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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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重新回看之前的章节的时候,发现之前对灵力的介绍实在少只有少,鉴于在介绍咖啡店的由来的前两卷当中,关于灵力并没有凸现,但进入咖啡店的建立章节以后,这些属性将会一一提及。因此不得不硬着头皮介绍介绍了。
在《爱美神之泪的传说》里面,也曾提及过“灵力”一词的由来。如今将之前的所有背景略为补充。疏忽之处,敬请各位看官原谅。(PS.以上均以《千年传说》为划分标准)
一、关于灵力的设置
故事之前——
在遥远的亘古时代至今,一直流传着一个绚丽的传说。
相传宇宙本为一体,但在两大战神激战之后,宇宙爆破。于是流落到各方的天之溟的神、殛之狱的魔、酃岚河谷的精灵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经过几十万年,几番激越的圣战,三败俱伤。三方均筋疲力尽。
神在心灰意冷中闭门不出,魔在巨创下一蹶不振,精灵也在生灵涂炭中觉悟前非。只有昊海(恒星海洋)里面最低等的族群幸免于难。宇宙自此沉寂得如同一片死海。
灵力之神珞索是天之溟帝主的亲儿子掌管神力的祭师利汶·尼古拉丝和一个普通精灵私通结合所生下的儿子(神、魔、人、妖、精灵,各族本身本来就是可以结合的)。有着最强的血统却卑微的身世,因此,在圣战结束后成了唯一留下在人间界而不返回天之溟的神,也成了当时渺小的人类唯一的依赖。
但在最后的一场圣战——人间和魔族的战争中邂逅了魔族精灵赛露丝,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
珞索的灵力被吃到他的肉的人类所吸收,那些人,即是本小说中所说的“白灵力者”的先祖。拥有维纳斯之泪的人,因为受到爱神的庇佑,都会拥有白色灵力;来源于神的国度——天之溟的白灵力,是光的归依。光是白灵力的唯一属性。
而后来的复仇者魔族凯鲁尔和背叛人间界的法师(魔界使者)的魔力也被其后人遗传下来,称之为“暗灵力”;来自殛之狱的魔鬼异域的暗灵力,在阴暗下滋长。暗是暗灵力的唯一属性。
精灵遗留在人间的后代,拥有“金色灵力”的,称之为“金色灵力者”。与别不同的是精灵的力量轻逸而活泼、强而不秽。这跟精灵本身的清心寡欲有着密切的关系。精灵源于万物,活泼的风、奔流的水、夺目的光、诡异的火、厚实的土无一不是万物的属性。
而在那错综复杂的三界剧变中,遗留下来的,除了恒星海洋的低级生命,还有神、魔、精灵被封印了的力量,即使已跨越千世万载,这些力量虽然已经沉淀,但也仍旧接传着,在人类的血肉之中流动……
二、灵力的设置阶段
不管是白灵力、暗灵力、金色灵力都具有一定的阶段,本来神魔和精灵在宇宙爆破之前都是同一个个国度,只是血裔的差别而已,因而这些阶段划分基本是一致的。
1】第一阶段:潜藏阶段
也就是未经开发阶段。灵力者最初都是天赋异禀的特异功能者,天生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如流沙的天眼,怪杰的读心术,魅影的入梦能力等等。这些都是灵力者的最初形态——灵力者本身根本也不知道自己是个灵力者,只是以为那是“奇怪的特异功能”。套句高桥湘濑的话,“那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只怪异的角”。但那都不是灵力者真正的实力,只能成为“特异功能”。这些普通的特异功能者,跟普通人无异,未经开发的潜力,即使再多,也只是未经提炼的廉价矿石。
2】 第二阶段:蜕变阶段
就如同一句波斯缄言——
一个有所知的人不知道自己有所知,他是个睡狮,叫醒他;
一个有所知的人知道自己有所知,他是个智者,跟随他。
蜕变阶段也称之为“苏醒阶段”。这个阶段属于过度阶段,是以觉悟为主,所以力量值跨度最小。即是灵力者突破异能的界口,知道自己是个灵力者并能把自己本身灵力的挥洒自如的,才能成为真正的灵力者。
3】 第三阶段:灵力阶段
到达这个阶段的,才是真正的灵力者。除却特异能力本身,灵力者还可以利用自己本身的灵力属性变为自己的武器(如米雷的弥勒幻灵,步如风的棕流和虚之剑)。这些武器也就是化作有形的灵力冲击波。此外也可设置普通的结界。
4】 第四阶段:幻化阶段
上乘的灵力者。
5】 第五阶段:魔导阶段
也就是超灵力阶段,灵力者的最高境界。达到这个境界的,纵观数十世纪恐怕也屈指可数。这是最接近神或魔的阶段。
6】 第六阶段:神力阶段/魔力阶段/精灵阶段
换言之,是白灵力到达当年传说中的天神、暗灵力到达千年前的恶魔、金色灵力到达当年的超级精灵的阶段人类一旦拥有这样的能力,其后果是可怕的,因为该能力一旦被邪恶所支配,可能会导致末日的到来。
7】 第七阶段:不告诉你!◎※×…%¥#
再者,灵力者的比率是微乎其微的,举个例子:假设世上的特异功能者跟普通人的比率是1/10万;这些都是处于潜藏阶段的,能从潜藏阶段发展到蜕变阶段的每200个当中就只有一个;一般在第二个阶段潜心修炼的都能成为灵力者,因为第二阶段是以“觉悟”为主;而能从灵力阶段到达魔导阶段的,是千分之一的机会。到达神力魔力阶段的,传说中只有千年前的勇者艾尔一人。
以上列举还是觉得比较抽象,使用简单的力量阶级比值划分。假设普通人力量值最多为1000,那么各阶段的灵力者力量值为:
普通人:0 ——999 (力量值跨度为1000)
潜藏阶段: 1000 ——5999 (力量值跨度为4000)
蜕变阶段: 6000 ——7999 (力量值跨度为2000)
灵力阶段: 8000 —— 27999 (力量值跨度为 20000)
幻化阶段:18000 —— 57999 (力量值跨度为 40000)
魔导阶段:58000 —— 137999 (力量值跨度为 80000)
神力阶段:138000 —— 500000 (力量值跨度为322000)
三、关于灵力遗传
灵力的属性分为三个种类:白灵力、暗灵力、金色灵力。
白灵力者不一定是好人,暗灵力者也不一定是坏人,金色灵力者也不一定都古灵精怪,判断好坏的是一个人自己的心本身,就正如我们不以肤色种族视人。而根据遗传定理,灵力的遗传好比隐性基因,也不是每一个灵力者的后代都能拥有。
灵力本身是可转让的,它好比一个人的血型,但是要找到相同血型的人才可以互通。少数人的先祖留下了灵力血统却没有继承灵力的“隐性基因”者,这些人都是没有灵力的隐性灵力者。
一般隐性灵力者要成为真正的灵力者有三个途径:一是发掘自己的潜力,超越基因的极限;二是接受吸取相同属性的灵力者的灵力,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灵力者;三是吸取维纳斯之泪的白灵力,成为白灵力者(但这个是风险性超高且超高技术的,一般科技根本无法做到)。其中第三种是适合于任何人的,不管那是普通人或是灵力者、隐性灵力者,只要拥有维纳斯之泪,都可以拥有白灵力。
打个比方,米雷本身是个先祖带有金色灵力的隐性灵力者,他吸取了上任炎狐全部的金色灵力,成为了真正的灵力者;高桥家族因为拥有维纳斯之泪,成为了白灵力家族。
四、附带一提,为小说中的人物归一下类别,前两卷出现过的人当中:
1】白灵力者——于雨岚(未知),欧阳昶(三阶灵力),龙习恒(二阶蜕变),高桥石(四阶幻化),炅璟(三阶灵力),高桥湘濑(三阶灵力)
2】暗灵力者——步如风(四阶幻化),步如飞(三阶灵力),白痴(五阶魔导士)
3】金色灵力者——炎狐(四阶幻化),南宫凌云(四阶幻化),西门无名(四阶幻化)
其中,卓榆、高桥利奈、郁子文都不是灵力者。
第一卷 维纳斯之泪
第一章 邂逅亲爱的小恒恒:
好久不见。
得知你有继续深造的打算,不禁感慨万千。
曾记否:蓝星之约?
在未踏足那富丽堂皇的校舍之前,可否为本人提供一项令人满意的报答服务?(你可不能说不哦,大丈夫岂能食言而肥?)
想你身为大名鼎鼎的“天龙”国际密警的流沙行者,想必认识你们的死对头“赤虎”的高桥石。有兴趣到“赤虎”总部一游么?顺便为我带回亮光闪闪的手信吧,最近我可迷上了那些美丽的石头。
为免赤虎辣手催草,本军师特赠你三个锦囊妙计。万望你完整归来咯。
——举世无双美丽动人的小漩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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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龙习恒携带着轻便的行李袋,徐步走出机场。顺直的短发随意地拨乱,一副大墨镜遮住了泰半的脸容,随意的白T恤加牛仔,平庸的打扮,却依然透着纯净无暇的气息。
悠然掠过闸门,正在马路边思索着落脚点时,一架来势汹汹的旧吉普猛地向他狂飙过来,回避间,“流氓牌”吉普车已快速截拦了他的去路。车门甫打开,几个,哦不,是十多个拿着“厨部一级危险用具”的彪形大汉杀气腾腾地为他送上问候。
“老兄,现下的日本流行这种欢迎方式吗?”奇特!难怪旅游业持久不衰,这也许是值得中国借鉴的。
“你是龙习恒?”
蹩脚的国语让他弯了唇角,看来这些喽罗都是不入流的帮派。
见他默认,为首的路障老兄立刻变得更狰狞,他扭头用日文对身旁的弟兄大吼:“宰了他!”说罢便一马当先向他展开攻势,意图用手上的家伙“亲吻’上他的脖子。汹涌的杀气吓得周围的旅人四散躲避。可惜,眼见还有0.01秒便告捷之际,脚下一个踉跄,便出师未捷身先倒了。
其他的路障们见及此,纷纷抢阵向龙习恒展开围剿,一场混战变伊始拉开帷幕——
说是混战,混乱的却只是如同一盘散沙的小喽罗,龙习恒俨然一副练习打沙包的稳当,刚猛的跆拳道只用了五分力,对方便已溃不成军。眼下旋手一踢,摆平最后一件障碍物,他矫健翻身拉平褶皱的上衣,对了对表,三分五秒。还是慢了点,不满意地摇摇头,重新拿起地上的行李走人。
瞬间,一道光影于眼前闪过,他反射地避开,光影晃回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手上,他才发现自己的衣袖少去了一角。回头见那人眼里闪着玩味的神采。是刚才驾驶吉普车的司机!难怪这么一堆已逾花甲之年的废铁能如此快、准、狠地朝他攻过来。
那男孩见他严阵以待,嘲弄地泛起阳光式的笑容。无懈可击的五官,太干净的气息,一点黑道的秽气也不可闻。知道他手上的长软剑--刚才那光影的来源,龙习恒才从震惊中回神:
长软剑和那个俊美的笑容!
小时候,他就经常听到爷爷提起一群让他老人家很头大的小子,而这群人干过许许多多轰轰烈烈的大事,包括玩转白宫、大战拉斯维加斯……他们全是神乎奇技的天才少年,那时侯也都不出二十,如今也各自拥有一片天了。而那群人中为首的就是使用长软剑的笑脸虎。
不,不可能!
已经是二十多年的事了啊,而且那人不会在日本,甚至与他交手。除非时空逆转,或那人长生不老。
正当他如陷五里迷雾之际,那男孩却如看透他的心一般,“很可惜,我不是你所想的人。”
长软剑又再度展开攻击。这次不若刚才的攻其不备,龙习恒利落地转身便闪开,原来为首的路障老兄跌跌撞撞地拐到那男孩身边,如获救星地大呼:“你来了啊!”男孩却依旧笑得若无其事,视线始终落在对手身上,只示意喽罗后退。
“你是主使者?”
“听命行事。”
“谁的命?” 高桥石?不可能,赤虎以狠绝闻名,如果是,根本不会用到刀刀棒棒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最爽快的一枪便可轻易取人性命。
“天命。”男孩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佛曰:不可说。”
“佛亦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显然,你是本末倒置,就别把无辜的佛来充当借口了,”龙习恒嗤之以鼻,“倒不如说你是某个传记人物的变态FANS,所以非得要拿着这剑,笑得一脸呕心地模仿不可。”
“有趣,”男孩点头如蒜,“什么都瞒不过行者流沙的法眼,只可惜——天妒英才。”
“哦?言下之意,这架是势在必行了。”龙习恒点点头,闪神间迎来致命的一击。
男孩的长软剑高速地运转起来,落点满布于对打的范围,而龙习恒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刚才与那些喽罗对峙时的“厨部危险用具”,优雅地与之抗衡。
长软剑对菜刀。
奇特的一幕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可没看过有人能与他们推崇的新首领平分秋色的。而对方使用的还是……
对打良久,大概两位高手都闹够了,二人不约而同地住了手。自始至终男孩的笑脸并没有因剧烈运动而扭曲分毫,简直神乎奇技。他气定神闲的走近手龙习恒,缓缓的伸出手。龙习恒也会心一笑,把菜刀放下……
突然,在离他们不远的马路转角处,掀起滚滚尘土,一架白色的小绵羊飞速向他们飙来,匆忙躲避间,龙习恒以天眼清楚地看到来人从怀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银枪向男孩攻击。
“小心——”他用力地推开那男孩,子弹在两人的颈边擦过,吓坏了所有人。正当大家合力包抄行刺者时,那人拉了龙习恒一把,命令道:“上车,快!”
他犹豫了一下,跨上后坐,烟雾弹同时着地,所有人只有干着急的份。
车子在迷雾中渐行渐远……
“我一直在路上费煞思量,闻名国际的地下帝国X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多管闲事呢?”龙习恒淡淡地嘲讽身旁比他矮了一截的女孩,“身为X的四大影子之一,想必你有令人满意的答案。”
拥有“X”标记的银枪是X四大影子的象征,照这样的形势推断,华静漩交给他的简单任务,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早知道这只狡猾的狐狸不会便宜他的了。单单是赤虎就让他头痛,现在还牵连X。
试想想,赤虎只是亚洲黑帮势力的中心所在,而X,是一个延伸全球的地下组织,亦正亦邪的作风令各过元首都束手无策且为之顾虑七分,这回她竟把这可怕的组织也卷进来,后果怕是非同小可。传闻X的白痴心狠手辣,相对高桥石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这女人越来越玩得过火,简直是不分轻重!
少女只是把嘴角一扬,“我想,只要是X帝主‘白痴’高兴,便不会是件闲事。虽然救了不自量力的人,的确是愚不可及。”
救?!“显然阁下组织的确是白痴了点,连当事人的意愿也分辨不清。”要不是突然杀出这个程咬金,他早就跟那嬉皮士握手言和了。
“是智是愚,也与我无关。”少女的脸依旧冰冷,“最近X受人所托,要我保护你的安全,直到你夺宝成功为止。我想你那里会有证明。”
龙习恒思索了一阵,连忙从衣袋翻出第一个锦囊:
“小子:我并非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西经路上险阻重重,X的影子绝对是最佳的孙行者。”
“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华静漩的安危,与X交易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而这次竟还动用到影子,后果可想而知。
“你可以怀疑。”她倒也大方。“四影中我排行最小,飞影。幸会了,天龙的流沙行者。”
龙习恒挑了挑眉,“知道得不少,看来是下了工夫。”
她摆出傲然的笑容。
然后,龙习恒走远了几步,凝视她,“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拥有天眼神力吧?我的眼睛能透视包括你的衣服在内的一切物件。”
银枪突地指向他的太阳穴,他笑嘻嘻地举起手,“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现在算不算是倒戈?”
她按奈住怒气,不得不放下了枪,“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语毕,转身就走。
龙习恒暗笑在心,跨了步上前,在她怒急的身影后恶作剧地大喊:“我可不是开玩笑哦。”见到飞影的脚步更快,他的笑容咧得更大。
第一回合交手,胜。
反正日子过得够无奈的了,有个影子供他作乐也不错。
第二章 乐园
傍晚时分,未停过的脚步终于在闹市中心的一所中档酒吧歇下。飞影亦步亦趋地跟在龙习恒身后,自始至终神情冰冷。见到门牌,她轻哼了声,“失乐园,低俗的名字。”龙习恒闻言皱了眉,也没说什么,直接地推门而入。
室内却是别有洞天。
酒吧中的墙壁、柜台、桌椅乃至地板都是清一色的黑。天花是流动着的红色烟雾,被一层大玻璃阻隔在空气之外,恰象极圣经故事里的上帝把地狱之火点燃的场面,悲壮且颓废。壁灯和酒器全由清一色的深蓝水晶打造,更渲染出失乐园的幽深。
舞池的玻璃地板亦透着暗红流动的火,沉沦的人群在当中扭动着的身躯,在红蓝绿三色的霓虹灯映射下显得诡异诱人,象极了魔鬼的祭典。
“这年头的人真古怪,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却要硬闯。”
“的确,”美艳不可方物的女酒保优雅地拭擦着杯子,火红的眼眸对上飞影的,颇具深意地浅笑道:“奇怪的是,有人明明懂得这个道理,却偏要向虎山行。”
飞影闻言,神色一僵,也没再搭话。
“没见那么久了,卓榆你的嘴巴还是得理不饶人。”龙习恒在柜台的高椅子坐下,熟悉地和女酒保招呼道:“这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了。”说话间,他的眼光始终停留在舞池的另一端占满了人的长桌。
卓榆意会地述说:“今晚有人设下赌局,胜出者除了会获得一笔巨额赌金外还可以梦想成真。有没有兴趣试试身手?”
“这么稳赚不赔的事,作为老板,怎么不下海分一杯羹?莫非姐姐你宝刀已老?”
“杀鸡岂用牛刀?”卓榆好笑地看向他,“设下赌局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美少年,我的堂弟正在应战。我们不妨去看一下,如果你愿意把赢得的赌金都归我所有的话。”
“乐意之至。”龙习恒彬彬有礼地伸手邀请。
当二人双偕来到赌桌的时候,挑战者刚好胜了一局。一身火红的卓榆仪态万千地撩拨着她那卷曲漂亮的长发,绝色妖艳的容颜让在场观战者为之倾倒,她站至桌边,正式取代发牌的位置,并向大家宣布:
“赌局加入新的挑战者,龙习恒先生。”
龙习恒站起来,礼貌地颔首致意。如他所想,设局者是今早在机场邂逅的男孩。而赌桌另一头是个蓝眼的俊美男子,冷得象冰块的神情与前者有着强烈的对比,相信是卓榆口中的堂弟。
“另一位挑战者:欧阳昶先生。”随着介绍,蓝眼男子点了点头。 “设局者:于雨岚先生。”顺着卓榆低沉的声线,几位玩家双双握手之后,三足鼎立的对赌格局便被确定下来。
“龙兄,看来我们还真有缘。”于雨岚首先开口。
身后的飞影却充满敌意:“缘分是上天的安排,可并非是人手操控而来。”
“那也得看那人的诚意。”庄家卓榆冷语道。
“抱歉,那是我的保镖,飞影。”
不经意的介绍引来了蓝眼男子的侧目:“飞影?!”
“哦?那不是和X四影之一同名?”卓榆好奇地看向面无表情的欧阳昶,后者却无丝毫插话的打算,“我倒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喜欢玩冒充名人的游戏。”
飞影只有干瞪眼的份,没想到为她解围的却是于雨岚:“我们小孩子爱玩的游戏还多的是呢,漂亮的小姐。就象今天的赌局,不正是场刺激的游戏?”
“说得也是。”卓榆点头附和客人。
“最后一张牌,”于雨岚把筹码推向桌子中央,“你们有权梭哈击倒我。”见到龙习恒和欧阳昶毫不犹豫地推掉筹码,他豪爽地笑道:“好!在开牌之前,我想听听大家的心愿。龙兄的愿望不会是和这位可爱的小姑娘长相厮守吧?”
揶揄的语句听在龙习恒的耳中,半真半假,让他失笑,“我只想夺宝。”
“哇噻,不爱美人爱江山?欧阳兄呢?”
沉思了片刻,欧阳昶沉道:“报仇。”
“哦?”倒出人意表。
“你的愿望呢?”欧阳昶反问。
于雨岚倒也不急,只笑问庄家,“姐姐,失乐园的名字因何而来?”
龙习恒笑着代为回答: “相传大天使撒旦对上帝伪善的统治非常不满,率领众天使叛变,却被镇压,驱逐到最荒芜最阴暗的角落。叛变的天使被贬为魔鬼,他们居住的地方受到了诅咒,寸草不生,且在烈焰中灼烧,因而成为地狱。身为魔王的撒旦深深不忿,化身为巨蟒,引诱亚当和夏娃亦即人类的祖先偷尝智慧之果。上帝为惩罚背叛他的人类,便让人有了生老病死,也让伊甸园成为人间,历尝各种灾劫。连撒旦的化身——蛇,也不能幸免。它被去掉了双足,从此只能用身体滑行蠕动。——此亦与道尔顿的名著同名。” 他一口气把圣经的故事说完。
于雨岚赞赏地拍掌,“那么,这里的名字和室内的布置未免与传说中的有所偏差。若我没理解错的话,‘失乐园’一词指的应该是人间,而非地狱;而这里,显然是依照上帝火烧地狱一幕而建,未免有断章取义的嫌疑。”
卓榆冷哼了一声,“亚当与夏娃居住的只是伪善的上帝布下的谎言乐土,怎会是乐园?成为人间也只不过是揭开真相。天使的地方本来是快乐无忧,却被残暴不仁的统治者赶进无边的黑暗,‘失乐园’一词形容人会比形容天使更贴切吗?”
“姐姐的话未免自相矛盾了些,天使居住的地方的确是快乐无忧。但,别忘了,造就这些的也是那位欺世盗名的上帝,人间既是谎言乐土,天堂也不外是捏造的假象。”
龙习恒为于雨岚的巧辩激赏,“不知道于先生心中的乐园又是什么?”
于雨岚淡淡地酎了口香槟,不徐不缓答曰:“人心。”
“什么?人心是乐园?”
“有何不可?天堂是假象,伊甸园也是假象,都是上帝收买人心的洗脑工具,而人心却不会弄虚作假。”
“那你也不是自相矛盾?人的心不见得尽善,心如蛇蝎的人世上比比皆是,人心不假也只是一叶障目。”卓榆一语双关地反驳。
于雨岚显得不慌不忙,“古语有道是:人之初,性本善。心是一座宝库,镂空了便会破产。人心变得险恶者,便是‘失乐园’。我们能用自身的皮相编造许许多多谎言去欺骗别人,然而,正与邪,善与恶,真与假,美与丑,对与错,扪心自问,我们的心却公正不阿,试问人心又岂会虚假?‘失乐园’者,只是自欺欺人,迷失本性,久而久之,才会‘人心虚假’而已。”
“说得好冠冕堂皇!我倒想知道,人心怎能装得下你我?”飞影冷冷嘲讽。
“有何不可?人心虽小,然而,却可以‘容宙宇,纳百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不是吗?”龙习恒有默契地代于雨岚挡下战帖。
卓榆为这两个歪理特多的年轻人烦扰,“各位大爷,我好端端地打开我的酒吧做生意,哪有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理论,你们就饶了我吧。失乐园只是一个给人寻求快意、麻醉自我的烂酒馆,其实人间本来就没一寸是净土。”她没好气地发牢骚。
无奈又不驯的语气把大家都逗笑了。
“也对,”龙习恒轻快地揶揄,“我看这样解释吧:这里是……‘让人迷失的乐园’。”
“不好,该是‘扔掉包袱的乐园’!”于雨岚随声附和。
“哎哟,你们也太牵强附会了吧,”卓榆被这两个活宝一耍,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干脆解释为‘让人失去快乐的地方’好了啊,你们再扯下去,这可要关门大吉了。”
众人又是一轮哄笑,连冷峻的欧阳昶也弯了嘴角。他发问:“于先生的愿望与失乐园有关?”
拿着香槟又轻饮了口,于雨岚轻轻皱眉,“我一向不太喜欢酒的味道,太消魂了点。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能找一块乐土,能让我每天品尝咖啡。”
“在乐土品尝咖啡?”这样的回答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有何不可?人生就象一杯咖啡。你若加入喜怒哀乐细心烹调,它便是香醇馥郁、令人回味无穷的极品。”于雨岚眼神的焦距调到迷茫的远处,“一套古怪的哲学理论,来自我的一个朋友口中。”
飞影扑哧一笑:“说了那么久,你不会是要我们替你煮咖啡吧?”
“答对了一半,”于雨岚笑得胸有成竹,“我还想要一个煮咖啡的地方,就这样。”
庄家卓榆也理不清头绪,“什么意思?”
“于先生的话的确深奥。”龙习恒不得其解。
“不重要。”于雨岚笑着放下酒杯,把纸牌都盖上,“因为我输了。我的选择——弃局。”
酒吧立即哗然。
良久,众人才从愕然中回过神。
“为什么?”龙习恒早就看出他的底牌,这一局本该是于雨岚胜的,弃局认输完全不符合逻辑。于雨岚却只是故作无奈地耸耸肩,丝毫解释的意向都没有。
最令人惊讶的是,坐在赌桌另一端的整晚只说了三句话的欧阳昶此刻竟然低笑出声来,“的确有趣,”说着,他伸手把底牌合起,“我也一样,投降。” 还没等龙习恒在从天而降的胜利中回神,庄家卓榆已迫不及待地把他的底牌掀开。然后,她正式的宣布:
“今晚赌局的得胜者:龙习恒先生。”
此刻,龙习恒终于有所觉悟:他被设计了!
“等等,”隐忍已久的飞影终于发难,她走到于雨岚和欧阳昶的中间,分别打开他们的底牌,“这算什么赌局?他们根本是故意的!这赌局不能算数。”他们的牌面都比龙习恒大,而龙习恒不可能不知道!
“真是笑话,‘失乐园’打开门做生意那么久,从没听过有人故意输掉巨额赌金的,”卓榆先声夺人,“于先生,你会是那种做赔本生意的凯子吗?”
尖锐的言辞倒难不了于雨岚,他只是看向龙习恒,“龙兄你的看法呢?”
“你们……”
龙习恒扬手抑止飞影欲出口的辩驳,“何必意气用事,既然有人自动送上门为我们服务,推辞不是显得太矫情了?”
“哼!”飞影倨傲地抬高了下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卓榆美目一瞪,不怒反笑,“谁是无事献殷勤的人,现在还言之过早。”
“龙兄,我倒是想知道你要夺的是什么样的宝。”于雨岚悠然高跷着二郎腿,嘻笑着截断飞影欲出口的反驳,“赌局的条件是我开出的,没有反悔的余地,你说是吧,欧阳兄?”说完他不忘拖欧阳昶下水。
“当然。”
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龙习恒回头看看围得水泄不通的观战人群,摇摇头,“这儿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这样吧,三天后的夜晚的这个时候,我们再约在这里见面,到时候我会把愿望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当然,如果你们当天不赴约的话,就此作废。”
“好。”
“一言为定。”
于雨岚和欧阳昶同时回答。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再打扰,卓榆,赌桌上的就有劳你费心了,再见。”语毕,他偕同飞影徐徐步出酒吧。
好戏没了,观看的人潮也逐渐散去。
卓榆一脸的不爽地瞅着欧阳昶,“就这样让他们走吗?不像你的作风,昶。”
欧阳昶纹风不动,留意着悠哉游哉坐在他对面于雨岚,“不急,我们还有更难缠的人物要对付。”
意会了的卓榆冷眼于雨岚,后者指了指桌上的巨额赌金,阳光灿烂地回视她:“看来今晚的大赢家是老板娘你了。”
“哼,”卓榆冷冷坐下,“只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钱可不是人人都消受得了的。”
“姐姐你智慧过人,貌若天仙,绝对受得起有余。”
“拍马屁的废话老娘可不想听,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卓榆没耐性地嚷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于雨岚潇洒地走近卓榆,懒懒地说着:“没想到素有着‘情报猫眼’之称的谍影,竟然查不出我这无名小卒的来历。”
“你既是知道这里是X的据点,仍敢在这里打我们猎物的主意,可见你不是色胆包天,便是自寻死路。”卓榆美目一瞪,手上的银枪直指向于雨岚的头颅。
“姐姐想取我的性命,是看得起我,这是我的荣幸。不过,你不嫌我会弄脏了你的乐园?或者引来警察插手,到时岂不因小失大?”于雨岚若无其事地继续浅酌着。
卓榆却对他的威胁不以为然。“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放心好了,X一贯的手法是让敌人人间蒸发。”
挑眉看看周遭,的确,酒馆内的人都个自忙着喝自己的酒,尽自己的兴,对老板举枪恫吓刚才的设局者一事均视若无睹,兴趣缺缺,似乎是习以为常。此景不禁让人怀疑:失乐园有可能是X的会员俱乐部。思及此,于雨岚的笑容更深了。
看在卓榆眼里,此举无疑是不知死活。她毅然扣下扳机。于雨岚却在瞬间偏了头,一道闪影从他的瞬间闪开来,隔着他跳开的距离,黑色的长软剑已层层包裹住卓榆正欲开枪的右手,让她动弹不得。
长台被欧阳昶飞身一踢,向于雨岚撞去,他凌空一个旋身,轻巧地落在桌上。正当欧阳昶要发动下轮进攻时,卓榆惊愕地开口:
“长软剑?!你是东方家族的人。”
于雨岚却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个人的意愿。”他撤回武装,长软剑灵巧地回到他的腰间,重新成为他皮带的一部分。
“X与东方家族素来毫无交集,难道你的意愿是挑起争端?”欧阳昶提出疑问。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于雨岚故作无奈地摊摊手,“有人开出天价要行者流沙的性命。你们有没有兴趣知道是谁?”
“与天龙最大仇怨的是赤虎,而流沙行者这次要进虎穴守宝,很明显是挑衅,主使者……会是高乔石吗?”
“有见地,可惜错误。答案绝对会让你们万分震惊。”
寡言的欧阳昶突然插话:“谁要杀龙习恒都好,我既接受了主人的命令,就自会保护他毫发无损。”
于雨岚无奈摊摊手,这在预料之中,引起他注意的是另一件事:“姐姐挺关心龙习恒的。”
“我们说得上是朋友。他曾救过我一回。”卓榆淡淡回忆道,“不过据我所知,这小子爱闹归爱闹,却不与人结怨,有谁会非取他性命不可?”
“如此有趣的答案就有待你们发掘了。”
“那你为何不趁今晚下手杀人?相反地,还在赌桌上故意放水输掉,答应帮他夺宝?”卓榆就是怎么想也想不通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本人一向随心所欲,何况我还没决定接不接这个委托呢。”于雨岚只是不驯地皱皱鼻子,高人一等的弦外之音有意无意地奚落卓榆和欧阳昶甘为白痴的应声虫。“当然,我也没说三天后我一定会赴约。”
“哼,有谁相信你的鬼话连篇,你大费周章寻到这儿,又花上巨额赌金,就为了一个不成文的理由,不是太牵强了点?”
“这不是皆大欢喜?我尽我的兴,姐姐你又赚到钱,双赢。”眼见卓榆又举高银枪对准了他的头,他眼也没眨一下,依然笑得一脸牲畜无害。
“既然这样,你不能留!”有了上次的教训,卓榆拉近了和他的距离,不让于雨岚有动手抽出长软剑的机会。“你只会为行动添乱。”
“卓榆,住手!”欧阳昶大声喝止她。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次任务再失手的后果是什么吗?”卓榆大声回他的话,眼中盛满平日难现的关爱,“主人绝不会让两次失败的手下留下的!”
“我自会解决。”
“你……”卓榆气得暗咬牙,气闷地放下银枪,拂袖而去,“好!以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
看着她怒火冲天的背影,于雨岚皮皮地吐吐舌,对上欧阳昶深蓝的眸,“Bad luck!你伤害到她了。”
“你快离开这里吧。”欧阳昶背对着他冷漠地下逐客令。
“放虎归山,可是后患无穷哦。”
欧阳昶沉默了好久,在于雨岚以为他已经不会回答,欲摆步离去的一刻,他却恍惚地扯出一抹朦胧的笑,“你的那套乐园理论,我曾经听到过。”
“素以狠绝闻名的梦戮者魅影竟有感情用事的时候,实在难得一见。”
于雨岚低笑着,阔步走向酒吧的大门前,临推门的一刹回头道了声谢谢,便离开了扰攘了一夜的“失乐园”。
时间已值深夜,万紫千红的霓红灯在繁华的街道两旁怒放着妖艳的光芒,向寂寞的浪人招着手。
他双手插袋,哼着流行曲调,踏着轻快的步子,与五光十色的夜生活擦身而过。步伐突然停下,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快速闪身进入阴湿的冷巷中,跟在后面的步伐却始终没有停歇。干脆站定,往后转身,冷冷的枪口又对准他的额头,含笑的视线此际对上的是一张冰冷却稚气未脱的少女面容。待来人看清按在她颈侧大动脉上的剑身,发现只要于雨岚稍加力度,她便会见血封喉之后,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早知道有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在门外等候着我,就不会在酒吧磨蹭那么久了。”于雨岚一脸惋惜地笑言,“不过相信我,飞影小姐!除了兵戎相见外,我们还有很多更美好的邂逅方式。”
第三章 虎穴
就在于雨岚和飞影对峙的时候,龙习恒正深入虎穴,找寻宝物的下落。赤虎堂的守备森严得密不透风,除了日夜站岗的守卫,还装备了最完备的监测系统,普通人根本连接近都不可能,更妄论深入虎穴狩虎子了。可见亚洲第一黑帮名不虚传。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高桥石的多行不义,结下的仇家多如过江之鲫,为求自保,这完美的保安系统是少不了的。
摸索着曲折的长廊,越过密集的红外线区域,透过天眼神力,他已大致掌握赤虎的内部建设架构与守卫的人手分布。奇怪的是,高桥家的心脏位置,也就是赤虎的控制中心,位于七楼的中枢守卫力量竟不如五楼的一个普通房间强。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的脚步转至五楼。
撇开巡逻的守卫,他闪身进入走廊转角的房间。
出人意料,这只是一所平常的套间房,并无不可告人之处。不同的是一室的粉红,又圆又大的床铺和印满卡通图案的被褥,还有那满是布娃娃的塌塌米。沿着往暗处延伸的墙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拥有银色身影的蒙面人。他敏锐地跳身躲在墙后,才发觉这个侧厅的四面墙壁都由镜子修铺成,刚才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影象。
才松了一口气,来不及仔细察看,房门便被推开。他立即立在门后,待门关了又合上之后,从后一个掌击在对方背后,敲晕了对方,原来是个漂亮却略显苍白的少女。
“对不起。”
在她耳边轻轻地道了句歉,他把她抱到大圆床,替她盖上被子,让她看起来像熟睡的样子。待详细搜查完房间,确定没有宝物的下落之后才离开。与此同时,内心却纳闷极了:那女孩到底是谁?为何会身在赤虎且守卫重重?会是高乔石的亲人吗?抑或是哪来的人质?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踏出房门,侍卫都不见了,剩下的是空荡荡的光亮走廊。抬眼望向楼上,尽是一层层化不开的暗。
龙习恒步步为营地向前行,不敢再分心,不远处的房间内的黑影迅速地虏获他的注意力。小心翼翼地步近,扭动门锁,致命的攻击迎面而来,幸而他偏头闪过。
竹叶!
刚才向他飞掷过来的竟是薄而轻盈的竹叶,武侠小说中的高手摘叶即可伤人,而今却让他见识到了。不过,对方的身手让他无暇闲想。待看清对手的忍者装扮,他仍未能占到上风。二人在狭小的房间中打得难分难解。对方无疑是个忍术高手,而且招式怪异,难以捉摸,让龙习恒的跆拳道和中国功夫都无用武之地。在战得激烈的时候,忍者虚发一招,趁龙习恒分心之际,枉长廊的转角逃逸。龙习恒急忙冲出去追,警铃却毫无预兆地响起----
那人竟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约莫知道自己中计了,眼见刚才不见踪影的巡逻守卫都不约而同地自四面八方包抄过来,苦思如何脱身中瞄到天花板上的通风气槽,灵机一动,他拆开窗口,跳上去并藏身其中,盖上扇口,顺着气槽一路向前爬,折返原来的房间。
少女仍安睡在大圆床上,床沿却坐着另一个人。明净皎好的容貌,不施半点脂粉却亮丽雅致,风韵成熟,眉宇蹙着轻愁,是位风韵尚存的古典美人,看美间的神韵,约略与少女神似。妇人细抚着少女光洁的前额,珍视着掌上的明珠,好不细心。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正宗的日语让他一惊,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却也令他安了心,“这样的行动只配当个鼠辈,也不怕败坏了赤虎高乔家的显赫名声?”
门缓缓地被推开,高大的身影恭维地步近作揖,背光的身影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阿姨。”
妇人迎上他恭敬的眼,淡淡地道:“你来,是向我问好,还是为你的表妹?”
“刚才有警报,有人入侵赤虎堂,璟儿只是前来确定阿姨您母女二人是否安好。”
“这儿的保安已经做到滴水不漏,况且再傻的偷儿也不会蠢到打我俩的主意吧。”
“既然如此,璟儿也不再打搅你们休息了。”那人又作了个揖,便走出门外。
妇人回头又拨弄着爱女的刘海,好久,才又开口:“小子,憋了那么久也辛苦了吧,下来坐坐,如何?”
龙习恒恍惚一阵才回神,听懂妇人说话对象是自己,只好硬着头皮从通风道窗口跳下来。
“你也算胆大包天了,连这种龙潭虎穴也敢闯,不过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身手倒好。要不是发现她颈侧的伤痕,还不会察觉到你。”
龙习恒有礼地道歉,“很抱歉,我并无恶意。”
“你如果有恶意的话,她也不会安然无恙。一旦你的恶意危及到她,我绝不会留你。”她的眼神蓦地转为坚定,像是警告,更如宣誓。
龙习恒戒备地环顾四周。
“放心,我从不杀生。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妇人笑问道,“听过天龙的‘北斗’吗?”
“北斗?”龙习恒的眉头皱了起来,天龙的执行人员以“行者”命名的,从未闻过行者以外的名字。“行者北斗?!”
“不!不是,一个外号叫‘北斗’的男人,他是天龙最出色的一员!”妇人的神色有着莫名的急切。
龙习恒摇头,“夫人,我没听过这号人物。”
妇人继续轻抚女儿的发鬓,语气恢复了平静,“天龙现在还是由‘龙翔’他老人家掌管吗?”
“是的。”
“有没有听过一个叫风间信子的女人?她在天龙中吗?”
龙习恒还是摇头。他不想泄露身份,毕竟在 “龙”争“虎”斗非一朝一夕,亦不宜在敌方言明身份,再起挑衅,况且这次出动纯粹为了帮朋友夺宝,亦非天龙的事。
她沉默了一会,才失笑道,“也难怪,那已经是二十年了,以你的年龄猜来,若他们已销声匿迹,你不知道亦属平常。那么,能有胆量进来的,除了杀手,我可想不到别的了。”
“夫人别误会,”他连忙澄清,“我只是个单纯的蠢偷儿,受人之托,前来一探赤虎的镇堂之宝为何。”
妇人好笑地摇头,“真是糊涂至极,连宝物为何都不知道,便自称是蠢偷儿。”
“我……”龙习恒才恍然大悟,发现目标一直悬空,他却从未细究个中缺漏。只约莫知道寻的是颗宝石。
“你还是及早离开吧。以这样单纯的心眼走进来,无疑是送羊入虎口。”妇人好言相劝。
他只觉得不妥,“既然如此,夫人母女又为何甘愿留在这种地方?”
她微愕,“常言虎毒不食子,我是高桥石的亲女儿,不留在赤虎,难道还有别的容身之所吗?”
闻言,龙习恒大为惊动。高乔石的女儿?高乔利奈?!不是在三十年前因意外,早就香消玉殒了吗?
“你怕我?”高乔利奈强自苦笑,“也对,没有人不怕赤虎。”
“不!”龙习恒否认道,“传闻高桥石的一子一女都死于天龙的行者之手,如今,夫人竟尚在人间。”而且还是保密的。“况且,夫人的气质神韵并无高桥家的嗜血狠绝,让人以为您是被赤虎挟持的人质。”
她只淡淡地笑笑,此时门外响起嘈杂的声响,门外又再传来恭维的声音:“夫人,刚才的入侵者已被擒获,请夫人安心。”
高乔利奈深思地瞧着龙习恒,应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下人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她又问:“你还有同伴进入赤虎?”龙习恒摇头。刚才与那忍者交手的一幕却涌现于心。
“我去看看。”语毕,她仓促地离开房间,留下龙习恒一人看照着不醒人事的女儿。
门再次无声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似曾相识的身影,躲在门后的龙习一眼便认出刚才对高乔利奈恭维的男子,高桥石的孙子,高乔利奈的外甥——灵璟,只见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床沿,一把抱起熟睡中的高乔湘濑,便往外走。
龙习恒不便现身,却放心不下,只好再次跳进气槽运用天眼边监视边追踪,直到那男子把她带到一个隐蔽的房间为止。他细心地把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毛毯,再为她把脉。那份专注让一直提着心的龙习恒松了口气。
少女迷糊地醒来,“好……痛……璟哥哥?!”慌乱稍平,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迷惑。“我怎么会在这里?刚才的银衣人呢?”
“银衣人?”灵璟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嗯。我被袭击了!妈妈呢?妈妈在哪……”
“别怕!入侵者已被逮捕,阿姨她没事。倒是你,我带了新的药,对你的病或许有点帮助。”
“妈妈愿意吗?”她诧异极了。
“不,我是把你偷出来的。”他歉意地笑笑,拿出针药,替高乔湘濑注射。“以后每隔七天你就要注射一次,直到转好为止,知道吗?”
“嗯。”她认真地点头,如专心听讲的小学生一般。
“好了,免得阿姨又有所猜忌,你还是先回去吧。”灵璟亲昵地拍拍她的肩头,催她动身。
她也温顺得像只兔子,缓缓起身走出房间。临别还道了声拜拜,傻气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龙习恒没空理会可疑的灵璟,正想顺着气槽跟着高乔湘濑回到房间,却不经意间撇见黑色的身影在徊廊发另一头闪过,他来不及细想,便往外追去…… “你打算一直带我畅游下去吗?于先生。”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傻子,才会这个怪人耗下去。
该死的于雨岚!竟把她挟持到一家通宵营业的电玩店play game。
疯子!他竟玩得专注,并把淳淳善诱向她讲解电脑游戏有益大脑发展的无聊课题。
“唉,看你整天锁着眉头,皱巴巴的样子,可想而知是神经紧张,这游戏可而你减减压,舒展舒展筋骨……”
毅然地转身,她迈开脚步。
“何苦呢,现在走了,等一下还不是哭着回来找我。”他依旧一副沉迷的专注,口中却溜出微讽的言辞。
她回头,“什么意思?”
“你该是很清楚才对。今晚你也见识到传闻中真正的影子了,有何感想?要知道,鱼目混珠只骗得了外行人,但瞒不了鼎鼎有名的天龙成员。”于雨岚在屏幕的目光带笑抬起,一副正中下怀的讪笑。“未请教小姐芳名。”
“你没资格。”她愤怒地甩下气话。
无所谓地耸肩,他的注意力又回到电玩上,“知道天龙背叛者的下场吗?我亲眼目睹过,剜目、刺心,并能让你永远在江湖除名。”
“我以为能做到这些的只有X。”
“的确,X的规模名声比起天龙要大许多,但我却绝对相信:白痴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于雨岚云淡风轻地轻哼着,语气快得像谈论天气一般。“别怀疑!有时候警察跟贼辈并没有多大分别,只是名正言顺了点。”
“你确定?白痴可是对自己的下属不仁不义了啊。”她犀利地反驳。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加入X?”
她怔忡了,“轮不到你关心。”
“我很好奇,你是心甘情愿加入X,还是另有目的,虽然白痴搁下狠话:谁抢先在魅影之前为龙习恒夺得宝物便能取而代之。而你,既没与魅影结怨,亦不崇拜白痴,我想不到任何你要插手的理由。唯一肯定的,是你冲着加入X的目的而来。”于雨岚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心不在焉似的语句却字字铿锵指出关键,“白痴对魅影的无情你也见识到了,为何仍要成为他手中玩弄的棋子呢?”
“我就不可以是为了杀掉姓龙的好拿取巨额悬赏?”
“如果是,今天在机场我们交手时便是最佳机会,不过你一出场便冒认飞影的举动已泄露了你的真正动机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家伙洞悉一切却漫不经心,身手不凡却心思缜密,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刚才能从谍影和魅影的地盘毫发无损全身而回就可见一斑!“你是谁?你插手这些事的目的又是什么?”
“好玩。”
“好玩?!”
“有何不可?”他无所谓地耸耸肩,“白痴也不是出于这个理由而把你们这群傻子耍得团团转?我不过是心血来潮才加入游戏而已。试想想白痴被气得跳脚的模样,一定很精彩。”
“不自量力。”和X斗无疑是自掘坟墓。
“看来你真的是X的忠实捍卫者,不过,教条主义式的愚忠可是要不得的毒蛇猛兽哦。”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组织势力比X庞大,比X更强?”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呵呵,”他摹地打起胜利手势,扬起邪恶的笑容,“中计啦!你的回答已清清楚楚暴露目的:寻求一个最强的组织做你的护身符,成为你的工具。”
“是又怎样?我替X卖命,它为我复仇,这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说完,她才发现自己二度中计,连带把目的也说了出来。
出人意料地,于雨岚再也没有咄咄相逼,只是摇头,“真奇怪,这世上的人怎么都像为复仇而活,却忽略了身边该珍惜的美好?”她想追问他话中的惋惜,电玩游戏却已终止,于雨岚从座上跳起,调皮的动作看不出刚才沧桑,“要加入X,以后就要乖乖听我的命令啰。”
“为什么?”
“因为,”他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支印有X标记的小铅箭,“铅箭银枪,你该听闻过吧,小飞影?”
“你……你是持有铅箭的两大副首之一?!”
首领持有X的牌令,副首各持有铅箭,四大影子均使用银枪,这都是X权力的象征。而眼前这个怪小子竟拥有铅箭!而这个人为了“好玩”与白痴作对?!这是什么世道!
于雨岚只把铅箭晃了晃便收回怀中,“世事本就无奇不有。小姐你现在可告诉我阁下的芳名了吧?”
第四章 蛊惑
漆黑的房间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渗入警觉的鼻子,让她全身戒备。一个比一个轻的脚步声,扑通扑通的心跳……她有非常不妙的预感。挂灯就在毫无预兆的一刹那亮了,未待她适应骤变的光线,她便被粗暴地搁倒在地。“你……龙习恒?!”她不懂得怎么形容,只觉得不安在愈扩愈大。
“感到意外的人该是我吧,你竟然敢回来。”他阴恻恻地把她箍得更紧,“说出你的真正目的,你为什么冒充飞影?”
“你开的是什么国际玩笑,竟只是一场赌局就让你我反目,你也太不上道了吧。”
“我从没相信过你。”他冷哼一声,讥讽地笑道,“X的人都不敢直呼白痴的名讳,只会称他为主人。打一开始,你便犯了严重的错误,而在走入X的失乐园之际,你更说了一句狐狸露尾巴的话。”
——“失乐园,低俗的名字!”
她浑身一颤。
“知道黑道人对待背叛者或刺杀者的手段吗?”龙习恒泛起残忍的笑容,“男的挖心,女的……先奸后杀!”
“你……”她惊得说不出话,但让她震惊的是一向恬淡正气的龙习恒竟有这么一面!“你,你不是黑道人。”
“这用来对待黑道中人,一样适用,不是吗?”他倒是一点好奇的语气都没有,双手按上她的纤腰,蠢蠢欲动。
“龙习恒,你敢?”
“别急,”他冷酷的神情仿如来自冥界的索命阎罗,“我正用行动证明。”
“你……”挣扎中,她扯着他的衣裳,发现其背部竟是一片黑红,“龙……”
还来不及等她把话说完,他已倒在她身侧。
…………
待他在恍惚中醒来,迎上的是一张精致的脸容,他看清来人,微微地吃了一惊:
“琉璃?!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龙最六亲不认、孤僻深冷的副首领琉璃行者,竟意外地出现在日本。这个发现让他诧异且喜悦。此时龙习恒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陌生的房间内,想起身查看,却被胸口的剧烈疼痛扯得皱了脸。低头只看见包裹住胸膛的白布微微泛开了些红晕。
“这就是擅自行动的惩罚。”她冷冷地走到他身旁,递上一杯温水。
他急切地解释道:“我在来日本之前已向爷爷他老人家作了请示。”
“你向龙翔请示过了?”琉璃的脸色突然转沉,“他竟然没有阻止你?”
“我知道我不该踏入日本,但……我有非来不可的理由。”
琉璃看着他的伤口,嘲弄地扬起嘴角,“这就是你要来的理由?”
“我……不是的……”
“你知道我发现你的时候,看见你倒在血泊中冰冷的象尸体的感受吗?——你太让人失望了!”
他努力地回忆,脑海却是一片的昏沉,依稀中只记得那个暗黑的身影--忍者!对!他一直从赤虎追到郊野,然后两人交手,之后……便是一片空白。茫然地看向琉璃,后者的表情是不平与气愤,却没有丝毫关爱,这认知让他心寒。
“你是为我而来的吗?”他希冀地问。
“我要带你回去。”
回去?他惊道:“但我已向爷爷报备了行踪,他并不反对我……”
“我反对。”她冷然接口,“这个理由也够充分了吧?”
他讶异地道:“为什么?”
“行者要做的是服从任务,你没有问为什么的权利。”
“但我已获得龙翔的准许,”他眼里闪着坚决,“天龙的行者从不会失信于人,这不是你们自小教育我的信条吗?”
“行者流沙!”她愤然至极,在对上他的眉眼时却灭了满腔恼火,“随你好了。但你要记住,这次我救得了你,但下次你未必有那么幸运。你好自为知。”
说完,她边往门口走去,龙习恒却唤住了她的脚步:
“琉璃,我想问你一个关于天龙的传闻。天龙以前有过一个叫‘北斗’的男人吗?”
琉璃浑身一颤,“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随便问问,听说天龙以前有这号人物,但密警不都是以行者命名的吗?”这是他最摸不着头脑的地方。
“谁跟你提起的?”
“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如果有……”
“没有,”她漠然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从来没有!我不知道你打哪儿听来的,但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有,也早已是消失了的人。对于一个消失了的人,还有讨论的必要吗?”
“他被除名?!”他讶异于琉璃对曾是同伴的人生死轻贱如此,心口的痛又再次泛开了,痛得他呻吟出声。
“你还是专心养伤好了,我会替你安排回天龙的事!”琉璃不耐地搁下狠话。
“你刚才不是答应了……”
“我改变了主意,与其留你在这里乱来,不如把你送回去,相信以你现在的身体,龙翔不会反对我的决定。”说完,她扬着胜利的笑容离开了。
“琉璃你……”龙习恒急欲留住她的脚步,但她已步出了房间。
对华静漩的承诺让他无法就此收手,而北斗的事有着巨大的魔力,直觉告诉他,就此收手,他这辈子就会错过了些什么。还有那个笑脸怪杰,失乐园,还有飞影……她会在等他吗?那丫头还欠他一个解释呢。不过自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揭穿她的身份。
他的头又在隐隐作痛了,连思绪也迷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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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瞧着犹如热窝上的蚂蚁的飞影,于雨岚仍能笑得优雅迷人。
她却是愣愣看着地上干枯了的黑色血迹,久久无法成言:怎么会?刚才流沙还倒在沙发上的!
“看来是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咯。”事实已摆在眼前。
“那会是谁?”赤虎!第一个念头涌入她脑海。如果是的话,龙习恒是必死无疑的了,天龙和赤虎水火不容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行者落在赤虎手上的话……
“不会是赤虎,你的龙大哥还不至于那么福薄。”于雨岚及时唤住她的胡思乱想。
“那会是谁?”
“不重要,”他淡淡地道出几个字,吊人胃口地笑笑,“你该担心的是那位仁兄是否深谙医术。不过就算懂得,恐怕也是难以控制的了。”
“我不懂,他的伤该不会致命才是。”
于雨岚笑笑,“丫头,替我送个口信,如何?”
“什么口信?找天龙的人?”
“答对了一半,还有就是身在意大利的高桥石。”于雨岚笑得更加迷人,“我要告诉他,天龙行者流沙正身在日本打他家财物的主意;也告诉天龙,说流沙已不好意思地落在赤虎手上。”
“什么?!于雨岚你在搞什么把戏?”这势必会搞到整个日本鸡飞狗跳。
他无辜地摊摊手,“我只是如你所愿地把流沙尽可能快地找出来,顺便增加游戏的可看性而已。”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惟恐天下不乱?”以他的能力,送信的差事跟本无须她亲力亲为。
“现在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他幸灾乐祸地点了下她的鼻子,“我是好心要你离开避一下啊,你冒充飞影的事,你以为可以就此摆平吗?”
“你是说,真的飞影会找我算帐?”
“放心,真的飞影可不会找上你,你要避的,是魅影。”他吊人胃口地慢慢开腔:“听过四年前曾轰动全球的莫斯科某基因研究所大爆炸的新闻吗?”
“记忆犹新。那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没有人不知道。”
那可说曾是全球的焦点,世界最大的基因科学研究所一夜间移为平地。俄罗斯保密的工夫可是做到家了,除了令人意外的数字为零的伤亡报告,所有消息都遭到了封锁。不过仍平息不了群众的猜疑。据猜测这是恐怖分子所为,但政府方面极力否认,说是管理上的失误,导致意外的发生。此事一度引起了各国的高度关注和高度戒备,但不知怎么的,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不过,道上的风声倒也不少,传闻这次神秘事件与一些庞大势力有关,正有人向各国政府施压,使事件得以摆平。也有消息说这次俄罗斯只是虚报死伤人数,一直不对外公布,维护某些人的意图昭然若揭。
“如果我说,那件事是跟X有关,相信你也不会惊讶吧。”
“你的意思是说,导致那次神秘爆炸的是X?”不值得意外,除了X,谁还有只手遮天的能力把事情压住?
“不,X在那次行动中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损兵折将,不过它也难辞其咎。”于雨岚轻轻地一语带过,又回到了主题,“想知道X损的是哪一个兵,折的是哪一员将吗?”
X败北的记录可是个奇闻,消息封锁得密不透风是一大原因之一。她百思不得其解,“谁?” “魅影和飞影。”
“什么?!”
“换言之,飞影是个已死的人。”于雨岚侧头一笑,“而你,亵渎了已死的亡灵,你说,你该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呢?”
“等等,如果飞影已死,那应该会有人接替,X历来的游戏规则不都是这样吗?你说的未免漏洞百出。”
“说得好,那就是X内部亲属关系的缘故了。”于雨岚笑道,“魅影和飞影同是白痴的义子,而他们二人是亲兄弟。”
“无血无泪的白痴竟然会收义子?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白痴无血无泪我不否认,但魅影欧阳昶和飞影欧阳旭兄弟二人确是他抚养长大的,但也没你想象中的父慈子孝。白痴对飞影的死一直不闻不问,只向俄罗斯政府施压压住了事情,不追究凶手也不报复。飞影的位置自那时候起就一直悬空着,魅影也一直没出过任何的任务,当然,X的守则是一次失败便永不录用,白痴也算仁至义尽了吧,不但没有除名,还保留了他们的职权。也因为如此才换得魅影的死心塌地。”这次,白痴破例让魅影再次出动,很显然是别有用心了。
“那好象与我毫无关系吧?你的意思是:白痴不会放过冒认飞影的我?还是……魅影会找我的麻烦?”
“正确来说,都有可能。……你在颤抖吗?”
她甩开了他的手,“白痴不会向我下手,他开出的条件是什么我可没忘:谁能抢在魅影和流沙之前取得宝物,谁就能取而代之。”
“真是悲哀啊小姐,说了那么久,你好象还是听雷的鸭子。”于雨岚爱莫能助地吐了口气,“还是立即起程吧,或许惊喜就在前方等待着你呢。”
******
沉寂的夜。
月光被层层黑厚的云遮住皎洁的脸容,凌晨时分的街道跟周边的空气一样冷,街灯大半已灭,只有一栋栋房子阴影在寂静下无边地扩散。孤傲的月好不容易才透出一丝光亮,放眼望去,远处是如魔鬼爪牙张狂着的东京铁塔,让人惊心。
两个追逐的身影就在楼房的黑影中飞掠而过,一直延伸到赤虎的总部,在前面的披着头巾遮掩泰半容颜的黑衣人方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向从龙习恒暂时栖身住处一直追到这里来的欧阳昶,嘴边漾起一朵正中下怀的得逞笑容。
“看来欧阳兄很舍不得我嘛。”头巾脱落,露出一张淘气的鬼脸。
“于雨岚!”不是女飞影,而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欧阳昶这时的表情却寒冷得冻死人来形容。
“到!”他笑得毫不收敛外加不知死活。
“你又玩什么花样?”
“我本来就打算到这里视察视察,没想到在半路竟会与你相遇,看来欧阳兄跟我是英雄所见略同,”他瞄了近在眼前的建筑物一眼,“夺宝的详情你我皆知,的确是时候刺探一下军情。”
“大费周章,就为引我参与你的大计?”匪夷所思。
“我可是认为欧阳兄跟我是步伐一致的。”一派无辜。
无奈地叹了口气,欧阳昶认命地迈开脚步,“走吧。”
“恭敬不如从命。”
…………
可惜,还没待这两位惺惺相识的搅局者踏入赤虎,赤虎里面已全面戒备,不为等待这两位客人,只是集中火力瞄准被困的雄狮。待二人看清时,莫不大惊失色。因为被围困的不是别人,而是行者流沙!
赤虎的守卫虽不及流沙的身手,但毕竟也训练有素,而且少说也有三四十人,支援的人马在警号鸣响之后陆续赶止,人数在不断增加中,任凭流沙身手再了得,也兼顾不了。而且,今天的流沙像杀红了眼似的。那股自知没有出路仍垂死挣扎的拼劲,还有欲取人性命的狠,嗜血狰狞的神色……除了清秀的面孔,实在很难让人与傻气得可爱的龙习恒联系在一起。
“他疯了不成?”欧阳昶道出了心底的疑问。
于雨岚没有答话,纵身一跃,抽出腰间的长剑,冲入了战阵。
他对上的不是赤虎的敌人,而是龙习恒。
这是他们第二次正式交手。不若第一次的点到即止,龙习恒招招像要同归于尽似的要致对方于死地,使欲制止他的于雨岚首次陷入了苦战。欧阳昶眼见龙习恒的上衣已被血水濡湿了大半,也毫不顾虑地加入战阵。二对一才镇住流沙的疯狂。
不怕死插进战场的赤虎守卫只有鼻青脸肿的份,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对垒,不敢再轻举妄动。
在龙习恒喘气的片刻,于雨岚和欧阳昶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前者虚晃一招,欧阳昶快速地点了龙习恒的睡穴。战争此刻才宣布终了。
在场没有敢上前喊住欲带走闹事者的这两位神秘人,只有干瞪眼的份。炅璟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响起,“赤虎何时开始成了可任人自进自出的地方了?”在场的守卫一听,立即把三人重重包围,建起备战的架势。
于雨岚回头,把龙习恒交给了欧阳昶,对上了来人的双眸,瞳孔微微收缩了下,笑脸还是一成不变:“不好意思,我朋友最近被女友甩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借酒消愁,继而找个途径发泄也属平常,希望各位体谅体谅。”
炅璟只冷冷地道:“赤虎有赤虎的规矩。三位不请自来,想必是想要留在府中作客。”
“阁下的诚意,我们感激不尽。可惜的是我们尚有要务在身,不敢久留。敬请原谅。”还没等他迈开步子,数十点手枪红外线瞄准器的光点已照射在他的头颅。
“你们走吧,”高桥利奈优雅地在人群中走出,“不过,这位兄弟要留下来。”
“可是……”
炅璟欲阻止的话句被她扬手抑止,“这事我会亲自作交代,”她向于雨岚作出保证:“他中的是蛊毒,不是你们所想的简单。”
“蛊毒?”欧阳昶冷笑道:“素闻高桥家以使用蛊毒闻名,想不到竟卑鄙地拿普通人做实验品,今天受害者是赤虎还是我们,不问而知。”
“赤虎并无取人做实验的记录。”炅璟澄清道。
“没错,这毒是赤虎独有。”高桥利奈却别具深意地看了炅璟一眼,“是谁下的毒我会彻底调查清楚,谁是谁非,会还大家一个公道。”
“阁下是高桥夫人?”
高桥利奈闻言,脸色骤变。
“你无须知道。”炅璟站出来替她解围。
于雨岚笑得天下太平,“也对,只是有个朋友托我带份礼物给赤虎的夫人,”他从衣袋里拿出了铅箭,递到高桥利奈眼前,“请笑纳。”
在场的人莫不惊呼出声:那不是别的,正是X的副手信物!
高桥利奈的眼亮了起来,忙问:“你朋友现在在哪里?”
“她过得很好,要我代为夫人问好。”
“那你们为何又……”
“我们无意挑衅,只想我的朋友能平安无事。我相信夫人,只要夫人能确保他在任何情况下毫发无损。”
她一笑,“我保证。”
此话一出,于雨岚立刻收起长软剑,把龙习恒交给还在呆在当场的炅璟。别具深意地瞄了炅璟一眼,便拉着欧阳昶离开: “一切就拜托夫人了!我们两天后来接人,后会有期。”
高桥利奈看着那鬼灵精离去的背影,为这个奇特的年轻人失笑。
“真的就这样让他们离开?”炅璟神色凝重,“那铅箭的事……”
“你是在质问我?”
“不,我只是不懂……”他急得冷汗涔涔。
“我倒要问你:毒是你下的吗?”笑容隐没,她单刀直入,“会下这种毒的世上只有三个人,赤虎主子,我和你。如果不是你,就是有人把秘籍外传了。不知道这罪名比放走入侵者,哪个重一点呢?”
“阿姨!”他被吓得胆战心惊,“毒是我下的没错。我只是研究毒性,没想到会……”
“这我管不着,你亲自去向高桥石交代吧。”她冷冷搁下话,头也不回的走入雄伟的建筑里。
炅璟的眼神却在刹那间由懦弱无能变得深沉难测。
一场大风暴将把赤虎淹没……
第五章 异界
细微的触感掠过他的脸,轻柔得像把他当作易碎的工艺品似的,温柔的手象急于要把沉重的思念就此抚平,包裹在掌中的温暖沁向他微凉的脸庞,使他痴恋。“琉璃……”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高桥利奈的微笑,“夫人?!我……怎么会……”
“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高桥利奈把整件事大概说了一遍。
“您说我中了蛊毒,然后自寻死路来赤虎捣乱?”她口中的制止他的蓝眸男子和使用长软剑的少年是谁,他已心中有数,只是——“夫人光明正大地把我留在赤虎?”
高桥利奈温柔地抚摩他的额际,象哄孩子的慈母,“有何不可?”
“只怕会为您带来麻烦。”他为他的隐瞒内疚和担忧,“我,我不值得夫人冒险。”
“放心,高桥石还不会拿我怎样。倒是你,不告而别才没一会就身中蛊毒,这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
龙习恒努力地抱头回想了好一阵,“忍者!”他猛然道,“我在等你的时候发现的另一个入侵者,一直追着他到荒郊,还打了一场。”
“你胸口的伤就是因此而来?”见他点头,她继续追问道,“那人有什么特征?”
“我在打斗中看到他的脸,”他述说着当时的所见,“象被腐蚀过似的,可说是面目全非。”
一个被毁容的忍者?不是炅璟!那他为什么要承认?高桥利奈有不好的预感。“很抱歉让你受到了伤害,我会查清楚。”
“夫人这么说是让我自惭形秽了,我可是入侵赤虎在先,那是自讨苦吃啊。”
“但连一个蠢偷儿也不放过,那人也未免太心狠手辣了点。”她促狭地取笑。
他只有无奈叹气的份。高桥利奈却为他此刻的神情呆楞了。直到他连连呼唤了好多遍,她才回过了神。
“没,只是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北斗?”他想起琉璃的话……“就算有,也早已是消失了的人。对于一个消失了的人,还有讨论的必要吗?”也就是说高桥利奈要寻找的人已不在人世了。但,真的要告诉她吗?
“不,我是想起了我的儿子,你今年多大了?”她轻柔地问他。
“二十。”
“若我的儿子还在的话,也应该是这个年纪,可惜他很早便夭折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随即是划破宁静的敲门声。高桥湘濑雀跃跑进来,难掩兴奋:“妈妈,爸爸回来啦!现在已经在大厅了!你跟我下去接他啊。”
“知道了,你先出去。”
“哦,”高桥湘濑失望地嘟起小嘴。抬头见到病床上的龙习恒,礼貌而灿亮一笑,便走出了房间。
“高桥石回来了。”高桥利奈这么告诉他。
龙习恒着实愣了好一阵子,他差点说不出话:“夫人,你是在开玩笑吗?”刚才高桥湘濑叫高桥石爸爸,而不是爷爷?
“可以替我办一件事吗?”高桥利奈神色严肃地道。
龙习恒虽有满腹疑惑,仍欣然应允:“夫人的要求,我一定努力做到。”
“很简单。我希望你能在伤愈离开的时候把我的女儿也一起带走,并向我保证你会保护、照顾她一辈子。”
“夫人你……”他惊得几乎合不上嘴。
读出他的讶异,她慢慢的接着说:“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好几年了,难得碰上了一个好人,自是不能错过。湘濑跟着我留在这里,必会步上我的后尘,倒不如交给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来得安全。”
“我不懂。”龙习恒只是觉得荒唐。而且,他……真的值得信赖吗?要保护一个人,赤虎绝对比他的怀抱来得安全吧。
“你不必懂,只要点头,我会安排一切。”
“但……”
“我会给你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她也不急于逼他,幽雅走出房间,留下对天降艳福不知所措的龙习恒。
******
又是个寂静的深夜。
龙习恒一直漫无目的地发着愣,任思绪游走。赤虎人的关系复杂得一塌糊涂,让人完全理不出头绪。不确实感在不断扩大,他浑然未觉。直到死亡的气息逼近,他才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冲出门去。
这种感觉跟当初在赤虎与那忍者交手一样!
他不敢怠慢,马上利用天眼寻找敌人的藏身所在。庭院另一端独立的房子却有一个任凭天眼也看不穿的黑洞。他从没见过这种状况,但能感受到两股气在内里的巨大冲击,便飞奔前往……
踏入这地方,令人连东南西北也辨别不清。
前方传来打斗底声响,随着他的接近声响越来越大,待看清楚来人,原来是那忍者和赤虎少主炅璟。龙习恒身为客人,加上忍者曾对他施毒的旧恨,自是与炅璟同一阵线,很快地加入战阵。前天的交手,那忍者受的伤并不亚于他,加上今又剧战良久,任凭他有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本事,也不是两个人加起来的对手。
炅璟趁着那忍者分神之际横脚一扫,使他一个踉跄,向龙习恒倒去。随后纵身跳出结界,在龙习恒和神秘人还来不及之际封住了出口。二人欲上前追赶已是太迟,空间出口已经被封闭。
在外的炅璟展露出得逞的笑容,朝他们喊道:“你们两个就好好在这聚聚,慢慢享受等死的滋味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人面面相觑,突发的意外让人措手不及。忍者义愤填膺地吐出一大串脏话之后,一把推开了龙习恒便往界外冲出去,却被气流反弹到地上,不甘再爬起,又往外冲去,接二连三地尝试,结果弄得狼狈不堪。
完全不知道那是怎么的一回事的龙习恒只约莫记起赤虎人都被外界盛传精通妖术和蛊毒。看所言非虚。蛊毒他是领教过了,现在难道是……妖术?看来运气是背到家了,才会在短时间内双喜临门。
虽为炅璟的背叛气愤,却没忍者的激动,看着他不要命似的往外冲,龙习恒心想那家伙八成是疯了。这样下去没等到饿死渴死,他已会因伤重而亡,“老兄,你就没别的方法了吗?”
忍者此刻才想到害他打输被困的罪魁祸首,立刻对龙习恒展开了连番攻势。龙习恒早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他连连闪避,倒也不急着反攻。身受重伤的他自然不是养精蓄锐好的龙习恒的对手。大概那忍者在发招攻击之后也有所顿悟,他停下了所有动作,泄气地坐在地上。
“你不打算趁这机会报仇?”他伤重在身,正是龙习恒一报蛊毒之仇的最佳时刻,他没道理会轻易放过才对。
龙习恒沉吟了一阵,“在刚才见到你的一刹我的确有此冲动。不过现在,倒对你下毒的动机有兴趣一点。”
忍者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利用蛊毒引起赤虎人的注意,拆掉那家伙的西洋镜。“
“我是饵?”
“那也是你的运气不好,我在苦无对策的时候,刚好在回廊碰到了你,”说到那一幕,他神情立刻又变得充满敌意,“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混入赤虎目的何在?”
“我是一个小偷,并无恶意。”龙习恒硬着头皮解释。
“哼,鬼话!”但回头一想,要是他真有害人之心,为何一向不问世事的高桥利奈不顾一切救他、替他解毒呢?要是被高桥石知道的话……
“看来你是挺在意赤虎的事,但据我所知,你并非赤虎的人。”龙习恒刺探地开口。
“你懂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无辜地摊摊手,龙习恒也索性闭上嘴巴,按奈住满腹问号。
一直就这样等着,两人一句交谈也没有。直到结界的光线越来越昏暗,连空气的味道也变得浑浊起来。
龙习恒开始感到视线模糊了,站起来想透口气,却被忍者用手按住:“别乱动!现在结界极不稳定,空气的异动随时会让空间扭曲,你想掉进不知名的异空间吗?”
“结界?”这个古怪的空间叫做结界?
忍者嗤笑他的无知,“这是异次元空间的出入口。而我们现在就夹在时空的狭缝,动弹不得。”
“那我们可以做什么?”等死吗?那家伙前后的反应也太极端了吧,刚才还疯了般要闯出去,现在镇静得出奇。
“无谓的挣扎根本没用,”忍者晦气地应道,“凡修御术的人都知道,结界只有布局者能开启,那家伙是有预谋地设下陷阱让我踩进来送死的。”
“那我岂不成了陪葬品?”
无奈对方没他的幽默感,忍者只冷冷地驳斥:“又没人叫你进来。”
换言之是他八婆咯。“算命的说过,我起码有八十八岁,你信不?”
果然是八婆!忍者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自己的笑话冷场,龙习恒也只得摸摸鼻子,“就当我被算命的骗了。但既然要死在一起,你也该让我死得明明白白吧?”
忍者没说话,算是默许。
“炅璟为什么要杀你?”
“不知道,这个卑鄙小人我不想再提。”忍者咬牙切齿地回答。
这算什么回答?仁兄你的脾气还不是普通的差。不过龙习恒可没有说出口,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打架。
“他陷害过你?”而这二人都精通御术,他们都是赤虎的人吗?
忍者的激动地打开了面布,在昏暗的光线下,狰狞的面目更显得吓人。“他背信弃义,我搞成这样子,抢走了我的一切,意图毁了我的家人,使我陷入万劫不复!要是你,你会就这样放过他吗?”
定定看着眼前这张仿若来自地狱的魔鬼的面容,龙习恒突然觉得眼前乖戾的男人也不过是个受伤极深,被蒙住了心眼的“失乐园”。
失乐园--
现在应该是中午了,换言之,他们已被困了十多个钟头了。今晚就是约定之期。要是死在这里,他便是失约者,到时候于雨岚他们会否觉得他是个没口齿的人呢?对华静漩的承诺是完成不了了,对高桥利奈的要求也不了了之。可惜,冤死了还要坏了名声,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今夜的失乐园,平静得连苍蝇飞过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推开挂着“CLOES”牌子的玻璃门,于雨岚一派潇洒地踏入水尽鹅飞的酒吧,对上的是卓榆尖锐的脸:“副首大驾光临,谍影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好说,小的也是受人之托,怎么敢叨鼎鼎大名的X的光呢。”
卓榆却紧咬不放,“那请问你是受谁人所托?人尽皆知,X的副首一个是下落不名的的冰狐,另一个则是炎狐,但炎狐的铅箭早在上一代的副首手中便已遗失。你的箭是属于哪一个的?”
“小的只是跑腿,怎么会知道那么机密的大事?问我倒不如去问让我送信的人。”
“你是替谁人送信?”
“白痴的女人。”
“胡说八道!”
“我说的可是实话。”他无辜地嚷嚷。
一旁的欧阳昶没理会他的打哈哈,他注意的是另一件事:“流沙呢?你不是去接他吗?”
“情报猫眼的谍影该也收到消息了。听自称赤虎少主的家伙说,流沙拿走了一些他值钱的东西和钱,然后就下落不明了,赤虎也到处找他呢。”
“我就是想问你,”卓榆皱了眉,“流沙那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流沙偷钱?想来都觉得滑稽。
欧阳昶对于雨岚发问:“他若不出现,你打算怎么办?”
“遵守原约定,”于雨岚大摇大摆地找了张椅子坐下,“记得当初流沙的话吗:哪一方不到,就可以不履行赌约,现在失约的是他,我们也乐得清闲了,不是吗?”
“什么?”两大影子闻言面面相觑。
“意思就是说:既然胜方失约,我们就无须替他卖命。”于雨岚说得开门见山,“不过,如果你们要做个厚脸皮的粘皮糖,我也倒乐意奉陪,但要先预约哦……”
卓榆听得差点吐血身亡,她一把抓起他的领子,“姓于的!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起先说要参加夺宝的是他,现在又甘愿当起缩头乌龟,那家伙是当他们当作猴子耍吗?
“没啊,我是成人之美哪。而且,美丽的小姐,”看了看横在他颈上的玉手,于雨岚皮皮地笑道,“不管你有多饥渴,淑女是不该这样对待绅士的。”
拿他没辙,她愤然地放开了手。
眼看二人的针锋相对,连一贯冷峻的欧阳昶也忍俊不禁。
******
光线全消失了,伸手不见五指。本来你死我活的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肩碰肩地坐在一起,等待死亡逼近。
“其实,我们还挺有缘的,光在回廊的巧遇跟你的下毒不说,能死在一起已经是难得。”
忍者并不领情,“我可是迫不得已,跟你这偷鸡摸狗的捆在一起。”
“你也不赖啊,才会秧及池鱼地找我做诱饵。”龙习恒无赖地笑笑,“看来我们是臭味相投。”
“你……”见耍嘴皮的工夫比不上他,忍者索性不闻不问。
“未请教。”龙习恒伸出了友谊之手。
忍者犹豫着,突然注意到龙习恒闪亮的衣角,“你口袋里的是什么?”
低头查找自己的衣袋,那里竟透出蓝色的幽光。龙习恒伸手去翻,摸到的是华静漩送他的三个锦囊。他正要拆开来看,身旁的忍者已迫不及待地一手抢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拆开来。
里面的是一颗蓝色的夜明珠。
忍者雀跃万分,“蓝果!真的是蓝果!”
“什么蓝果?”
愤恨的目光迎向他,忍者忿忿不平:“难怪你那么老神自在,一点也不在乎,原来是想等我死了之后才出去!”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可以帮我们离开这里?”龙习恒惊喜地问。
“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你会不知道?”
龙习恒哑巴吃黄连,正欲开口辩白,地面却因忍者的怒气开始扭曲,气流不稳定起来,“若我真要置你于死地,根本就不用等到现在。我到现在连这是什么地方好不清不楚呢!”
忍者静心一想,“或许你想不出手就灭了我、好报那一箭之仇?”
“恕我直言,阁下的想象力让人不敢恭维。”龙习恒无奈得直翻白眼,“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当务之急就是离开这里。”
对方还是半信半疑,迫于形势危急,也不及多想了。
忍者再次走近龙习恒的身侧,左手拉紧龙习恒的手,右手拿起蓝色的夜明珠。只见他轻轻地打开手心,那颗蓝色的石头竟能奇异地飘离他的手,悬在刚才被封闭了的结界出口。忍者念了一串长长的、奇怪的语言,结界刚才的异动在刹那间平静下来。然后,界面如受压过度的玻璃,“怦”地一声,被爆破了。碎片剥落在地上,化作无形。
龙习恒为瑰丽多彩的一幕啧啧称奇:“这就是蓝果的力量?”
站在他旁边的忍者也为美丽的画面惊叹不已,确定了他对蓝果的事毫不知情,也撤离了戒心,“真不知道你这小偷怎么当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已经是无价之宝了,比赤虎任何的宝物都要价高百倍,你却还在傻傻地寻宝!”
一句话敲得龙习恒无措地呆楞当场。
华静漩早就预料到他会被困结界,因此把蓝果放在锦囊?这个从不做亏本的生意的鬼灵精要他寻的到底是什么呢?有什么石头比这无价的蓝果更贵重的?
第六章 蓝果
她迷惘地路过日本的街道,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这地方。手不由自主地贴上冰冷的玻璃门,她推开走了进去。今天的失乐园跟上次来的很不同。冷清得更象地狱,没有乐声,没有笑语,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最奇怪的是她心头明明兴起逃跑的念头,脚步却不受控制似的一直向前。
门“砰”的一声合上,吓了她一大跳。跑去用力拉它,却锁得死紧的。惊惶凌迟着她,但她不能认输!强自镇定的深呼吸一口气,走入更里面的酒台。流动着的暗红灯光泛起的死亡气息振慑住她,她打了个颤。舞池里流动着的蓝绿色烟幕,加上暗红色的照灯的映射,令场景风显阴深。
“欢迎光临!”
人声突然响起,她回头一看,心立即下沉:
“欧阳昶。”
******
当龙习恒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天空已泛开鱼肚白的光芒。酒馆尚透着微微的灯光。
一看到风尘仆仆的龙习恒,卓榆口气不善:“小子,你竟然敢放老娘的鸽子,不想活了吗?”
坐在酒桌上的于雨岚迎上龙习恒搜寻的视线,举起香槟,“龙兄,什么时候变成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琵琶女了?幸好现在天还没亮,也算是个夜晚,要不然,你可就成了遗臭万年的失约者了。”
龙习恒这才松了口气,“我以为你走了。”
“怎么会?这里有着一流的调酒师,绝色的美女……一个让人留连忘返的乐园,我又怎舍离去?”于雨岚笑得100%恶作剧,八成又在设计人了。
“最后一个,蓝山。”卓榆手把刚调好的饮品放在于雨岚的面前,没好气地转向龙习恒说道:“这家伙是病得不轻,居然跟我打赌我调不出咖啡!”
“哦?”龙习恒看看气定神闲地细尝咖啡的于雨岚,又看看卓榆,“你竟然答应?”卓榆竟被激得接受这样幼稚的赔本生意,实乃天下奇闻!
“龙兄的离奇失踪似乎比这更有趣吧。”于雨岚避重就轻地接口。
卓榆也认真起来:“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炅璟还说你是卷款私逃了,当初保你的高桥夫人就此事还下不了台呢。流沙,你这次也玩得太过火了。”
“事出突然,”龙习恒连忙往口袋里翻出蓝色的石头,“你们看,这是什么?”
接过石头的卓榆自是细察一番,半晌,“这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呃,朋友给的礼物。”龙习恒娓娓道出在异界的事,“据那神秘人说,这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它的能力我今晚是见识过了。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一颗小石子怎么会那么厉害。”
卓榆深思着,“我说,你还是问问那个把蓝果送你的朋友,最好确定一下他是要帮你还是要害你。”
“害我?”龙习恒被说得也糊涂了。
“蓝果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然而,拥有蓝果的人都会受到诅咒。”
“诅咒?”
“大概是蓝果的前拥有者都不得善终所得来的传言。但可以肯定的是,灵力者拥有它会招来麻烦。”
“你说的灵力,指的是……”
“超乎常人的力量,跟你那可以透视一切物件的天眼神力一样。亦即我们平常人所说的特异功能。”卓榆正式解释道,“有灵幻石之称的蓝果和圣石维纳斯之泪本是属于双生双克的一对,相传高桥家之所以能有代代相传的灵力,就是因拥有了维纳斯之泪的庇佑。”
龙习恒难以置信地摇头,“这不是太玄了么?一颗石头竟有这样的威力?”
“当然,也要有合适的拥有者才行,高桥家就是这么幸运吧。他们的御术堪称一绝,维纳斯之泪居功不少。也因而能与具天眼神力的天龙抗衡这么多年。”
“那蓝果呢?”
“蓝果是维纳斯之泪灵力的克星,”卓榆继续话题,“如你所说,你今天也见识到了,密不透风的结界,蓝果却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破解。它无疑是克制灵力的宝物。也因此,具有灵力的你拥有蓝果,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因为它可以毁了你的眼。”
难得沉默的于雨岚终于插话:“我可不赞同姐姐的说法,如此大费周章把贵重的蓝果送你就只要毁了你的眼,岂不是太蠢了?也许她是在向你暗示而已。”
“暗示?”一言惊醒梦中人,呆愣了一阵,龙习恒突地抱着于雨岚欢呼起来。
“流沙,你怎么了?”
“没,欧阳昶呢?”于雨岚洞悉一切的笑眼望向卓榆,“把他叫醒吧,我们的夺宝计划要正式展开了。”
******
欧阳昶绅士地替她倒酒。
飘忽的空气越来越不好受,坐在酒桌那边对方那双审视的眼让她感觉好象是无处可逃的待宰羔羊,再美的酒也难以下咽,她终于按奈不住了:
“魅影,你在耍什么花样?”
“终于知道我是谁了?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个战友,飞影。”他正中下怀地笑道。“还是该叫你郁子文小姐?”
“你调查我?”
“你以为你可以逃过X的情报网?”魅影冷冽的回应。
她却笑了,“那你该透过你的情报网知道我为何而来了吧?”
闻言,他的脸色阴沉起来。
“白痴在外放话,谁要在你之前完成他交给你的任务的,X将会完成其一个愿望,并能取代飞影和魅影的位置。”她笑向他举杯,“这样诱人的条件,亡命之徒一定蜂拥而至。”
“你在承认自己是亡命之徒。”
“的确。每个人都有一个价值,你我也不例外。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是自然之道。你何不面对事实,白痴已经不再信任你……”
“好一个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欧阳昶阴冷的回眸,截断她的话,“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失乐园,”然后,她沉静地更正道,“梦中的失乐园。道上传言,X的魅影拥有可在梦世界穿梭自如的特异能力,更擅长在梦中杀人,因此得梦戮者的称号。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你不怕?”
“怕,但我还是睡着了。于雨岚显然是百密一疏,我逃得出日本,却逃不出人的生理需求。我没道理一辈子都不睡,你的到来只是早晚的问题。既然是命运安排,还有怕的必要吗?”她无畏地看进他的眼。
故作镇静的言辞却令他刮目相看,“你假扮飞影,是谁主意?”
“还会有人吗?”她回以一笑。
“一定有!否则你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欧阳昶眯起了眼,“以一个普通的学生来说,你的胆量实在够大,但道上的情况,若无人告诉你,你根本是一无所知,可能连X的名号也不清不楚。”
“爱做梦的人就是这样,总有胡思乱想的毛病。”
他手举银枪,“ 你只有一次机会。”
郁子文淡漠地看着面前的银枪,突然,她诡异地笑了。
空间有扭曲的痕迹,警觉到气氛有异,他立即扣下扳机,郁子文的身体此时已越来越透明,迅速地消失在他眼前…… ******
蓦然睁开双眼,于雨岚的脸部大特写就出现在他眼前,吓了他一大跳。
“我说,魅影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于雨岚调侃着他。
欧阳昶还没从刚才的诧异中回过神来。
刚才竟有人入侵他的梦!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能在梦世界和真实世界来去自如!
“魅影,”卓榆看出他的失常,“你没事吧?”
“不,”他甩甩头,恢复了正常,看到了龙习恒也在场,不禁失笑,“主角终于出现了。”
于雨岚抢白道:“是啊,人齐了,好戏刚要开始,欧阳兄却躲起来养精蓄锐。难道真如前人所说的,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
“我正要问你,郁自文呢?”
龙习恒象摸不着头脑的和尚,“谁?”
“就是那个冒牌的飞影。”卓榆冷冷地接口。
“你们见过她了?”
欧阳昶回道:“刚刚。”
“刚刚?”一言惊醒地看着眼前地正牌魅影,龙习恒这才想起梦戮者地传言,“你在梦中见她?”
“有何不可?魅影本来就是个灵力者。”卓榆理所当然地冷哼。
“又是灵力?”赤虎之行让他大开眼界,好像一夜之间身边的人都成了魔法师,而他则是最蹩脚的,“到底还有多少灵力者?”
欧阳昶看着于雨岚良久,道:“你眼前的就再有一个。”
龙习恒意会地对上于雨岚的微笑,“你……”
“一个能听到所有人心底声音的灵力者,才能把我们耍地团团转。”卓榆揭开谜底,本以为于雨岚会露出惊讶或恼怒的神情,可惜后者的反应神经很明显是发育不全,依旧笑得一脸痴呆状。
欧阳昶却不顾他的装疯卖傻,“郁子文在哪里?”
“即使我把她藏到天涯海角,欧阳兄总有办法把她找出来吧。不过,”于雨岚又端起了无赖样,“相信我,你现在一定会对这更感兴趣。”说着,他把蓝果递到了欧阳昶眼前。
“蓝果?你怎会有这东西?”
“果然是个行家!那是龙兄在华静漩给地定情锦囊中得来的。试想想,蓝果跟什么是一对的?”
“维纳斯之泪。”欧阳昶想也没想就快速地回答。
“维纳斯之泪在哪里?”
“我明白了!”卓榆此刻才意会过来,“你是说,我们要夺的宝物,是......”
“维纳斯之泪!”几把声音异口同声地回答。
接着,大家默契地笑了开来。
******
“你还敢来?”甫从高桥湘濑看见了混进她房间的龙习恒和于雨岚,便没有好脸色对待。
龙习恒为他的孩子气模样好笑,“我来是要向夫人解释我不告而别的原因的。”
“你们有那么好心?”
“湘濑!别又在欺负人了。”室内响起了高桥利奈的声音,高桥利奈淡淡地对女儿吩咐:“你先出去。”
少女极不服气地嚷嚷:“为什么?他们都不是好人!害你被禁足……”对上母亲责怪的眼,她忿忿不平地闭上嘴,回头给了龙习恒警告的一瞥,便踩着重重的脚步退场。
“夫人,很抱歉我的不告而别。”龙习恒率先开口。
“我至少被禁足了十五年了,这也算不上什么。”高桥利奈笑着摇头,接着望向他手上的蓝色石头,“我要问你,你手里的东西从何而来。”
“夫人果然好眼力。”于雨岚伸手把蓝果交给了她,“夫人知道此物的来历?”
“灵幻石--蓝果。传言它又破解一切御术魔法的灵力,是维纳斯之泪的克星。但,这个怎么会落在你们手中?”她珍爱的抚摸着它,眼里闪着复杂的神绪。
“看来夫人对这石头是爱不释手。”于雨岚笑言,“这对一个爱神维纳斯之泪的灵力者来说,实在匪夷所思。”
“不,”高桥利奈的答案出人意表,“高桥家里就只有我不是灵力者。”
“夫人不是灵力者?”但她却散发着独特的气息。
迷茫的摇着头,她笑得虚无,“我只专于研究蛊毒和医理,对灵力的事我只一知半解。”
“既然这样,我想跟夫人做个交易。”于雨岚一脸神秘地笑道。
她仍沉醉在灵幻石的蓝彩里,象已为它着魔似的,“说。”
龙习恒拉了一下于雨岚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太放肆,石后者很明显地置若罔闻地端着那张一成不变地扑克脸,迎上前去,“我希望能以蓝果交换维纳斯之泪。”
乍听此言,她惊愕地回过神来。
龙习恒连忙拉住于雨岚,“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于雨岚显然把他当作透明,他迎上她深思地眸子,笑道:“我们乐意用蓝果交换维纳斯之泪。”
“好,”高桥利奈突然坚定地抬眼,“我答应你,但我有附加的两个条件。”
“夫人但说无妨。”
“第一,拥有维纳斯之泪之后,你们要确保任何人都不可利用维纳斯之泪的力量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夫人大可放心,我愿以我的性命担保,决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于雨岚欣然答应,“那第二件事.....”
“夫人!”龙习恒截断于雨岚的问话,他上前认真的面向她说,“若你真的喜欢蓝果,我愿意无条件奉上!”
高桥利奈为他执着的神情轻笑起来,“不,我不会平白接受礼物。而相信你要夺的宝,就是维纳斯之泪吧?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接着她又转身面对于雨岚说,“你很体贴,把丑话都说在前了。要不以他的傻劲,是绝对不会向我要那东西的。”
望向笑得云淡风清的于雨岚,龙习恒实在既感动又无奈,但眼下高桥利奈的处境却是他最担忧的,“可是维纳斯之泪是高桥家的守护石,高桥石会同意吗?”
“不,他不会同意。”高桥利奈的回答出人意表,“但我可以帮你们偷出维纳斯之泪。事成之后,蓝果归我所有。”
第七章 龙蟠
赤虎的人马齐聚在庄严的大厅等待刚归来的主子下达命令。意外见到龙习恒出现的炅璟微微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自动自觉的走到二人面前,有礼地寒暄:“看来小兄弟你的精神不错,但你不告而别这事恐怕已激怒了赤虎,希望你会有合理的解释吧。”
“我们相信赤虎主是个讲理的人,对客人半路遇上咬人的狼犬,非但不会追究,倒会深表抱歉并会追查彻底才对。”于雨岚懒洋洋的打着呵欠,悠然的说着。
恼怒的炅璟还想说些什么,这时高桥石以走进大厅,高高在上地端坐在石阶之上。年过六旬的高桥石看起来没有一般老人的老态龙钟,精锐的双眼让人不敢直视,只有两鬓的白发泄露了他的年龄。
偌大的厅堂立即肃静得连蚊子飞过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却奇异地在高桥利奈和高桥湘濑踏进时温度提升了些许。高桥石向妻子伸出手,她则小心翼翼地把手交给他,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于雨岚和龙习恒就站立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直到高桥利奈为他们引见。听到妻子述说蛊毒的事后,高桥石只看了他一眼,心思已被下属的议论纷纷所覆盖。
“主子,据我猜测,天龙的人若真的敢走进赤虎,也不必大摇大摆地丢下战帖吧。这会不会是虚张声势?”
“哼,天龙的人越来越过分!完全不把赤虎放进眼里,若我们还容忍下去,赤虎颜面何存?”
“等等,各位可以听我一句吗?”高桥家的首席谋臣佐佐木深思着开口,全场立即安静了下来,“姑且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但我可以肯定它的来源一定大有文章。”
语毕,众人又开始为他的话鼓噪起来。
“天龙一直自称正义,但亦少有如此嚣张气焰,这次的传言只怕是无风起浪。”他睿智的双眼象洞悉一切一般,“不过,此事必与天龙有关。而且可以肯定,行者流沙必定已在日本。”
一旁的炅璟问:“为何如此肯定?”
“很简单,若这传闻属实行者流沙必定已藏身日本为他的行动作准备;若消息是假的,流言必把欲一探个究竟的天龙行者引来。不管怎样,这无疑对都是我们有利。”
高桥利奈抬眼望向高桥石,他的表情深不可测,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怒,她压着胆怯问道:“赤虎主,你的想法呢?”
“你觉得我会怎么做?”高桥石凝望她半晌,反问道。
她一愣,“我不喜欢杀生。”
“好,就按照你的意思。”高桥石利落地下达命令,“找出要盗宝的人,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是!”
高桥石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两位客人身上,看到龙习恒的时候,他眸光一闪,向妻子问道:“这两位就是你的客人?不是逃走了么?听璟儿说,那人还取走了他的财物,怎么突然肯回来自首?”
于雨岚抢在炅璟先一步回话:“赤虎主声明显赫,我们又怎敢一走了之?难道高桥爷爷没想过,那可能是有心人所设的局吗?”矛头直指向一旁噤若寒蝉的炅璟。
“那当事人的解释呢?”高桥石的注意力明显地放在龙习恒的身上。
“我在赤虎疗伤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忍者。”龙习恒接话。
乍听此话,赤虎人无不面面相觑:赤虎守卫深严,竟有刺客入侵而不自知?
炅璟上前,向高桥石进谏,“爷爷,这两个人本来就来历不明,在这里拖延时间,根本居心可测,要是赤虎让陌生人来去自如的消息被传了出去,只怕坏了赤虎堂的声名。”
于雨岚讪笑着,一脸从容,“赤虎少主拼命剥夺客人的发言权,是无私显见私哦。”
炅璟怒目相对,“你……”
“这么说,是赤虎的招待不周。”高桥石的神情喜怒难测,竟然在此刻下达命令,“佐佐木。”
“是的,主子。”
“替两位安排好地方,我要留他们在此做客。”
******
“这回只可用一句来形容了。”这个时候还能风花雪月的,除了眼前的两个阶下之囚,也实在没别的人可以做到了。
“可以用什么形容?”龙习恒的兴致提高了那么一点点。
于雨岚双手支頤的笑得更可爱,“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不可以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么?”
“那就是柳暗花明咯。既然龙兄已经找好退路,我自当是鞠躬尽瘁啊!”于雨岚说得一脸激昂,还不忘在说的同时重重地拍着他的背以增强效果。
龙习恒还没有说他已利用天眼寻到了出路。但很显然,这家伙已经读懂了他的心。重重叹了口气,然后,龙习恒认命地站了起来,迈开脚步:“跟着来吧。”
两人一直摸黑来到隐秘的墙角,挖开布满青苔的一块大地砖,眼前的是一条暗黑的甬道,道两旁的墙壁以被潮湿的空气熏得黑糊糊的一片,湿滑的石阶一直向不知名的远方延伸开去,阴深的地下就在他们的脚下无边的蔓延开去。他们倚赖这蓝果的微弱光芒引路,出人意表的是于雨岚走得健步如飞,好象自家一样,让人匪夷所思。
龙习恒这才觉悟,“雨岚,你又在戏弄我了,对不?”他分明已熟谙赤虎的布局,甚至连高桥石也不知道的地牢秘道也了如指掌。“你早知道这里有着秘道?”
“多得高桥夫人罢了。”
“你是说夫人把地道的设置告诉了你?”龙习恒惊讶的看着他,“高桥石怎么又会不知道这里有地道的存在?”
“这就是赤虎的事咯。”于雨岚无辜的摊手。
“这道通往哪里?”既然最后还是逃走的,刚才回去面见高桥石岂不是多此一举?
于雨岚神秘的对他眨眨眼,“走下去不就知道了。”
约莫一直向行了十多分钟,光明才渐渐在前方扩散。渐行渐近,眼下便是整洁开宽的走廊,继续沿着道路延伸处前行,到了尽头便见一厚实的关卡拦住了前方。
“这是什么地方?”
“赤虎密室。”于雨岚回答着,轻轻松松地走到设在墙壁上的密码设置系统面前,滴滴答答的敲起键盘来。片刻过后,机关竟奇迹般的自动开启了。他拉起龙习恒的手臂,催促他往前行,“快,时间差不多了。”
不明就里的龙习恒就这样象白痴一样被他拖着走了进去,完全只可以用一头雾水来形容。“雨岚,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放心好了,绝非毒药。”他嬉皮笑脸地说着,直到眼下的光芒掩盖了龙习恒的疑惑--终于到了室内的中心。只见独立的平台上,厚重的玻璃包裹之中,放着夺目耀眼的宝石。
放在龙习恒口袋里的蓝果也有了反应,两颗石头就在忽明忽暗的闪着,仿若回应对方的呼唤似的。
“这是……维纳斯之泪!”龙习恒惊喜交加得高呼起来。
******
细秋叶落索在雅致的庭院,曼妙地随风飘飞。
诗情画意,女主人却无心品味,只是淡淡轻叹出声。
“你不高兴。是为刚才那两个小不点?”见她默不做声,高桥石的口吻多了微微的得意,“看来我是做对了。”
“为什么要留下他们?”
“你很少重视陌生人。”清淡的一句话,驳得她的哑口无言,“要他们留下陪你不是更好吗?”
“不好!他们各有自己该走的路,我们根本无权限制。”
“但若他长得象某个老朋友的话,就另相别论了。”
心口一紧,突如其来的话让她措手不及地瑟索起来,“你疯了!”
“是的,我在给你机会睹物思人。”阴恻恻的语气,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我说过一辈子留在这儿,不是做到了?这二十年来我都没离开过这里半步。现在甚至连房间我都不出,你还在怀疑些什么?”
高桥石面色微变,“只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你……”
“爷爷,阿姨,”炅璟的声音突然在房门外扬起,中断了二人的争论,“天龙的大批人马围集在赤虎堂的炎堂堂口外,形势非常不利,消息报目前已有四个堂口在几个钟头内被他们所攻陷了……” …………
双方人马就象紧绷着了的弦,一触即发的火药味道浓烈得呛人。
身已在炎堂堂口指挥的佐佐木挺身而出,“天龙的行者是越来越不象话了,难道这就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送羊入虎口’?”
行者流光挺身执言:“废话少说!快交出流沙,否则我们要让赤虎片甲不留!”
话音方落,便被闪飞过的叶片刮过颈项,只差那么一点便割裂了喉咙,众人立刻噤声不语。发招者正是那个神情严肃的老人--赤虎主高桥石。
“谁要再在这里放肆,下次割破的绝对是喉咙。”高桥石俯瞰着眼下的行者们,眼中闪着若隐若现的怒焰。
“赤虎永远就只会做这样卑鄙无耻的勾当。”
众人诧异说话者的大胆,循声望去,是位年约四十的美妇,与高桥利奈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刻满了尖锐与强势,失却了那份恬淡大方的高雅与宁静。
“你说什么?”炅璟不服的欲上前喝止她,高桥石已瞬雷不及掩耳地早他一步射出竹页片,划过她皎美的容颜,留下一丝浅淡的血丝。
“行者琉璃!”
高桥石无视于琉璃和其他天龙人的失措,他阴沉地开口,“你没资格跟我说话,有什么要说的就叫龙翔来亲自跟我说。你们最好在半小时之内撤离赤虎的所有堂口,否则,凡是跟天龙有关的,一概鸡犬不留!”
虽畏惧于他的力量,天龙的行者们却不甘退让,一向与流沙最要好的行者流光此时站了出来,“赤虎多番挑衅在先,挟持天龙的行者在后,行者不可再坐视不理。”
“挟持天龙的行者?”高桥石身后的佐佐木走向流光,“赤虎什么时候挟持行者了?反倒是龙翔教导无方,竟让自家的行者沦落为贼,打赤虎财物的主意罢了。”
琉璃闻言,嘴角掀起了嘲弄的弧度,“真是笑话!天龙要什么没有,竟要打赤虎财物的主意?这不是太荒谬了吗?与其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倒不如说你们赤虎早就对天龙怀恨在心,趁着天龙后代中唯一拥有天眼的行者流沙流落日本时下手,好灭了天龙的神力。”
“是又怎样?赤虎本来就是无恶不作。”高桥石这一承认,天龙立刻哑口无言。“你们若不及早撤离,就只会重蹈流沙覆辙。”
身为首领的行者琉璃死不妥协,“赤虎不交出流沙,我天龙誓不罢休!”
“好!”人群中突然传出响亮的拍掌声,顺着声源看去,鼓掌人是个俊美得不可思议的男子,那男人带着股吊儿郎当的神韵,长直的金色头发随风飘飞着,手执着一把长尺,从容地走到大家面前,“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天龙和赤虎,竟会为这么无聊的事情争论不休继而动武,真是笑柄!”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炅璟挺身喝止他。
行者琉璃早已恼羞成怒,刚好出现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她快速冲前横扫一脚,却被他轻而易举的避开。她趁他转身的空隙再发动攻势,没想到他的动作比她快上一倍,在她还美施展开来的时候,已四两拨千斤推开了她。
拍拍肩上的灰尘,他潇洒地向众人开腔:“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根本就没有流沙被绑架的事情发生。”
“你又怎么知道?”行者流光追问。
“显而易见。只可惜天龙的行者全是酒囊饭袋,中看不中用,才看不出来。”他清淡地嘲讽着。“若赤虎真的已绑架了流沙,必定设好圈套等天龙到来,你们还可以轻易攻陷好几个堂口?若赤虎真有流沙作人质,现在也定必带流沙或他的信物到来示威一番,你们还能在此争辩不休?没想到龙翔老人家一辈子英名,教出来的全是垃圾,天龙的前景堪舆啊!”
一语道破了个中玄妙。
“你对天龙知道得很多。”高桥石对那年轻人的帮忙非但没有半点赞赏,反而质疑他的出口相助目的是什么。
“身为‘帝河’使者,我这个送信人也只是好管闲事。”那人大方的从怀里取出信函,交到高桥石手中。
“你是帝河的人?”佐佐木上前问道。帝河正是欧洲只手遮天的第一组织。高桥石这次前往欧洲意大利就是为赤虎在欧洲的毒品贸易打下基础。
“不,我只是路过日本顺便当还帝河主人的人情才前来送信,书信中都有提及。”他懒洋洋地接续,“原来赤虎主急着从意大利回来,要处理的竟是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失望。”言下之意,不论是龙还是虎,他都看不起。
“好大的口气,既然你对这些都那么有把握,那我要请问你,流沙现在身在何方?”琉璃问道。
“我与流沙素昧平生,又怎么会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不过局外人也看得出来,赤虎至今尚未找到这位不知所踪的行者。”他悠然的对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各位还是慢慢玩这种无聊的寻人剧码好了,在下告辞。”
“等等,”高桥石少有开口留人,这年轻人竟然打开了他的先例,“你是四方会的浪客西门无名?”
众人恍然大悟。
四方会,当今最著名的贩卖希望的组织。传言四方会分别由来自东南西北四个姓氏的人掌控,以贩卖希望为生,只要你出得起酬劳,他们就会帮你达成愿望,不过,杀人除外。据说这几个人无所不能,至今还没他们做不到的愿望。因而威震四方,虽规模与X相距甚远,但威名跟X可说是不相上下。
传闻中,四方会的浪客行踪飘忽不定,生性浪荡不羁,但无论如何,总不会放下手中的黑金长尺。
“前辈好眼力,没想到竟有人认得我这个无名小卒。”
“好,”高桥石诡笑着扔下战帖,“若我赤虎现在要向你买个希望,你会否答应?”
浪客无所谓地道:“随便,只要你付得起钱,我们的服务绝对是最周到。”
“四方会,我也要向你买希望,”琉璃不甘示弱地叫道,“你接不接?”
他摇头苦笑,“夫人,这样的行为十分幼稚。我只是路过的,何苦把矛头指向无辜的我?不过四方会接受任务一向无分先后。所以,我无权阻止你。”
“如果双方的愿望相反呢?”一旁的炅璟刁难地问。
“那就要找到平衡点所在了。”
“平衡点?”
他神秘一笑,“还是先把你们的要求说出来吧。”
“毁了赤虎!”
“灭了天龙!”
高桥石和琉璃一起开口。前者高深莫测,后者却颇有点急于求胜。
“好,”见两位长辈同时变了脸色,西门无名拍手叫好,“问题已经显而易见了,你们所关心的都不是流沙的死活,也不是赤虎的宝物。毁灭对方才是你们的目的所在!”
琉璃没耐性地回他:“你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夫人何必着急?我要的酬劳还没开出呢。”
高桥石问他:“你要什么酬劳?”
西门笑着开出价码:“很简单,我要的是天龙的天眼神力,或是……赤虎的维纳斯之泪。”
“放肆!”炅璟指着他,为他的亵渎而举枪。
“小子,你认为一个可以灭了赤虎于一瞬的浪客,是你这无用的枪杆子对付得了的么?”西门无名话音刚落,炅璟手中的枪支便化为巨蟒,缠着他的手向上扑去--他吓得连忙掉了枪。长巨蟒落到地上,又恢复了长枪的模样。
众人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赤虎的御术威名在外,炅璟算是个中高手,竟也中了眼前这个嬉皮士的招术,强弱的悬殊,一看便能知晓。而一向深不可测的高桥石面对自己的继承人被奚落竟然亦无出手阻拦的打算。
“赤虎主,我想你们是舍不得把维纳斯之泪奉献出来的了,而维纳斯落于高桥家之手,也实在是上天眷顾了,怎么还舍得送出去呢?本人也可猜测到,如果天龙可以由夫人作主的话,交出天眼神力或许是义不容辞的。不过,也幸好龙翔还健在,仇恨才暂时还没能让天龙沦陷。所以,你还是没有说交不交的权利。那还有什么好谈呢,你们说是吧。”他甩了甩美丽的长发,“既然如此,生意是做不成的了,我也无需苟留。”
“再见。”语毕,他潇洒地退场,挥一挥衣袖,不留一片云彩地离去。只留下哑口无言又恼怒万分的被驳者与因循观望的人呆留原地。
良久,琉璃才从尴尬中回神,她清清喉咙,掩盖失态,“既然流沙不在此地,我们也不再逗留。”说完,便携着其他行者仓促离去。
“赤虎主,真的就这样放他们走?”佐佐木忧心忡忡的看着他的主人,隐约觉得不妥。
高桥石看着天龙人离去的背影,深思的脸上竟涌现起一抹怪异的笑,他慢慢地翻开信盏--
谁料,白色的烟雾竟迅速地自开启的信封中冒出来,刹那间蔓延到整个炎堂堂口一片灰茫,伸手不见五指。赤虎的人马立即乱作一团……
第八章 渔人
高桥利奈就在心慌意乱中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她担心得寝食难安。依稀记得小时候母亲就是这么等待父亲的;最后一次等他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不过好梦总一一落空。失去了期待的勇气,她就这样苟延残喘了一辈子。
这次不同——“她”出现了!她最信任的人将会帮她完成心愿!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只要高桥湘濑逃离了命定的诅咒,她可以承受一直害怕承受的一切一切!
那小子,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象他!她有预感,他可以让湘濑得到幸福的。就好像完成她一直完成不了的梦。一旦失去这最后的机会,她将死不瞑目。
当又脏又臭的他们出现在她眼前,她简直是惊喜交加。
“终于回来了,”她红着眼睛,紧紧抱着龙习恒,雀跃得差点平复不过来,“我多么害怕你们回不来!”
即使是母亲,也不曾为他的出生入死心焦如焚过,龙习恒不禁为高桥利奈的眼泪动容,他急忙从怀里取出闪闪生辉的石头,展现在她面前,“我们已成功取得维纳斯之泪。”
“那就好,你们快从秘道离开吧,事不宜迟。”
于雨岚在旁边笑问:“夫人,您的第二个愿望到现在还没交代。”
一言惊醒了高桥利奈,她的脸色变得犹豫,挣扎良久,终于叫出躲在门外偷听的高桥湘濑,把她拖到龙习恒面前,“扑通”一声,她就这样拖着女儿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妈妈!”
“夫人!”
龙习恒手足无措欲扶起她们母女,无奈,高桥利奈却坚定至极,“我只求你把湘濑带走,给她一个安全的、让赤虎人永远找不到的地方,或者把她交给静漩。”
“妈妈,为什么?”高桥湘濑不明就里地追问不休。
还没来得及让高桥利奈答话,龙习恒用力的拉起她,郑重地许下承诺:“夫人的一切要求,流沙都答应!”
听到此话,高桥利奈惊愕地抬头,“你就是行者流沙,天龙的人?”
“抱歉欺瞒了夫人!”
于雨岚也帮腔:“流沙只是受人所托前来夺宝,并非以行者身份来捣乱,请夫人不要怪责!”
“我早该想到的,”高桥利奈自语着,“你们的轮廓都是那么的相似……我不管天龙跟赤虎的恩怨,只要你们带她走。”
上前亲吻她的手背一下,鲜有乖巧的于雨岚回她优雅迷人的一笑,“小的自当遵命,但,还是恳请夫人与我们一同离开。我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我分隔你们母女。”
龙习恒也蓦然醒悟过来,“对,要离开就一起离开。”
“不,”高桥利奈坚定地摇头,“我曾经立过毒誓,就算死,我也会留在赤虎。我不会违背誓言。而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会是舍不下赤虎主吧?”于雨岚笑言。
“就算是吧。”
“难道夫人不想见见你最信任的人?”
“她能把铅箭托你转交给我,就代表她多年来平安无事;而你,也必定是她最信任的人。我还有什么要担心的呢?”她催促着他们快步行进,“你们多说也是无用,还是早点启程吧。”
几个人费尽唇舌,无奈高桥利奈还是不动如山。不知不觉已在秘道的玄关处。
出口是幽深的大山洞,是距离赤虎总部五里远的荒郊山林。在此等待着接应他们的自是X的两大影子。勿庸置疑,他们是支援流沙和于雨岚行动的的后勤队伍。
“一切顺利?”卓榆看到龙习恒和于雨岚多带了两个女人出来,疑惑的询问道:“她们是?”
“赤虎夫人和她的女儿,我们要把她们也一并带走。”龙习恒拉着高桥利奈的手,欲继续说服她,却被她轻轻推开。
“既然夫人真的有要事,我们实在不该苦苦纠缠。”于雨岚笑嘻嘻地拉开龙习恒,见流沙还是死心不息的,就更索性抱着他不放,“我们也要赶着回去洗个澡,别被这一身的微生物坏了形象,不是吗?”
没辙的龙习恒只好不甘不愿地放开高桥利奈的手。
“湘濑,以后就要听好哥哥姐姐们的话,知道吗?”
“妈妈,我不走……”
“如果你要想出去看一下外面的话,这是最后的机会,知道吗?”高桥利奈以从没有过的严厉凝望她,“你想跟妈妈一样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抬头再看母亲的脸,她首次感受到离别的哀戚,“那爸爸呢?没有我他会寂寞的。”
高桥利奈在她额际印下不舍的一吻,“放心好了,妈妈一直陪着他。”
“你要说到做到哦!”
“夫人请放心,我会确保她毫发无损。”龙习恒真挚许下承诺。
高桥利奈热泪凝框的回他感激的笑容,高桥湘濑就在一步一回首中癸别了一直拉拔她长大的母亲。望眼欲穿的不舍就如同利刃一般自此把她们的世界分隔开来。
就这样,一行人与赤虎夫人挥手作别,浩浩荡荡往失乐园进发,欲为赤虎的夺宝游戏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
膺品?!
卓榆一回到失乐园,手接过他们几经辛苦得来的“维纳斯之泪”,就辨得真假。
“于雨岚,到底是你的眼光出了问题,分不清鱼目和珍珠;还是我们眼光有问题,信错了你?”可想而知,她立即便往最看不顺眼的于雨岚河东师吼起来。“如果是流沙,我无话可说,毕竟他本来就少根筋,对灵力的事一无所知。但连你也搞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说!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整件事从头愣到尾的龙习恒安顿好倦极休息了的高桥湘濑,刚从房间里出来,就见到谍影和魅影忧心忡忡的围着于雨岚,他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忙问:“怎么了?”
“你问他好了,”卓榆没好气地回他。
欧阳昶拿着维纳斯之泪,递给他,“膺品。”
仿若晴天霹雳,龙习恒垮了脸,他忙跑到于雨岚跟前,“你在开我玩笑吧?”见于雨岚十足的吊人胃口,他索性转向欧阳昶求救,“但我明明看见它跟蓝果互相感应的一幕!”
“有什么好奇怪的?”卓榆真想用力地敲流沙的脑袋,好让他开窍,“随便找一颗跟维纳斯之泪相似的石头,把一点点灵力灌进去就行了。蓝果天生便是灵力的克星,当然会有反应。”随即她又恶狠狠瞪向文风不动的于雨岚,“而这家伙没道理不知道!”
“于雨岚!”流沙投下最后的警告。
咧开依旧灿亮明朗的笑容,于雨岚显得不慌不忙,“这的确是膺品没错,”他的衣领立刻被提了起来,“但我们也确实是夺宝了啊。”
“这是什么鬼话?难道你要叫流沙拿这假冒伪劣产品去交代?”卓榆咬牙道。维纳斯之泪的真伪她不关心,但魅影完成不了任务的话,前景堪虞。
“谍影,我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了。小湘濑是天真无邪了点,但你也用不着因为嫉妒人家比你年轻纯真,就怀恨在心地诬蔑人家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呃?”在场的人都一副呆子状。
“该死的!我说的是维纳斯之泪!你鬼扯到哪里去了?”卓榆直翻白眼,差点没气得口吐白沫。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要偷的是维纳斯之泪了?”
此刻的龙习恒是一个头两个大,“老兄,拜托,你就当是日行一善,别再把你的快乐建筑在我们的痛苦之上,好吗?”
“冤枉啊,青天大人,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么缺德的事了?”
面对他,欧阳昶算是最冷静的一个,“我们偷的若不是维纳斯之泪还会是什么?”
“那就要问那个主使流沙行劫的人了。”于雨岚把矛头指向龙习恒,“亲爱的,故事已接近尾声了,你的第三个锦囊妙计好象还没开封哦。”
******
瑰丽的色彩在阳光折射下发放着耀眼的璀璨,幻彩般的宝石就在空中落下到粗糙的大手中,又被抛高,再滑落,周而复始的循环着。
严肃的高桥石一反常态地笑得邪恶兮兮的模样,已经足以吓坏一路上的飞禽走兽,甚至花草树木。加上抛石头的稚气举动,更足以令山河变色了;最离奇的是他的身后跟着恭恭敬敬、惟命是从的金色长发男子--浪客西门无名,后者相反地显得冷漠到了冰点。
“主人,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嫁祸四方会的人。”
“不需要明白,只要问问自己:你玩得高兴吗,荒木?”高桥石洋洋得意。
被称作荒木的浪客脸上闪过一抹稍瞬即逝的兴味,他轻轻地摸摸下巴,撕开了脸皮,展现出一张不算漂亮但出尘冷淡的女性面孔。
“真没想到,你装起那个自以为是,浪荡成性的家伙还有模有样的。”旁边的高桥石拍拍她的胳膊,不忘好笑地调侃她,“那番教训天龙和赤虎的话,可堪称经典中的经典。”
“但这样抛下流沙,不好吧?”唯一让她感槪的是主子的磨人功力了。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让他愣着也没事干。”
荒木不自然的笑笑,“但既然我们自己要偷那石头,何必要魅影和谍影插上一脚?”
他回她一个鬼脸,“秘密。”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等待。”
“等待?”
“对,”他无所谓的微笑,少了阴深表情的高桥石,给人的感觉像个随和的老公公,“人生本来就充满许许多多无奈的等待和有趣的结局,不是吗?”
…………
真正的高桥石在哪儿?
诸位看官必定疑惑万分了。放心,作者没于雨岚的缺德,立即为大家送上谜底--
翌日中午,赤虎的人马就从昨天“西门无名”的毒气信封的暗算中苏醒过来,发现没了主子的赤虎人心惶惶。正当赤虎群龙无首、忙乱不堪的时候,好不容易,因为意大利班机延误而多逗留异地一天的真正的赤虎主大人返到了家。
可怜的高桥石一到家便即面对内忧外患一大堆棘手的问题。包括维纳斯之泪被夺,爱女无故失踪,天龙前来捣乱,四方会的挑衅行为……
当然,谁也无暇想到那两个在混乱中不知所踪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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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恒恒:
你现在一定是冷汗涔涔,不过在看完这封信之后绝对可以让你火气上升继而暴跳如雷。
我要的宝物,其实是一个名叫高桥湘濑的可怜少女。
还是该感谢你的仗义襄助,虽然出发点还是要还我人情债为主,但我还是超级的慷慨大方的。所以,我决定:把这件宝物暂时交给你保管吧。我200%相信你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对不?--没办法,我就是擅长利用人善良愚昧的弱点,不要太崇拜我!
顺带一提:蓝星之约定,就此一笔勾销。
——运筹帷幄高瞻远瞩的小漩漩上
第二卷 失落的乐园
第一章 堕落天使暗黑,如没有尽头,在凌乱深处延伸。
千回百转的巷子,仿佛也在无边延伸。
终点,遥遥无期。
赤足的少年在死寂中惊惧奔跑,破烂的衣服零碎地披挂在他身上,碎布条配合着没命似的奔跑,随着冷风飞扬。他却半点犹豫也没有,只一心躲避着身后的狩猎者。但千回百转的街道如迷宫一样,任凭他千辛万苦,却怎么也找不到目的地。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惊得随便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躲了起来。寒冷包围着恁弱的身躯,身子却已忘了冻。他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懦弱的悲鸣,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哪里去了?刚才明明还在的!”声音就在他耳旁想起,吓得他把身躯抱得更紧,“妈的!该死!”
另一把嗜血的声音扬起,“不知道,竟然就这样给他逃掉!”
“真倒霉,那小家伙细皮嫩肉的,没了可惜。”说话者眼里闪烁着赤裸裸的色欲光芒。
“人都走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另一把声音不耐的反驳,不忘吐了把沫。
咒骂声渐行渐远,脚步声也就这么远离。
危险脱离了,他从慌忙中悄悄起身,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走出藏身的暗巷,微笑才终于漾开。不过,身后响起熟悉的嗤笑声却让他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
“你想躲到哪里去了?”
声音里透着洋洋的得意,猥琐的眼更是迫不及待般,仿若要把他生吞活剥。
他只觉得浑身冷冰冰的,失去了血色。第一个涌入他脑海里的想法是:逃!但双脚就是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不听叫唤,再也跑不动——
破旧的衣裳包裹下的他更形绝色,招来野兽们更无情的蹂躏……
暗巷里充斥着肮脏的脱轨的情欲和挣扎,回响着骇人惊心的悲鸣声,而相隔一条街道的闹市,冷漠的徒人却行色匆匆,没有人去留意喧闹的都市中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声响,就算是听到了的,也都忽略不计。
诺大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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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失乐园开始热闹。
位于三不管地带的失乐园,看起来只是间再平凡不过的酒馆而已。
喧哗的繁华就在这个暗黑处颓废,空虚寂寞在无底深潭中渐渐升起、攀爬,直到让人窒息。明明是暗黑的地狱,却能充满欢声笑语。舞灯映射下的舞姿显得诡异诱人,仿若魔鬼祭典。
这是放纵的娱乐,或是……垂死前的快感?
“这年头的人真古怪,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却要硬闯。”冒牌的飞影不知不觉涌入卓榆脑海。
她秀透了吗,竟开始怀疑自己?竟为一手建立的乐园唏嘘不已?卓榆连忙甩甩头,欲去掉自己超级无聊一等痴呆的低潮。
台面被敲了敲,她抬头,来者是谁?最惹她不爽的于雨岚是也。
他一脸讨好地靠近她,脸上很明显地刻着“馋嘴”二字:“姐姐。”
没理会他,卓榆继续专心地拭抹着又高又直的长杯。不过,对方很显然是不散的阴魂,他拿起台面上多余的抹布,也学着她一板一眼地擦起杯子来。
“彭——”
所谓好景不常,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那只有着玲珑曲线的长杯禁不起力大如牛于雨岚的撩拨,壮烈一啸,便正式宣告寿终正寝。
“于雨岚!”
他还是涏着笑,委屈万分得让人不忍责骂,还可怜兮兮的喊着:“姐姐……”
卓榆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知道了!”无奈的应了一声,她自认倒霉地从柜台里拿出林林总总炮制咖啡的工具和材料。心内却怄气死了:怎么会有这种脸皮厚到连子弹都打不破的人?
心情飞扬的于雨岚嚷着:“我要爱尔兰口味的!”
卓榆看都不看他一眼,双手却忙个不停地选取着炮制爱尔兰咖啡的工具材料。
“还要多一杯蓝山,一杯香草口味的可可,还有……”
“你不要太过分了!”
“冤枉!”故作委屈的扁扁嘴,他回复到一副大义凛然状:“我知道姐姐对我特别好,但也不至于忽略恒恒和昶昶吧,还有可爱的小湘濑呢。你要是太偏心可会被人说你的闲话哦……”
“好了!”她发出就此打住的手势,说明她是败给这只烦人的苍蝇了,“十分钟,OK?”
“OK!”他大方的作了个请便的手势,把张罗吃食的任务丢下,便神清气爽的下台一鞠躬。
在场隔岸观火的龙习恒和欧阳昶看着于雨岚走过来,有默契地相视而笑。
“美味的饮品,十分钟内送到。”拍拍高桥湘濑的肩头,于雨岚做了个鬼脸,惹得她哈哈大笑。
“雨岚,你行啊,轻易便把谍影吃得死死的!”龙习恒又羡又妒。
“岚哥哥欺负人,不遗余力啊。”高桥湘濑也附和着。
大言不惭的收下赞美,于雨岚理所当然地答道:“也没什么,其实也只有人长得帅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闻言,大家均一副受不了的神情,纷纷送他白眼。
只有欧阳昶依然毫不松懈地绷紧着脸:“我要问你一件事。”
“好啊。”于雨岚清清喉咙,立刻坐直。
跟龙习恒和高桥湘濑的笑声成对比,他神情严肃,“郁子文现在在哪里?”
笑声隐没了,龙习恒也正经起来,静等着于雨岚的回答。
“我说,堂堂魅影,不会这么小气,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的气生那么久吧?”
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你确定?”
“就她本人而言,的确如此。”
龙习恒听不懂他们的话,“等等,你们是在说,她背后有人?”
“不可以吗?而且她背后那股力量,不容忽视。”卓榆的声音在龙习恒的背后响起,她为他们递上香醇扑鼻的咖啡,顺带拍开饿死鬼投胎的于雨岚的双手,“可以在梦世界穿梭自如已是了不起的人物了,加上能进入魅影的梦境还不为魅影所察觉,显然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这就奇怪了,郁子文的目的不就是加入X吗?若果她背后已经有了这么厉害的人物,何必要多此一举?”
大家一致看着大块朵儿的于雨岚,可惜当事人已被美食俘虏,所有臆测均拒绝接收。直到卓榆不留情面地抢走他的食物为止——
“唉,你们不觉得这样太杞人忧天了么?就算有什么,也是白痴自己要考虑的,我们也帮不上忙啊!”他趁卓榆分神抢回他的咖啡,慢条斯理地续道,“倒不如先想想怎么摆平赤虎跟天龙一触即发的战争好了。赤虎没了维纳斯之泪,也就是失去了灵力的筹码,可能有被天龙覆亡的灾祸。”他回头给了高桥湘濑一个迷人的笑容,“毕竟,那是小湘濑的事情。”
“你会这么好心?”
“其实,是这样的,”他把手插进口袋,摸出一颗闪闪生辉的蓝色石头,然后遗憾的开口:“我忘了把它交给高桥夫人。”
待众人看清那是什么之后,都差点站不稳——那不是别的,而是……蓝果!
“于雨岚!”
“真没想到,姐姐身为酒吧的老板,竟泡得一手好咖啡。”于雨岚赖皮的转移话题。
卓榆被他不经意的话句一敲,顿住了,像回想起了些什么,最后只是寒着脸收拾酒桌上的狼藉。
龙习恒不吃他那套,“少在那里打哈哈,你……”
话还没说完,酒吧门口的扰嚷已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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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年男人跟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在霓虹灯下拉扯着,引来许许多多途人围观。不过,就是没人肯走出来拔刀。
“妈的,你不想活了吗,连老子的钱包都敢偷?”那男人狰狞地揪着男孩的头发,恶狠狠的神色。
他一腿把男孩扑到在地上,然后用膝盖压着他的腰。男孩从头到尾都紧咬着唇,一话不说,只是在被扑倒在地的时候终于从喉间泄露了痛苦的呻吟。
这种宁死不屈无疑激发了男人征服的欲望,“臭胚子!不见棺材不流泪!”
说着,他把男孩的右手拉了起来,就要扭下去——浅淡的红色光芒一闪,掠过人群。鲜红欲滴的玫瑰花优雅落地。痛苦的叫声传入到大街上每对耳朵。只见旁边的男人死握紧染血的手腕在地上打滚。
龙习恒和高桥湘濑连忙跑过去,扶起尚未从惊愕中回神的少年。把他带到刚才发招的卓榆面前,后者的神情却冷艳得骇人,仿若地狱的索命罗刹。她掏出银枪,又在男人的肩膀上补上一记。
“该死,你……这婊子……”
杀气已渗透在卓榆的眉宇。欧阳昶及时按住她的枪,摇头阻止,却被她狠狠地甩开。
突然,于雨岚一把抱住了她,温暖的气息吐在她耳边,“姐姐,这样浪漫的夜晚,该是花前月下,小两口子雪月风花的时候,杀生可会影响情调的哦。”
她迷离的眼开始活了起来,冷静地放下枪,她一脸无波地拉起受惊的少年,往失乐园走去。
好戏没得唱了,看戏的观众们此刻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惊怕地摇头,明明在他眼前的是个对他异常亲切的绝色大美人,但刚才的片断还在他脑海里回旋——眼前这个拥有着天使外表的大姐姐,就差那么一点点……
杀了人。
“放心吧,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卓榆体贴地为他递上一杯稀释了酒精含量的香槟汽水,把自己的外衣披在男孩瘦弱的肩头。
当感受到少年为她的触碰颤抖得更厉害的时候,她的眼冷了下来,漠然地走回吧台,继续为客人调酒。
于雨岚刚进来就碰见这么一幕,他轻轻松松的走近卓榆,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姐姐,你为人家调的爱心牌爱尔兰凉了,你说怎么办?”
卓榆充耳不闻,专心地为客人调着酒,一点反应也不给他。他却显得毫不识趣,拿起了放在少年眼前的美味汽水,一点也不客气地咕噜咕噜喝下去,终于赢得了酒馆主人警告的一瞥。
“你的名字?”他回头问身旁的少年。
迎上于雨岚温暖的微笑,少年久久才开口:“我没名字,不过他们都叫我阿曼。”
“他们?”
“嗯,”少年羞涩的笑笑,“他们是我在小巷里的同伴。”
“同伴?”于雨岚为他的话感兴趣极了。
一旁的卓榆此刻终于说话了,“还不懂吗?就是那些跟他一样,专门以偷为生的小毛贼。”
“哦!”于雨岚一副恍然大悟状,“小孩子也是人,正常的社交活动是必要的。”他亲切地摸了摸阿曼的头,为他拉紧肩上的外套,亲昵的举动换来了男孩的信任。之后,他正了神色,象透过了灵魂似的看阿曼,“但也不能做违背良知的事哦,因为报应会跟着人走一辈子的。”
“没有,”男孩慌忙摇头,“我真的没有。”然而,从他怀里掉落的黑色皮夹却出卖了他。
卓榆蓦地扔下了抹布,气冲冲的一把抓起阿曼,在于雨岚还没来得及阻拦前把男孩拖到了门口。正巧碰到了替她做善后工作的欧阳昶一行人,她看也没看一眼,怒气冲冲便往外走。
“谍影……”欧阳昶及时拉住她的手再次被甩开。
高桥湘濑不明就里的问稳坐吧台悠闲品酒的于雨岚:“岚哥哥,怎么了?”
“条件反射。”
“不明白。”高桥湘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欧阳昶跟龙习恒那时候已经追了出去。
“你不去看好戏?”
“一点都不好看,”她的鼻子皱了起来,样子可爱极了,“那孩子给人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哦?”
“我总是从他身上闻到浓烈的腥臭味。”
她的话让他为之失笑,“他是脏了点,但也没你说的糟吧?你在嫌弃人家吗?”
高桥湘濑忍不住踩了他一脚,却轻易地被他避过,“才没有,他的味道是从他本身发出来的。那小家伙杀气很重哦。”她的灵力可以感受得到。
“看得出来,”于雨岚的笑容稀了,“那你怎么不告诉卓榆?”
“没必要,”高桥湘濑的嘴巴翘了起来,“她的血腥味道比那孩子更重得多。”
“那么,你是认为,他们都不是好人咯?”
望进他难解的神情,她点点头。
“人间本来就是这么不公平,”他仰望着失乐园的风光,喃喃地道,“一旦坠落,天使也会长出黑色的羽翼。乐园失去了,勉强把善良留着,也会逐渐腐烂吧。”
她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你的话都很深奥哦。”
“其实并不难懂,”于雨岚轻轻抚过高桥湘濑的刘海,“你总有天明白。”
“怎么明白?也要堕落过才明白吗?”
“或许……其实人类本来就在堕落中得到进步,不是吗?”
“要是真的这样的话,我情愿不进步呢。岚哥哥,你的思想跟你的表情好不相称,好象比妈妈的还悲观。”
他没回答她的话,只是笑着把凉了的爱尔兰咖啡一饮而尽。
失乐园的人流是越来越多了,老板的离去显然是有人注意到,本来在吧台上要酒的人都散去了,但对他们的玩兴显然毫不构成任何影响。他们依旧自得其乐在舞池里挥洒着自己的狂放,在赌桌上挥金如土。失乐园本来就是个放纵自我的地方,糜烂的夜生活才刚刚展开。
看到高桥湘濑的眉头越来越成曲线发展,于雨岚也没说什么,他放下了杯子,往吧台走去,逐件工具研究着,最后索性玩起调酒的游戏。
门口响起清脆的风铃声,是客人——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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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凌乱的细雨竟在不知不觉间洋洋洒洒的飘散下来。毛毛细雨淋在他们的身上。
渐渐染湿衣裳,但这些都不足以灭掉卓榆的怒气。她就这样拖着阿曼,沿着路旁霓虹灯的光芒一直走。越过红灯区,穿越了好几条大街小巷,走了好久好久,知道阿曼觉得自己的双脚都快没了知觉的时候,带领他的风般的脚步才停下。她一扬手,象丢弃迫不及待要扔掉的垃圾一样,把他扔到了地上。
阿曼吃痛地爬起,为她沉着的脸色发慌。
这是块人迹罕至的荒地。荒凉得只能听见雀鸟的哀号和恼人的蝉鸣。从沿途的景物可以推断,周围连一户人家也没有。面前的耸立着十多块石碑——死人的墓穴。阴深深的黑影掩盖了碑上刻的字迹,让人看不清死者的名字、年龄、性别等等一切。
转身面对着他的卓榆突然举高银枪,指向打着冷颤的阿曼。
欧阳昶和龙习恒一追到来就是见到这样的一幕。他们的眉毛都立即打起结来。
“卓榆,你在搞什么鬼?”首先因看不过眼而开腔的是龙习恒,他立即走到阿曼跟前护着他。行者的正义感不容他袖手旁观谍影莫名其妙向一个孩子下手。
“滚开。”卓榆一点也不为所动,“他要为自己的做错的事负责。”
“他只是个孩子。”
“惩罚是没有分孩子不孩子的,错了就是错了。”
龙习恒觉得荒谬极了,“偷了个皮夹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卓榆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太小题大作了吗?”
“我的处事方式还轮不到你过问!”
“谍影,你吃错了什么药?”欧阳昶也看不过眼,终于开口。
她恶狠狠地向龙习恒身后的少年喊:“少躲在别人的身后寻求庇护,错了就要自己承担!是男子汉的就给我滚出来!”
阿曼还是在龙习恒怀里瑟索。
“我说最后一次,是男子汉的就给我滚出来!”
良久,龙习恒的怀里钻出一颗小小的头颅,他战战兢兢地望向卓榆。然后,慢慢地,推开护着他的龙习恒,犹豫着站了起来,提着心一步一步离开了他的保护范围。
“哦?现在不怕死?”
“我……我是男子汉……”声音很小很小,但却隐隐包含着确定。
“知错了?”
“我没有,”他的眼里闪过一抹若隐若现的仇恨,但很快就隐没,“我根本就没错!我偷东西比起你杀人好多了。”
龙习恒跟欧阳昶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勇气吓了一大跳,不由佩服起那小子的勇气,再看卓榆猜不透想法的表情,不由为阿曼的前景担忧:他的做法等于找死。
“砰——”
突发的枪响林间的雀鸟惊得四散,荒凉的林间,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几可听到。
阿曼吓得呆呆地站立着,失了心一般。淡淡的血丝在他颈侧渗了出来,缓缓地流下。
卓榆放下了枪,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然后,她冷冰冰地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吐气:
“从今以后,你的命属于我。”
第二章 嫁衣
刚走进失乐园,龙习恒便首先嗅出不同寻常的气味。“看来有好戏上演。”
欧阳昶和卓榆交换了下视线,才推开门。
失乐园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常,客人们把赌桌上围了个水泄不通。最令人疑惑的大概是于雨岚和高桥湘濑都不在酒吧台面上招呼客人了。人们看见了老板归来,莫不欢呼得更热烈,暧昧的眼神都以他们为焦点望去。
赌桌上,面向他们的是身为庄家的于雨岚和站在他身边的高桥湘濑,而背对他们的是……
“南宫先生请下注。”是于雨岚的声音。
“南宫?”卓榆迫不及待地跑到在座的优雅男子眼前,声音有着激动和雀跃,“真的是你!”
原来背对着她的男人此刻终于转过身来,一手拿着喝掉了泰半的香槟,一手轻轻抚着墨绿色的绒布桌面,温文儒雅的五官透着淡淡的忧郁,见到老板,他熟悉的招呼道:“好久不见。”
“我没看错吧?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
“没办法,伊人芳踪杳然,我必定追寻到底。”一紫一蓝的眸子凝视中闪烁着揶揄的光芒,谈吐却显得风度翩翩。
卓榆笑他的不正经,“这叫孽缘吗?”
“看来我是被拒绝了。”他佯装一副心碎的表情。
“咳,咳!”于雨岚杀风景的清清喉咙,标准的一副庄家嘴脸,“先生也不必太伤心。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相信今晚你定必能连本带利地向老板娘的失乐园讨回来。”
“只怕那是不可能。”赌桌另一端被忽略的男人终于发出不平之声,“卓老板,都是故人,我跟南宫的待遇差别太大了吧?”
大家这才注意到另一位赌客。说话的是个有着一头棕色头发却有着东方人轮廓的男子。
“姓步的?”同样的问句,却是不同的语气。“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就不可以出现吗?”他有点赌气,“凭什么他可以出现,我就不可以来?”
此时此刻,龙习恒忍不住想笑出来,在欧阳昶耳边窃窃私语:“看来卓榆的魅力不容忽视,竟然引来两位大帅哥争风吃醋。”
欧阳昶少有的好心情,他牵动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回答:“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么说你是见怪不怪咯,”龙习恒笑问他,“有没有把你当作假想敌的?”
这回欧阳昶没理他,只丢给他一记白眼。
于雨岚连忙打圆场:“步先生稍安毋躁,现在离开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刚才赢到的赌金,双手奉上便宜了对方?”
被称作“姓步的”男子这才不甘不愿地坐了下来。
“请步先生下注。”看到于雨岚的笑里藏刀,卓榆心里就暗叫不妙。
“好,我下的注,谁今晚输了,就要立刻离开这里。”
南宫笑了笑,点点头。
在场的无不向卓榆投向欢呼,大家最留意的还是女主角的反应。一向阴晴难测的卓榆,到底会是把提出建议的人扫地出门,还是会偏向那个火爆的大帅哥,赞成他的动议呢?不论是哪一种,结果都让人期待。
显然女主人也察觉到各位观众的心意,她心念一转,在南宫身边坐了下来,亲昵地在他耳边呢喃着。
“你们……”棕色头发的美男子恼怒的站起来,欲拉开你侬我侬的卓榆和南宫。
于雨岚立即作了公正无私的判决:“因步先生擅自离开座位,本次由南宫先生胜。”
“什么?”当事人迎向卓榆得逞的笑容,才从惊愕里醒悟到,他中计了!
卓榆没理会他,径自走到舞池中央,“对不起,今天失乐园早了点打烊,希望各位不要介意。今天的消费都一律不计。”
……
看着步如风垂头丧气地走出失乐园的背影,南宫一脸同情地望向卓榆: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她一脸冷漠,“不用理他。”
南宫哈哈大笑,“只怕你舍不得。”
“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不会就是为跟那个笨蛋玩赌博这么无聊吧。老实说,是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来好了。”
“就不可以是为你而来吗?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这是很正常的。”
“是吗?你越来越不老实了,南宫。真让人失望。”她嗤之以鼻,转身欲离开。
“好了,我投降。”南宫举高双手作投降的姿态,“我想托X替我办件事。”
“哦?四方会什么时候竟要X帮忙办事了?”倒也奇怪!
“四方会?”在场的龙习恒吓了一跳,“四方会的南宫?先知南宫凌云?”
当今最著名的买卖希望的组织四方会,传言分别由来自东南西北四个姓氏的人掌控的一个神秘社团。他们以贩卖希望为生,除了杀人,他们可以为人达成任何愿望。据说这几个人都是无所不能的,至今还没他们做不到的愿望,因而震慑四方。跟X一样闻名迩暇。
传闻中的南宫凌云,拥有着阴阳眼,左边的紫色眼眸能洞悉过去,右边的蓝色眼眸预知未来,是掌控着时空界限的使者。但这些都是传言,传闻可是能把一只猫夸大成老虎。况且,很少人见过这为被称作“先知”的男子。
“南宫先生要X办的是什么事?”欧阳昶问道。
“近来四方会莫名其妙的惹来了一大堆麻烦。”
“什么样的麻烦?”
“相信谍影的消息那么灵通,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卓榆沉默了一会,随即笑道,“听说你的好兄弟西门把维纳斯之泪抢了回去,看来他是不让你这个先知专美,也想增强一下灵力。”
“到了这时候好要打哈哈?”他洞悉一切地看着她,“我的能力你该很清楚,还有必要掩饰?”
“既然你清楚这跟X脱不了关系,还要X帮忙什么?”
“当然,四方会虽然及不上X的势力,但如双方开起战,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
一向讨厌杀戮的南宫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卓榆觉得好笑,“你会吗?”
“我会,当危及到我最在乎的人的时候。”他的神色慑人。
于雨岚笑问:“那先生想怎样?”
“X该做些补偿。”
“补偿?”
“当然,”南宫凌云不管众人惊吓得合不上嘴和卓榆欲杀人似的的神情,笑着抱起卓榆的腰,“而和平的条件就是:把谍影嫁给我,脱离X。”
鲜艳的红玫瑰向南宫凌云的脸招呼过去,却被他轻巧地闪开。“南宫凌云,马上收回你的挑衅!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是很认真的,”他不怕死地笑着,“我们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马,我想不到你有比我还要好的选择。”
卓榆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就在这时,南宫凌云再抛下了一个大炸弹:
“再说,白痴也已答应了我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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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会与X的确有这样的约定。”电脑里传来了冷冷的电子声音,敲碎了魅影心里仅剩的希望。
“听说谍影在没加入X之前与南宫凌云便是旧识。我只是好心撮合这么一对青梅竹马的金童玉女,有何不妥?”
“可是就这样把谍影除名……”向来X把下属除名就代表着死亡。而这次把谍影嫁到四方会,实在前无古人。这与主子的作风实在不相符。
一阵的沉默过后,电子声音缓缓地响起,“谍影和飞影的位置,我会找人接替。”
他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向冷冰冰地荧幕。
“不满吗?”见他没有回话,白痴径自说下去。“飞影的位置悬空了多年,是该找人替补了,我知道你一直对你兄弟的死耿耿于怀,毕竟凶手至今还是毫无头绪,但不代表X就可以永远缺了这个位置。”
“魅影明白。”
“至于谍影的事你无须多管,”他的语声扬起一丝玩味,“还是……你对她有了非分之想了?”
“不,谍影魅影形同手足。”
“是吗,我以为我只剩下一个干儿子。”见欧阳昶不敢答话,电脑响起他机械化的笑声,“看来把你们安排再一起共事,真是件好事。看,我们冷漠的魅影也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魅影低头不语,等待承受义父更大的怒气,接到的却是新的指令:
“你有新的任务。”
“是的。”
…… ******
“有些人就是那么悲哀。不到黄河心不死,就只为等别人施舍那么一点点的感情。”
她气愤地起身驳斥,却发现那只是她的回忆在嘲弄她而已。冷清的房间就只有从恶梦中醒来的她。
“谍影……”门外响起欧阳昶担忧的声音。
迎上的是一张忧心忡忡的脸。两人一直没有说话,欧阳昶在她的默许下走进了房间。卓榆则走到在房间里特设的小型吧台上为他和自己倒了酒。
“习恒明天回天龙。雨岚把蓝果送回赤虎后,也将离开。”
寡言的魅影好不容易才能打开话题,卓榆却无多大的反应,“是吗?走了也是件好事。”这样对他们可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你呢?也要离开?”
“或许。”她回眸,嘴角泛起了一抹嘲讽的弧道,“嫁给南宫凌云是离开X的大好机会,我怎么可以轻易放过,你说不是吗?”
但,她真的舍得下X吗?真的要离开?
他们都是孤儿,自小被X收养训练继而通过挑选成为影子。对欧阳昶来说,白痴就是他的父亲。那时候他只有六岁,和他的弟弟流落街头,要不是在他们最孤立无援的时候被X捡了回去,兄弟二人早就饿死在不知名的街头了。卓榆比他们早到X,年纪也比他们大。记得在成为影子之前,他和她只见过两次面,都跟在上任右副首炎狐身后。那时候的她狠得要命,可以说,除了把她带到X的炎狐之外,她敌视一切有生命得东西。
直到在后来的任务接触中,才与她相熟,了解她。其实卓榆不嗜血,只是对陌生人她一概见死不救。不过在上任炎狐背叛X之后,她开始阴晴不定,杀人如麻……
“不用同情我。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主人既是要把我卖给四方会,可见得他早看到了我得异心。这恐怕也是我仅余的价值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是不变的定理。而你,以后也不会例外。”
“我相信他。”
短短的四个字,让乍闻的卓榆笑不可抑。“对不起,我实在不该笑你的天真与单纯。毕竟,没有白痴赏口饭给我们吃,我们也没有今天啊!”
欧阳昶没有回话,只是凝视进她的眼底。
“我们连主人一面都没见过,却要死心塌地,鞠躬尽瘁,想起来还真是荒唐透顶。”摇着浅褐色的琼浆,她冷硬得像杯中得寒冰,“有没有想过,或许……白痴只是一个侏儒,一个丑陋无比的怪人,一个真正的‘白痴’,甚至一个连行为能力都没有的人,又或许……”
“够了。”在X里面,辱骂白痴等同背叛,谍影该是十分清楚才对。
“哦?忠心的狗听不惯主子的坏话,要咬人了吗?”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对她的侮辱,欧阳昶没有任何暴怒,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个出生入死多次的伙伴,“刺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该死的,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你听到了吗?”
“你很失常。”失常得让他有不祥的预感。
“是吗?那也是我的事。反正我快要离开X了,相信也无需劳驾魅影大人的关心。”
“你舍不下X。”
会吗?她的冷笑仿若急欲甩掉他的痴心妄想。X对她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白痴对们一点情义也没有!她怎么要舍不下?怎么会舍不下?一直以来她留下的原因只有一个……
“爱南宫吗?”
“小子,爱情是什么,你知道吗?”她嗤笑。
他摇摇头,“南宫爱你吗?”
手中的杯子溅出了好几滴,她抬眼道,“相信不?我竟会有天披上嫁衣。”
“谍影……”
“如果我与X为敌,你会杀我吗?”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她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动,“你是不该犹豫的。因为,在乎任何人都好,都会成为你的致命伤。”
“你也有致命伤?”
她一颤,好久——“有……但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是我亲手杀的。值得兴幸的不是吗?它使我现在没有弱点了。”
真的没有弱点吗?世上除了爱情会是人的致命伤,就没有其他?他想反驳她,却清楚她要的是划分彼此的界线,免得拖累他。这不就是在乎?
“那跟主人有关?”要不然,影子是绝不会对主子心生不满的。
“何不亲自问他?”卓榆只是把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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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要两全其美是件困难的事。尤其是平息纷争和抱得美人归。”于雨岚笑着为南宫凌云倒酒。夜深的失乐园只剩下一见如故的两个人在浅酌闲谈。
“就只怕美人不给这个面子。”
“会吗?我以为这是两情相悦的呢。”
南宫凌云笑言:“装傻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仁兄可是个中翘楚。”
侧头一笑,于雨岚显得毫不狼狈,“那请问南宫先生,我装的是哪门子的傻呢?”
南宫凌云愣了一下,旋即笑开,“没想到失乐园来了不少奇人异士。”
“的确,南宫先生就是。”
“哦?那你呢?”
“抱歉,恐怕不能参加先生的婚礼了。”
南宫凌云道:“打算袖手旁观?”
“南宫先生不是已经尽力了吗?连自己的幸福都可以为朋友牺牲,如此有情有义,相信没有人会做得比你更多更好。”
“我就不可以单单为了美人?”
于雨岚笑着眨眨眼,“南宫先生有断袖之癖?”
闻言,南宫凌云的神色一冷,“你是X的人?”
“不是,先生大可放心,”于雨岚放下了酒杯,正视着南宫凌云,“X里除了已逝的上任炎狐,相信还没人知道这件事,包括现任炎狐。”
“那你又是怎么知晓?”
“当然是看出的喽,不过若白痴已经知道的话,这已经足以成为她的把柄,看来南宫先生要力挽狂澜的确是件困难的事。”
错愕在南宫凌云的眼里一闪而过,他无奈的开口:“难道真是命运?”
“关于命运之说,我想作为先知者的南宫先生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那你的看法呢?”他很好奇,眼前这小子一点也不像是会相信命的人。
“世人只是命运摆弄的棋子,你我皆是。如若要棋子走出棋盘,不无可能。只是,一旦棋子走出了棋盘,岂不寓意着:它已经被吃掉吗?”
“换言之,你相信命运?”
“相不相信并不重要,因为时间巨轮并不因此停摆。这些也不可单凭你我那单薄的一己之力可以篡改甚或操控的。”于雨岚笑着把酒喝完,洞悉一切的深邃锁着先知者,“南宫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凝视他良久,南宫凌云终于开口,“说吧。”
“自古以来,作为先知的人若违背了信条,逾越了界线,便会得到上天的惩罚。”即使面临险境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先生应该很清楚。”
“自始至终,我并没有泄露过什么,不是吗?”南宫凌云难掩郁闷的与于雨岚碰杯。
“的确,自始至终都是我的猜测。”
两个酒杯相碰,发出冷洌的敲响。
第三章 叛变
今夜的失乐园好像因远方来客的告别式而显得冷清。望着意兴阑珊的客人,龙习恒皱着眉头问出心中的疑惑:
“不是说要替我们垫行的吗,怎么还不见卓榆?”
“那家伙是出了名的神龙教教主,我们何须担心。”于雨岚答曰,心想:那促狭鬼不在最好,可以无偿喝掉她珍藏在地窖最下边的佳酿美酒。回头他还向正在倒酒的人邪邪一笑,“阿曼,你说是吧?”
“少拉无辜的小孩子下水,你这司马昭之心谁不知道了?”龙习恒白了他一眼。
“呵呵,”于雨岚聪明地转移话题,“对了,习恒你这次在路上可要加倍小心。”
众人一听,都不约而同向于雨岚行注目礼。欧阳昶劈头就问:“之前要杀习恒的是谁?”
“杀我?”
“在你前来日本之前就有人开出天价,要你的性命。”于雨岚不忘以玩笑的口吻揶揄他,“人家正是被重金吸引而来的杀手之一呢。”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命那么值钱。”
“是啊,真是浪费啊。”高桥湘濑也凉凉地道,“出钱的不是跟你有天大的仇恨就是像岚哥哥一样无聊得发慌。”
被称作“闲得发疯”的于雨岚岂有不报复之理?只见他连忙恶心巴拉地拉起她的小手,弄得她食不下咽,“湘濑妹啊,你真是冰雪聪明死了,这样误打乱撞也碰个正着!”
“我从来没有伤天害理,哪来的仇家?”
“所以是后者。”一个像于雨岚一样无聊得人。
于雨岚一脸嘻皮地挨近欧阳昶,“既然你那么神机妙算,何不猜猜那人到底何方神圣?”
一瞬间,欧阳昶脸色大变,“我怎么知道!”
龙习恒和高桥湘濑立刻感到不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于雨岚只是向欧阳昶回以一个洞悉一切的微笑,“你接受任务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知道他没那么容易相信失败过的手下。即使对象是你,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主使人是……”龙习恒困难的看向欧阳昶,“白痴?”
因此,当下最愕然的理所当然是被至亲出卖的魅影了。但X的情报却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于雨岚立即解答:“你以为白痴真会这么笨,情报的消息早在进入X的管道时就给他过滤掉了。”换言之,四影名义上声名显赫,实际上也不过是几件傀儡。包括掌管情报工作的谍影卓榆。
龙习恒道:“问题是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这样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而且,这不是太过分了吗?一方面要重金收买流沙的命,另一方面又要作为白痴义子的魅影保护好行者流沙,盗取宝物,若失败的话即被除名——在X,除名的唯一方法是:死!
“所以才说他无聊啊。”高桥湘濑接续。
“不过话说回来,X的前任主子和天龙以前也颇有渊源,没想到突然反刀相向。”于雨岚对当中的细节好奇不已。
默然了好一阵子,欧阳昶还是开口了:“或许托你送箭给高桥夫人的华小姐会比较清楚。”
“静漩?”
于雨岚笑笑,“传闻她是‘白痴’的女人。”
“不会吧?”龙习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难以想象天才音乐家竟然跟恐怖分子是一对。美女与野兽?
“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她为什么可以说得动让白痴命令魅影协助你了。亲爱的魅影先生,你还认为为你的主人卖命是值得的吗?”
欧阳昶没有回他的话,只低头继续喝他的酒。
静默良久——
“真奇怪,按照卓榆的习惯,这个时候都应该已经在这里的了……”。
眼望向酒吧另一头正守候佳人归来,一脸森寒的喝着闷酒的南宫,于雨岚调皮的递了个眼色给龙习恒,“四方的先知一定知道,要不要打赌?”
正在他说话间,挂在正门后的铃当发出一串急促的声响,仿若催命的符咒。四周的空气开始凝滞——
四面八方的玻璃窗在刹那间被敲得粉碎,十多个黑衣人以瞬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入失乐园,另外的十多个则在从正门堵截。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在场的都瞪直了眼,客人们随之四散走避。
为首的黑衣人更是直呼:“谍影,快出来受死!”
可惜,来来去去叫嚷了十多遍,都没人理会他,只有忙着逃离的份。只有几个人立着不动静观其变,那当然就是于雨岚一干人了;而还有另一部分,大概是是X里面的跟谍影颇有交情的部属。
“哇塞!八成是老板娘得罪人,人家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于雨岚仿若无心地说着,一边悠闲地抽出长软剑,弹开了肆欲走过来的两个家伙。
此举反抗无疑是宣战挑衅,二十多个人便向这张桌子的其他人也围攻起来。龙习恒等人只得一边感叹“遇人不淑”,又迫于无奈动起手来。
只见龙习恒把高桥湘濑护在身后,步步为营;欧阳昶的心情显然是糟透了,奇怪地连银枪也没有用上,就这样赤手空拳跟敌人对上……在场的X的人马漠然地站立在一旁,也没有插手的打算——见死不救是X人的一贯作风,也不足为怪。要不是跟老板有点交情的话,或许他们连看戏的兴致都没有。
就在双方人马难分难解的时候,枪响慑住众人的心神。更震惊的一幕就在眼前——
“郁……子文……”
昔日的假飞影趾高气昂的走到黑衣人面前,一时间二十多个大汉立刻朝她哈腰行礼,且齐声叫唤:“飞影大人!”
欧阳昶眯起了双眼,看向她刚才朝天发射的银枪,一步步走近她,半是嘲弄半是质问的开口:“飞影?”
郁子文恍若未闻,只是得意的掀起唇角,喃喃对她的手下说道:“你们怎么可以对魅影大人无礼?”
欧阳昶半信半疑的审视那些黑衣人,“你们是X的人?”
为首的黑衣人首先撕开手臂上的衣布,露出X的特有标记。其他的人也跟随着展现着这记号。欧阳昶的面色变得非常难看。这下连在旁观的人也如鸟兽散。
“该死,郁子文,这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龙习恒首先沉不住气。
“还用说吗?”于雨岚一副你是笨蛋的神情,“摆明就是郁小姐吐气扬眉,通过白痴的任命,当上X的正牌影子了。”
郁子文热络的走到于雨岚跟前,拉着他道:“多亏你帮我的忙。”她指的是于雨岚把她调开日本,脱离魅影报复一事。
于雨岚却从容地回握她的手,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小姐,你挑拨离间的功力还有待加强。不过我可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话语一出,郁子文当场气红了脸,更迫不及待地推开了他。回头对上魅影愤怒的眼眸,她随即漾起甜美的笑容:“听说前飞影是魅影的嫡亲弟弟,照理说我这个接飞影棒子的也应该来拜会一下我的好哥哥,怎么见到我却是一副敌视的样子?作为X的四大影子不是该相亲相爱的吗?”
“既然拜会过了,你也该滚了!”高桥湘濑忍不住嘀咕。
“你……”
没等她发难,龙习恒已护在高桥湘濑面前,看得她更是怒火中烧。
“你们以为我来的目的是聚旧?”语毕,她的笑容又漾开了,“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怎么今天失乐园的老板不见了?知道你们那个美丽的老板做了些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吗?”
然后,她幸灾乐祸走向欧阳昶:“话说过来,我也感到奇怪的,你现在应该接受了主人的新任务,应该是在去中国的途中吧,怎么还逗留在这里?难道……也对,魅影杀人,不用御驾亲征,只需在梦里杀个干净——这样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也忘了?真是……”
“没能力的人总是善妒的,欧阳兄你不必介怀。”于雨岚拍拍欧阳昶的肩头,了然于心似的发言。
“X的内务不必外人来插手!”郁子文大叫,一个个大汉立刻把惹人嫌的大嘴于雨岚围得水泄不通。
欧阳昶面无表情,只欲阻止于雨岚的搅局。
“知道了!不关我的事,OK?”说完,于雨岚索性拉着龙习恒坐下看戏。
:“你留在这里而不去执行任务,是为了替谍影接应吗?”郁子文像跟欧阳昶杠上一般,继续发炮,“毕竟,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你的话很莫名其妙。”
“那我就告诉你——主人命令:从今天开始谍影永远在X除名。”看到诸位震惊的表情,她的心情才微微愉快了些许,“谁叫她有什么好事不干,竟然将主人亲手建立的基因改造基地移为平地,还要刺杀主人?即使被处死也是理所当然……”
还没说完,她的衣领已经被狠狠地扯起来,“你杀了她?”
郁子文被魅影散发出的杀气镇住,不过很快她恶毒的舌头又死性不改:“哼,她配吗?外面的人都说魅影跟谍影不干不净,原来真有其事!”
“呦!南宫大叔,她在中伤你未婚的老婆红杏出墙啊!这怎么了得!”一旁的于雨岚朝坐在不远处的南宫凌云叫嚣起来。
“南宫凌云?”郁子文朝那边望去,终于对这熟悉的名号有了点忌讳,“你就是南宫凌云?”但对方好像对一切视而不见,逼得她恼怒走近他面前,“喂!我在跟你说话!”
南宫凌云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他站了起来,吓得郁子文退后了一大步,南宫凌云没有出手,只是与平常无异般放下了酒钱,转身欲走。
这样的戏耍堂堂飞影,郁子文怎么吞得下这口气?她恼羞成怒的向他举起银枪,却不料南宫凌云突如其来转身:
“如果你爱惜自己,就不要执行‘血之乐章’,那会是你一辈子痛苦的根源。”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郁子文呆立在原地,目光变得模糊,再回神时才发觉自己的眼睛有泪花在打转。她惊觉自己的失态,掩饰间,就听见身后的于雨岚笑言:
“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先知出自专业意见的预言就是铁证。”
“你以为这样的胡言乱语就可以吓唬我?”
出乎意料地,于雨岚点头称是,“不以为,要是你真的会被吓唬到的话就不会有这样悲惨的结局了。”预言为凭。
“你……”
“不管如何,你们今天非交出卓榆不可,给我搜!”
二十多个黑衣人在她神气的一声令下后,却遍寻不获,无功而回。
“卓榆到底在哪里?”郁子文瞄向在一旁的犹如惊弓之鸟的阿曼。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高桥湘濑护在阿曼身前,“不是我们不交人,是你没本事找出来啊!这样欺负小孩子算什么!”
话音刚落,便见郁子文扬起手正要掴下去,龙习恒再次眼明手快的马上挡驾。
于雨岚笑问:“既然找不见老板的踪影,这里又搞成这样,损失的费用是不是由郁小姐你负责?”
郁子文眼见自己理亏,又找不着人,也无心再纠缠下去,她向下属递了个眼色,准备撤退。临行前不忘走到魅影前盛气凌人一番:“主人已经下了命令,X所有人谁见了谍影手下留情的一律视为叛徒。失乐园亦要封闭。你好自为之!”
待X一干人等离去之后,欧阳昶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于雨岚以雷公的音量发问,好让欧阳昶听得一清二楚:“湘濑,父亲与朋友,你说谁要亲密?”
“当然是父亲!”高桥湘濑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啊,哪有人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朋友背叛自己的父亲这么没人性,你说是不是?”
“……”
看着欧阳昶急欲消失的背影,他的笑容沉淀了。
“失乐园。”龙习恒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眼。
难道就是跟传说一样吗?大天使撒旦背叛了上帝,于是沉沦地狱,在烈火中焚烧。就像这里的景象一般。他不由想起这次日本之行的第一天跟于雨岚结识的赌局上大家对失乐园发表见解时讨论时卓榆说过的话:
“亚当与夏娃居住的只是伪善的上帝布下的谎言乐土,怎会是乐园?成为人间也只不过是揭开真相。天使的地方本来是快乐无忧,却被残暴不仁的统治者赶进无边的黑暗,‘失乐园’一词形容人会比形容天使更贴切吗?”
那么现在她就是反抗X之上帝白痴的大天使了,她的结局……
思及此,他浑身一颤。
“卓榆她早已预知到今天吧。”于雨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说,她早有背叛之心?”
于雨岚不置可否地摊摊手。
“恒哥哥,我们要留下来吗?”
“不,”于雨岚见龙习恒踌躇万分,开口替他作答,“插手X内务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们还是明哲保身的好哦。”
“可是……”
“相信我,连先知都改变不了的事情,凡人更加无能为力。”
**************
血液不止地从被子弹贯穿的腰腹流泻出来,跌碎在干裂的泥泞上,迅速地化开。
一手按在撕心裂肺的疼痛处,另一执枪的手扶在暗巷里满布青苔的湿滑墙壁上,她一步一步地,走得惊心,走得狼狈。
扭头看看后面,已经没有追兵。这发现让她松了一大口气。跌跌碰碰地,才发现自己仍然握着银枪,她愤怒地往地上一掷。用力的狠劲却重重牵动了伤口,她颓然地摊坐在墙角。
混沌的意识渐渐地开始涣散,蓦地发现四周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切,惊惶再一次镊获了她。她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代,在这暗黑的巷子里过活的惨淡岁月;仿佛又看到了那些狰狞的面目,听到那淫猥的声音;然后是血花四溅的景象;还有的,就是背叛她的人……总是这样,就在以为脱离魔掌时候,跌得更深,堕落得更厉害。
天堂在哪里?抑或,渴求天堂的魔鬼本身就是罪加一等,活该永不翻身?
巷口传来细碎地脚步声,打乱她游离的思绪。
她迅速拿起丢在地上的银枪,轻盈跃过冷巷一旁废置的杂物,躲身其中。来人的脚步却越来越近……时借夜深,微弱光线在来人的身后投射过来,拉着那长长的身影映射在潮湿的墙壁上,看不清是谁,但可以确定是个男人的身影,而且只有一个人。
替手枪装上灭音器,卓榆瞄准他的胸膛——
“卓榆,你在吗?”一触即发之际,那人开口。
她微愕。那是欧阳昶的声音!
缓缓放下手中的银枪,她没有回应,只是躲在暗角,更没有现身。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直到最后对方认命地长叹了口气,消失在长巷的尽头,她才放松。童年的教训刻骨铭心,她可是一点也不敢松懈,一直留在杂物堆当中,没有出来,直至天亮……
第四章 劫后余生
“这是我第二次捡回你了。”由恍惚中醒来,便是南宫凌云的一盆冷水。“多管闲事。”
“请问,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委屈的言词招来她的反唇相讥,“你在每次救了我之后,结果还不是让我往更深渊里跳去?”
南宫凌云脸色微变,“卓榆,这种指控不公平。”
“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人质疑。”
“我只是想借着维纳斯之泪的把柄娶走你,让你脱离X这个是非之地。”继续留在那儿只会招来杀生之祸!
“你这样只是逼我更快下手。”
“何苦呢?那不是叔叔生前所希望的啊!”
“我有必要理会他的希望吗?别忘了,”她的眼神中隐约着藏得深刻的痛苦,“他是我亲手杀的。”
南宫凌云神色懊恼,“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吗?”
“那是我拖着这副身躯苟延性命的唯一理由。”天知道她多恨这长得纠结的头发,艳得骇人的胭脂,还有这让人恶心的身段!“你不是我,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你知道那些被改造的人有多么痛苦吗?你知道我有多么嫉妒你吗?我在你面前有多么自惭形秽吗?就是因为我有这张该死的脸……”
“叔叔已经以死谢罪了,还不够吗?”
“死真的可以谢罪?逝者如斯,生的人却要继续承受折磨。这就是你眼中的公平?——除非X灭了,否则我的恨永远不散!”
“杀了白痴X就会灭亡?”天真的家伙,一鸡死一鸡鸣的道理竟还不懂!“而且,你和我都相当清楚,这是X上任主子的错,白痴只是个代罪羔羊。”
“我不在乎。”
“那其他人呢?你情同手足的魅影呢?依赖你的阿曼呢?还有姓步的那个小子呢?这些人都微不足道、你都不在乎吗?还有——我呢?”
卓榆立即无辞以对。
南宫凌云叹了口气,再朝房子外面喊道:“阿曼,你进来吧。”
在卓榆惊愕的目光中,怯惧的男孩已走到她的跟前。
“他硬是要跟着我去找你。”
“你……你这笨蛋!”这小不点要跟来送死吗?
“还有……我们。”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拥有一头棕色头发的男子不自在地搔着头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清灵的女孩子,卓榆认得出来,是步如风的妹妹步如飞。
“姓步的?!”
南宫凌云有默契地接道:“在巷子里发现你的时候,X的追兵赶到,幸好遇上他们兄妹,否则我跟你、还有阿曼就很难脱身了。”
“你这个蠢女人,竟敢单身匹马走去行刺X的头儿,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步如风第一句就是开骂。
“那是我的事,谁要你多管?”
“你……要不是我多管,你早就没命了!”
火花四溅,步如飞立刻挺身而出打圆场,“榆姐姐、哥哥,你们稍安毋躁,我们何不先商量商量如何离开?”
岂料,炮口立刻对准她,“我为什么要离开?”卓榆不满极了。
“你要留下也得先看看自己现在的状况,连失乐园已经被封了!蠢女人!”步如风怒火更炽。
“你是在形容令妹吗?”
…………
在这一片“热烈”的吵架声中,南宫凌云只有叹气的份。
而他们几个人就这么一直边躲避X的追捕,边在唇枪舌剑中打发原本无聊的日子。
不过,情况越来越不妥。
每次X的人都神机妙算似的,甚至对他们的逃亡路线了如指掌。大阪、神户,甚至是白茫茫的北海道都有X的追兵。白痴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神通广大得多。他们又不可以出境,每个机场都有X人,纵然步家兄妹都是神偷后代,懂得易容之术,但X的高手个个是鉴别的尊家,贸然行动只会送羊入虎口。南宫凌云更卜过一挂,离开日本只会招来杀身之祸。他们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卓榆提议道:“倒不如回去失乐园。”
步如风自然是第一个反对:“你疯了吗?这样回去岂不是送死?”
“你不喜欢可以回去,又没有人要你跟着我!”
南宫凌云马上挺身化解干戈,“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方法。”
“南宫凌云,连你也疯不成?”步如风怒颜相对。
“且听我说。现在我们的足迹遍布日本,X的人万万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会回到失乐园自投罗网。失乐园也给他们搜过了,想必比任何参风露宿的地方来的安全。”
步如飞马上领悟过来,“榆姐姐指的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有笨的人才不明白,”卓榆讥嘲着,率先走了开去。
大家紧跟着她,独留下步如风停在原地生闷气。
******
离开大概只有两个星期,怎么好像隔了一辈子?看着久违了的天地,众人更是唏嘘万分。
窗台都有被碰撞得粉碎的痕迹,碎木和玻璃就这样大堆大堆地躺卧在周围;酒吧台上已蒙上一片灰尘,那些珍贵的收藏都不见踪影,显然是给人趁火打劫去了;昔日华丽的舞池都布满了分零散乱的玻璃碎片……妖艳的灯光不再,剩下的只是战后支离破碎的颓垣败瓦,这里不再是黑暗的后乐园,而是真正的地狱废墟。
现在的失乐园真成了个标准的失去欢乐的地方了。真没想到给于雨岚那小子一语成缄。
思及此,卓榆苦笑着摇摇头。
她带着南宫凌云等人来到地窖的入口。但当看到相形下干净的恶魔头颅装饰,卓榆的心蓦地向下沉。
地窖入口本来就是个隐秘的地方,因为里面都是特级的红酒和调剂,还有许许多多情报密件和系统,而知道这些的就只有谍影和魅影,连白痴这个头子本身也不得而知。而入口本身就是个机关掩饰下毫不起眼的墙壁,上面附有的恶魔头颅装饰是开启机关的唯一途径。除非是熟悉失乐园的人,否则根本遍寻不着。
“怎么了?”步如风第一个发现不妥。
眼前的门却在这个时候无声无息的开了。众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并迅速作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欢迎光临失乐园。”
在戒备的目光中,于雨岚带着阳光灿烂的笑脸探出头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暗松了口气。
“于雨岚?你怎么会还在这里?”看到这痞子的笑容,卓榆心里就不爽起来。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没钱住酒店。”于雨岚嘻皮的讪笑着,“而且,酒店里可没有这样免费又好喝的红酒。”
说完,不忘招呼他们入内,并为他们各倒上一杯。
机关的门就在他们走进去之后立刻关上。映在他们脸上的只有微弱却温暖的灯光。逃亡多时的灵魂在此情此景里倍感分外宁静和温馨。
晶莹剔透的极品流入喉间,卓榆恍惚记起昔日的点点滴滴。
“习恒和湘濑回天龙报到去了,那小子赖着不肯走,花了我好多口水了呢。最后还是敌不过龙翔的担心和催促才不情不愿的带着小美人走人了,还说一个星期内就回来。结果那家伙到现在还无影无踪,我也乐得轻闲——没人跟我争酒喝。”
于雨岚洞悉了卓榆对朋友消息的关心却又不得不故作淡漠的心,徐徐地替他们报告行踪,“至于昶,大概是怕触景伤情,在郁子文带人前来捣乱那天便不知所踪,那小子命比冰还要硬,也没担心的必要。”
“我说过我担心了吗?”卓榆冷冷的接话。
“嘻嘻,没有、没有。”是心里这样想罢了。
“你呢?”南宫凌云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无家可归啊,而且,”他索性守财奴般死抱着刚才倒去了半支的葡萄酒不放,“不吃白不吃。”
“记得刚踏进失乐园的时候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过不喜欢酒味,只爱咖啡。你是什么时候成了酒鬼了?”
“呵呵,没想到姐姐还记得,好感动哦。这是当然,只是泡咖啡的厨娘放了两个星期长假,迫不得已啊……”
闻言,众人忍不住莞尔。
“哐啷——”
外面细碎的玻璃碎裂声响唤醒了大家的高度警觉性……
地窖门在瞬间被破空,放眼室内却是人去楼空的景象。
飞影第一个冲进去,发现这样的景况,怎不气急败坏?X的人马立刻展开搜查,发现原来在地窖的另一端竟有另已各出口……
******
于雨岚、南宫凌云带着阿曼一路奔跑,却在走出红灯区不远处给堵截住了。
数十各枪手的瞄点纷纷对准他们的头颅。
“于雨岚,你想逃去哪里?”郁子文从人群中走出来,万绿丛中的一点红,在X清一色的“猎犬”中,更显得其娇艳婉约。
“亲爱的飞影大人,好久不见。”于雨岚显得谦谦有礼,“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
前几次吃鳖的教训还记忆犹新,郁子文倒没有他的好兴致,“主人想请你们几位到日本总部一聚。”
“哈,那就奇怪了,”于雨岚煞有介事地问道,“你们日本的总部失乐园不是早给阁下的主子封了吗?怎么还有总部?”
郁子文轻哼:“区区这么一个烂酒馆,X封一个平常,建一百个也可,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于雨岚笑笑:“是啊,那跟大人岂不是一样?”
故意的挑衅让她变了脸,“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话音方落,枪手们立刻举枪扣扳机。但几乎在一霎那,他们手上的枪支一致化为小蛇,反身扑向他们自己——尖叫声不绝于耳,“猎犬”们争先恐后地抛下枪支。
待他们发现刚才那一幕只不过是幻术之像,纷纷靠拢意图在执起手枪,于雨岚已先下手为强,长软剑在他们的胸膛一鞭划过,一圈人马立刻倒地,动弹不得。动作快得当闭目的南宫在争开眼,情势已经逆转。
“四方会之所以能于X声名并驾齐驱,并非浪得虚名。东南西北单一人就可以应付X上百兵力。请问——飞影小姐,你还有没有兴趣继续玩狩猎游戏?” 一面倒的形势显然是飞影始料未及的,但惧怕的神色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不过半分钟,她的盛气凌人又回来了:
“说得好!所以,我没有打算用武力把你们留下来。”
语毕,她轻拍了一下手,手下的人便把一个红色的盒子送到他们跟前。
“请笑纳。”
于雨岚根本不用看里面的东西,洞察人心的灵力已经把郁子文的想法一丝不漏地告诉了他。待南宫凌云打开了盒子,里面蓝色的光芒刺痛了他们的双眼,南宫凌云不解的看着盒子里稀世奇珍的蓝果,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才回以郁子文一个危险的微笑:
“其实到X的新据点观光一下也不枉此日本之行。”
“你们跟我来不就可以了。”郁子文狡狯地笑说。
“怎么回事?”南宫凌云也察觉于雨岚地神色有异。
郁子文代为答道:“也没什么,只不过在流沙和赤虎堂的小姐一起离开的时候,于雨岚把蓝果给了高桥湘濑……就这么简单。”
******
另一方面,卓榆跟步如风兄妹一起逃走,实行兵分两路。
逃到荒野,同样地,还是受到了重重围困。
堵截他们的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颈间佩戴者一串长长的佛珠。相貌不算出色,眉宇间的展现出与X其他追击者截然不同的慈和。
“大师兄。”卓榆毕恭毕敬的上前招呼。
“久别多年了,无恙吧。”
“还可以,”卓榆问得小心翼翼,“师兄你呢?”
他笑笑,“还好。”
卓榆因他得笑容忐忑了一下。
“不过,老师不在,我每晚总是要多念两遍观音经才能安睡。”
卓榆脸色一白,“师兄还是那么虔诚。”
“像我们这种人,不虔诚怎么行?”他仍旧笑得谐和,“你说不是吗?”
卓榆勉强回以一笑。
步如风却没管他们怪言怪语,他单刀直入,“要叙旧请另行择日,仁兄若真顾念师兄妹情义,就不该挡去我们的活路。”
听闻步如风一言,白长衫男子大笑道:“神偷家族的后人还是那么爽快。”
“你是……”
“X的副首之一,有佛面修罗之称的炎狐米雷。”卓榆替他解答道。
闻言,步如风吓得微微退了一小步。
没想到为逮捕一个小小的叛徒,X竟动用到副首领!佛面修罗,顾名思义,平时是心慈面善的虔诚佛教徒,而杀戮之时就是标准的修罗再世。而听他们刚才的讲话,这个人虽然敌友不明,但好歹是卓榆的同门师兄,白痴竟然走到这一步,由此看来,这次白痴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米雷叹气道,“其实杀掉老师的是卓榆你,按照X的规矩,取而代之。这个位置该是非你莫属。”
面对这样似是而非的嘲讽,卓榆索性把话摊开来说,“师兄今天是为报仇而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要来的话三年前就来了,不是吗?”他摇头失笑,“主子向你下了格杀令。”
“所以他故意派你来,是为难你?”见米雷无语,卓榆又问道,“如果你失手,他就要一死以谢天下?”
炎狐笑笑,“如果是我自愿来的呢?”
“那师兄你动手吧。”卓榆道。
米雷抬头看她,眼神再瞬间变得坚定,脸上慈和的笑容立刻变得嗜杀,转换的速度之快让人完全看不清。他手上的长佛珠化作一长串金光,全力朝闭上眼的卓榆的面门攻击过去。
“咚”的一声。
耀目的金光、炎狐轻蔑的语调使卓榆再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步如风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炎狐全力的攻击,身受重伤跪在地上的一幕。
“不!”呼喊出声的是惊呆了的步如飞。
此刻杀红了眼的修罗哪肯罢休,炎狐再全力朝扶在步如风身侧的卓榆展开进攻。
佛珠在快要落在卓榆头上的一刻被飞来靛色光芒打断,一颗颗流弹在崎岖的路面,四散开来,突如其来的攻击往炎狐飞袭,使得他节节败退。一时之间难分难解。
身穿黑色衣裳、短发的陌生女子在与炎狐对打的空子中不忘回头朝卓榆他们大喊:“还不快走!”
此刻卓榆心里牵挂的是救她一命的步如风的伤势,哪听得下去,幸好步如飞迅速拉着她扶着亲兄,趁着陌生女子和炎狐对打逃得无影无踪。
…………
“这里他们应该找不着的了。”
步如飞跟卓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把受伤的步如风安置好。
眼见卓榆为兄长的受伤内疚不已,步如飞心想这是哥哥抱得美人归的大好机会。这两年步如风对卓榆的穷追猛打连她这个甚少有情绪波动的女子也感动了,卓榆却偏巧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这次……
想到这里,步如飞马上行动,“榆姐姐,天快要黑了,我到洞外取些树枝好在夜里生火取暖。”卓榆也没细想太多,只交代她万事小心。
步如风虽然迎面对上炎狐的一击,值得兴幸的是还没有性命之虞,步如飞离开不久,他便醒来。
“卓榆,你没事吧?”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
“自身难保,你还害怕我会怎样?”
他立刻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值得吗?”
抬起头,他对上卓榆深沉的表情,“我以为,你一直都明白……”
“最后一次警告你:你给的我这辈子都不会收下,你最好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决绝,“明白了吗?”
“不明白!我就是永远都不会明白!”他火了,“我有强迫过你要收吗?”
卓榆依旧不动若山,“你不该替我挡去炎狐的攻击。”这份硬塞给她的人情,恐怕她这辈子也还不了。
“那就奇怪了,如果替你挡的人是南宫,你就会甘之如饴?”步如风只差没气得当场吐血。
“不可理喻。”卓榆想走开,却碍于对他伤势得愧疚,只好留在原地,即使他把她的耐性和火气都扇到了临界点。
“我永远都不会明白,为什么南宫凌云可以得到你的心,我就不可以?为什么南宫凌云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却比登天还要困难!我就这么讨人厌?我永远都比不上他吗?他像我那样,可以为你死?”
“我说过,你们的差别不在于此。”
“是吗?当然不在那么少数!我们的待遇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甚至还愿意嫁给他,却由始至终对我不屑一顾!你总是千方百计赶走我,却对他巧言倩兮……就因为他认识你比我早,我输了时间?是吗?”
“你听清楚,步如风!我一而再、再而三受你的纠缠,可不比你快活多少!”隐忍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你口口声声说你比南宫好,我的事你又知道多少?我的人你又懂得几分?就因为我有着这块脸皮?还是因为我有着婀娜的身段?”看到步如风惨白的脸色,卓榆还是不为所动,“哼,你的以色取人恕我不敢恭维!”
“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么一个好色之徒?”
“难道不是么?”她冷冷地嗤笑他。
“卓榆,你狠!”步如风纵声狂笑,“为了不拖累我,所以千方百计要气走我,可见你对我有情有义,我又怎么会中计?”
“你……”她愣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就为了你刚才的用心,我死也死得其所!”
卓榆这回真的气得暗咬牙,“到底怎样你才肯死心?”
“还不明白吗?”他拉起她双手,深情地凝睇她,“还是要我说那三个字?……卓榆,你在干什么?”
眼见像迫不及待地一件一件脱掉身上衣物地卓榆站在他面前,他简直是傻了眼。
“卓榆,停下来!我不是……”
卓榆只是继续她的动作,丝毫没有答话的打算。
…………
第五章 雌雄
“啊——”到外面捡枯枝的步如飞听到山洞内属于步如风的叫声,立刻折返回山洞。只见步如风面色惨白地看着卓榆,像见了鬼一样,只差没晕倒。
“哥、榆姐姐,怎么回事?”
还在整理衣服的卓榆冷得像冰。步如风指着卓榆,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血色,不停地说着没头没尾的怪话:
“你……你不是……”
“哥,到底怎么了?”眼下的情形谁也会猜度:不会是卓榆非礼了步如风吧?
“现在你满意了吧?”卓榆冷漠地开口。
眼见步如风还是大受打击的模样,步如飞更加莫名其妙了:“榆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到底……你……”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刚才一幕还深刻在他脑海里——
“就像你所看见的那样。我,”卓榆顿了一下,“不男不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步如风不停的沉吟着,“怎么会……你告诉我,怎么会这样?!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是你逼走我的新手段吗?”
“货真价实,你还要自欺欺人吗?”卓榆麻木地亲口承认,“我只是个怪物,上身是翩跹美人,下半身却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步家兄妹二人都目瞪口呆。
“怎么了?你不爱我了吗?”她,不,是“他”!一脸鄙夷向步如风嘲讽道。
“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
卓榆的目光刹那间变得阴狠,他一字一句的说得清楚:“我是X的改造品。”
“你是说……X把你的外表改造成……女人……”能把一个男的变成女的,唯一方法,就是变性。
“不,他们只是改变了我的身材,包括注射雌激素……隆胸……和切除喉结……”不堪的过往再涌向心头,他说得备受屈辱,“以X的科技,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
“怎么会这样……”步如风痛苦得扭曲了脸,卓榆所说的,好比天方夜谈,一切都使寻常人难以接受的!尤其是爱慕已久的可人儿此刻竟然告诉他这样的噩耗,等同凌迟着他。“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X没有强迫我,只是诱导我。”
“你……你心甘情愿成为……这个样子?该死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轻贱自己的身体!”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所承受过的!”卓榆满含杀意的眼眸对上他,“又有什么资格批判我?”
“榆姐……”刚一出口,步如飞便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对卓榆,应该称之为“卓大哥”了,但她却说不出口来。
“就算要加入X也不需要这样子啊!”
“形势往往比人强,”卓榆再看这两兄妹苍白的脸,最后索性转身步出山洞,“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也再没有帮我的理由了吧。”
很明显,他这句话是针对步如风说的。步家兄妹无辞以对。
“南宫凌云知道吗?”步如风问道。
“你说呢?”
步如风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他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而且……他还是要娶你?”
“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而他之所以要向X提出要娶我的要求,是因为他早知道我的异心和仇恨,只是想把我从X的口中救出来。”卓榆冷哼道,“我们可没有你想的那样肮脏!”
闻言,步如风倍觉惭愧。
“既然是你自己要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仇恨X?”步如飞不明白眼前这个该是忠心耿耿的影子怎么会在一夕间成为X欲除之而后快的叛徒。
“这是我跟X的恩怨,我自会处理。”卓榆背对着他们,疏离感更重了,“我再也向不到什么理由要求你们帮我。抱歉。”
“卓榆……”他们想说什么,却哑口无言。
只能任凭时间在凝固中流逝而去。
半晌,卓榆挤出了最后的一句:“保重。”
语毕,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惶……与心碎。只留下依旧呆愣当场的步如风和步如飞兄妹二人。
******
“这里的环境也不错嘛!”于雨岚抬头看着宫殿般的布置,不由吹了声口哨“助兴”一番,“不过,此番美景,要是些熟悉的人作导游,最好多加个清灵的日本美女养养眼,就更加完美了。”
郁子文岂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路上于雨岚的聒噪实在苦了X的押送队伍。如今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她也不想再招架这个脸皮超厚又不怕死的嬉皮士。
他们三个人被带到一个诺大的豪华型房间休息,衣物用品一应俱全,招呼周到,侧厅的餐桌上还摆了一大堆食物供他们吃食之用。身为人质,这样优渥丰足的生活简直匪夷所思。
于雨岚一到房间,马上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享受久违了的安逸。相反,南宫凌云一路上都显得忧心忡忡;阿曼根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但倒也镇定得出奇。
待飞影等人离开了房间,南宫凌云终于忍受不了于雨岚的若无其事:
“我们就这样任人宰割?”
没人比他更清楚谍影的脾性,她虽然故作冷漠,但内里却重情重义。他们三个人质加起来,卓榆必定甘愿束手就擒。
于雨岚根本懒得动,只是微微扯动嘴角回话:“放心好了,猪在宰之前都会先养胖的……我们现在还没够日子……”
阿曼被他的赖皮模样逗得噗哧一笑,但看到南宫凌云的扑克脸,马上又忍住了。
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穿雪白长衫的少女被推了进来。
“岚哥哥——”
这一声更胜千军万马,——于雨岚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高桥湘濑也不理还有其他人在场,直扑向于雨岚怀中,哭得噼里啪啦。
“好了,湘濑,没事的了。”半晌,于雨岚才在她稍微低了些许音量的哭声中挤出一句话——先前说的都给那高分贝的哭声给掩盖了。不过,显然没有安抚作用,他话音刚落,高桥湘濑哭得更加变本加厉。
…………
仿佛隔了半个世纪,在姿势一直维持不变的于雨岚快要变成化石的时候,高桥湘濑终于抬起了核桃般的吓人大眼,叫道:“岚哥哥……恒哥哥他……他死了……”
闻言的南宫凌云跟阿曼都一振,连从来不会不笑的于雨岚的笑容也凝固了一下。
于雨岚轻拍着她的背,诱导着她把话说清楚,“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不是回天龙的总部了吗?”
高桥湘濑又细细碎碎哭了一阵,半晌才吸着鼻子回道:“我们回去了……可是……可是……”
“天龙出事了。”于雨岚帮她把梗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们回、回去看到……天龙的人都……”她心有余悸的述说起来,“好多的尸体……全都是尸体!岚哥哥,真的很可怕!”
房中传来呼吸倒流的声响。怎么会?回去之前当晚大家还亲眼目睹龙习恒跟天龙通讯。堂堂国际刑警的亚洲总部天龙,怎么会一夜之间……
天龙被灭门!
“恒哥哥像发了疯一样,在尸体堆里面找了整整一天一夜,整栋房子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他爷爷和妈妈……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他还是找、不停的找、不眠不休的找……”
“那后来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人?”
“我们受到追杀,恒哥哥护着我走了好远……后来,突然跟我说要带去找靖岛找一个姐姐……”
“华静漩。”可以肯定。当时高桥利奈的意愿是把女儿许给龙习恒,但若果他不愿意也不会强人所难,可以把高桥湘濑交给值得高桥利奈信赖的华静漩。流沙遭逢变故,为了不让高桥湘濑受到牵连,把她先送到靖岛交给华静漩是唯一的办法。
“你们没有去靖岛。”南宫凌云也猜测到一二。
高桥湘濑点点头,“我们迷路了,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的人好恐怖,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物……恒哥哥为了救我离开那个结界,他最后推了我出来,但他自己却……”
“结界?”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高桥湘濑好歹也受到过维纳斯之泪的庇护,拥有少量灵力,素来以御术著称的高桥家对“是不是结界”这小问题根本不会成问题的,怎么……
“我真的不知道……我感应到是的,但……没有结界会这样的!根本不可能!”
“你说,里面有怪物?那些怪物是怎么样的?”于雨岚也觉得事有跷蹊。
“跟‘千年’的故事一模一样。那根本不是我们现在的世界。”
“‘千年’的故事?!”阿曼愣怔了。
众人都没多在意阿曼的震惊,除了于雨岚挑高了眉问道:“你也听过这个故事?”
“这是很著名的部落传说,我们全部人都听过。有什么值得希奇的?”阿曼低着头道。
的确,这是远古遗传下来的传说。关于灵力之源的传说,没有灵力人是没听过的。
“那个神话故事本身并不希奇,只是它成为了现实就希奇了!”南宫凌云接道。
“湘濑告诉我,那里的人怎么恐怖法?”于雨岚兴致十足地询问。
“里曼族!我们碰到了里曼族人呢!”高桥湘濑慌得全身颤抖,“你们都应该知道,那是魔族的一个分支,也是一个吃人部落!他们当着我们的面,把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吃了……”
“你确定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怎么会!除非……
“不可能!”于雨岚截断了南宫凌云的猜想,“时之洋笛掌控在神族之手,时空不可能被颠覆,湘濑指的不明结界不可能是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千万年前的神话时代!”
“可是除了这个设想,根本就别无他想了!”南宫凌云泄气道。
“岚哥哥!”高桥湘濑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于雨岚的袖子又叫道,“我不要他死……剩下湘濑一个人好孤独的!” 回想到逃出那里的一刻,她还是心有余悸。
恒哥哥说过要照顾她的!
越想越心酸,最后她哭倒在他怀里,于雨岚轻拍着她的背,用近乎催眠的口吻,向她展现出温柔的微笑;“傻瓜,恒哥哥像这么容易被打倒的么?”
听到他的话,高桥湘濑的眼里立即呈现出希望,“岚哥哥,你是说,恒哥哥没事?真的吗?”
“当然。”于雨岚笑着说,“他怎么舍得丢下湘濑,你说对不对?”
她还是不敢置信。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南宫哥哥啊,他是个能知过去未来的先知哦。”
忧郁的眼眸对准了南宫凌云,他竟有一点手足无措,“对、我也没感觉到灵气的波动,天眼的神力仍没有熄灭的迹象。”
“真的吗?”
“人格担保。”于雨岚一副发誓的样子。
这下,高桥湘濑才展现重逢后的第一个笑容。
“那你后来怎么会来到这里?”南宫凌云问道。
“当时我害怕极了,想回到那个地方,却怎么找也找不着那个结界的入口。于是我决定回日本找你们帮忙……可是,失乐园却……”
——一副颓垣败瓦状。
显然,X的人在之前发现了她,知道她落单便趁机虏获她。
“岚哥哥,你快告诉我,失乐园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呵呵,可能,”于雨岚歪头道,“卓榆姐姐想重新装修吧。”
……
“为什么骗她?”私底下,南宫凌云如是单独向于雨岚问道。
“我们对龙习恒的消息根本毫无把握。”
“给小孩子一个希望总是好的。”
“只怕希望越大,失望更大。”
“这倒不令人担心,习恒那小子也许愣了点,但既然他可以把那不知名的结界打开,说明他还是有办法应付的……我们先要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于雨岚显得云淡风轻,“现在我们更该处理的是,内贼是谁?”
他的问号让南宫凌云脸色更灰。
逃亡以来他们所到之处,无一不被X的追兵重重围困。这也许寻常,再这个岛国,X的人马本来就无所不在。但后来回到了几经搜查过的失乐园,还是第一时间被精密部署。这显然是有人在通风报信了。
是谁?
南宫凌云和于雨岚彼此都心中有数。
希望卓榆能逃走吧,这样才不至于又落入被最信任的人出卖的困局。
无奈,先知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了……
******
“真没想到你还敢联络我。”
还是像以往一样,只有机械化的声音。白痴连露个脸也不屑。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得很!”面向电脑荧屏,卓榆没留半点余地。
“是吗?我还以为,至少你的事我都已经一清二楚了。”怪异的笑声响了几下,“对于X的敌人和属下,我永远做到知己知彼。”
“所以要我出嫁,逼出我的异心,好让你连根拔起?”
“我已经给了你活路,谍影。是你不愿意走。”
他咬牙道: “我只知道你一再践踏我的尊严。”士可杀,不可辱。
“世人就是那么悲哀,为了微不足道的一点尊严,浪费大好的人生。”
“惯于把别人当作棋子的人又怎会懂得生存的价值?”
“说得好!”白痴大笑了起来,“你今天找我不会单单是为了讨论生存之道吧?”
“我想跟你交易。”
“哦?我可不觉得有这样的必要。”白痴的声音静静地传来,“谍影,我根本不需要接受你的提议,你的人都在我那儿——这一仗,你已经输了。”
卓榆一笑置之,“的确,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那你认为你还有什么价值?”
沉默了一阵,他缓缓地说道:“我知道SML的下落。”
白痴无语等待着他说下去。
“当年在俄中情局飞影就是为了这个丢了命,他死前将SML交给了我。”
“开出你的条件。”
“我要我的朋友安然无恙。”
白痴大笑,“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谍影关心别人的死活多于自己了?”
“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在卓榆放下心之际,冷冰冰的机械声继续未讲完的话:
“但,人,可要你亲自来拿。”
******
在无聊透顶的幽禁中度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一大早,他们的房门终于不甘寂寞地被敲得震耳欲聋。
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白痴肯露脸了。
当专横霸道的飞影把于雨岚等人来到森严的正堂大厅的时候,于雨岚还倚在南宫凌云身上打瞌睡。
“看来我们的客人睡得不好,是X怠慢了。”古怪的嗓音来高高在上自端坐在最里头的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根据他的体格和头发判断,这个人年纪不超过四十,只是说话口音古怪了已点点。来人的份量不轻,连围截卓榆跟步如风兄妹的副首炎狐也只有站在旁边的份。飞扬跋扈的飞影见到他,更立刻恭恭敬敬行礼。
“白痴?”于雨岚这才调皮地睁开一只眼,看到X上下的人都在提心吊胆,更是玩兴大发,要探听王者的心声。但奇怪的是,白痴的心思,他竟然没能听到。
飞影正欲上前喝止他无礼的称谓,炎狐已扬手制止:“各位可以回去了。”
“真难想象,原来X帝主花那么多功夫为的是请我们来度假。”南宫凌云冷冷回道。
“南宫先生有所不满是理所当然的,”白痴依旧坐立在位,不动如山,代为说话的仍是侧旁的副首炎狐,“不过,X最近也不好受,大天使叛变,上帝自然动怒。”
“照你的话来说,X帝主是自比上帝喽。”于雨岚笑得不以为然。
“怎么不可以?”白痴终于开口,“既然叛乱者都能厚颜无耻自比撒旦,我若不成全,岂不显得太小家子气?”
“四方会只是不太明白X的用意。”南宫凌云的气愤是难得一见的,“既然X帝主已经答应把谍影交给四方会,现在又要追杀他,岂不失信?”
“谍影还没过门呢,南宫先生就这样爱护有嘉了,真是有情有义啊。”白痴笑言,“可惜,X要除去的人是没有门户之分的,他要不要死,跟他是不是谍影是两回事。”
“即使四方会以后会全力围剿X也在所不惜?”
炎狐米雷低笑道:“四方会的声名确实是响亮,不过能跟X相比的说法还是言过其实。X只用一个人便能一夜间毁掉天龙,试想,X部属何止千万?要毁掉四方会的话,最多不过三天。甚至四大家族联手,X最多也不过损失一国兵力,但请问——世界有多大?”
闻言,堂下的人皆震惊万分。不是因X的力量而震惊,而是……
“天龙是X毁掉的?”高桥湘濑失声道。
“为什么毁掉天龙?”相对于高桥湘濑,于雨岚微笑显得阴风怒号。
白痴倒回答得不徐不缓,“现在还是质问猎杀谍影的理由比较实在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来报告谍影已在门外了。
“动作真快。”怪异的笑声隐藏在面具底下,毛骨悚然。
“原来猎物已上钩。”南宫凌云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南宫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待南宫凌云对上他的眼,白痴笑着问道:“身为先知,你怎样预测你未婚妻子的下场呢?”
这话撼动了所有人的心,南宫凌云的脸色更是当场铁青起来。
…………
第六章 红颜祸水(谍影之章)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
※※※
佛家经典中,这一段该是流传最为广泛的。——因为,我只认得这句。
我只是件杀人机器,严格来说,连个情报贩子也算不上,顶多只是个情报傀儡。
甚至于更早,我只是个混迹于红灯区的扒手。——我读书很少,不太会解释佛理这种深奥的东西,只约莫知道意思。
提拔我的恩师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所谓虔诚,即是每次在他杀人之后,他都会回到家里为死去的人讼经超渡,以求心安。于是,我偶然就会听到那一段。他曾解释过给我听。儿时的我总不懂。现在,也没有懂的必要,
——即使我大概知道字面的意思,我还是不懂。如何度一切苦厄?如真有菩萨,怎么不见他度我?若色空一体的话,我这副受人唾弃的皮囊又算什么?
因此,我不信佛。
即使在亲手杀死老师之后,我也没有为他超渡过。而上天大概也知道我这个人无药可救,也从不会眷顾我。
我不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和暗巷里的其他孩子不同,我隐约记得自己有过美好的童年生活,也记得自己的名字。只是九岁当年母亲把我带来日本游玩,途中失散了,怯生生的我便落入到人口贩子的手中。
从那时开始,我和成群无家可归的孩子便在红灯区赚钱过活,专打那些醉汉钱包的主意。当然,钱都不是全归我们所有,一直都是一个叫做川原的家伙在教我们怎样偷取钱财、钱在最后大多都归他所有。
在这样的“群居生活”当中,我总是挨其他孩子群架的人。因为我言语不通,而且,我有着一张漂亮的脸皮。他们总会边捶打着我边骂我是中国狗、娘娘腔来泄恨。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我十三岁。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我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也学会了怎么反抗同伴的欺压。有一次,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动手,跟他们打了起来,当我发现他们对我拳头地畏惧和对流血的惊怕时,我才明白到武力的重要性。它可以让人活得有尊严。——别人的我不知晓,至少对我来说的确是这样没错。后来,我越战越勇,比人矮出半个头的我几乎成了这里的孩子王。有一次,我还因打伤了他们被川原重罚我饿了两天肚子。不过罚完之后,他们都不敢在随意攻击我了。
但没有小孩敢欺负并不代表就没人会欺负你!这是红灯区生存的定律。
那天,我跟平常一样跟在一个醉汉身后,打算在他转往拥挤的街道时下手。好不容易看准了机会,我飞快地在他身后跑过——岂料,“啪”的一声,这个装疯卖傻的家伙竟在顷刻间把我搁倒在地上!
我失手了!
本以为这次一定会少不了皮肉之苦,但是没有!那晚他把我安顿在酒店、安抚我不必担心,他保证我不必再回那条肮脏的巷子。知道吗?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从此以后,我不用过提心吊胆,害怕着哪天会被抓到、打断手脚的触目惊心的情景!每次见到失手的孩子被这样凌虐,我就全身抖得厉害!他竟然告诉我,我不用再过那种生活了!我兴奋得差点没跳起来。
第二天他带着我去找到了川原,从川原那里高价买下了我还有我的好几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孩子。
不过,可怕的事情就在那时候接踵而来了。
要是时间可以倒流,我情愿选择安守本分,继续留在肮脏的暗巷,而不该渴求天堂的生活——对我这个孤苦的孩子来说,平凡人的生活就是天堂啊!
就在那天夜里,那个人把我带去他的房间,他看我的目光不再像前以天晚上的关怀备至,而是充满了不轨的淫欲,他的面目不再是路见不平拔刀襄助的磊落君子,而是嗜血变态的狠绝,我才隐约知道自己从一个虎口落入另一个虎口。我从没想到,这样变态的际遇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拼了命挣扎,趁他不小心滑了一脚,我赶忙逃窜出去,箭般冲往楼下。
可惜,在那一条我不熟悉的暗巷里,他们找到了我……
在他们的兽欲下我绝望地度过了一个星期。然后,那家伙把我丢在一个叫做红伶馆的地方,交给了一个妖艳的女人。我很清楚地认知到,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更清楚的知道,那个“女人”是个什么人。
几个月后,我终于受不了这送来迎往的生活,要摆脱这种生活,只有两种方法:逃走,或者是——死。值得兴幸的,是我逃走成功了。在那个滴水不漏的院子里,要跑出来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但我竟然轻而易举地成功了!
但,我无处栖身。只能担惊受惧地在暗巷中饿了整整一天。第二天,红伶馆的人还是忙得人仰马翻地找我——在那里面,没有一个及得上我的姿色。
最后,是路过的老师和南宫发现了我。
……
※※※
“你叫什么名字?”俊美的男人俯下身子问我,他背对着光的圣洁让我自惭形秽。
天使。
这是第一个涌进我脑海的想法。
我见过的人很多。暗巷里的孩子大都是衣衫褴褛,为了半个干净的馒头就可不要命地干上一架的狠角色,包括我;红伶馆的客人都是猥琐好色的家伙,眼里心上只有禽兽的饥渴。
但这个中国人不同。
他是个天生的贵公子,居高临下。我曾试图在他眼中寻找鄙夷和蔑视,但,凝视他好久,我还是没有收获。他眼里只是充满对世人的慈悲和同情,对弱者的不忍与怜悯。
“卓榆。”
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出我的名字,即使在初见那个在川原手里买下我那个家伙的时候,我都没有提起过,那人也从没关心过我叫阿猪还是阿狗。而今我只告诉这个天使!除了这种没有污垢的人配叫我亲生父母替我改的名字,其他的人——根本是亵渎。
“你是中国人?”
我点点头,还是惊惶着。
他轻轻一笑,透着太阳神的光辉,“很好的名字……卓绝、傲然直立的榆树。”
卓绝、傲然直立的榆树。
这个释义是我第一次听到。是父母对我的企盼还有……爱——我才第一次体会。
那一刻,我竟脆弱得流泪。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这种感动。
这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年纪跟我相仿的友善少年,特别的是,他有着一蓝一紫的瞳孔。那是个不多话的男孩子,温文儒雅得让人讨厌不起来。他一直用关心的目光站在天使身后静静地看着我。
“怎么哭了?”他轻轻拭去我咸咸的泪,抱起了我。
上次的不堪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缺少戒备心让我吃足了苦头。想到这里,我慌乱地挣扎。但,我根本没有多余的气力挣扎,饥饿已使我精疲力竭。
……
再次睁开眼,是一片的白。
“天堂……”我沉吟着起身,才发现身边坐着一个人。
那是刚才那个有着美丽眼眸的美少年。他含笑地看着我,说:
“放心好了,这里是炎狐叔叔为你布置的房间,你还没有死呢。”显然,他是听到我刚才的喃喃自语了。
可惜他不知道,相对于人间,其实,我情愿飞往天堂。但我不是个好孩子,我会到天堂吗?天晓得。
“炎狐叔叔?”会是那个天使吗?
“不记得了吗?就是抱你回来的那个人啊,”他向我比划着。“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南宫凌云。”
我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从没有同龄人如此友善地向我自我介绍过。
“很长的名字吧……”他大概也见到我如有所思地表情,搔搔头,“如果你记不住,可以在里面随便找两个字来叫的。”片刻,他又好像漏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更正道,“不过,千万不可以宫凌……太难听了!”
他的天真让我忍俊不禁。
失神地看着我好久,他惊艳道:“哇!你真的好漂亮啊!”
这样的话像盆冷水,把难得的好心情都扑灭了。
他也好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变话题,“告诉你,你是我在外面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哦。”
有点奇怪,像他这样的少爷,会缺朋友吗?抑或他已好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没有了朋友?而我呢?是什么促使我没有朋友?
……
往后的日子,我就跟着炎狐,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徒弟。
但他的第一个徒弟不是南宫。我后来才知道,南宫的来头不小,在捡回我的时候,老师的任务是南宫的保镖。
不过最令我震撼的,莫过于老师的身份——一个世界级顶尖杀手,佛面修罗。能在他手上逃生的猎物,数目是一,而那个人,是闻名国际的地下帝国X的首领,天才。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师成了X的副首,只为这个人卖命。
一个杀戮的天使。
这个认知令我对天堂产生了质疑。
也许,老师是个失足的天使;我也一样;师兄也一样。
我的师兄,是一个叫做米雷的跟老师年纪差不多的男人。他跟老师一样,是虔诚的佛教徒。据说,也是老师救回来的人。他杀人的手法跟老师的几乎是一模一样。而每次行动之后,他也会讼好几遍的经文。
我却始终不信神佛。因为上天从来没有眷顾过我,我无须崇拜它。
为此,老师忧心不已,下了不少功夫,训练我成为情报影子。因为他相信报应,怕我会遭到惩罚。但可能上天知道我的叛逆,所以,我即使没杀过多少人,惩罚还是来了。
为了报仇、为了成为情报影子、为了老师莫名其妙的坚持,我必须以女人的身份过活,我必须为我的活下去走这唯一的出路。于是,除了生殖器的保留,我的一切,都被改造。包括我的未来。
这辈子里面,我最在乎的只有两件事——报仇和老师。
第一件,我做到了。成为谍影之后,我花了整整两年时间去找当年的那个杂碎。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在一个类似红伶馆的地方找到了他。也是头一次,我简直杀红了眼。当我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朝着一堆尸体扫射……该死的跟不该死的都被我送进地狱去了。杀戮,让我尝到前所未有的快感。鲜血,就如玫瑰园里幽香美艳的红玫瑰……
而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光,是晚上为老师烹调世上独一无二的蓝山。
天使是个超级咖啡迷。就因为这样,我不息一切去研究咖啡及相关的调酒知识,只为他偶尔露出的满足的微笑。
老师一直是我最崇拜的人,也是我生命里面的唯一阳光。我至今也不想去弄清,除了师生之情,我们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掺杂在里面。那时候,是因为我怕弄清楚之后会失去他;到现在,我更知道弄清楚之后,我会痛不欲生。
他对我,一直那么关怀备至。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的……
那天,我按照以往的惯例,追捕猎物,不经不觉来到一条陌生的暗巷。干掉那个会逃的家伙。
我心情糟糕地打算返回X,这时刚好发现了身后的杂物堆当中瑟索着一个老家伙。
正当我准备开枪斩草除根的时候,我错愕地看到他的脸!
川原。那个教会我偷东西、要我当扒手的男人!
“别杀我……不要杀我!”他蜷缩成一团,颤抖得厉害。
我是只不喜欢玩老鼠的猫。老师的教导我一向放在心间。对于猎物,我向来仁慈,不会让他受太多苦,只会很干净地一枪毙命。但,仇人例外。这样也给我碰上,是他倒霉。
当下,我决定陪他玩玩。蹲了下来,我问道:“川原,还认得我吗?”
他打量了我一阵,突然脸色变得更难看,“你……”我猜他是认出我了。
“才七八年没见,怎么会潦倒成这个样子了?”我嘲弄道。
“你就放过我吧,大爷,你放过我好吗,”他吓得不断向我叩头,“我都被你害成这样了,还不够吗?你就行行好,饶了我这条老命吧……” 要是你是我,你会放过毁了自己一生的人吗?我的回答是:绝不会!
当下我便对准他的大腿开了一枪,他吓得没了半条老命。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他们叫我这样做的,是他们看上了你……”
他还没说完,我再赏他另一条腿一记。
“他们势力那么大,我怎么斗?你怎么不找他们,……”
这次,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你要找也该找X算帐……”
他最后一句话让我最后的一发按不下去。
“X?跟X有什么关系?”我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
他的回答仿若一枚原子弹,再一次把我的一切炸得粉碎:“向我买下你的那几个人就是X的人啊……”
……
向我买下你的就是X啊,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还有几个男孩不是跟你一起被送进去的吗?
我怎么会骗你?我被你连累得还不够吗?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给你们组织的人追杀。
他们买下了你们不久之后就打算杀人灭口……
回去之后,我一直在忐忑中度过。这些话不停地在我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我开始翻查X八年前的人员纪录,但是遍寻不着。心里才开始有点踏实。一定是那老头为了脱身乱扳的谎言!一定是这样没错!
但是,在翻查到四年前我加入X成为谍影时X人员的伤亡纪录的时候,我的手心开始冒汗了。我在里面找到了一张属于暗巷少年的照片,一个和我一起转交给强暴我那只禽兽的我所熟悉的少年。纪录还有被撕毁过的痕迹。
自始之后,我将信将疑。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去找南宫,佯作不经意的问起那天老师和他救我的情形。南宫也不疑有他,详细地给我讲述过,是标准的路见不平、拔刀襄助,
确实没有可疑的地方。不过,在告别的时候,他却眉头深锁。
“卓榆,你的到访,我总觉得不祥。”
“不欢迎我就直说……”
“不,我是认真的,你身上带着很重的怨气,这样会招致杀戮。”
……
回到X,老师也正在找我。
“你去找凌云谈过了吗?”
我很是错愕,但还是点头了,“是的。”
“他不能告诉你什么。”老师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平和,却透着一丝不同寻常,“你应该直接问我,你该知道我是从不说谎的。”
我开始惊恐,他还是继续说下去:“今天,组织的人终于找到川原了。”
终于?!那预示着组织找了他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好几年了?为什么要找他?为帮我报仇吗?不可能,除了老师和南宫,没人知道我的过往和身份。我一直是单独寻找我的仇人的。这两个字使我隐约知道答案。
“他说你放过了他,只是废了他的腿。”
我没有答话。
“你一定还有很多问题,你是有权发问的。”老师走到我身旁,鼓励着我。
“我只想知道……”我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是不是你策划的?”
叹了口气,他颓然地在我身旁做下来,半晌——
“组织一开始就相中了你的脸。你是影子的最佳人选。”这就是他给我的答案!
我几乎站不住脚!
老天跟不虔诚的我开了一个玩笑:我一直寻找的仇人,是我一直奉若神明的大恩人!
红颜祸水!就因为这张脸,成了我痛苦的源泉!
为什么是我?
——我只可以说,那是命运的安排。
为什么这样对我?
——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有忠心不二的影子。
所以,
安排人凌辱我、又安排人救活我!
所以,
杀了我那几个微不足道的暗巷伙伴,保住我这个万中挑一的影子的忠心!
X,是个把人救活的神;天使,是把人踢进地狱的使者。抑或——
天使的地方本来是快乐无忧,却被残暴不仁的统治者赶进无边的黑暗,‘失乐园’一词形容人会比形容天使更贴切吗?
之后,我不再发问了,只是木然回到自己的岗位。
……
自那天开始,我就再没有跟老师见面。
两年后,组织传出老师背叛X的消息,由我执行追杀行动。虽然对他叛变一事,我总觉得有不妥之处。自X成立以来,谍影的工作范围旨在情报收集和追踪工作,没道理由我来处理。但,这与我无关。既然组织指派我做猎犬,对一个仇人,该乐见其成。
和老师的最后一面,是在当年的暗巷里头。
当我用他给我的银枪指着他的头颅的时候,他的神情还是和当年救我的时候一模一样——慈悲的眼神,腼腆的微笑,全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荤。
不可思议,做恶魔勾当的人竟然有天使的外表。
你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
“答案在你心深处。”他轻抚上我的脸。
不管答案是什么,不可改变的是,我们都在地狱了。
“你该早猜到我在这儿的。”
我一愣——原来,他一直在这儿等。
然后,我竟对仇人说了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现在回去吧,主人会原谅你的。”
他笑笑,“榆,你的缺点就是太重义了。这不是错,但花在陷害你的人身上,你永远只有被坑害的下场。你现在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不就是已得到的教训吗?”
他在激我,那是后来我才发觉到的,但到我发觉的时候,我的子弹已经贯穿他的胸膛。那时候,我的双眼模糊得看不清他俊秀的脸——
不要伤心,榆。
不要再为老师耿耿于怀……这是老师唯一可以送给你的礼物了。
——为什么不反抗?
这两年,我一直在找方法,化解你对X、对所有人的怨恨。而今,我是找到了。
——你以为死就可以解决吗?
不可以。我了解你。所以,我知道是不可以的。
——那为什么……
老师只要你以后快乐……
不要难过。那是上天的宿命,用你的手圆满了我。
很抱歉,老师以后再不能保护榆你了……
……
老师以后再不能保护你了。
……
刚踏进这个新的家,满圆的殷红便俘虏了我的心。吸引我的不是这里有一个宫殿般的大厅、舒适明亮的房间,而是那个很大很大的的玫瑰花园。里面种植的全部是清一色的红玫瑰。只要微风轻飘,独特的花香就扑鼻而来。
我好奇又欣喜地踏入那个美丽地花海,想攀摘这份美丽。
“小心!”话音未落,我的小手指头便被戳破了。
他焦急地替我检验,确定我没有大碍,他为自己刚才的大惊小怪摇头失笑,“玫瑰是美丽的,却有着让人防不胜防的刺。”我对他的话似懂非懂,总觉得他说的不是玫瑰,却没多深思。
然后,他又告诉我,玫瑰,代表着爱和热情。
灵机一动,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当晚,我拿着用玫瑰花瓣煮过的水炮制的世上独一无二的蓝山,敲响老师的房门……
※※※
炎狐的死,证明的只有他的清白。
他用懦弱却有效的方法,成就了我,也把我的人留在X。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仇恨已侵蚀了我的心;黑暗,是影子的归宿。
自此以后,我喜欢享受杀人时凌迟猎物的快感;也爱上X见死不救的方式——因为,也从来没有人拯救过我。
我常常在想:人,本来就是活在地狱向往天堂的天使。
失去了那一片乐园净土,即使表面再光鲜夺目,我们仍旧是堕落。
……
从那天开始,我不再泡那种独一无二的饮品了。我改行调酒,努力寻找醉得最快最彻底的方式。不久,我在童年时度过的暗巷对面那条街道开了一间供人麻醉自我,放纵沉沦的酒馆,名字叫做失乐园。
没有人不知道,那所其貌不扬的烂酒馆里,有一个美艳不可方物、脾气火爆的女老板,那是棵傲然直立的榆树……
门,被轻轻推开,风铃声还是那么悦耳。
又是个缤纷妖艳的夜。
“欢迎光临,失乐园。”
第七章 镇魂歌
坚定却沉重的步伐印进宽广明亮的大堂,一切却已斗转星移。抬望眼,除了几个熟悉的脸孔,以及曾经在X出生入死而今形同陌路的伙伴,及眼所现的是大刺刺端坐在堂上、连炎狐也要随侍身侧的蒙面男人。
“白痴。”卓榆只需一眼便能悉别那人的身份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看看于雨岚他们,卓榆一脸厌烦,“既然这是X的事,我不想有其他人插手。”这是对于雨岚等人的逐客令。
“你们听到了,这可是谍影的意思。”白痴笑道。
“卓榆!”像听不见卓榆和白痴的对话,高桥湘濑一见到卓榆现身,便拉起不情不愿的他。
这小动作让他怔忡。
高桥湘濑一向都以“不喜欢血腥味”为理由疏远他的,他也省得跟这个“嗜血的高桥家”的稀有动物计较,两人的话自始至终连十句也不够。怎么那该跟着龙习恒去了中国的小妮子今天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还一本正经的拉着他要商量什么似的?
清清喉咙,高桥湘濑有点不自在地红了脸。
“虽然你会不太喜欢,但我还是觉得有说明的必要,”高桥湘濑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卓榆,“我讨厌嗜杀的人,但跟原则又是两回事了……所以,”她给他一个明亮的笑容,“没道理这么窝囊地离开,对不?我想,决定权应该是在于我们自己的。”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地南宫凌云加入了高桥湘濑的话,“这有关四方会名誉。”
“没办法了,”声音再从身旁响起,回头只见是于雨岚一脸无辜地回应,“好管闲事是本少爷的天性。”
“老师,你说过,我的命属于你,你若不要我怎么办?”连平日话少得可怜的阿曼也拉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你们……”
“看来已经有答案了,”堂上的男子睥睨着感人的一幕,显得饶富趣味,“但是,我该说这是聪明,还是愚蠢?”
“当然是愚蠢了,”南宫凌云沉着上前,“但这也是智慧的最高境界。”
“团结就是力量?!哈,像他这种处处只想到智愚的人,怎么会明白?”于雨岚笑着向众人补充。
“谍影,看来你的一片苦心是白费了。”白痴转向还在错愕中的卓榆,指着阿曼、于雨岚跟南宫凌云,嘲讽道,“你的魅力相对于你的苦心显然略逊一筹,不过,你的容貌也许还能再帮你逃过这一劫。毕竟,你这些追求者都是神圣的白灵力者。”
卓榆没有答话。
白痴的离间任凭谁都听得出。他的目的在于揭卓榆的疮疤,告知这些朋友他不男不女的身份,让众人鄙视他、轻贱他、疏远他,使他众叛亲离。
这一招够狠,够有效!步如风兄妹已是前车可鉴。
不过,卓榆并不在乎,这正是他的目的。所有由他承担,不牵扯任何人。
在他思索间,于雨岚已抢先开腔:“兄弟间的情义,何足挂齿?大哥有难,小弟怎么能袖手?是不是?”说完,他还故作可爱地向处于震惊中的卓榆眨眨眼。
“你……”卓榆地眼神蓦地从感动变得尖锐,“你早就知道?”责怪的眼神直指南宫凌云。
“切勿错怪好人,我的灵力可不是乱盖的哦。男人跟女人的心始终不同,”于雨岚厚着脸皮在他耳边装出一副呢喃状,“起码没那么小心眼。”
这么说……
“不管老师是什么身份,永远是我的老师。”阿曼的话传到他耳边。
卓榆这才抬头,发现同伴都在看着自己——他们显然都知道真相了,他的心一凛:
“你们是在可怜我吗?”
“为什么要可怜你?天知晓我们当中谁有天会落魄不堪至极?一山还有一山高,你能断定自己是世界之最?”于雨岚说得好像十分嫉妒似的。此言一出,大家都会心地莞尔了。
“而且,”南宫凌云的神情变得异常坚决,“就不信合咱们之力还对付不了一个白痴的家伙!”
“你们……”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他的!没有利用,没有偏见!即使是老师。在挚爱的背叛之后,他从来不会去相信这些,就算是跟他一同成长最要好的南宫凌云,他也一直保持距离。因为自卑、因为仇恨……而今……
卓榆感动地发觉到自己该死的感动了!
“你们……”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抉择。去?留?他们的去留已经由不得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所决定。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刻,厚实的告戒声响起了——
谍影,可不是我不遵守诺言,是他们放弃自己。
只有卓榆听到这句话。——悦耳的女声,从白痴心灵传出的对话。
心灵对话!只有至高无上的暗灵力者才会使用!卓榆蓦地发觉到这一点。堂上这个人,恐怕无人对付得了!他们无疑是以卵击石!之前要杀这个人的自己身为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身手或许是万中挑一,但要行刺白痴,根本就是螳臂挡车!
千头万绪,让他呆愣。
就在那一刹那,瑰丽的殿堂弥漫着奔腾的杀气。
分别来自个方的红、蓝、黄、绿、靛、橙、紫七种颜色纷纷向卓榆靠拢袭来,
“小心!”
南宫凌云话音刚响起,于雨岚已幻化为一道光影,飞身挡在卓榆头顶,耀目的白光挡开七色光芒,使其回归原位。这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七种颜色再一次把卓榆一行人周围重重包围,幻化为七个人形。
于雨岚、南宫凌云、卓榆立刻把高桥湘濑和阿曼护在中央,不敢贸然行动。
“你真不是普通的卑鄙。”卓榆面对微笑着的白痴,咬牙切齿。
竟然用高超的灵力者对付一个普通人。
七色阵!
是使用暗灵力利用对付白灵力的反噬弱点所设立的阵。白色灵力者的力量越强,反噬越强。破阵的方法只有一种:利用暗灵力的反噬。而在场的于雨岚和南宫凌云都属于白灵力者,没有人懂得暗灵力。这是猎杀落单的白灵力者的最佳阵式,因为白灵力者由始至终对付的敌人根本就是自己,最后只会精疲力竭而亡。
你可不要太自恋。对付你根本不需要动用到灵力,现在这些灵力者他们肯陪你一起死,也让你开开眼界看看他们的实力,你也该瞑目了。
高超的心灵对话再一次传来,卓榆敢完全肯定,白痴是个可怕的暗灵力者。若果他出手,恐怕集合四方会的人也绝不是他的对手!而现在,他们当中只有于雨岚和南宫凌云是灵力者。
这个发现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卓榆,怎么了?”
正在想法子破阵的于雨岚没看到卓榆的想法,只是感觉到他气息的波动。
“白痴,你违背承诺,你说过只要把SML交给你就放过他们的!”卓榆往殿上的人大喊。
是吗?机会我已经给了他们,不懂得珍惜就怪不了我无情。
长串的笑声在卓榆耳畔萦绕,让他的心前所未有的绝望。
“卓榆……”南宫凌云也察觉他的不妥。
“你们还是离开吧。”
大家一惊。卓榆的神情已经把一切告诉大家了。在潜在实力的比较上,他们已经输了!
“不,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洞悉人心的嬉皮士鲜有认真的话句。
话才说完,长软剑已经一挥而就,以他们为圆心划了一圈,蠢蠢欲动的七色“人”再次归位,继续涌动。
闭气合眼隐藏住气息的南宫凌云喊道:“紫!”
长软剑立刻化身巨蟒,直奔向紫色那束人影。七色光芒立刻聚拢向紫色处,南宫凌云等人立刻冲出灵力圈。
“布阵——”
声音再一次传来,卓榆等人又再一次被另外的七色光重重围困。
于雨岚解决完刚才的七色阵,回头又有一个等待着他。
南宫凌云接受到另一个阵里于雨岚的眼色,他朝卓榆点点头,行动又开始了——
先知的一蓝一紫的双眼蓦地分别发出蓝紫光芒,直射向白痴的位置;与此同时,于雨岚的软件也往殿上扫去。七色光芒立刻往那边围拢,与南宫凌云和于雨岚的攻击抗衡,两圈光芒又把他们集合成一圈。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些颜色有越来越强的趋势。
突如其来的暗黑融入了七色光,阵势一瞬间不攻自破。
有着一头棕色头发却有着东方人轮廓的男子旋身护在卓榆等人身前。
众人又惊又喜,“步如风!”
“还有我!”步如飞跟在他的身后,一来就抛给殿上的白痴一个暗黑色的灵力球,所幸炎狐及时出手,佛珠旋转形成的结界护住了坐上的主人。自始至终,白痴动也没动。
不过,值得兴幸的是,拥有暗灵力的神偷世家——步家兄妹来了!
最诧异的当数卓榆了,“你……你为什么还来?”
步如风摸着头,笑道:“虽然,我的心意是白费了,但……身为好朋友,不来就不是好汉……”虽然迷上男人是糗大了,不过——“其实……”
思索了片刻,他的脸微微泛红,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做兄弟也不错……”
一向只会骂人的步如风能说出这样妥协的话,已经可以列入“世界九大奇迹”了。
卓榆不由苦笑。
“你的伤还好吧?”熟悉卓榆的人都知道,这句问候代表着欢迎和妥协。
“雕虫小技,伤不了我。”步如风高傲地朝米雷轻哼,回头又兴奋地说,“这是咱们相识以来你第一次问候我呢!”
卓榆白了他一眼,只有苦笑的份,“是谁赖着我要当兄弟的?”
步如风闻言大笑,“好吧,我认了!”
“身为哥哥该送份贺礼给你。”
第一个字刚出口,步如风的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再现身时竟已经在白痴眼前,手心聚上了棕色的气流,往白痴的头上按下去,“棕流——”
突然,棕色的气流被金色的螺旋打飞了开去,击在侧旁的墙柱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凹孔。
“小子,你的对手是我!”米雷笑得像个弥勒佛,眼神却涌现出不容忽视的杀机。
“师兄,你……你是金色灵力者?”卓榆惊讶至极。
“不可吗?”米雷睥睨着阶下的同门,冷然对答道:“连老师也察觉不到,你也不该责怪自己。”
“什么?!”
卓榆虽然不是灵力者,但跟在上任炎狐身边那么多年,他至少拥有着一流的洞察力。米雷能瞒过他那么多年,甚至瞒过上一任的炎狐,实在非一般的危险人物。
“好一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步如风不屑至极。
“是吗?也许吧。不过榆你可不能对老师的大意失望,他的无能正是因为你呢。”
“大师兄,到底……”卓榆不安地问道。
面对弑杀恩师的同门,米雷的心情似乎差极了,也没有兴致吊人胃口,“你知道老师不理会上任主人的命令,在暗巷救了你之后他所受到的惩罚吗?”
听着他声音由低沉逐渐变得愤恨高亢,卓榆的脸色渐渐发白。
“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卑微如你,怎么会成为老师的学生?”
卓榆听得心乱如麻。
“就因为你那拥有着‘卑微的身世’!”米雷说得愤恨无比,“你的身世跟老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却为了你抛却一切!”
“大师兄,你的说辞莫名其妙。”
“米雷,你要记清楚自己曾许下的承诺。”南宫凌云急欲阻止炎狐的失控。
“什么承诺?”
“就是保护你的承诺!”米雷大笑道,“为什么不可以说?一个快死的人,不是应该知道一切以求瞑目的吗?我是在成全他!”
“你这样做等于背叛叔叔!” “他也背叛了我的忠心,抛下了我,不是吗?!”米雷忿忿不平。
“到底弑什么承诺?”卓榆不理会南宫凌云紧张的叫嚣,只平静地问道。
“那你要仔仔细细地跟我听清楚了!好等死后跪在老师面前跟老师谢罪!”米雷怨恨地凝睇他,“当年,路过的那慈悲的老师却为了你那‘可怜的身世’几乎与X决裂了!当他知道你一切都是由X造成的,他亲自去找天才主人,让他代替你受过!”
“你强词夺理,这跟他告诉我的完全不一样。”
“老师又告诉过你什么了?”炎狐气愤地指控。
卓榆呆了。这才发觉到,由始至终,上任炎狐从来没有承认过任何事,一直以来一切全事他一厢情愿的推断!“不!不是的!”
“事实就是如此!老师用他拥有的金色灵力跟你这个微不足道的杂碎交换!你知不知道,没有了灵力,老师根本就不是那个凭借着精灵族的金色灵力叱咤风云的X副首炎狐了!”
“不……”
“为了让你成为影子,他被驱逐了!而你!……”炎狐米雷大声地指向卓榆,“你狼心狗肺地,竟然亲手杀了他!”
话音未落,金黄色的冲击便朝面如死灰的卓榆直飞过来,幸而被步如飞眼明手快的用暗灵力流推开了几寸,不过,仍是刮破了卓榆的脸,在左脸庞留下了五公分长的伤口。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卓榆仿佛未觉自己的伤势,一步一步,恍恍忽忽地走向炎狐,“是他,是他看中我的脸,从川原手上买下了我,找人凌辱我……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一切都是他……不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不会的……”
乍闻卓榆身世地人,无不目瞪口呆。
“卓榆……”南宫凌云想阻止他,对上他的眼,竟也愧疚得无话可说。他知道实情,却从来没有对卓榆透漏半点,为的是坚守炎狐叔叔的承诺,更不让得知真相的卓榆活在悔恨中,生不如死。而如今,却事与愿违。
“还不相信么?我,就是得到老师的灵力。就在他离开的时候,我恳求白痴主人把老师的灵力赐给我,就只为……”杀机在炎狐满布血丝的双眼中再一次闪过,“等了这么久,现在时机到了——我会把你送到地狱,向老师忏悔!”
“弥勒幻灵——”
只见炎狐的佛珠顷刻间化为千万个金色的弥勒笑脸,再落到敌方身上时又立刻九九归一,化为螺旋型状加速飞向卓榆的胸口。
“虚之剑——”
步如风把臂一挥,挡在卓榆面前,黑色的幻剑把炎狐的攻击活生生地劈开两截,被劈开为金黄色的螺旋分别往两边墙壁打去,墙被开了两个大窟窿。饱受创伤的卓榆也立刻被于雨岚等人拉离了危险范围。
“棕流和虚之剑,哼,法师的后人就只会耍这些吗?”
“对付你已经绰绰有余。”
“哼,本来,在失乐园追捕你们的时候我就该用十成的力把你撕碎,不过,主人说要陪你们玩玩,我自然也要看看你们怎样垂死挣扎了。”炎狐慈悲的神色眨眼间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充血的双眼发出捕猎的光芒,“真可惜,暗灵力者这么珍贵,以后也很难碰上一个这么优秀的了。”
“一向与世无争的精灵族有你这样嗜血的传人,更是难得吧。”
双方再没有说话,只是专注于彼此的招式与自己的对敌上。
…………
“哇塞!这家伙还不是盖的!”于雨岚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
“当然了,步如风是法师的暗灵力最强的继承人,四方会东方也只能与他打成平手。”南宫凌云如是说道。
“那你呢?”于雨岚讪笑道,“什么时候才肯把你真正的能力展现给小弟看看?”
南宫凌云一愣,旋即答曰:“这句话该是我跟你说吧?”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还快不去帮忙!”高桥湘濑才不管这两个人玩什么兄友弟恭的说辞,不耐朝他们嚷嚷。
“恭敬不如从命!”
语毕,长软剑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于雨岚刹那已闪身到了飞影跟前,跟花拳绣腿的郁子文对上,还在她不经意的“投怀送报”中偷了个香。
“死性不改!”高桥湘濑忍不住骂道。
南宫凌云也几乎与于雨岚同步,弹指间破开了围困的人马,直飞向殿上。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了白痴,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紫焰——”
紫色的闪电从南宫凌云的左眸流泻出来,气势磅礴地向白痴的方向加速——
就在南宫凌云的攻击飞近白痴地一刻,蓝色的攻击快如闪电,越过白痴,打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肩头上烙下两寸的伤口!观战的高桥湘濑等人的惊呼声还来不及出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欧阳昶!
他缓缓地从后堂步前,护在白痴跟前。
真是荒谬!今天大家都使出了隐藏的实力,不再玩普通人的家家酒对打游戏,然而,失乐园的伙伴再次聚首,却是兵戎相见!
而最痛心的,莫过于曾同属影子出生入死过的卓榆吧。
“谁也不可以伤害我的父亲。”魅影平淡地宣誓着。
“小子,你这叫认贼作父。”对他,南宫凌云也显得失望。
魅影没有答话,只是收紧了拳头。
…………
轻而易举敲晕了飞影的于雨岚深知照现在的情势发展下去,实在占不了便宜。走为上计,只好趁着乱,拉了卓榆和高桥湘濑一把,正欲带他们逃走,却发现少了当中一个——
阿曼!
他正围困在X的七色光环中,晕倒在地!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一个七色阵!阿曼又是何时离开了大家、被困在里面的。只知道南宫凌云正欲回头拉住卓榆不让她涉险时已迟了一步;在旁的于雨岚想冲进光环,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反弹了好几尺远。
只有卓榆,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七色圈。
“阿曼!”卓榆急忙扶起爱徒,却在那一瞬,剧痛从他的腰腹传开——
时间在此刻静止。
“卓榆——”首先尖叫的是高桥湘濑,其后的是对峙中的南宫凌云和欧阳昶,最后是激战中的步家兄妹。
所有人都为这急转直下的情势住了手。
最诡异的是,从头到尾,卓榆没有一丝震惊或不信,只有欣慰的微笑。
“你……你终于……行……动了……”
阿曼惊讶于卓榆的不反抗和宁静的笑容,一个被出卖的坏人,竟然会这样平和地看着他!有那么一霎那,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但很快地,仇恨再一次涌上他心田——
“我要为爸爸报仇!”说完这句,便是第二刀。
失乐园的伙伴立刻包围过来,当南宫凌云第一个赶到的时候,阿曼手中的匕首再一次插进去。刀锋插入一半,南宫已把阿曼一脚踢飞了出去。
“不!南宫……住手!”
“为什么?他差点要了你的命!”南宫凌云扶住摇摇欲坠的卓榆,义愤填膺。
所有人都给莫名其妙的情势发展弄得不知所措,昔日杀人不眨眼的谍影,不知道何时变得以德报怨。
没有怨恨,只有淡淡的微笑,“不能……伤他的……”
“为什么?我就偏要把他碎尸万段!”步如风气得口不择言,还向阿曼接近。
“不……他是老师的唯一血脉……”卓榆紧张的劝止道。
“什么?!”
众人一致面向被甩在墙角、缓缓爬起的阿曼,难以置信得张口结舌。
那天在失乐园门前被无意救到的野孩子,会是当年叱咤风云的炎狐的独生子!怎么可能!
“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一个暗巷的普通少年吗?”
卓榆摇摇头,笑笑,“我的见死不救你可是最清楚的,如果他只是一个暗巷的普通人,我会把他救下来吗?”
“真是失策,跟我的计划还有那么一点出入呢,原来你是甘心送死的!”迎着众人惊愕的目光,白痴大笑起来,“没错,那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一只棋子,已故炎狐的私生子。七色阵就是他想出来的。”他徐徐站立起来,缓缓说出答案。
显然,炎狐也是被蒙在鼓中,他神色复杂的看向阿曼,“主人,为什么……”
“背叛者的下场,即使是背叛者的儿子,也不会幸免。”说完,白痴的手上凝聚起黑色的气流,朝着阿曼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不……”
阿曼紧闭着眼,等待末日的降临,然而,当强大的灵力球敲击到人的身体,发出轰然巨响的时候,温热的液体弄湿他的额,缓缓地,缓缓地,从他的鼻骨,流到脸上,滴到他的脚趾头……直到他从惊惧中惶然抬头——
“老师——”
“榆——”
怎么会!
是这个攻击他的人告诉他的:要报仇只有一个方法,接近卓榆、手刃仇人!而今,他的仇人就在眼前!他的最恨的老师就护在他身前!恩师就是他最恨之入骨的仇人;他最恨的人却替他挨下这致命的攻击!
一切都乱了!
阿曼震惊莫名,泪水模糊了他的实现,让他几乎看不清老师美丽无双的面庞。时间,又好像回到了当年——暗巷里,绝美的少女抱着恩师垂死的躯体,没有报复后的快感,只有无尽的疑问与悲恸。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化解你的……怨恨。”
“为什么?我是来杀你的啊!”
“不要难过。就算是……上天的宿命,你的手是我的终结(你的手圆满了我)……”
“不!我恨你!”
“记得吗?”卓榆淡淡的笑着,回想当年相逢的喜悦,“你说过当初你是因为我的脸救了我的,虽然后来我发现……我们的相遇原来是个巧合,但现在……你的脸……真的成了我救你的原因……命运啊……真是会作弄人……”恍惚中的老师显然是把自己跟父亲重叠了,阿曼知道。“这张脸……还是跟以前的一样……”抚上阿曼细致的小脸,卓榆径自轻笑起来,“我早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一定会回来的……”
“为什么,主人?”眼见刚才那一幕,炎狐的脸上鲜有地对主子展现出愤怒。
“这不是很好的结局吗?谍影杀害了他的老师,又被他的学生所杀害;炎狐的儿子为他的父亲报了仇。而我,是个终结者。哈……命运,就是这样讽刺。”
“好一个命运!你的从中作梗就是命运!”于雨岚的愤怒的话音刚落,长软剑幻化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快如闪电直取白痴的首级。快得让白痴身边的炎狐来不及插手,快得欧阳昶才刚顿悟,白痴已给劈开了两半。
一切,就这样宣告结束——随后,是让众人睁不开眼的闪光——
第八章 梦别乐园
爆炸过后,零碎的零件铺散在地面。血肉混合着铁制的零件,散发出阵阵呕心的怪异气味。白痴,一个半成品的改造人!
众人惊愕得合不上嘴。
X的人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撤离了,剩下没有离开的,是魅影欧阳昶跟卓榆的大师兄——现任炎狐米雷。
不过,这些现在都无人关心了。
“榆,你累了,我们回去好不好?”南宫凌云眼眶冒着热气,正欲抱起卓榆回去,却被他阻止。
“南宫,不要难过,你已经尽力了。”还逾越了先知的本分,“你要娶我就是为了改变这个结局,对吗?”
只可惜,结局还是一样。
南宫凌云抿着嘴摇头。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不好!你给我听清楚!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要完成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活下去,自己一力承担!听到了没有!”南宫凌云几乎是歇斯底里喊出来的,“你听清楚了没有!”
卓榆无奈地笑道,“你怎么……好像回到小时候那样毛躁了?大师兄他又会……又会笑你的了……”
“谍影……”炎狐的神色又回复慈和,眉间还带着浓浓的哀戚。
“这件事……本来应该交给大师兄的……但我还是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卓榆笑道,“我就知道……你总是嘴巴不承认,底下却一定可以做到……”
南宫凌云没有回答,手却把他握得死紧。
“阿曼……就交给你了……”卓榆说出他的要求。
南宫凌云摇着头。
“不……老师……不……”旁边沉寂了好久的阿曼终于哭喊出声了,“除了老师,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不要父亲,他不要报仇!
从小到大,没有人会为了他连性命也不要的!他的母亲在生育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唯一能给他的是暗灵力。小时候父亲一直是个模糊的概念,因为,他是个私生子!赫赫有名却仇家无数的父亲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一直不公开他的身份,甚至一年才见他一、两次。对待他,父亲是慈悲的,却也是残忍的。而他那几乎没有七情六欲的父亲,竟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徒弟心甘情愿地抛下了他,步上黄泉路。
他真的好妒忌、好妒忌那个人!
但而今……这个人却能为他死!
他爱惜他,甚于他的父亲!
他爱惜他,因为他的父亲!
父亲离开后他就被X收养,一直被视为杀人工具去训练,他天赋的暗灵力成为他唯一的武器。强烈的复仇之心驱使他主动请缨接受了监视谍影的工作。伪装暗巷少年只为唤起谍影的伤痛出手救他,进而接近这个他最痛恨的夺走他一切的杀父仇人!
而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没有报复后的快感,昔日的愿望成真,换回的只是不止的泪水和如万马奔腾的心绪!
就只得这个结局!
扑在卓榆身上,他哇的一声号哭起来——
“老师!阿曼什么也不要了,我们回去失乐园,我跟你学调酒、跟你学泡咖啡、跟你学枪法……我还要跟你学玫瑰花飞镖……还要学……很多很多!你全都没有教过我!你要全部教给我,我的命是属于你的,你不可以抛下阿曼,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去找爸爸的……那阿曼怎么办了?”
“老师不会找到你……爸爸的,因为……老师不是天使……”卓榆的神情染上无尽的哀戚,“老师恨差劲……对不?”对于死亡,他没有特别的上心。唯一的遗憾,是他从来没有祈祷过,这样或许死后还是找不到圣洁的老师团聚了。
“不是的!不是!老师救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老师是最漂亮的天使,真的!”
天使!外表光鲜内心糜烂的叛逆,长居失乐园的大天使。
却从来没有迎来过光芒。
“雨岚……”气若游丝的呼喊,卓榆无力地交代着临终的遗言。
“我在这里。”于雨岚握上他的手,笑容中透着浓浓的忧郁。
“知道吗……我一直在针对你……”
“显而易见。”于雨岚苦笑着,调皮的回嘴。
“天使的微笑……你就是这副模样……我真的很嫉妒……”卓榆也苦笑起来,“如果……能再在失乐园泡咖啡给我的客人,你说……有多好……”他还隐约记得于雨岚那套独特的咖啡理论。那时候听起来总是觉得妒忌。
觉得自己亲手泡的咖啡苦涩不堪,总不及于雨岚所说的唯美。如果再让他泡一次的话,他不愿意更不会再加入眼泪去调味。如果再一次……
“总有机会的,相信我。”
“不过……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再改那么……悲伤的名字了。”或许,他会选择没有枷锁没有家的流浪,这样的生活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呢?
于雨岚笑笑,“不会叫‘得乐园’吧?”
“哪会这么土……”卓榆也笑了,但很快便隐没。
这是谍影最后的话语,之后,就永远沉睡了。
风骚貌美的失乐园老板娘,就此成为历史。
…………
来不及伤心,整栋大楼已经摇摇欲坠。刚才剧烈的打斗使殿堂式的建筑物结构严重受损,而今已不能再承受宫廷式设计的顶层带来的的沉重负荷。
首先察觉的于雨岚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快逃”,黑暗已把他们的视线覆盖……
…………
当大家灰头土脸地逃出外面地时候,只剩下狼狈的步家兄妹、于雨岚、南宫凌云、高桥湘濑五人,其他的包括欧阳昶和炎狐、阿曼皆不知所踪。
奇怪的是,他们在废墟中寻找了好久,没有挖出一具尸首。连已死的卓榆的骸骨,都不知所踪……
******
“魅影,你越来越不长进了。”古怪的机械声从电脑传出,语调仍是一贯的兴味十足,“护主不力的罪名,你该如何承担?”
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于雨岚劈开两截的刹那,欧阳昶的确惊恸至极,但在义父心目中,这只是单纯的护主不力。这种强烈的对比,怎不叫人心酸。
“但主人毫发无损。”
那天在殿上的不是白痴本人。想也知道,这个雄霸地下的帝王怎么会如此轻易现身。不可不说,白痴的身份,现在还是一个天大的谜题。
只是魅影万万没有想到,主子连全部手下都骗过了,直到如今,电脑响起不带半点感情的机械声音,才从丧父之痛中震醒。
“你在怨我吗?”冰冷的笑声再一次扬起,欧阳昶才察觉到是如此难听,“我还以为你追究的会是另外的一件事。”
是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
“SML怎么会落到卓榆手上?”
当年魅影和飞影兄弟二人闯入俄中情局盗取的就是SML,最后到达现场,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个杀人陷阱——真的SML已经被别人偷走,剩下的是不明的物品,这是后来调查中发现的。但飞影欧阳旭却在主人命令他带假的SML回X复命时离奇失踪,半年后才找到他的骸骨。
“这真是奇怪了,你提问的对象该是卓榆。”
言下之意,是卓榆出卖了他们。但,依照魅影对父亲和卓榆的了解,这根本就没有可能。而卓榆又是个情报影子,可能性最高的是……
“知子莫曰父,你的想法我怎么会不知道?”白痴大笑道,“你是想,其实SML根本不在俄中情局,我故意让你们兄弟俩去偷,事实上是声东击西;卓榆才是去偷真正的SML的人,对不?而我,是杀害你亲生弟弟的凶手。”
欧阳昶不敢承认,更怕白痴亲口承认。
因为,那代表白痴存心让他们去送死,那代表父子之情在白痴心目中微不足道;更代表他这么多年来的付出一厢情愿……
“如果我不否认,你会像谍影一样,背叛我?”白痴好笑地问道。
问题却一点也不好笑。半晌——
“我愿意交出魅影的位置。”
“哦?”像是听闻到天大的笑话,白痴笑得疯狂,“退隐?就想步上任炎狐的后尘不成?抑或,这是你今天找我的真正目的?”
又道,“卓榆这小子真够厉害,炎狐为了让他继续生存宁愿牺牲自己;你为了他的死甘愿放弃一切。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有这个福分,有人为了我和X伟大到这种地步。”
这是讽刺,欧阳昶何尝听不出来。“X已经在主人手中扩展成一个地下世界,对主人忠心的,该大有人在。”
“但不包括你了?”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来忠心耿耿的魅影竟然没有斩钉截铁地回答。
“看来,你我的父子之情是到了尽头了。”仿佛等待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白痴才惋惜地说道。
“要离开X,可以。但也得像炎狐一样,付出你的代价。”
…………
******
还没有推开失乐园的门,曼妙的歌声就从内飘飞至耳边了。
他轻轻推开熟悉的大门,伴着那细碎动人的风铃声响,好奇地步进再次踏进失乐园。
一切的景物依旧。
墙壁,柜台,桌椅乃至地板还是清一色的黑;天花流动着的红色烟雾,被大玻璃阻隔在空气之外,恰像极圣经故事了的上帝把地狱之火点燃的悲壮场面;壁灯,酒器都是清一色的深蓝水晶,渲染出失乐园的幽深;连舞池的玻璃地板也透着暗红色流动的火红,像是魔鬼的祭典。
只是,红蓝绿三色的霓虹灯没有打开,舞池不同了——
诺大的舞台上摆着一架绝美的水晶钢琴,拥有着一头蓝黑色长直发的女子背对着他,修长的手指按下整齐的琴键,响起从没听过的优美旋律,歌声更是透尽他紧闭的心扉——
我在菩提树下等你、思你、恋你;
却只可陷在泥沼里,叹息、叹息。
仰望天际,你啊,如此遥远。
时光的洪流要把一切湮灭,
要我亲手割断所有的情牵,
成就这被时间遗弃的游子。
光阴诉说着被摆布的幽怨,
人间的命轮永远好梦难圆。
在乐土倾听谎言,
寂寂人间竟已数千年,
谁还我一个真正乐园? …………
缠绵的曲赋婉转而铿锵,一字一句都透露出无比的无奈凄伤。莫不使听闻者心酸不已。
这首歌谣,是属于流传下来的千年传说中,冰主厉骅与圣武者古伽烈的苦恋故事。相传圣武者奉天帝之命到地狱,征伐他妻子也就是冰主厉骅守护的“冰族”,最后圣武者还是亲手杀害了他最爱的妻子,夫妻临别约定,轮回时在菩提树下等待。可惜,古伽烈永远也等不到了……
——逝者如斯。
这歌也像卓榆和炎狐的故事吧。
他缓步前行,越过重重的桌椅,走到女子的背后。就在这时候,音乐声停止了。转身凝望他的,是一张比卓榆还要清灵的粉黛。她没有说话,只是朝他微微颔首。
“你怎么会懂得弹奏这曲子?”
女子把眉一挑,却没有说话。
失乐园的影像在悠扬的琴声中逐渐地模糊了。钢琴的旋律也在此刻变调了,不再是那么悲哀的曲子,音律变得轻松而温馨,像细涌出地温泉水,温热却幽静致远。虽不复刚才的凄美情怀,但细听之下,后者的温暖甜蜜不觉使人沉醉。
清新悠扬的乐调如行云流水,荡涤着萧萧天地的尘埃,清洗红尘凡俗的灵魂,悠然潇洒地,像于音符间跳跃回旋,讼奏于一起一落。
瀑布一般的发丝散落在圆润的双肩,映衬琴前的弹奏者绝色脸上浮动着的微笑,如朝露中的芙蓉。神秘飘逸的气息不觉让人着迷。纤纤十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恣意,触动人心的曲韵就在满室飘逸游离。如卓榆手下那清香馥郁的蓝山,和谐甜蜜,在每一个角落里酝酿。
这是什么曲子?他从没有听闻过如此撼动的钢琴曲。
四周的景物在昏暗中萦绕,透出几颗晶亮的繁星。
繁星?!
回头再看,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了星空的布置了?
弹着琴的蓝发女子朝他嫣然一笑,一切再次趋向朦胧……
…………
欧阳昶从剧烈的头痛中清醒过来,眼前的是一张跟刚才梦中人一样,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的脸。
“终于醒来啦!”
刚进来的高桥湘濑欣喜地叫道,不忘在他的额头上替他换上新的毛巾。
他的意识这刻才微微恢复,抬眼望向房间四周陌生的一切,他沙哑地开口:
“这里是……”
“落脚点。”一直坐在他身边的于雨岚简短地回答。
“嗯。”他无力地点点头,想从床上爬起来,乏力的双手却传来阵阵剧痛。
于雨岚赶忙把他扶起,不让他包裹好的伤口撕裂。
“我睡了多久?”
“已经三天了。”高桥湘濑眼底涌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三天了吗?他有点怔忡。
夜里不在梦世界游荡的感觉他还没适应,纯粹睡觉的话时间过得真不是普通的快。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在失乐园门口。”
失乐园在卓榆死后的第二天正式被移为平地,于雨岚和高桥湘濑心血来潮回去酒馆的夜里,发现魅影浑身鲜血昏倒在瓦砾当中,差点没吓死。
他们可以轻易感觉到,欧阳昶身上再没有半点灵力,梦戮者已成为了历史;他的手筋都被挑断了,以后跟废人无异,连用力都成问题。
于雨岚平静地笑着,眼底却是一片深寒,“是白痴干的?”
其实根本就不用问,答案显而易见。
世上有父亲会这样对待儿子吗?即使是自己的义子。
欧阳昶倒没有丝毫的愤怒,“我脱离了X。”
代价,是他的白灵力跟双手。算是报答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也好,对组织背叛的惩罚也罢,总而言之,以后他跟X算是毫无瓜葛了。
不想继续那不愉快的话题,欧阳昶问道:“南宫他们呢?”
“南宫走了。”于雨岚耸耸肩,“那家伙说,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卓榆的尸首方肯罢休,还有对卓榆的承诺,所以一定要先找回阿曼。”
“那两个神偷只留下家里有要事的口信,也不知所踪了。”高桥湘濑补充道。
当然是召集四方会向X报仇雪恨。这个三人彼此都心照不宣。X,已成为禁忌的话题。
“以后有什么打算?”
欧阳昶想了片刻,“当一个平凡人吧。”
毕竟,他现在再不是以梦里杀人为乐的魅影了。现在的他,活在现实中。
******
“老师,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面对着眼前一片瓦砾,俊美的男孩仰望最崇拜的恩师带着担忧问道。
这个地方,是老师半生以来的心血。
在他身旁的老师抚着他地小脑袋,了无牵挂地笑了笑。
那男子拥有着一头清爽的短发,可惜的是在他那无瑕的左脸上有着一条长约五公分的疤痕。不过,这让他看起来更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流浪吧,”他回以男孩慈和的一笑,日光洗礼中,这张脸更显得俊美无铸,几乎让人误认为倨傲的天神降临,“没有目的地的流浪。”
过去已被这片灰烬埋葬,是时候去追逐人生了……
他调皮地向男孩挑眉,“悄悄地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老师小时候的心愿是当个吟游诗人呢。”
男孩格格地笑了。
难以想象,泼辣的老师的心愿是当个浪漫的吟游诗人!哈!
头突然被敲了一下,接着是带点不满的威胁:“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他立刻忍住笑容,努力地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那么,我们现在就一起去实现老师的心愿好了。”
男子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才像样!”
然后,他们便正式启程了。
身后飞扬的尘土,湮没了他们的踪影。
所有所有,都与他们无关了……
******
两个月后。
于雨岚和欧阳昶收到了来自一所奇怪的店子寄来的邀请函。
当中没有填写邀请人、只有地点和时间,信中所说的是新张之喜。而地点……是在失乐园的旧址!店子的名字,叫做——
Magic Coffee Shop 。
《灵异咖啡店》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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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赶稿中的假期生活跟吸血鬼没区别,都一样面目狰狞、昼伏夜出。
《红颜祸水》是后来凑章数加进去的(羞愧中)。但写完之后,实在没心情写其他了。可以预见又要停工。卓榆的死写得很差,更使灵感全无,甚至还有骂脏话的冲动。¥…%※#……算了,自食其果!
不过,他不死咖啡店又没戏唱了(汗……)。
言归正传。
写完第二卷的确松了口气。咖啡店的起源大概交代清楚了。
因为这跟以后的发展关系重大,不得不花了两个单元迂回。之前由于第一个单元交代的背景太多,以至给人散乱感大概就是因为小人急于求成的恶果吧(功力不够也是一大致命原因),这卷洪流不敢怠慢,已努力改进——但愿各位feel到。此外,灵力的设置也在开卷作了详细介绍。
写了差不多20回,遗憾地还是有很多人问:你到底在放什么狗屁?真是汗颜。好不容易进了主题,现在当然要交代一番咯。
灵异咖啡店共分为两大部分:
一是命运之谜。讲述一群少年与命定的结局周旋。以他们的故事为主线、穿插他人的经历,每卷分别讲述一个单元故事。当中喜剧悲剧皆可见之。当然,本人极偏好于喜剧对白,悲剧收场。所以……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哦。(哈,越多人骂就写得越悲,呜呜……)
二是选择。即是否定了先前的命运之说。如果命运掌握在手中,我们选择的路是怎么走,命运又是如何牵引我们走到不同的出口呢?这是个谜。因为从来没有人试过重新选择,所以每个人把自己的经历称之为“命运”。命运之外的结局又是什么?这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至于剧情简介——嘻嘻,没有!自己看书去。
另外,很多人反映很喜欢凄美的《爱美神之泪传说》。那是前传《昊海千年》中的故事。是描述混沌初开众神、魔、妖、精灵等的奇幻。在此顺水推舟卖个广告。
第一次写后记,要求不高,但愿没人骂洪流连后记也写不好就算Pass。谢天谢地,阿弥陀佛!——欢迎收看^_^。
这卷很郁闷,下一卷会有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