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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远生没有系紧衣领的胸口，也不知略略低下的领口是否走漏了春光
维也纳变奏曲096
把汤生留在溪边，我和远生把荣生绑架到帐篷，一心一意要打造一个“绝代佳人”献给汤生。
远生草草换了荣生的西裤和衬衫，也顾不得先打扮自己，就兴高采烈地参与到蹂躏荣生的活动中。这个恶作剧之王，外表的严肃从来都是装的，和他在一起这几年，我可是没少被他整治，今天轮到荣生倒霉，也让他领教一下远生天使外表下恶魔的一面。
当然，我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难得逮到这样一个好机会作践别人，早都乐开了花。
我俩逼迫荣生穿上丝袜，然后七手八脚地帮他套上远生那件婚纱。荣生虽然比较清瘦，毕竟是男人的身材，好在婚纱的蕾丝材质颇有弹性，背后又是绑带设计，我们帮他系得比较稀松，倒也勉强穿得下。
多亏了婚纱复古的立领设计，肩膀和胸部都比较保守，也最大限度遮掩了小美人儿宽肩又平胸的遗憾。为了达到最佳效果，我还无私贡献出自己的假发。果然，这一头波浪长发瞬间颠覆了性别，配上小美人儿那张原本就俊俏至极的小脸，秒杀百分之九十的女人不在话下。
我毫不吝惜地把钻石头冠和耳环、项链这些能增添女性魅力的道具通通都替荣生戴好，望着这个一脸哀怨的美人，兴高采烈地对远生说：“老公，初步打造完毕，下面就看你的本事啦！”
远生笑嘻嘻地端着粉盒，摊开化妆刷，朝荣生说：“别嘟嘴啦，你刚还夸我呢，化了妆，你也一样美！”
荣生对着远生清纯的面孔和温言细语，自动被卸载了反抗的能力，乖乖地坐在那儿，任由他摆布也不言语。
我看着远生一步步细致地为他上妆，除去恶搞的心态之外，看得出远生是真心想挑战一下性别的极限，看看这个非常符合他审美的帅哥到底能否被模糊性别，变为一个倾国佳人。想起旧事，忍不住调侃道：“新年音乐会的时候，远生就对你的美貌念念不忘了，尤其是眼睛，很多层眼皮这种，远生做梦都想亲手往上化妆呢，你看他写的那些小说，主人公各个都是这种长相，他现在心里肯定想着你是那个颠倒众生的大秦公子窃喜呢。”
远生正在给荣生刷眼影，听到我的话，竟然难得地没有反对，“臭妞，你又什么都知道了。说真的，要是有一天，我的小说能拍成电影，荣生演秦公子的确很合适啊，你演那个妖媚小侍妾也不错的。”说着他就和我聊起未来拍剧的畅想。我看得出远生的情绪很高涨，大概是这一天梦想成真的主题，让他切实受到梦想成真的鼓励。
而荣生一直没有插嘴，也不知道是不是非常享受化妆刷柔软的触感，基本闭着眼睛。偶尔睁开，只是定定注视着一直站在他面前忙碌的远生出神。
远生这会儿还没顾得上调整身上的衣服，男士衬衫松松垮垮地包裹着他娇小的身躯，没有系上领结的襟口宽松地敞着，看起来整个人都透着轻松和随性。荣生的目光注视着远生近在咫尺的温婉面庞，大概是被他全神贯注的样子吸引了，目不转睛望着那个他戴在右手上随着化妆的动作微微晃动的心形手链出神。我后来才发现，那个位置正好是远生没有系紧衣领的胸口，也不知略略低下的领口是否走漏了春光。好啊，原来准备出嫁的新娘还会对化妆师心存不轨呢，我拿起头纱，往荣生头上一蒙，“走了啦，你家新郎官等得心急如焚了！”
汤生看见我们两个顽劣分子牵着一身洁白长裙的小美人儿重新回来，脸上表情绝对堪称震惊——外加哭笑不得：远生换了荣生那身帅气的白西装，一头长发盘在礼帽中，眉目的妆容改得略微粗犷了些，果然变成一个冷俊潇洒的小生。只要不看他背后为了绷直裤腿收紧腰线夹的那一大堆夹子，也不拍他为了弥补和我的身高差距站在石头上的事实，那么我们俩完美的夫妻合照，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把远生乐得，一个劲儿说要把这组照片放大了挂在我俩床头。
荣生躲避着汤生的目光，一直拿头纱掩着脸。我们俩哪里容许他掩藏费力半晌好不容易才打造出来的妆容和造型，揪住他的裙摆就去掀他的头纱。汤生大概是彻底被这搞笑疯闹的场面感染了，一改往日持重的作风，抱住美人妄图挣扎的纤腰，终于扯下新娘羞答答的面纱。我笑得完全滚进远生的怀里，看荣生无助地站在新郎面前，满脸飞霞，模样比新娘子还娇羞。
汤生一边大笑一边夸奖我：“伊伊说的还真是一点儿不假，你这样子跟我回家，妈妈肯定对她的美儿媳很满意！”
我笑得爬不起来，起哄道：“是吧是吧，荣生绝对是天生的美人，这一上妆，简直是轮廓如画，眉目温存，远生给他画的眼妆漂亮吧，还有那小翘嘴唇，不涂口红都可惜了！快快快，新郎亲一下！”
汤生倒是毫不羞涩，收紧手臂，朝荣生唇上就印下一个深吻，远生端起相机，赶紧抢拍下这幸福一刻。
之后，我们依然没有放过小美人，簇拥着他和汤生拍结婚照寄给汤妈妈。
荣生完全丧失了抵抗的愿望，被我们三个轮番欺负，一脸的欲哭无泪。他身材本来就不及汤生高大，又因为没有合适的鞋子一直光着脚，汤生搂着身边娇俏的“新娘”，模样那叫一个得意。我一边帮他们摆造型，一边朝汤生邀功似地眨眨眼睛，“成全了你的终极梦想，总算是对得起你借我的钱吧？”
最后，为了纪念这疯狂的一天，我强烈要求穿男装的远生和穿女装的荣生拍一张反串照。远生站在石头上，强压着满心笑意，正襟而立，露出一个大丈夫的表情。荣生大概早就被蹂躏得没脾气了，竟然乖顺地依偎在他肩头，连眼神也满怀柔情。
因为他俩拍了合影，我满心窃喜着终于找到借口和汤生拍了一张二人合影。我穿着美丽的婚纱，挽着身边高大英俊的男人，心想着，也许这辈子，这是唯一一次机会，和一个男人，拍这样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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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灵肉合一的追求是不分年代不分男女的
维也纳变奏曲097
回到租住的别墅，汤生和我着手准备晚饭。荣生因为化了妆的原因，获准第一个使用浴室。
洗完澡，千娇百媚的新娘子又恢复成俊朗的帅哥，我远远看见他斜倚在客厅的沙发上，趁着远生在浴室洗澡，摆弄着他脱下来的那条手链。
我走过去说：“你这家伙，这些天大家都戴着这款手链，多像一个组织的标志啊，就你不合群，一直也不肯戴，什么缘故啊？”
荣生笑笑也不答话，反倒央我脱下手链给他看看。我满心纳闷，站在开放式厨房里，故意留一只眼睛想看看他搞什么名堂。却见他拿他手链上那个心型的黄金吊坠，试图套进我手链的钻石心形环里，但显然，两个心形的大小并不匹配，无法套合在一起。这人明明知道他那个心形和汤生是一对的，怎么偏想要套到我这个心形环里。看他一脸开心地把手链还给我，真搞不懂到底在想什么。
后来远生洗澡出来，他俩就窝在沙发里兴高采烈地聊起了秦宫那部小说。我忙着做饭也没空参与话题，眼睁睁看着明明是远生和我的小说世界，就这样被荣生完全介入。
这两个人显然棋逢对手，就着情节的讨论，竟然把人物的性格分析推升到相当深入的层面，而不像我和远生讨论时，总是以他单方面的构想为指导。不过，我听得出来，他俩对人物的设定也存在很大分歧。之前我和远生争论关于女主角是不是矜持到底，一直回避男主角狂热的爱情这一问题，荣生显然也不同意远生的看法。
“漠心碍于孀妇的身份和被秦王凌辱过的强烈自卑感，始终无法正视这个年纪小于自己，又是夫君义弟身份的燕国乐将军的爱情，虽然内心深处，他们彼此都清晰地感觉到这份爱火的炙热，但漠心怎么可能为了私情去毁掉拥有大好前程的乐将军？”
荣生听了远生的分析，摇头说：“虽然漠心从出场就是一个坚毅而端庄的女子，希望为她死去的丈夫守节，但乐将军是第一个点亮她爱情的人，第一个让她感受到强烈爱欲的人，她原以为自己是爱丈夫的，但在真爱面前，两种爱的差别竟是如此显著。即使矜持如她，也无力抗拒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吸引，无法阻挡爱火燎原。”
远生皱眉说：“即使如此，在那个烽烟战火的年代，军国事大，爱情可以是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却不可以演化成为肉欲。”
荣生凝望进远生眼眸深处，“不是肉欲，是情到浓处的必然表达。灵肉合一的追求是不分年代不分男女的，刻意割分爱与欲，只会折辱爱情的真实性，也是对爱人最大的折磨。”
远生回望着荣生，半晌说不出话。我借着端水果和沙拉到餐桌上的机会插嘴说：“就是啊，我同意荣生说的，远生编的人物太压抑了，总有禁欲趋势，在爱情面前完全丧失了主动性。”
汤生把意大利面分盛为四份，说：“你们都在聊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肉欲什么的，在说谁呢？”
荣生站起身，帮着一起布置碗碟，“没说谁，帮远生他们编小说而已。”
为了搞气氛，我要求大家不要把意大利面全部吃完，留一点做为晚饭后的余兴节目，搞一个吃面条比赛，每对情侣合吃一条，看哪一对吃得快能最先吻到伴侣。
汤生对于我这些助兴小节目向来都颇为支持，大概是觉得难得出来度假，随我们玩这些小孩子游戏颇能找回年轻的感觉吧，主动挑起一根面条递给荣生，“好啊，来吧！”
远生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雀跃，似乎仍然沉浸在某种思考中，在我的催促下很不积极地接过我手中的面条。荣生也慢悠悠接过汤生递过来的面条，虽然咬住一头，却有些发呆。
我看一切准备就绪，落下一个手势，四人便开始以不同的速度吸着面条。
汤生和荣生还是比较优雅地一口一口蠕动，但毕竟是两个大男人，就是一口一口吃也比我们快。远生一点儿也不考虑游戏的竞技性，还是保持他一贯的体面，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
我急吼吼地大口大口吞咽，一边恨恨地示意远生快点吃，一边拼命朝他的嘴努力。却看到远生正在用余光瞄着另外一对，我的眼睛就顺着他的目光瞥过去，发觉荣生也正在看我们。眼看着他们已经胜利在望，荣生的目光却逃也似的收回，接着就见剩下的一小段面条从他嘴里滑落，垂在汤生的嘴角。
我得意地看着荣生的窘态，转而开心地看着远生。他眼中的清泉微微震动了一下，嘴上的动作竟也停下来。我哪里顾得上多想，集中精神费力地将最后一截面条吃掉，终于和远生的嘴唇胜利大会师，满心以为等待我的将会是个胜利的热吻，哪知远生只是蜻蜓点水地在我唇上啄了一下，就快速地撤开距离，淡淡说：“好了，我们赢了。”
汤生愣愣地把挂在嘴角的断面条吃下，脸上原本洋溢的开心神色消失殆尽，等我们结束了胜利之吻，也没有顾得把饭后甜点和水果都吃完，就起身对荣生说：“我出去散散步，你要一起来吗。”然后扭头就走出去。荣生面色微沉，终究还是起身跟着汤生出去，把我和远生单独留在别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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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其实背上行囊，就是过客；放下包袱，就找到了故乡
维也纳变奏曲098
我佯装没有发觉气氛的尴尬，和远生逗趣说：“他俩看来是野合去了。”
远生没什么反应，只是沉默地吃着桌上剩余的食物。我纳闷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不解风情，嘟着嘴看他，想他说说话哄哄我，哪知他只是说教我不要浪费食物，催促我快点把晚饭吃完，我无精打采地嚼着盘里的水果，心中好不满意，干嘛啊，白天玩得那么开心，晚上就死气沉沉的。
吃完了晚饭，我和远生收拾洗碗，又清理了餐桌、厨房和客厅，才见那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踱回来。原以为他们月下散步，浪漫了这么半天，应该神清气爽，气氛融洽才对。哪知看他们的表情，仍然不是很轻松，甚至比出门前气压还低了几分。
远生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种低压，主动对汤生说：“今天照相你辛苦了一天，早点和荣生回房休息吧。”
汤生竟然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对我们谦让，直接洗澡上楼。荣生沉默着跟他回房，没有把先前他和远生热烈讨论的小说情节继续深入下去。
这天夜里，我在床上滚来滚去，直磨蹭到半夜都没有睡着，因为楼上那两个人房里传出来的激烈响动刺激着我的心跳呼吸，让人根本无法安枕。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只能听出汤生语调中透着暴躁和严厉，这样的说话方式以他对我们平时一贯温文尔雅的态度，是不可想象的——可为了荣生咬断面条，输掉了比赛就这么生气，他至于吗？
荣生似乎有顶撞几句，但那声音很快就被粗暴的床榻响动取代了。这样激烈的做爱方式在我和远生之间是绝无可能的，就算是正常男女之间，大概也达不到这样的疯狂。从那些令人脸红不已的声音中，我听得出荣生试图隐忍和压抑声音，但最终，我还是能听见那些床榻响动声中断续夹杂传出的呻吟。
我想他们非常清楚，以我们租住的木别墅的隔音效果，他们大半夜这么激烈地折腾，我俩不可能听不到。难道他们是觉得和我们的关系已经熟络到连床笫间的欢声都不需要隐瞒了吗？还是说，汤生被荣生白天的美丽新娘扮相诱惑到了，情不自禁想要将他好好拥抱？
远生背对着我躺着，并没有对这场扰人清梦的交欢发表评论。但我很清楚，他没有睡着，而是和我一样，一直关注着那些响动。这种不和谐的伴奏，让我们两个亲昵的欲望全消，只能在暗夜中期待他们能通过身体的交流尽快消除面条比赛引发的不快，不要影响我们后面的行程才好。
按照既定行程，我们后面三天的安排是奔赴奥地利的中心，也是奥地利最美的地方Salzkammergut湖区 ，尽情领略这个代表着国家形象享誉世界的旅游度假圣地的湖光山色。
荣生不像来时那么情绪高涨，完全没有打算驾驶这段长途旅程的意愿，直接拉开后车门坐进后排。这个家伙，汤生开车他也不好好陪着，自己倒坐到后面去了，副驾的位置似乎只能由我来坐。
一路上，风景仍是慑人魂魄美得惊心。
汤生开着车，情绪似乎还算正常。荣生戴着墨镜，注视着窗外移动的山水画一言不发，甚至没怎么和坐在他身边的远生聊天，看来是在和汤生怄气呢。不过我却注意到，他今天竟然戴上了那条一直不太情愿戴的手链，并且一直摩挲着手链上那个心形吊坠，也不知道怎么好像突然喜欢上了这条手链。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恢复气氛，缓解他俩的紧张关系，只好捡着旅行的话题和汤生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汤生倒是不太在意荣生和他冷战的样子。他知道我一直期待亲眼看看《音乐之声》的拍摄地区是不是像电影中那么美，就和我聊起湖区的景色和历史渊源。我本来只是期待到萨尔斯堡城里转转，看看能孕育出莫扎特的地方到底有多么的人杰地灵，听了汤生介绍，才知道这个被阿尔卑斯高山和丘陵拥抱的76个湖泊和围绕它们形成的多个风景如诗如画的小镇才是此行的精髓。汤生说，虽然他去过世界上这么多国家，但萨尔斯卡默古特湖区始终是他的最爱。
当我看到沿途映入眼帘的第一个湖泊时，对他这番话已有了深深地认同：这样山重水复、安然幽静的风景，根本不应该属于人间！那些清澈到透明的湖水，那些倒影在水中色彩层次分明的山峰丛林，那些悠然凫水的雪白天鹅，那些延伸到湖面中的木板船台和那些零星扬着白帆御风而行的私家船，完全是童话或仙境中才会出现的场景，更别提那一个个临水而建，锁着千年记忆的湖畔小镇，完美地诠释着纯正淡泊的欧洲气质。
我们一起在名为Hallstatt 的古老小镇临湖漫步。望着清澈幽蓝深不见底的湖水，迷蒙的雾气仿若仙灵般萦绕湖面久久未退，依山而建的木头小镇，所有房屋院墙、门廊、阳台、窗棂都被各色鲜花装点。高耸的教堂、古老的旅馆、美丽的村舍，倒影在漾漾的湖波中，让人无法不迷恋并迷失其中。难怪它被无数来自世界各地，希望寻求一片人间净土的旅客称为“来自天堂的明信片”。
远生说，从前他一直认为奥地利只是为了完成艺术梦想的必要一站，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觉得，也许这就是他想隐居到终老的那片山水。其实背上行囊，就是过客；放下包袱，就找到了故乡。对于一个向往着精神净土的人而言，也许他的故乡就在远方。
荣生和我默默听着他这番感慨，颇有同感。不难想象，像莫扎特、克林姆特、马勒等很多大艺术家，或许都曾带着远生这样的感慨，选择在这片湖区居住。山灵水秀，岁月荏苒，也许这种情怀，的确能激发艺术家对生命的领悟，升华出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
在小镇的一则宣传语上，我读到了很有意思的一句话：“一个人若爱你，就带他去Hallstatt；一个人若恨你，也带他去Hallstatt，他会因此而爱上你。”
不知道我们四个今日的情况，是不是正好应了这句话。因为爱一个人，和他携手于此，求这片湖光山色，永恒铭刻这段记忆和这份爱情。汤生和荣生的冷战虽然称不上恨，但我明显感觉经过这一程漫步，他俩的关系缓和多了，看来Hallstatt带有神奇疗效的山水之灵，果然很好地帮他们抚平了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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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我想了一下，说我最怕在这个世上没人爱我
维也纳变奏曲099
后来，我们又一起游览了萨尔斯堡。
这个依山傍水的美丽城市，不但拥有最华美的巴洛克古城和无数教堂、堡垒、宫殿和花园，而且是大音乐家莫扎特和指挥家卡拉扬的出生地。可惜我们来的太早，不然远生就有机会和国际最好的乐团及艺术家们一起汇聚这个世界舞台，参加萨尔斯堡音乐节，好好体会整个城市弥漫在音乐中的盛况了。
至于我的《音乐之声》情结，也大大得到了满足。电影中涉及到的庄园、喷泉、亭台、教堂，都完好不变地存在于这座城市中，不经意的转角，就能看到一个熟悉的场景，那感觉真的很梦幻。
不过最令我们激动的，还是晚上的住处。我们租住的度假屋，就在离萨尔斯堡不远的一个名为Mondsee 的湖水之畔。比起Hallstatt湖，这里虽然名气有所不及，却因为游人稀少而呈现出更加静美仙灵的气韵，而且我非常喜欢它那童话般的名字——月亮湖。
度假屋的主人拥有湖岸的一片私人领地，大片的碧绿草坪堪比地毯，还载种了一大排红白黄粉的缤纷花树。两张木质长椅，静静地对着湖面，把青山绿水，晨光暮色尽揽怀中。雪白的石子滩一直延伸到水里，随时可以赤脚踏浪，自私地拥有这样的清澈。还有一个木板铺就的私家船台，孤独地延伸到湖面，我高兴地飞跑过去站在船台尽头，面对这被夕阳映照得金光闪闪的广阔湖面手舞足蹈，放声大叫。
其他三个人也完全沉醉在这样静美的画面中，坐在船台上，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久久入定。我猜，汤生所谓他的最爱，就是指这样一片风景，难怪他把后面三晚的住处，都订在这里。也是，这样的一方山水，别说住三晚，就是住一辈子，恐怕也是不够的。
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我们都坐在月亮湖畔，享受着前所未有的超脱和安宁，直到最后一缕光辉被山峦吞没，才恋恋不舍回到度假屋。因为在萨尔斯堡买了几瓶相当不错的葡萄酒，汤生特意烹制了牛排，想到明天游湖并不需要开车，大家可以尽情畅饮，乘夜一醉方休。
晚饭后，大家都喝了点酒，气氛颇是融洽。我想若这么早就放任汤生和荣生回房，指不定他们又因为什么事别扭起来，还不如大家聚在一处来得热闹，干脆提议大家打牌。
汤生听我说了红十的玩法，欣然应允，虽然他说这几年没怎么玩牌，但扑克牌的规则哪里都大同小异，借此重拾牌技倒也不错。荣生说他极少参加社交活动，对于打牌什么的很不在行。远生嘛，我很清楚像他这样连给自己一点休息时间都舍不得的艺术家，打牌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稀罕事，因此糟蹋他这种小白兔最有乐趣。至于我，嘿嘿，在认识远生之前，我和大学的室友们可是牌桌老手了，出去和男生们联谊也少不了经常组织这类活动。虽然这两年没什么机会再玩，但今天晚上想虐他们三个牌桌小白，应该不在话下。我心里暗自窃喜，面上却不露声色。不能太早暴露底细，否则一会儿还哪有便宜可占。
教了远生荣生游戏规则，我们四个不论输赢演练了几把。因为是摸到两个红心十的人配成一伙与另外两人对抗游戏，因此四个人的组合等于每一轮都随机搭配，还有可能一个人摸到两张红十而与另外三人对抗，大大增加了刺激性。
我故意让着远生，让他在演练的几次尝到一点儿胜利的乐趣，眼看他们三个渐渐熟悉了玩法，热情被调动起来，我才窃笑着宣布接下来正式开始的惩罚规则——即每一轮输了的人要挑战真心话大冒险，由赢家任意发问，必须诚实作答。如果答不出来，要罚酒三杯以示惩罚。
为了确保大家回答问题都说的是实话，我让大家以失去最在乎的东西赌咒起誓。远生说他最怕失去他的思想和艺术；荣生说他最怕失去梦想，事业无成；汤生说他最怕破产；我想了一下，说我最怕在这个世上没人爱我。
正式开始游戏的第一轮，竟然是远生一个人摸到两张红十，以一对三，竟然还赢得很漂亮。要不是我非常确定他不会玩牌，几乎都要以为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了。我鼓励远生说：“我们三个输了，你可以任意挑一个人代表或者要求三个人都回答你一个问题。”远生想了半天，问：“蒙娜丽莎的画中，她的手是左手在上还是右手在上？”
汤生和荣生听了他的问题都笑起来，我做出一脸“服了你”的表情，叹气道：“老公啊，你连真心话大冒险也不会玩？这个环节就是为了刺激嘛，当然要挑一些隐私性的，火爆的，够刺激的问题问啊！你这种小儿科的问题绝对是浪费大好机会！”
结果第二轮，他和荣生一伙，竟然又赢了。荣生把提问的机会让给了远生，我埋头做人，祈祷远生千万不要受到我刚才的教育，把第一个尖刻的问题抛向我。但果不其然，远生指明让我回答，而他的气人问题竟然是“上午开车的时候，谁偷偷在车里放了一个屁”！
汤生和荣生都被远生思维模式逗得笑翻在地。我自食恶果，气得恨不得掐死他，碍于游戏前的毒誓，只好老实承认了这么丢人的事是我干的，顺便狠狠地在远生腿上拧了一把。结果他一脸委屈，说这个问题很符合我说的“隐私、火爆，够刺激”的标准，把我气得差点吐血，发誓要发挥牌技，再也不能让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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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啊？
维也纳变奏曲100
果然，我拿出实力，远生和荣生很快就不是我的对手，但汤生明显是个腹黑男，虽然他竭力隐藏，但我看出他牌技根本不在我之下，搞了半天之前的谦虚都是假装的，肯定是暗中憋着坏等着算计谁呢。好在我抽到和他一伙的机会还挺多。但我深知如果我的问题针对远生让他下不来台，晚上回屋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于是炮火的主要进攻对象自然变成可怜的荣生。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算过汤生为你花了多少钱呢？”伴着夜色渐深，酒意醺人，我的问题也越发大胆，干脆把这个尖锐的问题直接抛向荣生。
荣生被问得有些尴尬，直接自罚三杯酒。
汤生倒似乎很喜欢我这个问题，抢着说：“这个问题哪里至于要罚酒啊，三杯这么多，你那胃才刚好，能少喝点还是少喝点吧，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可以替你算啊。”
说罢竟然又发挥他银行家卓越的数学能力，从房费、伙食费到学费、置装费再到各项生活开销和支持他爱好、投标林林总总的费用当着我俩的面一一罗列了一遍。
“……不算我送你的礼物，也不算共同的诸如汽车、家电和旅行这类花费，更不提那些偶尔的、零碎的开销，最保守估计怎么也得30万欧元吧。”
荣生和我显然都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我在心里暗暗撇嘴，金屋藏娇养个小美人儿，果然只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乐趣，我就算有能耐找个有钱人，只怕也没本事让他心甘情愿为我花费这么多。不过看荣生蹙眉不语的沉重表情，多少也觉得汤生把这笔账算得这么清楚，说得这么赤裸，着实有点伤人。就算事实如此，这么直白的回答还是让爱人难堪，他故意这么说出来肯定还是对荣生郁结着某种情绪。
之后的一轮，又是我赢荣生输。我怕刚才的问题令他不悦，赶紧换了一个挑战级别低的问题：“你眼前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荣生说：“能和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我对于他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很是费解，汤生刚刚挤兑过他，他就说出这么深情的告白，难道是因为觉得亏欠汤生很多，打算从此好好守护爱人？
似乎汤生也对他的回答和我产生了类似的疑问，下一轮我们又赢了荣生和远生，汤生迫不及待地选择直接向荣生发问：“你说那个喜欢的人是我吗？”
荣生看了他一眼，并没作答，而是沉默地为自己倒了酒一饮而尽。
我看见汤生的脸色马上就难看起来，心想，荣生这人也真是别扭，明明一句话能把爱人哄得妥妥的，干嘛非要选择不回答呢？看来还是报复他刚才的行为。看汤生一脸忧郁的样子，心想这样下去游戏就不好玩了，赶紧利用我也是赢家有权利提问的机会，继续向荣生发问：“你说的人在我们中间吧？”
荣生沉默片刻，大概是在斟酌喝酒还是回答，我赶紧朝他使眼色，心想你就赶紧哄哄汤生说“是”吧，再喝酒不回答他，他估计要急死了。
荣生似乎理会了我的意思，终于说了一句“是”。我松了一口气，小声对汤生说：“你问问题得稍微讲点儿技巧，咱俩的问题是一个意思，你那种问法他就不好意思当众作答啦。”
汤生表情并没有立刻舒展，但显然，他后面的问题已经调转矛头，把进攻对象转向了远生。
“伊伊是你最爱的人吗？”
“你会坚持对她的感情吗？”
远生从刚才起就有点儿愣愣的，也不知是不是醉了，看着有点儿恍惚的样子。本来就没有牌技，又不集中精神，果然是次次连输。汤生也就趁此机会，每个问题都针对他。
我虽然不想远生被欺负，但对于汤生突然对我俩的关系这么感兴趣，颇是意外。
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