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12 04:19
12
我和韩露在一家餐厅隔桌而坐,中间的婴儿餐座上坐着她的女儿。韩露左手端起酒杯,兀自喝了一口,中指戴着一枚戒指。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韩露先问起我来。
“混日子呗,和几年前没什么变化。”我说, “你的变化倒是不小。”
“是啊,我也没想到自己的今天会是这个样子。”韩露说。
“还在原来那家德国公司上班?”我问。
“早就离开了,换到一家民营公司。”韩露说, “外企工作节奏太快,还总加班,不适合我,我得带孩子。白天把孩子放幼儿园,下了班去接她。”
菜上来了,韩露盛了一勺,自己先尝了尝,然后把勺递到女儿嘴边。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是我的同学和初恋女友,现在是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和没了丈夫的女人,我内心一片酸楚。
我的手机响了,是周舟的短信,问我怎么还没到家。我一看时间,快七点半了,可看着境况凄惨的韩露我又不忍离去,只好回复一条短信,说有点事儿,要陪客户吃饭。短信刚发过去,周舟就把电话打过来,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说说不好,不知道要吃到几点,周舟说你看着办,然后挂了电话。
“是你女朋友吧?”韩露问。
“对。”我放下电话。
“还是上大学的那个?”韩露问。
“对。”我说。
“有结婚的打算吗?”韩露给孩子又盛了一勺菜。
“没想过,感觉婚姻离我还太遥远。”我点上一根烟。
“不远了,咱们班很多同学都结婚了。”韩露说。
“我可能会是最后一个。”我喝了一口酒说。
我和韩露谈了很多,对岁月变迁与人生无常大发感慨,因此多喝了些酒。
吃完饭,已经快九点了,韩露说:“去我那坐会儿吧。”
我知道周舟挂电话的时候就生气了,反正已经得罪她,不如多陪会儿韩露,回去再向周舟请罪,于是说:“好吧。”
房子是韩露老公买的,现在作为遗产归韩露所有。屋里还是老样子,只是原来挂在床头的新婚照片变成韩露抱着女儿的二人照。
“喝点儿什么?”韩露哄着孩子睡了后问我。
“随便。”我坐在沙发上说。
“来点儿红酒吧。”韩露拿来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在我一旁坐下。她给两个杯子倒上酒,和我碰了一下,然后一仰头,喝光杯里的酒。
我也陪着一饮而尽。
韩露又给杯里倒上酒,然后又一口干了,放下酒杯说:“我已经一年多没喝过酒了。”又给杯里倒上酒。
“悠着点儿。”我说。
“有烟吗?”韩露问。
我掏出烟,先点上一根,然后把烟盒扔到韩露面前,她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我把打火机凑到她嘴前。
韩露吸了一口烟,从茶几下拿出烟灰缸: “我老公出事儿后,我开始抽烟,都是在孩子睡着的时候,我不想让她看见她的妈妈抽烟。”
韩露几口抽完一根烟,在烟缸里捻灭烟头,又拿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 “喝啊。”
我陪着又喝了一杯。
放下酒杯,韩露一仰头靠在沙发上,拍着我的后背说: “知道这一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摇摇头。
她说:“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抽烟,看电视,上网,对着月亮发呆,第二天一早还要送孩子去幼儿园。”有人说过,睡眠是青春永驻的奥秘,怪不得现在的韩露看上去像个即将迈人中年的少妇。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不顺。”韩露倒上酒又自己喝了一杯。
我在心里总感觉愧对韩露,因为高三时和她谈恋爱,才使得她考到外地,上了一个三流的学校,回北京后遇到她后来的丈夫,但是这个男人命比纸薄,一命呜呼,韩露就此成为寡妇。如果当初我没和韩露谈恋爱,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她今天也不至落到如此境地。但事情发生了,悔也没用,我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尽力帮她。
“你怎么不喝啊。”韩露给我倒上酒,把手搭在我的腿上说, “别光看我一人喝,干了!”我端起酒杯,一口闷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啤酒就没少喝,现在又一杯红酒下肚,感觉头“嗡”的一下,然后就半蒙半醒了。韩露没比我少喝,估计已经彻底晕了。
“还记得吗?那时候放了学,咱俩不回家,在街上耗着,等到天黑以后找个没人的地方亲热。”韩露的手在我大腿上不停地游动,弄得我有点儿心血来潮。
“嗯,你每天十点多才到家,你爸问你干什么去了,你说上晚自习。”我的思绪也跟着回到过去。
“讨厌,都是你教我这么说的。”韩露笑了。
“我要不让你这么说,你爸能容得了你一个大姑娘《晚间新闻》都开始了还没回去。”我说。
“想想那段时光,挺有意思的,唉,真想再回到从前。”韩露深情地说。
我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良久,猛一转身,抱住韩露,倒了下去。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12 04:20
13
大概只有三秒钟,又坐了起来。我想到了周舟。
一看表,快十一点了,我说:“我得赶紧回去。”
韩露也坐起身,说: “以后能常来看看我吗?不勉强你。”
如果这时候摇头,对韩露就太残忍了,我以不易察觉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韩露的声音好像是由衷而发。
离开韩露家,我拦了一辆出租车。车上,司机和我聊天:“哥们儿,没少喝啊,这一身味儿。”
我虽然是个喝酒之人,却一直讨厌身上的酒味,但这次我要感谢酒味,它遮住了其他味道。进了门,我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对周舟解释。
客厅一片漆黑,也许周舟已经睡了,这样最好,先安静度过今晚再说。
我打开灯,一个人影从沙发上爬起来,吓我一跳,一看是周舟,眯着眼睛问我: “几点了,还知道回来,干什么去了?”
“我不说了嘛,陪客户吃饭,就是我接手的那家电脑公司。”我尽量装作自然。
可能是我太不会演戏了,周舟问道: “真陪客户吃饭去了?”
“是啊,没少喝酒,真他妈难受,我得睡了。”说着我就向卧室走去,想逃避周舟的盘问。“这么着急睡觉,心虚了。”周舟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脸怨气。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明天一早还得上班。”我说。
“知道明天上班还不早点儿回来。”周舟说。
“我这么晚回来也是为了工作。”我说。
“工作?”周舟不屑地说,“恐怕不是吧。”
“怎么不是?”我心里一颤。
“没又被乔巧纠缠?”周舟问。
我如释重负,原来周舟的怀疑重点在乔巧身上,一脸严肃说: “向Mao保证,绝对没有。”
“可是我感觉有事儿。”周舟说, “特别是我作为一个女人的感觉。”
再说下去真该出事儿了,必须尽快结束审问。治疗一个人生气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生气,这样他的气就没了。
“别没完啊,差不多行了,在外面忙了一天,累着呢。”我装出愤怒的样子,进了卧室,用力把门撞上。
躺下我也睡不着,靠着床头看书。
过了一会儿,听见周舟敲门。
我没理,继续看书。
周舟推门进来,走到床前停住,我依然没有理会,用书挡住眼睛,透过书下的缝隙看到周舟的两条腿。
“谈谈吧。”周舟冷冷地说。
“说吧。”我并没有放下书。
“你把书放下。”周舟拿走隔在我和她之间的书。
“谈什么?”我躺在枕头上说。
“你起来说。”周舟俯视着我。
“不起。”我仰视着她,能看见两个鼻孔。
“你这个样子像谈话吗?你躺着我站着,显然地位不平等,五项原则都说要互相尊重主权平等。”
“那你也躺下说。”
“坐着都说不清楚,更甭说躺下了。”
“好多生意人就是洗完澡躺着休息的时候把上千万的买卖谈成了。”
“你还想不想谈了?”周舟有点儿急。
“是你说谈谈的。”我依然平静。
“你要不想谈就拉倒,好像我求着你似的。”
“有什么可谈的,我回来晚了一会儿,你就跟我大吵大闹,你说责任在谁。”
“你说好七点前回来的,现在几点了,你自己做错了还不承认。”
“我这么大人了,愿意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我就烦被人管束或约定, “你又没说晚上非让我回来有什么事儿。”
周舟像老师面对犯了错误却死不承认的学生那样看着我,我也特有珲地盯着她,像一个被人错怪忿忿不平的孩子。
俄顷,周舟一句话也没说,退出房间,带上了房门。我拿起书继续看,并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听见哭泣的声音,我放下书侧耳倾听,是从屋外传来的,又仔细听听,好像不是电视里的声音,是现场哭出来的未经卫星传送和扬声器放大的声音,我推开门,周舟正自己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抹着眼泪。
我走过去说: “哭什么,什么电视剧这么感人。”试图缓和气氛。
周舟没理我,继续哭自己的,吸溜着鼻子。
我拿来一包纸巾,说:“别光顾了哭,擤擤鼻涕,总吸气都把鼻涕吸肺里去了,这比抽烟对肺的伤害还大。”
周舟一把抓过纸,故意像打雷一样擤起鼻涕来,纸用了一张又一张,堆在桌上像座小山。
我说: “擤差不多就行了,咱们国家本来就木材缺乏,纸省着点儿用。”
周舟依然不说话,我行我素继续擤,鼻子都擦红了,已经有点儿擤不出来故意擤了。
我说:“纸倒是小事儿,大不了咱们国家的纸用完了,再用进口的,可是照你这么擤下去,就离鼻炎不远了。本来挺好看的鼻子,擤得那么红,弄得跟酒糟鼻似的何苦呢。”
看得出,周舟想笑又生生给憋回去了,我决定继续施展不着调战术,再几个回合便可让她破涕为喜,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正要说“你再擤的话,体内可就缺水了”,周舟却一扭脸跑进卫生间。我也跟过去,她在里面关上门,我伸手推,听见门被划上的声音,再推已经推不开了。
周舟又在里面边哭边擤鼻子,我敲门,不开。我想周舟早晚都会出来,里面就半卷手纸,照这速度擤下去,二十分钟那卷纸就用完了。多亏我犯了懒,手纸快用完了还没买,如果买一袋放里面,够擤一个月的。
可是二十分钟后她并没有出来,而哭泣声和擤鼻涕声还在继续,难道她把用过的纸又重新用了一遍不成,为了让她不再使用第三遍,得赶紧想个办法让她出来。
卫生间灯的开关在外面,我把它关上了,这样里面就一片漆黑,周舟不敢呆下去便会出来,但是关上后周舟因为在里面害怕,反而哭得更凶了,却死活不出来,我不得不又把灯打开。
我又拿来一包薯片,这是周舟平时最喜欢吃的东西,我站在门外,嘎吱嘎吱地咀嚼,吧唧着嘴,并不时假装打个嗝,然后继续吧唧,还把塑料包装袋弄得哗哗作响,见周舟还不出来,就威胁说, “再不出来我可就都吃了。”但是并不奏效,看来就是我把自己撑死,她也不一定会出来了。想到这里我就绝望了,果真把剩下的薯片都给吃了,吃得嘴里咸咸的,便去喝水,这时候周舟出来了。
周舟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穿上外衣,换掉拖鞋。
我问: “干吗去?”
周舟面无表情地说:“出去溜达溜达。”
我说: “大晚上的,快十二点了,溜达什么,出事儿怎么办?”
周舟不听,执意要走。
我也不拦着。不惯这毛病,闹点儿情绪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试图引得男人服软,我偏就誓不低头。女人越惯她越没完,所以我要让周舟知道我不会因为她做了我不希望她做的事情就对她俯首帖耳。恋爱不是Politik斗争,不能靠这种手腕谋得先机,我最烦的就是该干什么不干,不把问题摆在台面上解决,绕道而行。也许周舟并没有这么想,是我想复杂了。
周舟出门的时候,我装作毫不关心,不予理睬,跑进卫生间刷牙,也是别有用意地间接告诉周舟: “别以为你夜里出去会博得我的关心,我才不在意呢,我该睡觉睡觉,刷完牙我就准备上床就寝了。”
其实我一直通过卫生间里镜子的反射观察着周舟的一举一动,周舟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向我这边瞟一眼,可见决心坚定。门被打开又关上,周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听着周舟下楼的声音,一层一层,最后万籁寂静。
我看了一眼表,十一点五十,如果三十分钟后周舟不回来,我就给她打电话。到这个时候,不得不做出让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度秒如时,看着电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却如坐针毡。
十二点二十了,周舟还没回来,我彻底坐不住了,叼着烟在屋里走来走去,住了这么久才发现,从客厅这头到那头,是七步,从那头到这头,还是七步。
我打周舟手机,关机。周舟说溜达溜达,能溜达哪儿去呢,北京这么大,我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等着她自己回来。此刻,我异常渴望听到周舟上楼的脚步声。
等待是徒劳的。与其等待一件不知能否出现的事情,不如去睡觉,说不定在睡眠中,就自然发生了。但愿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周舟和银行卡里的钱。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12 04:20
14
第二天早上,我倒是一睁眼了,但是却没有看见周舟,也没看见银行卡上多出一分钱。
我先给周舟打电话,依然关机。又给电脑公司那女的打,问她钱还能不能到,画册的设计马上就做完了,随时都可以下印厂。她说不好意思,财务总监昨天回了台湾,快过年了,公司允许他先回去探亲。我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她说初八,公司正式上班那天他就回来。我说可是印刷厂的工人过几天就要回家过年了,他们过完正月才上班,那时候再开始印刷,就超过合同规定的期限了,必须后天之前开始印。她说那就现在印吧,我说买纸和印刷的钱到现在还没给我,我拿什么印。她说实在对不住,财务总监已经上了飞机,没有他签字,会计不给汇钱,要不你先自己垫上,反正也签了合同,公司不会耍赖的,等财务总监一回来,我立即让他签字,把钱给你。
看来只好这样了,虽然有点儿冒险,但总比等印厂上了班再印,超过规定期限被对方抓住索赔的把柄好。从中我也吸取了经验,下次签合同,一定要加上一条,如果一方因预付金未到位,导致另一方延期交付,责任自负。
到了公司,我每半个小时就给周舟拨一次电话,终于在中午之前接通。
“怎么才开机?”我问。
“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周舟说。
“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我又问。
“回我自己家了。”周舟说,“打电话什么事儿,快说,我还要工作。”
“下班我去找你吧。”我说。
“不用,我今天也和客户吃饭。”周舟说。
“我可以等你。”我说。
“不知道要吃到几点。”周舟说,“没事儿的话,我挂了。”
“几点我也等。”我说。
“随你便。”周舟挂了电话。
下午,我借来公司配给马杰的车,我说明天是周末,你也用不着见客户,借我开开,反正车已经上了保险。
为了早点儿见到周舟,没到下班时间我就出了公司,路上还闯了几个红灯,不知道被监视器照下来没有,也许日后马杰会在行车记录中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多了几次违规。
到了周舟公司楼下,我给她打电话,想给她个惊喜,可周舟却说:
“我已经离开公司了。”
我看了一下表,说: “还没到你下班时间啊。”
“今天没事儿,可以早走。”周舟说。
“昨儿去哪儿了,等了你一宿。”我说。
“哪儿都没去,就在楼下站了会儿,看你也没下来找我,我就回家了。”周舟冷冷地说。
“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我说。
“在我家,一会儿说不定去哪,我跟你说了,晚上要和客户吃饭。”周舟说。
“什么客户?”我问。
“你应该知道。”周舟挂了电话。
我把车开到周舟家楼下。之前多次经过此地,都没有上去。周舟早就一说过让我见见她的父母,我说还是别见了,看见大人我就害怕。周舟非叫我上去,说得让爸妈知道他们的女儿在和什么人谈恋爱。我说可是我对和我谈恋爱的人出自何人之腹并不很感兴趣,你爸妈非要看的话,叫他们打开窗户,探出头,我一抬脑袋就行了,如果看不清,就让他们准备个望远镜,即使不满意也千万别往下扔东西。
我正要给周舟打电话,透过反光镜看见一辆熟悉的车也停到楼下,是乔宇那辆雅阁。他掏出了手机。
我一定要抢在他的前面给周舟打通电话,正要拨号,发现手机还没开机,等开开后,看见周舟已经下了楼,坐进乔宇的车里。
以前我租过一辆富康带周舟去爬山,周舟靠在我的右肩上,我推开她说换挡碍事。现在周舟坐在乔宇的自动挡车里,乔宇不用换挡,周舟可以随便靠了。想到这里,我只好在心里怒骂:靠他妈的!
乔宇把车在原地调了头,然后打开车门,和周舟换了位置,由周舟开车。周舟没有驾照,乔宇可以充当良师益友。好在开车不像骑车,不用手把手教。
看得我怒火中烧,一拳向反光镜砸去,嘎嘣儿一声,反光镜应声落地。一想车还要还给马杰,又打开车门,捡起反光镜,扔到后座上,看见后座上放着一听啤酒,便打开拉环,几口喝净,然后启动汽车。
拐上马路,刚开了几步,就在一个十字路口被交警拦住。
我下车走到交警面前,他冲我敬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礼。我在心里说:
“免礼平身吧。”
“您好,请出示驾照。”虽然这几个字看上去和蔼可亲,但从穿制服的人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种威慑力。
我递上驾照。
“知道为什么拦你吗?”交警问。
“不知道。”我并没有违规。
“你的车怎么回事儿?”交警问。
“公司的车,怎么了?”我理直气壮,难道看我长得像偷车贼。
“反光镜呢?”交警指着左侧车身说。
“后座上。”我打开车门让他看。
“那是安反光镜的地儿吗?”交警说, “你的车存在不安全隐患,不准上路。”
“我不知道有这项规定。”我解释道。
“谁被抓住了都这么说。早干吗去了,吊扣驾照三天!”交警开了票。
“我真不知道。”我凑近说, “就别扣了,今后一定改!”
交警吸了吸鼻子,问道: “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有啊,没有没有!”我一口否认。
交警掏出酒精测试仪:“呼气。”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使劲,大口呼气。”交警要求道。
我憋住不呼,假装很用力。交警一拍我后背,气没憋住,一下喷了出来。
“至少一杯啤酒。”交警看着测试仪说。没想到这东西还真精确,一听啤酒倒一杯半,大点儿的杯子也就一杯。
我说: “没喝,就是为了消毒,用酒精擦了擦嘴。与非典的斗争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平时也不能放松对传染病的警惕。”
“甭解释,测试仪的灯一亮,就证明你喝了。行车不安全兼酒后驾驶。”交警写好了票,撕下给我,“扣驾照就是为了让你长记性,省得再犯。”
“不扣行不行?”我央求道。
“不行!”交警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把驾照和车钥匙一扔:“给你,不要了我。”
交警说: “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你就一捷达牛逼什么,刚才人家的雅阁都不要了。”冲路边的树下一指,“那辆车无照驾驶,也被扣了。”
我一看,正是乔宇的那辆雅阁,便上去踹了一脚,踢出一个坑,漆也掉了。
交警抓住我说: “行了,你别走了,等车主来了解决吧。”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你过来一下,车被人踢了。”
过了一会儿,周舟和乔宇来了。
“就是他。”交警指着我说, “要不是我盯着,他就跑了。”
周舟走到车前看了一眼,和乔宇做了一番交涉,然后对交警说: “让他走吧,我自己修车。”
“什么你说?”交警问,“自己修?”
“嗯,让他走吧。”周舟说。
“今天怎么净遇到邪事儿,不是要地震吧。”交警摇着头回到十字路口的交通岗。
我看了一眼周舟,摇摇晃晃地走开。她没让我赔偿,不知是宣告了我的死刑,还是说我仍有希望。
妈的,原本设想得十分美好的夜晚,却是这种结果。我掏出手机,翻看电话本,看看有谁可以联系,以排遣烦闷。这时,韩露的名字出现在眼中。
“干吗呢?”我拨通电话问。
“正准备给孩子包饺子。”韩露说。
“什么馅?”
“韭菜鸡蛋。”韩露说,“你干吗呢?”
“无所事事,给你和面去得了。”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12 04:21
15
韩露问我那天回去晚了吵架了吗?我说当然了,要不现在怎么有时间来你这。韩露要了我的MSN,说有事儿不给我打电话了,怕惹麻烦,就在网上说。
吃完饺子,我回到和周舟租的房子。屋里一片寂静,毫无生气。
我进了周舟的卧室,在她的床上躺了会儿,思索着我们的爱情,是否就这样完蛋了。
看到墙上的年历在前天的日子上画了一个圈,并在一旁做了标注,我坐起身,走近细看,写着“2500”。这是什么意思。一款切诺基的型号?不像。发的年终奖金?不应该这么少。最有可能的答案是,一个纪念日。
我拿出纸笔,把时间倒推了2500天,发现正是六年多前我踢碎周舟暖壶的那天,原来是我们相识2500天的纪念日,怪不得周舟非要我七点前回来,必是要庆祝一下。我不禁在心中感叹:我们的爱情,都过了十个二百五的
日日夜夜了!
看来那天是我让周舟失望了,她才生这么大气。我立即给周舟发了一条短信: “虽然错过了2500天,但愿意和你庆祝相识2502天,我们会有更多的2500天!”看着发送出的短信,没想到自己还挺能煽情的。
但是周舟并没有回复。我拨打周舟手机,没关机,但给挂了。我又发了一条短信: “你可以不理我,但我会一直发下去,直到理我为止。”然后每三分钟就发一条,我又为三十六计补充了第三十七计:死皮赖脸。
我陆陆续续发了五十多条短信,周舟一条也没有回复。怪不得“死皮赖脸”没有被写进三十六计,因为这招并不管用。
得想个狠毒一点儿的办法骗周舟回来。我想起在电视里看到的农村妇女威胁老爷们儿和村支书按自己意愿做时常用的办法:喝农药、上吊、抹脖子。城市里虽然不好买到农药,安眠药还是随处可见。
我又给周舟发了短信:“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吃安眠药了。”
周舟还是没有回复。
十分钟后,我又发了一条短信: “我刚在药店买了四片安眠药,我说买一瓶,但是他们一次只卖四片。这四片药已经进了我的肚子,现在我准备去下一家药店。”
过了十分钟,我又发了一条:“现在我来到‘金象’药房,又买了四片,已经吞下。”
又过了十分钟,我再发一条:“这会儿我正在‘天天好’药房,又买了四片,已经到了肠胃。”
周舟回了一条短信:“抓紧时间买,一会儿药店就关门了。”
我一看周舟不当回事儿,就又发了一条:“你别不以为然,我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记住上次咱俩见面的时问,那次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活的我!”
等了十分钟没回复,我又发了一条:“这回我在路边的保健品店买了一瓶,这里不是国营的,不管你买了干什么,买多少都卖,我把一瓶都倒进了肚子。现在我有点儿困了……”9然后故意打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和文字发过去。
即使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想轻生,我想周舟知道了也会发扬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精神,更何况这个吞下安眠药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我。
周舟回了电话,问我安眠药好吃吗,我不做正面回答,只是哼哼哈哈,装作神志不清,答非所问,奄奄一息。最后周舟急迫地问道: “你在哪儿?”
我故意把舌头卷起来口齿不清地说:“家。”
周舟进门后直奔我的卧室,我藏在门后, “嗖”的一下蹿出,带着她的面膜,张牙舞爪,嘴边用黑色签字笔画了一根耗子尾巴,还涂了口红,好像正在咀嚼老鼠。
“啊!”周舟一声尖叫,把我推倒在地。
“哎哟!”我从地上爬起来,揭掉面膜。
“装神弄鬼干什么!”周舟说, “你不是死了吗?”
“我又醒了。睡着睡着我突然想撒尿,一睁眼,发现自己还能看见东西,又摸了摸心脏,跳得还挺欢实,看来我吃的都是假药——幸好是假药,要不咱们上次的见面真成了最后的告别。”我撕了块卫生纸擦掉嘴边的颜色。
“你根本就没吃。”周舟说, “我知道你没这个胆量,我怎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你了。”
“逼我吃是不是。”我打开事先准备好的纸包,露出里面的白色药片,“我可真吃了?”
“吃吧。”周舟坐下说, “咽得下去吗?用不用给你倒杯水。”
“你倒去吧。”我把刚放进嘴里的药片又吐了出来。
周舟端来一个水杯,递到我面前: “吃吧,不够再给你倒。”
我端起水杯,再次将药片放到嘴边: “我吃了啊?”
“嗯。”周舟在一旁看着。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说吃就吃。”我把药片又离嘴近了一些。
“你已经说了半天了。”周舟看了一眼表, “再耗着,药就过保质期了.”
“你可别后悔!”我仰头,把一把药片都放进嘴里,就着水咽了下去,然后又抓起一把药,继续往嘴里塞。
“你真吃啊!”周舟冲了过来,要抢走我手里的药。
“别拦着,让我吃!”我坚持把药往嘴里放。
不知道周舟哪来的那么大劲,愣把我的手指掰开,抢走药片。
“吐!”周舟又把我按到椅子上,让我做出低头认罪状, “使劲吐。”
“不吐不吐就不吐。”我仰起脑袋。
周舟把手指伸进我的嗓子眼儿,按压我的舌头根儿,弄得我还真想吐。
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周舟面露恐惧,以为我药吃多了得了什么病。
“过来。”我招呼周舟。
周舟走到我身边。
“把耳朵凑过来。”我坐在椅子上说。
周舟扭过头,耳朵靠近我的嘴边。
我趴在周舟耳边轻声说道: “其实我吃的是维c。”
“砰”的一声,周舟照着我的胸口就是一拳: “维c吃那么多也不行啊!”
“没事儿,顶多上点儿火,明天拉不出屎来。”我说。
“我真不应该拦着你,让你后天也拉不出来。”周舟说。
“那样更好,给咱家省纸了。”我一把抱住周舟。起初她还挣扎了两下,她越挣扎,我就抱得越紧,后来她不再动弹,再后来她也抱住了我。
睡觉前,周舟问我电脑公司的活儿怎么样了,我说钱还没到位,为了赶进度,我自己垫了钱,订单已经下到印厂,等纸一调过来,就开始印刷。周舟说,你不应该这么着急,至少等预付款给了你,再往下做。我又把钱为什么没有到账跟周舟说了,她听完说,过了年立即给电脑公司打电话催钱。我说我知道,这事儿我比谁都着急。然后散去,回各自屋睡觉。
我都躺下了,周舟敲门进来,又补充说,最好能让印厂先停下来,哪怕等工人过完年回来再开工。
这事我自有打算,觉得还是早点儿完工好,今年的事儿最好别拖到明年。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12 04:22
16
又到春节了。
人一到年底就会伤感,可能是因为一年又过去了,自己什么也没干,有人连自己该干什么都不知道,新的一年也不会有所改观,不愿面对这个现实。
中国人就是事儿多,过哪门子春节呀,全国上下放假七天,国民生产总值又停滞了。不知道中国人一年要过多少个节日,这种工作效率,什么时候才能赶超英美。人家过圣诞,你也过,人家过情人节,你也过,然后
人家工作的时候,你还过节,因为有个诗人自杀了,于是有了端午节,全世界各个国家的月亮都圆,但偏偏中国过八月十五。
过年得回家,这是传统,根深蒂固了,所以会有春运旅客高峰,老板民工好人坏人都赶在这个时候回家,年根的票恨不得腊八就被订购一空,没有票却异常渴望回家的游子锲而不舍地徘徊在车站广场,倒卖和制假市
场因此而繁荣昌盛。
火车里人满为患,人挤得跟照片似的,不仅厕所里站了人,连行李架上都被挂上小孩。火车拉这么多人也就罢了,大不了拉不动停在路上,可如果飞机也装这么多人,飞不起来倒好,若起飞后突然飞不动可就麻烦了。
赶着回家无非是为了那顿年夜饭。一大家子围坐一桌,大鱼大肉,飞禽走兽,又是白的又是啤的,敬完爷爷敬大爷,敬完嫂子敬姐夫,喝完吐,吐完吃,胃里早就翻江倒海,酒杯却不能放下,要不然该说你不懂事了,宁愿第二天面容憔悴,萎靡不振,蔫头耷拉脑,心说:我他妈再也不喝了。都是过年给闹的。
进了正月,少不了串门,你不想出去,有人却会不请自到,瓜子花生水果糖,一样不能少,生活在这个社会上谁没有俩仨好友亲朋的,到这个时候了再不走动走动,实在说不过去。
走动必不会赤手空拳,要么带物,要么带人。带物带什么合适,薄了让人笑话不说,自己也拿不出手,厚了,自己承受不了。还是带人串门合适,带着孩子去给叔叔阿姨舅舅婶婶拜个年,大家坐一块嗑嗑瓜子聊聊天,也挺好——你错了,若孩子在上学,期末考试刚结束,免不了被大人问:考得怎么样?这个问题比考试题还让孩子难以回答。班上前几名的名额毕竟有限。孩子说实话吧,父母脸上没有光彩,刚才还谈笑风生,现在
却浑身不自在,若再没打开电视,手里又没有等着蓄水的茶杯,真不知该如何缓解气氛。孩子不说实话呢,谎言还没出口自己就先脸红了,哪个大人看不出来,谁都知道怎么回事儿,更让家长难堪——孩子这么小就学会撒谎了,父母是怎么教育的。
大些的已经上了班的孩子更不愿跟着父母串门,因为主人必然会关心地问你:工作怎么样?现在哪个上班族不为工作焦头烂额,忙了一年,终于赶上春节这几天喘口气了,本打算把工作中一切烦心事抛在脑后,快快乐乐地吃吃喝喝睡睡歇歇,却被人这么一问又郁闷了。
再说拜年,晚辈打电话给异地的长辈拜年无可厚非,可说完“过年好”后两边便没了动静,不知往下该说什么,最后只好连“吃了吗”都出来了,巴不得电话突然断线。
这年过着有什么意思。
一年又一年,生命就是如此。我在恍惚中,度过了鸡年的春节。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12 04:22
17
春节结束后,一切恢复正常,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忙碌的继续忙碌,无聊的继续无聊。
上班的第一天,我立即给电脑公司那个女的打了电话,可是她的手机注销了。我又把电话打到公司找她,接线员说这个人年前已经辞职了。
我一听,立马呆了。不过还好,签了合同,这个项目能继续执行下去。
我拿着合同到公司去找经理,希望能尽快把钱给我结了,两千本画册已经印完,就放在印厂的库房。但是经理看完合同,居然说他不曾见过玟份合同,也没有在上面签过字,那个签字是伪造的,然后他写了自己的名字,我和合同上的名字一比较,竟然天壤之别。我拿出那女的打的拿回扣的收条,又和合同上的签字对比,却发现了相似之处。经理看了收条,说这属于个人行为,公司对此不负责任。我说可是合同上面有公章,你们依然得履行合同上所规定的责任。经理仔细看了看,说章也是假的,然后拿出公司合同专用章让我看,我一看,彻底傻了。
我说这个项目也是假的吧,你们公司根本没有做宣传画册的计划。经理说项目不是假的,但是负责人不是那个女的,而且这个项目已经交给另一家公司。我问现在这两千本画册怎么办,经理说我只能找到她自行解决。我说她的手机已经注销了,经理说可以给我她在公司登记的住址,他只能帮我这么多。
我拿着那女的的身份证复印件,按图索骥,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身份证上的地址。既然她能伪造公章和签名,那么身份证也很可能是假的。
我呆呆地站在路边,欲哭无泪。
周舟打来电话问我怎么还没回家的时候,我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周舟在电话里听我的声音情绪低落,问我怎么了。我沉默了半天,最后说,我被人骗了。
一阵寒风刮过,我站在路边瑟瑟发抖,心里一片荒凉。
周舟问: “你在哪,我去找你,还是你回来?”
“我回去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这个时候,只有向最爱的人倾诉,才能得到慰藉。在我的心里谁会是这样的人呢,我妈。除了她,我又想了一遍,有且只有周舟了。我已经大了,不会再扑到我妈的怀里,但可以扎进周舟的怀抱,虽然她的胸脯没有美国大片儿里的女主人公的大,但是很温暖,能为我遮挡风雨。
“好吧,我等你。”周舟说。
“可是……”我犹豫着。
“可是什么?”周舟问。
“我身上现在连打车的钱都不够。”我说。
“你到了楼下给我打电话,我送钱下去。”周舟说。
进了家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桌饭菜,有我最爱吃的韭菜炒鸡蛋。
“饿了吧。”周舟说,“洗手吃吧。”
洗了手坐下,我跟周舟讲述了事情经过。周舟只是聆听,什么也没说。
前期投入的三万块钱已经分文不剩,我还搭进去这个月的工资,以为马上就可以拿到钱,到头来却捉鸡不成蚀把米。
我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说:“别让我看见她,要是让我看见了,我非……”
“非什么?”周舟给我盛了一碗饭。
“非雇一个民工,把她强奸了。不,一个不够,雇他五六个!”我扒拉了一口饭说。
“别想了,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周舟安慰我说。
“可是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我说过要送你一件礼物。”我说。
“不用了,你就是我生日的最好礼物。”周舟说。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12 04:23
17
春节结束后,一切恢复正常,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忙碌的继续忙碌,无聊的继续无聊。
上班的第一天,我立即给电脑公司那个女的打了电话,可是她的手机注销了。我又把电话打到公司找她,接线员说这个人年前已经辞职了。
我一听,立马呆了。不过还好,签了合同,这个项目能继续执行下去。
我拿着合同到公司去找经理,希望能尽快把钱给我结了,两千本画册已经印完,就放在印厂的库房。但是经理看完合同,居然说他不曾见过玟份合同,也没有在上面签过字,那个签字是伪造的,然后他写了自己的名字,我和合同上的名字一比较,竟然天壤之别。我拿出那女的打的拿回扣的收条,又和合同上的签字对比,却发现了相似之处。经理看了收条,说这属于个人行为,公司对此不负责任。我说可是合同上面有公章,你们依然得履行合同上所规定的责任。经理仔细看了看,说章也是假的,然后拿出公司合同专用章让我看,我一看,彻底傻了。
我说这个项目也是假的吧,你们公司根本没有做宣传画册的计划。经理说项目不是假的,但是负责人不是那个女的,而且这个项目已经交给另一家公司。我问现在这两千本画册怎么办,经理说我只能找到她自行解决。我说她的手机已经注销了,经理说可以给我她在公司登记的住址,他只能帮我这么多。
我拿着那女的的身份证复印件,按图索骥,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身份证上的地址。既然她能伪造公章和签名,那么身份证也很可能是假的。
我呆呆地站在路边,欲哭无泪。
周舟打来电话问我怎么还没回家的时候,我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周舟在电话里听我的声音情绪低落,问我怎么了。我沉默了半天,最后说,我被人骗了。
一阵寒风刮过,我站在路边瑟瑟发抖,心里一片荒凉。
周舟问: “你在哪,我去找你,还是你回来?”
“我回去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这个时候,只有向最爱的人倾诉,才能得到慰藉。在我的心里谁会是这样的人呢,我妈。除了她,我又想了一遍,有且只有周舟了。我已经大了,不会再扑到我妈的怀里,但可以扎进周舟的怀抱,虽然她的胸脯没有美国大片儿里的女主人公的大,但是很温暖,能为我遮挡风雨。
“好吧,我等你。”周舟说。
“可是……”我犹豫着。
“可是什么?”周舟问。
“我身上现在连打车的钱都不够。”我说。
“你到了楼下给我打电话,我送钱下去。”周舟说。
进了家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桌饭菜,有我最爱吃的韭菜炒鸡蛋。
“饿了吧。”周舟说,“洗手吃吧。”
洗了手坐下,我跟周舟讲述了事情经过。周舟只是聆听,什么也没说。
前期投入的三万块钱已经分文不剩,我还搭进去这个月的工资,以为马上就可以拿到钱,到头来却捉鸡不成蚀把米。
我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说:“别让我看见她,要是让我看见了,我非……”
“非什么?”周舟给我盛了一碗饭。
“非雇一个民工,把她强奸了。不,一个不够,雇他五六个!”我扒拉了一口饭说。
“别想了,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周舟安慰我说。
“可是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我说过要送你一件礼物。”我说。
“不用了,你就是我生日的最好礼物。”周舟说。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12 04:24
19
我和周舟进了一家海鲜酒楼,既然是最后的午餐,就不能马马虎虎,扇贝、金龙鱼、牛蛙之类的东西乱点一气,没要酒。酒适合于开始,不适合于结束。
等菜的时候,我竭力讨好周舟,就像少年为了引起女生关注用尽献媚奉承之能事,装疯卖傻,哗众取宠,如同一个滑稽的小丑,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是我第一次当着周舟的面夸赞她。
人人都可以接受的,是别人对自己的称赞,周舟却不一样,我的热情并没有融化她的冰冷。
以前总是周舟以我为中心,常把我挂在嘴边,放在心上,让我觉得烦:现在周舟对我置若罔闻,突然让我觉得空虚,生活少了点儿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狭隘地认为,自己是太阳,周舟是地球,她围着我转,当真理随着分手的即将来临而逐渐在眼前显现时,我不得不否认之前的谬论,其实我是地球,她才是太阳,是我围着周舟转,虽然我会自转,但还是脱离不开周舟的轨道,是周舟给了我光和热,她一旦离开,我的世界就只剩下寒冷和黑暗。
周舟说: “可是你偏离了轨道,转到了别的地方。”
我说: “偶尔刮来一阵风,把我吹歪了,其实我还是喜欢你的轨道。”
周舟说: “说不准下阵风什么时候就刮来。”
我说: “不会的,现在我知道了脱离轨道有多危险。”
周舟说:“太晚了。”
菜上来了,我没有动筷子,知道吃完这顿饭意味着什么。周舟盯着菜看,也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服务员走过来问道: “请问菜有什么问题吗?”高档酒楼的服务就是到位,热情得你都想让他们滚远点儿。
“没有,请不要打搅我们。”我挥挥手。
“好的,两位慢用。”服务员知趣地走开。
周舟拿起筷子:“吃吧,快凉了。”
我喝了一口茶,还是没有动筷子。周舟也不再让我,自己吃起来。
一共点了十个扇贝,周舟吃了五个。我说: “剩下的五个你也吃了吧。”
周舟说:“我够了,给你留的。”
我的心里涌出一股温泉。
“你还爱我吗?”我问。
“那又有什么用。”周舟说。
“我也爱你。”快七年了,我终于对周舟说出这几个字。
“可是你的行动并没有证明这一点。”周舟说。
“我可以再证明给你看。”我说。
我左右寻摸,看看用什么办法才能证明我的真心。
“要不我去抢吧台的收款机,为了你,我甘愿铤而走险。”我对周舟说。
“抢了又能怎样,坐牢我还得去看你。你抢劫是做给我看的,弄不好我成了主犯。”周舟说。
“那我现在面对众人,高呼三声‘我爱你’。”我说。
“我可不想让人以为我和精神病人一起吃饭。”周舟说。
“那你说怎么办,可惜这不是渣滓洞,喝不着辣椒水坐不成老虎凳。”我说。
“但是你可以吃到辣椒。”周舟看着泡椒牛蛙说。
看着盘里色泽鲜艳天庭饱满的辣椒,我说: “你真忍心让我吃掉?”
我一向害怕吃辣的,所以当不成KP人。
“你不吃我怎么知道你的真心。”周舟说。
“吃别的行不行,大蒜、生姜、苦胆、耳屎、鼻牛儿、鸡屁股都可以,吃辣椒我上火。”我说。
“不行,就吃辣椒。”周舟说。
“好吧。”我夹起一个辣椒,一闭眼,一咬牙——想放到嘴里没放进去,辣椒撞到了紧咬的门牙。
“看来你并不爱我。”周舟说。
“刚才不算,再来一遍。”这次我一闭眼,一张嘴,辣椒进去了。百转千回,终于下了肚。
“可以了吧。”我辣得直吸气。
“一个不够,证明不了你爱我有多深。”周舟把盘子推到我面前,
“还有一盘呢。”
我一狠心,说:“行,只要你能不走,你把我当成牛蛙泡在辣椒里都行。”说着又夹了一个放进嘴里。
连着吃了五六个,辣得头皮发麻,脚心奇痒,我说:“咱别闹了行吗,再吃我就要流鼻血了。”
周舟说:“我有一个部位已经流血了。”
“哪儿?”我问。
“心。”周舟说,“我的心早就淌血了。”
我一听,又非常自觉地吃了一个辣椒。
“别吃了。”周舟说。
“你同意不走了?”我问。
“没有。”周舟说。
“那我的辣椒白吃了?”我说。
“这是对你的惩罚。”周舟说。
“罚也罚了,不走行不行。”我问。
“不行。”周舟说。
“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请求道。
“给你的机会已经不少了。”周舟说。
“我已经吃了好几个辣椒,证明了我的真心,要是不够,我再吃几个。”说着我拿起筷子。
“不用了,吃多少也没用。”周舟说,“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你一想大不了再吃几个辣椒,还会再犯。”
这顿饭我和周舟从中午吃到下午,从太阳落山吃到街灯璀璨,从傍晚吃到夜晚,一直到餐馆打烊,谁都不提出结账离开。有些话,在离开前说还来得及,有些事情,在付出行动前还会改变,走出餐馆的门,我们就各
奔东西了。
中途服务员问我们是否需要添菜,我和周舟都摇摇头,只让她再蓄点儿茶水。客人送走一拨又迎来一茬,唯独我和周舟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厕所也不上。周舟公司打来电话,问她为什么上着上着班突然不见了,周
舟说家里有急事儿,今天请一天假。
高档餐馆的好处,就是真把顾客当上帝,不是随便嘴上一说,哪怕只要壶茶,一坐坐一天,服务员也格外热情,一壶茶和一桌海鲜享受的服务是一样的,只要你好意思坐下去。不像在小饭馆,不一视同仁,菜点得多
才能享受到微笑服务,如果只要一盘炒饭,看到的都是冷若冰霜,恨不得还没吃完就让你结账走人,好给点东坡肘子的人腾出地方。
但天堂也要关门,容不得上帝再待下去。夜里十二点的时候,餐馆的大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和几十名望眼欲穿的服务员。领班走来说: “对不起,我们今天的营业结束了。”
周舟说: “我们马上走,再坐五分钟。”
领班说: “那好,谢谢!”然后带领服务员做收工前的准备。
“只有五分钟了,三百秒。”我感叹说。
“五分钟你可以做出什么事情?”周舟问。
我说: “我可以喝一瓶啤酒,可以抽两根烟。”
“还有呢?”周舟问。
我说:“可以拉一次屎,可以跑一千五百米,还可以留住一个人。”
周舟说:“真的吗?”
我看了一眼表说: “虽然只剩四分钟了,但我还是愿意试试。”然后握住周舟的手,“别走了,好吗?”
“理由呢?”周舟说。
“没有理由,我就是不想让你走。”我一脸严肃。
周舟没有说话。
我接着说:“你看,天这么黑了,车也少,现在走多不方便。”
周舟还是没有说话。
我继续挽留:“如果你非要走,等到天亮以后吧,让我送送你。”
周舟的嘴角动了一下。
我继续做工作: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需要帮忙就打声招呼,我随叫随到,除了我妈,只有你享受这种特权。”
周舟眼圈湿润了。
我又看了一眼表,还剩二十秒,最后说道:“我知道,如果你走了,伤的是两个人的心。哪怕为了自己心里不难受,你就别走了!”我毕竟没有和韩露怎么样,所以说起来理直气壮,满腹真诚。
终于,周舟滚落下两滴泪眼,咬着下唇,点点头。
我上前搂住周舟,招呼服务员:“小姐,结账!”
回去后,我和周舟一人泡了一袋方便面,其实我们早就饿了,中午只吃了一点儿菜,然后就一直坐在那里,除了呼吸就是说话,再没吃过东西。之前,离别的愁绪压制着饥饿感,现在情感问题解决了,肚子的问题便凸现出来。
我狼吞虎咽干掉一大碗方便面,觉得居然比中午的海鲜还好吃。
周舟拾起碗,拿去厨房刷。看着周舟在水龙头前的身影,我想,这次她真的原谅我了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12 04:25
19
我和周舟进了一家海鲜酒楼,既然是最后的午餐,就不能马马虎虎,扇贝、金龙鱼、牛蛙之类的东西乱点一气,没要酒。酒适合于开始,不适合于结束。
等菜的时候,我竭力讨好周舟,就像少年为了引起女生关注用尽献媚奉承之能事,装疯卖傻,哗众取宠,如同一个滑稽的小丑,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是我第一次当着周舟的面夸赞她。
人人都可以接受的,是别人对自己的称赞,周舟却不一样,我的热情并没有融化她的冰冷。
以前总是周舟以我为中心,常把我挂在嘴边,放在心上,让我觉得烦:现在周舟对我置若罔闻,突然让我觉得空虚,生活少了点儿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狭隘地认为,自己是太阳,周舟是地球,她围着我转,当真理随着分手的即将来临而逐渐在眼前显现时,我不得不否认之前的谬论,其实我是地球,她才是太阳,是我围着周舟转,虽然我会自转,但还是脱离不开周舟的轨道,是周舟给了我光和热,她一旦离开,我的世界就只剩下寒冷和黑暗。
周舟说: “可是你偏离了轨道,转到了别的地方。”
我说: “偶尔刮来一阵风,把我吹歪了,其实我还是喜欢你的轨道。”
周舟说: “说不准下阵风什么时候就刮来。”
我说: “不会的,现在我知道了脱离轨道有多危险。”
周舟说:“太晚了。”
菜上来了,我没有动筷子,知道吃完这顿饭意味着什么。周舟盯着菜看,也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服务员走过来问道: “请问菜有什么问题吗?”高档酒楼的服务就是到位,热情得你都想让他们滚远点儿。
“没有,请不要打搅我们。”我挥挥手。
“好的,两位慢用。”服务员知趣地走开。
周舟拿起筷子:“吃吧,快凉了。”
我喝了一口茶,还是没有动筷子。周舟也不再让我,自己吃起来。
一共点了十个扇贝,周舟吃了五个。我说: “剩下的五个你也吃了吧。”
周舟说:“我够了,给你留的。”
我的心里涌出一股温泉。
“你还爱我吗?”我问。
“那又有什么用。”周舟说。
“我也爱你。”快七年了,我终于对周舟说出这几个字。
“可是你的行动并没有证明这一点。”周舟说。
“我可以再证明给你看。”我说。
我左右寻摸,看看用什么办法才能证明我的真心。
“要不我去抢吧台的收款机,为了你,我甘愿铤而走险。”我对周舟说。
“抢了又能怎样,坐牢我还得去看你。你抢劫是做给我看的,弄不好我成了主犯。”周舟说。
“那我现在面对众人,高呼三声‘我爱你’。”我说。
“我可不想让人以为我和精神病人一起吃饭。”周舟说。
“那你说怎么办,可惜这不是渣滓洞,喝不着辣椒水坐不成老虎凳。”我说。
“但是你可以吃到辣椒。”周舟看着泡椒牛蛙说。
看着盘里色泽鲜艳天庭饱满的辣椒,我说: “你真忍心让我吃掉?”
我一向害怕吃辣的,所以当不成KP人。
“你不吃我怎么知道你的真心。”周舟说。
“吃别的行不行,大蒜、生姜、苦胆、耳屎、鼻牛儿、鸡屁股都可以,吃辣椒我上火。”我说。
“不行,就吃辣椒。”周舟说。
“好吧。”我夹起一个辣椒,一闭眼,一咬牙——想放到嘴里没放进去,辣椒撞到了紧咬的门牙。
“看来你并不爱我。”周舟说。
“刚才不算,再来一遍。”这次我一闭眼,一张嘴,辣椒进去了。百转千回,终于下了肚。
“可以了吧。”我辣得直吸气。
“一个不够,证明不了你爱我有多深。”周舟把盘子推到我面前,
“还有一盘呢。”
我一狠心,说:“行,只要你能不走,你把我当成牛蛙泡在辣椒里都行。”说着又夹了一个放进嘴里。
连着吃了五六个,辣得头皮发麻,脚心奇痒,我说:“咱别闹了行吗,再吃我就要流鼻血了。”
周舟说:“我有一个部位已经流血了。”
“哪儿?”我问。
“心。”周舟说,“我的心早就淌血了。”
我一听,又非常自觉地吃了一个辣椒。
“别吃了。”周舟说。
“你同意不走了?”我问。
“没有。”周舟说。
“那我的辣椒白吃了?”我说。
“这是对你的惩罚。”周舟说。
“罚也罚了,不走行不行。”我问。
“不行。”周舟说。
“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请求道。
“给你的机会已经不少了。”周舟说。
“我已经吃了好几个辣椒,证明了我的真心,要是不够,我再吃几个。”说着我拿起筷子。
“不用了,吃多少也没用。”周舟说,“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你一想大不了再吃几个辣椒,还会再犯。”
这顿饭我和周舟从中午吃到下午,从太阳落山吃到街灯璀璨,从傍晚吃到夜晚,一直到餐馆打烊,谁都不提出结账离开。有些话,在离开前说还来得及,有些事情,在付出行动前还会改变,走出餐馆的门,我们就各
奔东西了。
中途服务员问我们是否需要添菜,我和周舟都摇摇头,只让她再蓄点儿茶水。客人送走一拨又迎来一茬,唯独我和周舟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厕所也不上。周舟公司打来电话,问她为什么上着上着班突然不见了,周
舟说家里有急事儿,今天请一天假。
高档餐馆的好处,就是真把顾客当上帝,不是随便嘴上一说,哪怕只要壶茶,一坐坐一天,服务员也格外热情,一壶茶和一桌海鲜享受的服务是一样的,只要你好意思坐下去。不像在小饭馆,不一视同仁,菜点得多
才能享受到微笑服务,如果只要一盘炒饭,看到的都是冷若冰霜,恨不得还没吃完就让你结账走人,好给点东坡肘子的人腾出地方。
但天堂也要关门,容不得上帝再待下去。夜里十二点的时候,餐馆的大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和几十名望眼欲穿的服务员。领班走来说: “对不起,我们今天的营业结束了。”
周舟说: “我们马上走,再坐五分钟。”
领班说: “那好,谢谢!”然后带领服务员做收工前的准备。
“只有五分钟了,三百秒。”我感叹说。
“五分钟你可以做出什么事情?”周舟问。
我说: “我可以喝一瓶啤酒,可以抽两根烟。”
“还有呢?”周舟问。
我说:“可以拉一次屎,可以跑一千五百米,还可以留住一个人。”
周舟说:“真的吗?”
我看了一眼表说: “虽然只剩四分钟了,但我还是愿意试试。”然后握住周舟的手,“别走了,好吗?”
“理由呢?”周舟说。
“没有理由,我就是不想让你走。”我一脸严肃。
周舟没有说话。
我接着说:“你看,天这么黑了,车也少,现在走多不方便。”
周舟还是没有说话。
我继续挽留:“如果你非要走,等到天亮以后吧,让我送送你。”
周舟的嘴角动了一下。
我继续做工作: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需要帮忙就打声招呼,我随叫随到,除了我妈,只有你享受这种特权。”
周舟眼圈湿润了。
我又看了一眼表,还剩二十秒,最后说道:“我知道,如果你走了,伤的是两个人的心。哪怕为了自己心里不难受,你就别走了!”我毕竟没有和韩露怎么样,所以说起来理直气壮,满腹真诚。
终于,周舟滚落下两滴泪眼,咬着下唇,点点头。
我上前搂住周舟,招呼服务员:“小姐,结账!”
回去后,我和周舟一人泡了一袋方便面,其实我们早就饿了,中午只吃了一点儿菜,然后就一直坐在那里,除了呼吸就是说话,再没吃过东西。之前,离别的愁绪压制着饥饿感,现在情感问题解决了,肚子的问题便凸现出来。
我狼吞虎咽干掉一大碗方便面,觉得居然比中午的海鲜还好吃。
周舟拾起碗,拿去厨房刷。看着周舟在水龙头前的身影,我想,这次她真的原谅我了
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06-12-12 04:26
21
我和周舟去一家久负盛名的影楼拍结婚照,据说这里的摄影师曾经给多位国家领导人照过相,多次被邀请到中南海拍摄外国使节来访。
周舟选完婚纱,进了化妆间。摄影师让我也跟着化化,我不化,摄影师说那拍出来不好看,我说好看的标准因人而异,你认为好看的,我不认为,我觉得自己以本来面目照相挺好的,摄影师不再要求,说随我的便,
只要拍出来我一别嫌自己黑二别怨他活儿糙就行,我说放心吧,我不像有些男的,非得把自己拍得跟蔡家庆似的。
周舟在里面化妆,我在外面拿着包等她。突然一阵伤感油然而生,
“我他妈马上就是结婚的人了。”我在心里反复嘀咕着这句话,不知被什
么指使,掏出手机,群发了一条短信:“我要结婚了。”
回信接踵而来,杨阳说“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张超凡说“早上没喝酒吧”,马杰说“以后有人陪你看毛片儿了”,韩露说“哦,祝你幸福”。
周舟的手机在包里响了,也是一条短信,我拿出手机一不小心给按了。是乔巧发的,她说: “送你一样新婚礼物。”紧接着又是一条彩信,我打开一看,竟然是我和乔巧拥吻的那张照片!
这个时候给发来这张照片,用心险恶,幸好周舟没把手机带在身上。
我立即删除,然后以周舟的口吻回复: “看过,无所谓。”在和周舟领证前,我觉得非常有必要跟乔巧谈谈。
周舟化好妆,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眼前一亮,搜肠刮肚,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只好感叹一声: “太他妈好看了!”
我和周舟并排而站,她依偎着我,在摄影师的调动下,摆了几个恩爱的姿势,被一一记录在相纸上。
各种风格的相片都拍了一些,影楼说后天就能制作出来。
第二天,我把乔巧约出来,在后海北岸的一家酒吧见面,是她选的地方。
要了两杯奶茶、一份薯条、一包爆米花。很快便上齐,服务员对乔巧说: “乔小姐,您点的东西齐了。”
我问乔巧:“常客了吧,服务员都认识你了。”
“我哥老带我来,这儿坐着挺舒服的。”乔巧说,“今天怎么想见我了?”
“就想跟你说一声,别再给我捣乱了。”我说。
“没有啊。”乔巧显得很无辜。
“没有?我差点儿就因为你没领成证儿。”我说。
“你说什么呢。”乔巧瞪大眼睛。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说, “自己做过的事情不知道?”
“拜托,请你把话说明白。”乔巧说。
“好吧,那就摊开了说,不要再给周舟发短信。”我说。
“没有啊?给她发短信干吗?”乔巧一脸困惑。
“别以为我不知道,周舟都告诉我了。”我说。
这时手机响了,周舟打来的,问我在哪儿,约我去取结婚照。我说和杨阳在外面喝酒。
周舟说: “不是吧,怎么旁边那么安静,杨阳和你喝酒向来去人声鼎沸的地方。”中午刚过,酒吧还没有上人,偌大的房间里,就坐着我和乔巧。
我说: “我们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聊会儿天。”
周舟说: “那你把电话给杨阳,我和他说两句,好久没见他了。”
我心里一惊,急忙说: “杨阳去厕所了,要不一会儿让他打给你。”
周舟警觉地问: “你到底和谁在一起?”
我说: “真是杨阳,他喝多了走肾去了。”
电话被周舟挂了,紧张得我不得不去走趟肾。
我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乔巧正在打电话,警觉地问她:“给谁打电话呢?”
“我哥。”乔巧放下电话说, “问我在哪儿。”
我打算最多用半个小时彻底解决和乔巧的问题,然后去找周舟,这样她就不会怀疑了。
我引回话题: “继续刚才说,我和周舟马上就结婚了,不要再骚扰我们了。”
“结婚?这么快!我怎么骚扰你们了,今天是你约我来。你以为我对你还有兴趣啊,早没了,在你这儿耗下去,我就把自己耽误了!”乔巧情绪有点儿失控。
“那你给周舟发的短信什么意思?”我质问。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我说了,我没发,没发就是没发!”乔巧嚷道。
看乔巧的样子,确实不像发过,但周舟手机收到的短信的的确确发自乔巧的手机。
“最近你的手机丢过没有?”我问。
“没有,我一直盼着丢,丢了可以换个新的,可就是丢不了。”乔巧说。
“那昨天你的手机有没有借给别人用?”我问。
乔巧回忆了一下说: “昨天我把手机落家了,我哥后来给我送来的。”
“把手机给你的时候是不是上午十点多以后。”我问。
“对啊。”乔巧说。
现在真相大白了。一定是乔宇为了阻止周舟和我结婚,发来那张图片,企图翻出历史旧账颠覆我和周舟现有的良好关系。
虽然图片不是乔巧发的,我还是给她打了预防针,希望她不要干扰我和周舟的生活。乔巧说,既然你决定了结婚,以后我就在你的生活中消失好了,说着,删了我的电话。我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有事儿就打声招呼。乔巧说,不用了,永远再见吧。
在我和乔巧即将离开酒吧的时候,周舟出现了,身旁跟着乔宇。
“没想到吧。”周舟说,“杨阳在哪儿呢?”
“你听我解释。”我说。
“解释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没有对我说实话。”周舟冷冷地说。
十年前诚实可是我唯一的优点,每学期的操行评语里,老师都要写上这句话,要不就没的可写,而今天,这个我曾经的唯一优点也在周舟的眼里消失了,真是越活越失败。
“你误会了。”我说。
“那好,让你解释,说吧。”周舟坐下来。
“我……其实……”我结结巴巴,不知道从何说起,如果从头到尾一一说清,恐怕会更加激怒周舟,毕竟罪魁祸首是一张我和乔巧亲热的照片,而之前我对周舟坦白我和乔巧的关系时,回避了这一点,如果现在托出,说不定周舟会对我和乔巧原本还比较纯洁的关系产生更深的联想。
乔宇站在一旁洋洋得意,看了我都想上去抽他。
“别吞吞吐吐,平时挺伶牙俐齿的,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还没编好?”周舟一脸不信任。
“有什么可编的,我又没怎么着。”我一脸冤枉。
“他找我确实没什么。”乔巧插话说。
“两人合起伙来骗我了,我能相信吗?”周舟说。
“周舟,请相信我这一次,我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是为了我们俩才来的。”我开诚布公。
“邱飞,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把我当傻子啊,我就是太信任你了,才一次次纵容你。”周舟面无表情,“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说完出门而去。乔宇也跟了出去。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像狼来了的故事中那个可怜的孩子。
“哎。”乔巧拽着我的衣服说,“别发呆了,走了走了。”
“你滚!”我冲她暴怒地喊道。
“关我屁事,你冲我喊什么!”乔巧反击。
“都是因为你——哥!”我满脸愤怒。
“那赖得着我吗?”乔巧一脸委屈。
“你……你要不把手机忘家里,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我把怨气撒在乔巧身上。
“你不讲道理,讨厌!”乔巧哭着跑出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