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生活 10(1)
我想：虽然以前因为种种原因中断了和这些男朋友的正常来往，但涉及到每个人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我要一碗水端平，设计每一个浪漫，耐人寻味的约会和建立亲密的友好往来。
在这件事开始实行的时候，我对将要发生的一切都感到万分的新奇，对未来充满信心，我居然在整整的一个星期里兴奋的彻夜难眠。我想这是我有生以来重大的一件事，为自己的灵魂找一个家。我尽量使自己装的酷些以显示我的状态不是一个渐渐衰老的女人。。我开始吸烟，可并不酗酒，我梳妆打扮，可并不涂脂抹粉，我在空闲的时间里常常考虑女人的美丽是什么？我这样关注自己只是一种心情，时间长了，心情的积攒其实就是解脱。丈夫不会特别的关注我，当然这是毫无疑义的。尽管可以光明正大地实施我的计划。从前我的错误就是无忧无虑或是尽情挥霍女人仅有的美丽，而不想在已往的什么方面改变什么，以至对于家的努力是苍白的，徒劳无益的。而现在我只不过是对任何异性的交往轻描淡写，随随便便，逐渐变得疲惫不堪，人老朱黄的女人。
我要争取改变感情生活，这是我要建立的一个目标。把我带到这种诱惑之中的恰恰是我曾经最爱的人，亲密无间的丈夫，他驱使我不得已又回到男人中间去。那已经是遥远的事了，遥远的就仿佛我还没有学会说话。记得小姨跟我说过：别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为自己积蓄一点钱。现在看来，道是不错的主意。除此之外，我的计划也是一个可靠的选择。一般说来，我有了确定的目标就决不迟疑，可这次我有了不小的迟疑，因为它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重大而且是一场革命。首先革我的命，其次革丈夫的命。命是好割，如何割对于我又是重大问题。我认为：我决不能敷衍了事地对待一种死亡后的再生，这是极其有益的革命。它将一反已婚女人的矜持，又不失已婚女人的纯洁。它得到了补充又不破坏家庭。它是平等意义上的需要又是不平等意义上的叛逆。
计划是从情人节开始的。我一点也不怀疑这件事，因为种种原因我对幸福的，平静的婚姻生活抱有成见，我的性格就此发生了不同层次的变化，我只要决心已定，就会重展生机，这在从前也就是说在我还没有发现什么株丝马迹影响我的自尊心的时候，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如此周密的非分计划的。
二月十四号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有云，淡薄的白云，天空也绝少往日的霪蘼，我大概被特别的一天所感动，想到这样的计划，为我自己而设计的计划终于要开始了。我专门请了事假。为我自己过一天情人节。舒舒服服，快快乐乐，随心所欲。我早早地就睁开眼睛，想着关于今天的一些美好事物，比如玫瑰，红玫瑰；香水，紫香水；巧克力，白色巧克力……我自言自语说：从今以后我就让这些东西一样一样都来到我的身边，过去我耽误的时间就要加倍地回来。
我想：等待时间走到一个恰当的方位我就开始行动，和所有的，我很想重新建立往来的，并且愿意被他们所理解的男人建立友善的往来就从这一刻重新开始。
这样想着。时间就到了上午九点钟。窗外高大的烟囱矗立，阳具的崇拜，我看着它的样子有一种快活之感。天真蓝，空气真透明，我为这景象感到高兴地起身，并在镜子前看自己的脸，一张不太老也决不年轻的脸，带着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欲望面带微笑，不甜美却很妩媚，不风骚却很饥渴。这是怎样的心情驱使一个有夫之妇从事这样的计划，一个由我来策划，又由我来实施的计划。镜子里的我，看样子还够聪明，至少有一双聪明的眼睛，决不是浓眉大眼，也不是柳眉凤眼，而是机警之眼，对世界持怀疑态度，有些不满足的眼。原本鼻子可以更好地突现眼睛，但鼻子却有意无意之中破坏了眼睛，它的修长带来了脸部的修长，它的上翘给于了嘴巴感觉的上翘，以我的意思这决不是破坏而是衬托，不仅衬托了眼睛的神态，还恰到好处地连接了嘴巴，这是关键所在，承上启下的桥梁，我得意于鼻子一点也不亚于得意于嘴巴，因为嘴唇的厚度是精确的，厚了太粗糙，薄了太淡薄，这样最好，接吻的时候不至于因厚度而误认为是块肉，又不至于因薄度而错以为是块皮，它的感觉是软硬适中，湿润有余，温度刚好，张合灵活……不过，我还有不少遗憾，颧骨略高使鼻梁显得略矮，下巴稍长使脸部觉得更长，当然，我还有良好的皮肤做补充，一头的乌发做陪衬，遗憾就显得不是遗憾而是节奏，高低的配合，张持的协调。当然最让我满意的还是身材，有着音乐般的感觉，流畅挺拔的姿态时而象水蛇前行，时而又象松柏耸立，而坐姿是一种味道的体现，散发着香味。仿佛很远就可以有香的气息，躺倒就更是诱惑，看的是睡态，想的是美态，梦的是状态。
美丽生活 10(2)
不错，不错我还算满意。不过，假如明年，后年情形就不一定乐观了，人们都说：人老只是一夜之间的事。也许明天就是另一副模样谁也说不准呢？我站在镜子前。我开始化妆，因为我爱美，我梳理头发，因为我孤芳自赏，我穿着打扮，因为我又要开始另一种生活。我走到窗前面对天空，面对烟囱，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是看天空，一种异常广阔，无比美好的天空：我闭起眼睛的时候看烟囱，一种特别优美，占领高度的烟囱。我站定脚步。面对这个世界，从前幸福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我推开窗户，呼一口新鲜空气，以告别亲朋好友的情绪告别以往，我就要上战场，我立刻去情场。而且，我的勇气不嫌少只嫌多，我斗志昂扬决不踌躇不前。
一切准备就绪，我庄重地打开手机，给我名单中的所有男人发送了一条绝对有伤风化的信息：和我约会吧！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真的很快乐，没有鲜花，没有香水，没有巧克力，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我做了主人。开始准备做许多男人的情人！
我把这件事琢磨的很好，很简单。我想：每天除了吃饭，睡眠，工作，就将所有的时间分配给他们，把谈情说爱进行到底，使生活充实起来，充实到没有一分一秒的时间浪费在家务事上，我可以尽量创造一种环境，浪漫的场景，让每一个情人都感到异性的温馨和纯洁。对，纯洁的概念是只动嘴不动手，在思想中浪漫，在行动中纯洁。
我接到的第一个回电是G，仅过五分钟的时间，他回电：晚七时在往事餐厅，之后在酒吧放歌。说实在的，我有些激动，出乎意料，因为G是情场老手，象今天他还会有空。但这无关紧要。
紧接着我又接到另一个来电，手机上立刻显示：当然和你约会，你说在哪？我被第二个来电冲昏了头，说实在的我更加激动，为男人所激动，竟不知如何是好。有相当长的时间我搞不清他是谁？等我稍稍定神去看电话号码的时候又有来电，铃声催促我的眼睛，我终于弄明白那是C。
我急忙接通了电话。声音有点苍老，但热情有余。这是E，他的手比他的面孔浮现出来要快得多。“收到你的短信了……。”这声音对我来说太陌生了，基本上可以肯定说我从来没有听过，我有点想知道陌生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我专著于这种声音使得所有的声音都销声匿迹。但是联想到他的手，这声音又渐变为老相识，熟悉得就象自己的声音，我太想那只有感觉的手，他就要将它带来，带到我的眼前，让我一睹为快。我们说定：见面在明晚晚九点钟，明白咖啡屋。
挂断电话以后，显然我的精神为之振作，我忘乎所以同时又不知所措，是应该兴高采烈地照镜子，还是应该轻松快乐地唱歌？这种感觉来的真实在，自脚向上，穿心而过，到达脑子……我忽然有一种意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感觉？张扬了自信心，抵消了自卑心。不过，现在想来我是一个幸运的人，至少是一个有希望的人。试想一下，如果我是黄脸婆，丑丫头…。那我就该受人摆布，无论丈夫倾心多少女人，我都不得不说“我爱你，并且爱的发狂。”事实上也是如此。无论我有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容颜，还是我有着浪漫的情怀，我也是一个失败者，从心里到生理，从婚姻到社会，我左右不了自己，更左右不了丈夫，我的苦恼就象残疾。有一天，我终日卧床不起的时候，我即使看见一个苹果，一块水果糖，我只能死盯着它们，在心里想着它们的美味和香甜，束手无策，又无能为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不心甘情愿也得心甘情愿，因为我残疾。我意识残疾。
如今情形可不同了，我站起来了，我虽然还不能走，可我离我想要的苹果，水果糖越来越近，我将来一定会自己伸手拿到它们。我的苦恼也就烟消云散。我求得了平衡，我得到了满足，我证实了能力。
今天是二月十四号，我想：又一个严冬就要走了。我注意到了树木和花草的变化，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但我还是把它看作有很大的变化。这天我什么也不想做，我想做的唯一的事就是－－－－－－使我快活起来。尽量为心灵找一个家。我想起C，还没有和他约时间，由于时间的问题，我只好约在明天。我回电：明晚六点，陈旧餐厅。
美丽生活 10(3)
这以后是一段寂静，萧条的时间，我没接到任何信息，听到任何电话。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我独自坐在窗前明思苦想。当我有点倦怠的时候，我又接到了第四个电话，铃声一响，我就为之一震，说不上奋不顾身，也是勇往直前，我一把抓过电话。暗中发问：这将是谁呢？
“是我。”
如果我的样子此刻拍下照片就是举世惊作，我惊恐的样子决不亚于骇人听闻。如果A在又是一张惊世之作。那是丈夫的声音。有一点点迷人的，清澈的男人之声。
“怎么是你？”我脱口而出的是绝对的疑问。
“我想请你晚上吃饭。”听的出来，语调比较真诚。
犹豫之际产生了测隐之心，以往被愚弄的假话汇成河流集聚脑海，我的聪明还够反映假象，我视这举动为最大的骗局，情人节不和情人过，一定要和妻子过，若不是我心里象镜子似的明白，我将会以怎样的举动来欢呼我们在这样的社会，有着纷繁复杂的观念，经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又不得不将其释放……。我们依然如故，始终如一，每天保持情人的状态，情人节就象结婚纪念日，重温并且加温，再加温，使我们的日子泡在蜜罐里，生活浸在花辩中。多么痴心妄想于一种浪漫，而这种浪漫不是童话就是传说，它如何形成主义的，我真的怀疑，又不得不放弃怀疑，因为人创造了象我一样的傻瓜！所以世上才会有这样离奇的想法！幼稚的不如一个孩子，天真的不及一个玩童。这不是可悲，就是可怜。当然这样的想法想一想也是一种安抚。我不迷信，但又不能给我一个自圆其说，很远以前是怎么造出男女之分的，而且有着如此大的差别。一个多愁善感，一个理智功力；一个温柔似水，一个钢强如铁。
我的弱点又来骚扰我的神经，我想：这至少是机会，从好到坏，从坏到好，分分离离，聚聚散散。我正在无条件地接受。从前是从前，现在不等于从前。我同意了，并且有一点说不清楚的快慰。可这之后又后悔起来，我在心里说到：你还不死心，以往的教训还没使你的心变硬，你将带着失望走向深渊。我就是这样一种人，常被男人的主动而弄昏了头，如果是花言巧语就更忘乎所以，飘飘然了。
我象受到皇帝的宠爱似的满口答应了。
打断我思绪的是有短信来了，这会我比较镇定自若，一点也不慌张地揣摩他将是谁呢？
“什么是骄傲？牛呗！”“什么是谦虚？装呗！”“什么是勤俭？抠呗！”“什么是奉献？傻呗！”“什么是聪明？吹呗！”“什么是爱情？骗呗！”“什么是温柔？贱呗！”“什么是勇敢？楞呗！”“什么是幽默？贫呗！”“什么是艺术？脱呗！”“什么是仗义？傻呗！”“什么是美女？你呗”
“我一直都在想你，什么时候见面？”
这是F来的短信我出乎意料，事过境迁，他也变得貧嘴滑舌，眼睛里的水一定是假的，我从来没有眼睁睁地见过，只是道听途说。他终于成长起来了，看样子不会再象从前写那样感人肺腑的情书。据说他发了财，是洋财。他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作欧洲人的生意，一笔定单就可以赚十几万美元。这一年下来除了嫌钱多还嫌什么呢？我实在想不出他的样子－－－－－－大腹翩翩，嘴里叼一支牙签，手里握一部手机。笑的时候象哭，哭的时候象笑。谈生意的时候象孙子，洗浴的时候象老子，骂人的时候象疯子，夸人的时候象癞子……真可怕，我不能继续描绘下去，幸好我的胃是空的，我有点想喝水……他使我望而却步，他在班里沉默的样子总和那条短信连接不起来。“等等再说吧。”我想。
从窗口直望过去有一道风景，那是一排精心装修过又看不出装修过的房子，除了让我浮想联翩的烟囱以外，我对这一排低矮的房子情有独钟。它就坐落在烟囱之下，高楼之中，和烟囱形成强烈对比。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耸入天空，一个俯首连地。我在空闲的时候总喜欢站在这里看窗户以外的风景，而这风景又是唯一，看着看着就看出味道和感情来。原来只看烟囱，后来就看房子，现在两个一起看。这些钢筋水泥，红砖灰瓦都是知心朋友，在我孤独时和我对话，在我愉快时与我同在。多年来这已成为习惯，为我排忧解难。可我常又惧怕它的存在，时间的磨练，它仿佛是一个暗示，暗示了我，我和丈夫。我担心，总有一天烟囱会砸下，将低矮的房子砸毁，砸烂，成为废虚。但是还有砖，还有碎片，这是无法消失的。不过，每当我站在窗前的时候，眼睛里就充塞着这粗壮的烟囱，也许在不为人所知的情形下他还在无限制地升高，有很多其它因素造成了这个特殊的显现。我想象有一天我可以蹬上它的顶峰，看出烟口的感觉，那时看世界的感觉是怎样的呢？楼阁之上，天地之中……
美丽生活 10(4)
已经是午后，我这样坐了很久。没吃没喝，却象吃饱喝足，臃懒地坐着。等待时光还不如说是消磨时光。我希望这样坐着，安静的，平淡的，很少动脑子的，暂时也没人打扰的，丝毫不用站起来，一点也不需要任何关心的，爱看哪就看哪，直到我看不见为止……窗外的风景只要是目光所及，几乎可以背的滚瓜烂熟，可是我觉得还有很多的事物没有发现，我希望有再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深入研究，离开表面，离开那些有形无神的物质。我更加安稳地坐着，眺望远方。远方有天国，有无限色彩，这是阳光映照出来的，鲜艳夺目，色彩斑斓。现在我有点盼望A，又有一点思念H，不知道B在干什么？还有D呢？一切都是问题。
我思念H，不是因为我认为一定有可能和他有什么结果，而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思念他的念头。这个念头支持我有一种对男人的欲望，我无法实现的，都可以痛痛快快地在意念之中实现，这是唯一使我感到时间过得有意思的一件事。当夜晚寂静无声的时候，当以往的痛苦休息的时候，他的气味就长久地冒出来，微弱的但非常坚韧，无形的但很长久。这时我偶尔也会欢乐，欢乐在于认可一种事实，哪怕事实是虚假的，捏造的，不合乎逻辑的。不管怎样，我欢乐了，我就充实了，我就对今后的生活有希望了。它会奇迹般地将忧伤一扫而光，而将欢乐所带来的幸福倚靠在孤独之中，实现我做人的失落感，使我变得更深沉，更深刻。而所有这些人中只有和H是浪漫的感觉，实现了对于欢乐的憧憬。包括我们分手的样子永远都是一个迷－－－－－－他的怒气自天而降，他的变化与生聚来。一度我将疑惑转为欣喜，就象恋爱，爱的越深，恨得越狠。这么多年了我们的相识仿佛就在昨天，举手投足都历历在目。而时间并没有消弱感觉，反而变得象沉年老醋，越来越有味道，越来越浓厚。有一次我真的耐不住寂寞，就发了一条似是而非的短信：我是一塞任，我的歌声在飞扬，别说你听不见，我来了……随后我舒畅的心情就好象在天国之中散花，将美丽撒向人间。我左等右盼，世界一片寂静，他在沉默，他在沉默中说，我不听你的歌声，我是神。后来我发现，我的电话号码拨错了，他永远也不会回答，永远都是沉默。这是天意，尽管丈夫在我之外有各种各样的女人，那也是天意。有时侯我想一想都觉得是罪过，如果H和我有一点点亲近，是否象丈夫面对我一样我面对丈夫？似乎不能，我很胆怯，我怕被说成不正经，小荡妇，骚货……所有的关于形容女人的葬话都会一起蜂拥而来，我怕，我怕埋葬其中，我怕被压倒以至喘不过气来。因此，我们就意味着没有任何的结果。只在意念之中恋爱，在梦寐以求之中相见。等我老了，老到快要吃呆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他；我是多么珍惜那一次仅有的会面啊！
我突然间又疑惑起来。我难道真的和H相见过？在什么地方？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
我记起来我曾做了一个梦，深夜我和丈夫又谈到她的情人，丈夫走了，他的情人来了，她说他们的约会是在夜里一点钟，我上下打量这个有了两岁孩子的女人，她的五官模糊难辩，似有非有，她的头发乌黑顺畅，说话幼稚决不属于轻浮的那种，我们谈到许多关于我的丈夫，她的情人，一些琐碎，不着边际的话，别看她这些娓娓动听的言词，对我的打击可是惨重，致命，正当我坐立不安时，丈夫来了，他看她的眼神有一种亲切，这我知道，我和H的接触也感到了这种目光。我如坐针毡，冲出让人快要窒息的包卫，在路过餐厅的时候我看见H坐在哪吃饭，我站在他的身后，忍不住哭起来，他丝毫也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我和他好象又是企求的关系，陌生的关系。可我不自觉地要找一个我认为舒服的位置，我想都没想就蹲在他的漆下，由于他对我的态度根本不是我所期待的，我低着头呜咽着，就象倾诉，可又象乞求，他只不过敷衍了事地摸了一下我的头就算安慰了，他根本没有愿望了解我的所思所想，我不能更长时间地在他的漆下跪立等待他的抚慰，我站了起来，将依将靠地站在他的身边，我不禁流泪了，我说：我等待你的同情和安抚，我象小鸟一样倚于你，我痛心的是你不理会于我。“我哭的伤心极了，以至于渤海的水都被我哭甘，我一定要把哭，哭出水平来，我一定要他，为伤心而感动。等到泪水已经沾湿了他的衣服，他也没有被感动的意思。我无趣的感觉趋势我快快地象兔子逃避野兽的追赶一样的狂奔出餐厅。路是荒凉的，方向是迷茫的，我是悲惨的……。我用尽吃奶的力气要逃遁黑暗，可是前方却是深渊，我凄凉的嚎叫使我惊醒。
美丽生活 10(5)
夜是寂静的，一切是如此的平和，地灯柔和的亮着，丈夫在熟睡，一切都没有变化，一切都和睡觉以前没什么不同。
第二天晚上，我进入了一种惧怕的状态，惧怕我睡眠以后又见到他冷漠的样子，这种冷漠对我来说－－－－－正如在人间天堂的盛典中尝到苦果而被叛刑的女人一样，是一种没有刑具的刑法。比任何一种刑法都残酷，这是他创造的，是他实施的，是他强加于我的。更确切地说也是历史延续下来的，正如女字在象形文字中的表现，她们是以跪姿来呈现出含义，述说地位。
我整夜睁大眼睛，看天花板，雪白的，简单的，纯洁的……只设想有一天我们相聚的日子……。我们相聚的日子是在漫天大雪的一个上午，雪下的很大，飘扬着，坠落着，周围是纯洁的，世界是白色的，我好象为了忘却城市而忘了城市。城市远离了我们，在视线里变小，直到消失，空间和距离变得越来越大，以至于世界上的私心杂念，拐弯抹角仿佛所省无几，只有我们，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这时候我的心情有说不上的轻松愉快，我的头脑也高雅地沉浸在幸福之中。我建议就在大地的怀抱里舒适地躺下，在松软的雪地里高雅地享受享受。一但我们这样做了，我发现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奇妙感觉，我不仅仅震惊它给我带来的惊奇，我简直忘乎所以地陶醉了。天空的淡蓝在视线里无限地升高，又无限地下降，它呈现了异常幸福的色彩，而这色彩是永不退色的。我眯起双眼迎接飞扬的雪花，自天空而下的，它们在远处呈现垂直状，到了近处就分散开来。我的爱人－－－－－－他，他的爱人－－－－－－我，躺在一个平行线上却相互关照着，安静的象一片雪花，仿佛呼吸的节奏都会破坏这种美妙，而这种美妙比男女间的事更美妙。我简直为这种美妙而折腰。雪就一直下……。覆盖了我们……连接了我们……使我们成为这美丽而纯洁的一员，融于洁白之中。这美妙的世界，这简单的关系吸引我一动不动，。我聚然懂得幸福是什么，美丽生活就来自于简单和纯洁。它确立的是一种辉煌的关系，洁白的平等权利，我被这种景象感动了，泪水在眼里晶莹地跳动……。
我被声音所惊动，打断了一种幸福，阻隔了美丽。我的梦幻灭了……这正是我的担心，声音过后我试着连接感觉，我努力使她继续，在意念之中控制景象的流失。试图使状态再度出现，那种幸福感和真实感让我流连忘返，还有他－－－－－我理想境界的情人，爱人，男人……我努力让自己不受空间的干扰，掩耳不听窗外的风声，隔壁的房间的吵闹声还有卫生间里传来的微弱的滴水声，这一切都将影响我的睡意，也就是说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不能使我单纯地，快速地进入睡眠。我越是绞尽脑汁让我继续梦境，我越是分散了思想，在我勇往直前地向美梦冲锋的途中，我又听见了来自各方的嘈杂声。我最终也没能连接感觉。丢失了美好……
。这一场梦稍微使我的忧伤变得暗淡些，我躺在丈夫的身边，犹如躺在忧伤中，尽管我们已经都感到了隔阂，不可磨灭的伤痕，我们也不得不紧挨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尽管我们根本就不存在爱和恨，但我们还是不能互相远离，因而我们还存在一纸书文，我们保有夫妻关系。这是多么可怕的生活啊！将长久延续下去，世世代代。
现在，我的回忆又来到这一天，情人节的上午。
直到中午过后，依然如故，依然故我。等待是艰苦的，疲劳的，倦怠的…。。我想去床上，我有点体力不支，我需要休息，我觉得最好明明白白的洗个躁，然后再轻轻松松地睡个觉，也许这会工夫就有更多的消息传来。我可以尽情地和男人约会。我洗澡的时候有一个怪癖，不照镜子就有一点点昏撅，可照了镜子也好不到那去，镜子越大我就站得越稳，坚实的脚步站立水中，沐浴着温暖，镜子越小我就越飘，摇摇欲坠，我爱端详女人的身体，我的身体，这已经是很早的习惯，后来有了男人，有了丈夫，我就更丢弃不了这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毛病。有的时候越看越痴迷，就象看一部获奖的影片，不仅是全神贯注，而且是心随我动。尤其是出浴的一瞬间，我心旷神怡的不能自持。那种心情和…。＜＜土耳其浴女＞＞有差距，和陈醉的＜＜裸体＞＞有距离。我是用我们的目光来看我们的。为此，丈夫给我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超乎寻常的大镜子，他说：尽情地照吧！直到将它照得不能再照为止。这是瞎话，除非将它砸碎，形象消失，但它的残骸也是清晰可见人的局部。不过那时我们刚柔相济，忠贞不渝。镜子的确很大，足可以照我们两个人。我们爱在一起洗澡决不亚于我们爱在一起作爱，常常是完美结合，坚持不懈。
第三部分
美丽生活 11(1)
我睡觉的姿势和所有人差不多，有时仰面朝天，有时侧面向前，不过最另我舒服的还是趴着睡，我能充分感觉到心脏的跳动，铿襁有力，那是年轻的表现，是健壮的再现，我睡得踏实。我觉得一觉醒来就更有女人味。
我刚脱光衣服，有来电显示，我真希望它是H，可它是D，一个幼稚带点童声的D，”姐，我们什么时间见面。“
”是不是又给我推荐产品？“我说。
”我没有那么功力，我崇拜你的文字。“
我感觉世界有点颠倒，心头甜滋滋的。自从知道丈夫的事以后，我一直寻找一个使我可能尽量摆脱郁闷的方法，让思路愉快起来。现在我得到了结果，我需要奉诚。谁会拒绝奉诚，谁就永远得不到自信。我不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女人，甚至是一个比普通人还默默无闻的女人，我做的工作如此的卑微，每天不说给人端茶倒水，但也是谁叫我也得应付。我对谁都要有良好的态度。不敢怠慢。电话来了我接，有人来访我也得招呼，不管怎样我也是大学毕业，干一些办公室里的杂事，如果按排位的话，我就比勤杂工强一点。不过这样也不错，竟然我得到了尊重，来自于男人的嘴。此刻我不再觉得自己庸庸碌碌，碌碌无为，可有可无。这使我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心情立刻就要行动，去和男人谈起情，说说爱……我突发奇想，和他到公园走一走，不是花天酒地，而是花前月下。
”后天晚上水上公园。“我的态度很坚定，不容置疑。
挂上点话，我又开始盼望H。好象这一切都是为了等待他而安排的。。我打开水龙头，让水自由地流，流着就会有温度出来，我一丝不挂地站着，等候，盼望热水的到来，没有水的喷射，我看镜子里的身体也是涩呼呼的，因为女人是属水性的，所以有如鱼得水，游啊！游啊！在水中生花。花团锦簇，埋葬了自由也张扬了爱情。热水来了，带有温度，哗哗而下，迈进浴盆，扎进水中的一瞬间我发现了美，肉体与磁砖，水与我……一种对照产生了感觉。来自自然的一动，来自无意的一瞥。再继续就是我和水的交融，流畅的，润滑的，有蒸气散发的……。我后悔莫及。照了许多年的镜子竟然视而不见女人的美丽之处，也漠不关心女人的动人之举。我陶醉水中的样子很痴迷，因为它不仅给我以舒服，而且给我以幻觉。因为我一直在头脑里打扮自己，设计我的服装鞋帽，想使我变得更娇媚一些，但是我今天终于，彻底，全面地发现我是多么不需要穿着打扮，如果我能公开亮相的话，那是再纯洁不过的美丽，自然，柔软，原始，有弹性的女人体。我想：女人为什么不爱这种美丽而要头破血流地爱另一性呢？镜子被雾气一点点地侵蚀，我的身体也在慢慢地消融，我坚实的体魄变得轻飘起来，我不愿出浴，我还在享受。我特别想的是：我的肉体是否对男人有无限的魅力？而这种魅力在男人身上所唤起的欲望是一种完全必要占有的欲望吗？我觉得有必要珍惜生命，让这魅力多停留一些时间。等我在暮暮垂年之际，我会在记忆里翻阅我的美好时光！这种本质就是我。
我被水蒸气憋得有点喘不上气我才意识到好事也是有限度的。首先我要把镜子擦出一个女人体来，它一点点地显现我的全部，我欲摸又止，她完美地受到侵犯。
我想：时间已经不早了，原来太阳照着的地方已经转变了方向，天空也没有那么明亮，仿佛月亮和星星就在某个地方等待出现，我的奢望也将摇摇欲坠，十四号这天如同以往的每一天就要走了，明天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早晨谁也不知道。我象＜＜等待戈多＞＞一样等待情人，等待情人节的消失。不过洗澡以后使我疲倦的精神好一些。我想起我和G有约在先，于是我发了一个更改时间的短信：今晚有约，时间可否改在大后天晚上七点钟，往事餐厅不变。
随后G来电了，他写到：真没有想到你忙的一塌糊涂，时间，地点没问题，希望尽早见到你！情人节快乐！
我接到了一个女人的电话，甜美而清脆，她说：我是B的秘书，他让我和你约个时间。我想：至于忙的连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吗？不过我还是和他秘书约好二十号的晚上八点钟，在彩虹夜总会见面，因为近半个月来他只有那时有空。
美丽生活 11(2)
这以后我突然对于和丈夫的约会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我觉得今天的晚餐和丈夫坐在一起是一个极大的笑话，没有情人的情人节还是真实点更适合于我。
我想起H，决定晚上依然做在窗前就和H度过一个美好的情人节！
第二天，我和C终于见面了。他是我计划中的第一位准情人。陈旧餐厅的确很陈旧，我一走进它的旧式，钉有许多铆钉的大门，我就感到应该压缩浮燥的心情，沉浸于古朴。桌子的陈旧可以体现为：在后厚实的木板细缝里仿佛嵌入很多的泥，那泥决不是新鲜的，而是带着陈旧的颜色，有点发白的古老色泽，透气的，嵌有梅兰竹菊的窗花格子将每一桌的食客划分为独立的，略带私密空间又可以其它窥视私密空间的小屏障。我很自然地联想到是不是这里的饭菜也是一股陈旧的泔水味道呢？我坐下的时候，有点怕旧椅子不牢，所以我的动作很慢，略带试探性地一点一点靠近，我说：这里的东西很值钱吧？我说完之后，觉得我们之间长久的疏远关系立刻化为乌有，他仿佛是这方面的绝对专家学者似的，他深层次的摇着头说：骗谁也别想骗我啊！这是作旧，你看着……他的手指甲象快刀斩乱麻，一下子就将桌子的皮刮下一小块，我大吃一惊，木头露出崭新的，洁白的，带有自然清香的木岔。
”你的眼睛真毒啊！“我有点羡慕地说。
”咳，玩的就是这个，还不知这点猫腻。否则钱怎么赚啊！“他说
”那你的东西都是假的了。“我问。
”有的是，有的不是，价格差远了。前几年好骗人，真的假的价格都一样，现在人都跟猴子精似的，不好骗了。“他的目光里流露出深度的遗憾，但好在这不容易扑捉到的细微之处很快转化为兴奋。他摇摆着手，同时也摇动着头说：和女人说生意上的事就和念天书一样，不懂，不懂…。”
他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以前在他脸上好象有一个黑痔，在右脸，靠近耳朵处，现在没了，是不是我记忆错乱了？将扑风捉影的事安造于他。但是我的确记得那个黑点和他白色的皮肤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我感到非常好奇。可我怎么问他呢？
“你有孩子了吗？”这时候他特别想抽烟，烟从烟合里拿出的时候他的表情就说明了他的陶醉。烟点燃了，他更加舒心，每一口喷云吐雾都给他带了畅快和要表达的欲望。
“还没有。”
“好，好，女人没有孩子还是女孩子，有了孩子就是妇女了。就象旧家具，源头货永远值钱，动过手脚的叫老木新做就差一点儿。”他说完以后，嘿嘿地笑起来，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然后他好象等待我的喝彩，对于他的精辟见解抱以赞同。或者说对于他的惊人妙语感到大加欣赏。
事实上，我一点也没有感到有什么精辟之出，反而我越来越觉得他的话变得陈腐，我笑不出来，甚至我觉得很没有意思。我自然而然地“哼”了一声，这一声带着蔑视态度。以至我嘴里的饭菜咀嚼出“咯吱”的响声。“那你有孩子了吗？”
“有啊。”他一点也没有表示有什么异样，眼睛里跳动着得意和心满意足。还显示出这只是轻描淡写。“我孩子都七岁了。”
“那你太太不值钱了。”
“当然，糟糠之妻，带孩子，做饭罢了。”停顿一会他补充说：家里也需要这样的人。“
我还能和他谈什么呢？谈情说爱，看来最没劲的不过如此。看得出在他的眼里女人就和他收藏的家具差不多，甚至还不如那些老式的东西值得一提，只不过用处不同。我开始同情那个女人－－－－－－－她的妻子。她就象一件旧货，摆在家里，只不过可以在摆放家具的空间走来走去，偶尔发出一点声音，以告诉人们她也是活物，可以表达感情。而实际上这一点声音也是不需要发出来的，她的本职工作就是料理家人的肚子，在他们感到饥饿的时候有美味佳肴，在他们感到寒冷的时候有舒适，暖和的被褥。在他们需要用人的时候可以大声吆喝……。
那个女人我曾经见过，臃肿的体态使他普通的脸显得更加普通，而初次见面的人不得不首先注意到他的肉，浑身的脂肪，不过她的脸实在没有任何可以评价的。但是这完全不等于说她身上一点也没有优点。她的头发就是例外，又粗又密，闪着高贵的光泽，她只梳一个辩子，长长地托在背后，穿过腰部，到达臀部。如果你能暂时忽略她的其他，突出辫子，那将是另一个美妙感觉，象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生机勃勃。浮想联翩，辩尾会随着屁股的扭动而上下起伏……可谁会专著于她的头发哪？除非一个头发收藏家，也许他会象夸奖一个仙女一样夸奖她的美丽，然后，手捧刚得到的头发说：你一钱不值了。然后徜徉而去。而留给她的是一无所有……她不美丽这能怪谁呢？就象我们谁能留住年轻呢？她为C生了孩子，就被称做：老木新做，不值钱了。我猜测，谁要是出个好价钱，C一定会把老婆当成家具给卖了。可惜他说她已经不值钱只能留在家里用用。
美丽生活 11(3)
他看我不说话，便补充说：她很幸福，这些年生意还行，她也不需要每天到厂子里赚那一千块钱。家里没有事她就可以休息。谁行？你行吗？你丈夫愿意养你吗？”他越说越得意，简直就象大丈夫。好象谁做了他的老婆就尽享人生之快乐
“我也不想让谁养。”我有点愤怒
“看看，丈夫不爱你吧。这就是差别。”他更加找到了大丈夫的感觉。
“你以为嫂子就是由你养的吗？她在家也付出了劳动,而且不比上班轻省。你请个保母还得几百元的工资，更何况是你妻子。”我说。
“你怎么把保母和我老婆扯到一起。咱们别争了，好多年没见面留个好印象。”他显得有点势弱。“你丈夫是干什么的？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结婚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告诉他，关于我的近况，我是如何被丈夫欺骗的，我是怎样被他冷落的，以及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了……这是多么的荒唐无比，我竟然要和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男子主义说我的郁闷和失落，我竟然和他坐在一起和睦相处，而谈论的就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女人，妻子，假使我再说我们做个情人吧！那我更苦不堪言。他有点感觉到我的沉默寡言。
“你怎么想起情人节给我发短信呢？”他好象特别关心似的问。
“好久没见面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马上解释说，以免带给她误解。
“我希望你有别的意思。那样就有意思了。”他鬼秘地一笑，含义无限广阔。
我一直想着下一个约会，和E的见面。所以我就匆匆告别了C。
我来到咖啡屋时，E还没有到，因为比我们约定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我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要了一杯今托尼酒，我很喜欢它的苦味道，更喜欢它的度数，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更为让我痴心的是它的寓意，从音色上说：今天我就托付给你。所以既然是译音，我就认为是－－－－－－今托你。一杯下去，若有一个好心情，我就不太容易醉，只是将醉未醉，似晕非晕的样子，这种状态可以持续稳定地延长一段时间。反之，若心情及糟糕的时候，我就很快控制不住情感，或喜颜笑，或喜悲伤，因为我一点也不愿控制，诚心放纵自己。但是，我虽然不怕醉酒，但我惧怕醒酒，那一种“酒壮熊人胆”的宣泄过后，留下的却是更加伤感的境界。我不能面对现实，因为我曾逃离现实，我无法恢复正常，因为我曾不正常……今天，我有一点预感，我要大醉一场，因为我主动要酒了，就意味着危机四伏。但我一边想着：别丧失理智，这是万不得已的事！人的欲望什么时候能够战胜理智呢？至少现在没有，以前不多，往后更难。“让我喝一杯”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它顶着理智的阻力而上，终于战胜了阻力，我喝到了一口又清凉，又可口的今托你酒！它的美味穿心而过，又回肠荡气于肺腑，我实在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这一口有点象定心丸，我从复杂的心情转变为异常简单的注意力，只注意杯子里面的白色带气泡的液体。里面竟有一小块黄色的柠檬，是断面横切下来的，最外面是鲜黄色的，里面是淡黄色的，酸溜溜的味道就是自里而来，在苦中扩散，在水中交融。我真的经不起这水中的诱惑，又拿起杯子呡了一口，只不过是一小口，尝尝味道罢了。即使这样我还是感到了说不上的快意，有将它一口接一口地都消灭的愿望，而且它一但萌发出来就一刻也不能耽搁，马上就喝，立刻就咽，那酸苦的味道席卷过来，逼迫我快快下手将杯子拿起，然后一饮而进，一醉芳休……。
我既然这样想了，就一口接一口，接二连三地吞咽了那杯今托你酒。痛快，舒服的情绪来了。我又要了另一杯，仿佛和上一杯同出一辙，有一小块柠檬，只是比先前的更小了一点点。
我又试了试，这回我的确象一个淑女，只是用舌头轻轻碰了一下，就聊以自慰。因为酒的功效再蔓延，我有上升的感觉，向着头的方向升腾，侵占了思想，麻痹了神经。我轻声劝慰着自己：别失态，好酒还在后面呢！不过，我的确浑身都感到了舒服，才意识到以往的不舒服，那是一种从头到脚，时刻处在紧张的，压抑的，不能发泄的忧伤状态之中。而每一个有生命的器官都象是生锈的感觉。诲色的，低沉的，废弃的，冷淡的，无力的，将要死亡的维持。现在我得到了快慰，来了乐趣，从每一个细胞开始都在跳跃，都显示了生命的燥动，它的活力可以体现为一种强烈的，丝毫不能平静的需求。需求抚摸，关爱，理解，甚至是你死我活的拼杀。我要求这样的感觉再旺盛一些，使我舒服的状态再舒服一些。这便成为简单的主题，因为它的确还原了生命的活力，带来了原始的享受。我几乎使所有可以被占据的空间都被占据，每一个血管都在吸收酒精，甚至这样还不知足，还要唤醒不被发现的，躲藏更深的魅力四射的渴望都快快乐乐的出来一起感受乐趣和舒服。这样的状态是我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前它从未被重视，现在它张扬了个性，放纵了自由，使我真正感到了生活的意义。
美丽生活 11(4)
当E走过来时，我正陶醉于酒水之中。他微微笑着又表现出深深的遗憾说：对不起，本来，我想比你来的早，可你却在我之前。“
我看他虽不清晰，有些晃动，但我的听力完好无损，我听的真真切切，我说：这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们能在一起喝酒。
”我知道，可我一心想来的比你早。“他的态度固执可不武断。这是我以前没注意到的。
”你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漂亮年轻。“他说的自然，随意而说。一点也不矫揉造作。我立刻觉得事实就如他所说。我很开心，我的信心倍增。但我也不能不表示一下我的谦逊，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既表示我对像貌的不满意也表白我对于他的尊重。我说：”我老了，我都不敢见人了。“这只不过是脱口而出，不过还算清楚，不失礼仪。我暗中强调自己：保持稳定，我可以应付自如。
”你喝的是什么酒啊？“他问。
”今托你酒。“
”喝度数这么高的酒啊！我陪你喝。“他一边脱衣服一边说，人还没有坐下，那双手上下挥舞，正好对着我的眼睛，我清楚地看见它们。它们完好无损，并没有变得苍老，也没有折皱，简直就和原来一样，手指的长度和手面的长度差不多，甚至更长，手面的宽度就是四个手指的宽度，握拳的时候有骨胳突出，伸展的时候有筋脉显现，这一切的细微运动都说明了力量，只要它抓住东西筋骨就会释放出力量，这是男人独有的力量，是我们女人望而生畏的力量，也是我们为之而崇拜的力量。而我们女人的手强调的是纤细，白嫩，圆润，不需力量，但求柔软。
他的名气越来越大，我出于对他的崇拜，到不如说是出于对艺术的崇拜。我对他抱有莫大的希望，他和C相反，他不仅受过高等教育，而且他温文尔雅，举止恰当。虽然他也有时发表一些矫揉造作的关于中国艺术走向世界的阔论，但那也是所有搞艺术人的通病，比起C的砍山要动听多了。虽然我有时也说几句迎合他的话，但这与迎合C有本质上的区别。他思想开阔，才华出众，这在我小的时候就有所认为。说起来C也是和文化有关系的，而且是大关系，职业从事于中国古老文化发扬光大的职业，具体到他就是传播并且保留了这样一种伟大的文化。他也不能说是不成功，他乱七八糟的社会头衔在名片上白纸黑字的写到：古文化研究协会理事，中国复古研究所秘书长，明清文物鉴赏家……这也决不亚于E的教授身份，更不亚于E的画家职业。可性格却有着天壤之别。和C的会面我感到有些无聊，他关于对女人的评述更让我感到庸俗，低级趣味。就象他痴迷的旧货从骨子里散发出古老的，发孝的旧味道。现在我就感觉逃离了旧世界，迎来了新阶段，我呼吸到了空气，清新的空气，虽然还没有翻身的畅快，但是有了喝酒的自由。
美丽生活 12(1)
我比任何时候都想喝酒，决不是想一醉方休，而仅仅是意念无论如何不能阻止的。我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喝，但决不是老酒鬼的样子，拿酒杯的时候慢慢地伸手去购杯子，之后送到嘴边，象品尝的姿势，认真地琢磨其中的味道。只是偶尔被E的魅力所吸引而忘了我的兴趣。我的状态好极了，我并没有醉，只是有一点点晕，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头脑清醒，感觉轻飘。但有一段时间他开始谈论哲学对艺术的影响力，的确有点装模作样，不过我的反感很快就过去了。他认为这两门学科是人所要具备的要素，这一点也不错，可他又认为人不具备这样的素质更可爱。比如一个永远只见过海和天的渔民，一个祖祖辈辈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伐木工，一个和牛羊共日夜的牧人……他们的脑子是未开发的原始人状态的例证。我知道他的话题来自于体验而决不是来自于书本，单就此一点我们到是同出一辙。过去我觉得对他的了解太留于表面。他的思想和对人生的观念我索然不知。其实，恰恰相反，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对他的感情来自于艺术，来自于小时候盲目的爱情。现在他的谈吐无羁正是我重新了解他的窗口。
他坐在我的对面，蜡烛柔和的光芒照耀着一个艺人，我观察他，他头发整洁，决没有艺人标新立异的一头长发，胡需的长度和皮肤在一个水平面上，看起来一青而白，青的是胡子的根基，白的是男人的皮肤，若要带一个眼镜，就会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白脸，可他缺了眼镜，也不见得可以逃脱一种比喻，而他的确没有举止可以说明比喻来自他的所作所为。他夸赞女人并没有特殊的词藻，有时还俗不可耐，但他的态度是超凡脱俗的，是可确认的。我极其喜欢这种态度，地到的自然主义，偶然也会有嘻皮的幽默，不过决不是堕落的嘻皮，而是温文尔雅的学究气的嘻皮。我觉得这恰到好处。
”你在课堂也这样教学生吗？“
”当然不，我只教技术，而不教观念。凡高，爱弓席勒，培根是教不出来的。他们的盛名有着深厚的根基。你喜欢他们的画吗？“
我简直惊呼起来，因为我不仅是喜欢，而且是崇拜的五体投地，对于他们的了解来自于我的美学老师，他每讲到生命的意义就要讲到他们。可我并没有表示多么关心他们的画。”你能给我讲讲他们成功的秘诀吗？“
”这是太沉重的话题，你可以看我写的书＜＜论大师之不同＞＞。你会对他们有所了解的。不过那仅仅是我的偏见。大师就是大师，某种程度上是不好品评。但有一点他们都在和画布说话，用心交流，既是陈述又是宣泄。这可以说是他们成功之路。“
”那你的画为什么充满了唯美主义的倾向。“
”咳，为钱呗，谁能逃得脱钱的诱惑？我热爱美，就象所有的男人热爱美一样。极其个人化的倾向是不能在这个社会生存的。相信我的判断，他们只属于他们的时代。“
要是我再年轻十年我会对他不疼不痒的话感到是一种风趣，纯粹的幽默，现在我可以堪称我是过来人！我的经验不止来自于评说，而是来自于生活。然而严格起来，他的品味我还是欣赏的。接着他很随意地将我的酒杯拿起，用纸将玻璃杯外表的水露擦乾，然后又自然而然地放回到我的面前。酒的温度很凉，空气又很热，冷热相遇就产生变化。看得出他是一个讨女人喜欢的人，也算得上美男子。我突然在他放下杯子，缩回手的刹那间感到遗憾，遗憾就来自于那双手，我要拥有它的想法渐渐地在心里热起来。从前没有，现在还可以。那种热切劲就仿佛他无条件地等待我的表白，只需一点点的暗示，他就会说：跟我回家吧！对于他的倾心来自小的时候。我发现那是一种韵味，不是冲动；那是清晰的深沉，不是模糊的肤浅。我知道此刻我的眼睛开始放光，我近乎深情地注视他的目光。就象一个热恋的人。
我的想法接近狂妄自大，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一次简单平常的会面就会意乱津迷，所有的罪恶行径就来自一闪念的之间。不是吗？它驱使人们顺藤摸瓜，寻找机会，创造条件。或者他的许多学生对他的崇拜连上床还觉得不过隐，恨不能掏出心来看一看。真可怕，我又要卷入撕杀中，女人和女人。我望而生畏，又难于割舍。我又要喝酒了，因为我们常被困惑，困惑是举足前进还是退缩不前。他的愉快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洋溢，象小孩子第一次自己抓拿食物满足吃的欲望，专著于一种求生的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