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19 00:42
“他一直拿着信用证书不去兑换?’她的语调显然含有怀疑。
“起初,马蒂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后来他把它卖给了方特斯,因为方特斯的兄弟是信用证书上那家公司的老板。可是兄弟两人早就反目了,而且他兄弟对绑架案一无所知。吉尔伯特·方特斯也就无法兑掉信用证书了。但安·内瓦罗能办到——她跟那家公司有联系,只是她开的价钱太高了。”
伦肖又看看第二张照片。“黛安娜呢?”
我向他介绍了黛安娜安排了绑架和她被枪击的情况,也说了方特斯如何使她返回了美国。“如果我分析正确的话,他们明天会拿信用证书去提款。”
伦肖陷在椅子里,用手指敲着桌子。“你说这个方特斯很有财势?”
“对。”
“那么我们不会得到墨西哥当局的合作。我们也不能径自去把莫宁抢出来;我曾对墨西哥解释过我们的做法。”
“没有例外吗?”
“没有。尤其是像这种涉及两国关系的案子。”
尽管我对这个答案是有准备的,但还是心情沉重起来。我不由得想起方特斯戒备森严的别墅,马蒂·萨拉查嗜杀的本性,还有边境上的篱笆和危险的沟壑……
伦肖眯起眼睛打量着我。我说:“那就只能由我和海诺把他带出来了。”
“天哪——你们有把握做这样的事?”
“我们会做成的。我们还有对付内瓦罗的砝码。”
他手指拨弄着一张照片。“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卷入这桩案子?为什么不抽身离开,让海诺一个人去处理?”
“我见过他们给你的莫宁的像片,昨晚又用望远镜见到过他。我不能让他死去。”
他摇摇头。“还有别的原因。”
还有别的原因——不错。可是那个原因在伦肖这种人心里是毫无分量的。
最后我说:“钱。”
“钱?”
“我接受这个活儿是为了钱。我已经丢了稳定的工作,接下来就需要用你还欠我的那笔钱。我要你在我们把莫宁交给你的时候把余款用现金付清。”
“你让我这时到哪儿去弄那一笔现金呢?”
“你会想办法的。海诺也要你把你答应给他的那笔余款付清。”
伦肖转转眼珠。
“我们还需要一辆车。我们将在界碑路附近越过边境,过境之后我们需要交通工具。”
“我去接你们。”
我摇头。“我们将把莫宁交给你。还要告诉你黛安娜在什么地方。你到时把我们的钱付清,我们就坐你提供的车离开,不能有任何盯梢或监视。伦肖先生,那就是我们合作的终点。”
“那信用证书呢?”
“如果我们能拿到它,就交给你。否则,你的任务就是与伊曼纽尔·方特斯取得联系,决不能让他同意兑付那笔款子。”
“内瓦罗呢?”
“我也许能说服她跟我们一起回来,然后去自首。不然你就得去找黛安娜,让她开口作证。我想这一切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这个马蒂怎么办呢?”
“让圣迭戈警察局或者联邦调查局来对付他。”
伦肖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似乎作出了一个决定。“好吧,你和海诺将得到现金和汽车。我们在哪儿与你们会面,什么时间?”
“在老牛奶场对面的界碑路。夜里12点起等在那里,天亮以前另离开。”
“要是你们不来呢?”他露出古怪的神色。
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问题。我回避了不言自明的答案,说:“你第二天夜里再去等。别忘了把我们的钱带来。”
“我会带钱来的,虽然我看得出你不是为钱而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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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9 00:44
我把租来的那辆丰田车开到圣迭戈市中心的阿维斯租车处还掉,草草吃了个三明治便步行到第八大街去赶南去的轻轨电车。
车厢满载着归程的墨西哥人,他们都是趁星期天北上过境购物、旅游或探亲访友的。
有个人好奇地盯着我看——一个穿着墨西哥服装的单身美国人。
40分钟后,我坐的轻轨车到达圣伊西德罗边境出入口。
我换上一辆计程车,往刘易斯给我的在利伯塔德移民城的地址驶去。这个移民城坐落在边境线上,主要是墨西哥人居住,还有其他拉美人。
他们未经允许不得北上过境到美国,而美国公民可以在那里自由出入。我们要从巴哈重返美国,将在那附近偷渡入境。
计程车在马路上飞驶,我心里盘算着,这个时候海诺应该回到蒂华纳我们暂租的大饭店,并且安排好了另一辆车——一辆有通讯设备的车。
我的目的地是移民城的一家汽车修理工场,两旁是一排排五颜六色的棚屋。我
走进黑洞洞的工场,看到一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品牌的轮胎。
没有人在干活,工场间后部有两个穿工装服的男人坐在一条长凳上抽烟。一股大麻烟味朝我飘来。
我走过去问道:“哪一位是阿方索·莫贾什?”
两人中稍高的那个抬起头问道:“谁找他?”他的脸又黑又瘦,缺了两颗门牙,凹陷的双颊上布着粉刺。他的英语很美国化,只带有轻微的西班牙语口音。
“刘易斯·阿布莱格叫我来的。”
那人转向他的同伴,轻声用西班牙语说了几句。另一个人便站起来,捧着大麻烟叶从一扇边门走出去。
“我就是莫贾什,”那人说,“叫我阿尔。你有什么事?”
“想雇你干活,帮助几个人通过附近边境的大峡谷。”
“从南边过来?”
“是的,进入美国国境。”
“那他们自己为什么不来谈?”
“我也是其中之一。”
这下他皱起了眉头。“太太,瞧你这样子,自己走过去就得了。”
“我有点儿问题,通不过。跑这一趟你要多少钱?”
他转动眼睛上下打量着我,显然在估计我会有多少现钞。“几个人?”
“我和另9俩个,也可能三个。”
“都是女的?”
“不,两个男的。也许还有一个女的。”
“什么时候?”
“今夜。反正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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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9 00:45
他在犹豫,从工作眼口袋里掏出一支大麻烟点上,使劲吞下一口烟,然后长长地吐出来。“联邦政府在追你?”
“不是。”
“带东西了?”
“毒品吗?不是。”
“那有什么问题呢?”
“这边有人不想让我们到北面去,他们会在边境检查站和机场找我们。”
“行了,我不想再多打听了。我们到那儿后你有交通工具吗?”
“有人会在界碑路等我们。”
他耸耸肩。“就是说,我不必安排人在那边接应了。”
“已经安排好了,多少钱?”
“听我说,我打算这样干:我来指挥,你们照我说的做。不带枪,不带毒品。懂了吗?”
“多少钱?”
他又最后打量我一下。“1000美元。”
“500。”
“750。”
“600。”
“定了。”
“我们有两个人要带枪。”
“我讲过不准带枪。”
我看着他。
“好吧,好吧。所有的钱当面点清。”
“现在付一半,过去以后再付一半。”
我数出300块现钱给他。莫贾什把大麻烟放在板凳的拐角上,又数了一遍钱,把它装进口袋。
他晃着头:“到我家找我。索莱诺路。在格雷罗路的拐角上。门口有棵棕榈树和一尊圣母玛丽亚塑像。”
“很好。午夜开始等我们。”
他点点头,拿起放在板凳上的烟卷。
“还有事,阿尔,”我说,“路上不准吸大麻。”
他皱起眉头,显然不高兴了。“我吸完这支就不吸了,一直到把事办完。就这么办。”
“好的。还有另外一件事,你认识一个叫马蒂·萨拉查的人吗?”
起初他反应迟钝,过了一会儿挺起身子。“他怎么啦?”
“刘易斯·阿布莱格是我的朋友。要是你跟我和我的同伴耍花招,或者我们出了什么问题,刘易斯会发火的。他有法子管住马蒂,可以让他收拾别人。”
“废话,你认为我——”
“我只是丑话先说,讲清楚出了事会怎么样。就这样,再见。”我转身走开了,竭力装得十分平静十分自信。
一切安排就绪,我赶回大饭店,与海诺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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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9 00:46
这天夜里,巴哈沿海一带,乌云密布,遮住了星星和月亮。
大约十点光景,我们已开着车缓缓驶过埃尔苏埃诺的商业区。海诺租来的灰色凯迪拉克行驶得极为平稳,几乎感觉不到车在行驶。
我觉得这辆车具有双重保护色彩,不仅是它的式样与这个高档区域十分和谐,而且它的颜色与漆黑的夜幕溶为一体。
我挂上车里的大哥大电话,对海诺说,“租车行没有说错,咱们是在信号范围内。”
他没有答理我,只是喃喃自语:“去太平洋大街的岔路到底在哪里?”
我从驾驶座旁的挡风玻璃望出去。“车速很快……对了,就是这儿。”
他艰难地把车驶入岔道,因为不习惯凯迪拉克车的动力方向盘,他的动作显得很笨拙。“说实话,”他说,“我情愿驾驶自己的摩根车。”
我有同感,“我也情愿开我的通用牌车。或者乘你的飞机。”
“剩下的事情不是很多了,麦科恩。”
“是啊,只剩下最棘手的部分。”
实际上是最危险的部分。
我们驶过了去海滩的入口。
不一会儿,方特斯的别墅出现在我们的右侧。车辆进出的大门关上了,所有上了栅栏的窗户里都灯火通明。那辆沃尔沃车还停在车库门前。
“内瓦罗还在那儿。”我说。
“除非她坐方特斯的飞机或另外一辆车到外面去了。”
海诺一直往前开,直到所有的房屋都甩到后面时才来个180度调头,那里是通往于河床的碴土路。
海诺沿着我们刚才的路开回去,经过方特斯的别墅时放慢了车速。“我没看见有人站岗。”他说。
我们又默默地朝通往海滩的入口处驶去。海诺把我们的车紧靠通往海滩的小路停下,然后熄了火。
“这车孤零零停在这儿很显眼,”他说,“保安巡警会来查的。”
“也许不会。这车够豪华的,他们会以为是本地居民的车。”我探身到后排座位上去摸一件深蓝色毛衣,把它套在身上。海诺到座椅下拘他的左轮枪,然后下车把枪插在腰带上。
我也赶紧从座椅上滑下来,拎起装有手枪和照相机的提包,跟他一起踏着沙路往海滩走去。
我们俩人悄悄地走向我原先坐过的破渔船,脚步声闷在沙里,几乎听不到声响。夜里的河床宁静安详,只有点点昏暗的火光在闪动。
我们来到方特斯的领地后,海诺猫下腰,飞快地跑过最后一段开阔的沙地。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跑过去,趴在那条破渔船后面,伸手到提包里去掏照相机。我把镜头盖去掉,像昨天夜里一样,把照相机架在破渔船之间的空地上。
别墅里和平台上都亮着灯,但是室外没有人。我把镜头对准玻璃门,看到窗帘是合上的。镜头的放大功能好极了,我可以看得清窗帘布上的针织花纹;我又重新调整一下焦距,看见窗帘后面有人影在移动。
“看见什么了吗?”海诺悄声问道。
“还没有。”我又调整了焦距,“给我一分钟时间。里面有人在走动。我能从走路的姿势分辨出是谁。”
海诺不做声了,他蹲在我身后,警惕地监视着海滩。
我足足观望了五分钟,把那些人影的高矮和举动的差别加以比较。
“方特斯不在那里,”我小声对海诺说,“那几个人都是中等个子或矮个子。”
“几个人?”
“三个,不过我想有一个是佣人。我可以肯定马蒂还在那里,有一个人走路的步态就是他那种懒洋洋的样子。”
“另一个呢?”
“在踱步。矮矮胖胖的。那就是内瓦罗。不过也很难讲。”
“不是莫宁?”
“不像。他一定被人看管着。”
“那你说方特斯在哪里?”
我没答话。窗帘后又出现一个身材健壮的人影,在那个我认为是马蒂坐的椅子边站了约摸半分钟,然后迈着重重的步子离开了。是贾米?不一会儿,别墅右边两层侧楼的一扇没拉窗帘的窗户亮了灯。我移动相机,重又调整焦距。贾米出现在眼前,他正在解下肩上的枪套带。
“马蒂的保镖在那儿,”我小声说,“他要下班了。”
“这么说,剩下的就是……”
“马蒂和内瓦罗,佣人,还有方特斯雇佣的什么人。也许有方特斯本人。”我继续观察。那个矮矮胖胖的人停止了踱步,在另一个人附近坐下了。
“海诺,”我说着坐起身来,歇一歇眼睛,“你熟悉的那个托马斯好像对那座别墅特别了解,他甚至有可能知道方特斯今晚是否在家。”
“我可以去干河床打听一下。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没事的,你去吧。”
他点点头,捏一下我的肩膀,然后站起来悄悄地朝海滩左侧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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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9 00:47
我把眼睛凑到取景器上,竭力排除心中的不安和忧虑。
别墅里终于有了一点动静,我赶紧把镜头对准那里。像是马蒂的那个人影站了起来,对另一个人说了些什么,然后离开了房间。
我把别墅的窗户全都扫视一遍,没发现这个人的去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继续踱步,经过玻璃门时,步子迈得又快又小。人影靠近窗帘,线条变得模糊了。突然,窗帘分开了,我瞪大眼睛望着安·内瓦罗。
内瓦罗走到平台上,把房门关上了。她的手掌按在平台的玻璃围墙上,身子朝前倾,时而仰头深吸一下夜间清新的空气。我扫了一眼房屋的其他地方。贾米的窗户已经黑了,其他亮着灯的窗户里也看不见有人走动。内瓦罗还站在平台围墙边。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往后滑了一点,翻身去摸手枪,然后四肢着地爬向方特斯领地的北端。到那儿以后,我一边警觉地注视着平台,一边慢慢地斜插向平台。内瓦罗仍然一个人站在墙边,室外的灯光照在她身上,这时候她的脑袋是低垂的。
在看着我吗?
我停下来观察。不是,她只是放松一下脖子上的肌肉。
平台的水泥基地边上有硕大的岩石东倒西歪着。岩缝里长着奇形怪状的仙人掌。我缓慢地攀着岩石,爬向平台,眼睛扫视着两侧和海滩,侧耳倾听哪怕是最细微的声音。等我爬到基地的边缘时,我抬头看了一下内瓦罗站的地方。我只能看到她的头形,她正对着大海张望呢。
我手脚并用开始攀登一块巨岩的斜面,岩石上的沙上滑得让我站不住,还不时带下去一阵足以暴露目标的小碎石。最后,我总算攀到了平台围墙与巨岩连接的地方。作围墙的玻璃挡板上面有两英尺的空档可以让我爬进平台。我用毛衣的长袖子罩住双手,咬紧牙关钻进一丛浓密的仙人掌中。
仙人掌刺扎我的裤子,狠狠钩住了我的右臂。我伸出左手去拨,又被扎了一下。最后,我往前一扑,靠墙蹲下。
平台上没有传来脚步声,也没人喊话。
内瓦罗还在望着海。我已经完全在她的视野之外了。我站起来,把枪从腰里拔出来,分开脚站着,把手枪端在前头。
内瓦罗的头猛然一扭,她想转身。
“别动,”我悄声说,“不要出声。”
她僵住了。
“我手里的枪正对着你的背,往右走,直到碰得到边墙。”
她照我说的做了,动作很呆板。
“听着,现在往后退。”
她往后退了,眼睛直盯着我。内瓦罗是个大胆冷静的女人。
“很好。”我说着便上前一步,拍拍她的口袋看有没有武器。
“你要干什么?”她说的英语尽管很流利,也没有语法错误,但是带有浓重的拉美口音。难怪当时海诺与她谈赎金条件时,以为她
是拉美人。
“告诉你关于斯坦·布洛克威茨的消息。”
“斯坦!你说什么——”
她慢慢地转过身,眼睛迅速从我的脸上移到枪上。
“你是谁?”她问我。
“我是为RKI工作的。”
她倒抽了一口气。
“我对绑架案了如指掌,知道你和布洛克威茨,还有黛安娜是怎样策划的。”
“我没有——”
“今天下午我在圣迭戈医院里见过黛安娜。”
“黛安娜!不可能。吉尔伯特说……说她死了。”
“没死,她很危险,不过会康复的。”
“吉尔伯特·方特斯说她在去思塞纳达的路上死了。”
“她在那里的救护站处理枪伤,然后由飞机送到圣迭戈。是方特斯设法使她没有受到警方的询问便离开了巴哈。”
“哦,天哪!”内瓦罗把手蒙在脸上,手指紧紧接着眼睛。
“谁向黛安娜开的枪?”
她摇摇头。
“隐瞒真相是毫无意义的。”
她还是不答话。
我说:“星期四,我在圣迭戈看见了布洛克威茨。”
“不可能,他在墨西哥城——”她咬着嘴唇,紧紧抿着嘴。
“你怎么知道他真的在那里?”
“吉尔伯特·方特斯说的——”
“他还说黛安娜死了呢。”
内瓦罗把手从脸上挪开,细细地打量着我,似乎在掂量我告诉她的话。“那么,你在圣迭戈什么地方看见布洛克威茨的?”
“在县里的停尸房。他死了。星期天夜里他想取信用证书的时候就死了。是马蒂·萨拉查开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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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9 00:49
内瓦罗的反应出乎我的预料。她犹豫片刻便说:“你撒谎!”
“我有一个见证人。他就在海滩上,你跟她谈过赎金的事。圣迭戈的警方也已经证实了布洛克威茨的身分。从你刚来到这儿起,警方就一直在设法与你联系。”
她捉摸我的表情,可是她的表情却难以捉摸。
我伸手到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有加里·瓦尔纳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这是负责此案的侦探。他会证实我的话。”
“这是事先安排好的!”
“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
她的目光移到纸条上,咬住了嘴唇,然后伸手去拿纸条。“我给他打电话。你等着。”
“别要花招。事情不能这么办。”
“那该怎么办?”这时候她有些急了。
“翻过围墙,走到海滩小路入口处,我有车停在那里。车上有大哥大,你就在那儿给瓦尔纳打电话。”
内瓦罗交叉着双臂。“我怎么能知道——”
“你是不知道。但是你别无选择。”
她有些微微颤抖,扫了一眼通往室内的门。
“走吧。”我说。
她走在我前面,笨拙地翻过围墙,仙人掌的刺在她皮肤上掠过时,她疼得退缩了一下。
我们一前一后下了坡,往海滩走去,尽量避开附近由别墅窗户里射出的灯光。总算到了通往停车场的路口。
凯迪拉克车仍在原地。
我催促内瓦罗快些到车旁去,海诺突然从车的另一侧大步走出来,见了内瓦罗,他点点头,然后对我说:“怎么回事?幸亏我有耐心再等你一分钟。”
内瓦罗认出了他,不禁挺了挺身子。
“这就是我提到过的见证人。”我对她说,“我想你们见过面。”我又对海诺说,“她决定给瓦尔纳上尉打电话。”
“明智的选择。”他把汽车钥匙扔给我,打开驾驶座右边的车门,挥手让内瓦罗上车;然后他关上车门,身于靠在上面。我爬上驾驶座,打开电路开关,放下右边的车窗,这样海诺可以听到内瓦罗打电话。
我把电话拿在手里,让内瓦罗看着我拨通纸条上写的号码,然后把听筒递给她。
内瓦罗把电话筒紧贴在耳朵上。过了几秒钟,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握电话的手指头也痉挛起来。她请圣迭戈警察局的接线员接通瓦尔纳警官的分机,自报了姓名后就静静地听着。
“我明白……是的……我会……”她瞥一眼我手里的枪,“我说不准什么时候回加州,不过我会与您保持联系。”
瓦尔纳又说了些话。
“在,她在这儿。”内瓦罗把电话递给我。
“麦科恩,你在搞些什么名堂?”瓦尔纳盘问我。
“我说过我会让内瓦罗女士跟你联系。现在我——”
“我听烦了你这种答非所问的话,我要你到我办公室来——”
“我最迟不超过12个小时去见你。”说出这句话,我信心陡增,也许说了就能办到。
“麦科恩——”
我不想与他争辩,挂断了电话。
海诺在一旁听着,显得乐呵呵的。
内瓦罗低垂着头坐在那里,两只手缠在衣服下摆里。“是真的……”她喃喃低语,声调凄凉。继而抬头转向海诺。“你当时跟他在一起?”
海诺蹲在车旁,简短地叙述了当时的情景。内瓦罗默默地听着,当海诺说到布洛克威茨中弹的时候,她吓得瑟缩了一下。
“事情逐渐明朗了,”我说,“现在你最好和我们合作。”
她没回答。
“你的麻烦事多着呢,”我补充道,“绑架,与同谋犯把受害人运过国境。如果蒂莫西·莫宁死了,这可是重案——要判死刑的。”
没等她开口,海诺问道:“方特斯在哪儿?”
“……傍晚他带着信用证书飞到墨西哥城去了。他说他打算在那里与布洛克威茨见面,明天上午把信用证书办妥。然后他们就回这里来分钱。可是现在我知道布洛克威茨已经——”她摇着头。
“蒂莫西·莫宁怎么样了?”
“在别墅里。他们从……从今天早上起就给他用麻醉药。”
海诺说:“你是否知道他们打算杀掉他?”
“并没有那种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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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9 00:50
海诺看她一眼,不过未加评论。
我说:“你也应该明白方特斯和马蒂准备拿你怎么办。”
内瓦罗还是不愿意相信正在发生的事实。她伸出双手,似乎要把现实挡回去。“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话?”
“你跟瓦尔纳通过话了,知道那不是圈套。”
“可是黛安娜呢,我凭什么相信她还活着?”
我拿起电话递给她。“给圣迭戈的卡布里罗医院打电话。今天我见到她时,她的伤势虽然仍很严重,但没有生命危险。”
内瓦罗看着电话机,但是没有伸手接。“好吧,也许是这样。不过,如果方特斯打算杀了我独吞那笔钱,为什么要把黛安娜送回美国呢?他满可以让她死掉。”
“她的存在,还有莫宁,是他拿到钱的保证。他在取到钱之前并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跟他玩花招。要是他在墨西哥城的事出了差错,他就有法子通你与他合作。黛安娜是你的同谋,莫宁是受害者。必要时他们可以作不利于你的证明。再说干掉你和莫宁是易如反掌的。同样,干掉黛安娜也没有多大问题。既然我能到医院里接近她,那么马蒂或者方特斯派的人也可以做到。”
她终于接受了事实,眼里透出惊慌的神色。“我不能再回那屋子去!”
“你准备去哪里?”海诺指指周围的一片黑暗。
她的目光移向我们,显然在求我们帮忙。
“不行,”海诺说,“我们不会帮你的。”
“除非你帮我们的忙。”我补充道。
没有答复。海诺与我交换着目光。我们在等待。
“那好吧,”内瓦罗吃力地说,“你们要我做什么?”
“帮我们把蒂莫西·莫宁从那里救出来。”
“那是办不成的。你们得躲过马蒂、贾米、吉尔伯特的一个保镖。”
“两个保镖,”海诺纠正她,“方特斯有两个保镖。”显然,托马斯或者是住在干河床里的其他人给他提供了一些情况。
“一个跟他去了墨西哥城。”她说。
“那好,”我说,“我们要对付的就是一个保镖,马蒂,还有贾米。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厨师和女佣不住在那里。我出来以前女佣人到客厅里送冰块,她说她和厨师都要回去的。”
“那个酒吧侍者呢?”
“那是方特斯有客人的时候才请来的。”
“好吧,给我们讲讲别墅的布局——莫宁被关在哪里,其他人睡在什么地方。”
内瓦罗开始讲述房间的位置和别墅布局。
海诺问:“房子里有防盗警铃吗?”
“我知道没有。不过你永远也弄不清马蒂睡没睡下。他喜欢在暗中走来走去。”
海诺的目光越过内瓦罗落在我身上。“我用照相机去看一下。”说着他往小路走去。
海诺一离开,内瓦罗顿时紧张起来,似乎她更怕我些。
我问她:“要是马蒂发现你不在客厅里,会去找你吗?”
“不一定。只要我的汽车还在那里,他会认为我去睡觉了。”
我竭力想象如何把一个服了麻药的昏昏沉沉的人从戒备森严的别墅里救出来。看起来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此外还有个问题,即到了蒂华纳后怎样把他带过边境。那个蛇头莫贾什看到陡然增长的危险会不会退缩不干。
我问内瓦罗:“你们先前把莫宁关在布洛瑟姆希尔附近你家的房子里?”
“……是的。我们没有……虐待过他。”
然而你们却打算事成之后杀掉他,我心里想。“方特斯怎么会知道他在那里?”
“黛安娜税漏了嘴。她喝酒,喝多了就话多。”
“昨夜贾米把莫宁带来时,你难道就不怀疑方特斯的企图吗?”
“你怎么全知道?”
“你们已经被监视了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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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9 00:51
“一开始我也怀疑过,但是后来吉尔伯特·方特斯把我拉到一边向我解释,他说让我们都集中到巴哈更安全些。他还花钱请联邦政府警方保护。他说的也有道理,再说,我一直都不放心蒂莫西。他一个人在那里,没有人照看他。起初我只打算在这里住一夜。”
“方特斯拿走了信用证书,对此他怎么解释?”
“他说几年前,在我跟布洛克威茨还没有结婚时,布洛克威茨因陷入财务困境,借了方特斯大笔款子保释自己。借据已经到期,所以布洛克威茨把信用证书给方特斯作担保,用我们该分得的那份钱作抵押。当时我感到很意外,可是我想布洛克威茨是明白的。我同科罗雷斯公司有联系,我是唯一能使他们用信用证书提出款子的人。”
“布洛克威茨曾向你说过那个‘财务问题’吗?”
“没有。”
“他曾经提到过认识吉尔伯特·方特斯吗?”
她摇摇头,眼皮垂了下去。
“那么,你,一个精明的女老板,就听信了他编的故事,是这样吗?”
“方特斯拿到了信用证书,”她分辩道,“他了解绑架的全过程。他先跟黛安娜联络,然后黛安娜才找上我。我们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到这里来跟他面谈。”
“告诉我,为什么黛安娜·莫宁和你、布洛克威茨勾结起来绑架她丈夫?”
她平静地回答:“是黛安娜找布洛克威茨的。他几年前就跟莫宁夫妇很熟。他们都是布洛克威茨发起的捕鱼业筹款运动的积极参与者。他们的公司在研制一种药品,需要海豚的软骨做原料,他们觉得如果他们支持捕鱼业,就跟能帮助他们的人搭上关系。”
“这么说,布洛克威茨是作为筹款者与他们见面的?”
她点点头。“布洛克威茨渐渐与他们成了朋友,经常与他们在一起。那时莫宁夫妇过得十分富裕,过分奢侈。但两三年后,他们就被迫卖掉了自己的游艇和海滨度假别墅,还有旧金山的公寓。布洛克威茨说过,从那以后他就不大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那么黛安娜是什么时候又跟布洛克威茨联系上的?”
内瓦罗的嘴角挂了下来。“几个月前——大概在三月份,她到布洛克威茨的办公室去,说实验室遇上了麻烦,蒂莫西·莫宁对工作失去了兴趣,对她也没了兴趣。她说她发现莫宁有一个情妇,她怕他最终要离开她。黛安娜博得了布洛克威茨的同情。”内瓦罗低头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双手。“就这样布洛克威茨和黛安娜开始在一起睡觉。这是我从他的秘书那里得知的。”
“你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干?”
她耸耸肩。
“你总有自己的想法。”
“嗯,钱,能得到一部分钱。黛安娜准备跟我们对半开。”
“参与绑架和谋杀一个人,你不感到于心不安吗?”
“我们没打算杀他!”
“说下去。莫宁也许不知道你是谁,但他和布洛克威茨是老朋友——”
“布洛克威茨化了装。我负责给莫宁送吃的,我还戴了假发。”
“哦,海诺在很远的地方就一下子看穿了布洛克威茨的伪装,莫宁能看不出?可见布洛克威茨是打算杀掉莫宁的。你对此也应该有所了解。”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知道你丈夫跟莫宁的妻子睡觉,怎么还会相信他对你说的话呢?”
“……我不知道。我想,要是我帮他一起干,我就能抓住他。布洛克威茨到处拈花惹草,我不相信黛安娜对他有那么重要。再说,布洛克威茨让我干,我只能干。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现在什么都晚了。”
海诺出现了,迅速朝这边走来。“咱们最好赶快行动。马蒂刚才在外面游荡,现在又进去了。”海诺拿着枪绕到内瓦罗那边的车门旁。我打开车锁,她下了车。
我发动汽车,把车头调过去对着大路。然后把车门锁上,把钥匙放进口袋,随着海诺和内瓦罗顺小道往海滩走去。
“等一会我们还是顺原路回来。”我告诫内瓦罗说,“海诺在前,我在你后面。到方特斯家后,你带我们去莫宁的房间。不要试图给谁发信号。你要是那样做,你就死定了。”
内瓦罗抿紧嘴唇瞥了海诺一眼。
海诺说:“别看我。我也不会手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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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9 00:53
平台里面的房间仍亮着淡淡的灯光。海诺一跃翻过围墙,回过身拉了内瓦罗一把。我跟在后面也翻了进去。
我们三个人在阴影里站了片刻。耳边只听见拍岸的浪涛声和胸腔的心跳声。
海诺拍拍内瓦罗的肩膀,把她推向门边。她试了试门,然后哭丧着脸转过身来。门锁上了。
我把内瓦罗拉到墙边小声问:“还有其他的门会开着吗?”
“要么去看看有池子的那个院子。”
她带着我们穿过平台,走下几级台阶,踏上一条两边夹着高高的龙舌兰的小径。
小径弯弯曲曲通到一个有游泳池的院子。我们绕过池子,内瓦罗推了推屋子的拉门,也是锁着的。
我把嘴凑在她耳边问:“莫宁和那个保镖是不是就睡在右边的侧楼里?”
她点点头。
“你得叫醒保镖,”我对内瓦罗说,“就说你在海滩上散步,被锁在外面了。”
海诺研究了门开的方向,突然站到靠墙的一棵龙舌兰后面。我又对内瓦罗说:“就用这法子让他放你进去。”
“我怎么做——”
“嘘——敲他的窗;就说你不想按门铃打扰其他人。”
她往右边侧楼走去。我跟在后面拿枪对着她。
她转过屋角,开始数窗。她在第三个窗户下站定,然后踩在一叠石板上敲敲窗子。一个男人在里面问话,我立刻退到五英尺外。
内瓦罗用西班牙语很快地答话。那个人又说了些什么,她急促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转身从我身边经过,回到门边去了。
我跟在她后面,小声说:“把他引出来。”不一会儿,从房子里传出卡嗒一声。房门打开了,一个壮实的矮个男人站在里面看着内瓦罗。
内瓦罗原地不动,靠池子很近,指着水面说了几句话。我理解她是要那男人出来看什么东西。
他皱起眉头。“que?”
“ESta muerta”
那个人怒容满面地走出屋子。
海诺从龙舌兰后面猛扑出来,用手臂钩住他的脖子,使劲压住他的颈动脉,他一下子瘫软了。
我朝四周一看,发现墙边上有一只用来放游泳用具和躺椅靠垫的大箱子。我边把枪口对着内瓦罗,边跑到墙边把箱子打开。空的。海诺把保镖拖到箱子跟前。
我在保镖身上搜到一枝马格南左轮枪,把它扔进池子。海诺将他塞进箱子,放下箱盖,并插上销子。
然后我们相继进了屋子。
里面是一间陶瓷地砖的房间,有一张台球桌,墙上有一盏壁灯亮着,我把它关上了。
“快,”海诺悄声说,“去莫宁的房间。”
我们来到一个通到大厅的拱廊,大厅向右边延伸。海诺紧紧抓着内瓦罗的前臂,来到一扇关着的门前。内瓦罗指着门点点头。
我走上前去转了转门把手。门意外地被打开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一盏夜间灯亮着。对面墙边有张床,有个人躺着,穿着皱巴巴的牛仔裤和衬衫,脸贴在枕头上。不过他没戴镣铐。我走到床边碰碰他的肩膀,他发出微弱的呻吟。
我把枪插在腰带上,把他的脸从枕头上转过来。是蒂莫西·莫宁。我推推他,他的嘴唇龛动着,咕哝了几句。我轻声唤他的名字,他的眼睛睁开了,目光暗淡无神。
“帮我扶他坐起来。”我对内瓦罗说。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走上前来。我们把莫宁扶起来,他头靠在我肩上。我把目光移向床头柜,想看看他们给他服的什么药。可那上面只有他的眼镜,两块镜片都碎了,一只镜脚也断了。
“他的眼镜怎么会这样?”我问内瓦罗。
“马蒂弄的,这样他就跑不掉了。莫宁不戴眼镜简直就是瞎子。”
我用手臂搂住莫宁无力的肩膀。“莫宁,”我说,“马上就没事了。”
他仰起头,然后又耷拉下来。
“莫宁,醒醒二”我用手抬起他的下巴。“我们要带你回家。”
他咕哝着,然后说,“杀了我。”
“没有人要杀你。你现在安全了。”
“安全?”
“你得配合我们。能走吗?”
“走?”
“只要你能走,我们就能带你回家。”
他畏缩了,猛地一挺,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不回家!”
“嘘!”我瞥一眼海诺,他正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黛安娜……”
“没事的。她无法再伤害你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19 00:54
我的话没起什么反应。莫宁又缩在床垫上。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他正盯着内瓦罗。“叫她过去。”我对海诺说。
海诺一把抓住内瓦罗的胳臂,把她拉到门边。她挣脱开,退缩到一个角落里。
这时候,莫宁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惊慌的神色。他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地站到地上。
我连忙站起来,把他的胳臂搭在我肩上。“你带着她,”我对海诺说,“咱们得离开这儿。”
海诺示意要内瓦罗从角落里出来,见她不动弹,便上去拉她。
她挣扎着不让海诺拉,于是海诺就把她的胳臂反拧到背后去。“别给我们添麻烦,”他低语道,“我们已经找到了莫宁,随时都可以抛弃你。”
内瓦罗立即停止了挣扎,顺从地跟着他走了。
海诺一面紧紧捏住内瓦罗的胳臂,一面朝走廊里张望。他朝我做了个手势便悄悄出了门。
莫宁重重地靠在我身上。我迈了一小步。他说:“不行。”
“试试。”
他迈了一小步。
“好的,再来。”
“头晕。”
“我扶着你。”
我们终于走到房门口。这时莫宁能够自己使点劲了。
我和他像一个人似地向前移动。到通向院子的门还剩下一半路时,莫宁滑了一下,差点儿倒下去。我把他半拖半背走完了最后一程。
我们通过拱廊,来到那间陶瓷地砖的房间,绕过台球桌。海诺已经到了门口,正在往院于里看。内瓦罗站在他旁边用手揉胳臂。
莫宁看见了她,立刻紧张起来。他发出低沉的吼声,好像要扑过去的样子。内瓦罗吓得紧靠在墙上。
离门还有三英尺。海诺过来帮我们。一步……二步……我的心抨怦直跳。莫宁的呼吸很沉重。
突然,灯光大亮。
同时莫宁又绊了一下,往前栽去,他的胳臂从我肩上滑落下去。海诺正要掏枪,莫宁一头栽在他身上。两个人都倒在地上。我急转身去摸枪。
太晚了。
贾米站在拱廊里,一枝马格南左轮枪对着我们。
他冷笑道:“好一帮小丑。”
他说的是西班牙语,在那么多西班牙语词汇中,我偏偏听得懂这个词!
他命令道:“把你们的枪放到吧台上去!”
我朝海诺扫了一眼。他正从地上爬起来,似乎眼前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变故。
我们对视一眼,向左走几步,把枪放在吧台上。然后,我盯着贾米,一步步往后退,直到屁股碰上台球桌。海诺就站在我和贾米中间。
莫宁还躺在地上哼哼。内瓦罗仍旧紧贴墙壁站着,眼睛瞪得大大的。
过了片刻,她离开墙壁,慢慢朝贾米走去,双臂张开,做出和解的姿势。贾米举起另一只手,竖起手指冲海诺摇了摇,警告他不要乱动。然后突然枪口一斜,朝内瓦罗的脑袋开了枪。
“乒”的一声,子弹射进内瓦罗的头颅。我眼睛一闭,急速转过身去,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同时我瞥见海诺张着嘴巴、面色苍白,旋即瞥见台球桌上有几只台球。
贾米露出狞笑。他举枪对着海诺。“你们不该到这里来的,蠢驴。”
海诺耸耸肩。
我抓住一只台球直起身子,胳臂划了个平稳有力”的弧线,台球对准贾米的脑袋飞了过去。在最后一刹那,我看见那是只八号球。
贾米是看见我抬胳臂的,但为时已晚,他正要转动枪口,那只坚硬的象牙球已经啪地一声击中了他的太阳穴。他的眼珠往上一翻,双膝跪倒,手里的马格南左轮枪也掉了,然后身子往边上一歪。
海诺一跃窜到吧台抓过一把手枪,又把另一枝枪扔给我。他从地上拉起莫宁,把他扛在肩上。这时,屋子另一头传来跑动的脚步声。马蒂用西班牙语高喊着。
我们冲出门去,跑过院子,顺着龙舌兰夹道的弯曲小径往海滩狂奔。
当我们在满是沙子的斜坡上往下滑时,海诺气喘吁吁地说:“我的天,麦科恩,你从哪儿学来一手漂亮的快速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