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1

小夏坐在床上犹豫了一阵,考虑是待在这里等天亮还是去浴室赶走她。她听人说过有的旅店是不干净的,但她一直以为只有老旧的小旅店才会如此,没想到五星级宾馆也会出现这些怪事。她不明白是自己特别倒霉还是她的八字真的轻到这个地步,反正这些事总是找上她。而她的身边没有了那个男人,这些事情无论有多么大的冤情,她也是无力帮助的,但如果是恶灵害人,她就要自己解决了!

    想到这儿,她站起身来。谨慎地蹭到浴室门口,举起手中的符咒,“金刚护体,佛光映,破邪!”

    这一次,她是发了狠要自己保护自己的,所以意念和心力都相当集中,当咒语过后,只听浴室里‘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一团微弱的金色光线在浴室中闪过后,浴室中那种令人发麻的阴寒感彻底消失。

    小夏长出了一口气,知道那个‘女人’已经离开。疲惫地打开房间中所有的灯,然后走回到床边去,胡乱的套上一件外衣,想着今后要怎么办?

    以刚才使用五行禁法的力量来看,浴室肯定会有损坏了。赔偿倒没关係,反正何富贵对钱财方面很随意,旅行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来打点的,包括管理各项花费。可是,这件事要告诉何富贵吗?如果告诉他,要怎么说呢?看样子,何富贵是要在这里待上几天的,如果只字不提,她是不是应该换个房间?借口又是什么?而且就算她换了房间,那女鬼就不会缠她了吗?

    想了一会儿,小夏还是决定为了自己的安全,告诉何富贵刚才发生的事。她见过他焚香朝拜,虽然他奇奇怪怪的祭的是一只绿缎绣花鞋,还供奉了一碗混了动物血的白饭,但他显得是极其迷信的。如果告诉他这个要洗澡的女鬼的事,说不定他马上就会离开,那么她也就避开这件事了。

    她听那个让她心碎的男人说过,灵体没有其他的东西依附,是不能离开很远的。

    做了决定,她感觉又轻松了些。无意中,她瞄了一眼窗帘,心中突然一动,站起身向窗边走去,鼓了半天勇气才把窗帘拉开了一道缝,向窗外看去。

    后窗的外面是酒店的娱乐区,有一个大大的游泳池,四周是些美丽的花木。此刻已经是深夜,娱乐区没什么人,但小夏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异样。

    正对着她窗子的一棵树上,吊着一个女人。她的身体像破布袋一样松垂着,被秋天的微风吹拂得晃晃当当,在小夏偷望时刚巧扭转过身来!

    她是住在十五楼的,还有一点点近视,看到一个吊死的女人都应该很勉强,可在这一瞬,她竟然连那吊死鬼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长头发拂动,七孔流血,舌头吐在外面,正是浴室里的‘女人’!

    小夏吓了一跳,连忙躲到窗帘后面,但又觉得错过了什么,探出头来再看!

    那吊死的女人本来是闭着眼睛的,此刻却突然睁开,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翕动着,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小夏听不到,也看不明白。

    叮咚——

    有人按门铃,小夏惊跳起来,扑到床上去拿散落的符咒,手忙脚乱地还没有拿好,门上又传来动人心魄的敲击声。

    “客人请开门,出了什么事吗?”

    原来是服务人员!

    “客人请注意,我们要进来了!”男人的声音又喊道。

    小夏急忙应了一声,把符咒全放入床头的包中,刚做好这一切,门就被打开了。

    看小夏一脸惊惶地站在床边,衣衫不整,头发还滴着水,明显是保安主管的男人有些疑惑,望了望身边的女人,小夏认出她是个什么经理。

    “对不起,岳小姐是吧?”女人对工作很负责,了解小夏的姓氏,“打扰了,我们有服务人员听到这个房间出了很大的声音,隔壁房客也反应听到了怪声,为了确保岳小姐的安全,我们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岳小姐?”

    小夏向门边忘了一眼,见这两个人身后还跟着三个保安,门外,还有几个房客在探头探脑地好奇张望,知道刚才浴室发出的声音惊动了所有的人,干脆将计就计。

    “我不知道,我睡到半夜,突然听见浴室里有水声。我去看,淋浴的莲蓬头自己开了,淋了我一身水!”小夏惊惧的回忆,没有一分作假,刚才强压住的不安丝毫不保留地宣泄了出来,“我吓得跑出来,又听到浴室里发出很大的声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后一句她撒了谎,但她的表情让那两个负责人完全相信了。

    “您没有受伤吗?”女经理看了一眼大敞着的浴室门,向那三个保全使了个眼色。那三个人立即成扇形围住了浴室。浴室不是独立的房间,除了门以外,和外界不相通,只要守住门,如果有歹徒在内,是绝对跑不出去的。

    “我没事,但是浴室的灯突然爆了。”小夏想起那一地碎片,每一片碎片中都映出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太奇怪了,你们酒店是不是——不干净?”

    小夏不作伪的肢体语言把女经理也吓到了,但她明白房门还打开着,生怕影响了酒店的声誉,连忙又对保全主管使了个眼色。

    “我这就派人检查一下,很可能是电器有了故障。您也知道,电器和水管的开关失灵也是有的。如果真是这样,对岳小姐受的惊吓,我代表酒店对您表示歉意,一定会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滴水不漏的说着,那边的保安主管则连忙到门廊劝其他客人离开。小夏听到他说是房客小姐操作电器失误,把浴室炸坏了,然后见他拿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再关门回到房间里主持‘侦察’工作。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1

结果完全在小夏的预料之中,在值班电工换好顶灯后,酒店工作人员发现浴室内一片狼藉,浴镜粉碎,碎镜片散落到很远的地方,用物理知识完全无法解释,浴室的墙面和地面上满是斑驳的痕跡,其破坏程度绝不是这位娇娇弱弱的岳小姐能够弄出来的。

    “我还听到个女人的声音,说是要洗澡。这里——没死过人吧?”小夏在工作人员的疑虑中加了一把火。

    当场,这些当事人的脸都绿了。酒店没死过人,可是从现场的情况和岳小姐不像撒谎的说明来看,难道是闹鬼?

    “我们先给您换个房间,让您好好休息。”事情奇异又突然,精明强干的女经理和一脸坚强的保安主管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只得先采取补救措施,“但是这件事,还请您先不要说出去。我们酒店一向服务良好,假如因为一点电器故障而影响声誉,我们——还请您谅解。等我们商量过后,会给您个满意的解决方案。”

    小夏明知道这与酒店的服务无关,所以也不故意为难人家,爽快的答应下来,并且立即换房间。当这一切都做好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刚巧看到兴奋又疲惫的何富贵被四个保镖送回来。

    “怎么回事?”何富贵问。

    小夏觉得此事不宜让保镖大哥们知道,就把何富贵拉到一边,附耳道,“我撞鬼了。”

    一瞬间,何富贵的身子一僵,同时小夏感到一阵很不舒服的眩晕感,觉得何富贵的耳侧非常凉,像是有什么在他耳边吹风一样,而他的眼睛转动的角度也似乎太大了些。

    离得近了,小夏才看清何富贵的双耳上各有一枚红宝石耳钉。

    以前只觉得他浑身都是爆发户的俗气,恨不能十根手指上都带上足金的巨大戒指,脖子上的金鍊子粗得像自行车的链锁,从没注意到他的耳钉是那麼古朴、小巧而又精緻。

    只是那红宝石不知是什麼质料,稍一靠近就寒气袭人,而且衬得何富贵的脸有点异样的苍白。

    「您的耳钉是什麼石头的?」小夏冲口问出。

    何富贵向后退了一步,不知為什麼小夏觉得他有些戒备,「祖上传下来的,有什麼不对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很漂亮。」小夏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再问,心想果然是古物,否则以何富贵的品味怎麼可能有这种东西。

    「进我房间来说。」何富贵对小夏招了招手,带她回到房间。

    小夏把晚上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自己会一点小法术的事实。她一边说一边偷看何富贵的脸色,只见他越听越怕的样子,有时还发呆,似乎在听其他人说话,沉吟了半响才问,「那个女鬼还说了什麼吗?她具体长得什麼样子?」

    「何总认识那个女--人?」小夏敏锐的意识到了什麼。

    何富贵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恼怒的道,「我是金石镇土生土长的人,从没到过这裡,怎麼会认识她?岳秘书,你的想像太丰富了吧?」

    「对不起,何总,我随口说说的。」小夏道歉,但心裡却觉得何富贵言语闪烁,「不过这个地方不乾净,我们要不要离开这裡?」

    「不行,我还没有赢--」何富贵煞住话头,又愣了一下才道,「我还有生意,暂时不能走。如果岳秘书实在不喜欢这裡,换一家酒店好了。我先睡一会儿,你来决定吧。」

    他这样说,小夏只好答应,见他脸色不悦,知趣的告辞离开。她被折腾了一夜,实在太疲惫了,新的房间很向阳,她大开窗帘,让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才敢入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2

小夏这才发现这条小巷是死胡同,最裡面的地方有一座外墙灰白的大屋,大约两层楼高,乌漆漆的大门和窗子有些歪斜的镶?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3

她订好新的酒店,回去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才一进酒店就看到何富贵不耐烦地在大堂裡走来走去,见小夏走过来,厉声道,「岳秘书,你去哪裡了?我雇你可不是让你閒逛的。」

    小夏皱起眉头,有些火大。她虽然知道出来工作难免受气,可就算是潘主任也没有当著那麼多人的面数落过她,现在这个背景神秘,有可能胡作非為的土财主竟然这麼羞辱她!不过这样也好,跟他扯破脸皮,辞职时也有藉口了。

    「何总有吩咐过什麼吗?你雇我可不是让我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小夏冷冷地道,「鉴於你的作息时间是晚上开始,白天的时间是我自己的。在这段时间,我做什麼与何总你无关。宪法有规定,休息是公民的权利,你再了不起,也大不过宪法!」

    她说得又大声又理直气壮,骇得酒店大堂中的人都惊讶得看著这一幕,等著看老闆怎麼发飆。何富贵自从赌无不胜来,哪受过这种气,而且还是在大庭广眾之下,脸气得通红。才要发作,突然又愣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麼,然后奇怪的点了点头,对小夏道,「现在总是你的工作时间了吧?」

    「有事请讲。」

    「你不是要换酒店吗?如果换好了,把地址给我,其餘的事你来做。」

    小夏盯了何富贵一眼,见他满眼怒气却竭力忍耐,觉得事有古怪,但她此刻也不好说什麼,只把酒店的新名字告诉了何富贵,就上楼去了。

    「没见过小职员有这麼横的。」

    「说不定和这土财主有什麼说不清的关係呢!」

    目睹这一幕的人窃窃私语著,而何富贵只听得到两个声音。

    「真走眼了,你这个秘书不是常人呢!」呆在他左耳边的三寸金莲道,「真没注意过,这个阳火弱的女人竟然有护身的宝贝。你说,她自己知不知道呢?」

    「肯定知道。」右耳的天足说,「没看到吗?她发怒的时候,身体上有很微弱的灵力,说不定是会法术的。」

    「那倒要看看她是不是来找荏的。哼,事到如今,谁也拦不住我们了。」三寸金莲冷哼一声。

    万里打开房门,见阮瞻闭目盘膝的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眉头皱得死紧,一副随时会挂的模样,微叹了一口气。小夏逃走已经一百天了,至今他们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这个死丫头,发作起来的脾气竟然如此激烈,一点也不给别人,也不给自己缓冲的机会,但从另一方面讲,可能也只有这样的女子,爱与恨才会那么彻底,执着和纯粹吧!

    认识小夏好多年了,从来没见她那么生气和绝望过,竟然用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吓得他们三个之中没有人敢靠近她。本想在她冷静下来后再和她谈谈,可她竟然如此决绝,连夜跑得无影无踪,走时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带,只带着随身的背包,大概钱包,身份证和提款卡在里面,可这些肯定不能让她维持很久。

    她还带走了包大同为她画的五行禁法符咒。

    得知这一情况,他就明白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甚至想永远离开!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夏了,开始时她可能会觉得被自己最心爱的人轻视和戏弄,会感到羞辱和痛苦,可当她冷静下来,以她那种善良,纯真的个性一定会原谅阮瞻所做的一切,但她还是不会回来,很可能会隐藏的更深。他曾经嘲笑她是一只小鸵鸟,遇到害怕和不能面对的事就会一直躲起来,现在看来,他没有说错,她真的躲起不见人了。

    她的消失,让他们三个人找翻了天。先是到事务所里,结果潘主任大发雷霆,把小夏偷放到潘主任桌上的辞职信硬塞给万里,告诉他:叫那个丫头给我回来,她的辞职我不接受!有什么当面说,写这么几个字算什么。我这么培养她,哪有那么不负责,说走就走的!让她马上给我乖乖回来!

    潘主任的这番话让万里知道,他老人家是真的疼爱这个马马虎虎,大而化之的晚辈,不仅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学生才偏袒她!

    因为从事务所这方面得不到小夏的信息,他又假装出差,去了一趟她的家。小夏的父母很热情的接待了他,还托付他照顾他们这个常年在外的女儿,小夏的妈妈还总是偷眼看他。好像丈母娘相女婿似的。但他心里哪里高兴得起来,好在不露痕迹的打听到小夏曾经打过电话回来,知道她目前还算安全健康,好歹放下了一点心。

    他不能和小夏的父母说起她失踪的事。因为他明白她极爱家人。肯定不愿意让家人卷进这件事里来,所以现在她虽然不在他身边,但他还是细心的为她保守了秘密。

    她可能去的地方,可能出现的场合,他们都找过了,也打听过了,可一点线索也找不到。到此,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因为小夏虽然马虎,可毕竟是个聪明的人,如果她想躲起来,他们是找不到他的。

    只是阮瞻不肯放弃,不肯安心等待,因为他没有时间了,离他的逢三之难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他想要在死之前见到她,看着她,让她不再生他的气。所以他疯了一样的寻找,整间店都丢给了包大同,频繁使用时空扭曲术和心灵感应,根本不顾及身体,整个人都憔悴了。

    世界上的事都是这样,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伤人最深。小夏和阮瞻就是太爱对方,所以才会无意中彼此伤害。阮瞻伤了小夏的心,而小夏的离开就快要了阮瞻的命了。

    有时他想,阮瞻的逢三之难会不会就是因为感情的事呢?这是有可能的,有多少英雄好汉都死在‘情’之一字上,何况阮瞻这个关闭着心门,却突然被小夏鲁莽的撞开的普通人?!他本来就是个不会轻易爱,但爱了就无法收回的人!

    “阿瞻,她有意隔绝和你的心灵感应,你这样拚命用法力也没有用!”万里无奈的说,“你这样,就算她回来,你也挂了!到时候,她会伤心死的。”

    阮瞻听到万里的话,心里一颤,睁开了眼睛,但是没有说话。万里不会明白,每天夜里,他都能感应到小夏的心,虽然不能判断出她在哪里,但是他知道,她在想念他。一想到她独自一个人呆在不知哪里的小旅店中,他的心痛得都扭了起来。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哭?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3

这全是他的错!为什么在洪清镇的时候没有抗拒和压制自己的感情呢?错了这一步,然后又用错误的方法去纠正,闹到现在无法收拾的局面。假如恨他,他可以离开。他不是要和她在一起,甚至可以忍耐着不见她,只要知道她平安快乐,他就没什么遗憾。现在她一个人走了,让他如何能放心?!

    昨夜,他感应出她的恐惧,这让他心急如焚,拼着要吐血的危险,一直试图跟踪着这感应寻找她的方位,可是还是徒劳,因为她拒绝呼应他。虽然后来她平安了,可却不能让他安心。

    “必须尽快找到她!她一个单身女子,太危险了。”阮瞻扶着墙壁站起来。

    万里看着他,‘嗯’了一声。其实这句话,他们每天都说,已经说了一百天了,可还是没有结果。再看看阮瞻的模样,如果他真的闯不过他命中的死劫,他哪里对小夏放得开手?到时候怎么办?人鬼情未了?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帮他们,就算搭上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或者你不追得那么紧,她就放松戒备了。”万里突然灵机一动,“她一定感觉难以面对你,所以你一和她心灵感应,她就避开。可是如果你放弃这种方法呢,以她那个没耐心的个性。很可能会松懈,到时候你再想办法,说不定一下就能找到她的方位。”

    阮瞻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点我没有想到。她现在——几乎一遇到我的呼唤就跑掉。所以我一直也感应不出她周围的事物,当然也就找不到她的方位。”

    “好歹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我们各种办法都想过了,就差这一种。这死丫头,多大了还闹离家出走,这回找她回来,我要保存她一点血,这样下回她在跑路,你的飞鸟追踪术就用得上了。总比我们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找强得多。”万里说着,怀疑的看了一眼阮瞻,“不过,你忍得住不想她吗?”

    “我会强迫自己的。”

    是啊,他最会强迫自己。万里想着,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总是逼自己,哪有人活得像他那么疲惫和挣扎的。

    一连几夜,小夏突然感觉不到那若有若无的思念了。而那种心灵感应一旦断绝,她的心都要碎了。

    时间果然是良药啊,他已经放弃她了,不再寻找她!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可为什么她会痛得那么厉害?难道她还奢望着他的爱吗?真傻!他早就放弃她了,从他消除她记忆的那一刻,他就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了!

    明知道这个结果,内心中还隐隐期待着什么,看来女人都是贪心的!多么可笑啊!

    小夏躺在床上,想嘲笑自己,却泪流满面,心酸得连跳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没有关好的落地长窗无人自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道尺宽的缝隙。

    自那天撞鬼后,他们又在那个城市呆了三天,然后又开始巡游一样的走到了另一个地方。而还在那个城市时,因为换过了酒店,那个吊死鬼还真的没有来找过她的麻烦。

    照例,何富贵白天睡觉,晚上去考察‘投资项目’,而她,白天闲呆着,品位着内心的痛苦,另外帮何富贵总了些杂事,还準备了一份法律文件。

    那份文件是一份关於金石镇铁头山的矿山开发合同,意思是何富贵在全国和境外进行过商务考察后,就会回家乡投资开发。至於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有矿產的铁头山经久富含什么珍稀的矿物,何富贵依据什么决定投资,对这座山又是怎么个开发法,小夏就不知道了。

    之所以当时在金石镇时没有签订合同,也没有进行过申请,审批等一系列规定程序,一来是因为小地方在法律法规的执行上不是很严格,另一方面可能因为当时的何富贵没有那么多资金。可是这些日子来,小夏没见他做什么正经事,怎么资金就筹集到了呢?而且就算是资金到位,他一方面并不马上回去,另一方面却又急着签约,整件事情都透着古怪和不合常理。

    不过,小夏对此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是隐约觉得何富贵一定在干违法的事。她现在正在情伤之中,无力多管闲事,只要熬过这一周,凑足一个月的工作期,然后拿薪水走人!

    当然,她有可能匿名举报一下。何富贵如果有问题,自然有政府机关来查他,用不着她来操心!

    ‘嗖’的一阵凉风吹来,让小夏一激灵,欠起身一看,才发现落地窗开着。她有点疑惑,记得似乎是关了窗的,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了,他们目前在中部地区,晚上已经冷了,怎么可能开着窗睡呢?

    想了一下,她还是打开了台灯,然后走到窗边去。

    她很小心,但是没有提防窗外突然又涌进了一阵风,好像有人在外面推着不让她关窗似的。她下意识的一用力,窗虽然关上了,但白色的窗纱却被吹得扬了起来,落下时像活了一样缠过了她的脖子。

    她一惊,伸手去拉,可是窗纱的速度比她快,在她脖子上卷了两卷,猛得向上一提,把小夏吊了起来!

    窒息感立即袭来,被吊死的感受她一瞬间就体会到了,双手拚命想抬起,却根本做不到。耳边,一个女人阴森的笑声传来,“贱货!让你尝尝我受的苦!你倒是用法术来伤我啊!”

    小夏说不出话,针刺般的痛从不能呼吸的肺部传向全身,可她能看到房间正中的吊灯上也挂着一个影子,晃晃噹噹的,以自己的长发勒住自己的脖子,正是那个缠她的女鬼,想不到她在沉寂了几天后,竟然追到了这里。只是小夏的痛苦只持续了几秒钟,她就感觉后颈上有一股极温暖的热线窜向了她的脖子,灼得那窗纱蓦然松开,她也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吊死鬼没想到小夏能脱困,愤怒的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扑过来掐住小夏的脖子,可那双干枯的爪子才一碰到小夏的皮肤,就立即被一团黄光弹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4

小夏来不及调理自己的呼吸,举起那张一直握在手心里的符咒,一个火术就打了过去!她法力不足,可是那吊死鬼根本没防备,离得又近,所以一下被火术逼到了墙角。小夏灵机一动,急忙又施出一次火术,在那个女人头顶的墙上燃起一团微弱,但又暂时不灭的火焰,把她困在那里!

    “放开我,你这贱货!”她叫。

    “闭嘴!假如你想让很多人闯进来,让阳气烤熟了你,尽管叫好了!”小夏抚了抚脖子,愤怒成功的战胜了恐惧,“再叫我贱货,我就泼你黑狗血。哪有你这样的,我又没招你,贱不贱的,还轮不到你说!”

    她一番恐吓,果然让对方安静了些。小夏这才发现,袭击她的那位‘好姐妹’凶是很凶,可能是因为死得不甘,死的冤枉,不过生前一定不是个厉害角色,所以并不太难对付,以前她只是吓破了胆而已。想想自己还真没用,五行禁法都学了,胆量却毫不见长。

    这一次又是护身符救了她,而护身符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是因为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把护身符缠到了睡衣的肩带里侧,大概离心脏较远,没有立即感应吧!

    “你为什么总来缠我?我欠了你的吗?”小夏气愤的问。

    “谁让你跟他在一起。他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对方挣了两挣,但包大同画的符咒看俩很厉害,她没有跑掉,还是蜷缩在角落里。

    小夏一愣,随即脑海中浮现了何富贵的脸,“你是说何富贵?我只是替他工作,无论你和他有什么瓜葛,与我无关。你去找他好了,他的房间在楼上的总统套房!”小夏好心的提醒。

    “你以为我不想吗?”那‘女人’恨恨的,“他有恶煞护身,我近不得前。”

    “那你就欺侮我吗?你还真行,柿子专挑软的捏!”小夏觉得面前的这位简直不可理喻,气坏了,完全忘了害怕。但话才出口,突然意识到对方话中的意思。

    恶煞?那是什么?还有,这‘女人’是谁?

    “你是谁?”小夏问。

    那女鬼不答话,只是瞪视着她,七孔流血的脸看来很是恐怖。

    “你不说话,是想让我用符火烧你吗?”小夏比画着手势,吓唬了一下。

    “你这个帮凶!”

    “我不是帮凶!我才给他工作不到一个月,你虽然不是人类了,至少还要讲点道理!”

    “哼!”

    “先不忙鼻孔出气,告诉我你是谁,否则我真的烧你了!”

    “哼!”

    “那好,是你逼我的!南离天火,化三昧——”

    “我是何富贵的老婆!”那女鬼终于说出自己的来历,哭了起来,“我是他的老婆!二十岁嫁给他,进了他的家门,没做过一桩错事,可他赌输了,竟然把我骗到外地卖了!”

    小夏骇住了,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等等,等等,你说他赌博,还把你卖了?!这混蛋,真是没有王法了!”小夏的直觉中很相信这女鬼所说的话,但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经过这段时间的暗中观察,她已经知道何富贵不是个好人,只是没想到他恶劣到这个地步。她从小生活环境单纯,一直生活在大城市,虽然做律师后见识过人性的阴暗面,但卖老婆的事还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到。

    “他输光了家业,穷得养不起家也就算了。竟然看我娘家没人,把我卖到外省去!”何富贵老婆的情绪宣泄了出来,越说越激动,“到了地方,我醒过味儿来,死活不肯,他还给我喝药,让我迷糊了,任别人糟蹋!我想跑,可是跑不了,我只有上吊自杀,才能脱身。可是我脏了,脏死了,我要洗,我要洗澡!”

    小夏这才明白,这可怜的女人首次出现是在浴室的原因,也明白了她倒霉完全是受何富贵的拖累。这吊死鬼想报仇,可是近不了何富贵的身,只好拿她来出气!

    “没有人的灵魂是脏的。”小夏想过去安慰一下,但马上意识到对方无论如何可怜,都是想害她的,只好剎住脚步,“事已至此,你还是想开点——”

    “我要报仇!我要他死!要他死!要他为我偿命!”吊死鬼突然大叫了起来,拼命想挣脱头顶上火术的控制,非人类的低吼声震人心魄。

    她的神色太凄厉了,小夏刚刚因愤怒而平复的恐惧又从心中升起,吓得倒退了好几步。而她的法力本来极微弱,只是凭借正宗的道术和包大同的符咒而已,刚才也只是勉强镇住对方,现在在这番挣扎下,吊死鬼一下挣脱了箝制,像一阵黑风似的扑向了窗子,‘啪’的贴在玻璃上,迅速消失不见!

    这一切,小夏都没办法反应,只能呆站在那里,过了半响才明白自己走进了狼窝。何富贵没做过任何工作,却生活奢华,而且总是昼伏夜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定是到各地的地下赌场去赌博才赚来的钱。国家明令禁止赌博的,可是地下赌庄屡禁不止,为他这种人提供了广泛的空间。不过以他志得意满和金钱的积聚来说,他很可能是稳赢不输的,刚才他老婆说他有恶煞护身,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才能逢赌必赢。

    至于那恶煞为什么帮他,他又为什么要买矿山,很可能有更深层的原因。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4

不行,她要立刻离开,不能再等一个月了。反正何富贵日常开销的少量流动资金由她来管理,她拿走就是了。那笔钱大约有她一年的薪水那么多,她只取其中三周的钱,剩下的全捐给那蔓村修路。何富贵的钱不是好来的,不帮他捐助一下穷人,连赌神爷爷都对不起。她是律师,这是违法的行为,其数额甚至可以归为犯罪一类,可是她量何富贵也不敢告发她!

    这里的不平事,她很想管,但此刻她明白以自己的能力不能鲁莽行动,只好先离开,保证自己的安全后再想办法。让这样的混蛋逍遥法外,她胸中的这口恶气怎么出得了?!

    还有,那两个恶煞是谁?

    “呵,还真不错,果然有点法术。”身后突然传来一句京剧道白声。

    小夏只觉得背后的寒毛一瞬间全都竖起,一下就惊跳起来,这么吓人的话,是会被吓死的!

    身后,房间的大门锁得好好的,可却有两个化着京剧脸谱的女人出现了,红色的旗袍,绿缎的绣花鞋,一个有一对三寸金莲,另一个的脚是正常人的大小,她们肩并肩的在门边站着,狭窄的门廊在两个身影的映衬上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杀了她!”天足女人冷哼一声。

    随着话音,也没见她们走动,就在眨眼间冲到了小夏的面前。可小夏脖子上的护身符已经摆正了,在黑影袭来的同时突然散发出光芒,光芒强到像手电筒的光线,强到小夏从没见过护身符有那么强的反应。

    黄光照到那两个旗袍女人的脸上,让小夏瞬间看到她们的京剧脸谱下红粉骷髅的可怖真相。而且因为近距离接触,小夏忽然意识到这两个恶煞就是化身为何富贵耳朵上的那两个红宝石耳钉,她现在的感觉和她当时第一次凑近那对耳钉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护身的宝贝真厉害啊!”黄光晃得那两个恶煞后退了几步,那天足恶狠狠得说,“看来你认识了不起的人,可惜现在没人能来救你。”

    小夏趁她们向后闪的机会迅速跑道床边,把所有的符咒都抓在手里。

    金刚护体,佛光映,破邪!

    用力挥出金符咒,没想到那天在浴室中能造成很大效果的法术,此刻却如哑炮一样,没发挥出一点威力,在相距那两个恶煞几尺外就消失在空气中!

    “哈,道术修炼才几个月。只是这符咒有点意思,可惜落到你的手里。”三寸金莲嘻笑一声,“不管你是谁派来的,还是无意中撞到我们手里的,结果只有一个。”她说着又瞬间靠近。

    此时的小夏已经顾不得害怕了,人类生存的本能令她拼尽全力闪躲,把自己所会的招式全用上了。

    “南离天火,化三昧,炼!”

    “倾尽三江,浪淘天,困!”

    “借地五方,移三山。镇!”

    “乙木青龙,化万剑,斩!”

    “借力泰山,石将军,打!”

    可是,这一切对这两个恶煞都没有用,小夏就如同老猫嘴里的小老鼠,根本没有逃出魔爪的机会。

    “人终有一死,别逃了!”三寸金莲挡住去路,弯指成勾,对着小夏的心脏。

    “你们到底是谁?究竟要干什么!”

    “死到临头还多管闲事!”天足回答,边说边蓦地窜到小夏面前,“你没必要知道!”

    小夏只觉得那件大红旗袍上绣的精致的牡丹花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心想这回可能逃不过了!因为阮瞻和她断绝了心灵的呼应,没有人会来救她的。可是假如她死了,阮瞻会对她的魂魄如何呢?

    可是,预期的可怕感觉并没有来,耳边反倒是响起了一声能震碎人耳鼓的爆炸声。接着,是玻璃粉碎的脆响和第二声爆炸,以及瞬时而起的哭叫声、酒店火警的刺耳铃声和窗外映出的冲天火光。

    小夏本能的一缩身体,闪开了近在咫尺的杀招,一手拿起护身符,一手抓起一张符咒,双手都对準那两个恶煞。

    “怎么了?”三寸金莲问,声音还是不紧不慢的京剧念白,但语气里有些慌张。

    妖邪之物都怕火,现在由爆炸引起的大火虽然是凡火,可这火势来得太猛也太突然,这两个恶煞尽管厉害,却仍然有一刻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先对付小夏还是先离开好。

    “南无地葬王菩萨!”趁这个机会,小夏先大喊一声。可能是因为那两个恶煞太邪,护身符上的光芒骤起,像一盏神圣的灯一样,从高举着的小夏手中流泄出光亮,照得那两个恶煞急急躲避开,缩回到门边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5

“怎么,要同归于尽吗?”小夏被欺负得火大,挑衅地说,“虽然我才有几个月的功力,可是我绝对能拖到大火烧过来,要试试吗?”

    天足冷哼一声,才要扑过来,小夏的咒语也念完了,手中护身符的光芒还没散去,另一手的符咒就要出手,而几乎是同时,在一片嘈杂之中,何富贵的声音也传了来。

    “大仙,大仙,救命啊!”

    这两个恶煞果然是何富贵招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勾结在一起有什么目的,但可以肯定她们有利用何富贵的地方,不可能由着他烧死而不管他!

    两个恶煞对视一眼,虽然不甘心,可明白还是尽快离开为好。若在平时,制死像岳小夏这样的人,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是她运气好,就在她们要下手时,竟然发生了很剧烈的爆炸,给了这到了嘴边的猎物逃跑的机会。

    “你跑不掉!”她们差不多同时说,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小夏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但情况危急,没有一秒多余的时间可以让她软弱,于是她连忙抓起放在床边的衣服和背包跑出房间。她受过火灾遇险的训练,在紧张的时候脑子也还清醒,所以顺利的从逃生通道跑出了酒店的大门。

    现在的问题是,她要怎么逃走而不被这两个恶煞找到?假如就那么直接走,恶灵可能会找到她,甚至她现在也不能确定她们是否在暗中盯着她。她是想找阿百去的,当然也不能把危险带给阿百,所以非甩掉她们不可!

    她一边迅速穿上衣服,一边四处打量。她曾经以为这么大的响声是煤气爆炸引起的,但在逃出酒店后才意识到爆炸和大火是在她楼上的那层楼发生的,巨大的爆炸力震碎了窗玻璃,冲天的火光是因为酒店外悬挂的巨大布标所形成,爆炸发生地点以下的楼层只是灌进了浓烟,真正很难逃生的是楼上的人!

    所以何富贵才会叫得那么声嘶力竭,加上那两个恶煞与他有相当密切的关係,隔了好几层楼都听到了他的呼救。想到这里,小夏下意识地向酒店一看,一眼就瞥见酒店楼顶上,有一个人正试图跳下来!

    她逃出酒店后就被疏散开了,此时正站在大楼的侧面,被困的人都在正面呼救,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一侧。可能是感觉使然,她却发现了那个试图跳楼的人,而且距离虽远,使她看不清那个人的面目,但那个人的姿势相当怪异,像是四肢腾空,被人架着一样!

    何富贵!一定是他从酒店的走廊无法逃生,所以才被那两个恶煞架着,想这样逃生吧!

    小夏灵机一动,伸手指着楼顶,用尽力气大叫起来,“有人要跳楼!快救人啊!”

    她这一叫,惊动了附近的人,四周一片惊呼之声,连消防队员也注意到了这一边,开始想办法阻止这个要跳楼的人,而小夏则迅速躲在了消防车后面。

    如果不是因为同情其他困在火海中的人,小夏差点笑出来。

    哼,想学习蜘蛛侠,人不知鬼不觉地溜走,现在再也休想!因为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们,何富贵就不得不老实的呆在楼顶等消防员来救,而那两个恶煞为了防止他死,必然会陪在上面,现在她也有了逃跑的机会。连老天爷都帮她,先是突然的爆炸救了她的小命,现在又有个好机会可以摆脱跟踪,她如果再逃不出,那也太笨了!

    她明白恶煞被钳制住、不能轻举妄动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以最快的速度向酒店的前门跑,她刚才看到那边有警车,还有大量的警察出现,也就是说那里有鬼怪不敢靠近的气场在,对她是极有利的。

    用心感觉一下,恶煞还没有追上来,小夏匆忙拦住一辆车逃开这里。她没敢坐飞机和火车,怕何富贵会派人来追,干脆租这辆车开到邻市去,然后在那里再换乘其他交通工具。

    一路上,她极其小心,明明目的地是那蔓村,但她一直在兜圈子,火车、汽车、飞机,甚至牛车都换乘过,直到确定再没有任何人或者灵体能猜测到她要去的地方,她才悄悄向那蔓前进。

    幸好,何富贵喜欢带大量的现金;幸好,她习惯把东西整理好放在背包里;幸好,那个吊死鬼和那场大火,让她终于摆脱了那能把她置于死地的人和事。

    阿百,我来了!

    走到那口枯井边,已经是傍晚了。

    小夏探下头去,一股幽深而宁静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并没有想像中的阴寒感,也没有潮湿的霉味、枯叶或灰尘的尘封感,就像阿百给人的感觉——温柔、安静、善良而沉郁。

    从明亮处观察黑暗的地方,小夏一时什么也看不见,但她没有出声,不知道阿百有没有‘起床’,因为按灵体的作息时间来说,现在还是清晨。

    “小夏!”可当她才要离开井边,想坐在外面等待天色完全黑下来时,井底却传来阿百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看你吗?既然你说好要去看我,可是却没有去。”那声音让小夏异常欣喜,从不知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不是真实的人,而是一个灵魂,影视戏剧里,人鬼恋很多,但是人鬼之间有友情的,却很少。

    “对不起,小夏。”阿百一如既往的温柔,“那——你先下来好吗?我没办法上去。”

    小夏早準备好了绳索,也早就结实地绑在树上,此刻听到阿百的邀请,就顺着绳子向下爬。井壁干燥而粗糙,虽然她从小的体育成绩就不好,但还是顺利的下到井里。

    看着阿百憔悴而平静的脸,一瞬间,小夏几乎落泪,她向前拥抱阿百,却抱了空。

    “对不起啊,我没有身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5

“傻子,是我自己忘了你的情况,你又道什么歉啊!”小夏故作轻松的耸耸肩,环视着这方寸之地。就见这井底干净的一尘不染,也空无一物,连她的枯骨也埋葬了起来,整个井底就像是一间坐禪的斗室,没有一点尘世的侵扰。

    “为什么不住到八角楼去,反正那里也没有人住。”阿百的孤寂让小夏心酸,觉得自己和她比起来是多么幸运。至少,阮瞻一直帮助她,从来不曾害过她,她也不曾为他付出过自己的生命。

    阿百美丽的微笑着,轻轻地说,“那里虽然没有人住,可是经常有人会去。我已经离开这个人世,还是不要麻烦和骚扰到别人。我葬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

    “可是那里总比这里的环境好一些,不用风吹雨淋。”

    “小夏,你知道的,我的法力已经所剩无几,没办法应付山林里的危险。以前他——把我封在这里,也有很大的原因是为了保护我。那个结界虽然囚困住了我,可是别的东西也进不来,所以我一回到这里,就从下面重新启动了那个结界。而且,这些日子我一直重新修炼,虽然天授神能不能恢复了,但还是增长了一点法力。你看,我可以布个比较简单的结界,把风雨拦在井外,好像加了个屋顶一样,不是很好吗?”

    小夏很意外,连忙抬头看去。她知道岩壁上有个阵,后来让阮瞻移动了其中的一点,把阿百救了出来,没想到阿百又从下方把那个移动的地方推了回去。怪不得,她刚才说她上不去。

    “可是这样,很不自由啊!”

    “他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自由。”阿百说着,美丽的脸上有着坚定无比的神情。

    望着这个痴情的女子,小夏不知道该说什么。哪有女人可以爱男人爱得这样无怨无悔的?可也只有阿百这样至纯和至善的人,才能让恶魔一样的司马南保留着最后一点良知和爱情吧!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司马南的遗迹,阿百似乎明白小夏的意思,指了指自己的头上。小夏这才看见她如云的乌发上,有一个白色丝带样的东西,紧紧缠绕着阿百的一缕秀发。丝带似乎是有生命的,在阿百的发间无风自动,就如一线光线穿过黑暗般,让阿百的整张脸都明亮了起来。

    “司马南?”

    “不是他了,只是他的一部分。”阿百有些忧伤,但随即就漾起了欣慰的笑意,伸指抚了抚那白色丝带。似乎有感应一样,那白色丝带也自然的、眷恋地缠绕上她的手指,“这对我而言就够了,哪怕只有他的一根头发陪着我,天荒地老,我也不寂寞了。”

    小夏再一次无话可说,可是同样身为女人,她懂得阿百的心。

    阿百宁愿百年千年地呆在这幽暗的井底,孤寂、枯燥、甚至没有希望,也不愿意去转生,因为那样就会忘记这刻骨铭心的爱了。她又何尝不是如此,那记忆是多么宝贵,怎么能捨弃得了?!

    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对于肉体和灵魂来讲都是难以做到的,人会老,灵魂也会灭,可是唯有记忆是不会毁灭的,那一刻发生过、相爱过、付出过,无论怎样的沧海桑田,都是改变不了的!如果她不能找到自己的爱情,她要的,也不过是那一刻的美好回忆而已。而阮瞻怎么能那么残忍,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随意拿走?!痛也好、悔也好、怨也好、反目成仇也好,那毕竟是她仅有的,怎么能就那么不留情的毁掉?!

    她恨他、无法面对他,也只是因为这个!

    “你什么时候走?”阿百突然问。

    小夏回过神来,努力掩藏住自己的心事,“我才刚来啊,就轰我走?还是朋友呢,都不说招待我几天,难道只想二人世界吗?”

    阿百脸红了一下,“不是容不下你,小夏,我可以不吃不喝,可你还要活着啊!睡在井里,对你的身体也不好。再说,你毕竟是人,经常和魂魄在一起是不行的。”

    “可是我想和你呆上一段时间。”小夏不着痕迹的说,“这样好了,你只能恢复那个封住这里的结界,可是我有肉身,所以我能再度打开它。你和我——还有司马南先从井里出去,到八角楼住上一段时间,然后我离开的时候,你们再回到这里来住就好了。至于村里的人,我会知会一声的。”小夏拍了拍背包,“我带来了一点钱,不多,就几万块,打算捐给村里。修路是不够的,但可以看看,能不能让村里人以此做本钱,找些可以致富的法子。”

    “我怕山林有危险,保护不了你。”阿百有些犹豫。和朋友见面,她是高兴的,虽然阴阳两隔,但是有人不怕她,也不把她当作高高在上的雅禁,说说闺中密语,对她而言也是难得的福气了。

    “不怕。”小夏得意地抬抬下巴,“我可不是原来的岳小夏了,现在我有了个师兄,还教了我一点法术哦。有了这种法术,你我联手,万鬼莫敌!”她一边吹嘘,一边从背包中翻出还剩下一半的符咒,并把五行禁法讲给阿百听。

    阿百温柔的笑着,向后退了一步,“不要离我那么近,这符咒虽然还没有施出来,可是灵力充沛,我会怕的呀!”

    小夏没想到这一点,闻言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可是她忘记井底窄小,一下撞到井壁上,疼得直吸气。

    “小心啊!”阿百对小夏的反应有些歉疚,连忙上前扶她。没想到她一近身,小夏的护身符就散发出了光芒,阻止她上前。

    “这护身符这么厉害了啊!”阿百赞嘆地说,仔细凝视了一眼,“以前我和你呆在一起时,它似乎习惯了我,不会生出反应力的。可现在,就算没有恶意也接近不了了,一定是阿瞻不停的在上面加持了灵力。他这样——”

    阿百本想说,阮瞻这样是很损自身的。可是见小夏神色不自然,忽然心中一动,有些了解了小夏的来意了。她见小夏的眉头眼底都锁着淡淡的哀愁,当下也不说破,顺利的和小夏住到了竹楼里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6

一连一周,她们就这样过着山间平静、安宁而舒服的日子,而且为了配合阿百,小夏也改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闲时两人有着说不完的话,可小夏绝口不提阮瞻,就连万里和包大同也不想,生怕扯动了心头的伤口,这些,阿百都看在眼里,直到第七天晚上,她再也忍不住的问起。

    小夏哭了,先是掉眼泪,最后竟然大哭,断断续续地告诉了阿百所有的事,好像心里一直困着翻腾着的河水,此刻全部宣泄了出来一样。

    “他这次真的是过分了。”阿百沉默了一会,伸手抚了抚小夏的头,第一次觉得没有肉身的苦恼,假如有身体,她可以抱着安慰她,可是此刻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可是,他是男人。男人有男人的想法,如果他知道那记忆对你是极度重要的,他不会那么做的。”

    “他讨厌我!”

    “得了,小夏,不要和自己赌气。就算不知道他是否爱你,至少你明白,他绝不是讨厌你的。”

    小夏抽噎着,心里舒坦了许多。这件事一直在她心上压着,没有和任何人说起,此刻告诉了阿百,彷?沸断铝怂械闹氐#梢栽诳凸鄣慕嵌壬笫幼约毫恕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7

她想着这些琐事,无意间在镜子中看到自己,一脸的惊慌,一脸的紧张,这才明白她计画的这些事,不过是她拖延时间、不敢去见阮瞻的借口。她怕看到他无所谓的神情,更有甚者,她怕他嘲笑她,因为她自己离家出走,然后又灰头土脸的自己跑了回来!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逼迫自己去面对他。只要她装得一脸轻松,装得酷一点就可以了。她听长空的几位己婚的姊姊说过,男人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你不在意他,他就会在意你。

    可是,能做到不在意他吗?

    无论如何,小夏还是去酒吧了,虽然半路上先去美容院做了个全身护理,又去美发店把头发剪短了,还买了新衣服,磨蹭了整整一个下午。但在晚上酒客最多的时候,她没有了借口,还是走进了‘夜归人’的大门。其实说是走进来,不如说是被人硬挤进来的,当她堵在门口犹豫和张望时,碍了两个追刘铁、倪阳的小妹妹的事,结果被不由分说地撞了进来。

    她意外的‘闯入’,在那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妹的烘托下,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出现。一瞬间,她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她从门外就看到站在吧台里的不是阮瞻,而是包大同。

    她快速的向四周扫了一眼,阮瞻不在,万里也不在。这让她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松了一口气,但又有点失落。

    “小夏!”包大同惊喜得怪叫一声,声音大得吓了所有的人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说得真刺耳,好像她不该回来似的!

    眼看着包大同欣喜得连路都不好好走,直接从吧台上跳出来,小夏瞪着他,强辩道,“我旅行结束了,不能来吗?你们不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吗?”

    “能来能来,欢迎之至!”包大同看来非常高兴,“来,让师兄抱抱,看瘦了没有。”

    小夏推掉他圈上来的手臂,看他对自己的归来如此高兴,心里也很快乐,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楼梯处‘噔噔噔’一阵乱响,万里的身影出现了。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啊!出门旅行也不打个电话,给我带礼物回来了吗?”

    还是万里善解人意,绝口不提她离家出走的事,给她一个台阶,让她顺利的下臺。他脸上的开心和询问都如此真诚,让小夏在一瞬间都忘了自己愤而离开的理由,以为自己真的是去旅行了。

    多么温柔体贴、多么好的男人啊,永远为别人着想,永远会让别人舒舒服服,如果她爱上了他,应该会过得平安又幸福,每天被他捧在手心里吧?可她偏偏就爱上了那个不可捉摸、若即若离的阮瞻,而且,竟然没有一点悔意,想到他,心就会紧缩起来!

    “我们也应该有礼物吧?”包大同起哄,刘铁和倪阳也跟来凑热闹,一时之间,小夏在酒吧中成了眾星捧月之势。

    “你们没给我旅费,我差点讨饭回来,哪有钱买礼物。”小夏白了他们一眼,感觉和这几个男人相处真的轻松惬意。可是她还是走到了酒吧深处,偷瞄了一眼楼梯的拐角,搜寻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的踪影。

    他不在吗?他去了哪里?还是他不想见她?二楼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包大同叫得再大声,万里也不会听到,除非是阮瞻感应到了她的归来,在刚才那一瞬的心悸中,她没有故意阻隔自己的心灵。可是,为什么万里惊喜地跑下楼来,而他不出现呢?!真的难以面对吗?

    她胡乱猜测着,内心忐忑不安,直到两条修长的腿出现在楼梯的拐角,然后一个男人迟疑地出现在小夏的面前。

    是他!她爱着,也恨着的人!他依旧是宁静而疏离的模样,依旧是清爽简单的衣服和头发,可是整个人憔悴了很多,与以前有些不同。此刻,他的一只手紧紧握着栏杆,握得太紧,以至手指都发白了,脸孔更是雪白,黑如暗夜的眼睛亮晶晶的,酒吧中所有的灯火都因此而黯淡!

    想过很多次,预习过很多次见面的场景,她本打算酷酷的打招呼,好像一切没有发生过那样,她本打算瀟洒成熟的化解这些尷尬,可是当四目相对,小夏却下意识地想逃,虽然脚步根本无法挪开。

    “小夏,你不是要上楼去拿点东西吗?愣着干什么?!”

    万里真好!他真好!又是他来给她解围!

    “哦。”小夏应了一声,慢慢踏上楼梯,每一步和阮瞻接近,都感觉他的气息缠绕上她,让她的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冲出来!

    经过他身边,她继续向楼上走,感觉他有些软弱的脚步跟在她身后。到了房间里,她蓦地转过身,虽然心里也很虚弱,但却挑衅似的看着他。就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嘴巴张了两张,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我——要回家住了。”静默了半天,小夏只想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阮瞻冲口而出。

    “因为——现在没什么危险了。我不能总赖在这里。”

    “我喜欢你赖着。”阮瞻再一次未经思索就回答,语气中宠溺的意味令他自己都愕然了。

    小夏低下头,掩藏着心里的窃喜。原来,他对她也是有好感的,至少他对她与眾不同。那就是说,假如她努力,说不定可以得到他的心。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7

看着她低垂着的头,看着她娇嫩的后颈,阮瞻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放开。这一刻,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也突然很怕。不确定的是站在眼前的她是不是真实的,怕的是他一眨眼的时间,她又会消失不见。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碰了碰她的短发,短发下她可爱的耳朵,但最后还是压制住自己的冲动,放下了手。

    生离还是死别?哪一个对她更好,他早已经做出了决定。可是因为他内心中的强烈渴望,这决定不断的动摇,不断地让他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人就是这样吧,真正动了情,多么聪明、冷静和理智的人也愚蠢得不得了了。患得患失,不知道做的对不对,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不顾一切是容易的,可那个逢三之难,像是一把刀悬在他的脖子上,他如何能放得开?!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爱她,他越是觉得自己度不过那个天定的灾劫。要她面对死别吗?不行!他宁愿她恨他、厌恶他,也不愿意她这一生都在伤心中度过。

    “我还是先回去吧,该赖皮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小夏见他不说话,甚至向后退了一小步,连忙缓解了一下气氛,一个劲提醒自己他一定有苦衷,不要逼得太急,虽然她心里很想现在对他表白。

    阮瞻不说话,小夏只好随便拿了点东西,从他身边走过去。可是没料到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随便转转。”小夏故作轻松的说,“我的旅行计画比较随意。”

    阮瞻看了一下小夏的脸,皱紧了眉头,“没遇到什么事吗?”

    小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不告诉阮瞻关于何富贵的事,没来由的,为什么让他担心呢?反正她已经摆脱了那两个恶煞,以后她会想办法治治那个何富贵的,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为了被何富贵卖掉的老婆,当然要用正当的法律手段。

    “没有。”

    “你的阳火上有寒气,不可能没有事。”他见她时太激动了,现在才注意到她身上的异常。

    “那个——我去看望了一下阿百,和她住了一段时间。如果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大概是因为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点。如果你觉得不妥,让包大同帮我驱一下好了。”

    “真的没什么吗?”阮瞻再问,凝视着小夏。

    阴阳本应相隔,不能随意接触,人和灵体呆的时间长了,自然是不妥的,就算灵体没有害人的意思也不行。照小夏所说,她是因为和阿百在一起造成的,是解释得通的,而且他真没想到她会去找阿百。但是小夏的解释总让阮瞻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总觉得那阳火上的寒气带黑,还有凶险之气呢?

    再细看,眼神却不自禁落在小夏的脸上,见这次‘旅行’让她可爱的下巴瘦得尖了下去,心中蓦地涌起一阵浓得化不开的温柔情绪,真想时间就那么停止,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才好。

    “真的没什么。”对着阮瞻的眼睛,小夏有点慌乱,“那我——先走了。”

    她快步逃开,可忘记了手腕还被阮瞻紧紧地拉着,所以一下子被猛拉了回来,撞在他胸膛上。这让她恶念丛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踮起脚,在他唇上狠狠吻了一下,发出很大的亲吻声,然后趁阮瞻惊得完全僵住的时候,一溜伺艿铰ハ氯ァ

    “做了什么坏事了,脸都红了。”才一到楼下,就被万里拉住了,“不是揩了阿瞻的油吧!”

    “要你管!”小夏不敢看万里的脸,又怕阮瞻追下来,只得靠着和包大同挥手打招呼掩饰内心的慌乱。心想自己可真逊,一个吻罢了,至于吓成这样嘛!真是给全体女人丢脸!这酒吧里坐着的女人每一个都渴望有这样的机会,但她有了这样的机会,却惊得像做贼一样。

    万里和包大同不肯让她走,她只好把这一路上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没有提何富贵的事。几个人嘻嘻哈哈的,直闹到半夜才由万里送小夏回家。这段时间,阮瞻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干什么。

    “潘主任让你回去。”万里和小夏在这清凉的深秋之夜,慢慢散步回去,“他很生气。我想他是很看重你的,你这样突然就不干了,确实有点不负责任。”

    “我怕他会打我。”小夏想耍赖,“我还以为我离开,会让他觉得轻松呢!”

    “你是不是觉得你离开了,阿瞻也会轻松?你想的是不对的,那只会让他心疼,愧疚。我就说男人和女人是两个星球上的生物,很难互相理解的。”既然只有两个人了,万里不再掩饰,“我知道你恨阿瞻消除了你的记忆,可他是有苦衷的,并不是想伤害你。”

    “知道了。”

    “你能回来证明你想通了,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为了找你,我和包大同有多焦急就不说了,阿瞻差点丢半条命,没看到他憔悴了很多吗?他拼命使用所有的灵能来搜寻你的所在,你竟然还任性的阻隔心灵感应,这可有点过分了。”

    “对不起。”小夏想起阮瞻的样子,一阵心疼,“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她蓦地停住了脚步,感觉四周异感突起!

    万里被突然停下的小夏拽得一趔趄,才想问是怎么回事就也感到了情况不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8

虽然是在半夜,可周围静得异常诡异,听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却听不到偶尔路过的汽车声。最清晰的是,在远处的黑暗中有一声声京剧的锣鼓声,接下来,就是那不伦不类的念白。

    “岳小夏,得罪了我们,还想逃得掉吗?”

    “我们可是有名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啊!”

    “躲得好啊,可是我们还是找得到你!”

    “纳命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可惜,你的魂魄怕也保不住了。”

    一句句的对话传来,完全不给人回答的机会,同时黑暗中,两个衣着极其鲜艳的,脸孔也极其鲜艳的女人缓缓走来。很慢,却一下来到了万里和小夏的面前。

    小夏来不及和万里解释,拉着他的手转身就跑。

    身边一花,那个三寸金莲一下子瞬间移动到长街的另一侧,和那个天足一前一后,把小夏和万里堵在了中间。

    这条街是商业街,既没有住户,也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就连路灯的光芒在此刻也变成了惨绿色,发出‘毕毕波波’的响声,黯淡的照在地上。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们会穿墙术,否则是逃不掉的。而且就算会穿墙术,现在的小夏也不愿意用,因为街边商店里的橱窗里,所有的木头模特儿都变了脸,一张张京剧旦角的脸谱挂着阴邪的笑,似乎在招唤她似的。

    她不知道是幻觉还是那两个恶煞带来的帮凶,总之,她是决计不想靠近这些橱窗的!

    “哦,竟然有个神鬼不侵的男人!”三寸金莲轻浮地笑了一下,“长得还真不错呢!”

    “过奖过奖!”万里遇变不惊,“我家小夏又惹到你们什麼么了。”他说着低下头看小夏,“小祸灾子,你这回又招惹了什麼么,刚才问你,你还不说。”

    “不怪我!”小夏委屈得不得了,“我什么也没干,遇到个‘赌神’,为他工作了三周,然后跑路,这也不行吗?”

    “真的没有?”

    “比珍珠还真!”

    “那你为什么跑路?”

    “因为她看到不该看的,还因为她从我们手中逃了。”天足冷冷地答。

    “是啊,开始我们以为她是对头派来的奸细,后来虽然知道她不是,可是她却知道了我们的存在。竟然还有些法术在身,我们不得不斩草除根哪!”三寸金莲说。

    “你看吧,我说不关我事。”小夏摊开了手,眉头都皱在一起了,“我就是生来倒霉,天生的衰神!现在怎么办?”

    “衰神也有神格。”万里笑了一下,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笑得很好看、很轻松,“别怕。”

    不怕吗?说得轻松哦!小夏心里叫苦。她的五行禁法对这两个恶煞根本不起作用,而且她现在也没有随身携带着符咒。万里虽然是神鬼不侵之体,可是对方如果施展法术,他也会有危险。

    问题是,这两个恶煞怎么找到这里的!她确信绝对甩脱了她们了!

    三寸金莲嘻嘻地笑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在长街上回荡,似乎每一个角落里都有她的存在,“这个男人真有趣呢,很想放过你。可惜我的妹妹不会答应。”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拖了很长的音调,而就在这长声之中,她一抖手,大红的旗袍上竟然伸展出戏曲舞台上才会有的水袖。

    只是这水袖是惨绿色的,上面还有点点的萤萤白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气,飞箭一样疾射了过来。目标虽然是小夏,但却在袭击到她的面前时,突然拐到了万里身上。

    万里一下被卷住了,小夏急忙去抓他,但只扯到他一片衣角,眼见他被卷到三寸金莲的身边去,不由得大急。她现在没有符咒,五行禁法根本使不了,唯一能用的就是阮瞻教过的小法术。于是再不犹豫,拿起路边树下,用来压野草的一块石头,拼尽全力扔了出去。

    “借力泰山,石将军,打!”

    本来这个法术也要靠符咒帮忙的,可是依赖性相对较小。再加上小夏好歹练习过几个月道法,竟然成功了。

    就见石头‘呼’地飞出她的手,直奔三寸金莲而去,因为有法术,也因为她的两只水袖正拖着万里,所以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那张大白脸上,穿透她幻化的身影,还飞行出好久才落在地上。

    三寸金莲惨叫一声,瞬时隐去了身影,但隐的了身影却隐不了她胸前的火。黑暗中就见一团红火在半空中跳来跳去,渐渐让出了长街一侧的出口,火苗被一股无形的歪风吹得欲灭还燃,看来凄厉之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9

万里一摆脱钳制就喊了小夏一声,小夏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跑向他,打算从三寸金莲消失的地方跑出这条街,一出街就有一个派出所,他们可以借那里的煞气避一避,至少可以争取一点时间打电话求救。

    因为那个跳动的火苗,小夏才明白她的石头之所以能伤害到三寸金莲,完全是因为万里伤她在先。那恶煞明知道万里的阳气极旺还先攻击他,肯定是自持法力高强,不会被万里的阳气所伤。可他们不知道,万里和阮瞻学过火手印,阮瞻的父亲说过,那是极适合万里的。

    而万里虽然不像阮瞻和包大同有法术,不过体力很好,人也聪明,不可能一下就中了招的,之所以那么轻易就被卷走,一定是想靠近恶煞,好近距离施展火手印,增加法术的攻击性。

    三寸金莲一下着了道,完全是因为突然和意外,但她很快就会熄灭那有法力的火,反过来更加狠的对待他们,所以他们要借此机会快逃!

    然而前面挡路的虽然暂时不能伤害他们了,后面的追兵却还在。万里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因此叫过小夏后就准备打出另一个火手印,同时向小夏这边跑过来接她。

    可是那个天足太快了,几乎瞬间就追到了小夏身后,整个身体都幻化成一张白脸,咧开血盆大嘴,对小夏张口便吞。

    万里的火手印到了,但这对恶煞毕竟不是吃素的,天足的法力似乎又比三寸金莲高,此刻有了准备,所以只一口黑气,就把万里的火手印吹灭了,罩在小夏头顶上的巨大白脸依旧咬向了小夏的身体。

    小夏本能的抱头蹲在地上,只听到头顶上发出‘卡嚓’一声响,好像骨头断了似的。她吓得张大眼睛,满以为会看到自己的鲜血,或者会看到那恶煞的口腔内部,哪想到却看到那白脸四分五裂地弹向半空中,伴随着一声惨叫,也隐去了身形。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腰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一只温暖的手也握住了她的胳膊。她整个人都被拉了起来,倚在一个熟悉但又陌生的怀抱之中。

    “还是你这个风刃厉害,下次我要学。”万里说。

    “你当是个人就能学吗?没见过你那么笨的,火手印练了半天,才打出这么点威力。千万别和别人说你认识我啊!”

    听到那个声音,小夏松了口气。阮瞻在,一定万事OK。

    感觉他把她轻轻推到万里的身边,转身看他潇洒的虚空画符,脸上又现出那副冷酷如刀的模样,小夏心醉神迷,忘了这是在战斗之中,也忘了一秒前的命悬一线。

    这次长达三个多月的分离,没让她少爱他一分,反而让他在她心里扎根更深。就算现在他再来抹去她的记忆,她肯定也会忘不了他!

    那个符是个见菱见角的样子,尾部带一点波纹。符画好后,阮瞻两指一甩,那两个恶煞立即现出形来,似乎是被拘出来的,而且不能逃脱。她们一个在胸口和额头有两处伤,还冒着一丝黑烟,另一个在整个身体上纵横着四条裂痕,好像是临时拼凑而成的身体,模样从原来妖艳怪异的恐怖,变成了现在狰狞狠戾的吓人了。

    “风刃!”

    “是他!”因为她们的嗓子都嘶哑了,嘴唇又不动,也听不出哪一句是谁说的,只听得出两个声音中保含着恐惧和憎恨!

    “有见识。”阮瞻冷冷的,“幸好你们没有伤到她,否则我保证你们死得更惨!”

    “怕你吗?”她们中的一个说,“既然撞上了,杀了你也是一样!”

    霎时,两对水袖同时窜出,一对还是那种惨绿,另一对却是略略发黑的蓝,蓝中带一点腥红,如四条妖蛇一样舞动着、膨胀着,缠绕着、互相借着力,从半空之中绞了过来!

    阮瞻上前几步,挡在万里和小夏身前,一手画出螺旋状的符咒,像一条绳索一样圈住那四条水袖的前端,让它们无法窜到自己的身后,另一手连施出四个火手印。

    他的火手印比万里的大得多,不必非要靠近才可以施展,火气也更旺,像四朵艳丽的红花似的,落在水袖上,给那四条水袖的妖异上平添了一种阳光一样的美丽。

    那两个恶煞见状又是一惊,显然没料到阮瞻如此厉害,急忙各自吹出一口黑气,把那红艳艳的火花罩在里面,试图像灭掉万里打出的火一样,也灭掉阮瞻的火。

    阮瞻冷冷一笑,根本不换招数,只是加大了力量,就见那无形的绳索把水袖的前端越缠越紧,让它们舞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如被人抓住七寸的蛇,徒劳地扭动着身体,而‘蛇’身上的那四朵带着正阳之气的火花却越长越大,穿透了笼罩着的黑气,放射出耀目的光芒,生生把四条水袖从中烧断!

    ‘哧’的一声,水袖落地,化为四条黑灰,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还有什么手段,不妨都使出来。此时求饶已经没有用了。”阮瞻的嘴角挂着轻蔑的浅笑,说出的话却狠,“你们伤害过她,我保证让你们为此付出代价。”

    “小子,你也有代价要付,说不定会更大呢!”她们说的话彷?芬庥兴福钫安幻靼住?墒撬疵靼姿怯只没龅挠白痈忧苛耍还丫辛饲垮笾┲啤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39

“让你们见识一下风刃的其他妙用!”阮瞻不等她们进攻,双掌一合,再分开时,一股大风平地而起,向着一个角落卷了过去,同时另一只手打出了掌心雷。

    本来空无一物的角落里,突然现出两个骷髅头,被狂风搅裹得不停转动,远远看去,如两团灰白的东西在洗衣机的滚筒里翻滚。她们似乎意识到这风的可怕,和她们命运的危机,拼命摆脱这风的钳制,在风中左冲右突,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奇怪的是,只有那个角落的半空中有这样一幕,其他的地方一点风丝也没有,好像所有的风都被借去了,都集中在了一点一样。

    “伤害别人总会有报应的。”阮瞻冷漠地、甚至残忍地看着这一幕,手上的力量丝毫不减。

    “是吗?”一个骷髅头又变成了脸谱的模样,不顾死活地靠近阮瞻,艰难地在他身前不到两米处停下,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那么大恶之人,会有报应吧?”

    “说的什么?”阮瞻心里有些起疑,手上松了松,想听清她们说的是什么。

    “你是阮天意的儿子?”那张可怕的脸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0

“奇怪了,为什么怪你?”万里任小夏拉着他的衣袖不放,笑道,“别把什么事都怪在自己身上,你不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吗?上学的时候,我总以为命由我不由天,现在我才明白,这世上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牵扯着有缘人,无论你愿不愿意,都要面对的。相信我,你没给他带来灾祸,说不定,你给了他机会,让他重新认识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呢。你看吧,我没有说错,他一直不说话,表示默许,哈哈。”

    小夏知道万里在安慰她,可是看到阮瞻的样子,她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直到三天后,经过包大同不断施展法术帮他化解积聚在身体内的反噬之法术后,阮瞻终于清醒了过来。

    但是,他的意识虽然恢复了,却发起了高烧,病势来得又沉又急,彷?反有〉酱笏械墓驴嗪痛嗳酢⑺屑崆肯碌耐闯⑺星勘谱约旱亩窆荚谡庖怀∩瞬≈腥勘⒘顺隼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0

“笑你的扑克脸终于有了虚假微笑和冷口冷面以外的神气。还傀儡?我看你当傀儡当得很开心啊!哈哈。”

    “白痴!真不知道那些女人喜欢你什么!”阮瞻斥了一句。

    万里还是浅笑不停,难得阮瞻的内心有那么轻松和目标明确的时候,对这一点上,他是真正为朋友开心的。可是,心里的疼又漫了上来,连忙压制住,只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她表白呢?渡过你的死劫的时候吧?厚,我倒真想看看冰山男要怎么对个女人说出‘爱’字。”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阮瞻转过身去,竟然有点害羞。他也是万花丛中过的人,没想到今天会这样,自己都觉得奇怪,“我还要研究一下怎么对付那一对恶煞呢!”

    “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她们吗?”

    “小夏说——”说起这个名字,阮瞻的声音都不禁轻柔了起来,“她以前给那个‘赌神’何富贵准备过一份法律文件,是关于开发荒山的。那座山叫做铁头山,就在何富贵的家乡。我在想,那么个嗜赌如命的人,怎么可能想做正行,那座山这么多年也没有被人看出开发的价值,怎么一个赌得卖老婆的混蛋就看出什么宝来了?!再想想,那两个恶煞为什么帮他?可以推测,这座山也许是那两个恶煞要的,有可能是那山聚了灵气,她们要修炼、安家,也有可能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该知道,如果那座山的开发权属于了何富贵,那两个恶煞就可以利用她们的傀儡为所欲为。不然,她们为什么要选择何富贵?为什么会出现在金石镇?”

    “说得没错。”万里点点头,“只有她们有包下整座山的动机,而且她们也有出现在那个地点和时间上的便利。至于为什么培养何富贵做赌神,可能是和他嗜赌如命,心里潜藏着恶念,而且比较好控制有关。要知道开发荒山是需要相当一大笔钱的,我和包大同说过这位‘赌神’,他说民间确实有一种说法,只要找到很凶的童子坟,然后半夜烧香回家,期间凶险异常,但只要不被吓死就能逢赌必胜。有没有人成功过不得而知,但是何富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积聚这么大笔财富,那铁定是靠战无不胜的赌博来的。前几天警察在隔壁街抓了一个赌局,仅一桌就有百万的赌资呢。”

    “他的钱不是好来的,这个不用怀疑。但不管何富贵是经过了那番传说中的折腾,还是那两个恶煞在赌局中帮他成为了所谓的‘赌神’,他也只是个帮兇而已,或者只是一个达到目的的工具。”

    “没错。”万里表示同意,“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要人帮忙吗?”

    “不需要,这两个东西我要自己解决!顺便给何富贵的老婆报仇,小夏很想这么做,我就帮她做到。再说,你有工作,另外还要留在这里帮我照顾小夏,包大同还要盯着酒吧呢。放这这样廉价劳动力不用,我会后悔的。”阮瞻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可见想通之后,心情开朗不少。

    “要怎么做呢?”

    “那两个恶煞不是和何富贵在一起吗?我就找到何富贵,和他们大赌一把!”阮瞻微微一笑,嘴角轻抿了一下,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有一点邪恶。

    找到何富贵并不难,他正如阮瞻事先的猜测,就在金石镇上。他虽然一直在全国各地流窜参赌,但既然已经订了开发荒山的合同,想来他的主子会让他在家乡待上一段时间,以帮助她们完成秘密的行动。也许在别人眼里,他是赌神,但在他主子的眼里,也不过一条狗罢了。

    让阮瞻有些意外的是,那两个恶煞不可能不知道他会找来,可是竟然不躲,显然她们要做的事是非常重要的,重要到可以让她们冒险。

    小心谨慎的,阮瞻先花了几天时间在镇上和山上逛了一大圈,然后在确定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到镇上打听情况,一听之下,整件事还真透着古怪。

    在金石镇的镇民眼中,何富贵的暴富简直是个奇迹,大家心里都明白他是因何而富,但既然没有人调查他,人们也只有羡慕的份儿。这在镇上造成了相当不良的影响,参赌的人骤然增多,每个人都想像何富贵一样一夜暴富。赌博之风过剩的结果,就是镇上的警方开始了严厉的禁赌活动,到现在反而一处地下赌庄也没有了。

    而何富贵穷人乍富,自然大作奢华的派头,现在他原来的房址上正在盖一栋三层的洋楼,也不管冬季是否适宜盖房子。因为房子还没有盖好,他一直住在镇里最贵的旅店里,花钱如流水一样的乱买东西,有时候竟然派保镖邻县去采购。以前看不起他的人,现在没有一个不巴结他的,许多妙龄女郎也对他频施媚眼,渴望嫁给这个男人做续弦。这些愚蠢的女人只看到了金钱散发的光芒,看到何富贵开发荒山可能带来更大的财富,从没有想过,赌博带来的财富哪能够长久,也忘记了这个可耻的人曾经为了赌钱而卖掉自己的老婆。

    对于荒山的开发,镇上的人倒是一致拥护,因为那毕竟带来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可以让赚到更多的钱。不过在阮瞻看来,何富贵的其他行为非常正常,他对那座铁头山的开发却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不懂开矿,也明白中国的矿产在开发过程中的方法不科学而浪费严重,把许多还有很高价值得矿石当矿渣扔掉了。金石镇以前没有开发过矿,因此没有任何设备。何富贵在设备还没有到位的情况下,已经雇佣了镇民利用最原始开矿了——爆炸,挖石头。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古时候的采石场。

    更怪的是,他炸平了两个山峰的山头后也不把石头分类进行辨别,或者进行下一部工序,而是让人们把石头都扔到一道不太深,但却极其狭窄的山缝中。他只说那些石头不是所需要的矿石,但是只要担了石头去那里就有钱给,所以工人们好奇了一阵后就不再问了。

    这座山虽然名为‘铁头’山,但却不是一个圆圆的头状,而是两个半圆的山包连在一起,从远处看很像一个字体柔和的‘M’,而那道裂缝就是最中间的部分。阮瞻这时候真恨自己不懂风水,不明白他为什么帮那两个恶煞填上这道裂缝,可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山并不是聚集灵气之地。

    那她们为什么要选在这里隐匿起来?难道他猜错了,她们并不是长期藏身在这里,而是要从这里得到什么?那么,她们要得到什么呢?

    眼见天色已近午夜,阮瞻决定开始他的赌局。镇上的地下赌庄全都被取缔了,现成的赌局已经没有了,他决定上门来个一对一的对赌。其实这倒省了他的事,毕竟他不想这件事闹得太大,知道的人越少,对他越有利。而且通过时间不多的观察,阮瞻发现何富贵因为没有赌钱而难受之极,就和犯了毒癮而没有毒品的人一样。就算是这镇上的地下赌庄还存在,面对着他这个逢赌必胜的赌神,谁又敢接待他,和他赌钱呢?

    这两天,阮瞻看到何富贵弄了个地称,闲极无聊的跑到石场和工人赌石块的斤两、还站在大街上和小孩子赌过往行人的下一个是男是女,赢了他的人,他会给一百块钱,但没有人赢过他!从这可以看出,何富贵想赌都要想疯了。只要他登门,何富贵必然会答应,至于那两个恶煞,他不会给她们反对的机会。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1

小夏说过,她们是附在何富贵的耳环上的,他猜那是她们的本命物,就是一开始就附着的东西,拿到那对耳环,会非常容易控制她们。何富贵是人,阮瞻不想打倒他抢东西,因为他还有四个保镖,那将是很费力的。也不想用法术迷倒他们,因为那会耗费功力,他还要留着功力对付那对恶煞呢!所以,他和何富贵赌,就赌那对耳环。

    背包里,有他带来的五百块钱,想想他和何大富翁比起来还真是寒酸,也就够赌一把的。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提醒自己一次也不能输,要把这位自入邪以来战无不胜的赌神赢个乾净,可惜小夏看不到这场景。

    想起小夏,阮瞻的心里涌上了一股柔情。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她。他要借这两个恶煞的口找到父亲的下落,问明白父亲有什么苦衷,还要问清逢三之难是怎么回事。他不下她,所以他不能安静的面对命运,非要找出渡过死劫的办法不可!

    地,他感觉一股阴气从对面袭来,不厉害,但是怨气很浓。此时他正走在一条小巷里,穿过这条小巷,就是镇上最高级的旅店里。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抬头,月光下斑驳的树影里,一条黑影在树枝上摇摇晃晃的,如同垂死的蛾子,?⒉叶挚刹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2

“我不缺钱,是来找你赌钱的。”阮瞻平静地答,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背包。那背包他故意掉落在了地上,背包的口也没有合上,洒了一些钱在外面,其中有一张百元钞票飘得最远,落在了房间正中。

    “赌钱?这倒有意思了!还敢有人和我赌钱?!我故意输都输不了!”何富贵意外之后大喜。

    小夏若在,会说什么?一定叫何富贵为东方不败!阮瞻脸上露出笑意,心里想的是心上人,可在何富贵看来却是嘲笑他。

    “你还别不信。一看你就是外乡来的,这地方没人敢跟我赌。”他挥手叫保镖鬆开阮瞻。

    “老板,这不行。这小子有两下子,刚才我们三招都打空了,只是最后才制住他。”保镖反对。

    “没事没事,你们四个围着他不就得了。”嗜性大的人胆子都不小,何况何富贵知道那两位‘大仙’能保他,因为赌运过好,在外面得罪了多少人也毫髮无伤,因此也不在意。

    阮瞻一得自由就把地上的钱捡回来,表现很爱钱的样子,只是那张百元大钞飘得太远了,他似乎怕这几个保镖对自己不利,没有捡起。

    “看来你的钱在向我招手呢!”何富贵笑了一声,走了两步,捡起钱放在桌子上,感觉这张崭新的票子似动了一下,耳朵也有一些疼,不禁抚了抚。还以为大仙有何训示,哪想到耳边一点声音也没有,只当是没有危险,又想到送上门来的赌客,兴奋得脸都红了。

    “为什么找我来赌?”

    “我一个外地的朋友告诉我,你的赌运好的不得了,简直就是赌神,我不服,想来试试。”阮瞻报了一下小夏逃离的那座城市的名字,“听说你家乡在这儿,特地来找你,哪想到这里禁赌这么厉害,这才来和你对赌的。怎么?不敢?”

    “你要把钱送给我,我有什么不敢?”何富贵听说能赌钱,快乐得要疯了,全没注意到那张百元大钞在桌上焦急的滑动着。

    阮瞻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警告那钞票稍安勿躁。而他淡然冷傲的神色,在何富贵看来也是挑衅。

    “你来找我,我很高兴。这样,如果你全输了,我给你留路费,权当交个朋友,绝不会赶尽杀绝。”何富贵以强者的姿态说,“不过说实话,看你的包裹不大,也就够我赌一把的。”

    “你不赌?”阮瞻欲擒故纵。

    “赌!为什么不赌!”何富贵连忙说。哪怕只赌一分钱,他也会赌,这些日子,为了两位大仙奇怪的搬山行动,他已经烦透了。好在她们许诺他,等那不深的山谷填平,就放他去国外的赌场痛痛快快地赌一场。

    “怎么个赌法?”

    阮瞻做了个‘请’的姿势。

    何富贵以为是让他挑,并不知道那是请君入瓮的意思。

    “贵姓?”

    “阮。”

    “阮老弟,依着我看,赌来赌去都是那几个花样也没意思,我们来点新鲜的。”何富贵想了想,“我们随便打个电话,赌对方是男是女怎么样?为了防止作弊,我们每人选四个号码。”

    “随你。”

    “赌资呢?”

    “我有五万块,全在这了。”阮瞻把背包扔在桌上,压住那张怎么也安分不了的百元钞票,“一把定胜负。假如我输了,这钱你拿走,我也服了你,绝不纠缠。假如你输了,我相信何先生不会赖掉我的小钱。”

    “好,痛快!那么对方是男是女呢?”何富贵兴奋地搓了搓手,“你先猜,毕竟来者是客。”

    阮瞻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怜悯他、鄙视他、还是觉得他可笑。这个人,人生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也不感兴趣,一天不赌就会难受,这个已经不是好赌成性那么简单了,在他看来,何富贵应该去看心理医生,甚至要用点药抵制一下脑细胞活动才行。

    “还是庄家先猜吧,我无所谓。”

    “好,有赌品,可是不知道过一分钟你会不会还能保持风度。这样--我不喜欢女人,那我猜接电话的是男人。”

    “好吧,我猜是女人。但是,假如是空号呢?”

    “那就算平手,虽然平手也算庄家赢。可是我们这一局,平手就是平手。”何富贵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也越来越觉得这个赌客合他的口味,忙不跌的在一张纸上写下四个号码,然后请阮瞻也写好,交给一名保镖,等着他拨听电话。

    阮瞻手指轻挥了挥,但这没逃过何富贵的眼睛。他有些疑惑的问,“阮老弟这是干什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2

“一种仪式而已,就是向赌神爷求运的意思。”

    “哦,是吗?你我果然同道。”何富贵奸诈地笑了一下,心想求财神爷是没有用的,因为他经历了那么恐怖的迎接赌运的仪式,还有两位大仙保佑,所以他就应该是赌神,他永远会赢!虽然知道逢赌必赢,赌起来就不那么刺激了,但他更喜欢在赌博的一瞬间那种兴奋的心情,喜欢对方紧张的神色,喜欢对方输钱后的懊恼,当然也喜欢那些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的金钱。

    “是空号。”保镖举着电话报告。

    何富贵一愣,没料到是这个结果,“这算什么?”他问,心里有一瞬的不安。他以前输得一点信心也没有了,但自从遇到那件找上门的怪事后,他把输的感觉都忘了。现在虽然也没有输,但却突然让他有点不确定感。照理说就算他随手写的号码也是带着赌运的,对方也势必带着衰运,赌神爷自有安排,不可能是空号,所以他才这么赌啊!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忍不住摸了摸耳朵,那对耳环没有像平常一样发热,也没有说话的声音传来,他感觉很不踏实。

    “果然是平手,这样也好,犯不着一上来就你死我活的。”阮瞻拍了拍背包,“看来我的小钱保住了!”

    看着阮瞻的轻松随意,何富贵心头一怒,有了要教训阮瞻之心,皮笑肉不笑的道,“说的也是,不过这个不好玩,受外界影响太严重。这样,我们还是一把定胜负,不过用传统赌法吧!”

    “好啊,怎么赌法呢?”

    “这里也没有别的赌具,我们就在骰子,赌大小,猜单双,牌九和麻将中决胜负可好?”

    阮瞻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运起自己的阴阳眼看了一眼何富贵,见他头顶上隐约罩着一片青中带红的微光,似乎真的有鸿运当头之意,可是其中也暗藏凶邪,显然并非天命或者自身积聚的福气,而是由邪物强加其上的,其势虽然强不可挡,但只要一破自会一泄千里。这硬拘来的运气是不能长久的,所谓逢赌必胜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真不明白人们为什么硬要得到这虚幻的东西呢?!

    可是他抗衡这股邪力也是需要下一番功夫的,闭目念咒,趁着何富贵摆放赌具的时间,接连布下三层结界,把他头顶上硬被拘来的运气层层压制起来。他表面看似平静,但每布一层结界,都感到强大的反抗之力,让他也耗费了不少灵力才做到,不禁有几分相信了关於赌神的民间传说,也有些佩服那对恶煞的思虑周密。

    现在,他和何富贵都不会作弊而进行公平的赌局了。而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输,他一进门就困住了那两个恶煞,封了何富贵的邪运,所以何富贵的赌运必然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只要不是衰到家的人,一定会赢这个纸糊的赌神!

    第一轮,赌大小,阮瞻十二点赢庄家的十一点。

    何富贵这么多日子来第一次输了五万块给别人,脸都绿了。他已经得到那么多财富,并不在乎这区区的小钱,着要的是这一局严重打击了他的心理,破解了他逢赌必胜的信心。开始不能确定最终是否能赢了面前的赌客。

    阮瞻从小夏那里知道,何富贵喜欢带一部分现金在身上,但不会超过五万,当下也不客气,把赢来的钱放在背包中,问,“何先生,还赌吗?”

    他料定何富贵虽然开始害怕,但赌性却被激发了起来,一定会不停的和他赌下去,直到输光了命。他一点也不同情何富贵,觉得这种人死不足惜,而且也用不着自己动手。

    “我身边没有现金了,开支票如何?”

    “现金交易,这是规矩。如果何先生没有钱了,不如改天再赌,或者--”

    “或者什么,你只管划出道来。”

    “或者赌财物也行。”

    何富贵登时明白了,只要涉及赌博的事,他的智慧是无穷的。

    第二轮,猜单双,阮瞻猜单,胜庄家双。

    何富贵冷汗落了下来,不敢相信有人能连赢他两把,这一次,他输了自己几十万的名表和金鍊子。

    第三轮,麻将。尽管有两个冒充牌架子的保镖不断帮助何富贵,照样还是阮瞻赢。

    这一次,何富贵输了手上小蚕豆一样大的钻戒,而保镖们也看出了情形的不对,向何富贵连使眼色,想让一直战无不胜的他今夜罢手。可何富贵虽然心里被恐惧之感淹没了,但想要反败为胜的心却漫在水面上方。

    “何先生,你似乎没有什么好赌的了。”

    “我赌上全部身家,如果你赢了,我的东西全部归你。”他咬牙切齿,眼珠赤红,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东西,一心想要一个机会,相信这个机会会让他全部赢回来。

    “小赌怡情,用不着赌那么大吧?再说,我对何先生的身家不感兴趣,不过是想会会赌神而已。这些身外物,我还不放在心上。”

    见那邪气挣扎得厉害,阮瞻不想多耗费时间和精力,因此加快速度引着何富贵走入自己的陷阱。

    “哪有这样的,赌到一半就离开,这不是拆台嘛!”何富贵有些发急,扯了一下耳朵,不知道今天这两位大仙跑哪里去了,竟然一点信息也不给他。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3

输光家产他不怕,反正他相信以后还会赢回来。他怕的是眼前的这个人,怕的是他唯一所拥有的、无往不利的运气消失。这个人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找上他?真的是来踢馆的?真的能破了他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好运气吗?

    不,他不能让这个人夺走他的一切!所以虽然怕,但却还要赌。他既不服,也不甘心,更相信两位大仙给他的奇迹,现在他心里彷?酚幸恢恍∈衷谧ィ盟蘼廴绾味疾荒芊耪飧鋈俗撸欢ㄒ退牡剿溃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3

“跟着他。”对着那扇关紧的门,何富贵吩咐保镖,“都去。他看来不好对付,不要惊动他,只盯着他去哪里了。”

    “您一个人行吗?”一个保镖担心地问。

    “有什么不行?!”何富贵极度不安,好运来得太快时只有惊喜,而去得太快了,简直难以接受,心里有个念头拼命的在告诫他,要拿回来!要拿回来!

    “在金石镇没有人敢把我怎么样!快去吧,别让他甩了!”

    保镖们应了一声,迅速消失。

    何富贵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中,感觉浑身不对。房间里太凉了,虽然已经是冬季,寒冷的感觉是应该有的,但这种凉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好像穿多少衣服,考多少火炉也不管用,除非在自己的身上点燃一把大火!

    一瞥眼,看见桌上那张百元大钞,心里一动。

    是这个姓阮的忘了带走吗?这钱可是一进门就从他的背包里掉出来的啊!这可不是好兆头,意味着姓阮的会破财,就算有财也留不住。想到这儿,何富贵有了点报复的小小快感,忍不住站起身来,轻轻拿起那张崭新的票子。不知怎么,他今天觉得这钱特别可爱,以前看到一张大票舍不得花,后来见到成捆的钱也不放在心上,现在才突然有机会仔细地翻来覆去地端详。

    “噌”地一下,崭新纸钞的边缘在他手臂上滑过。竟然画出一道细细的口子,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何富贵呆了一呆,没有感觉疼痛却觉得那纸钞的粉红色有些异常,似被他手上的血染了一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4

何富贵心里一凛,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说过很多次这种话,可是从没有一次兑现,最后还把老婆卖了。现在听着这笑声,他感到毛骨悚然。一种说不清的恐惧席了他的全身,只觉得周围的空间每一寸都带着说不清的寒意,也不敢抬头看,只觉得手背上有些痒,忍不住一抓,却似乎有东西咬了他一下。低头一看,发现刚才被钞票划破的伤口正撕裂开,也不怎么疼,伤口却渐渐变成一个人嘴的形状,对他咧开来笑,“富贵,还我命来!”血红的嘴说着。

    何富贵吓得大叫一声,疯了一样跳起来跑,一路喊着救命,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在迎接赌运的恐怖仪式中,他虽然怕,但也没有这样被吓破胆的感觉,因为毕竟他对那些纠缠他的东西并没有亏欠,而且知道那些东西只是吓他,不会伤他性命。可是这次不同,他的老婆来报仇了,要的正是他的命!

    眼前一闪,他老婆的原像显现了出来。清秀美丽的脸上,七孔流血,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骇然停住,不住的向后退。后面是黑暗的走廊,长得不见尽头;左边是坚实的墙壁,前面,老婆还在步步逼近,只有右方有一点光亮!

    何富贵慌不择路,拼尽了全力向右边冲去!只觉得身体被什么阻挡了一下,然后是玻璃的碎裂声和重物的落地声,最后满天的星光突然直逼入他的眼帘!

    当他意识到撞碎玻璃和跌落在地的人都是自己时,大睁的双眼中,他老婆嫁给他那天的妆容出现在他的眼睛里,“来吧,富贵,欠的,总是要还的!”

    他说不出话,热流从脑袋中间和嘴里涌了出来。他很怕,不敢看那张凄美可?训牧常墒撬难劬σ恢币裁槐丈希字杏涝妒悄歉瞿ú坏舻男蜗螅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5

现在能说出来当年的事吗?能说出阮天意身上的事吗?

    为了报复,她们多年来一直隐藏在暗处偷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阮天意要把儿子送走,但当年他把儿子接回来时,她们还是可以看出这死道士对儿子爱得不得了。当年她们也曾想找到这个孩子杀掉以报仇,可惜阮天意把自己的儿子藏到了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容易盼到五岁的阮瞻回来,她们又不敢太过靠近。

    别人也许不知道,可她们太明白了,这死道士对儿子在意的恨,时刻提防着周围的异动,就连镇上古屋中的母子三个意外的找麻烦,阮天意也能迅速赶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她们怎么敢下手?后来他们父子再度分离,她们盯着老的已经很费力,哪有心思再找小的?可是无意中,或者是天意使然,她们通过岳小夏见到了阮瞻,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当年的孩子。

    可是,他变得太厉害了,远远超出她们的抗衡能力!而她们太鲁莽了,当时不该为了急于脱身就透露阮天意的消息,应该佯做不知,等一切都布置好,再通知阮瞻来。那时,坐在一边看戏的就是她们了,或许她们还可以不付出魂魄的代价就能报仇,不必像现在一样成为阮瞻手中的鱼肉。

    说还是不说?她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恶煞对望了一眼,见阮瞻还是一副笃定的态度,对她们理也不理,互相使了个眼色。她们多年来一直在一起。彼此间有着无法形容地默契,只这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同时身形暴起,化为两股黑烟,在半空中闪展腾挪。

    碎石场的空地上方,仿佛存在着几股不同方向的狂风一样,卷着那两道黑烟四处乱窜,眼看着那带着妖异红丝的黑烟就要冲上天空了,却又被活活压了下来。就好像在上面遇到了不可逆的气流!

    前后左右都是一样,甚至那黑烟击向地面。发出打雷一样的“轰隆”声,还是照样折返了回来!

    阮瞻冷冷的看着,完全无动于衷。为了以防万一。父亲留下的法宝他都带在了身上,可是这两个恶煞地实力比之先前遇到的邪灵相差很多,只能比得上他首次介入灵异事件中地秀才。而以他目前急速提升的功力而言,对付她们是不必用上法宝的,何况还有龙大师留下地这个杀气十足但又坚固异常的阵法。

    这阵法不是结界,假如他不撤掉阵眼上的符咒。这两个恶煞就算拼到油尽灯枯也不能破阵而出,用不到他出手。可是,他心里也有些犹豫,假如这两个恶煞就是不肯说出父亲地秘密,他真的任她们灰飞烟灭吗?

    她们的结局如何,他此刻冷酷得没有一丝情感的心丝毫不为之所动,这两个恶煞坏事做尽,这从她们身上盘绕地黑气就能看得出来。完全死有余辜,他担心的是那个秘密会随着这两个恶煞的消失而消失。

    现在比的就是谁能够镇得住对方,提前揭盅的一定会输了这场非法术,而是心智的较量!

    “没有用的,省省力气吧!”看着折腾了一阵,渐渐缓下来的两股黑烟,见她们重新幻化地女人身影有些透明了,阮瞻轻轻地说,听来就像朋友间的规劝,哪像是敌对双方,“这样,一会见了阳光会更难受的。”

    “姓阮的!你们父子都不得好死!”天足气喘吁吁,恨恨地骂。

    她们已经尽了全力了,到这时候终于死心。无论如何,硬拼,她们是逃不出去的!

    “我们父子招惹你什么了?”阮瞻借机问。

    三寸金莲眼神一闪,知道这些问题并不是秘密,所以也不拦着天足,任她说。

    “你们父子是假道学,没一个好东西!”

    “哦,倒要请教?”阮瞻一点也不生气,“可是如果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保证你会死得更难受,想尝尝被练成魂精的滋味也可以,让你知道我是假道学还是真恶人!”

    “我还诬赖你那死鬼爹吗?”天足冷哼一声,“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我有必要知道你们是谁吗?”

    天足又哼了一声,因为法力损耗过大,调息了一下才讲出她们的来历。

    原来在民国时期,她本是一个走江湖的小戏班的旦角,有一次到阮瞻家乡的小镇唱戏时,和当地青楼的一个头牌名妓相识,因为这个名妓酷爱戏曲,两个人成为了好友,那个名妓就是三寸金莲。

    因为有了这个神通广大的青楼朋友帮忙,也因为比较受欢迎,戏班在当地呆了一阵子,结果有一天被邻镇的一位富商看中,双双被收了做妾。

    以后的日子倒也轻松惬意,反正青楼名妓也好,走江湖的戏子也好,能嫁给大户人家做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用在风尘飘荡,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归宿。可这种日子不长,当全国解放的时候,富商带着正妻和儿女们跑了,把这两个无所出的小妾留在了镇上,陪伴这两个女人惊惶不安的内心的,只有一座很大的宅子和相当一大笔钱。

    日子勉强的过,好在,两个爱好戏曲的人相依相伴,也可以慢慢熬下去,一年、五年、十几年——想那么平安地度过残生。可是,两个被世人鄙视的女人,身边藏着巨大的财富,就会引起无数心怀叵测的坏人觊觎。终于在文化大革命才开始的时候,她们避不过了,镇上太多道貌岸然的人惦记上了那笔财富,他们用了诸多的借口。逼迫她们把钱交出来,侮辱、殴打、戏弄、残害——

    对于什么都没有了地女人,对于有着不安定感的年老的女人,钱就是唯一的依靠,所以她们对这傍身之物有着过分的执着,一直坚持着不肯说,直到那些打着正义旗号的人威胁杀了她们中的一个,另一个才说出藏匿财富的地方,而结局就是——为了怕泄密。那几个人勒死了这两个半老的可怜女人,对外宣称她们是“畏罪自杀”。

    两张草席。两个土炕,结束了她们地一生,让她们怎么能甘心。怎么能离开,怎么能放过?!于是,凶死的灵魂开始报复。疯狂地寻找害死她们地人,闹得整个镇鸡犬不宁。可是当他们好不容易借助一个贩茶的小贩追到两个跑到邻镇的凶手时,却发现一个叫阮天意地人给予了两个凶手以保护。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5

她们满腔的仇和怨,可是阮天意却一直劝她们放下仇恨。让那两个人得到人间的律法制裁,说什么与其冤冤相报,不如海阔天空!先不说当年那种混乱地社会秩序让她们无法信服恶有恶报,就算是现在这样的法制社会,她们又如何放得下呢?

    所有,双方争执的结果就是斗起法来。她们当年还只是阴魂而已,根本没有法术,只凭着念力和怨力行事。当然连一招也没过,就被阮天意给强行拘了起来。而这个时候,那两个杀人夺财的混蛋却跑了,阮天意只好把她们囚在一个金铃中,带着她们去追。但也许是命运地捉弄,在半路上,一个小偷误以为金铃是纯金的,竟然趁阮天意不备而偷走了金铃,然后远远的逃走。

    当年,她们是时间紧迫,生怕在禁制失效前,阮天意会重新找到她们,那时她们就逃不掉了。可是那次她们赢了,不知道阮天意何时找到的她们,反正当他找到时,只会看到那小偷吓得心胆俱裂的尸体,她们连个早已经远走高飞。

    只是这一次,她们没有拼得过时间,阮天意的儿子没给她们布置好一切的机会。可恨的是,她们从阴魂修炼成了煞,可还是打不过阮天意厉害地儿子。最终要的是,阮瞻看来不像他的父亲,是个心肠软、甚至有些迂腐、总讲究天道仁慈的滥好人。他意志坚定、对敌的时候冷酷无情,狠起来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听来,我父亲没做错什么。”阮瞻听到父亲的过去,心里很不平静,但强逼自己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常,慢慢地说,“这就是你们说地仇怨吗?你们这两个女人还真是小奇,执于一念而不息,活该不得善终。”

    “你说什么?”天足大怒,暴露出掩藏在京剧脸谱下丑恶的表象,“他不问青红皂白,不辩善恶,把我们两个受害者置于死地,难道还不是罪大恶极?!难道杀我们的人就有情可原,我们就活该被杀,就因为我们是戏子和婊子?!”

    阮瞻不想解释,因为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面前的这对恶煞根本不理智。但是话说回来,当年父亲的做法也是在天真,这种怨仇怎么能轻易化解?那两个杀人夺财之徒一定想办法骗了父亲,而这对恶煞追杀其它仇人时分明使用了非常手段,搞得小镇上人人自危,这也从侧面为那两个人的谎言加了注脚,所以父亲才上当了吧!

    回想起父亲对那对妖童的心慈手软,他才开始了解到,他心目中严肃、稳重、高高在上的父亲在那副沧桑、威严的面具下,竟然这样心软、易骗、抱着让这个繁杂肮脏的世界变得清明祥和的天真梦想。

    父子相对了十几年,在这一刻才似乎有些了解了!

    “并不是因为你们的出身,他才那样对你们的,他常说众生平等,一个人不必一条虫高贵。他不湿想把你们炼化,只是想关住你们强行化解仇怨。”阮瞻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信也好,不信也好,就是这话。可是你们现在做这些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两个恶煞对望一眼,同时闭嘴,似乎还在考虑是否说出来。

    “不说也好,我们就一起看日出吧。”阮瞻向这对恶煞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穿透了幻像,飘向了她们身后的山缝中。

    从这对恶煞的语气中,阮瞻听得出来,她们把对仇人的恨转移到了父亲的身上,因为他阻拦了她们报仇。再综合其它的线索,就不难看出她们找到何富贵,帮他弄钱,然后开发这座根本什么矿物也没有的荒山都是为了对付父亲的。难道父亲在这座山里,或者她们要布局引他来?

    那么,他要杀了她们除害,还是以她们引父亲来?父亲知道这对恶煞的行为吗?为什么恶煞说起这件事来好像很鄙视的样子,除了当年因为仁慈而犯下的错误,父亲还做过什么?

    他不想见父亲,可是内心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渴望,而且他要问清楚逢三之难的事,因为他现在不想屈从于命运了,想挣扎了,想挣脱天命的摆布,和小夏在一起。

    但无论他的决定是什么,他都必须摆出强硬的态度,不然他得不到任何信息,说不定会在这场心与力的较量中败下阵来。她们说过:小子,你也有代价要付,说不定会更大呢!不知道到那一天你要如何面对你爹呢?不知道你看到你爹的报应会不会这么说!

    想到这里,他貌似闲适的调整了一下坐着的角度,然后半躺下来,面对东边的汕头,似乎真是要看日出了。

    那两个恶煞也绷着劲,站在困阵之中不动,但心里却分外不安。她们明白阮瞻是想逼问她们在铁头山干什么?可是现在说出来,只怕达不到她们所要的伤害效果。如果在这个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被阮瞻发现了真相,那么他们父子说不定还有挽回局面的可能!

    本来,她们只想对付阮天意而已,后来发现阮瞻后就期望让他们父子在最关键的时候见面,想见到阮天意在儿子面前暴露出“恶”来会是什么模样?这假道学心里会更难受吧,说不定会在控制不住时杀了自己的儿子。他那么爱他的儿子,清醒过来会怎么样呢?让他们父子相残,是多美妙的报复呀!

    阮天意一意阻止她们报仇,还想炼化她们,所以,他应该受到最大的惩罚!

    说出来,阮瞻可能帮助父亲解决困厄,毁了她们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可是如果不说,她们将马上受到魂魄最害怕的酷刑——直面阳光。那时,她们就没有机会看到阮天意遭到报应的一幕了!

    要怎么办?

    双方的沉默中,天色渐渐地亮了。阮瞻心里却焦虑极了,可表面上却如睡着了一样安静。他感觉到那对恶煞的犹豫、不甘和恐惧,很担心她们顽抗到底,那时,自己真的任由她们灰

    飞烟灭,连同秘密一起带走吗?

    “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三寸金莲试探了一句。

    天边的鱼肚白上,已经染上了一缕美丽的红,似乎有一道金光就要升起来了。

    “好得很,我自己慢慢查,不过费点力而已!”虽然他差点跳起,想把这两个恶煞收起来待以后审问,但他还是成功地忍耐住了,语气还保持着云淡风清的味道,给对方以强大压迫感。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6

没有回答的声音,只传来一阵嗡嗡的、不是人类发出的细语。阮瞻手心都出了汗,却坚持不转头看一眼,眼见那金光越来越长,越来越灿烂,从山头慢慢爬升,然后像威武的金箭一样穿透清晨的薄雾,直射向人间,天地间登时明亮了起来。

    “啊—”两个恶煞同声发出惊恐的尖叫,在最后的时刻还是没有坚持住,“他是世上最恶之人,他跑来这里想泄了全身的恶气,我们填山是为了让他做不到!”

    这话如惊雷一般让阮瞻腾身而起。

    上次在对付妖童时,血木剑曾经在靠近父亲的一瞬间发出耀目的红光,当时他心中隐有不安,因为那意味着父亲身上有极强的恶气。可是他不愿意相信这些,父亲可以抛弃他、可以被判他,但绝对不可能是个大恶之人,那会让他内心的精神世界全部崩塌,他所有依赖的和信仰的将全部消失!

    小时候,他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而不肯学习道术,父亲却从不逼他,只强行让他记下了许多法术的门道,让他长大后慢慢修习。父亲曾说:道法自然,要抑恶扬善。

    这么多年来,虽然他冷漠对待世界,也明白这世上的事太过复杂,不是简单的善恶就可以区分,但心中却一直有着清楚地界限,而假如父亲就是大恶之人,他要如何自处?!

    血木剑是不会说谎的!

    一伸手把残裂幡拿了出来,心里好像被滚油煎着,脸上还假做没有表情,收那两个恶煞进入幡内。它不能让她们看出一点端倪,否则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可细一想,父亲当年因仁慈而误事,前些日子对那对妖童还极力想要给他们自新的机会,怎么会是大恶之人?

    “我父亲在哪儿?告诉我。”他冷冷地问。

    残裂幡一阵颤动,但是没有回答。

    “何苦逼我动手施刑呢?最重要的你们都说了,还在乎这点小细节吗?假若非要我自己来找,我找多久,你们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我可能会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放过你们是不可能的,你们身上有多少血债,自己清楚。”阮瞻不想以放过她们来换取情报,因为虽然是敌对双方,他也不愿意采用欺骗的手段。

    “他在左边山坳下的一个秘洞里。洞口不远处有一棵死槐树的。”过了半天,三寸金莲的声音才传出,“你确定要见他吗?说不定你会受不了的。阿姨疼你,好心提醒过了哦!”说罢。她嘻笑起来。

    那个秘洞的位置很好找,因为这山光秃秃地,那棵死槐树看来格外突出。但位置虽然找到了,洞口却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阮瞻翻遍了一堆堆的乱石,一蓬蓬在何处都能生存的野草。还是没有线索。

    难道父亲在洞口外设置结界了吗?可是为什么可以畅通无阻呢?难道是以他的功力也无法发现的隐形结界?

    想到这儿,阮瞻拿出了破灭印。那是可以打破一切结界的东西,他带着以防万一的,没想到竟然用得上。

    念动咒语。破灭印出。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玻璃碎裂声,这声音竟然如鸟鸣,发出声音地时候让人的心也跟着跳了起来。之后。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在一蓬长草下淡淡的散发了出来,阮瞻知道那后面就是洞口所在,只是才一发现洞口就有了恶气现出,让阮瞻本已扭在一起地心更加不能释怀。

    洞很黑,一纸光明符咒放着冷光。在半空中指引着阮瞻的脚步;洞也很深,竟然九曲十八弯的。似乎贯穿了整个山腹,这在洞外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洞还很干净,证明这里不仅人迹罕至,就连动物也很少来。这是真正隐秘地所在,感觉神秘之极。

    “啪”的一声,光明符咒突然自然,而后熄灭,洞内陷入一片漆黑。

    阮瞻站着不动,感觉到了异常,心立即揪痛了起来。

    “我都来了,何必不见。”

    半晌,黑暗中长叹一声,“你—你都知道了?”

    “那两个恶煞只说了一点,我来,就是要问明白。”阮瞻知道父亲不想让他靠近,所以也不上前,干脆站在那里实话实说。

    又是半晌无语,之后几道光明符升到半空中,比阮瞻施出的要亮出很多,把这山洞最里侧的角落全部照亮了。亮光下,一个老人盘膝坐在地上,乍看上去,和那些呆坐在路边的和公园里地老人一样,寂寞、凄凉,似没人要的破布一样被丢弃在那里。

    阮瞻几乎从不哭地,可这一刻,竟然心酸得想落泪。他责怪父亲没有给他父爱,可是他又何时给过父亲子爱呢?就算他真的是自己的养分,他也应该尽孝啊!那时的自己太年青、太倔强、憎恨这世上的一切,如今却无力挽回了。

    今天他才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人生的大痛!

    “为什么?”他问,因为他看清父亲身上缠绕的黑气了,那时做了大恶才会有的气场。初一看,他惊讶得差点失神。那恶气太强大,他化解不了,也压制不了。

    “不要问。你终有一天会明白。但是这确是我的错,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怨不得别人。”阮父缓缓地说,眼神围着阮瞻转,眼神中透出慈爱的神色。

    这个孩子,他很爱的,可是为了那个注定的一天,他不能爱,否则一切都无可挽回。

    “不行,我得知道为了什么?”阮瞻执拗地说了一句,从小到大,第一次那么激动,“你不管我,可我不能不管你。”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7

“我们父子历来是谁也不管谁的,不要多事了。”阮父眼神一转,化为冷漠。

    “既然作恶,为什么要散了恶气?”父亲的拒人千里让他心痛,但他坚信父亲有难言之隐。如果他真的是恶人,为什么要散去自己的恶气?呆在这洞里才一刻,他就感到浑身不适,父亲为什么要独自在这里受煎熬?从他周身的恶气来看,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他又何必自讨苦吃?!

    “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知道铁头山为什么那么荒芜吗?”阮父答非所问地说:“可惜你小时候,我没教过你风水之学。可是那时候你什么都抵触,教你,你也不会学的。你要知道有灵山宝地。有天生灵气充沛或者天生聚气之处,就会有气场相反的地方。这个铁头山就是大地山川上奇怪的一处,它没有灵气,也不能聚气。而是泄气之地。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这座山那么光秃秃的了吧?万物和野兽都喜欢在灵气充沛的地方生长,此地没有这样地好处就罢了,还会外泄,你想这里还能有什么山珍异兽?连山形也长得恶了。当然,穷山恶水处也有灵地,但那时处在某些大环境之中,而此处应该四季如春的,却不能让山绿水美。就不是环境,而是灵气使然了。”他慢慢地说着,好像一个老人教儿子学问一样,突然让阮瞻响起来了小时候。但他马上又回到现实中来。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阮父无奈,只得点头道,“没错。我在泄我的恶气。”

    “你修炼时走火入魔了?或者中了什么妖邪地奸计?”

    “都不是。”阮父摇了摇头,突然向阮瞻一伸手。阮瞻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背上的背包一动,一道金属的光芒闪过,残裂幡已经到了阮父的手里。

    手捧着这小小的金属幡,阮父轻轻地抚摸着,好似对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法宝分外不舍。这更让阮瞻疑惑—他对一件东西都这样爱怜,为什么对自己就不能施舍一点父爱呢?这是为什么?有原因吗?

    “这两个真实异数。”阮父说着。伸手一捻,轻轻松松就从阮瞻加了禁制的残裂幡中拘出了两个恶煞。此刻她们不是本像,而是两个淡白色的光球,被阮父随手一压就陷入了石壁中。

    “没想到她们一直暗中盯着我,我竟然没有发觉,最后让她们知道了我的秘密,还把你引到这里来。”他微叹一声,“我已死,阴阳相隔,还是不见地好。”

    “你不要避重就轻,告诉我实情!”

    “这两个留给我吧,我做的错事,还是由我自己来解决,你走吧。”阮父还是自说自话,根本不回答阮瞻的问题。

    “你不能不说,因为这关系到我。即使你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也要告诉我逢三之难是怎么回事?”阮瞻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怎么打听内情,也不知道怎么劝服固执的父亲,只好转移话题,“我有了很心爱地人,我不能死,我要和她在一起!”

    话说出口,不仅阮天意,就连阮瞻自己也愣住了。这一番话在他的心里许久,值么直白的说出来,却还是第一次。

    阮天意看了阮瞻一会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那么对待儿子,就是想让他冷情冷意的,因为他生下来地使命就是如此,不能陷入与他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万里已经是一个例外了,是他心软之际给儿子留下的一丝人间温暖,可他没想到儿子还是逃不出“情”之一字。爱上倒还罢了,竟然深陷进去。这对他是没有好处的,只能徒增痛苦,难道这孩子的命运就真地那么沉重吗?

    “是那个姓岳的姑娘吗?”他眯着眼睛仔细回忆那匆匆地一见,“是很可爱的。可惜—你逃不过逢三之难,这是注定的,除非出现奇迹。可是,你是不能指望奇迹的。”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和她在一起,只会害了她。放手吧!假如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就该为她着想,或者,真的出现了奇迹后再去找她。那时候一切还可以挽回,胜于前途茫茫。那个姑娘一看就是个激烈的性子,真急起来,是个什么都做得出的,不是吗?”

    阮瞻的心颤抖了,因为他知道父亲说得对。他压抑过对小夏的爱,可是如果感情可以控制,那就不是真正的感情了。所以他想要度过逢三之难,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夏而已。现在父亲亲口断绝了他的希望,他还要抗争吗?还是就此放弃。父亲说得对,小夏那种野火一样的个性,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事到如今,你不要隐瞒了。”他慢慢地说,眼睛不敢看向父亲,“告诉我实情,我自己会判断是否放弃她。别和我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也别说是为了我好、这是天命什么的,该我承受的,我跑不了,至少我有权知道这为什么是我的命运。”他说完坐了下来,一副父亲不说,就绝不离开的模样。

    阮天意从未见到过阮瞻如此,他故意培养儿子的冷漠个性在一定程度上是很成功的。从小时候起,他对一切就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漠然,对任何事情绝不强求。是什么让他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或许这孩子本就是热血的性子,只不过被他亲手折磨得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好吧,既然为了那件事他已经毁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何妨再由他的嘴告诉儿子那个残酷的事实。这是他一直避免的,怕在那天来临之前增加儿子的痛苦,增加对他的折磨,可是意外频生,所有的事情迫得出他不得不如此。

    “你的逢三之难是注定的,因为我反复推算过,那一天有奇异的天象。这不是人们常说的天文现象,所以是世人感觉不到的,只有修道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知道。在这一天,你要做一件事情,这件事百分之百会要了你的命—你,还要听下去吗?”阮天意问。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

    阮瞻脸色苍白,点了点头,听到自己注定的命运,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那一天就在自己眼前显现。随着父亲缓慢的语音,他一点一点看到自己的过去与未来。原来,他生命的意义竟然如此可笑;原来,他始终逃不脱!

    “这件事如果我不做呢?”他问。

    可是父亲还没有回答,他就自我否决了。这件事他必须做,因为他生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再说,他怎么忍心放手不管?那样,既对不起父亲,而且最终也会使小夏和万里、甚至包大同也都会面临危险。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7

不如,由他一个人承担吧!

    知道父亲不会离开这里,也知道因为山缝没有填平,不会阻止父亲泄恶气的举动,阮瞻独自离开了。没有道别,因为父子会在那一天相见,只是那种情况下还算相见吗?

    他在金石镇徘徊了几天,最终还是回去了。虽然他仍然要冷漠地对待小夏,伤她的心,可是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他要看着她,呼吸着她,感觉着她,他舍不得和她最后的相处,那将是他这一生最痛苦,但也最幸福的时光。

   小夏明显地感到阮瞻又退缩了。
      
      本来在他那场极重的伤病中,她感觉他慢慢的在接纳她,至少不那么排斥了。他允许她呆在他身边,允许两人见有那么一点暧昧,让她觉得只要有耐心,终会融化他内心的坚冰。
      
      然而金石镇一行后,这大好形势急转直下,阮瞻又摆出了他那副冷漠疏离的面孔,让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都感觉到了一丝拒绝的气息。这让小夏有理由相信在金石镇发生了什么事,使阮瞻又锁死了内心。
      
      其实现在的她不再为他是否对她有情而烦恼,因为从种种迹象上她看得出,他即使爱她爱得不明确,至少也深深的喜欢。
      
      而喜欢是淡淡的爱,爱就是深深的喜欢。
      
      是什么让他在她面前止住了脚步呢?这个外表温文的男人,实则有着强悍的个性,很难被打倒,所以现在阻碍他的一定是个很大的、很难以逾越的理由。
      
      可无论什么理由,小夏相信以阮瞻那种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肯让人碰触的个性,也是不会说出来的。因此她干脆不问。她本想慢慢找寻答案,可是经过几周的努力,她开始有些生气了。
      
      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是妒忌吧!
      
      现在她虽然住在自己家里,可是每天都泡在酒吧里。她亲眼看到阮瞻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但却对其它女人温柔的笑着,尽管那看似温柔的笑容后面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小夏还是有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特别是他最近和一个名叫付雪的女人聊得特别投机。
      
      那女人是新近到附近的写字楼工作的,漂亮时尚得让小夏妒忌,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乡巴佬。虽然知道阮瞻喜欢的是她,对那女人只是殷勤应酬而已。但还是觉得他们互相对视着,轻声谈笑的一亩,格外刺她地眼。
      
      脚下一空,小夏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还好只有几阶就到底了。所以她摔得并不重。也许她的姿势有点滑稽,所以当她慌张爬起来时,就看到一酒吧的人都脸含笑意,就连冲过来扶她的万里也微笑了一下。“你这冒失的个性什么时候能改掉啊!”
      
      真是丢人啊!现在虽然不是客人最多地时候。可是也有好多人看到她出糗,特别是她这副嘴啃泥的模样是在付雪的面前出现。而可恨的包大同,见她没有摔伤,竟然哈哈大笑。“小夏喝多了,摔跤地模样真像兔子拜年呢。”
      
      他一笑,其它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刘铁和倪阳两个小子笑得尤为带劲。恨得小夏想要把他们踢出去。她下午和万里去一个红酒展示会上逛了一圈,看万里品得津津有味地,忍不住也学做了一回品酒人,可惜她从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是这样小的,只喝了一点就会双腿发软。万里本想送她回家,可她偏要来夜归人,所以只好先带她来,但是先让她上楼睡了一会儿。哪想到她一下楼就给大家表演了一出狮子滚绣球的绝技,娱乐了一下大众。
      
      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小夏偷瞄了一眼阮瞻。见整间酒吧只有他一个人仿佛没有看到一样,低着头擦杯子。她闹出那么大声响,如果不是聋子和瞎子就能注意到,他这样不闻不问,明显做作得过了头、欲盖弥彰嘛!而且他的眉头紧皱着,似乎很心疼一样。
      
      她见状施施然地走了过去,开口找他要一杯酒,故意把因为撞在桌角而有些红肿的手腕摆在阮瞻面前。他还是沉默着,却没有给她酒,而是给了一杯橙汁。
      
      不理不睬是吧?好,倒要看他能忍多久!小夏心里发狠地想。她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为了爱他,她患得患失好久了,在这个爱情速成地年代,她的爱却是古董级的。此时既然明白他是爱她的,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以前她不敢行动,只是因为怕而已,怕太冒失就会连朋友也没得做,怕连呆在他身边的机会也没有。现在对于这份感情,改变态度的不只有阮瞻,她的态度也变了,心里有了底,自然积极热情了起来。
      
      小夏坐在吧台边上,既不理包大同,也不理万里,只是安静地聆听阮瞻和付雪说话。有她这样地电灯泡杵在那儿,付雪就不能安心勾引这位帅哥老板,阮瞻则更是不自在。他们说了一会儿就向旁边挪一点,可他们一挪地方,小夏就跟过去,那只受了点小伤的手腕一直摆在台子上,方便阮瞻能看得到。
      
      到最后,付雪已经挪到了吧台尽头的位置,背对着大门了,小夏仍然紧跟着他们,这是酒吧中的每一个人都注意到了小夏是故意这样做的。
      
      “岳小姐,你是什么意思?”付雪忍无可忍。
      
      整个酒吧的人谁不知道,能长期呆在帅哥老板身边的只有这位不入流的岳小夏律师。可在她看来,既然阮瞻碓跟在自己身边那么长时间的女人还没有表示,就证明他根本不喜欢她,也就是永远不会有表示了。在这种情况下,这女人还痴缠,实在不明智。但从另一方面讲,她现在正在钓这个有形有款的男人,有岳小夏这样一号人物在,始终是个绊脚石。
      
      “我在听你们说话啊,不能听吗?”小夏明显是挑衅的语气。
      
      “偷听很没有礼貌!”
      
      “我没偷听啊,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你这人很奇怪啊,哪有追着别人听人家私下聊天的。”
      
      “这是公众场合,要私聊去别的地方啊。”小夏强词夺理,一点不退让。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8

辩着辩着,双方都有点动真气,谁也不肯认输,继续争论不休。好在她们都顾忌着这里的气氛,没有大声吵嚷就是了。
      
      一边的包大同看到这一幕,想上前灭火,却被万里一把拉住。
      
      “妒忌有益身心健康。”他了然地笑了一下,笑容中隐含着一点苦涩。“他们走上死路了,需要一点外界的刺激。”
      
      包大同当然明白“他们”是指谁,不禁有点同情那个自以为是的付雪,在阮瞻和小夏的感情战争中,被误伤的可不止一个人哪!
      
      他也感觉出阮瞻从金石镇回来后有些变了。而他断定这一定是与阮伯父有关的。事情明摆着的,阮瞻表面上是去找那两个伤他地恶煞报仇,但实际上肯定是因为那对恶煞透露了阮伯父的消息,他才走着一趟。看来。阮瞻是遇到难解的事了。他很想帮他。可是父亲在云游之前告诉过他,要帮助阮瞻,但不要逼迫他,一切要依他的意思走。现在阮瞻的意思很明显。不想提起他父亲地事。
      
      “活该付小姐倒霉,竟然和律师辩论。”他轻叹一声,“就算小夏不太合格,可是斗嘴却从来没输过。”
      
      万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说话。他注意阮瞻好久了,知道他的眼睛虽然没有看小夏,可心却一直牢牢地放在她身上。阮瞻最近总是如此,离小夏远远的,但又呆在能看到她的地方。就像现在,他似乎是在和付雪说话,但总会有意无意地瞄一下小夏地手臂。
      
      小夏这丫头学坏了,竟然懂得利用自己地一点小伤去折磨那个全心都系在她身上的男人。看阮瞻的样子好像心疼得不得了。只怕早晚绷不住劲。
      
      刚想到这里,就见一直无奈观战的阮瞻突然伸手抓起了小夏地手,差不多是拎着小夏上楼去了,留下可怜的付雪尴尬地站在那里。
      
      “我去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包大同说,起身去找付雪。
      
      万里没和他抢做绅士,独酌着一杯有点烈的酒,压制住心中的酸楚,考虑要怎么才能帮一下这对别扭地情人。
      
      很多人在这一生中,都遇不到能让自己倾心相爱的人,只是相互喜欢、甚至只是因为条件相当就会走在一起,结婚生子,相守一辈子。有多少人能深深地爱一个人并且被一个人深深的爱?那是上天给的礼物,哪怕爱过后是灰烬也是值得的,哪怕是爱得刻骨铭心而后又痛得刻骨铭心也是幸运的。
      
      阮瞻就是不明白这一点。或许他是太爱小夏了,爱到可以放弃自己的幸福。可是,无论阮瞻将要面对的死亡有多么可怕,但只要小夏原意,他就帮她。
      
      万里无意识地瞄了一眼头顶上地天花板。而在二楼,阮瞻正给小夏搽跌打药酒。
      
      看着阮瞻低垂着头,一只手小心的握着她的手腕,一只手的中指醮着药酒轻轻地涂抹在她的手臂上,小夏的心悸一阵一阵袭来。原来他温柔起来的时候竟然是这样让人心醉的,那平常看来显得有些寂寞和刚硬的脸庞在此刻却线条柔和,浓重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了一层暧昧的阴影,让小夏忍不住想去抚摸。而这念头才一形成,她的手就先于理智的考量,提前一步抚在了阮瞻的脸上。
      
      可是温热的小手才一触到那冰冷的面庞,阮瞻就好像触电一样,一下闪开了。小夏先是吓了一跳,之后又是尴尬又是伤心。
      
      “我并没有毒。”
      
      “对不起。”
      
      “可是你为什么要排斥我呢?”
      
      “小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不习惯和人接触。”阮瞻艰难地解释,“如果你觉得受伤害,那么对不起,可是现在我要下楼了,还有工作要做。”
      
      他说这就转身离开,好像要逃跑一样,但小夏情绪激动的一下跳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他。
      
      “我爱你。”她急急地说,也不知道是因为和付雪吵架的缘故,还是酒意没有过去,反正她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我想让你做我的男朋友!”反正,她算准他是爱她的,那么她有什么好怕的。而且,那只是三个字而已,说出来并不很难。
      
      阮瞻的身子僵住了。
      
      他当然知道她爱他,可她一直含蓄的把爱意留在心里,让他又躲闪的机会,但是今天她说出了口!第一次面对她的表白,她要怎么办?他多么想答应她,可是不得不拒绝,问题是要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她?!
      
      “傻丫头,言情小说看多了吧。快别闹了,楼下还有客人呢。”他试图蒙混过关。
      
      “不,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我们今天就干脆说个明白。”小夏执拗地说:“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如果有什么难解的事,我们可以一同面对。我早说过了,我不是你的累赘,是你的伙伴。告诉我,有什么事让你为难?!”
      
      她知道了吗?阮瞻有一瞬的紧张,但随即明白小夏是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复杂的内情的。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小夏柔软的身体伏在他的背上,刺激得他快情绪崩溃了。
      他试图去扳她的手腕,但正好碰到她撞伤的地方。他吃疼地叫了一声,让他慌忙把手放开。
      
      “小夏,真的别闹了,好不好?你这样,我很尴尬!”
      
      “我在向你表白,你听不出来吗?”阮瞻一再地逃避让小夏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她没有好办法,只能死抱着他,但却感觉手指上突然一麻,不自禁地放开了手。
      
      “你竟然对我用法术!”小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上次你让我失去记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现在竟然用法术电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30 23:48

“只是一点点,不会疼的。”阮瞻解释着,看来有些手足无措,“别缠着我了,我们不合适。这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你面前就有,万里、包大同。你别来缠我,大家都轻松,除非你是相逼我走,那样—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他说完,趁着小夏还在发愣,急忙跑到了楼下去。站在吧台里,无视万里和包大同好奇的目光,他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连站着都很累,不得不半伏在吧台上。
      
      “刚才忘了和你说一件事。”付雪还没走,看阮瞻一言不发的回来,把他痛楚的神色误看为厌烦,以为他和岳小夏发生了争执,不死心的又来继续“泡男大业”,“这个周六是我生日,朋友们帮我办了个聚会,有荣幸请你做我的男伴吗?”
      
      阮瞻的心思不在这儿,因此只“嗯”了一声。付雪以为阮瞻答应了,非常高兴,连忙告诉阮瞻聚会的时间和地点。这是,小夏走下楼来了,正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不请我吗?”
      
      “又‘听’到啦?”付雪扬了扬漂亮的下巴,“朋友一场,你也来吧。不过,要带男伴的。”
      
      “我带他去。”小夏回手一指万里。
      
      阮瞻本想拒绝邀请,但一想到应该让小夏死心,就来了个默认。
      
      而小夏的心里则想:好好和你表白,你不老实投降。非要我用上“赖”字诀,那就如他所愿!

    “怎么,怕了吗?”万里凝望着小夏,他从不知道她穿礼服是这样好看的。

    红色的细吊带长裙并不太暴露,但却使她白皙的皮肤、漂亮的肩窝和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暴露无遗,呈现着美妙之极的曲线。乌黑的短发下,脸上的妆荣精致淡雅,这是她在美容院泡了一下午创造出来的,现在看来花这么多时间真是值得,不仅美丽,还衬得她神态紧张的脸格外可爱。

    “放心,一定会迷倒在长的所有男人。”他接着说,“不过现在是冬天呀,穿这个会不会太冷?我比较关心你的健康,而不是你的胸部。”

    他说得那么直白,小夏狠狠白了他一眼,不禁向上拉了一下衣服。她不稀罕“所有的男人”,只要迷倒其中的一个就行了。

    “我会穿大衣的,而且出了门就坐车。”小夏举举手中的请柬,“这么豪华的地方,暖气会热死你。真难为她,还特意送了请柬来,弄得这么正式。”

    “她在示威。”

    “我知道。我也在示威。”

    万里摊开了手,表示无奈。女人的战争,又可笑又好玩,还带点不可理喻。

    他决定帮小夏是因为他知道,小夏已经了解到阮瞻是爱她的,所以决定死赖到底了。在这份感情中,他始终是个看客,对此他虽然有些伤感,心里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疼痛,但他想,一个看客还是要有点看客的态度。那就是—关键的时候要为双方鼓掌加油。对他这种资深看客而言,最后还要参与一下。

    妒忌,是不健康的情绪,不过有时候却有很了不起的作用。现在他就要帮小夏和阮瞻织造一点这种负面情绪,让这力量把他们推到一起。

    今夜,他会失去他所爱的人。可是只要她觉得幸福,他也有安慰。何况他早已经决定成全这两个朋友了。

    当他和小夏到达的时候。前来祝贺付雪的人已经差不多都到了,大厅内热闹之极。他猜为付雪办聚会地朋友一定很有钱而且洋化,竟然包下一间超豪华酒店的一个会议厅为她举办了这个西式地生日聚会。

    看这小夏和前来迎接地付雪客套的寒暄,但彼此却隐含敌意,万里急忙寻找阮瞻的踪影。只一眼,他就看到了好友的存在。阮瞻太好找了,他的气质如此鹤立鸡群,在那么多人中只一眼就能找到他。何况他一进门就感受到了阮瞻的目光,小夏在,他的眼睛还能看到别处吗?!

    他决定不和阿瞻一起来这里是对的。这样小夏的出现才有惊艳的效果。小夏绝对有资本让男人头脑发热,他相信他地好友也不例外。巨大的冲击才能打破一切的壁垒,他的心理学可不是白学的,虽然阿瞻也一样是心理学的高材生,可是他现在身在局中,早已经乱了方寸。

    “要去和阮瞻打个招呼吗?”小夏摆脱了付雪,也看到了阮瞻的存在,问道。

    “不去。让他心里发急去吧!你要表现得亲热点,我敢打包票,他会气得发疯。”万里揽住小夏的腰,把她带进自己地怀里。“你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本场的男主角失控,而女主角丢脸。最好阿瞻能带你去私奔,这样就烂漫而完美了。”

    “我说过心理医生有时很讨厌吗?”小夏打了万里一下,又瞄了眼阮瞻,发现他根本没有看她,这让她有些沮丧,并不知道阮瞻除了眼睛,其它所有的感觉全集中在了她地身上。

    “说过了。”万里温柔地微笑着。“我们先吃点东西,不然你买了这么贵的礼物就吃亏了。然后你要施展全部魅力,今天这里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你都要迷倒了才算。”

    “我不要别的男人,我要他!”

    “他已经是你的了,就差盖个章了。”万里牵着小夏的手,穿过了人群,直奔向餐桌,感觉一道杀人目光一直追随者他们。

    这一晚对于付雪来说几乎算是完美的。说是“几乎”,是因为她损失了大部分的领地,但却收获了最大地礼物。

    她明白这个岳小夏是存心让她不痛快来的,而且她做到了这一点。岳小夏打扮的美美的出现,虽然很妒忌,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死女人今晚是如此出色,把超过半数的男人都吸引住了,并且还和他们每一个人挑了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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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驱魔人》--作者:柳暗花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