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 发表于 2005-11-18 08:00

第 17 章

  三十年代末,正是战争进行得如火似荼之时,战时的嫁娶总是一切从俭的,纵然高家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也只能如此.更何况钟麟杀妻的名声在外,虽然现在日子长了,人们记忆里这事已经渐渐淡去,但若这时再起什么话柄,让人议论,终是不妥!这场婚事的进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周围的人皆以为我又被再次秋扇见捐,看我的眼神里似乎总带着几分好奇与怜悯.

  对这一切,表面上我都处之泰然,太太死后,整个章家就只有我一个女主人,钟麟又长年在外,我的心境早历练得如静止的湖面,从容不迫.

  在递过庚贴,换过八字之后,他们月内便成亲了,战争的激烈让钟麟也不可能有假在家多呆,所以成亲之后不过数日,钟麟便又启程回了军中.

  高家小姐确如韩先生所说的知书达礼,举止娴雅,一派大家风范.她不像若兰那般吵闹,所以来到章家之后,对我也是以礼相待,她此时也才十八九岁,也就和若兰来章家时年龄相仿,她言语不多,态度衿持,给我的感觉是虽然有礼却疏远.想起若兰初进门的活泼可喜之态,总不免怅然若失.

  幸好我还有云云和小礼,这对孩子是我所有的精神寄托.有了他们,我常常觉得,这一生老天爷对我已算恩赐有加.

  这位高家小姐,小名燕玉,在钟麟走后不久,即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对于此事,我和老爷都十分高兴,看来章家在走了这么年的霉运后,总算是时来运转了.不仅钟麟仕途顺畅,连子息都开始繁盛起来!

  燕玉也是受过教育的洋派女子,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乡下生活,既是有了身孕,她便提出要回家待产,因为家去后有她母亲可以照顾,自太太死后,章家的一应大小事情都压在我的身上,我也确实无暇分身照顾,于是对她的提议自是满口应允.

  临行的前天晚上,我好容易哄睡了小礼之后.方分身去到她房里看望.她正在房内收拾衣物,看我来了,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前招呼我,我在桌前坐了,她又亲自给我端茶递水,我看她这样客气,便上前的挽了她的手,笑道:"你是有身孕的人,要自个保重身子,不用招呼我!"

      她这才不好意思的笑笑,斜着身子挨我坐了,轻声道:"我明天就家去了,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和姐姐好好说过话,真是该打!"

  柔和的灯光照在她微侧的脸上,细腻的肌肤几近透明,这就是青春!我在心里感叹着,年轻就是好呀!一时间百感交集,只觉满腔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便低了头,只是无言!

  她看我不说话,便也静静的坐着,神情淡泊.

      我端起茶碗,拿盖子轻轻的拂着茶叶.茶香清幽,让我精神为之一振.我拿手抚摸那茶杯,竟是官烧的青瓷,怕有些年头了,我有些促狭的想道:"终是大家出身,用度的都不是一般俗物,只不知.我离开之后.这杯子是不是也会让她给丢掉!"

  轻啜了一口茶,我笑道:"燕玉,在这乡下住了这些日子,一定不习惯吧!"
      她微微一愣,方答道:"怎么会,你们都待我很好,怎么会不习惯呢!"
      我了然一笑,接道:"你也不用客气,乡下地方使的东西都粗鄙,想你也是不惯的,别说是你了,就连以前若兰每次来住不了几天,便也直嚷着受不了!"
  她眼神一亮,急切的问:"若兰是谁?"
      我这才察觉自己的失言,看着她不知所措,只呐呐道:"若兰,若兰....."
      
      她看我神情慌乱,便不再问了.只微微一笑,脸上现出一种与她年纪不符的镇定!

  我定定的看她半天,方尽量平淡的问道:"你知道若兰的事,对吗?"
      她对着我的眼,轻轻点头.我有些自嘲的笑了.问道:"钟麟告诉你的?"
      她抿着唇淡然摇头.
  我站起身走了几步,想想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是在成亲前就知道这些事了,你不害怕?"

  她的唇畔绽开一个隐约的笑容,轻声说:"有什么怕的,他是我自己选的,我在学校就听说过他的很多事情,这次我听说家里选的是他,才答应的,只没想到,他本人可比话剧里演的人好看多了!"

  我这时方如梦初醒,看来自己是落伍了,是不能明白现下年轻女子的想法的!
  不过她的回答也让我轻松了许多,看来她也是真心喜爱钟麟的.但愿她能真正得到他!

  自淞泸会战后,战况愈紧,钟麟一直在前线奔波不定.间中回来休整,也是因为他身负重伤,不得不回来休养,但即使如此,他留在西安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往往是伤刚刚好,他便迫不急待的返回战场,对他而言,军人的一切都是在战场中才得体现的,只有在战场中,他才会一改平日少言内向的性格,口若悬河,指挥若定.

  曾经有美国的一个记者这样形容他:"他就像一头守候在丛林里的豹子,一闻到血腥的气息,便分外兴奋!"

  整个抗战史.就是一部血腥史,到了后来,两方的军人都已经不像人了,倒更像是红了眼的野兽,在饥饿,疾病,缺少医药种种恶劣情况下的军人们,每一天都离不开死神的侵袭!

  南昌会战中,钟麟右腿膝盖被日军机枪子弹扫中,造成膝盖骨严重骨折,由于战地的医护条件很差,伤口当时清理不干净,他的伤势感染恶化,右腿有不保的危险.

   内地医疗条件有限,钟麟只得辗转去香港动手术,在英国医生的悉心看护下,本来还有一个月腿就可痊愈,但这时他在报上看到关于战时军人不宜出国休养的报道后,便不顾医生的挽留,毅然决然的回到了部队.并因此留下终身残疾,从此右腿不能弯曲.

  这时候,他与燕玉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因为他长年不在家,燕玉只能独自照顾这些小孩,虽然她有母亲和佣人的帮忙,但在她内心深处,却始终为鲜少得到自己夫婿的关爱而郁郁寡欢.

  这几年中,我也很少见到她,她一直住在娘家,偶尔过年过节回来一次.也因为家大人多,所以也总是无暇多说几句话,只是看着她一天天的消沉下去.我除了感叹之外,也是无能无力.

  许是为了逃避生活的种种不如意,她染上了芙蓉癖!

       抽大烟在大户人家也是常见之事.只要她家负担得起,我们也是不好多说什么的,但是钟麟对此十分震怒,他本身军务繁忙,对于家事就不愿多操心,而且以他的性格和所受的教育,对这件事完全是不能接受的.非但不能接受.而且十分厌恶,这样一来.他与燕玉本来因聚少离多就淡薄的夫妻感情,就更加危危可及.自此之后,他就更少回家,将全副心力都放在了战场上.

  人生的祸福太难预料,在这乱世,人命又是那样轻贱.也许在一次转身后,彼此便会失去再次的交集!

[ 本帖最后由 若儿 于 2005-11-18 14:41 编辑 ]

若儿 发表于 2005-11-18 08:06

第 18 章

  孩子们在一天天的长大,我也感觉到自己已渐渐老去,女人的青春之于我从来就是个奢侈的东西,在我最好的年华里,早就让等待给耗光了.所以看着燕玉一天天的憔悴枯萎,我是感同身受,因为我与她一样,都是在漫长的岁月里无望的消磨着自己的青春容光.

  但燕玉与我不同,她的出身,注定了她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不若我,从内心里是怯弱而自卑,所以从来不敢争取!燕玉的消沉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独善其身的决心,既然求不到,何苦让自己心伤,将自己的全副精神放在一对孩子身上,他们就是我的天,我的一切!

  可惜燕玉看不透,对一切都太执著.所以害苦了她,只能借吞云吐雾麻醉自己!

  她虽然消沉,却也是极爱自己的孩子的,但她想不到的是,正是这份疼爱,让她最终亲手葬送了自己宝贵的东西.

  夏日的夜晚,窗外的蝉鸣嘶唱的让人心烦!燕玉将孩子们都哄睡后,自己却依旧无眠,也不知道是烟瘾上来还是怎么回事,大意之下,竟然在帐中秉烛,当她乏了昏昏睡去后,烛火倒下,点燃了蚊帐,也点燃了周围的一切,火势来得很急,当她被惊醒后,发现自己已处于一片火光中,慌乱中,她只来得及抱了幼女逃生,而帐中的其它两个男孩,就这样葬送在了这场大火之中!

  当我得知这场飞来横祸赶去时,面前的燕玉已然披头散发,哀伤若狂.

  她的样子让我心惊,却也更加酸楚,不知为何,我又想起了若兰,燕玉和若兰一样,曾经都是那样的快乐无忧,究竟是什么,会让她们变成这样,一个死去,一个虽然活着却生不如死.是命运,抑或其它.

  我静静的陪在她旁边,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怔怔流下,这些年,流泪的时候越来越少了,不是伤心的事少了,而是人活得越来越麻木了.人一旦上了年纪,心就渐渐坚硬,可此时,看着痛哭的燕玉,我能体会到她的那份绝望.

  后来,那是饿了的小女孩的啼哭惊醒了我们,我从床上抱起她,看着她皱皱的小脸,心中的哀凉一层层像潮涌般翻来覆去!

      走到燕玉面前,将怀里的小女孩递给她,轻轻的说:"抱紧她吧,如今你所有的也只有她了!"
      她伸出双手接过孩子,呆呆的凝视半天,眼神中的哀凄让我不忍卒看!
      我慢慢的蹲下身,紧紧的抱着她,半晌方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在这世上,除非你自己爱惜自己,否则别人不会爱你!"
      她眼泪似乎已将流干,看着我良久才一字一顿的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不会再要一个所谓的英雄,我情愿要一个平凡的,会爱我,疼我,哄我的丈夫,而不是他!"
      我点点头,淡然道:"以后的日子还长,你就当这几年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就不要再想."

  事情不出我所料,钟麟知道这消息后,怒发冲冠,一纸休书便了结这数载夫妻情份!
      幸好若兰的事情让他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想像不出,他会怎样处置燕玉.



(PS:原作就写到这里,祝大家周末愉快!)

Altezarin 发表于 2005-11-18 13:55

非常非常感谢若儿MM,拜读ING。

Altezarin 发表于 2005-11-18 14:07

原帖由 若儿 于 2005-11-16 04:55 发表

作为王牌军主官,张灵甫为部下打气说些表面上气壮如牛的话很正常。他内心真是这么想吗?看看他给老蒋写信发牢骚都说了些什么:
  
  “以国军表现战场者,勇者任其自进,怯者听其裹足,牺牲者牺牲而已,机巧者自为得志。赏难尽明,罚每欠当,彼此多存观望,难得合作,各自为谋,同床异梦。匪能进退飘忽,来去自由;我则一进一退,俱多牵制。匪诚无可畏,可畏者我将领意志不可统一耳,窃以若不急谋改善,将不足以言剿匪也。”
  
  一针见血!何来狂妄自大?此信在90年代军科院出版的全国解放战争史里就有引用。

张灵甫头脑清醒,私下里对于解放军颇有研究,不止一次提醒部下解放军的机动灵活的优点,甚至连解放军的军衣制作都赞不绝口,曾经拿解放军军鞋与74师穿的美式军靴对比,指出解放军军鞋轻便又透气,而美式军靴笨重,导致军队快速行进时,很多士兵的脚被磨破。堪称是一位“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的活学活用者。

另外说张将军在同僚中受到孤立,我只能说这只说明将军生性耿直,不圆滑,他只尊敬那些值得他尊敬的人,看看国军中与张将军关系不好的都是些什么人,汤恩伯、李天霞之流,无论从人品还是才华上来说,都是等而下之之人。张将军如果与这些人的关系都很好的话,在我看来他的魅力也就没这么大了。

而且自古以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矫矫者易折”,不然世间也不会一再上演玉碎瓦全的悲剧


绝对同意,这个‘玉碎瓦全’用得真好。也只有这个词,最能说明我的感受,只是我一直没想到。

这些天在看‘武候春秋’,感慨万千。

Altezarin 发表于 2005-11-18 14:10

原帖由 若儿 于 2005-11-16 05:13 发表


但是就孟良崮这一战来说,红色高级特工刘斐和郭汝槐绝对起了关键性作用,反倒是民心对此战役作用不大。



我刚刚注意到你这个句子,这就是我在原文中第一段中说的输给中共版007的含义,
你帮我解释出来了。可是很多人好象羞于承认这一点。不过不要紧,事实就是事实。

Altezarin 发表于 2005-11-18 14:17

原帖由 若儿 于 2005-11-17 02:51 发表


呵呵,不用谢,Altezarin,我只是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已,
而且有你这样志同道合的网友很开心。

你看了我的130#的贴没有,你是否和我同感,更喜欢有才华且傲气的人,而不是比较圆滑的人。

另问一声 ...
这个‘见字如面’有点象我看过的一篇非常非常动人的‘周郎顾’,不过这个是电视
剧,那个是电影。你看过没有?

我和你当然有同感,更喜欢有才华且傲气的人,而不是比较圆滑的人。不过我喜欢
的徐志摩倒算是圆滑之人。小徐同样是一个被抹黑的人。你觉得他如何呢?

另外你给我的东西我收到了,不过没看,想等打印出来,哪天平心静气,在绿野山
林里捧一杯茶,慢慢拜读。要不觉得玷污了。

若儿 发表于 2005-11-21 10:26

原帖由 Altezarin 于 2005-11-18 13:17 发表

这个‘见字如面’有点象我看过的一篇非常非常动人的‘周郎顾’,不过这个是电视剧,那个是电影。你看过没有?

我和你当然有同感,更喜欢有才华且傲气的人,而不是比较圆滑的人。不过我喜欢的徐志摩倒算是 ...

细细看了很多有关张将军的资料和小说,这个‘见字如面’是其中视角最独特细腻的一个,其中女主角的心理描写非常的好。很可惜没写完,撩的我很想续写(自不量力了,不过我的确很想站在王 玉龄的角度上写一段“美人爱上英雄“的故事)。

没看过“周郎顾”,还有你提到的那个“武侯春秋”我也没看过。

我比较喜欢阳刚一点的男人,象徐志摩这样瘦弱而又有点神经质的文人,我是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的。何况徐的爱情观我并不认同,比爱情更重要的还有责任。而且就我这个旁人的眼光看,陆小曼即不值得徐志摩停妻再娶,徐志摩也不值得陆小曼休夫再嫁。:lol:

[ 本帖最后由 若儿 于 2005-11-21 10:30 编辑 ]

Altezarin 发表于 2005-11-21 17:27

原帖由 若儿 于 2005-11-21 09:26 发表


细细看了很多有关张将军的资料和小说,这个‘见字如面’是其中视角最独特细腻的一个,其中女主角的心理描写非常的好。很可惜没写完,撩的我很想续写(自不量力了,不过我的确很想站在王 玉龄的角度上写一段“ ...
“周郎顾”从头到尾,除了零星对话,全部是心理描写。作者功力非同一般。推荐你
看。

“武候春秋”当然是讲武候的,说历代认为他是道德的楷模,政治家的典范,智慧
的化身,其实他就是被神化的凡人。我想张将军如果有他那样的机会,会做得更好。


你不要续写‘见字如面’,重新写一个吧,我相信你。写完告诉我啊。

象徐志摩这样瘦弱而又有点神经质的文人,我也喜欢,不过没到想嫁给他的程度
。我喜欢徐诗人,因为他的诗情,再一个他的风情,你想三十年代的美女才女
们,包括张幼仪,林徽音,凌叔华,陆小曼,甚至那位美国的赛珍珠,全部被他一
网打尽,他一定有他独特的魅力。
另外,我也觉得陆不值得他离了对他真心实意,始终如一的发妻张,但是他的敢爱
敢恨是值得敬佩的,为了和陆结婚他几乎众叛亲离,最后还赔上性命英年早逝。这
算外柔内刚吧?!

[ 本帖最后由 Altezarin 于 2005-11-25 16:16 编辑 ]

若儿 发表于 2005-11-25 05:05

最近被这个"想站在王 玉龄的角度上写一段'美人爱上英雄'的故事"的傻念头折腾的神思恍惚,在心里反复构思又推翻,而且发觉要查的历史资料太多,简直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感觉。

不过最让我感到沮丧的是,我发现自己陷入一个悖论黑洞之中,因为对张将军深深的爱慕,我想把他描写的完美再完美,却无奈的发觉这样一来所塑造的人物和样板戏中的高大全一样,只有一个僵硬的躯壳,而没有血肉,没有鲜活的生命,没有那种让我倾心爱慕的神韵。

穿行在关于张将军的众多的史料中,在字里行间,我感受到了这种神韵,触摸到了这种神韵,可是我却抓不住它,写不出它.....

也许这于我而言,是Mission Impossible.

$惨啊$ 惨笑ING.............

Gelato 发表于 2006-1-13 04:20

又看了一遍这个帖子,花了1个多小时。
小说见字如面很精彩。可是没写完,我也想续写了。。。。。。

若儿 发表于 2006-2-7 10:18

看看张将军的手迹,的确是一笔好字!

Gelato 发表于 2006-2-7 15:55

原帖由 若儿 于 2006-2-7 09:18 发表
看看张将军的手迹,的确是一笔好字!
天啊,这是他的遗书吧?

心痛!!!!!!

若儿 发表于 2006-2-8 17:04

张灵甫和王X龄的结婚照.

Gelato 发表于 2006-2-8 19:11

好棒啊,找到这么大一张结婚照。一直想知道,王 玉 龄 的脚下是不是垫了板凳?

若儿 发表于 2006-2-9 05:20

原帖由 Gelato 于 2006-2-8 18:11 发表
好棒啊,找到这么大一张结婚照。一直想知道,王 玉 龄 的脚下是不是垫了板凳?

我猜一来是王 玉 龄本身就比较高挑,二来是穿了高跟鞋.
$漂亮$

若儿 发表于 2006-2-9 05:22

邓颖超接见王 玉龄

若儿 发表于 2006-2-9 05:24

王 玉 龄近照

若儿 发表于 2006-2-9 05:54

一块纯白的玉晶石上,刻着一个熟悉的姓名:张灵甫,姓名左侧是这位历史人物的戎装肖像,下方是他的生年与卒年:1903—1947年,这块纯白玉晶石,摆放在上海浦东新区天逸静园·玫瑰园二楼的“室内葬纪念区”。

若儿 发表于 2006-2-9 06:00

"沂蒙山的孩子"翻拍的张将军的私人相册

Gelato 发表于 2006-2-9 20:17

原帖由 若儿 于 2006-2-9 04:54 发表
一块纯白的玉晶石上,刻着一个熟悉的姓名:张灵甫,姓名左侧是这位历史人物的戎装肖像,下方是他的生年与卒年:1903—1947年,这块纯白玉晶石,摆放在上海浦东新区天逸静园·玫瑰园二楼的“室内葬纪念区”。
看了这张好想哭。

若儿 发表于 2006-3-24 03:19

位于南岳衡山上的张灵甫将军为殉国的抗日将士题写的碑刻.
    
据说原件都在文革中被毁,这个碑刻不知道是不是后来仿建的。
  
请大家认一认碑刻上面的四个字。

gzsunny 发表于 2006-3-25 14:42

我第一次听说,看了都觉得如果我前世嫁了他也不枉一生了!

gzsunny 发表于 2006-3-25 16:09

“吾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灵魂的唯一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一口气看完全贴, 感觉忧如融世,完全融入这个故事 里面,尤其喜欢上面一句话,已经摘录下来好好珍藏!

若儿 发表于 2006-3-27 03:21

:)

朋友们喜欢,我很高兴,有关张将军的小说,网上很多,下面再ZT由WY三剑客创作的长篇小说《张灵甫》中的非常感人的一章。

若儿 发表于 2006-3-27 03:26

长篇小说:张灵甫

作者:WY三剑客



第九章 锦江血:烈鹰折翅
  
  正是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时。
  大雁不来,河水不开,屋檐下还挂着长长的冰凌,阴沉沉的天上飘着蒙蒙细雨,雨水顺着冰凌滴下来,站台上湿淋淋的,寒气很重。
  一列满载皇军士兵的火车喘着粗气,即将启动,旅团长渡边淳一郎少将腰挎长长的指挥刀,背着手在站台上有些焦急地踱步,不时时地抬起手腕看看表,似乎还在等什么人。
  他的部队已脱离十八师团的编制;而十八师团也于去年十月中旬南调,参加了大亚湾登陆,现驻扎在广东。日军大本营将他的旅团留在了杭州,并以此为基础,组建成为一个独立的混成旅团
  由于速战速决的美梦破灭,战线越拉越广,时间越拖越长,日军在中国犹如陷入了一个漫无边际的沼泽地,兵力捉襟见肘,只得不断扩军,先是在武汉会战之前,动员了一批以“百”字号为顺序的特设师团;武汉会战之后,又开始从甲种师团里抽调骨干,补充新兵,设置了以“二十”、“三十”和“四十” 开头的乙种师团和一批独立的混成旅团。
  所谓乙种师团,是在保持炮兵、工兵、骑兵、辎重兵联队等单位的基础上,取消了旅团和四个联队的编制,直辖三个步兵联队,每个联队下辖三个步兵大队,定员减至1.8万人,配备军马2065匹、步骑枪8940枝、掷弹筒216个、轻机枪216挺、重机枪54挺、平射炮18门、山炮12门等武器装备。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渡边淳一郎的混成旅团运用而生,全旅团约8280人,下辖五个步兵大队及炮、工、通、辎重队,配备军马1800匹、步骑枪4050枝、轻机枪120挺、重机枪30挺、掷弹筒120个、平射炮10门、山炮20门、野炮12门等武器装备,成为一支相当具备野战能力的独立单位。这种旅团与中国军队装备最好的德式师相比,除了人数和机枪少于德式师以外,火炮数量依然远远超过了德式师12门山炮、4门战防炮、48门迫击炮等大小92门火炮的标准,何况德式师已经在淞沪会战、武汉会战中消耗殆尽,不复存在。
  渡边淳一郎对这一次进攻南昌充满了信心。
  南昌是江西的首府,位于九江以南,紧邻浙赣铁路,系第九战区重要战略基地之一,对日军从芜湖至武汉的防线和水路构成严重威胁。武汉会战时,日军就奉有攻略南昌之任务,只因在南浔路方面遭到顽强阻击,其一零六师团几乎被全歼,所以未能完成任务。为解除中国军队对自己的威胁,切断浙赣路、占领南昌机场,日军大本营于1939年2月决定:集结第六、第三十三、第三十四、第一零一、第一零六、第一一六等六个步兵师团、重炮四个半联队、战车一个半联队以及海军、空军一部于3月中旬再次进攻南昌。
  他的混成旅团,正是作为战役预备队,从杭州调往九江参加南昌会战的
  而这时候的中国军队经过前期几场苦战,天上没有飞机、水上没有军舰、地上没有重炮,看上去已无还手之力了。不久前的一天,日军一架轰炸机在扔光所有炸弹后,竟余兴不消,大摇大摆地降落到空荡荡的南昌机场上,飞行员从容跳下机舱,拔去跑道旁的中国国旗后才登机离去。
  这一举动极大地鼓舞了天皇陛下的武士们。
  现在,渡边淳一郎还根本没预料到自己将会深陷于持久战之中。他一边踱步,一边开心地想象着战斗的胜利:支*那军队已经疲惫不堪了,大*日*本*皇*军只要轻轻一击,就可以敲断他们的脊梁骨!当然,还有重要的一支力量未到,只要这支力量一到,士兵们的士气将更为高涨。
  一阵嘻嘻哈哈的女人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果然,军列沸腾起来,每一处窗口都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好啊!她们来了!终于来了”
  “宝贝!我在这里!跟我们一起上前线喽!”
  上百名身穿各种鲜艳服饰的慰安妇在几名宪兵的带领下一路小跑进了站台。渡边淳一郎也喜笑颜开,向她们连连招手,请她们从自己身边的车门上车。原来,这一群慰安妇作为随军军妓,便是他心目中的重要力量。忽然,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他看到有一名披头散发的女人,跄跄踉踉地跟在这一群慰安妇的后面,双手在空中乱舞,兴奋得连声喊叫:“山田君、山田君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嗯,那是怎么一会事?”渡边淳一郎皱起了他的倒八字眉,抓住一个宪兵问道。他的鼻梁因为被手榴弹砸扁过,尽管已经伤愈,但说起话来还是鼻音很重,嗡声嗡气的。
  “报告长官,那位小姐名叫美惠子,因为情人山田洋次去了万家岭以后,一直没有回来,,她逢人就打听山田君的消息,精神都失常了,今天就是因为她一路跟着我们,摆也摆不脱,才害得大家迟到的。” 宪兵回答道。
  “那怎么不送她回国?应该送她回国呀!”
  “哦,她一听说要送回去,就死死拽着床架哭不肯走,实在没有办法。”
  “八嘎!这不是在动摇军心吗?你们不会强制执行吗?”
  “遵命!”
  这时候,慰安妇们已经鱼贯而入上车完毕,那个名叫美惠子的女人正着急地顺着车厢来回跑着,时而仰着头、时而踮起脚,嘴里不停地万分热切叫着:“山田君!你在哪呀,我找你来了!我是你的美惠子呀!”
  见到眼前这一幕,士兵们纷纷变得沉默。
  渡边淳一郎注意到那女人踮起的脚没有穿袜子。他狠狠瞪了宪兵一眼,然后转身也上了车。
  军列徐徐开动了。
  外面传来那女人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山田君,等等我,别抛下我呀!”
  他心情复杂地推开车窗,正巧和那女人的目光相交而过。这个名叫美惠子的女人已经挣脱宪兵的阻拦,哭喊着想拼命追上越开越快的军列,她浑身都被淋湿了,满脸都是雨水和泪水。忽然,她脚下一绊,摔倒在地,溅起脏兮兮的雨水,一只鞋子也飞了出去,但她又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光着脚在冰冷的雨水里继续追赶火车。
  很快地,在他的视线中,那女人的身影越来越渺小,哭声越来越微弱,
  但美惠子那一双失神而急切的眼睛,却在渡边淳一郎的心里挥之不去,越来越清晰。
  她也是我的同胞、我们大和民族的姐妹呀……渡边淳一郎不免有些伤感起来。“哐当哐当,“哐当哐当”,车轮与铁轨发生的撞击声听上去像是哀乐一样。

若儿 发表于 2006-3-27 03:28

雨,还是雨,连日不绝。
  七十四军主力乘火车在风雨中越过湘赣边界,驰援赣北。五十一师作为先头部队,乘汽车首先抵达上高后,又沿着锦江边的泥泞小路,赶赴50公里开外的高安一线。
  瓢泼的大雨。泥泞的小路。
  一双双穿着草鞋的脚,踩在泥水中“哗哗”直响
  身穿雨衣的各级官长都站在路边,一个劲地挥手,督促着士兵们:“快!快跟上!”
  急行军的队伍里,闪过萧云成和高进的身影。这两位难兄难弟被撤职之后,倒有一个最佳安排:153旅抗日夜校专职教员,支少尉薪水,但他们并不满意,觉得还是在一线最过瘾,特别是高进,仗打得少心里就老是惦记着。至于陈胜利,本来就是兵,无所谓撤职不撤职,还是回机炮连当他的班长,让他最开心的是,旅座兑现了承诺,将刘奇营长生前使用过的那把MP38冲锋枪交给了他。
  张灵甫骑着马上,巡视着部队的行军,目光严峻。雨水顺着马脖子流到马背上,已经淋透了他的下半身。
  南昌眼看不保,军情比火急。
  谁都没有想到,南昌会战的局势会恶化得如此迅速。
  万家岭战斗结束后,敌我双方以修水河为界对峙。
  宽约三百米的修水发源于幕阜山,一路东流,经过武宁、德安、永修汇入鄱阳湖,右翼为湖水,左翼为山地,成为日军进攻南昌的第一道屏障。
  国军由于火力不足,一个师的防御正面仅为6-8公里,只能沿河水南岸一字摆开五个军密集防守,并历时六个月,构筑起长近百里并具有一定纵深的防御工事,特别是在扼守南浔线正面的涂家埠,工事相当坚固、宽敞,里面可以开饭、洗澡,官兵们都亲切地叫做“先施公司”和“大华饭店”①。
  然而,这一条东方的马其诺防线,毕竟不是铁打的。
  . 三月十七日拂晓,日军发起全线进攻。三天后,司令官冈村宁次大将亲自指挥,一改以前分散使用炮兵、装甲兵的习惯,集中两百门大炮和相当于一个装甲师规模的机械化部队猛攻一点,当天夜晚便突破修水,长驱直入。一点突破,全线被动,除涂家埠坚持了一周以外,我军各部反应不及,一天之内连失永修、安义、奉新三城,致使日军前锋一口气冲到南昌近郊。
  南昌危在旦夕。
  第九战区代司令长官薛岳万般无奈,手里没有重武器,又缺乏二线兵团,要想守住一个大城市真比登天还难。重武器缺乏,当然不怪他;但没有及时配备二线兵团,则都是他的错。
  薛长官这个人最大的个性就是自负,听不进不同意见。
  说起他的这一特点来,还很有意思。第九战区,名义上是受桂林的西南行营主任白崇禧指挥,但薛岳根本不买他的帐。北伐时期,白崇禧在上海免过薛岳第—师的师长职务,当薛岳后来与陈诚成了哥们后,那他更要反对陈诚的对立者一一白崇禧(还有何应钦),凡何应钦以参谋总长或军政部长名义、白崇禧以军训部长或行营主任名义发来的公文,只要不合他的心意的,随手就批上“不理”、“胡说”,即使是对蒋委员长的指挥,他也敢据理力争,或者批上个“存”或“待办”几个字,然后置之高阁②,一点都没有因自己过去反蒋而畏手畏脚的懦弱感。
  今年年初,在获悉日军有进攻南昌的企图后,最高统帅部多次下达先发制人的指令,要求第九战区主动出击赣北,打乱日军战略部署,但薛岳思前想后,胜算不大,一因我军各部正在整补之中,战斗力尚未恢复;二因敌善于固守而我短于攻坚,冒险进攻伤亡必定惨重,他宁愿让日军来打他也不愿意出击,便一再以天气不好、集结困难为借口抗命。抗命也就罢了,但在获悉日军情报后却不即使调整兵力部署,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薛岳的老对手——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大将,个性也很自负,他不顾东京大本营的强烈反对,坚持使用第一零一师团、一零六师团作为主攻力量,理由是这两个师团已作补充,雪耻心切,有打胜仗的强大动力和实力。为进一步加强火力,确保胜利,他还开创了日军运用闪电战的先河,将全军坦克和大口径火炮集中起来,形成令人生畏的坦克集群和重炮集团③。
  风水轮流转。冈村宁次上一次自负得在万家岭栽了跟头,这一次他大获成功。
  当日军只用两天就推进到南昌城下时,薛岳的脸上挂不住了。
  在最高统帅部的严令之下,薛岳开始反攻,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动用战区直属部队——七十四军上场救火,以确保高安要点,屏障南昌左翼。
  物产丰饶的高安,位于锦江北岸,四周为丘陵,距离南昌约六十公里,是赣北连接湖南的一个重要支点。北宋文学家欧阳修曾赞誉此地为:“衣被云锦,绝胜闻于天下”。如今,这一“衣被云锦”之地战云笼罩,狼烟四起。
  五十一师风雨兼程刚刚抵达高安城外,便从前线败退下来的一支溃兵相遇,对方一窝蜂似的从城里窜出来,张皇失措叫着“快跑呀、日本人来了呀!”弟兄们立即将四路纵队变换成两路纵队,腾出一边路面让他们走,可这一群溃兵简直吓破了胆,根本就不讲什么规矩,只知道一个劲地夺路狂奔,你挤我、我挤你,把五十一师好端端的队型也开始搅得七零八落,乱成一团。
  五十一师的弟兄们只得手拉着手,既要防止自己被冲散,又要在人群中奋力赶路,步伐明显放慢。张灵甫发现前面异常后,骑马赶上来,想堵住溃兵,缴了他们的械,再一看后面还有源源不绝的溃兵跑出城,只得作罢,正在他紧张地另想对策之时,溃兵们继续涌动着,将他的战马也挤得连连后退,差一点退到路沟里,孟铁蛋气得在一边抓住一名溃兵的衣领大声质问:“你咋故意撞人呢?有你这样走道的吗?”
  那名溃兵也不言语,使劲地想掰开孟铁蛋的手。
  孟铁蛋也犯了牛脾气,就是不松手,两个人顶起了牛。
  乱哄哄的人群中,孟铁蛋那气愤的声音,张灵甫听得清清楚楚:
  “你咋那么大的劲呢?你不跟俺道歉俺就是不让你走!”
  “小子你哑巴了?有种就吱个声呀!”
  他为什么不讲话?他为什么要故意撞人?猛然之间,张灵甫心里像触电一样抽动了!
  

  ① 先施公司和大华饭店为旧上海最有名的商业场所,前者是第一家由国人开创的现代化百货公司,后者举行过蒋介石和宋美龄的婚礼。
    
  ② 参见《失守南昌的经过》,作者赵子立,时任第九战区司令长官司令部参谋处副处长,原载于《抗日将领回忆江西抗战亲历记》。
    
  ③ 二战后,冈村宁次还在回忆录里洋洋自得地宣称,这一次大胆使用战车集团,比德军的闪电战还提早了半年,实为皇军之荣耀云云。

若儿 发表于 2006-3-27 03:29

  难道他们是伪装的日军?淞沪会战中,日军便衣队尾随我军撤退、制造混乱袭击的教训不由得浮上心头,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他若无其事地扭过头来,扫了那个溃兵一眼。只见他个头不高,但满脸横肉,眼露凶光,显得十分强悍,双手正在和孟铁蛋较着劲。与四周溃兵丢盔弃甲、失魂落魄明显不同的是,他的枪支、子弹带仍整整齐齐,湿透了的军衣贴在身上凸现出鼓鼓的肌肉。
  一道闪电撕破云层,风雨之间惊雷炸响。
  国军士兵那有这么好的体格,居然还穿着单衣!
  张灵甫什么都明白了。
  棘手的是自己的部队已经和这一支叫不出番号的队伍搅在了一起,分不清那是友军、那是小鬼子,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从何下手?不管是谁先动手,一打起来必定是一番混战,误伤重大!怎么办?怎么办!张灵甫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算了算了,放开他,”旁边有人劝架道。
  孟铁蛋的脖子一橛:“凭啥放?老子就是不放!”
  由于他们两人推揉在一起,挡住了路面,拥挤嘈杂的人群中不时时传出一阵阵焦急的各地方言的催促声:
  “快走撒,日本人就要撵上来了!”
  “前面的格龟儿搞啥子嘛!”
  张灵甫眼前一亮,心生一计,骑在马上的他,冒着日军打黑枪的危险,左手握拳,高高举起,同时右手使劲地向路边挥动着大声喊道:“我们后面也发现鬼子了,从侧面跑啊!!”
  他的这一声喊,镇住了附近所有的人,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我是旅长!我们也是顶不住才退下来的!后面的鬼子多得数不清,见人就杀!!!”
  果然,他的慌报军情唬住了溃兵们,这支国军早已吓破了胆,风声鹤唳,一听前面又有日军,还见人就杀,马上慌不择路,无头苍蝇一样叽叽喳喳地朝着一边的田野倾泻而去。而一五三旅的官兵们听见他的喊话,先是莫名其妙,再抬头一看,恍然大悟:
  左手握拳,高高举起,这不是发现敌情、准备战斗的手势吗?
  弟兄们顿时一个个全体向后散开、卧倒,枪栓拉得连天响,
  张灵甫也翻身下马,在飞起一脚踢开坐骑的同时,和孟铁蛋一起,把那个拼命挣扎的日军死死按在了地上。孟铁蛋顺手抓起一块大石头,狠狠砸了那家伙一下他才老实下来。
  一声枪声之后,紧接着便是枪声大作。
  刚才还挤得水泄不通的大路上,转眼间跑的跑、卧倒的卧倒,变得空空荡荡,混在国军队伍中的小鬼子一见自己跑也不是、留也不是,即将暴露,便孤注一掷,首先开枪,子弹打在附近的地上水花四溅。
  张灵甫倒卧在路上,观察着四周动静,发现这群日军已经被我方火力压在路边的水田地里,但由于其地势较低,也便于隐蔽。他正要招手叫一部分兵力包抄过去,就听见萧云成在他身后不远处喊:“重机枪跟我来!!”只见他带着陈胜利几个人匍匐着越过路面,架起了重机枪,重机枪只要一搂火,就是250发子弹的弹幕,谁能敌?更让他开心的是,我方的几具掷弹筒又开炮了,准确地落在敌群中。一个师的兵力收拾这些小鬼子不就像围猎似。他咧开嘴笑了,又回过头来看了孟铁蛋一眼,孟铁蛋正端着骑枪扣动了扳机,然后便兴奋得叫出声来:“打中啦打中啦俺打中啦!”
  这意外的插曲,耽误了大半个小时。
  清点战果:打死打伤三十多名日军,又被孟铁蛋活捉了一个。我方没有牺牲的,负伤的倒有七八名,还算不错。
  弟兄们滚了一身的泥水,以为打了一个胜仗,就可以进城休息,把衣服烘干、肚子吃饱了,一口气赶了将近五十公里的路,大家也的确又累又饿、饥寒交迫。那知道张灵甫却不为所动,铁石心肠般地把手一招:“伤员留下,全体集合,目标祥符观,继续前进!”
  “全体集合!继续前进!”各级官长的口令此起彼伏。
  “都起来走啊、走啊!”萧云成、高进他们也在人群中大声应和道。
  七十四军到底是七十四军。大多数弟兄都是好样的,他们强忍着饥饿,从泥水里站起来,扛起枪向着十几里地开外的祥符观继续赶路。当然,一娘生九子,九子九个样,队伍中也有发牢骚的、骂骂咧咧的,他们把气都撒到了日军身上,有的骂小鬼子玩得不干净,卑鄙无耻,有的骂小鬼子都是婊子养的,一肚子坏水,还有几个更是口无遮掩,把小鬼子的祖宗八代都通了个遍。
  “都跟老子闭上鸟嘴,除了骂人就不会说话么?”
  这是卢醒在队伍里大声训斥道。
  孟铁蛋把张灵甫的坐骑牵了过来,但张灵甫摆了摆手,和弟兄们一样顶着风雨大踏步前进。他知道,这时候最有说服力的,就是自己与士兵同甘共苦。
  “看看我们旅座,受了三次伤,还不是一样和我们赶路!”
  “哎,今天要不是旅座,可就吃大亏了啊!”
  弟兄们的感叹发自内心深处,一个个都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而孟铁蛋牵着马屁颠屁颠跟在旅座的屁股后头,一路上连眉梢都是笑意,满心想的都是运气好,没料到今天又活捉了一个,嘿嘿,长官肯定会有奖励。当然,这一次长官也出手帮了俺的忙,只要有赏,绝不独吞,要拿出一半来和长官平分……

若儿 发表于 2006-3-27 03:31

  张灵甫的一五三旅终于抢在日军前面赶到祥符观。
  祥符观位于高安县城以东,南靠锦江,位置突出,距南昌只有45公里,是日军进犯高安
  的必经之路。这里原本是个集镇,因有道观而得名。
  雨终于停了,但寒风未止。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弟兄们已经精疲力尽,肚皮贴到后背,身上的雨水、汗水再被
  风一吹,透心似的冷。他们把身上的油布往地上一铺,一屁股坐下去就再也不想起来。
  多想有一堆烧得旺旺的篝火啊……再架上一口大铁锅,炖上满满一锅五花肉烧萝卜,一
  边烤火,一边瞅着菜在锅里煮得滚烫滚烫的香,那种滋味、享受,别提了,要多美就有多美,就是拿个皇帝老子来换都不情愿!有几个弟兄甚至争论起来,是五花肉烧萝卜好吃还是炖粉条好吃,一个个争得脸红脖子粗,他们的争论,逗得孟铁蛋涎水直流,忍不住跑过去也插了一句嘴,说五花肉烧萝卜最好吃!
  然而,没等大家喘口气,又传来旅长毫不留情的命令:“全体拿锹!抢修工事!!”
  慈不掌兵,自古皆然。
  张灵甫和团长、营长们像工头一样,四处督促,只差提着鞭子驱赶大家开工了。
  强敌即将来袭,少挖一锹土,无疑于多挨一颗炮弹。这道理,谁都懂,可人的体力一旦超支后,惰性就会战胜理智,连高进都躺在地上不想起来了,一路上,他和萧云成出自对敌人的仇恨、对旅座的爱戴,张灵甫一有命令便马上响应、带头执行,比托还托。然而,现在连他也顶不住了,萧云成要拉他起来,他叫饶似的说:“让我再睡一分钟,好不好?求你了!”
  “你呀,好好休息吧。”萧云成充满同情地把自己的油布盖在了他身上。唉,也难为高进了,一个大学生、少将公子,何时吃过这种苦?能来当兵就不错了!他在心里感叹道,便拿起锹,和旅部直属队的弟兄们一起开挖战壕。
  “听见没有?赶快拿锹!拿锹!!”
  附近仍有长官在逼命似的叫着。
  一五三旅的两个团,一个摆在公路两边的丘陵上,一个布置在集镇内外,组合成有一定正面和纵深的六道防御线。
  按惯例,305团顶在最前面。
  张灵甫来到305团机炮连阵地,下了坐骑后,没有拴马,任它自在去吃草。连长鲁星野上前敬礼,报告布防概要:“本连控制制高点,三个排呈倒‘品’字型设防,形成交叉火力网,以点制面,对敌实施主要突破方向的山口、道路、谷地重点设防,弟兄们目前正在克服一切疲劳和饥饿,抢筑野战工事。为迷惑日军,本连还将挖出的泥土堆在远处,做成了碉堡状。”一口武汉话,没有卷舌音、没有上下声,也没有什么前鼻音后鼻音,听上去直来直去的,给人感觉他说的这些事情就应该是这样的、毋庸置疑的。
  看到鲁星野,张灵甫便想起萧云成,他们都是他前年和蔡仁杰在汉口招的一批湖北兵。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不少人都说湖北人奸狡、好斗、难缠,但他感觉最深、也是最欣赏的还是湖北人的“好斗”。萧云成不就是典型吗?撤职不撤志,毫不气馁。
  张灵甫一边听着他的汇报,一边背着手在阵地上来回巡视,走到那里,那里就一片肃然,弟兄们一见旅长那一张不怒自威的面容,个个打起精神埋头干活。
  孟铁蛋挎着皮包背着枪,寸步不离地跟在旅座身后。对孟铁蛋来说,回到他以前呆过的机炮连,不就等于衣锦还乡了么,而且他身上还挎起了极为少见的皮包。皮包、皮靴、皮鞭,这军官的 “三皮”,让小兵们人人眼红、个个羡慕,有了这三皮,找媳妇都一说一个准。孟铁蛋现在已经有了“一皮”,再跟着旅座多打胜仗、多捉几个鬼子兵,既报效了国家、又可以升官,其他“两皮”自然都会有的,所以便特别神气,小胸脯挺得笔直笔直。不过,见到自己的老长官,他还是规规矩矩一 一敬礼。
  这一段山丘是陈胜利的防线。陈胜利也赶紧上前向旅座立正敬礼。
  忽然,张灵甫皱起了眉头,他闻到了一丝烟草的味道,不抽烟的人,对烟味特别敏感。他一脚越过战壕,果然发现,山丘另一侧,有一个士兵正躺在草丛里、弓着腰背对自己偷懒抽烟,一缕缕青烟从他手上的烟杆袅袅升起。
  鲁星野跟着跳过来一看,马上气得脸通红,刚才还在一个劲地炫耀自己的连队如何选位、如何苦干,这下好,在旅座面前丢尽了脸。陈胜利也觉得倍没面子,那懒虫名叫李欣,正是自己班里的弟兄,更让人可恨的是,旅座都走到了他背后,他居然还不知道,一动不动地仍在那里腾云驾雾!
  陈胜利正要上前一脚把那家伙踢起来,张灵甫伸手一拦,轻轻地说了一句:“他睡着了。”因为他发现,那烟杆歪斜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听到说话声,李欣猛然惊醒,回头一看,旅座、连长等站在了自己的身后,顿时一个翻身跪在地上,同时又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我真浑,一不小心睡着了!!”
  “你看看你这个熊样!” 鲁星野一把将他揪了起来。
  连长的话激怒了他,他瞪着眼睛顶嘴道:“我熊?你就是拿枪毙我我都不眨眼睛!!”
  “毙你有个鸡巴用!” 陈胜利开口骂了一句。“你以为你狗日的死了,小鬼子就不奸你老娘、淫你姐妹了!”
  话粗了一点,但理不粗。
  “好啦好啦。”张灵甫也认出面前这个浑身泥巴、帽子戴歪的弟兄,也是前年他在汉口招的兵,虽然已经叫不出名字了。他伸手把他的军帽戴好,又擦擦他红领章上的泥点,看到只有三颗星①,便带着有些责备的口气说:“你也是老兵了,怎么没长进呢?”
  “报告旅长,我冒得文化。”李欣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这时候,孟铁蛋在后面欢声叫起来:“开饭喽、开饭喽!!”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那胖伙夫带着几个兵、挑着热气腾腾的大木桶走到了山坡下,阵地上也随之一片欢腾。
  鲁星野热情邀请道:“要是旅座不嫌寒酸的话,就在我们这里吃吧。”
  “行!”张灵甫本能地抬脚就走,他也不是铁肚子,早就饿了。刚走两步,回头又看了李欣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旅座还记得自己是老兵、记得叫自己吃饭,这样的长官没说的啊。
  李欣感激地跟着长官们下了山。
  胖伙夫看见旅座在连长的陪同下走过来,连长边走还边问他:“大师傅今天有么事好吃的撒?”他立刻就窘了,连连摆手:“盐水煮萝卜、盐水煮萝卜。”
  “一点肉也冒得?”鲁星野把脸一沉。
  “队附军需官②说早就超支了,钱在长沙为灾民用了不少。” 胖伙夫无可奈何地说。
  鲁星野红着脸、搓着手,讪讪笑着对旅座说:“要不您回旅部吃吧?”
  张灵甫淡淡一笑,扭头命令孟铁蛋:“拿碗、装饭。”然后,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没有说添饭,而是说装饭,一个“装”字,豪气十足。
  虽然不是五花肉烧萝卜、炖粉条,连油都很少,弟兄们很是失望,但大家还是以班为单位,席地而坐,和自己的长官一样吃得喷喷香。
  孟铁蛋端着碗凑到李欣旁边,悄悄地拐了拐了他说:“你说你没文化,咋知道那些女人用的东西咧?”去年在万家岭的时候,也是这个老兵说出了孟铁蛋搞不懂的那些小物品。李欣得意起来,大大咧咧地说:“老子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还要个么逼文化!”
  于是,孟铁蛋口服心服地说:“牛、你牛。”
  旁边有一个弟兄见今天孟铁蛋那副衣锦还乡的人模狗样,早就不服气了,见他正好过来,便说:“你这差一点,神气个啥,不就是一个传令兵么?”

若儿 发表于 2006-3-27 03:33

  “切!你咋没本事去捉两个皇*军?” 反唇相讥的孟铁蛋,又炫耀了一句:“俺现在都会背唐诗宋词了!”说罢,便扬长回到旅座那边。
  正吃着饭,卢醒来了,说派出去的便衣侦察员已经发现大批日军、十几辆坦克,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弟兄们马上加快了扒饭的速度,只要一交火,还吃个屁。
  卢醒还请示旅座说,前面几公里,有一个集镇,一个大队的日军正在休整,是不是派兵偷袭干他一家伙?
  张灵甫想都没想,连连摇头:“我们打了就跑,日军不拿百姓出气吗?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过分刺激倭寇,有本事者,摆开阵势明着干。”他一口喝尽碗里最后一点萝卜汤,把碗递给孟铁蛋,“先擦干净,回去再洗。”
  “哎。” 孟铁蛋抓了一把野草,开始擦碗。
  说话之间,枪声响了,这是前沿观察哨在鸣枪报警日机来袭。
  “快隐蔽!隐蔽!” 大家四处散开。
  “糟糕!我的马!” 张灵甫跳起身来,双手拢在嘴边,朝着在远处谷地上啃着青草的坐骑大声呼喊:“虎子!虎子!”
  听见主人召唤,这匹雪白得没有一根杂毛的战马昂首一声撕鸣,撒着欢奔跑过来,孟铁蛋急忙迎上前去,抓住缰绳,然后和旅座一起牵着马跳进了山沟里。这时候,天空里已经响起飞机的声音。
  “机枪架起来!跟老子打!!” 附近山上,鲁星野发出了战斗命令。
  “快,虎子,听话,卧倒!” 张灵甫拍着虎子的脸。
  马是站着睡觉的,而不是像其他家畜那样躺着睡觉,所以它没有卧到的习惯。但虎子很通人性,又久经战阵,听得懂主人的话,知道危险正在临近。它甩着响鼻,孩子似的顺从,先是跪下前蹄,然后跪下后蹄,孟铁蛋再把自己的绿色油布铺开,盖在了一动不动的虎子身上。
  虎子也是有两年军龄的老兵了,自出陕抗战,便一直忠心耿耿地跟着张灵甫。近朱着赤、近墨着黑,这虎子果不其然也是一身的刚烈之气和矜持之心,任何人都休想降伏它,它对任何人也都是不冷不热、若既若离的态度,一种宠辱不惊的高傲,惟有张灵甫,才是它知恩图报的主人。马爱主人,主人疼马。一有时间,张灵甫会拿一把刷子跟它洗澡、抓一把黑豆递到它嘴边,而虎子这时候又会常常把它的脸伸过来,在主人的胳臂上轻轻蹭一蹭。傍晚的时候,张灵甫还会散步到马厩,站在虎子的对面,默默地凝视着它。主人看着它,它便看着主人,主人不看它了,它也就将目光偏移,虎子不会讲话,主人话也少,然而,又有多少落寞和无助,都在这无言的相顾之中?
  飞机转眼到了头顶上,枪声和爆炸声依次响起。
  张灵甫抬头看看天,只见十几架日机饿狗扑食般地俯冲下来,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埋下头,说迟时,那时快,剧烈的火光与爆炸在前后左右冲天而起,泥土、石块又重重地砸下来,几乎把他们都埋进山沟里。
  张灵甫感觉到虎子抖了几下。睁开眼睛一看,心里一惊,虎子身上的油布已经被掀翻,脸上、脖子上鲜血淋漓。“快,铁蛋,虎子受伤了!” 孟铁蛋赶紧掏出急救包,两人不顾一切地为战马包扎起伤口。
  飞机再一次转过来俯冲,张灵甫抓起油布,一盖没盖好,干脆和铁蛋一人抓一边蒙住虎子,然后趴在地上。几颗温热的水珠,滴在了他手上,虎子这个不会讲话的朋友竟然低着头哭了,涕泪涔涔。问世间情是何物?张灵甫望着流泪的马儿,一时间不能自持、潸然泪下!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想到一个词,那就是“知音”两个字。

若儿 发表于 2006-3-27 03:33

  雨又开始下了。
  飞机结束轰炸,日军开始冲锋。
  由于地势不高,无法形成障碍,拖着黑烟的七八辆战车便一字排开,直逼过来,隆隆的链条声、枪炮声响作一片。战车后面,跟着一群群猫着腰冲锋的步兵。
  张灵甫带着铁蛋、牵着虎子冒雨赶到卢醒的指挥所,卢醒正在电话里不知对谁发火:“打不透就用集束手榴弹,这还要我教你?!”
  原来,日军这一次使用的九七式坦克,钢板厚度25毫米,全重15.3 吨,火炮口径57毫米,装甲、吨位、火力都大大超过了以前的九五式、八九式。国军的重机枪子弹打上去毫无作用,只能敲出一个小凹点,根本不像以前那样还能以直角平射打穿它。
  卢醒在望远镜里见日军坦克直扑上来,便打电话问鲁星野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不打坦克,鲁星野也是一时急糊涂了,说这一次搞邪了,硬是打不穿坦克,还问团长怎么办。
  见旅座亲自来坐镇,卢醒仿佛见到救星,连声说旅座你来得正好,那我到前面去了。说罢,手一招,带上自己的传令兵,掉头便钻出指挥所。
  各级长官靠前指挥,已经成为七十四军不成文的规矩。
  张灵甫拿起电话,一一询问前沿各连的情况后,向代师长李天霞报告了当前战况,李天霞也向他通报了最新动态:日军已经渡过赣江,正在分三面围攻南昌,军主力可望明天全部抵达,沿锦江一线作防御部署;在其他方向,国军各部也正在努力阻击日军。
  放下电话,拿起望远镜,张灵甫的心顿时揪紧了:日军三辆坦克已经连闯一号和三号阵地,竟然冲上了机炮连阵地!在坦克一跃跨过的战壕里,陈胜利首先跳出来,手持冲锋枪猛扫坦克后面的步兵,接着又一群士兵纵身而起,他们有的迎面拦住日军拼刺刀,有的追上坦克,将集束手榴弹塞进履带中……
  糟糕!一接战,主阵地就遭敌坦克冲击,重机枪火力一旦减弱,将很难堵住日军的突破口。张灵甫操起电话,命令306团迫击炮对一号阵地前两百米地带实施炮火封锁,拦截日军后续部队,并强调一句:不要节省炮弹。
  他的担心马上变为现实。由于重机枪火力大为减弱,日军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冒着炮火蜂拥而上,轮番攻击。卢醒招架不住了,伤亡巨增,只得连连求援,要求动用预备队阻敌扩张。
  “好!你先顶住,我这就来!”
  张灵甫丢下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后,戴紧钢盔,亲率预备队,向着最危险的三号阵地直扑而去。孟铁蛋赶忙把这一情况用电话报告旅部,然后便尾追而去。
  三号阵地上,连绵的雨水都没有浇熄冲天的火光、滚滚的浓烟,敌我双方已经扭成一团,两辆坦克来回碾转肆虐,阵地眼看就要保不住了。正在苦战之中的弟兄们,忽然听见背后杀声四起,人人高呼:“旅座上来了,冲啊!”得知旅座已亲率援军杀将上来,不由得士气大振。
  一番苦战、击退日军之后,弟兄们这才发现旅座不见了。
  卢醒揪住孟铁蛋,厉声问道:“旅座呢?你不是一直跟着旅座的吗?”
  “我、我不知道……”孟铁蛋已经吓得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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