儿,这是有条不紊泡儿;这不是无知慌乱泡儿,这是科学严谨泡儿;这不是黯淡旧有泡儿,这是闪亮全新泡儿……
Sm嫌疑人,姐来会你了!
下楼打车,一路畅通,没费劲找到泡泡家,花了我27分半。我一边按门铃一边骂,在首堵就给我3秒钟的误差,有没有人性啊!
泡泡开门把我拉了进去,又很警觉地探头在门外扫视一番,确定没有人跟踪,才轻声地关上了门。我正要往里走,泡泡一把拉住我,嘱咐:一会儿他问你什么你都要实话实说。记住,任何谎言都瞒不过他!
我恍悟道:弄了半天,小杭原来是台测谎仪啊。
泡泡狠瞪我一眼:严肃点!收起你那与生俱来的轻浮!
还没等我骂回去,里面就有人说话了:来了,进来坐吧!
我深吸一口气,举步往里走,心说,现如今这totally的黑社会还挺热情。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11-13 17:49
six
从见到小杭的第一眼起,我就彻底确信了一点:即便眼前这个人以后把我那泡泡妹抓得像满清十大酷刑,我家娇娥也绝不会主动离开他。因为我知道,即便在光怪陆离的gay圈,物以稀为贵仍旧是永恒的普世真理。
小杭的外貌侧面应证了我的猜想,正如所有影视作品中的黑社会人士一样,小杭是个标准的外观型肌肉男。如果非得再加点前缀的话,我得说,他是个人高马大肢端肥大膀大腰圆大开大合的肌肉男。在现如今这个盲目以大为美的时代,把他好好造型包装一下,他简直有能力竞争这个时代的图腾!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你凭什么叫小杭,你分明是航母。
黑社会航母看到我,第一句话跟我预先构思的剧本一模一样。他斜睨着我、断句很阴厉地问:“你就是赵大咪?”
我点点头,没有应腔。第一次直面黑社会,有些怂是可以理解并被原谅的。况且当时我正在心里思考更为重要的事情:我是该坐呢还是该站呢,还是该跪下。
亏得善解人意的泡泡这时拍马赶到。他紧挨着航母在沙发上坐下,指着我旁边的单人沙发说:你坐啊。他话音未落,我双腿就登地一软,如得大赦一般一屁股墩在了沙发上。
趁我怂不可堪的当口,航母迅速开始了他的夺命连环问:“是你让泡泡去潭柘寺的?”我咽了口吐沫,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声:“是。”泡泡听见我这撕裂的声音,起身去给我倒了一杯水。
“他昨天晚上跟谁一个房间睡的?”航母二次发射。
我把杯中的温水一饮而尽,一抹嘴抬头直视航母道:“跟我。”泡儿啊,你在姐的水里加了粉儿吧,要不姐咋觉得勇气汩汩地从腰眼直往出冒呢。
“房东打电话来都说什么了?”显然泡泡啥都已经交待了,航母对前晚的动态那叫一个门儿清。
“他想大。”我把玩着手中空了的玻璃杯,勇者无惧。
鉴于目前我和泡泡的供词严丝合缝地雷同,航母不得不调整了一下坐姿:“你让泡泡去帮你骗你爸妈?”
我伸出食指,配合脑袋一起在空中左右摇了摇:“怎么能说是骗呢,是合理演绎。”
航母听完我说的话,竟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戛然而止狠声喝道:“跟你们同行的人里面还有没有gay?!”
我下意识就要摇头说没有,突然又觉得不能在黑社会面前把话说得太满,于是改口道:“我只知道我爹不是,雷阵雨不是,司机小哥……”说到这儿我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泡泡。泡泡想起昨晚在饭桌上对司机小哥的猥亵,吓得面无人色,也不顾得进门时让我实话实说的警告了,豁出命地用眼神示意我一定要把这段掐了别播。
“司机小哥肯定也不是。至于房东的戏霸伯父么,就不好说了。”我诚心实意三八道:“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儿,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况且,他侄子又是个gay,不排除他们家血液里就有这种基因。”我一边说一边在心里乐开了花,木瓦哈哈,戏霸啊戏霸,原来诽谤的乐趣是如此销魂。
航母一听,双眉紧锁,显然伯父这段是泡泡没有提前向他招供的。
“伯父怎么可能是呢!”泡泡立即嗤之以鼻,朝我怒吼道:“赵大咪你别在这公报私仇,有种就去跟戏霸在戏台上一较高下,在这背后撒灰抹黑泼脏水算什么影后!”
航母慢悠悠地转头看了泡泡一眼,泡泡立即知趣地闭嘴秉住呼吸,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戏霸多大年纪?”航母问我。
“五十六七八九岁吧。”我估摸道。
“相貌如何?”航母追问。
我一拍茶几,慷慨道:“那年轻时绝对是小伙儿俊朗呆了,当然现在也还是响当当一条风韵犹存体魄健壮气质邪门别具一格的硬汉。至于事业有成腰缠万贯这些身外之物我就暂且不赘述了。”
泡泡听得脸色翠绿,想到我走之后自己极有可能获得的sm惩罚,翠绿里又不禁透出点儿羞涩而期待的嫣红。
“这么大岁数了难道没有老婆孩子?”航母有点相信困难。
我双掌一拍赞许道:“你得到了它!从没听他提起过!”
航母重重地点了点头,再看向泡泡的眼神里已经有了莫名的深意。我心说,差不多该收手了,报复戏霸也不能眼睁睁将我家无辜娇娥推向sm致死的深渊。
我干笑着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社交道:“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我还上班,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告辞了。”
航母坐着没动,泡泡一个高儿蹦起来迭声道:“我送你,我送你,我送你……”
我当然明白这个“送”可不是什么好词,送死送终送命都是它。可还没等我开口推辞,泡泡就以让我眼花缭乱的步伐先我一步蹿到了门外。
我走到门口摆出冲刺的造型才敢回头对黑社会航母坦白道:“他伯父那段是赝品,跟你开个玩笑,缓解一下初次见面的尴尬气氛。”说完这句话我就化身一缕浊风,迅速从门口螺旋着刮走了。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11-13 17:49
seven
一到楼下,泡泡暴风骤雨般的四肢就朝着我劈头盖脸而来。我一边抱头躲避,一边讨饶道:“好gay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泡泡的迭声叫骂伴着纷繁的小拳头,不住地在我面门盘旋。个黑心小贱人,招招冲着脸来。但,我在他的控诉中分明听出了欢喜的音符。
“再撒泼我就上去把司机小哥那段播出来!”为了不破相,我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
泡泡也自知有把柄在我手中,虽然很不甘心,还是恨恨地停止了他从小习得的泼妇心经。只是一双肿眼泡还是不共戴天地死瞪着我。
“泡儿啊,听姐一句劝,离开这个小杭吧。他的占有欲太强了。”我顾不得整理乱发,由衷劝说道。
“放屁。”泡泡果然立即就顶了回来。
“姐知道,你的新欢他简直就是一个会直立行走的雄激素。在受盛攻衰的贵圈,以他的条件他无疑是贵圈的贝克汉姆。虽然我觉得他更像史瓦辛格。”我喘一口气,继续道:“姐今天且不说你这个新欢他性格上有很大的缺陷,他霸道,专制,蛮横,多疑,暴力……”
泡泡啧得一声打断我:“你这叫不说呀!”
我给了泡泡一个安抚的手势,继续道:“姐今天也不说他在床第生活中的恶劣趣味,皮鞭,蜡烛,掐咬,抓挠……”
泡泡一甩膀子又要冲上来撕烂我的嘴,我伶俐地躲开,安抚道:“不说了,不说了,这次真不说了!”
我试探着拉过我泡儿妹的手,果不其然被嫌恶地一把甩开。我顾不上尊严为何物,第二次去拉,又被甩开。如此循环往复到第二十八遍的时候,泡泡终于施舍给我一个指头。
我拉着泡泡的小手指,苦口婆心道:“泡儿啊,别的咱都不说,单说他这职业你也不能跟他在一起啊。咱家里祖辈八代良民,虽然到了你这一辈,在性取向上有违传统纲常,但咱向来是奉公守法安定克己的,怎么也不能跟黑社会搞在一起啊!”
泡泡刷地抽回了小指,怒骂道:“你才是黑社会,你们全家都是黑社会!”
“我们全家你都已经见过了,是不是黑社会你心里清楚。”我见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我警告你,你要再停泊在这艘黑社会的航母上,我就告诉你东哥,看他跟不跟你绝交!”
泡泡朝我狠狠地啐了一口:“你爱告谁告谁去!赵大咪,你凭什么只见了人家一面对人家的事情一知半解就给人家下定论,你凭什么?!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彻底绝交!我再也不认识你,你也别跟别人说你认识我!狭路相逢就当陌生人!”
泡泡甩完这几句丧心病狂的狠话,转身就往楼上跑。跑了一步又返回我跟前,出其不意地狠狠踹了我小腿一脚,傲娇显摆地骂道:“你才是黑社会,人家是P大的哲学博士!”
我哀号俯身,揉着乌青的小腿,眼睁睁看着无良泡儿消失在楼洞的尽头。妈的,这年头,良药苦口有糖衣,忠言逆耳遭脚踢!
航母不是黑社会。航母是哲学博士。擦,我终于不得不承认,在现实面前,我就是一个料事如神经病。而现实这个贱人,明显比我病得更重。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11-13 17:50
预告
下一集播出时间:11月15号 新闻三十分
下集关键词预告:宗师赴美 豪宅待售
闹上法庭 赵赵氏病倒
谢谢观赏
fusion
发表于 2010-11-13 17:52
我刚把所有的帖子都浏览完,准备把书拿出来看了,你又发了这么大段啊{:4_292:}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11-16 14:07
若干年后,如果你有幸读到赵大咪的传记,你会发现,2010年的夏天是里面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垂垂老矣的赵大咪(如果她还能有命活到那时候)一边用帕金森的手擦着嘴角流下的米汤,一边回忆起这个颇有些世界末日前兆的夏天里烤死人的气温时,她一定会觉得不寒而栗。
悲剧最开始常爱以一副混淆视听的喜剧腔调拉开帷幕。
潭柘寺之后,赵赵氏真的把赴美试床当作头等重要的事情来办了。一天无数电话催我。我只好以泱泱大国签证难办为理由无力地拖上一拖。
然而,才只拖了一天,险恶的赵赵氏就迫不及待地出招了。她私下给律师彭大树打了个电话。然后大嘴巴彭大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跟她详解了旅游签证办理的种种。然后赵赵氏没怎么听懂,但她只弄明白了一点:我在诓她。而这正是她找彭大树的初衷。再然后,赵赵氏软硬兼施,巴掌与甜枣齐飞,终于让我不得不答应做她那个馊主意的执行者。
正在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看要脱裤子拉磨转圈丢人丢出亚洲丢向世界时,一代东瀛浪人册那宗师按照计划从浙江杀到了北京。数数日子,正是潭柘寺之后的第三天。
据他伯父所说,宗师这次来北京只是看病来的。当然,戏霸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台词,我估计现在连他自己也快分不清了。入戏太深,野心太大,不疯魔不成活。
本来宗师的到来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早不住在房东那儿,更不需要从中斡旋他们没事找抽型的父子关系。然而我却仍然难以避免被宗师的驾临所波及。因为就在宗师莅临帝都的第二天,老赵伉俪就瞒着我跟他私下见了面。至于这老二位到底是荣耀地获邀登门还是没脸地不请自到,到现在还依旧是个悬而未决的疑案。
总之,当我后知后觉地从戏霸那里惊闻了这次具有历史意义的会面时,形势已经有了谁也挡不住的巨变:赵赵氏再也不想着要我出国试床了,她甚至已经完全放弃了房东这棵高枝,开始预谋着把邪恶的黑手再度伸向唯一可用的那棵大树。
我实在被好奇心折磨得死去活来。宗师到底对我爸妈说了什么,能将赵赵氏的一片痴心妄想杀个片甲不留。是一上来就把我的家乡贬低得体无完肤,还是把我这个无耻黑心儿数落地禽兽不如,抑或是他惯用的散财童子拍卖神功,用一串接一串由可喜最终变得可怕的数字将老赵两口子砸得不知今夕何夕。
但按理说,不管他使用以上哪一招,就凭老赵对家乡的挚爱、赵赵氏只准自己诋毁闺女的护犊以及宗师三句话就要狂飙一下的册那暴脾气,他们都应该打到见血才对。但是据说,据唯一的旁观者戏霸所说,宾主双方是在和谐友爱的美好氛围中开始并结束了这次会晤的,还顺便吃了顿黄海空运海鲜。鉴于赵赵氏吃完回来当晚就拉了肚子,特将这次会面史称为“拉稀外交”。
我放下影后的尊严,恬着脸问戏霸,宗师到底说了什么让我爹妈死心的?戏霸只晓得用一脸震惊懵懂回馈我,戏假情真道:我也是后来才去的,精彩部分我全错过了,我只看了个谢幕。
不死心的、妄图自主研发的我跟半染俩人在家头碰头猜了两天三夜,猜得青烟直冒涕泪横流想象力枯竭几乎升天,假设推翻再假设再推翻,到老也没猜出宗师到底对我爹妈说了啥。哥德巴赫猜想,我给你找了个中国媳妇!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11-16 14:07
几天之后,世界杯来了。为了履行之前对老赵的承诺,更为了从他口中套出拉稀外交的实情,我开始自动自发自请自愿地陪老赵看世界杯。在无处不在的捅马蜂窝背景声中,我一边不遗余力地想将双方的球门分清,一边居心叵测地试图将亲爹灌醉,以便重现“拉稀外交”的精彩画面。然而,酒,一滴不剩,球,一场不落,我,一无所获。除了严重睡眠不足导致的黑眼圈和乌组拉酿成的持续性耳鸣。
南非世界杯开幕没几天,我就扛不住了。跟亲爹商量着不再每场比赛都跟了,只跟那些时间上比较有人性的场次。然而,还没等到小组赛结束,老赵两口子北京历史游的第二站---八达岭长城还没成行,老家里就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将我的亲爹妈紧急召唤了回去。
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老赵,当时只能称之为小赵,和赵赵氏,巧的是当时也只能称之为小赵,俩人通过别人介绍相识打算结婚。然而,我的奶奶却因为无中生有吹毛求疵胡搅蛮缠的原因(此处成语皆由赵赵氏提供),不同意这门亲事。但男女小赵心意已决私定终身破釜沉舟,还是忤逆着我奶奶领了结婚证。而忤逆的下场,就是不仅没有得到男方家的祝福,更没有得到一毛钱的彩礼。新婚的二赵只能暂时寄居在我外婆家。为了能尽快从娘家搬出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要强的赵赵氏通过自己不要命地干活以及娘家的微薄资助,终于买下了两间小瓦房。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的是,这小瓦房还没住满一年,亲爹老赵就得到了升迁,由老家的小县城提调到它的上一级行政区划里去了。在那里,他们不多久就生下了万能的我,于是从此安营扎寨安身立命安居乐业,再也没有回去。那两间小瓦房也就成了无人居住的空巢,二十几年来无人问津。
再次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的是,随着城市化加速捣腾它的脚步,在二十一世纪第一个十年结束的时候,小瓦房所在的那片老县城区即将要拆迁重新规划了。这也就意味着,原本蛛网密结的小瓦房一夜之间因为它的面积和地脚而变得身价倍增。然而还没等“中华第一拜金妇女”赵赵氏为这飞来横财手舞足蹈,她就获悉了一个晴天霹雳:我的三叔,也就是我奶奶最疼爱的小儿子,正在抢这两间小瓦房的所有权。
这不仅触犯了赵赵氏忍耐的底线,连我的亲爹他的亲哥老赵都不答应,二位连合计都没合计,得到消息的当天就退了宾馆订了返程票。当我在办公室接到亲妈电话时,这二位已经在北京某站台的某节卧铺车厢里嗑瓜子了。
既然能嗑瓜子,说明我亲爹妈从北京离开的时候心情还是颇为愉悦的,对两间小瓦房背后牵扯的二十几万钱款的归属也是毫不担心的。赵赵氏在电话里说了,就回去两天,把房子的事儿弄妥,让小三驴儿,也就是我三叔,知道知道什么叫“莫伸手,伸手必挨尅”,然后他们这对神雕侠侣再卷土重来,二度南下,祸祸帝都。
一贯知学好问的你妈贵姓在获悉赵赵氏给我三叔起的这个饱含敌意与诅咒的外号涉及到了它理论上的远房先祖后,很是不满,当即对我甩脸子抱怨道:驴招你惹你了,你们人类凭什么不尊重我们兽类?!
我把男宠抱在怀里安抚道: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我本人绝对是非常欣赏你这位理论上的远房先祖的。它不仅有着一幅与生俱来空前绝后的受惊脸,还拥有一把特立独行震古烁今的花腔嗓,更不要说它那让我怕到欲罢不能的倒钩脚与和敢爱敢恨逮谁呲谁的小暴脾气了。在五花八门的贵禽兽圈,它是我极为喜爱的个性派选手。
你妈贵姓不好伺候地别扭身子问:那你为什么还把它作为外号?
那是你丈母娘给起的。我撇清关系道:当然了,我认为这其中其实包含着对我三叔无尽的祝福。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11-16 14:08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当然这个所有里不包括那饱受我妈祝福的三叔。两间小瓦房的归属出现了问题。简而言之就是我的亲妈赵赵氏使用小瓦房的时间过短,短到还没有拿到房产证她就搬走了。鉴于这个家一直由从不高瞻远瞩的赵赵氏治理,所以小瓦房惨遭从家庭值钱物品的名单上删除。现在这小瓦房眼看要灰飞烟灭变黄金了,可我家却拿不出它的房产证。当然有不少人可以证明这房子是赵赵氏婚后独自购买的,正如有不少人已经出面“证明”我三叔才是实际上拥有这所房子所有权的人。
事情起源于一根线头,却越滚越大,最终滚成了色彩斑斓的一团乱麻。从里面随便扯一根就是几十年的历史。这条红的是我亲妈对奶奶的陈年旧恨,那条绿的是奶奶对三叔旷日持久的偏心,那条蓝的是三叔对我亲妈不赡养奶奶的愤恨。
赵赵氏的倔脾气被彻底激发,声称要跟我三叔方面死磕到底。同时,为了让自己的死磕显得高尚优雅,亲妈还声称这次死磕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天理公道以及心气尊严。
然而,三叔方面显然是有备而来,很多我完全不认识的父方亲戚被牵扯其中,他们组成了一个严密的团伙,誓死要将这二十几万拆钱款收入囊中。从赵赵氏口中获悉了这个团伙的人员数字后,我彻底惊了,我三叔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拉起了两百多号子人的队伍。幸亏这只是民事纠纷,要搞成刑事的,这规模可是要被通缉的呀。
打官司,已经是板上钉钉避无可避的了。老赵两口子迅速地忙活了起来,调动了一切可以被调动的人力物力财力,誓死要大获全胜凯旋而归。在如此全民总动员的大规模群磕中,我,作为老赵家唯一的嫡亲闺女,没有理由也毫不可能置身事外。事实上,赵赵氏在决定打官司的当晚,就给我发来了密电:紧急联系家养律师彭大树。
我在接受到密令的第一时间就表示了严正抗议。首先且不说这个彭大树作为律师的职业水准是否靠谱,把老赵一家的横财和尊严系于他嘴上是否自寻死路,也不说律师彭大树是否乐意趟这淌浑水的个人意愿,单就地理位置上来说,lawyer彭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出所料,我有理有据的抗议立即就被赵赵氏以无上庄严的法庭用语“滚犊子”给当场驳回。
我只好给姥爷彭打电话。电话很快就被那边以官方的“喂,你好”接起,显然,彭大树已经删了我的电话,要不就是压根就没存。我怕早有嫌隙的姥爷彭挂我电话,只好民间影后上身,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打电话找律师咨询的路人甲。
“你好,律师,我姓罗,我想咨询点事情。”我以爆豆的语速简明扼要地把小瓦房事件讲述了一遍,最后以天真无邪的语气质问道:“你是否可以帮我打赢这场官司呢?”
姥爷彭耐心安静地听完了我的讲述,劈头第一句话就是:“赵大咪?!”
“我姓罗,你可以叫我萝卜。”我还妄图再挣吧两下,却让彭大树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赵大咪,你妈刚刚才给我打过电话。我必须说,在叙事的条理性上你要强过你妈。不过在危言耸听程度上,你败给了她。”
“虽败犹荣。”被亲妈出卖身份的我只好先把个人荣辱抛诸脑后。我清了清嗓子,谄媚但尽量不巴结地说:“彭大树,我特别能理解你出淤泥而不染独善其身的心情,我知道你不想管这档子糟烂事儿,我会给我妈电话告诉她彭律师不受理这类蝇营狗苟的家庭纷争。”
“我已经答应你妈了。放心吧,我尽力而为。”姥爷彭很有腔调地撇下两句很能提高他人气的台词,赶紧见好就收地挂断了电话。
我擎着断线的手机颇为迷糊了半晌,终于找到一个能够开解我的理由:现在的律师事务所竞争太激烈啊,显然我应该写一副锦旗送给姥爷彭他们律所:苍蝇再小也是块肉!
我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再度将电话回拨了过去。那边一接起来我就说:“既然这样,我们先谈一下酬劳问题吧。你们律所的内部员工价是多少?”
嘟嘟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