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33

  正当巴贝奇打量这房子的时候,一个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在他们头上响起。巴贝奇抬起头,一个有着浅金色头发和深蓝色眼睛,身材消瘦,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正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尤尔为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几分钟之后,他们已经面对面坐在了沙发上,正式开始了这次的会面。

  “虽然我很想说些客套话,但那大概也只是显得更加虚伪,请原谅我打算直接进入主题。”刚坐下来,巴贝奇就毫不客气地开口。

  “没有关系。如果在意这些,我根本就不会答应尤尔和你见面。”洛格露出一个微笑,可衬着他那略有些惨白的皮肤和深陷的眼窝,不免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患上噬血症,又是怎么发现的?”巴贝奇问了第一个问题,同时示意尤尔开始做记录。

  “不要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以前也是小有名气的钢琴师。”这样说着的洛格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指,那本来或许应该是修长美丽的手指现在比枯枝好不了多少,手指干瘪,青筋暴出,毫无血色。洛格的眼里掠过一抹哀伤,他继续说道,“大概是一年以前,我突然开始怕看见阳光,白天出门总是感到一阵一阵的头晕。后来有一次不小心划伤了手,我竟然忍不住把伤口凑到嘴边吮吸流出的血液,甚至还想再划出几个伤口。从那时候就开始发现自己不对劲,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身体的器官也在一点点退化,我只能辞了工作。一开始我是弄伤自己喝自己的血,可后来,这种方法已经不足以支撑我的生活,我不得不到外面去买血。然后,就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洛格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你的心态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巴贝奇始终更关心与他的研究领域有关的东西。

  “从那一天开始,我的生活变成了地狱。地狱中生活着的,不能算人。”这样说的洛格轻笑着,眼中是全然的绝望。

  “我是指……你从一开始喝血到后来知道自己不这样做就无法活下去,这整个过程中,心态有没有什么变化。比如说,喝血这种行为,是否会给你带来快感、兴奋感或是羞耻感。”巴贝奇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兴奋,他终于问到了重要的问题。

  洛格的表情却变了,他那惨白的脸色顿时有些发青。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不想回答这种问题,请你们出去!”

  “洛格先生……”巴贝奇也站了起来,讨好地笑着,试图改变他的想法。

  “洛格……”尤尔也跟着站了起来。

  “出去!”洛格大声叫道。

  巴贝奇和尤尔对望一眼,只得拿起东西向门外走去。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传来了洛格有些拔高的声音:“尤尔,你不要再带这种家伙过来!”

  走出门,上了车。尤尔讪讪地道歉:“对不起,先生。洛格的脾气不太好,很抱歉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恐怕我不能再带您来见他了。”

  听了尤尔的话,巴贝奇发出了懊丧的叹息。在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尤尔再次来到工作室的时候,巴贝奇反常地迎了上去。要知道他从来都当尤尔是隐形生物,在不需要这个助手收集整理资料也不需要他端茶泡咖啡的时候,巴贝奇从来不会多看尤尔一眼,更不用说主动跟他打招呼。这种仿佛天下红雨一般的奇异景象并没有引起尤尔足够的重视,毕竟他是做什么都会比别人慢上那么半拍的家伙。

  “尤尔,关于‘噬血症’的研究,你有什么建议?”尤尔刚一进门,就听见巴贝奇的问题。

  “我没什么意见。我是先生的助手,您怎么决定,我怎么做就是了。”尤尔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

  “那我先说明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说到“我们”这个字眼的时候,巴贝奇特别加重了语气,“现在的状况是,如果我们不能找到愿意配合的患者,研究将彻底陷入僵局。我们必须找到志愿者,并且要是彻底配合的志愿者,这样才能避免上次的状况再次发生。”巴贝奇意有所指地看了尤尔一眼,停了下来。

  “对不起,先生,我没有料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情况。洛格他……”尤尔略带些慌张地解释着。

  “你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你干得很好。”巴贝奇在伸出手拍了拍尤尔肩膀的同时,决定等一会要去把手洗上五遍,这样才能保证他不会被一种名为“愚蠢”的病毒传染。他强挤出一个笑容,继续说道,“我相信只要我们够努力,一定能找到志愿者,可是你的朋友……”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

  “洛格怎么样?”尤尔紧张地追问,洛格可是他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要是他能好起来就好了。

  “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你的朋友就将如他所说的‘生活在地狱中’,直到死去。”巴贝奇压低嗓音,制造出沉痛的效果,接下去说着,“从现有的资料看,噬血症是一种通过吞噬细胞使人体器官逐渐衰竭的病症,随着病情的发展,患者畏光、嗜血的情形会愈加严重。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找到治疗的途径,你的朋友真的会成为吸血鬼一样的存在,最后悲惨的死去。啊,多么可怜的人!愿神宽恕他们!”说到最后,巴贝奇还似真似假地祈祷起来。

  听了巴贝奇的话,尤尔急得在房间中绕圈子。巴贝奇则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墙边看着他绕,一言不发。

  “先生,您应该会有办法帮洛格吧!”过了好一会儿,尤尔好像突然发现巴贝奇的存在一般,走到他面前恳求道,“尊敬的先生,我知道您是这方面的权威,相信您一定能帮助洛格。看在上帝的份上,请您不要计较被他赶出来的事情。请您怀着宽恕的心来拯救那个在黑暗中徘徊的可怜人吧!”说完,尤尔恭敬地弯下腰行了个礼。

  这一番话说得巴贝奇心花怒放,尽管上扬的嘴角已经掩饰不住他的愉悦心情,他依旧咳嗽两声,沉下声说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再说学者本来就应该为普通市民服务,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在看到尤尔一脸喜色地抬起头时,他又转了口风,“但是……你要知道现在并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助他,而是你的朋友拒绝帮助我们……”

  “我会说服他的,这个周末……,不,现在,马上!请您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匆忙打断了巴贝奇的话,尤尔在这样说完之后,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

  看着尤尔迅速消失的背影,巴贝奇在心中发出无声的窃笑。

  大约三小时之后,满头大汗的尤尔带来了好消息,洛格答应全力配合他们,并且同意带他们去见其它患者。

  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意外的逆转,现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可巴贝奇依然在担忧。有了前一次的经历,他不得不怀疑将来是否还会发生一样的事情。是不是没过多久,他们又会变得没有一个志愿者可用,研究被迫再次陷入僵局。那样的话,他的心血不就毁于一旦?不管是他的“钱途”还是前途,都将成为泡影。

  在打发尤尔回去之后,巴贝奇就一直在想有什么方法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一切。当他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主意,那就是利用他最擅长(基本上可以说是唯一擅长的)——催眠。

  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心情放松的巴贝奇在美美地吃了一顿之后,早早地爬上床睡觉。当晚,他做了个梦。梦里,他成为了世界知名的学者,在诺贝尔奖颁奖典礼上,接受人们的欢呼。

  几天之后,巴贝奇见到了那几位噬血症患者。他们是——上次见到的洛格、护士珍妮、汽车修理工托尼、还有原橄榄球选手汤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33

  巴贝奇首先拉上了窗帘,打开了略有些昏暗的壁灯。和这些患者闲聊了几句之后,无视尤尔惊讶的目光,巴贝奇又主动去泡茶,并且悄悄在茶中放了放松神经的药物。随后他又打开音响,平和舒缓的音乐顿时开始在房间中流淌。随后,巴贝奇回到位置上,放缓语调说道:“为了让大家都在心态良好的情形下开始谈话,我们先来做一个简单的游戏,放松一下。良好的心态有助于我们互相理解,更有助于促进大脑神经的活跃,这样才能想出更好的方法。”

  看到众人都如他所期望的那样注视着他之后,巴贝奇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色的打火机。他慢慢地说:“等一下我会点火,你们仔细看着火焰,觉得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我们就开始谈正事。”说完,他按下打火机。在灯光的映照下,火苗呈现一种怪异的蓝绿色,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火苗之上。半分钟之后,巴贝奇开始轻声念着什么,众人的目光依然集中在火苗之上。又过了几分钟,巴贝奇盖上打火机,嘴角露出自得的笑容。

  巴贝奇的催眠成功了,成功的原因在于,首先在和这些患者接触的过程中,他已经让尤尔充分说明了利弊,使得这些人不得不信任他,并且把他看做通往正常生活道路的最后希望。所以,在做催眠的时候,这些患者对于他几乎不抱有戒心。再加上昏暗的光线、使人放松的药物还有平和的音乐,这一切都增加了催眠的成功率。当然,巴贝奇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暗示,要知道,人类的自我防御机能是存在的,没人能预料它何时发动。更重要的是,不管采取的手段是否光明,巴贝奇都认为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学者,而真正的学者,或许不会利用催眠来做一些违反道德或者伤害被催眠者的事情。巴贝奇只是为了更好的了解这些患者,比如,在被催眠之前,患者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天地,可以选择不让别人进入。而现在,在失去了某一方面的自我意识之后,他们会把那一部分朝别人开放,他们或许会如实展现与病症相关的部分,比如说,他们可能会不介意被巴贝奇看到食用血液的过程。这对巴贝奇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研究资料。

  虽然一切都是按照巴贝奇所想的那样进行,可是也有一点点小麻烦。那就是,他催眠那些患者的同时,也催眠了尤尔。这给他带来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尤尔现在自认为是噬血症患者,所以难免会疏忽工作,至少不可能让他再像从前那样在阳光下四处奔走去收集资料。当然,巴贝奇可以解除尤尔的催眠,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对他来说,噬血症患者尤尔可能要比傻乎乎的助手尤尔更有价值,尤尔是他了解的人,他可以更好地研究这种病症所会引起的心理变化。更何况在研究时间之外,尤尔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巴贝奇的研究也依然在继续。每一天他都有几个小时和那些不知道自己被催眠的患者在一起渡过,但研究进行得并没有他所想象得那样顺利,他再一次遇到了瓶颈。与此同时,有一名患者的状况不断恶化,各个器官都在慢慢衰竭。更糟糕的是,巴贝奇发现自己也出现了患病的征兆,虽然并不畏光,却开始对血液有一种向往。

  这一天,实在无法忍受工作室内阴暗环境的巴贝奇冲了出去,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当他路过一家名为“S·F”的杂货店时,他被橱窗里的雕像所吸引。

  “请问那是什么?”巴贝奇走了进去,向从内室走出的青年询问。

  “那是传说中的吸血鬼雕像。”身穿黑色丝质长袍的青年微笑着回答。

  “吸血鬼!?世界上真有哪种东西?”巴贝奇嗤之以鼻。

  “谁知道呢!”青年依旧笑着,平静地回答。

  虽然并不相信有那种生物存在,巴贝奇还是把那不知有什么用的雕像买了回去。他心动的理由有两点,首先这雕像很便宜,他身上为数不多的钱刚好够买下它。其次,工作室最近变得很阴郁,需要一些东西来装饰。

  即使用了所剩无几的钱买了座装饰用的雕像,巴贝奇的运气也没有因此变好。托尼的病情在持续恶化,巴贝奇自己对血液的迷恋也越发严重。

  有一天,托尼快要死了。在工作室里,因器官严重衰竭而游走在死亡边缘。

  在托尼的瞳孔开始放大的时候,巴贝奇有些惊慌。他并不担心自己需要付什么责任,他早已让这些患者,包括尤尔签下了同意书,表明他们自愿配合研究并且承担一切后果,不论结果如何都与巴贝奇无关。但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眼前断气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对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的人来说,这有些太过震撼了。好容易从震惊中回神,巴贝奇却几乎在瞬间陷入了另一场震惊。

  他看见了什么!?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见珍妮拿了一把水果刀走到床边,毫不犹豫地隔开了仍有呼吸的托尼的颈动脉,随即,她丢下刀,把嘴凑到托尼颈边,大口大口吮吸起来。汤姆也不干示弱,捡起刀在托尼手臂上划了一刀,也开始吸取他的鲜血。洛格随后跟上,他干脆从托尼大腿上割下一块肉,就那么大口大口吃起来,还不时舔舔滴到手上的鲜血。尤尔起初是在一边看,当洛格吃完一块肉,又切了一块递给他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接了过来。一时间,房间里只听得“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和“吸吸”的吮吸声。

  望着已经死去的托尼,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几个人,巴贝奇浑身发抖,他觉得恐惧。最让他恐惧的是他并不觉得这一切有多么恐怖,他也开始不正常了吗!?巴贝奇退后几步,他打算逃跑,在他还能控制自己的时候。

  就在这时,吃得起劲的尤尔回过头,大声说道:“先生,您也吃一块吧。”说着,递过一块手臂上的肉。

  看着眼睛发红的尤尔,再看看那块不断滴落着鲜血的肉,巴贝奇咽了下口水。最终,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接过了那块肉,大口啃了起来……

  狂热只是一时,研究依然会继续。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巴贝奇又回到了平日的模样,继续着自己的研究。

  昨日的疯狂带给了巴贝奇新的数据,他开始忙碌起来。为了缓解这种忙碌,巴贝奇解开了尤尔的催眠,同时让尤尔遗忘了被催眠的那部分记忆。

  一个月以后,汤姆死了。巴贝奇和尤尔共同目睹了再一场尸宴,这一次,他们只是纯粹的旁观者,尤尔甚至当场吐了出来。

  又过了半个月,珍妮自杀了,洛格的病情也急剧恶化。决定离开这个国家,他想去一个总是飘着白雪的国度,在那里过完自己为数不多的日子。

  洛格走后不久,尤尔发现自己得了噬血症。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依然平静地接受了这一现实。从实验以来,尤尔好像变了很多。发现自己患病之后,他更是抓紧每一分钟去整理那些实验数据,结合之前的资料书写研究报告。

  又过了一段时间,尤尔也死去了。在他死去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完成了除了概述之外的全部研究报告。

  尤尔死后,巴贝奇发现自己之前所购买的雕像是古董,他以相当高的价钱将雕像卖了出去,并将所得款项的大部分给了尤尔和那些参与实验的患者的家人。剩下的钱足够他聘用一个新的助手,那是个聪明机灵,会看人脸色的小伙子。在新助手的帮助下,巴贝奇完成了“他的”噬血症研究报告并顺利发表。果然如他在一切发生之前所预期的那样,这份报告引起了广泛的轰动,不管是医疗界还是心理学界都给予了极高的关注。

  巴贝奇很快成了知名人士,钱财,美女,都如他所期待得那样如期而至。就这样过了几年,噬血症的研究热潮过去了,由于在学术上再没有新的突破,巴贝奇的声名又开始没落……

  巴贝奇老了一些,钱财少了,美人也离开了他。他又不得不开始节省花费,请便宜的助手。每天早上,他依然会仔细梳理着他那稀疏的头发,然后欣赏着自己完美的体格。只是在偶尔,当他苦苦想不到新课题的时候,不断为了新助手的不断流失而烦恼的时候,他会想起以前有一个傻傻的助手,总是因为完不成工作而不得不在工作室留宿,那个家伙,总是摸着头,傻乎乎笑着。


  注1:关于Hemophagocytic syndrome,查到的资料极少,在下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如同实际有出入,请当成杜撰的内容就好,敬请见谅。同样,有关催眠或者医学的东西,也请看看就好。

  注2:尤尔得了噬血症的原因。大脑的催眠虽然解除了,但身体会依照先前的行为进行活动。身体会保留噬血症的行为,并依照这种模式进行活动,(比如调整生物钟调整时会出现的反应),再加上他本身又研究这种病症,他会自我认为得了这种病。在自我暗示得病之后,这种暗示会不断加强,最后导致器官衰竭而死。至于巴贝奇,他并没有被催眠,只是暂时性被某种狂热或气氛所感染,所以会在短时间内回复。(以上时某水的设定,如与真实科学有区别,请无视)

  注3:Autolycus(奥托吕科斯),著名的窃贼和骗子,奥德修斯的外祖父。荷马很欣赏奥托吕科斯,说他在偷吃扒拿和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方面,简直是盖世无双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34

停滞的时针

  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外面正下着小雨,整个城市被一层灰蒙蒙的云所笼罩,变得格外阴郁与沉闷。虽然从各种角度看今天都是一个不吉利的日子,S·F杂货店的几个家伙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宁悠仍是坐在沙发上看着不知名的古籍,时不时喝一口杯中的伯爵红茶,洁希卡和零则在进行着今天的第三场争吵,起因只是为了打赌在这么不吉利的日子,又是这种鬼天气,究竟会不会有客人上门。夜色降临时,随着哭泣般的风铃声响起,一位紧紧包裹在黑色长风衣中的先生走了进来。

  “赢了!”零朝着洁希卡无声地叫嚷,转身飞到架子上开始重复那一成不变的招呼语,“欢迎光临S·F杂货店,只要付得起代价,您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也欢迎交换。”

  黑衣男子瞥了零一眼,先是摘下帽子,随后脱下湿漉漉的外套,把衣服挂在架子上。

  在零用第三种语言重复招呼语之前,宁悠已经听见动静,从内室走了出来。在客人把外套挂好之后,宁悠已经迎了上来:“尊贵的客人,我是店主宁悠,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他露出一贯的笑容,淡淡地问。

  “我要什么都能够得到?”客人抬起头,露出一张非常端正的脸。金色的头发,深蓝的眼睛,鼻梁很高,左眼角靠近太阳穴处有道不起眼的伤痕,紧紧抿住的嘴角显示了他性格中坚毅严肃的部分,略带些轻蔑的话语则揭示了他平常处于一种相对高人一等的地位。虽然外表上可以看出他有着典型的这个国家的血统,男子使用的却是德文。

  “除了非洁净的灵魂体之外,您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宁悠随即改用德文。

  男子似乎并不能完全理解宁悠的意思,他随意环顾一下店里的东西。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随后他转过身去拿架子上的大衣。

  “欢迎下次光临,奥瑟先生。”宁悠在他背后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姓氏!?”男子转过身,蓝色的眼睛直盯着宁悠,语气中包含着质问的意味。

  “您放在上衣口袋的手帕上绣着姓氏。”宁悠解释道。

  男子低下头,果然看见手帕的一角从上衣口袋中露了出来,上面赫然绣着花体的“奥瑟”。奥瑟先生这才略微松懈下来,当他再次打算拿起外套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远处架子上放着的一个壶。那壶的样子很怪,远远看上去好像是鸟的头,奥瑟先生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他慢慢朝那个方向走去。

  走近了看,这壶更怪。这只壶为铜制,壶的顶端确实是鸟头的样子,却是像一只从嘴开始被横切开的鸟头。鸟嘴的上半部分同壶弯出的弧度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凹槽,或许是出水的地方。壶的下半部分做成了窄口大肚瓶的样式,和半只鸟首结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样子。再配上周围繁复的花纹,整只壶更显得格外古怪。

  “这是什么?”本想伸出手碰触的奥瑟先生在碰到那壶之前,把手缩了回来,做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询问宁悠。

  “如您所见,这是一只壶——梅德利之壶。它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大约在一千年以前,它常常在祭祀中被使用。”说到这里,宁悠停了下来。

  “祭祀?什么祭祀?”奥瑟追问道。

  “传说,当月亮变成蓝色的时候,生命之神将降临世界,如果有人能在此时奉上祭品,她即将赐予她的信徒永生。梅德利之壶,正是用来盛放祭品鲜血的器皿。”宁悠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有另外一种说法,如果有人按照生命之神所说的做了,即可通过梅德利之壶来呼唤她,她将赐予达成者永生。”

  “真是有趣的故事。”奥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传说而已。”宁悠微笑一下,示意奥瑟先生去看其它的东西。

  “我想要这只壶。”奥瑟先生无视宁悠的示意,坚定地说。

  “好吧。”宁悠走到梅德利之壶边上,翻起价目表给客人看。

  奥瑟并没有因为那个数字后面长长的一串零而变了脸色,他从身上取出支票,撕了一张下来,写上那串数字,并在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他将那张支票递给宁悠,示意对方将壶包起来。

  宁悠接过支票,转身拿了一个青铜色的长方形盒子将壶放了进去。奥瑟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感谢,抱着盒子向门口走去。到达门边时,他停了一下,把盒子放在了地上。他取下自己的帽子和大衣穿好,重新拿起盒子,走了出去。风铃再一次响起,很快,奥瑟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阿克莱特·施拉姆·奥瑟先生……”宁悠低头念出支票上的名字,露出一个含义不明的微笑。

  奥瑟回到家,换下湿漉漉的外套。立刻把梅德利之壶从盒子中拿出来,双手小心地捧着,把它放在书房的架子上。做完这一切,奥瑟坐到书桌前,打开手提电脑,陷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奥瑟先生的全名是阿克莱特·施拉姆·奥瑟,现年30岁,是一家大型制药集团的执行董事,虽然他在事业上能有今天的成就或多或少沾了他已故富豪父亲的光,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与他本身的才干也有着直接的关系。奥瑟相貌端正,仪表堂堂,他有两个情人,除此之外生活检点,没有不良嗜好。在空闲时间他喜欢打高尔夫球,或者一个人出去散步。

  但是,虽然生活平坦得如同高速公路,奥瑟先生最近依然有一些小小的烦恼,正因为这样,他今天会选择在下着雨的晚上出去散步。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上个星期奥瑟先生去医院做了个例行体检,昨天结果出来了,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毛病,却有疲劳过度的征兆。由于平日工作的繁忙所以不注意饮食、睡眠和运动,奥瑟的身体处在一种提前衰老的状态。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年龄比他的实际年龄要老上五岁。

  虽然这对生活在现在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依然影响了奥瑟的心情。他一直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才刚刚驶向自己有兴趣的方向,怎么突然间身体竟然先衰老了!奥瑟觉得有些烦躁,所以他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出去散步,谁知道竟然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回来,还知道了一个有趣的传说,这大大缓解了他之前的烦闷心情。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35

  奥瑟不是没想过追问传说的细节,只不过从一个年轻店主那里得到的故事应该不会生动到哪去,有空的时候他可以自己查。深夜,奥瑟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打算关上的电脑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随手点开一个搜索网站,在地址栏中键入了“永生”二字。会搜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呢?找到梅德利之壶的完整故事,还是会找到更多实现永生的有趣途径?他还真是有些期待,太有趣了!

  23时45分,从输入“永生”二字开始搜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小时三十分,奥瑟依然在电脑前查看搜索结果。这个词语会有数量如此之多的相关链接,实在让奥瑟有些吃惊。现在已经是物质社会,不管从经济、政治或思想三者中任何一个角度来看,人们的目光都理所当然应该集中在物质和生活上。“永生”,这种听上去好像魔幻传奇小说中的字眼,怎么会吸引了那么多的人?带着一丝好奇还有那隐隐的在心底闪动的小小兴奋,奥瑟继续查找着。

  游戏、小说、还是游戏、又是小说……奥瑟看着搜索结果下面的注释,判断着这些网页是否有点开的价值。

  传说中的做法?在看到众多游戏和小说之后,终于有一个看上去有趣一些的东西出现在奥瑟面前。他点开了那个网址,有些失望的发现那个网站所采用的语言他并不熟悉。不过,他的翻译好像会这种语言,奥瑟决定把这页面列印出来,周一带到公司,请翻译告诉他内容。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奥瑟找到了许多关于永生的传说。比如,如果你在月亮变成红色的晚上,用鲜血在地上画出五芒星阵,献上祭品并念出古老的咒文,远古的魔王就会回应你的召唤,赐予你永生,同时,取走你部分的灵魂。

  如果你不喜欢魔王,也可以选择吸血鬼。这个相对比较容易,只要你能找到他,然后让他在你脖子上咬一口,并且请求他让你喝一点血,你就可以如愿获得永生,成为一名永生的——吸血鬼。

  要是你既不喜欢魔王,对阳光也恋恋不舍,你也有其它的选择。古老的东方有一种传说,只要静心潜修,目标坚定,遵循法则,终有一天,你将飞升成仙,永远不朽。

  ……

  类似的方法有很多,如果不是明天早上他和一个老客户有约,奥瑟真想一直看下去,先不讨论可行性,至少这些东西使他心情愉悦。但是,工作比愉悦来得重要,所以,在凌晨两点十三分,奥瑟打算关掉电脑,上床去睡觉。在他打算关闭网页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当前搜索页面最下端有一个链接。链接的标题这样写着——“永生交流会”。下面有一句说明——“不论多么想都是没有用的,只有去做才有实现的可能性。”

  这是很普通的说明,很多地方都会出现。励志书籍上会这样写,明星上节目也可能这么说、甚至在厕所墙上的公益广告海报上,奥瑟都曾经看到过相似的句子。看到也就看到了,根本没有在脑中留下什么痕迹,一转身,他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可是现在,在这个有些寒冷的星期六的凌晨,奥瑟却仿佛被触动了。他打开了那个网站,当然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明天,不,已经是今天了,他并没有忘记早上的约会,所以奥瑟只是匆匆记下了网站下方的联络地址,随即关上了电脑。

  在简单的梳洗之后,奥瑟躺到了床上,很快,他就睡着了。他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梅德利之壶、只有半只头的鸟、十字架、吸血鬼……各种幻象交错出现在奥瑟的梦里,导致早上他醒来的时候,感觉比入睡之前还要疲惫。

  不管精神状态如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奥瑟如约去见了客户。然后,周一的午饭时间,奥瑟找到了翻译。

  “你是否认识这种文字?”奥瑟这样问着,将手中的纸递了过去。

  “是的,但是我只会一点。”翻译扫了一眼之后解释道。

  “没关系,只要告诉我大概的意思就可以了。”

  “煮之前要将洗干净,然后用开水涮三遍,再用冰冻上,然后用六层纱袋装好,放到一人高,半人宽的瓦罐里面,煮粥……煮上三天三夜,待肉全部变丝,骨汁化汤之后,将纱袋取出,盛一碗粥,饮下……”翻译断断续续地念着。

  “菜谱?”奥瑟皱起了眉,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段文字竟然是菜谱!

  “很抱歉先生,上面一部分像是注释的文字我看不懂。”翻译说着,将那张纸还了回来。

  “谢谢。”奥瑟接过那张纸,面无表情地塞入了口袋中。竟然是菜谱,菜谱和永生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吃了这道菜就行!?太荒谬了!

  尽管对那道菜谱表示了不屑,下班的时候,奥瑟还是特地去了一次书局,买了本字典。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不打算再请别人来翻译了。反正又不是什么重要文件,不必讲究什么专业性、精准性或者文采。

  晚上,奥瑟对着那张纸开始查字典,他不时在纸上记录下那些单字的各种含义,以便最终汇总选择。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奥瑟依然没能查完“菜谱”上面那段长长的注释。他越查越心惊,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虽然他只查了十分之一左右的内容,可是就从这一点内容,他就已经可以了解到一个让人震惊的事实——那道菜的原材料是人类,准确的说是超过一定年龄的老人,而且所需不少。这个事实让奥瑟心惊,他抓起那张纸就想撕,却怎么也下手。他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随即把那张纸揉成团,拉开抽屉,把纸团丢进抽屉深处。关上抽屉的时候,奥瑟无意间瞥见了另一张纸条,上面简单地写着一个地址,那是“永生交流会”的地址。奥瑟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把抽屉关上。他现在不想触及任何与此有关的东西,那道菜谱太让他恶心了!

  撇开触犯法律不谈,光想到要把人熬成粥再吃下去他就想吐!怎么可能会有人做这种事,难道他们把同类变成食物就不会有什么心理或者生理上的不适反应!?这已经不是荒谬了,这是可怕!

  又过了一个星期,奥瑟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有了一些转变。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这本来就只是个传说,哪有人把传说当成真实发生的事情来研究的?这样想着,他的心态平和了许多。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决定在本周末去拜访这个奇怪的交流会。也许接触更多对永生有兴趣的人,会学到更多东西。

  奥瑟把纸条夹进了记事本,期待着周末的到来。

  星期天的上午,奥瑟先生开着车前往“永生交流会”的所在地。穿过繁华的市区,经过长着百脉根和野樱草的田园,奥瑟先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奥瑟先生将车停在路边,拿着地址走了下来,他仔细核对着,在他的意识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的房子同“永生”联系在一起。这并不是因为这座房子很破旧,相反,房子很新,并且很漂亮。这是一座两层别墅,外墙是粉红色,有着有白色栏杆围成阳台和大大的庭院,庭院中种着山毛榉、苹果树和苋紫,抬头望去,麝香玫瑰们正好奇地从二楼的阳台探出脑袋张望……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36

  这里真的是什么交流会?奥瑟皱起了眉,看来自己大概是上当了,轻信网络的下场大多就是这样,也不必太过在意。奥瑟一边自我宽慰,一面向车子走去,他并不打算走进那房子一探究竟,他已经认定今天的行为是一次愚蠢的尝试。

  奥瑟握住车门把手的时候,不远处走过来一位中年男子,他戴着宽大的帽子,极低的帽檐几乎遮盖了他的整张脸。尽管如此,奥瑟依然可以从其它方面探究此人的身份,无论是他那质量上乘的衣着,还是那露在衣服外面的银色怀表链,都能够证明他有着良好的出身。至少,能买得起PATEK PHILIPPE古董怀表的人必然有与之相称的背景。

  那位先生好像没有看见奥瑟的存在,径直走过奥瑟身边,穿过庭院,在粉红别墅的门口停了下来。男子好像通过对讲机说了什么,大门随即打开,他刚走进去,门又关上了。

  这个男子的行为引起了奥瑟的兴趣,他转过身,再次向那粉红的房子走去。

  “您好。”奥瑟对着门上的对讲机说道。

  “您是……”对讲机里传来温柔的女声。

  “请问这里是否是永生交流会?我对永生有兴趣,所以过来看看。”虽然对讲机里传来的女声非常温柔,好像流水一般抚过了奥瑟的心灵。但他依然不打算现在就说出自己的身份和姓名,把自己暴露在完全陌生的事物面前,是不理智的行为。而每一次的非理智行为,都可能会引起无法预知的不良后果。

  听到奥瑟的话,对讲机里的声音沉寂了片刻,很快又再次响起,这一次那声音里多了几分愉悦:“我们欢迎所有对永生感兴趣的人,请进。”话音刚落,门随即打开了。

  奥瑟走了进去,他走得很慢,同时仔细观察着房子的内部设施,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令人惊讶的东西。虽然房子外面看上去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内部却很简单。教堂式样的设施,进门的大厅有着一排排的长凳,正前方悬挂着暗红色的丝绒帘幕,遮挡了奥瑟的视线。他抬头往上看,天花板上雕刻着不知名的浮雕,从外面看上去很普通的玻璃其实是彩绘的,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给人一种古老而尊贵的印象……

  “您好。”正当奥瑟环顾四周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了轻快的问候声。

  奥瑟连忙回过身,一位穿着奶白色洋装的小姐同他打招呼,她有着浅褐色的长卷发,浅蓝色眼睛里有着浅浅的笑意。

  “您好。”奥瑟先生礼貌的回应。

  “您是新加入的会员吗?”年轻的小姐问。

  “哦,不是。我刚刚才到,还不了解……”奥瑟这样解释。

  “NO!NO!”奶白色洋装小姐打断了奥瑟的话,她伸出食指在奥瑟面前摇晃,左手叉腰,以与她的淑女扮相完全不符的音量大叫着“NO”,看到对方好像有点被吓到的样子,她才恢复正常的站姿,一脸正经地解释,“加入交流会是不需要了解的,需要的是热情。你了解吗?热情!”

  虽然心中有着无数的疑惑,可是看到眼前的小姐这样强势,奥瑟也就点了点头。

  年轻的小姐对奥瑟的反应很满意,她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伸出右手,大声说道:“只要同大家一样有希望永生的心,永生交流会就欢迎您。”

  奥瑟同对方握了手,这才有机会开口:“我是奥瑟,请问您是……”

  “你可以称呼握乔娜。”乔娜报上姓名,然后对奥瑟说,“我们到前面坐下来,让我为您介绍一下交流会的情况吧。”说完,不等奥瑟回应,乔娜径直走到长凳旁坐下,然后回过头朝奥瑟挥挥手。

  看到这样的情形,奥瑟不得不跟了过去。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奥瑟对“永生交流会”有了大概的了解。这是关于永生的一个交流团体,目前有大约50名成员,成员不限制性别、身份和年龄,信仰也不同,唯一的相同点正如乔娜所说,该团体欢迎所有向往永生的人。这个团体的领袖是一位名为“玛利亚”的年轻女性,据乔娜说,每周日是交流会干部的开会时间,所以今天奥瑟可能无法见到玛利亚小姐。不过每周六是永生交流会的固定集会日,玛利亚小姐一般都会出现与团员见面。每月的第三个星期六是大型集会日,如果平时的周六抽不出时间,或者有些团员所在的城市相对较远,他们也都会在大型集会日出现。

  在介绍了交流会的情况之后,乔娜让奥瑟等她片刻,她站起身,去了二楼。大约十分钟之后,乔娜下来了,她将一本白色的小册子递给奥瑟,解释道:“这是交流会的一些规则,你先拿回去看看。下一次集会时,玛利亚小姐会授予你会员徽章。”

  奥瑟道了谢,接过了那本小册子。在离开之前,他这样问乔娜:“冒昧的问一句,您为什么会加入这个交流会?”

  乔娜怔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哎唷,我前面不是已经说了,交流会的成员都是对永生有兴趣的人!”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够询问您希望永生的理由吗?”奥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我当然不会介意,要知道追寻永生的原因也是团员之间经常互相询问的问题。”乔娜爽朗地笑着,然后说道:“我是一个舞蹈演员,我热爱舞蹈,热爱自己的事业,我希望能在这条道路上永远前进下去。你要知道,艺术是没有终点的,可是,人有终点。我不希望我无法决定的东西影响我所眷恋的一切,所以我追求永生。我要得到无尽的时间!我要用无尽的时间来追寻没有终点的艺术!正如玛利亚小姐所说的那样,每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可所追求的东西却是无限的,这是的多么不公平!所以,我们聚集在一起,为了共同的目的而努力!”

  听了乔娜的话,奥瑟有些被触动了。尽管这样,他依然很平静地起身告辞,他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不是关于要不要加入这个交流会,而是永生对于他来说究竟是什么。

  回到家,奥瑟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永生,如果一个人有了无尽的生命,他的人生会有什么样的改变?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永生究竟有着怎样的价值?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36

  思考了一夜,奥瑟终于下定决心参加下一次永生交流会的集会,成为正式的成员。他虽然还不知道永生将给自己的人生带来怎样的改变,但是他知道自己对于衰老有着深深的恐惧,正确的说是衰老所带来的能力丧失。他无法想象自己老到不能动需要别人照顾的情形,也不愿去考虑不能再在喜欢的商业场上奋斗的景象,更不愿意看到旁人看着他的目光由敬佩欣赏变成怜悯鄙视。对现在的他来说,衰老可能成为一切噩梦的开始。他并不惧怕死亡,因为那只是瞬间的事,而衰老,却是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在进行着。也许他是时候考虑这些问题,然后找出解决的办法了。

  当星期六再次到来的时候,奥瑟早早地开了车,带着些许兴奋,再次来到了永生交流会。

  这一次,他见到了大部分的会员,也见到了玛利亚小姐。当奥瑟再一次听到那如同温柔清泉般的声音时,立刻认出了她的主人,原来玛利亚小姐就是那个在对讲机里和他说话的人。

  “今天有新的伙伴加入我们的永生交流会,让我们欢迎他。”长凳前的帘幕被拉开,玛利亚小姐站在祭坛一样的台上宣布。她的话音刚落,下面就响起了一片掌声。

  “喂,上去领徽章。”乔娜看见奥瑟没有动作,悄悄地走到他身边提醒。

  奥瑟上了台,从玛利亚小姐手中接过了徽章,微微欠身算是行礼。眼前的女人是交流会的首领,他在行为上绝不能失礼。

  “欢迎你,从现在开始,在追求永生上,我们是共同的战友!”即使是激励般的宣誓,玛利亚的声音依然如水一样温柔。那种温柔的声音,似乎在瞬间就能俘虏一个人。至少,正在鞠躬的奥瑟,身体更压低了一些。

  从这一天开始,奥瑟正式加入了永生交流会。在集会中,他渐渐认识了其它的会员,也了解了很多人追求永生的不同理由。比如,他第一次来这里遇到的中年男子是富豪,他白手起家,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却在事业如日中天,开始享受生活的时候被查出得了癌症,所以他开始追寻永生,准备以此逃过病魔的毒手;有的女会员是为了保持如花的美貌而追求永生,有的同乔娜一样为了事业,有科学家为了追求科学的极至而追求永生,也有人是为了报复社会。虽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但是都选择了共同的道路——追求永生。

  每周六奥瑟都会去交流会与其它会员见面,交换一些关于永生的最新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靠着在商场上练出的好口才以及逐渐加深的对永生的执着,奥瑟终于成为了交流会的高级干事。他开始参加周日的高层会议,同玛利亚小姐以及其它干事一起讨论交流会的情况还有最近得到的具有可实现性的永生新方法。

  奥瑟在永生交流会逐渐变得重要起来,永生交流会对于奥瑟来说也同样变得重要。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他逐渐不满交流会那种轻松闲谈的氛围,提出了更具有实验性的方案。这个方案征得了大多数高层干部的同意。虽然玛利亚小姐对此依然抱有疑虑,但是同样期待看到结果的她最后还是点了头。

  奥瑟所提出方案的中心就是——实验。他坚信只有行动了才可能得到结果,空谈是不会有任何价值的。很快,永生交流会开始了一场变革。

  在开始实验之前,为了保证以后工作的顺利进行,奥瑟同高层中的某位心理学家首先做了一些前期准备。首先,奥瑟选取了更有煽动性和蛊惑性的文章让玛利亚小姐用来演讲,用她温柔的声音俘虏会员,在玛利亚小姐演讲的同时,心理学家会播放轻柔的音乐进行潜层催眠。虽然手段稍微显得有些过分,但是高层人员并没有什么私心,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更加坚定会员追求永生的决心,同时保证在进行那些可能达到永生的实验的时候,不会有任何人因为任何理由而动摇或放弃。只有永生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每一个会员都拿出了自己收藏的实现永生的方法,他们列出具有可行性的开始一个一个尝试。

  首先,他们试验了召唤类的方法。他们尝试了召唤恶魔、召唤吸血鬼、召唤神明……却都以失败而告终。接下来轮到修行类,他们直接放弃并跳过,他们不可能花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来验证那种虚无的东西。

  他们用了半年的时间来尝试各种方法,却都没有获得成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大家都变得焦躁起来。

  最后,轮到了食物类。他们发疯一样的去寻找各种传说中的动物,用了大量的金钱去购买非法进口的稀少生物来食用,可是大家仍旧在变老。

  这一天是让人悲哀的一天,有一个会员在前往这里的途中发生了车祸,经抢救无效而死亡。所有的会员都感到了震惊,同时感受到的还有——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一定要尽快找到永生的方法,毕竟,没有人知道意外什么时候发生,又会发生在谁身上。

  这一天有会员提出这样的方法,所有的小说中提到妄想永远保持青春的女子,她所采用的方法必定是引用处女的鲜血或者用它来泡澡,虽然有些恶心,但确实值得尝试。所以,交流会里面所有的处女,由玛利亚小姐开始,都献出了满满一杯鲜血。他们把这些鲜血混在一起,分给会员引用。大家皱着眉咽下了那令人作呕的液体,除了反胃之外却并没有带来惊喜。基本上,这个方法以失败告终。

  在此之后,他们又尝试了其它的方法。其中比较特别的是某一位医生从医院里偷出了病人流产留下的成形的胎儿,熬成了汤,大家分吃了。值得一提的是,所有会员都知道锅里面是什么,很多人在汤煮熟之前就已经吐了。可是,当盛满汤的碗递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拒绝,所有会员都将汤喝得一滴不剩,甚至锅里的残渣都被瓜分得一干二净。但是,奇迹依然没有发生。

  又过了一段时间,会员们变得越发焦虑,连奥瑟也变得烦躁起来。这一天,他无意中想起了曾见看到的那道“菜谱”,略带希望地将它找了出来,在干部会议时交给了玛利亚小姐。玛利亚小姐很快找人将菜谱翻译了出来,并在集会时向会员发布了命令——找寻高龄的老人,用作永生的实验材料。

  过了些日子,再次集会的时候,会员们看见祭坛被改成了简易的炉子,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瓦罐,正咕咚咕咚地冒着泡。什么时候成熟呢?那里面有着找来的老人,那里面是大家的梦想。

  所有的会员都眼放红光,期待着粥煮好的那一刻。

  梦想无极限,总有一天,他们能找到获得永生的方法,实现愿望!每一个人都如此坚信,直到永远……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37

信我者得永生

  声明:无关宗教与其它,最近身体不好,也没有仔细查阅资料。本来就是故事,也请看做消遣的故事就好。难免有错,敬请忽略。

  凯伦夫人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当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她就从她那虔诚的母亲那里继承了坚定的信仰。很多年过去了,现在她也已经有了孩子,她的信仰仍然没有丝毫动摇。每周日她都会去教堂祷告,每月末去做一次忏悔,严格地按照教义规范自己的行为。那坚定的信仰,好似已经融入她的骨血之中。

  主,您是那至高无上的光芒,您为世间带来希望。

  主,您是那温和的雨露,您为这世界带来了生命。

  主,您是那无可超越的永恒,您塑造了这世界的一切。

  ……

  主,我们是您卑微的仆人,我们祈求您的照看,

  主,我们是您最坚定的侍从,我们永远跟随您。

  ……

  这天早上,凯伦夫人做完祷告,突然兴起了出去逛逛的念头。于是,她换了衣服,在桌上留了张字条,便出了门。

  现在已经是六月了,似乎连城中的空气都感受到了炎夏将至的预兆,带上了丝丝热意。走了没多远,凯伦夫人就已经有些忍受不了这过于晴朗的天气了。在一个巷口,她停了下来,她掏出丝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一转头,却发现巷子里有一家墙壁上爬满了植物的杂货店。

  看上去很凉快的样子,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凯伦夫人收起丝帕,向那家店走去。走到店门口,她才发现原来那些藤蔓只是爬到了边上的墙上,那家店并没有受到影响。看着玻璃橱窗里那个眼睛过于逼真的娃娃,凯伦夫人划了个十字,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伴随着哭泣般的风铃声,凯伦夫人听见了这样的招呼语——“欢迎光临S·F杂货店,只要付得起代价,您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也欢迎交换。”

  凯伦夫人心中一惊,不禁退了一步。她靠着门,右手紧抓着胸前的十字架,冷静下来之后,她才发现刚才说话的是一只白色长尾鸟,此时那鸟正改用法文说着同样的话。

  “我是店主宁悠,请问夫人您有什么想要的?”

  当冷静下来的凯伦夫人四处打量的时候,一位灰发灰眼的年轻男子走到她面前,这样问道。

  “我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凯伦夫人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对那一身黑色的丝质长袍皱起了眉,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恶魔的色彩?

  “是的。您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宁悠回答。

  “如果主觉得我想要的是应该得到的,他便会赐予我。如果再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便犯了罪。”凯伦夫人握紧胸前的十字架,上前一步劝道,“开设这种商店,怂恿人们犯罪的你也是有罪的。迷途的羔羊啊,请求神的宽恕吧。如果你认识到自己在犯罪,就此停下这种行为,也许神还会饶恕你,减轻对你的惩罚。”

  凯伦夫人刚说完,架子上那只白色长尾鸟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就好像被口水呛到、或是努力压制笑声一样。

  宁悠淡淡一笑,这样回答:“如果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开一家这样的店不是他所安排的?”

  “你……”凯伦夫人显然没有想到宁悠会这样回答,她觉得宁悠所说的话有那里不对,却找不出具体是哪里。她用那绿色的眼睛盯着宁悠,好像这样就能找到反驳的话语。

  “如果夫人没有什么想要的,宁悠就不送了。”宁悠微笑着送客。

  “嗯……”凯伦夫人应着,转头时却发现了不远处的架子上有一本书。“那是什么?”她略带好奇地问。

  “一本《圣经》。”一刹那的迟疑之后,宁悠回答。

  “可以拿来让我看一下吗?”听到是《圣经》,凯伦夫人顿时来了兴致。

  “请。”宁悠取来了那本《圣经》,将它递给了凯伦夫人。

  那是一本拉丁文圣经,从略有些黯淡的封面来看,它已经有些年头了。凯伦夫人轻轻地将书翻开,泛黄的扉页上用鲜红的花体字印着这样的句子“一切都会被记录下来”。再翻过一页泛黄的空白书页,后面才是正文。

  看见凯伦夫人露出微笑,宁悠转过身,从身后的架子上拿出另一本《圣经》,他将它递给凯伦夫人,这样说道:“夫人,这本或许会更适合您。”

  瞥了眼宁悠手中的《圣经》,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凯伦夫人坚定地说:“不必了,我相信我手中这本就是我想要的。”

  宁悠没有再劝,默默地把手中的《圣经》放回了架子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38

  “这需要多少钱?”凯伦夫人抚摸着《圣经》的封面,头也不抬地问。

  “非卖品没有价格,请您用您觉得价值相等的东西来交换即可。”宁悠这样回答。

  “那……”凯伦夫人想了片刻,除下了右手上的戒指,将它递给宁悠,“虽然《圣经》在我心中是无价的,不过作为物品而言,这枚蓝宝石戒指绝对可以抵偿它的价格。”她顿了一下,又报出了自己的姓名,补充道,“如果你验证之后,认为这枚戒指不足以抵偿这本《圣经》,你可以来找我要求补足。”

  宁悠接过戒指,看都没看便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随后他问凯伦夫人:“是否需要我帮您包起来?”

  “好。”凯伦夫人将《圣经》递了过去。

  宁悠先把书用透明封套包了起来,随后再包了一层绸布,这才将书递了回去。他轻声地说:“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您不会拆掉它的封套,请理解,很多东西都是非常易碎的。”

  凯伦夫人显然有些不满,她那白皙的面孔上飘过一抹因怒气而引出的红晕,她略微提高了音调,这样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怎么保护《圣经》。请原谅我要提醒您,干涉别人的事情并不是正当的行为。”

  “那么,谢谢惠顾。”宁悠微微欠身,说出了象征交易结束的话语。

  凯伦夫人点点头算作回礼,随后抱着包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家,凯伦夫人立刻进入了祈祷室。那是她的丈夫为她特别在二楼西面划出的房间,当时从设计到装修都是凯伦夫人一人主导,然后雇人完成。完成后除了她自己,她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她的祈祷室。

  虽然规矩很多,那小小的房间却并没有太多的神秘。与教堂如出一辙的十字架,小小的桌子,昏暗的灯光,再加上一条长凳,几乎构成了这个房间的一切。当然,还有那放在小桌子上的《圣经》。那本《圣经》是凯伦夫人自母亲那里得来的,而凯伦夫人的母亲又得来自她的母亲。虽然那古老的雕花封面,内文扉页上所留下的尊贵姓氏都可以证明这本《圣经》有着古老的历史,并且因为曾被大贵族收藏而身价不斐。可即使这样,凯伦夫人依然并不怎么喜欢那本书扉页上的姓氏是如何的尊贵,尊贵到大多数人只能在电视上瞻仰它的后裔;也不论那本《圣经》如今可以拍卖出多么高昂的价格,它依然成为了凯伦夫人心上一道模糊的阴影。好像那个名字,书内隐隐的折痕,好像都在宣告着它永远有主人,这种感觉时不时会出现,如针刺一般让凯伦夫人觉得心头作痛。虽然买一本新的就可以很容易地解决这一切,可她却有不能如此简单选择的理由。

  首先,必须有个借口,她必须有个借口能抛弃母亲所留给她的《圣经》,要知道,这本“伟大”的书几乎已经列为她的传家宝。如果说这点很容易解决,那么难以克服的就是心理了。她要到哪里去找一本同样“高贵”却没有留下他人印记的《圣经》,并且同样能让她抚摸着封面就心灵平静?虽然世界上有无数本《圣经》,可要同时满足以上两个条件并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更不用说凯伦夫人希望这一切是私人行为,也就是说她希望独自碰见那本书,然后把它买下来。

  今天,凯伦夫人终于达成了这个盘踞在她心中很久的小小心愿,她撕下手中《圣经》上的绸布,本打算立刻将台上的那本拿下来丢在一边,犹豫半天之后却只是将手上的绸布罩了上去,随后把手中的那本摆在旁边,翻开扉页,跪下来,开始祈祷。

  “主,万能的主。感谢您实现我的心愿,感谢您让我找到属于我的《圣经》。您一直记着您卑微仆从的小小心愿,并仁慈地让我找到了它。我始终相信,我所面临的一切都是您所赐予的考验,在困惑的时候,您会伸出慈爱的双手为您的仆从指点光明;在绝望的时候,您会撒下圣光赐我们以希望……我们不会迷失方向,我们不会丧失希望……只要您永远注视我们,我们就拥有无尽的力量……我们会在您的恩宠之下,获得永恒……”凯伦夫人又跪了很久,才结束了今天的祈祷。

  结束祈祷之后,她站起来离开了祈祷室。很久之后,空无一人的房间中,书页径自翻动起来,第一页空白的纸张上,出现了这样的句子:“信我者得永生。”随后,那字句淡去,恍若从未出现过一样,书页也恢复了原状,好像刚才的自行翻动只是一场幻觉。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凯伦夫人依然每周日去教堂,每天在家中祈祷。每次她祈祷完之后,书页都会记下她祈祷词的中心,这一点却始终没有被人发现。

  这个星期天一早,凯伦夫人又去了教堂。在她回家的路上,她却碰见了一个很久不见的女人——克莱娜小姐。

  在两人还年轻的时候,她们曾是同一所教会学校的同学,家世相当,性格相似的两人甚至可以称得上好姐妹。可是,上天总喜欢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来考验一下平凡的人类。克莱娜的父亲本来是政府中的官员,职位虽不算高,却也足够一家人过着体面的生活。但是在克莱娜十四岁那年,她的父亲被卷入了一起政治丑闻,不论是什么样的原因,反正最后所有的罪名都由她的父亲承担了,最后,他在无法面对牢狱之灾的情况下选择了自杀。从那个时候开始,克莱娜的性格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她的心底有了自卑的影子,而她选择用更骄傲也是更嚣张的态度掩盖这一切。这种变化体现在各个方面,比如说她开始和凯伦夫人,哦,当年的凯伦夫人还被安妮小姐,克莱娜开始和安妮竞争,在任何方面。

  尽管一年之后克莱娜的母亲又结了婚,克莱娜的继父既有教养又有身份,完全带领这对母女摆脱了当时的窘境,可克莱娜依然没有改变与安妮竞争的习惯。本来只是两个小女孩的小打小闹,不过是一些攀比情绪在作祟,但这种现象却在某一天恶化。事情的起因是男人,或者应该说是男孩。两个十五岁的姑娘在学校的圣诞节舞会上看上了同一个男孩,而那个男孩选择邀请看上去更乖巧的安妮跳舞,而不是一脸野性的克莱娜。这一事件导致了事态的恶化,克莱娜和安妮不再说话。几个月后,那男孩成了安妮的男朋友,半年之后,他们又分了手。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克莱娜发现她已经不喜欢那个男孩,她更欣赏安妮的新男朋友。于是,她把那个男孩抢了过来。这一举动使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也使安妮从此对“自己的东西”这一种说法产生了一定的执念。

  十八岁的时候,安妮再次陷入爱河,克莱娜也依然为了安妮的男朋友心动。可这一次,安妮似乎碰到了真命天子,在十九岁那年的夏天,她成为了幸福的新娘。她的丈夫家世很好,本虽然人不是很帅,却既有才华,又很有商业头脑,短短几年,安妮就过上了安稳舒适的生活。这种闲适日子使她本来娇好的容貌越发显得秀丽,脸色也如白色的瓷器,透出隐隐的光辉。与安妮相反,克莱娜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愉快,这从她依然愿意别人称呼她“克莱娜小姐”就可以看得出来。克莱娜也在十九岁那年嫁了人,并且比安妮还要早几个月。正如你所想象的,她只是为了比安妮早结婚而已。她嫁给了一个非常帅气的演员,并且随着丈夫搬到了别的城市,没想到仅仅几个月之后,就传出那演员在外面让别的女人怀了孕的消息。克莱娜小姐虽然恨得牙痒痒的,却依然没有与丈夫撕破脸,谁让她在新婚之夜喝醉了酒,把主要财产都转移到那花心丈夫的名下了。就算要离婚,她也要坚持到能财产均分的那一天!一转眼就是十几年过去,克莱娜依然没有和丈夫分手。这几年她丈夫越来越红,收入越来越多,只要他肯给她钱,她管他在外面究竟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流露。

  话是这么说,当事隔多年,当她回到这个城市,无意间再次看见一脸幸福的安妮时,克莱娜的心头滋生了名为“嫉妒”的种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39

  那么多年,她们两个都没怎么变,这使得她们第一眼就能认出彼此。安妮,来玩个游戏吧。克莱娜冷笑着朝昔日的安妮,也就是今天的凯伦夫人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了呢,安妮!”克莱娜满脸笑容地同凯伦夫人打招呼,却在叫出对方名字的那一刹那加重了语气。

  从克莱娜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凯伦夫人不禁打了个冷颤。她向后退了半步,右手探到背后轻轻掐了自己一下,之后她才勉强露出笑容说道:“克莱娜,好久不见。你看上去还是那么漂亮。”

  听到凯伦夫人的话,克莱娜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安妮,安妮竟然在讽刺她!不论拦下哪个行人询问,他也一定会认为凯伦夫人看上去更年轻更有气质。而克莱娜小姐虽然穿着名贵的洋装,戴着价格昂贵的首饰,脸上也化着精致的妆,可她的不幸福似乎已经深入了她的灵魂,那种深深的不满和怨恨在她的眉梢眼角流露出来,使她看上去并没有多少高贵的感觉,所以她会认为凯伦夫人这样说是对她的讽刺。克莱娜脱下右手的丝质手套,把它紧紧抓在手里,以此平息心中的愤怒。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大约一分钟,克莱娜小姐终于能走到凯伦夫人身边,遏制住一把撕开对方脸上笑容的冲动,温柔地问着:“安妮,我们这么久没见,不如一起喝杯咖啡?”

  “好啊。”凯伦夫人甜甜蜜蜜地答应着,那语气就像和最亲密的姐妹说话,可这种语气出现在这样关系的两人身上,不免显得有些装腔作势。

  “那就走吧。”克莱娜贴近凯伦夫人,挽起对方的胳膊,两人一同朝着不远处的咖啡店走去。

  进入咖啡店,二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克莱娜点了意大利特浓咖啡,凯伦夫人只叫了杯温水。

  “安妮,你不是最喜欢冰淇淋的吗?” 克莱娜搅拌着咖啡,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先生不让我吃,他说那些对身体没有好处。”凯伦夫人看了眼克莱娜的咖啡,露出灿烂的笑容,补充道,“咖啡则是我儿子不让,他说上次从电视上看见咖啡伤胃。”

  安妮是在炫耀!克莱娜握紧了杯子,忿忿不平地想。看见凯伦夫人安静地坐在那里喝水,克莱娜心头掠过一种复杂的情绪,不甘、嫉妒、怨恨、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悲哀……

  “克莱娜,你也少喝一些咖啡,对身体没有好处的。”凯伦夫人一脸真诚地劝诫,“主也曾说过,任何会麻痹我们的神经,使我们陷入非清醒状态的事物都是罪恶的。”

  安妮肯定是在炫耀!克莱娜咬紧了牙,是,她的婚姻早就亮起了红灯,她看上去远不如安妮闲适美丽,也没有人会关心她的健康……可是,这一切都轮不到别人来插嘴,特别是安妮!她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炫耀,当年她既不漂亮,成绩也比不上自己,就连男朋友的数量都和自己相差很远。她现在能过着这样幸福的生活,不过是因为她的运气好而已!慢!她刚才说到“主”?看来安妮还是和以前一样,真是太有趣了!克莱娜随即调整了脸上的表情,一脸正经地说道:“安妮,你的信仰依然是那么坚定呢。”

  “这是当然的,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不会改变的。”凯伦夫人微笑着,在阳光的映照下,她身上似乎闪现着圣洁的光辉。

  那刺眼的圣洁不禁让克莱娜眯起了眼,她微微垂下头,状似无意地说:“安妮你真的完全按照教义来做?”

  “那是当然,我绝对不会违背我的信仰。”凯伦夫人握住胸前的十字架,坚定地回答。

  “可是,你看见过神吗?”克莱娜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讽刺。

  “克莱娜,怀疑神本身就是一种罪过,你这样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凯伦夫人皱起了眉。

  “安妮,我们来打赌。如果你能证明神真的存在,或者说,证明他始终在关注着你的行为,我就承认失败。然后我会如同你一样成为主的信徒,以他的羔羊的名义自居。如何?”克莱娜喝了口已经冷却的咖啡,无视口中顿时扩散开的苦味,露出含义不明的微笑。

  凯伦夫人有些犹豫,回忆起少女时代与克莱娜不太愉快的相处经历,她很清楚地知道克莱娜是很有心计的女人,而且她对自己并没有多少好感……

  “安妮,看来你所谓的坚定信仰也只有这样的程度而已。你就当这是我的挑战好了,身为上帝羔羊的你,竟然不敢接受针对信仰的挑战?”克莱娜讽刺道,还不忘抛给凯伦夫人一个轻蔑的眼神。

  “我答应!”绝不允许有人玷污自己的信仰,凯伦夫人立刻接受了克莱娜那个还未曾说出口的赌约。

  “安妮,别那么紧张。”克莱娜毫无诚意地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游戏而已。”

  “请说正题。”凯伦夫人没有兴趣继续听克莱娜说毫无价值的客套话。

  “正题……”克莱娜转头望向窗外,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突然有了个主意。她转回头,对着凯伦夫人说,“安妮,你敢吃人吗?”

  “咳咳……”正在喝水的凯伦夫人被水呛到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平复呼吸,勉强以正常的语调说道,“克莱娜,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啊。”克莱娜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说,“耶稣说过,‘你们若不吃人子的肉,不喝人子的血,就没有生命在你们里面。’又说,‘叫人活着的乃是灵,肉体是无益的。我对你们所说的话,就是灵,就是生命。’如果他始终在关注着你,如果你的信仰真的虔诚到感动了神,那么,在你出现错误的举动的时候,他一定会给予你提示。如果没有,那么你所面临的一切就是你应得的考验。”

  “《圣经》中的确有这样的句子,但是它的含义却不是你所能够理解的。”凯伦夫人露出笑容,骄傲地说,“不过,我依然愿意接受你的挑战,因为我坚信自己的决定,我坚信我的信仰。”

  “那么,我就等着看结果喽!”克莱娜伸手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凯伦夫人,随后唤来侍者结帐。

  “请你期待。”凯伦夫人付了自己那杯水的钱,站起身,头也不会地走出了咖啡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39

  克莱娜坐在原地露出诡异的笑容,安妮,幸福的安妮。当她啃舐过尸体之后还会如此幸福吗?特别如果这又被她的家人发现……哈哈哈……她的信仰能使她的家人接受她这样一个心理变态者?啊……能早点看到结局就好了,真是令人期待。

  凯伦夫人满怀心事地回到了家,虽然她刚才答应得很痛快,可“吃人”,上帝啊,这是多么让人难以想象的事!她要怎么去做,才能既不沾染上罪孽,又能够赢得赌约呢?她是绝对不会输给克莱娜的,虽然学生时代自己的外表比不上她,可是优秀的男孩子都更喜欢和自己在一起;尽管自己的学业也不如克莱娜,可是自己的志向并不在此。更何况她的家世很好,不需要像克莱娜那样拼命念书或是早早的找个有钱的演员把自己嫁出去……

  又过了半小时,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的凯伦夫人进入了祈祷室。她跪在《圣经》前,开始祈祷。“仁慈的主啊,请您拯救您忠诚的信徒吧。为了证明您是全知全能的,为了表示我对您的忠诚,为了向迷途的羔羊显示您能拯救世间的一切,我答应了赌约。如果我的决定做了,请您及时纠正我,用您的慈爱为我指明前进的方向。你卑微的仆人请求您给予指引……”

  祷告之后,凯伦夫人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她站起身,抚摸着《圣经》,轻声问道:“吃人非罪?”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正当她移开手指,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看见了她从未见到过的诡异景象。那《圣经》竟然自行翻动起来,半分钟之后,书页静止,泛黄的页面上出现了鲜红的字句——“吃人非罪”。

  看到这诡异的情景,凯伦夫人先是吓得浑身发抖。片刻之后,她却很快意识到,这是神的旨意!神正在指引她前进的方向!她立刻跪下,开始背诵赞美诗,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圣经》的字句已经隐去,可凯伦夫人的内心却充满了平静与喜悦。

  第二天,凯伦夫人去买了衣服以及一系列化妆用品,下午,她在把自己装扮成社会底层的中年妇女之后,提着大大的旅行袋去了贫民区后面的小山。说是小山,其实只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土坡而已。这里是整个城市中最像地狱的地方,因为紧靠贫民区,常有人家将无力抚养的婴儿随意丢弃在这里。虽然政府以及救助机构都曾想办法解决这种状况,可这种现象却始终没有断绝,这里依然时常出现婴儿的尸体,这也是为什么凯伦夫人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一到这里,凯伦夫人就发现土坡的一个小坑洞内正躺着一具婴儿的尸体,从那肤色来看,应该是才断气没有多久。凯伦夫人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立刻冲到婴儿的尸体旁,她先把那小小的尸体移动到一个隐秘的角落,随后弯下身子从旅行袋中拿出一把刀,试图从婴儿的尸体上割下一块肉。由于心情紧张,手忙脚乱的凯伦夫人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地割下了一块肉。做完这一切,凯伦夫人拉上旅行包的拉链,把那孩子土埋好,随即站起来,提着包离开了这里。

  回到家,害怕得浑身发抖凯伦夫人直接冲向祈祷室。做完告解之后,心情有所缓和的她来到厨房,把那块肉洗了又洗,如果可能,她甚至想拿消毒药水把这肉来个彻底消毒。在坐这些的时候,凯伦夫人几次想打电话给克莱娜,她想承认自己输了。她不愿意干这些事情,她更不想去面对将会发生的一切!可最终,她还是没有拿起电话。只要一想起《圣经》上曾出现的红色字句,凯伦夫人就重新拥有了无尽的勇气。这一切都是神让她做的,这是神的旨意啊!

  凯伦夫人把那块肉绞碎放进了汤里,几分钟之后,汤就已经可以喝了。凯伦夫人盛了一点出来,在犹豫许久之后,终于皱着眉,屏住呼吸,把那晚汤灌了进去。随后,她忍住想要作呕的感觉,把装肉的旅行袋,切肉的刀、煮汤的锅、盛汤的碗……这一切全部装在一起,丢进了垃圾筒。

  这天晚上,凯伦夫人睡得极其不安稳,她始终紧皱着眉,呼吸急促。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梦见了自己跪在地上祈祷。她的呼吸才逐渐平稳,眉头也舒展开了。

  第二天,凯伦夫人给克莱娜打了电话。

  “克莱娜,我赢了,你要兑现自己说过的话,成为上帝的信徒。”凯伦夫人的声音依然有着轻微的颤抖。

  “哦?什么能证明你真的做到了?我不相信。”克莱娜冷漠地回答。

  “上帝的仆人是不会说谎的!”凯伦夫人被激怒了,提高了声音叫道。天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做了这一切,可现在克莱娜竟然这样说!

  “反正没有证据我是不会相信的。”克莱娜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那你想怎么样!”凯伦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反正你已经做过一次,那就再做一次好了,不过这一次我要在场。”克莱娜说得那样轻而易举。

  “你不要太过分!”凯伦夫人几乎是在尖叫。

  “不行的话就证明你在撒谎。我说安妮,输了就是输了,何必撒谎呢!说谎似乎也是你的神所不允许的呢!”克莱娜的说法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也许是气过了头,凯伦夫人反倒冷静下来。她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平静地问道:“什么时候?”

  “这周末,安妮,我对你的表现可是非常期待的哦!哈哈哈哈……”克莱娜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随后结束了通话。

  于是,周末的时候,贫民区后的土坡上出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女人。可让她们失望的是,今天这里并没有尸体,至少没有新鲜的,看上去能够食用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回到家后,凯伦夫人不禁抱怨。

  “真是太不走运了,安妮你的谎言终结了。”对自己正瘫坐在别人家沙发的事实毫不在意,克莱娜拍着手笑道。

  “我上次明明碰见的!”凯伦夫人连忙反驳。

  “开什么玩笑,安妮,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怎么可能你随便找个贫民区后面的土坡,就能在上面找到尸体,还是新鲜的,可以食用的!”克莱娜瞥了凯伦夫人一眼,冷笑着讽刺。

  “我是真的碰见的!克莱娜你很久没有回国所以不知道,那里确实经常有婴儿的尸体……”凯伦夫人继续尝试为自己辩解。

  “行了,行了。安妮,就算你说得是真的好了。”克莱娜站起身,打算离开。

  “什么叫‘就算’!?我说得就是真的!”凯伦夫人怒气冲冲地朝着克莱娜叫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40

  “安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目的已经达到的克莱娜无视凯伦夫人的怒气,笑着问。

  “什么?”对于克莱娜中途转移话题,凯伦夫人虽然不满,却也没有再做抗议。

  “有一句话叫做——食人为罪,食亲为罪上罪!信我者得永生……哈哈哈哈……”克莱娜大笑着走了出去。

  “不会的!不会的……”凯伦夫人在愣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大叫起来,不会的,她没有犯罪,这是神允许的,神显现了神迹指引她的!

  凯伦夫人慌慌张张地冲进了祈祷室。这几天她祈祷的时候都没有把《圣经》打开,今天,她再次翻开圣经,随后跪在地上祈祷。

  “仁慈的主,我没有犯罪。我只是按照您的指引在做,请您告诉我,我没有犯罪。我相信,只要一切相信您,便不会灭亡;只要永远跟随您,就会获得永生……我相信克莱娜说的是错的,主请您拯救那只迷途的羔羊吧。食人非罪,食亲……食亲……”凯伦夫人接不下去,不管食人算不算罪,食亲却一定是罪恶的!可是,如果食亲是罪恶的,那么,“世人皆是我亲”,食人也就犯了罪,也就说她犯了罪……凯伦夫人想了很久,终于断断续续地说道,“食人非罪,食亲……食亲亦……非罪……信仰坚定者得永生。”

  凯伦夫人长久地跪着,终于,她再次看到了书页自行翻动,也再次看见了鲜红的字体,这次出现的话是——“食人非罪,食亲亦非罪,信仰坚定者得永生。”

  凯伦夫人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站起来走了出去。

  第二天,克莱娜打来了电话。

  “你又有什么事?”现在凯伦夫人已经没有了拯救迷途羔羊的兴致,她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是想告诉你,我又要离开这个国度了,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克莱娜的语气里有着一丝遗憾。

  “那真是太好了。”凯伦夫人毫不掩饰地说。

  “安妮,不要那么绝情。要知道,这次你可是输给了我哦!”克莱娜笑着说。

  “明明是我赢了!”凯伦夫人叫道。

  “是我赢了!”克莱娜坚定地说,“食人为罪,食亲为罪上罪!安妮,这才是正确的,你输了。你不仅输了信仰,还输了人性。所以胜利者是我,哈哈哈哈……”在笑声中,克莱娜挂断了电话。

  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克莱娜在骗她,那个满口谎言的女人在骗她!凯伦夫人在房间里不停地绕着圈子,心中一片惶恐,她又进入了祈祷室。

  “主,我相信您,不管怎样我都会坚信自己的信仰……”结束告解,凯伦夫人站起来时不小心绊了一下,她扶住小桌子,发出了一声惊叫,《圣经》则随着桌子的晃动落到了地上。站稳之后,凯伦夫人连忙把《圣经》捡起来,抚去上面的灰尘,小心地将它放回桌上。她默立于原处,在心中表示着歉意。

  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神迹再次出现。满心激动的凯伦夫人走上前去,双手把《圣经》捧下来,跪在地上观看那鲜红的字体。

  凯伦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前的激动早已一扫而空。句子的最后,赫然写着两个血红的字——“哎呀”。

  凯伦夫人感到了惊恐,她开始尝试对着《圣经》说各式各样的话,让她绝望的是,那圣经只是记录下她所说的句子的片断,之后,她大笑着走出了祈祷室。

  之后的日子,凯伦夫人变得格外神经质。她不再去祈祷,她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开始吃各种各样的药。

  终于有一天,她这样问她的丈夫和儿子。

  “吃人是罪吗?”

  “当然是了。”她的丈夫和儿子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食亲呢?”凯伦夫人退了一步,继续问道。

  “那种人应该被绞死。”她的丈夫头也不抬的书。

  “坏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她的儿子在一旁附和。

  凯伦夫人笑得惨然,跌跌撞撞地上了楼,回到房间,扑倒在床上。很快,鹅毛枕头上就湿了一大片。

  她犯了罪,她最爱的两个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无法接受她,她的存在还有什么价值。她不想面对那一切,她不想看见破灭的一瞬间。她宁可在一切被撕裂之前先出手毁灭,毕竟这样她所爱的人们永远不会知道真相,那让他们无法接受的真相。她要把他们吃下去,“食人是罪,食亲是罪上罪”。她已经被主抛弃了,她已经是个罪人,那么就彻底的沉沦吧,让她坠落到该去的地方吧……

  当天晚上,凯伦夫人做了极其丰富的晚餐。她在汤里放了安眠药,她看着最心爱的两个男人把汤喝得干干净净。在她的丈夫和儿子昏睡过去之后,凯伦夫人勒死了他们。然后,她分别从他们的手臂上割下一块肉,熬成汤,喝了下去。

  喝完汤,凯伦夫人摇晃着来到祈祷室,紧盯着那《圣经》叫道:“信我者得永生!?不信者呢!?不信者呢!?哈哈哈哈哈……”她已经完了,她现在还有什么?她一切都没有了……

  良久,书开始自动翻页,鲜红的字迹再次出现的时候,凯伦夫人突然一把抓起那本《圣经》,一页页用力撕着,撕着……

  很久之后,当凯伦夫人终于有力气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她无意间瞥见了地上的碎片,那些凌乱的碎片恰好组成了一句话——“不信我者亦得永生”。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44

夜祭

  注:

      蒂尔西米亚·帝·西恩特(简称帝),出自《叶之非卷·魅惑之刃》,就是那个杀人狂,喜穿红衣,其余不详。

  紫堂杳,出自《叶之非卷·魅惑之刃》,被刺伤的那个孩子,自幼做女孩装扮,直到上次受伤为止。

  维斯特斯·切尔斯·贞德,出自《叶之非卷·夜之双瞳》,双重性格的少年,只会听从他表哥的话。

  伯特,维斯特斯之表兄。

  言,朝鲜某家族之子,擅养鬼。


  七月初的一个早晨,宁悠打开店门的时候,发现玻璃上贴着一封信。

  “又是你家族送来的?”洁希卡打着哈欠问。

  “不是。”宁悠瞥了眼那血红的信封,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的家族是不会采用这种颜色的信封的,对于他们来说,可能除了银白色之外的一切颜色都是下等的,更不用说象征着罪恶与杀戮的血红色。

  “那这是什么?”听到不是宁悠的家族所送来的,洁希卡顿时有了兴趣。

  “是邀请函。”宁悠已经拆开信,大略浏览了一遍。

  “给我看看!”听到“邀请函”,洁希卡有种莫名的兴奋。

  “我把它放在桌上。”宁悠说完,走进店内,将同样是血红色的信纸放在了桌上。

  “尊敬的宁悠先生:

  现邀请您及友人参加将于七月十四日夜间举行的夜之祭典,若您愿意大驾光临,我等将不甚荣幸。

  夜祭组织者”

  “你要去吗?”洁希卡读完信后问道。

  “不去。”宁悠望着桌上的信纸,似乎在思考什么。

  “去吧!去吧!人家很久都没有参加过祭典了呢!”洁希卡用撒娇般的语气抱怨着。

  “真冷啊……”架子上的零刚刚睡醒,听到洁希卡那诡异的语调,不禁缩了缩身子表示抗议。

  “闭嘴,臭鸟!”洁希卡拿起一只苹果朝零丢了过去。

  无视骷髅小姐这种幼稚的无聊举动,零飞了过来,落在宁悠肩上,对他说:“去吧,我也想看看。而且,我们确实很久没有休息了……”

  这时,哭泣般的风铃声响了起来。

  “休息?宁悠哥哥,你们要出去玩吗?”穿着月白色和服的紫堂杳跑到宁悠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一脸天真地问。

  “小鬼,这跟你没关系。”不等宁悠开口,紧跟在杳身后,一身红衣的帝插口说道。不知为何,她始终无法对这个小鬼产生多少好感。

  “帝,你这样说话会吓到小孩子。”随后进来的伯特对帝的做法表示了异议,他身后跟着维斯特斯和言。

  “你们在这里装了监视器?”洁希卡一脸不解地问,“为什么每次有点什么事,你们这帮家伙就会集体现身?”

  “洁希卡姐姐,这个可是秘密哦!所以……”紫堂杳抬起头,给了洁希卡一个大大的笑脸,继续说道,“所以不能告诉你!”

  在洁希卡开始追打杳的时候,零开口问道:“你们这次又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太无聊了,所以过来看看。”帝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说,“我也没想到会在门口碰见这帮家伙。”

  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们,一面在盘算要不要过去啄他们一下。

  “先别问我们,你们刚才说的休息又是怎么回事?”伯特觉得零的目光总是围着自己打转,在它飞过来之前赶快打破僵局,开口问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45

  “耳朵还真灵……”停止了与杳的追逐战的洁希卡讽刺道。

  “我们在商量要不要参加祭典。”制止了洁希卡未尽的讽刺,宁悠说道。

  “祭典?我们也要去!”众人顿时两眼放光,异口同声地说道。就连言,也走到宁悠身边,表示他也想去。

  望着这群脸上写着“兴奋”二字的家伙,宁悠只能轻轻叹口气,表示了同意。听着顿时响起的欢呼(零与洁希卡也加入了欢呼的行列),宁悠第一次觉得,也许他应该对自己招惹无聊人士的本领进行一下反省,又或许他应该只身一人搬到一个新的城市重新开店。可是不管怎么样,摆在眼前的现实是——他不得不带着这些人参加不知名人士举办的夜之祭典。

  七月十四日,晚8时30分,众人已经集结在宁悠的店中,只等出发。

  “宁悠哥哥,你好了没有?”依旧是一身月白色和服,手中拿着一把鲜红色折扇的紫堂杳跑到宁悠身边问道。

  “好了。”宁悠略微弯下身子,对着杳说,“不要带你的扇子。”

  “为什么?”杳微侧着头,一脸不解地问。

  “小鬼!你再装出那种死样子我就对你不客气!”一旁的帝做了呕吐的动作,然后提高声音恐吓杳。

  “我好怕哦!宁悠哥哥,大家,我好怕哦!”杳一边放声尖叫,一面投给帝一个不屑的眼神。

  “你!”帝刚想冲过去好好教育一下那小鬼,却被维斯特斯阻止。

  “好啦!你们还想不想去参加祭典了?”维斯特斯打了个哈欠,对着杳说,“既然宁悠让你不要带,肯定有他的理由。要么你就把扇子留在这儿,要不然就带着扇子回家睡觉。”

  “好吧。”杳乖乖地应着,把手中的扇子收好,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我提醒你们哦,最好不要偷偷地碰我的扇子,特别是边上那位头脑不好的阿姨,要不然可是会有麻烦的!”杳放好扇子之后,回过头对众人说。

  “你说谁头脑不好,还有,谁是阿姨!”帝微笑着走到杳的身边,一把匕首瞬间抵上那孩子的颈部。

  “我又没有说你。”杳露出甜甜地笑容说道,“你为什么要抢着承认呢?”

  “你!”帝作势要将匕首向前送。

  杳的眼神一变,低声说道,“我不认为你能再杀我一次,这一次我可是会反击的哦!”

  “你说什么?”帝没有听清楚那孩子的喃喃自语。

  “我说做人是要学会接受现实的,头脑不好的阿姨!”杳大声说道。

  “如果你们不出来的话,就会被锁在里面了。”宁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终止了这一场闹剧。

  帝连忙收回匕首,率先跑了过去。杳也一边叫着“等等我”,一面跟了上来。开玩笑,现在什么事情能比参加祭典更重要?闹剧只要见面随时可以上演,祭典可不是天天都有,更不用说是同宁悠一起参加。他们几个人有谁不知道,和宁悠在一起,总能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这也是他们死缠着他的原因之一,毕竟,能给无聊的人生增添乐趣,是多么难得!

  当晚22时39分,一间24小时营业的小餐馆前。

  “宁悠哥哥,你为什么要停在这里?我肚子并不饿啊!”杳仰起头望着宁悠,圆圆的大眼里满是不解。

  “小鬼!你是个男孩子吧!那就不要用那种恶心的音调说话!”难以忍受的帝叫道。

  “我又没有在跟你说话,阿姨!”朝着帝吐了吐舌头,杳转回头低声说道,“现在终于能认清我的性别了吗?”他说得非常轻,唯一听到的宁悠露出了笑容,随即伸出手摸了摸杳的头。

  在帝发飙之前,宁悠开口解释了他停在这里的原因:“祭典要十二点才开始,现在去太早了。”

  “请柬上并没有写时间啊!”咬着苹果的洁希卡含糊不清地说。

  “没有必要咬个灵体苹果还要制造出效果音吧,还是这是伟大贵族的一惯风范?尊敬的贵族骷髅小姐。”一直呆在言肩头的零懒洋洋地抬起头,毫不客气地嘲笑洁希卡。

  “你这个该死的人面咒!”愤怒地洁希卡立刻将手中的苹果丢了过去。

  “我好害怕哦!”零张开翅膀,提高声音叫道,一面斜着眼看着自己的身体穿过那苹果。“我说骷髅小姐,拿灵体来砸我,您还真够有能力的!”那苹果彻底消失在夜空中之后,零用极其正经的声音“赞扬”了洁希卡。

  “你……”洁希卡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她开始慢慢显现出她生前的样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45

  “闭嘴,零。”在洁希卡真的被气疯以至于采取什么不可预料的行为之前,宁悠制止了零,“不要让我觉得应该把你留在店里。”

  零做了一个鸟类所能做到的最像耸肩的动作,虽然在其它人看来那依然只不过是挥动了一下翅膀,然后它重新伏下身体,不再言语。

  “我的肚子饿了呢,宁悠哥哥。”发现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杳拉拉宁悠的袖子,示意他肚子饿了。

  “既然时间还没有到,那我们就进去吃点什么吧。”伯特也连忙表态赞成杳的意见。

  “同意。”不可能反对他表兄的意见的维斯特斯随即附和,他身边的言也点了点头。

  “只要这里有酒卖我就没意见。”帝把玩着一把刚从怀中掏出的匕首,头也不抬地说。

  “据说这里的苹果汁很好喝。”宁悠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个粉色的灵体苹果,将它递给了洁希卡。

  “哼,看在宁悠还有好喝的苹果汁的面子上,本小姐这次就放过你。”洁希卡接过苹果,慢慢回到了骷髅的样子。

  在零反驳之前,宁悠轻轻地拍了一下它的脑袋。零选择了闭嘴,然后飞到了宁悠肩上。随即,几人走入了小餐馆。

  23时37分。

  “可以走了。”说完,宁悠率先站起来,走了出去。众人也紧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小餐馆。

  不知道走了多久,维斯特斯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道路两旁的路灯全部改变了形状。这个城市中所有的路灯都应该是统一的多边形,可现在却都变成了一种奇怪的花形。仔细观察一下,甚至还能发现那路灯所散发出的光芒都带着微微的红色。

  “你不觉得这路灯有些奇怪?”维斯特斯加快脚步,走到伯特身旁问道。

  “有吗?我觉得很好看啊!”伯特打了个哈欠,声音里难掩倦意。

  维斯特斯只想对天空翻白眼,他本来就不该问这个反应迟钝的表兄的。认识到错误之后,他走到了宁悠的身边,低声问道:“这些路灯怎么同我印象中的不一样?而且……”维斯特斯抬头看了看天空,继续说道,“月亮呢?我记得今天是满月,可是现在……”

  宁悠抬头看了眼那只有寥寥星子点缀的天空,浅笑着回答:“月亮,大概在云里吧。”

  “可是路灯……”维斯特斯皱起眉,不罢休地追问。

  “今晚只要享受祭典就好。”宁悠阻止了还想说些什么的维斯特斯,平静地说:“来接我们的人来了。”

  维斯特斯抬起头,看见一位30岁左右、穿着一件灰色长风衣的男子正朝他们走来。那男子有着一头亚麻色的鬈发和一双棕色的眼睛,脸孔端正,左脸颊上有一条浅浅的伤疤。

  那男子走到宁悠面前站定,微微欠身,随后说道,“我是夜游,欢迎诸位来到夜之门。我将是诸位的导游,如果各位有这个需要的话。”

  “夜之门?门在哪?”伯特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他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出与“门”这个字眼有关联的东西。

  看伯特找得很高兴的样子,杳也兴奋地左顾右盼起来,就连洁希卡也凑起了热闹。

  “没找到!”过了几分钟,伯特发出放弃的哀叹。

  “我们也没有找到。”杳撇了撇嘴,不甘心地接受了失败的现实。

  “也许只是地名。”环顾左右之后,言用言灵说道。

  “我同意言的看法。”维斯特斯拍了下言的肩膀,附和着。

  帝则依旧在把玩她的匕首,似乎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诸位如果讨论完了,我们是否可以继续前进了?”在众人的讨论告一段落之后,自称夜游的男子这样说,“毕竟要到举行祭典的中心广场还有一段路。”

  “啊!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快点走吧!”杳叫着,快步跑到了夜游身边。

  之前关于周围一些事物的疑问不知何时从维斯特斯的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看着显得有些兴奋的伯特表哥和满脸笑容的杳,不知不觉也开始对即将参加的祭典期待了起来。就连帝也将匕首收起,快步跟在了夜游的身后。

  “宁悠,你怎么不跟上来?”言走了几步,突然发现宁悠仍站在原地没动,不由得回过头用言灵问。

  “没什么。”在众人都未曾注意的时候,宁悠望着身后一个幽暗的角落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随即他也跟了上去。

  没有月亮的夜晚,所有的光线都来自于道路两旁的花形路灯,那一朵朵昏黄的花朵在黑夜中绽开,在行人面前放大,扭曲,形成怪异的光景。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46

  众人跟着夜游在黑夜中前行,跟着他穿过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在某一个拐角左转,然后在下一个路口向右行走。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夜游停了下来。

  “还没有到吗?”杳问着身旁的宁悠。

  宁悠从怀中拿出一块老式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他把表收好,弯下腰对杳露出笑容,温和地说,“这个你要问导游先生。”

  “嗯!”杳点了点头,跑到夜游身边去了。

  “23时57分?”零在宁悠耳边低声重复它刚才看见的时间。

  “只是想了解一下现在的时间而已。”宁悠平静地回答。

  “真的?”零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就算你这样问,我也确实没有其它意图。”宁悠看向远方,微笑着回答。

  “算了,反正和我无关。”虽然很想用尖尖的嘴啄宁悠一下,可想到要是被杳看到就会引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再加上它无法判断宁悠此刻的心情是否好到不会计较它小小的失礼行为,零最终还是没有“动嘴”。

  在一人一鸟交谈的时候,杳已经从夜游那里问到了答案,跑了回来。

  “宁悠哥哥,导游先生说再等两分钟祭典就会开始了!”杳的脸上有着的兴奋的笑容,下一秒,那灿烂的笑容却突然从他脸上消失,他嘟着嘴,小声嘀咕着,“啊,我好想吃章鱼烧。”

  “想家了?”宁悠蹲下来,摸着杳的头问。

  “嗯,我很久没有回去了。”杳垂下头,小脸上写着黯然。这短暂的沮丧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很快又仰起头,露出笑脸说道,“不过有羽歃,还有宁悠哥哥,所以不会寂寞。”

  听到羽歃的名字,宁悠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站起身,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烟火的声音。

  随着巨大的鲜红色花朵在夜空中绽放,夜游微微欠身,恭敬地说:“祭典开始了。”

  “哇,好漂亮!”杳拍着手叫道,“我最喜欢红色了,和羽歃一样!”

  “你们太慢了!”前方传来伯特的催促声。

  “走吧。”宁悠对杳说,杳则露出大大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

  走到前面,杳看见的是呆立着的众人,他拉拉伯特的袖子,不解地问:“你们怎么了?”

  伯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手指了指前方。杳顺着伯特所指的方向看去,立刻“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好多人!虽然这个城市一向都很热闹,可是在这样一个无关节日、纪念日的平凡夜晚,会出现整条街都塞满了人的奇景还是不能不让人感到惊讶。

  “请各位好好享受。”夜游说完,率先向前走去,迅速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众人对视一眼,随即也走入了人群,开始享受这场夜晚的祭典。

  “啊啊!是章鱼烧!”刚走了几分钟,杳便跑到一个摊子前面,发出兴奋的叫声。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维斯特斯皱着眉望着那个小小的摊子,疑惑地问。

  “别管这些了!啊!我也想吃!”无视维斯特斯的疑问,伯特也冲到章鱼烧的摊子面前,与杳一起开始兴奋的等待。

  “没有问题吗?”言无声地问着身旁的宁悠。

  “不去尝尝看?也许很好吃。”宁悠没有回答言的问题,只是微笑着看着那个小摊子。

  “可是……”言的脸上依然有着疑惑。

  “小鬼,祭典可是用来享受的!”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帝拍了下言的头,随手将一颗糖球塞进了他的口中。

  看了看不远处早已抛弃疑问,正和伯特抢夺章鱼烧的维斯特斯,品味着口中甜腻的糖球,再看看身旁微笑的宁悠,言终于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吃过章鱼烧,杳又拉着伯特来到了卖金花糖的摊子前;买了金花糖,他又拽着伯特去玩捞金鱼;之后是打靶游戏,再之后是套圈……不管怎样,还是需要有人付钱的!所以,伯特老兄还是必要的。杳一边舔着巨大的冰淇淋,一面望着身旁正在努力帮他套娃娃的伯特,毫不负责任地想。

  顺着人潮向前走,经过一个转角,眼前突然出现了好像是狂欢节的游行队伍。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46

  身材娇好的领舞者头戴巨大的羽毛,在人群中跳着热情洋溢的舞蹈,随后的乐队演绎着动人心弦的乐曲,让每一个聆听者都想随之起舞。

  “宁悠哥哥,我们来跳舞!”杳把吃了一半的烤香蕉往伯特手中一塞,跑过去拽着宁悠的袖子撒起娇来。

  “让洁希卡陪你?”宁悠不着痕迹地拉开了杳的手。

  “不要!我不要跟骷髅姐姐跳舞!”杳的话音刚落,背后立刻感到了一阵冰冷的寒意。“不是不是,那个……姐姐……我……”杳试图解释,洁希卡却在怒瞪他一眼之后躲到了宁悠的身后,假装哭泣起来。

  “宁悠哥哥……”杳哭丧着脸,向宁悠寻求帮助。

  “小鬼,自己做错了的事情要自己想办法解决。”难得零也会帮着洁希卡说话。

  “零,你是因为没有脚不能够跳舞,所以在心情不好吗?”杳仰起头,一脸天真地问。

  “哈哈哈哈……”听了杳的话,其余的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就连宁悠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没有脚……哈哈哈……”常常被零讽刺的伯特笑得最响,他忍不住夸奖杳,“你的话真经典,等下哥哥再请你吃冰淇淋。”

  “好棒!谢谢哥哥。”杳兴奋地点着头,看在冰淇淋的份上,他就施舍一个“哥哥”的称呼给伯特好了。

  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小孩子心中在想的事情,伯特依旧放声大笑着。突然,他“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我没有脚不能跳舞?不要紧,我有嘴,能啄人就行了!”不知何时飞到伯特身旁的零说完,又用它那尖尖的嘴狠狠地啄了伯特一下。

  “对不起!”伯特连忙道歉。

  “晚了!”零说完,继续发动对伯特的攻击。

  “为什么你只盯着我!?我抗议!”伯特不满地叫道。

  “驳回!”零无视伯特的话,继续啄着他的手。为什么针对他?当然因为他最弱啊!他是不可能去招惹宁悠的,这次洁希卡又没招惹它,一旁那个变态的红衣小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言则一向都很乖,这次就原谅他好了;维斯特斯的另一重人格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惹毛了他搞不好今天的祭典就泡汤了……至于那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鬼,算了,欺负小孩子有时也不是那么好收场的,它可不想和羽歃对上。所以,它当然只能找“最无害”,换句话说是灵力最弱的伯特老兄来发泄一下了。

  零和伯特的追逐战结束之后,就在伯特还挂在表弟维斯特斯身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的时候,杳跑到他们面前,伸出一只小手,乖巧地说:“冰淇淋。”

  “我可不可以说取消?”伯特望了那孩子一眼,再看看自己被啄出痕迹的右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要反悔吗?”杳的眼睛里立刻盈满了失望,那无辜的模样使得伯特顿时心生愧疚。

  “没有,我休息一下,马上给你去买!”伯特立刻检讨自己的行为,他怎么可以辜负孩子的信任呢?

  “那就谢了!”杳一扫先前无辜的模样,随意摆了摆手之后,跑回了宁悠身边。真是无聊……如果反悔的话,自己就可以整这家伙一次了,虽然他没什么能力,可那个双重人格的哥哥,似乎还是很有趣的啊!

  “怎么这样……”有些被杳的态度打击到了,伯特发出一声哀叹。

  伯特没有发现,除了宁悠之外,所有的人都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到现在还把那小鬼当成天真无邪的普通孩童的,大概也只有这个灵力微弱又反应迟钝的家伙了!

  又走过一个街口,狂欢的人群立刻涌了过来,宁悠等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在瞬间被冲散……

  “啊啊,被冲散了呢!”洁希卡在空中显形,用一种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兴奋的口吻说道,“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喂喂,不要无视我的存在!”呆在宁悠肩上的零发出不满的抗议。

  “原来你还存在啊……”洁希卡朝零丢过去一个苹果,转过头继续对宁悠说道,“本小姐就显现原貌陪你逛街吧。”说罢,她渐渐恢复了生前的样貌。不知道是为了使祭典更加有趣,还是单纯因为太过无聊,她特意以分解的慢镜头来恢复形貌。不管怎么说,那种骷髅上长出一块块新肉的景象,实在说不上好看。但是,当她结束这一漫长的过程之后,边上居然响起了拍手声。

  “姐姐你真厉害!”说话的是个7、8岁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头上扎了两个包包,用同样是红色的丝带系着,显得格外可爱。

  “小妹妹你实在是太可爱了,姐姐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洁希卡露出灿烂的笑容,弯下腰对小姑娘说。

  “冰淇淋啊……”小姑娘侧着头,用手指撑着面颊,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过了大约半分钟,她犹豫着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不要冰淇淋,你陪我玩好不好,哥哥!”小姑娘跑到宁悠身边,试图伸出手去拽他的袖子。

  “走吧。”零向那小姑娘投以鄙视的目光,然后催促宁悠离开。它可不想和这个看上去头脑就很简单的小丫头打交道,凡是有一点点智慧和分辨力的人,有谁会认为那个鼓噪的骷髅小姐刚才的无聊举动很有趣?

  宁悠拉开小姑娘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47

  “不要走嘛!”小姑娘急忙跑到宁悠面前,因为跑得太急了还差点摔倒,“哥哥,你们陪我玩嘛!”小姑娘嘟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没兴趣。”零打了个哈欠,丢出三个字。

  宁悠则微笑着对着那小姑娘摇了摇头。

  “喂!你们两个!不要欺负小孩子!”难得恢复原貌的洁希卡单手叉腰,身体前倾,对着两人大叫。

  “我说骷髅小姐,风度!风度!”零用一种嘲笑般的口气说道。

  “还谈什么风度!你们欺负小孩子就是不对!”洁希卡说完,突然降低了音调,小声嘟囔了一句,“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我。”

  “哥哥,你们陪我玩嘛!”趁着洁希卡帮她说话的机会,小姑娘再一次凑到了宁悠身边,一脸无辜地央求道。

  “我拒绝。”宁悠微笑着给出了否定的答案,随后不再回头,径自向前走去。

  “洁希卡,你高兴的话可以自己陪她玩。”依旧趴在宁悠肩上的零朝洁希卡挥挥翅膀,幸灾乐祸地说道。

  “喂喂,等等我……”洁希卡叫道,迅速地跟了上去。

  “姐姐!”小姑娘在洁希卡身后叫道。

  “不好意思,姐姐不能陪你了!”洁希卡远远地丢过来一句,然后快步跟上了宁悠。

  被留在原地的小姑娘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露出了笑容,然后她转身走进了边上的巷子。

  “哥哥!”

  大约走了十分钟,宁悠突然听见了一声呼唤。随着这声呼唤,先前的小姑娘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宁悠怔了一下,立刻转身向左,拐进了一条小巷。

  “哥哥!”五分钟后,小姑娘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一次,宁悠转身向右。

  七分钟后,小姑娘第三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说吧,你想干什么?”已经受不了的零用极其恶劣的口气问。

  “你们陪我玩嘛……”小姑娘无视做出凶神恶煞状的零,继续向宁悠哀求道。

  “你要玩什么?”洁希卡问。

  “捉·迷·藏!”小姑娘拍着手笑道。

  “好吧。”零长长了叹了口气,充满无奈地对宁悠说,“就陪她玩一下好了。”

  于是,宁悠他们和小姑娘玩起了捉迷藏。宁悠、洁希卡和零藏,小姑娘当鬼。

  “哥哥,先说好,你们不可以故意让我找到哦!”在开始之前,小姑娘认真地说。她侧着头想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这样好了,如果在我说‘结束’之前,我找不到你们,就算你们赢了。要是你们赢了,我会送你们奖品的哦!”

  “只要你大小姐肯离我们远远的,怎样都无所谓。”零低声嘟囔着。要知道,它可是最讨厌小孩子了,特别是这种麻烦的要命的。

  “那么开始吧,范围是以这里为半径的三百米之内哦!”说完,小姑娘面朝墙壁站好,发誓一般地补充道,“我会乖乖数到一百的!”

  宁悠和洁希卡对望了一眼,转身走进了身后的小巷。

  “宁悠,我们要躲到哪里?”洁希卡有些兴奋地问。这也难怪,从她变成骷髅之后,就再也没有玩过这种游戏。已经四百多年了啊……

  “躲?你还需要躲吗?隐形不就好了!”零看了洁希卡一眼,半是挖苦半是认真地说。

  “不行!这是犯规的!”洁希卡大声反驳,“既然答应了要陪她玩游戏,就要认真的玩!就必须遵守游戏规则!宁悠,你说呢?”

  发现矛头指向了自己,宁悠淡淡地应道:“规则是必须的。”

  “好吧,好吧。随便你们了。”零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地说。

  “赢了有奖品,就代表输了要付代价。”宁悠微笑着说道,一面伸出右手敲了一下零的脑袋。

  “啊!代价!?”洁希卡和零顿时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问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47

  “我随便说的。”宁悠笑得一脸无辜。

  “啊啊!宁悠,你变坏了!”发现被愚弄的洁希卡一脸愤慨地指控。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零挥动翅膀,抗议道。

  “行了,我找到躲藏的地方了。”宁悠的话结束了两人对他的指控。

  “哎,是哪里?”洁希卡好奇地问。

  “上面。”宁悠指着屋顶说。

  “这个容易。”洁希卡这样说着,刚想飘到上面,却被宁悠所阻止。

  “要遵守规则,所以不能用能力。”宁悠一字一句地说。

  “要爬上去吗!?”洁希卡发出一声惨叫,拍着翅膀飞起来的零则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只是躺在房顶上等待着那个小姑娘说“结束”而已。大约一小时之后,他们如愿以偿地听到了这个词语。然后,他们从房顶下来,来到小姑娘面前。

  “我输了。”小姑娘皱着鼻子,不甘愿地问,“哥哥,你们到底藏在哪里?”

  “房顶。”零打着哈欠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等等,这是给你们的奖品。”小姑娘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红色的纸片,将它递给了宁悠。

  “那我们就不客气地收下了。”洁希卡弯下腰,笑着说。她本来想摸一摸那小姑娘的头,可不知怎么,最后还是没有伸出手。

  “我们走了。”这样说的宁悠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嗯,谢谢哥哥!”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

  “再见了!”

  直到走出很远,宁悠他们依然能听见小姑娘的声音……

  在宁悠他们正和小姑娘玩捉迷藏的时候,伯特兄弟却碰上了艳遇。事情是这样的……

  人潮过后,伯特愕然地发现他们一群人被冲散了,在他的身边的,此刻只有他的表弟维斯特斯。

  “宁悠!帝小姐!”伯特大声叫着同行者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似乎不在这里。”维斯特斯回答。

  “只剩我们两个了吗?”伯特皱着眉问维斯特斯。

  “好像是的。”维斯特斯耸了耸肩,打量着周围陌生的人群,这样回答。

  “那就没办法了,想在这样的人潮中找到他们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自己去逛了,希望等一会能在别的地方重逢。”

  “我想祭典结束的时候,大家都会出现在出口处的。”说完,维斯特斯率先向前走去。

  兄弟两人跟着人潮一路走去,时而停下来看看边上的小吃摊,有时则会在游戏摊子前驻足。但是,因为那个喜欢提要求的杳不在身边,兄弟二人都没有去尝试那些玩意的意思。

  他们就这么走走看看,直到伯特被一抹白色所吸引。

  “那是……”伯特看着那个卖鲜花的摊子,停下了脚步。

  “鸢尾花。”维斯特斯解释道,虽然不明白他这个迟钝的表兄何时开始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了,不过这并不重要。反正,他也不讨厌鸢尾。

  “我买这一束。”伯特走上前去,买了一束鸢尾。

  本来微笑着的维斯特斯,却在看见拐角处的某个身影后微微地皱起了眉。不过,他的表情很快再一次放松了下来,祭典嘛,愉快就好。

  “真是美丽的花朵,感觉就像纯洁的天使。”伯特带着一种梦幻般的表情说道,丝毫不顾忌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大男人脸上,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冲击。

  “咳咳……”买了瓶水,刚喝了第一口的维斯特斯就被呛到了。他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望着伯特,怀疑他这个表兄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暂时性的神经系统紊乱,或者人格交替?不过,有第二人格的好像是他才对。想到第二人格,维斯特斯的表情略微有些黯淡。还来不及让他忧郁和自怜,他再一次因为伯特的话而呛到了,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口水。

  “什么时候我才能碰到一个鸢尾一般的美丽姑娘呢……”望着手中的花朵,伯特垂头丧气地感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48

  好容易从咳嗽中解脱出来,刚想嘲讽他的维斯特斯在瞥见了转角处的身影之后,把原先的话咽了回去。他轻咳一声,低声说道:“说不定你现在就能碰到,虽然,那姑娘不怎么像鸢尾。”

  听了维斯特斯的话,伯特不明所以地抬头,却在刹那间被迷了心神。

  伟大的神啊!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美丽……哦,不,美丽这个肤浅的词语会亵渎她。她的金发就像接受过奥林匹亚山上众神的祝福一样,闪现着耀眼的光芒;她的眼睛,被莱茵河的河水还要湛蓝;她的皮肤,就像最上等的中国瓷器,看上去是那样的白皙、柔滑;哦,还有她红艳的双唇,那如同最当季樱桃,闪现着诱人的光泽……

  “伯特!”看到表兄一副呆滞的模样,维斯特斯不由得推了他一下。

  “两位是客人吗?”身穿白色洋装的小姐缓缓走近伯特兄弟,微笑着轻声问道。

  哦,她的笑容有如维纳斯女神现身,她的声音美妙得如同夜莺在歌唱……伯特彻底陷入了自我幻想中。

  “伯特!”维斯特斯狠狠地拍了表兄一下。

  “怎……怎么了!?”被吓到的伯特一下子跳了旁边,一脸惊讶地问。

  “那位小姐在问你话!”维斯特斯暗自摇头,如果一直是这样,他这个表兄能够找到女朋友才是件怪事。不过上帝保佑,边上那位姑娘还是留给他的表兄吧,他可不敢要。

  “啊……”满怀愤恨地瞪了不早些提醒他的维斯特斯一眼,伯特的脸刷得一下红了起来。

  “呵呵……”白衣小姐掩着唇轻笑起来。

  维斯特斯则无辜地耸耸肩,站到了一边。

  “这个……这个送给你。”伯特像个情窦初开的孩子,他把手中的鸢尾往姑娘手中一塞。然后又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漂亮的花。”姑娘惊喜地说,“为了感谢你们把这么美丽的花送给我,我想邀请你们到家里喝茶。不知两位是否赏脸?”

  “好,好。实在太感谢了!”不等维斯特斯开口,伯特就连声说道。

  姑娘笑笑,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来不及说话的维斯特斯只能朝天空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跟在后面。

  姑娘的家并不远,刚经过了两个街口,他们就看见了那幢乳白色的洋房。庭院里开得正艳的玫瑰,正左右摇摆着向客人们挥手。

  “维斯特斯,你在想什么?”即使绝大部分注意力都给了走在前面的姑娘,伯特依然注意到了表弟的沉默。

  “我只是在想这些玫瑰开得真好,我还从来没在夏天看见过这种品种。”维斯特斯注视着前方姑娘的背影,这样说道。

  “啊!这些是我特地培育的,很漂亮吧。”姑娘停了下来,略带骄傲地介绍道。

  在伯特转头去看那些玫瑰的时候,姑娘与维斯特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很漂亮!”回过头的伯特大声赞扬道,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了起来,“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我知道你是伯特,他是维斯特斯,你们前面有互相叫过名字。”姑娘微侧着头,笑容比玫瑰还要娇艳。

  “是吗?”伯特傻笑了一下,然后问道,“我是否有幸知道小姐的芳名?”

  “你们叫我罗丝就可以了。”姑娘笑着说,“我们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了,进去喝杯咖啡吧。”

  很快,伯特兄弟就坐到了罗丝家的客厅里。

  “小姐会弹钢琴?”望着客厅一角的钢琴,伯特问。

  “我说过了,你们叫我罗丝就可以了。”罗丝微笑着看向钢琴,说道,“小时候学过一点。”

  “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不知我们是否有荣幸能够聆听罗丝的演奏?”伯特的双眼闪现着希翼的光芒。

  “好吧,不过要是弹得不好,你们可不能笑我哦!”说完,罗丝站起来,走向钢琴。

  片刻之后,悠扬的琴声在客厅中回荡。

  一曲“Love Story”终了,伯特兄弟好一会儿才从乐曲中回过神,纷纷鼓掌。

  “弹得太好了!”伯特兴奋地站了起来。

  “是啊,我好像听见了钢琴名家的演奏。”维斯特斯略有深意地说。

  “罗丝也用了很长的时间来练习的。”罗丝高兴地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49

  三人越谈越投机,虽然说是三个人,其实后来都是罗丝同伯特两人在说话而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维斯特斯只是坐在一边,玩味地看着那两个人越说越高兴,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数小时之后。

  罗丝突然沉默下来,正说得兴起的伯特过了好半天才发现小姐的异状,略带紧张地追问:“罗丝,你怎么了?”

  “我……你……”一抹红晕悄悄爬上罗丝白皙的脸庞,她低垂着头,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音量问道,“伯特先生有女朋友吗?”

  这下轮到伯特脸红了,他支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挤出一句:“没有。”

  “那么,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吗?”罗丝抬起头,羞涩地问,“在我们熟悉之后,你愿意娶我吗?”

  “我……我……”伯特兴奋地站了起来,他一个劲地搓着双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愿……”

  “啪!”伯特的话还没说完,脑后传来的冲击就让他立刻倒在了地上。

  维斯特斯收回手中的木棒,微笑着对罗丝说:“不好意思,借用了你花园里的东西。不过,我们该走了。”

  “你真讨厌!”罗丝沉下脸色,一脸认真地说。

  “即使被小姐讨厌,我也不得不这么做。”维斯特斯把木棒放到茶几上,然后微微欠身,朝罗丝行礼。

  “算了,反正我也只是玩玩而已!”罗丝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先前她身上那种淑女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维斯特斯说道。

  “走吧!走吧!反正我是不会送你们的!”罗丝大声说道,同时还朝着维斯特斯做了个鬼脸。

  维斯特斯把伯特扛到肩上,大步走了出去。

  啊……现在的问题是,等肩上的家伙醒来,他要怎么解释呢?走在人群中,维斯特斯有些头痛的想。不知道其它的人,是不是也遇到了这种古怪的事情?

  剩下的几个人当然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碰到美女,相反,杳此时还有些哀怨。

  “宁悠哥哥!伯特!零!”杳大声叫着,大大的眼睛里有着一丝不安。

  “好了,小鬼,现在他们都不在,不用装可怜了!”杳刺耳的大叫引起了帝的不满,她没好气地说。

  “我们似乎被冲散了。”言用言灵说道,一面弯下腰摸了摸杳的头。

  “言哥哥,你为什么总用言灵?这样不累吗?”杳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微侧着头问。

  “我……有不能开口的理由。”沉默片刻,言浅笑着回答。

  “小鬼,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小就肆意打探别人的隐私!”帝狠狠地拍了一下杳的头。

  “呜呜……言哥哥,老巫婆欺负我!”杳一脸委屈地抱住言的腰,撒起娇来。

  “臭小子!你说谁是老巫婆!”帝抽出匕首,一脸凶狠地瞪着杳。

  “谁承认谁就是喽!”在话说出口的瞬间,杳一个闪身躲到了言身后。

  “你!”帝将目标转向言,“言,你给我让开!”

  “帝小姐,我们不如继续去逛逛?”言微笑着用言灵建议,“这样下去的话,难得的祭典就会浪费掉了。”

  “小鬼!看在祭典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帝收回匕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和这个小子不对盘。照道理说她平日还算是个冰冷妖艳的大美女(大姐,这好像不应该是自己评价自己的话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这小子她就一肚子火,不仅脾气变得暴躁,连智商都似乎变低了。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这小鬼曾经让她吃了大亏一样。虽然她第一次看到这小鬼就觉得有些眼熟,可是事实上她们应该确实没见过面才对啊!算了,不管这些了。帝把玩着匕首,觉得有些无聊,她不禁开始有些期待祭典的结束了。

  “我们走吧。”最后还是言率先招呼,虽然没有真正开口,他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帝和杳的耳中。

  “好。”帝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率先走在了前面。

  “真无聊,宁悠哥哥都不在。”杳大声抱怨着,“至少,也要让伯特和我们在一起嘛!不然谁给我买冰淇淋呢……伯特可是可移动的提款机哎!”虽然是让当事人听了会晕倒的评价,杳却毫无愧疚之情地说得非常大声。

  听了他的话,言忍不住露出笑容。就连一脸无聊的帝,也大声笑了起来。不得不承认,对于伯特来说,这个评价在某些方面还是很贴切的。

  走了没多久,三人正在小巷中穿行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男孩子。他们穿着同样的蓝色套装,两人都有着亚麻色的头发和浅绿色的眼睛。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49

  “来玩吧,我们!”左边的男孩说。

  “我们,来玩吧!”右边的男孩露出笑容。

  “双胞胎?”看着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脸,帝问道。这两个孩子甚至连脸上酒窝的位置都一样,要不是知道克隆技术还没有发展到这种程度,她真的会认为这两个小鬼是一个人。

  “姐姐好聪明!”左边的男孩拍了拍手。

  “好聪明!”右边的男孩随声附和。

  “你们能不能不要说一样的话,听上去很奇怪!”杳皱皱鼻子,大声抗议。

  “那么你们肯陪我们玩吗?”左边的男孩问道。

  “好吧,反正我们也很无聊。”回答的是杳,他身旁的言和帝似乎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那么我们来下棋吧!”右边的男孩拍着手说,既然杳他们肯陪他玩,他们两人也就不再重复同样的话。

  “下棋?”帝有些惊讶地问。

  “是啊!”右边的孩子将目光投向杳,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副棋?”

  “你们怎么知道?”杳的目光里有了一丝戒备,他并没有将他带着一副斗兽棋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怎么会知道!?

  “哎呀,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不重要,我们来玩吧!”右边的男孩一副说漏了嘴的表情,慌慌张张地试图弥补。

  “好吧。”杳点了点头,不管怎样,这是祭典,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我是修。”左边的男孩说。

  “我是莱。”右边的男孩望着杳说。

  “我是杳,这是言,那边的阿……呃……姐姐是帝。”在看到帝杀人般的视线之后,杳乖乖地改了口。再怎么说,他和帝之间也是内部矛盾,在敌我不分的情况下,还是不暴露的为好。

  “我们开始吧!”修催促道。

  “好。”杳从包里拿出斗兽棋,将它放在了地上。

  这时,一个少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我不参加了。”望着那少年背影,帝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兴奋的笑意,她抛下这么一句,随后转身追了上去。

  “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看了眼跑远的帝,莱将视线转回到杳身上,满脸笑容地说。

  “赌什么?”杳好奇地问。

  “就赌那个大姐姐会不会在两小时之内回来好了。”修看着言,补充了一句,“大哥哥,你也要参加哦!”

  “如果你们赢了,我们会送你们奖品的哦!”莱说道。

  “好吧!”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我赌她会回来!”

  “大哥哥呢?”莱转头问言。

  “他的答案同我一样。”脑海中响起了言的声音,杳立刻代替他做了回答。

  “好吧,那么我们就选择她不会在2小时内回来。”修的眼中掠过一抹认真,随即又恢复了灿烂的笑脸。

  “在开始之前,我要说明一下规则,棋本身的规则太简单了。”莱停了一下,看到杳和言没有表示出异议,又继续说道,“首先依然遵循食物链原则,比如老虎吃狼,狼吃猴子……但是,这里要加上一条,如果两只狼和一只老虎出现在同一格,那么被吃掉的就是老虎。同理,如果一只猴子、一头牛和一只狼出现在同一格,被赶跑的就是狼……理解了吗?”说完,莱看向杳。

  “完全理解了!我们开始吧。”杳拉着言坐到了地上。

  “既然我们已经打了赌,游戏就不用再下赌注了。”修有些遗憾地说着,也拉着莱坐到了地上。

  四个人认认真真地在小巷中玩起了斗兽棋。

  再来说说帝,她追着那个少年跑了很远。然后,那少年停了下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50

  “姐姐,你跟着我有事吗?”少年用一种淡漠的神情望着帝,毫无波动的灰色眼睛看上去竟有一点点像宁悠。

  不过更多的地方是不像的,至少宁悠的头发不是亚金色的。还有神情,要是宁悠会用这种神情同帝说话,帝肯定会高叫着“哈里路亚”,举着匕首朝他冲过去,然后——被丢回来。

  “姐姐?”得不到帝的回应,那少年再一次问道。这一次,他的眼神有了些许波动。

  “我可以杀了你吗?”帝回过神,对着少年露出艳丽的笑容,话语中却是不可忽视的认真。

  “可是……”少年有些犹豫,他低下了头。

  “或者说,我可以把你切开吗?”帝抚摸着她心爱的匕首,有些急切地问。

  “这个可以。”少年抬起头,对着帝露出笑容。

  帝微笑着走近少年,轻轻地拉起他的手,然后,狠狠地将匕首朝他手腕上刺了下去。

  拔出匕首,血,立刻涌了出来。少年却仿佛毫无感觉,他依然在对着帝微笑。

  帝第二个目标是少年白皙的颈部,她比划了两下,然后轻轻地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很快,第二道、第三道相继出现……

  红色的液体不断涌出,很快少年身上的白衣就被染红了。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他的眼中甚至掠过与帝眼中相同的兴奋。

  一小时后,少年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他的脚下也聚积起了一大块血红的液体。这时,帝停了下来。

  “不玩了吗?”少年问。他的脸已经全部被血色的液体所掩盖,所以无法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不过听那声音,竟然还是愉悦的。

  “休息一下,等一会儿我们换一种玩法……”帝兴奋地擦拭着匕首,头也不抬地说道。

  “好玩吗?”那少年又问。

  “很好玩。”帝抬起头,声音里满是愉悦与满足。

  “我也觉得很好玩。”少年回答。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在同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杳他们已经下了好几盘棋了,两个小时也快过去了,帝还是没有回来。

  “你们输了!那位姐姐没有回来!”十分钟后,修拍着手跳了起来。

  “明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为什么帝不回来!”杳不甘心地抱怨,“难道她看上了刚才经过的少年,追着人家坠入爱河?可是,那哥哥的年纪和老巫婆也相差的太远了……”

  “咳咳……”言忍不住假装咳嗽起来,提醒杳他的猜测正在向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不管怎么样,我们赢了。”莱也站了起来,补充道,“谢谢你们陪我们玩,再见了!”

  “再见!”杳用力地挥着手,同莱和修告别。

  “再见。”言无声地说。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莱和修的身影消失之后,杳收拾好棋,一脸无辜地问着言。

  “向回走,在入口的地方等待他们。”言看了看天空,补充了一句,“祭典也快结束了。”

  “啊!真高兴!”正当言和杳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帝的声音。

  “老巫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害我和言输了!”杳大叫着发泄自己的不满。

  “本小姐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说完,帝哼了一声,率先走在了前面。

  走了大约十分钟,杳远远地看见了维斯特斯的身影。

  “维斯特斯!”杳大声叫道。

  “哟!”维斯特斯朝他们挥挥手。

  “你怎么扛着伯特?”走近了之后,杳才看见伯特被维斯特斯扛在肩上,他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个,很难说清楚。”维斯特斯笑了一下,没有解释的意思。

  “那算了。”杳继续四处张望,果然,不一会儿,他又在人群中看见了宁悠的身影。

  “宁悠哥哥!”杳放声大叫。

  很快,宁悠就来到了他们身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50

  洁希卡打量着众人,然后问道:“你们都在?”

  “尊贵的小姐不会数学吗?”零大声嘲讽。

  “闭嘴!”洁希卡怒瞪着零。

  正当她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诸位都在?太好了,请随我来。烟火就要开始了,在烟火结束之后,祭典也要结束了。”夜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边,他伸出手,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大约五分钟后,他们跟着夜游来到了一片空地。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礼花在天空中绽开。

  “烟火开始了。”夜游说道。

  刹那间,各式各样的烟火在天空中竞相绽放。

  大约十五分钟后,烟火渐渐停了下来。这时,宁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将它递给夜游。

  “我们得来的奖品。”零插口道。

  “还来得及。”夜游露出一个笑容,将那张纸丢上天空。在瞬间,天空中出现了花团锦簇的状况,各式花朵一齐绽放。这枚烟火,比先前的都要大、都要漂亮。

  “不枉费我们在房顶上呆了那么久。”零小声嘀咕着。

  话音刚落,它听见身后有拍手的声音。转过头去看,罗丝、修、莱、包包头的小姑娘还有那个白衣的少年都站在那里观赏烟火。

  在烟火开始时就已醒来的伯特刚想上去同罗丝打个招呼,就看见他们朝他点了点头,在瞬间消失。

  “还要一起玩吗?”看着依然留在那里的修和莱,杳问道。

  两兄弟摇了摇头,指着天空说:“公主来接我们了。”

  众人随着他们的动作望向天空,只见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正缓缓行驶在天空中。

  “回家了!”马车中传来柔美的女子声。

  听到那个声音,修和莱握住手,很快变成了一个人。

  “再见。”那个孩子对着众人说,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那是夜的公主。”夜游朝众人行了个礼,继续说道,“祭典结束了,诸位一直向前走就可以出去了。”

  “谢谢你。”杳跑到夜游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欢迎明年再来。”夜游微笑着接过糖果,然后恭敬地对着宁悠说。

  “再见!”众人齐声说道,随后大步向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众人就听见了十二点的钟声。几人停下脚步向后望去,只见一片黑茫茫的烟雾,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那……那是什么……”自从看见了罗丝,始终处于失魂状态的伯特猛然清醒过来,指着那片黑雾惊恐地问道。

  众人都以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很长时间之后,零才开了口:“七月十五鬼节,鬼节的祭典还会是什么……”

  伯特瞬间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其余的人纷纷捂上耳朵。正常的人早就该发现了吧,如果不是鬼的祭典,宁悠又何必不让他带那把大煞四方的扇子。伯特到底是伯特,这样做出结论的杳无力地摇摇头,走到宁悠身边。

  回到杂货店之后,杳将他们碰到的事情告诉了宁悠。

  听完之后,宁悠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良久之后才说道:“赌注是双方的,赢了有奖品,输了自然要付出代价。因为你们没有约定,所以,作为胜利者,他们有权利取走你们身上任何一件东西,包括器官、灵魂、感情……甚至生命。”

  “什么!?”杳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进行着自我检查。

  过了好一会儿,宁悠才不紧不慢地说:“不用紧张,这次我们是被邀请参加祭典,怀有恶意的东西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时,杳已经检查出了他少了什么东西。他的斗兽棋不见了!言则少了随身携带的一本书籍。

  “早点说嘛!”松了一口气地杳对宁悠抱怨道。

  “下一次你们是否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宁悠微笑着问。

  沉默在杂货店内蔓延开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还是算是个愉快的祭典,大家都过得很高兴。呃……除了伯特!其实不考虑结果的话,他也算过得蛮愉快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51

旅行之卷

开篇
  
  三月的一个早上,宁悠刚打开店门,就发现玻璃上贴着一个银色的信封。看着信封下角的家徽,宁悠微微地皱起了眉。他转过头,对零吩咐了一声,随后重新关上店门,走了出去。

  宁悠来到一块空地,每次他拆开类似的信件都会选择人烟稀少的地方。左右环顾之后,宁悠做了个结界,随后,他拆开了那封信,一张银色的信纸掉了出来,几乎是同时,空气中传出了女孩子的声音:

  “亲爱的哥哥,这次我是真的要来了呢!我很快就会来了,和呺一起。哥哥你一定要等着我们!”

  女孩子的声音消失不久,信纸在空中自燃,化成了灰烬。

  这一切结束之后,宁悠回到店里,微笑着对着洁希卡和零说:“我们出去旅行吧。”

  第二天,打包好行李,关好店的一人一鸟一骷髅打算出门的时候,却碰见了几个不速之客。

  “宁悠哥哥,你们要去哪里?”穿着月白色和服的紫堂杳满脸笑容地问,他身后站着依旧一身红衣的帝和仍然不说一句话的言。

  “为什么每次有什么事情你们都会出现?”洁希卡好奇地问。

  “这个是秘密!”出声地是正朝着这边走来的伯特,他的表弟维斯特斯则理所当然地跟在他身后。

  “我们要出去旅行,请问你们都打算同去吗?”宁悠微笑着问。

  “虽然我很想去,可是我还要上学。”紫堂杳想了一下,这样回答。

  “我无法长时间放下自己的兴趣,所以不去。”想了一会儿之后,帝耸了耸肩膀,做出了决定。

  “我要去。”伯特兴奋地叫道,维斯特斯则点了点头。

  再加上一言不发走到宁悠身边站定的言,四个人一只鸟,外加一位骷髅小姐的旅程就此开始,在旅途中,宁悠又会收到怎样的商品,碰见什么样的故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52

泗水之边

  宁悠一行人的第一站来到了中国,他们去了一个名为泗水的小县城,那里有一条名为“泗水”的古老河流,据说,千年前,当这个与河同名的县城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这条河流就已经存在。

  宁悠他们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一群古怪的人立刻引起了居民的围观。泗水虽说名义上是个县城,其实却比村大不了多少,这是个很小很安静,甚至有些闭塞的地方,居民不喜欢与外界打交道,也并不怎么欢迎外来者。居民那种带着警惕的打量几乎立刻引起了伯特的不满,他走到宁悠身边,低声说道:“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天知道我现在觉得自己是动物园里的猩猩,还是可能携带了什么不知名病菌的那一种。”

  “前几天我和宁悠在中国地图上掷骰子,结果丢到了这个地方,所以我们就兑换了钱币,来了这里。”维斯特斯耸耸肩,对眼下的状况表示无可奈何。

  无视两个聒噪的兄弟,言走到宁悠身后,用言灵说着:“这里有着奇怪的波动。”

  “好像是……灵魂?”维斯特斯静下心辨认着,语气却不怎么肯定。东方本来就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更何况在旅行之前的一次除灵行动中,他受了不轻的伤。

  “你们在说什么?”灵力低微到几乎可以无视,在这种地方连骷髅小姐都看不见的伯特问出心中的疑惑,却没人肯好心地加以解答。其实这话并不准确,言有给出解释,只不过伯特无法感应到言灵。

  “好像在河边。”零拍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一圈之后落到了宁悠肩上,低声说道,“没有感觉到邪气,气息虽然不算微弱却很不安定……”

  “明天,我们去看看。”抬头望了眼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宁悠微笑着对众人说。

  在众人没有表示异议之后,一行人来到县上的小旅馆要了三个房间,伯特兄弟一间,言一间,宁悠自然是和零在一起,至于洁希卡小姐,只能委屈她隐形,随便找个地方休息。

  直到这时,众人才突然发现一向喜欢喋喋不休的洁希卡不知为何反常地安静,连没有分配到单独休息的房间这样大的事,这位大小姐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抱怨的声音。一行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宁悠。

  宁悠只是笑笑,淡淡地说:“也许洁希卡先我们一步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这句话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好奇心,在旅店服务人员并不友善的目光注视下,他们沉默地叫了晚餐,在沉默中吃完,又在沉默中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早,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这一行人却依旧如昨天所计划的那样朝河边走去,泗水是一条自东向西流去的河,虽然不如长江黄河那样宽广,比不上莱茵河那样浪漫,对于泗水县而言,它却依然是不可替代的。泗水,有着无数美好的传说,在战争迭起的年代,又承载了许多的泪水。如今,有着八分之一中国血统的宁悠、亚裔的言、从本体血统上论纯粹是中国出品的零,完全和东方扯不上关系的伯特兄弟和洁希卡,正沿着这条古老的河流前进,去探询那原因不明的细微波动。

  他们就这么在蒙蒙细雨中向前走着,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又过去了……可他们始终没有到达那波动的发源处。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雇一辆车再来?”伯特几乎是挂在他表弟的肩上,大口喘着气提议。

  “我不认为他们会愿意送我们去。”维斯特斯驳回了伯特的提议。

  这时,零接口道:“就快到了,再说也没人让你们跟来。”说完,它不理会众人变得难看的脸色,率先飞到了前面。

  “抱歉,似乎一踏上东方的土地,零都会有些心情不好。”宁悠的解释道,对于零,众人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撑着伞站在路边聊天有时并不是件富有诗意的事,不等零回来催促,众人已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当伯特觉得自己就快要瘫倒在地的时候,宁悠停了下来,并阻止了众人的脚步。

  “打扰了。”宁悠朝着河边的一棵树微微欠身,维斯特斯和言也做了同样的举动。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伯特打算开口发问的时候,一道细微的声音从树后传了出来:“你们是谁?”

  “我们……”不待宁悠说完,树后闪出一抹白影。

  那抹白影打量着众人,声音徒然高了起来:“是我要等的人吗?你们谁是我要等的人!?”随着声音的提高,周围的气流波动也随之变得剧烈,那白影也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个女子,一个穿着月白色夹袄和淡粉色罗裙的女子。她有着清秀的容貌,弯弯的眉,精致的脸庞,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发际还插着一朵桃花。

  宁悠又欠了欠身,低声说道:“非常抱歉,我们都不是您要等的人。”

  “不是!?你们都不是!?”女子退了一步,发际的桃花掉了下来,落在地上,花瓣四散……

  “非常遗憾,我们都不是。”维斯特斯低声重复着宁悠的话。

  “他……为什么还不来?”那女子又退了一步,脸上刚才升起不久的红晕立刻消散,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不住喃喃,“他为什么还不来……”

  在女子的身形开始淡去的时候,维斯特斯低声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等他?”

  女子侧了侧头,露出一个桃花般明媚的笑容:“在这条河还是小溪的时候我就开始等了,那时候我们约好要在这里碰面。”

  “你,等了多久?”众人脑海中出现的声音,是言在用言灵问。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53

  “多久……”女子垂下眼,低声说道,“数到一千年之后我就忘了数了。”

  是忘了吗……众人不敢去问,生怕这个问题会让女子脸上那脆弱的笑容如同桃花一般散落殆尽。

  “可以讲讲你们的故事吗?”连伯特也感染了这淡淡的伤感,压低了声音询问。

  “可以,再不讲我怕自己都会忘了。”又一朵桃花出现在女子手中,她将花插在发际,对着众人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有着化不开的满溢的悲哀……

  其实那个故事一点都不吸引人,他们从书店里随便买来一本故事书,里面的爱情故事都会比这个故事浪漫一百倍,那里面会有更多的坎坷曲折,更多的悲伤和喜悦,同样能引起别人更多的感动。而这位小姐的故事,一点都不曲折生动,甚至,如同大多数陷入恋爱的年轻人的故事那样,在某些部分显得有一些老套和莽撞。

  那个被记了一千年的故事是这样的:在很久以前(由于我们的女主人公已经无法记清楚年代,所以只能沿用这样的开头),有一个很小的村子,村里面的人并不是同姓,却在很久以前就在这里定居,他们彼此都互相熟悉,熟悉到甚至可以追溯出彼此三代以上的家族历史。有一年,一户外来的人家搬到了这里。他们的到来几乎受到了所有村民的排斥,甚至连小孩子都会朝他们丢石头以表示抗议。可是,他们还是住了下来。尽管他们很快在村子最边远的地方有了小小的房子,但是他们却始终无法融入村民之中。时间在流逝,这一点却始终没有改变。有一年,村里最有钱的一户人家的儿子(话虽这么说,其实这家也只是比别人多了一点点积蓄),这个青年将要迎娶村里最美丽的姑娘。可是,如同故事中常见的那样,姑娘却爱上了那个外来家庭的长子,于是,为了挽救他们美丽纯洁的爱情,也为了远离村民可能会爆发的愤怒,他们商量好在姑娘出嫁之前私奔。于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他们逃了。

  可是很快,村民们就发现了这一对小情人的失踪。愤怒的村民们举着火把四处搜寻,这时候,青年和姑娘在泗水边上分了手。他们一个跑向东面,一个跑向北面,他们发誓一定要回到这里。如果活着就是他们的人来,如果死了,他们的灵魂也会回来。在逃跑的过程中,姑娘被抓住了,她被村民关在笼子里,沉到河底。姑娘就那样死去了,然后,她的灵魂回到了她和心上人分手的地方,在那里等着他回来,只为了告诉他。她已经死了,他不要再等她了。可是,姑娘一直没有等到那个青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姑娘已经不记得究竟过去多少日子了,她的心上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听了这个并不精彩的故事,宁悠一行人久久没有言语。

  伯特很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眼前的姑娘,虽然他只能看见淡淡的白影,可是对他来说,所有“可怜的人”都是值得安慰的。可糟糕的是他想不出自己能说什么,就算那个男人也死了,可他的灵魂一样没有出现在这里,不是吗?在想了很久之后,伯特结结巴巴地指着那朵桃花说:“这是分别时他送你的吗?很漂亮……”

  伯特的话还没说完,他耳边就响起了嘲笑般的声音,零正站在他肩上,把尖尖的嘴凑到他耳边,讽刺道:“谁逃命的时候还会想到去摘什么桃花!?”

  伯特顿时涨红了脸,退后了一步不再开口。

  那姑娘摘下发际的桃花,轻声说道:“这确实不是他当时送的,这是我平日常戴的花,他也曾夸赞过我这样很美丽。我只是希望,他来的时候,远远地就能望见桃花,就能看见我……”

  姑娘说完之后,良久没有说话。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再次开口,却伴着凄厉的笑声:“你们看看,我都不会哭了。刚开始的时候,每次这么想,我都会落泪。虽然不过是虚幻的泪水,不过我知道自己的心在哭;再后来,只是有泪水落下而已,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心;然后,连泪也没有了;再然后,我忘了……”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这能给她勇气。过了片刻,她继续说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呢?从千年前到现在,从想告诉他我死了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满心悲哀到全然的茫然……到了连他的样貌都记不起来的现在,我究竟为什么要等呢……”

  众人无法回答,雨停的时候,女子轻轻说道:“你们不知道?我自己知道。第一个百年,我是为了告诉他一个结果而等待;第二个百年,等待是为了爱;第三个百年,等待是因为担忧;第四个百年,等待是因为诺言……第七个百年,等待是因为不甘心……千年之后,我只是因为等待而等待……”女子发出尖锐的笑声,随后笑声戛然而止,她用一种古怪的音调继续说道,“我从记得一切到忘了一切,从等待离去的爱人到等待自己的结果。然后忘了,再然后,连忘了都不是了,只是这样而已。说什么千年不变,永世之恋。到头来不过泗水之边,一段尘烟。”说完,女子摘下桃花,将它捏碎了狠狠地丢在地上。

  良久的沉默之后,言用言灵对宁悠说了什么。宁悠随即朝着那女子微笑了一下,淡淡地问: “您是否能将那桃花借给我一下?”

  那女子虽然有些有些不解,却还是冷冷地说了一句:“随便你们。”那本来清秀的眉眼中,竟然隐隐地透着戾气。

  宁悠朝言点了点头,言随即唤来他的使鬼,吩咐了几句,地上的那些花瓣随即飞进他手中,随即变成了一朵完整的花。而那小小的花茎上竟然又生出了另一个花苞,几乎是在瞬间,花开放了,原本的一朵桃花变成了并蒂的两朵。两朵小花紧紧偎依在一起,好像不这样做它们就会被拆散一般。做完这一切,言召回使鬼,伸出手将桃花递回给那女子。

  那女子接过桃花,怔怔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那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在轻轻地颤抖。

  宁悠牵动嘴角,轻声说道:“谢谢您所讲的故事。但是,就如同这花一样,请相信会有好事发生。”说完,他微微欠身,随即转身离去。零拍了拍翅膀飞到了宁悠前面,其余三人也在略微行礼之后跟了上来。

  “我们要去哪?”追上宁悠的伯特这样问。

  “到了就知道。”突然显形的洁希卡小姐愤愤地朝伯特丢了一个粉色的灵体苹果,看上去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伯特摇了摇头,跟在宁悠身后不再开口。他们慢慢地向前走去……

  走了很久,宁悠他们依旧能听见那女子的歌声,歌词是这样的:你许给我一个未来,我许给你一个千年,你许给我一份爱恋,我还了你生生世世不变的等待。在湖边等了千年,我有多么爱你。到最后,怎么就忘了?忘了你的容颜忘了你的笑容,失了你的体温失了我的思念。

  明明,明明就许了那个明天,明明就许了一个千年……说什么千年不变,永世之恋。到头来不过泗水之边,一段尘烟……”

  那歌声回荡在众人耳边,让每个人的心头都泛起了一种不知名的复杂滋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53

  原本宁悠他们打算沿着泗水四处看看,可是听了那歌声,洁希卡的心情明显变得恶劣起来,她又不肯隐去形体。要知道,雨虽然停了,可天空依然格外阴沉,整个村庄都被笼罩在一层沉闷的灰色氛围中。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看见一只全身盈满怒气的骷髅在面前飘过来荡过去,不断干扰你的视线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更别提当伯特好心开口安慰的时候,却遭到了洁希卡的怒斥。遭遇了这种的伯特心中也难免升起了一丝不满,他对着走在前面的宁悠叫道:“今天先回去吧!”

  宁悠停下脚步,转过身朝伯特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众人朝着旅馆的方向走去。远远飞在前面的零也折了回来,它瞥了眼洁希卡,轻轻说了句什么,在旁人听清楚之前,它一拍翅膀,再次远远地飞在了前头。

  回到旅店,用了些饭菜,言早早地回去房间休息,伯特兄弟则留在宁悠的房内同他闲聊。

  “宁悠,你要帮助那位小姐吗?”在与维斯特斯对于泗水县的风光进行了一番探讨之后,伯特突然转过身,这样问宁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宁悠放下手中的书本,微笑着回答。

  “我是说……”伯特正打算解释,却被维斯特斯打断。

  “问了也没有意义。”维斯特斯瞥了眼宁悠,阻止了伯特。除非宁悠主动告知,否则想从他那里问出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这群人中(包括没来的那几个),大概只有他那单纯的伯特表兄还没有认清这一现实,其余的人宁可去套洁希卡的话,也不指望宁悠会明确地毫无不加以掩饰地说出他的打算,那还不如期待零会不再嘲讽他们,这倒还有一丝成为现实的可能性。

  维斯特斯并不太关心那位“小姐”未来的命运,无论她是永远地等下去还是某一天想通了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就算那位小姐最终变成了厉鬼,想必也没人会漂洋过海到不同的国度请他们来除灵。虽然理智上对这次的事件毫无兴趣,那个毫不生动的故事也未曾激起他一丝一毫的同情心或者感动,但是他依然对之后事件的走向有那么一点点兴趣。哪怕只是为了伯特表兄那澎湃的同情心,他也多少应该配合一下,更不用说他确实想知道宁悠在想些什么。依照他对宁悠的印象,碰见这样的事情,宁悠应该送那女子一朵水晶花或者什么稀奇古怪的饰品算作纪念,随后欠身行礼,就此告辞。然后在转身离开的刹那,就把这个无趣的故事,连同那个苍白的女子塞进了记忆的角落。但是,从言先前的举动以及宁悠所说的话来看,这次似乎会有所不同,那么就让他拭目以待吧!有无数未知事物出现,富有变化的旅行才称得上有趣,不是吗?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一大早,宁悠他们就离开了旅店,继续沿着泗水前进。

  刚走了大约十分钟,伯特就迫不及待地走到宁悠身边追问:“还是不能说我们要去哪里?”

  宁悠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零打断了。零飞到伯特身边,在他的肩头落下,毫不客气地用它那长长的嘴狠狠啄了伯特一下,随后才说:“我们要到对岸去。”

  “对岸?”伯特略带些茫然地重复着。

  “也许会看到有趣的事情。”在宁悠这样宣告之后,众人又继续向前走。

  因为天气晴朗,众人的行进速度加快了不少,在半小时之后,通过了一座摇摇晃晃的铁索桥,他们总算来到了对岸。

  还来不及喘口气以舒缓经过那座“见鬼的桥”所带来的紧张心情,伯特发现宁悠等人已经走远,只能硬着头皮赶了上去。

  又走了大约20分钟,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位老人。

  “您好。”先开口打招呼的是宁悠。

  “你们好。”老人口中应着,目光却依然执着地望向宁悠他们来的方向。

  “请问您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伯特忍不住问道。

  老人并没有理会伯特的问题,他依然望着远方,仿佛那才是他的一切。

  “您为什么不转生?”维斯特斯问道。不管是生者还是亡灵,他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一位老人在一个春天的早上独自一人站在冰冷的河边?

  老人沉默了,正当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给出了这样的答案:“我在等。”

  “您不会也在等您的爱人吧!”维斯特斯都觉得有些可笑了,他们怎么有这么好的运气,连续两天碰见的都是痴情的人。

  “我……不知道……”老人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远方,喃喃一般地说道。

  “您不知道?”维斯特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重复道。

  “我从二十岁就开始站在这里等待,死的那一年六十岁,死后灵魂依旧留在这里。到现在我已经等了1253年11个月8天5小时48分32秒。”老人用平板的声音说着,好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您忘了吗?”宁悠问道。

  “是的,我知道我好像承诺了什么,在开始的时候我还记得很清楚,以为自己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可是现在,都变成了一些零碎的片断,而且只有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我才能想得起来。”

  “即使这样,您依然要等吗?”空中传来了洁希卡的声音,她的语调带着微微的颤抖。

  “是的。因为我还记得,我答应了的。虽然想不起具体的东西,可是我想大概是许诺了明天和未来吧。就算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也不知道要等待什么,我也只能等待下去,不然,我又能干什么?而且,如果我不等了,是不是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呢?我已经不记得一切,如果又不能用行动守住它,又有什么能证明那应该对我很重要的东西真的存在过?”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54

  老人的话带来了良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伯特才开口问道:“您有没有想过您在等的人也在等你?”

  “我在等的原来是人吗?”老人自言自语地重复道,随后抬起头对伯特说道,“没想过,如果对方也在等我,我怎么可能在这里站了一千年……”

  “也许你们只是站在了不同的地方……”洁希卡急促地说道,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不可能,我是不会错的。而且,如果是那样,不可能过了那么久我们都还没能纠正这个错误。”老人断然否认了洁希卡的话。

  “宁悠……”洁希卡以一种快要哭了的声音叫着宁悠的名字,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拿这个顽固的老人怎么办。虽然她几乎可以认定他就是对岸的那个姑娘在等的人,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等解决眼前的状况。

  “您喜欢桃花吗?”安抚了洁希卡,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宁悠突然这么问。

  “喜欢,我脑海中经常出现大片大片的桃花。”老人闭上眼,轻轻地说。

  “这里虽然没有桃花,可是河对岸有不少,您不想去看看吗?”宁悠接着说道,他那平日无机物一般的声音此刻竟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可是……”老人睁开眼,陷入了犹豫。

  “请不必担心,我们会代替您在这里等候。”宁悠微笑着保证。

  “我们可以发誓,再说,摘花也不需要多久。”伯特领会了宁悠的意思,紧跟着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可是……”老人仍然有些犹豫。

  “现在是三月末了,不知道桃花还能开多久,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您才能再碰见我们这样的人了。”维斯特斯看了看天,以一种惋惜的口吻说道。

  “好吧。那就麻烦各位了。我很快就会回来,请各位千万不要走开。”老人终于点了头,再三叮嘱之后,向着河对岸走去。

  “请等一下。”宁悠叫住了老人。

  “怎么了?”老人不解地问。

  “请把这个带上。”宁悠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小小的银色剪刀,他将剪刀递给老人,解释道,“您可以用它去剪花。”

  “谢谢。”常常忘记自己已经死去的老人收下了剪刀,朝着河对岸走去。

  “走吧。”老人的身影刚一消失,宁悠就这样对众人说。

  “他们会有好的结果吗?”空中传来了洁希卡依然颤抖的声音。

  “谁知道呢。”宁悠这样说着,已经走出去很远。

  远远的,还听见伯特追问的声音:“那把剪刀有什么用?”

  “当他剪下第一朵花的时候,他就会恢复二十岁时的容貌……”

  众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远方,今晚,他们就将离开泗水,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那里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在等待着他们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54

因为爱你

  将要离开泗水的时候,旅馆的老板娘送给了宁悠一个哨子。

  “这是一个小小的礼物,算是对你们选择了我们旅馆的感谢。”旅馆老板在一旁搓着手,一脸谄笑地说。

  宁悠看了一眼那只哨子,最后还是伸手把它接了过来。

  “那就谢谢了。”伯特兴高采烈地说。

  众人看着毫无感觉的伯特,不禁报以同情的目光。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的?这个疑问在众人心头浮现,难道是因为他自身对于黑暗力量的特殊喜好与敏感度?还是仅仅因为这个迟钝的家伙的表弟具有灵力?想到这里,洁希卡和零不禁把怀疑的目光投向维斯特斯。

  维斯特斯连忙摇摇头,以示意自己的无辜。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想为伯特的愚蠢负责!虽然他很喜欢这个表哥,可这并不代表他一定要接受他所有的特质吧!

  宁悠朝旅店老板娘点了点头算作道谢,然后和众人一同离开了旅店。

  “宁悠,这个哨子很漂亮!”在向火车站行进的路上,伯特望着宁悠手中的哨子说。

  “你认为会无缘无故把既漂亮又有一定金钱价值的东西送给我们吗?”洁希卡冷笑一声,对着伯特说,“特别还是从那对小气的要命的夫妇手里送出来的。”

  “可是事实上他们确实把东西送给我们了,不是吗?”伯特搔搔头,打量着众人寻求支持,“既然这样怎么能说他们小气呢?”

  “天哪!我怎么会认识你!你忘了那对夫妇竟然说零也需要付床位费!?可是零从头到尾都只呆在窗台上而已,因为那对夫妇怕弄脏房间,不让零呆在架子上!”怒气冲冲地说完这些之后,洁希卡转过头,拒绝再跟伯特说话。

  知道宁悠不会解释,言用言灵所说的话他的表兄也不一定听得到,维斯特斯只能叹了口气,对伯特解释道:“她是在说这东西有问题。”

  “找个地方把那东西叫出来就知道了。”零拍了拍翅膀,有些厌烦地说。人类真是奇怪,明明就有最简单的方式可以证明一切,又何必在哪里胡乱猜测?

  大约半小时后,众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然后,宁悠把哨子递给了维斯特斯。

  “请吹响他。”宁悠微笑着说。

  “我来吧!”这样说着的伯特一把抢过哨子,把它放在嘴边,用力一吹,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维斯特斯叹了口气,把哨子重新拿回来。他轻轻地吹了一下,哨子发出了如同尖叫一般的巨响。

  “天哪!这是什么!?”洁希卡受不了地捂住耳朵,大声抱怨道。

  “一个女人的……怨念……”宁悠也忍不住微微皱眉,迟疑片刻之后这样做出结论。

  “怨念?”伯特发出惊讶的叫声,“旅馆老板怎么会把这种东西给我们!?”

  “你这不是废话嘛!肯定是这东西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所以才硬塞给我们。”洁希卡没好气地说,“难道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吗?他们刚才没有把零钱找给我们!”

  一阵沉默在几人之间蔓延开,过了好一会儿,伯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是这样,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你是笨蛋吗?”洁希卡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身为以为贵族淑女,我怎么可能为了那么一点零钱去和两个讨厌鬼斤斤计较!”

  “我看是因为付帐的是宁悠吧……”维斯特斯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洁希卡双手叉腰,朝着维斯特斯大叫。

  “喂!你们几个!!不要无视我的存在!”

  突然传来的大叫终止了两人无聊的争吵,众人都转过头望向声音的发源地。

  那是一位年轻小姐,一位穿着淡米色洋装,有着一头浅褐色长卷发和一双淡绿色眼睛的美丽小姐。

  “您是……”两眼放光的伯特上前几步,有些急切地问。

  “我是哨子。”那女子微笑着回答。

  “啊!?”伯特不禁后退了一大步。仁慈的神啊,他虽然喜欢黑暗力量,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打算找个怪物做女朋友啊!

  “伯特,人家并没有说要成为你的女朋友!”维斯特斯轻轻拍了下伯特的肩,以众人都能听见的“低音”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虽然他这个表弟从来都是古古怪怪的,可是总不至于学会了读心术吧!哦,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因为你的脸上写着。”给了伯特一个白眼,维斯特斯不打算继续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他转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那位自称是“哨子”的女子身上。

  “你的意思是您呆在这只哨子里?”维斯特斯指着自己手中的哨子问。

  “不,我的意思是我就是哨子。”女子望着那只哨子,继续说道,“或者我可以说得更清楚一些,这只哨子是我变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变成物灵?”洁希卡不解地问。就她所知,人类选择化身为物是非常少见的。大多数人类都是被强制转化为物灵,少部分则与店里那个诅咒娃娃类似,因为某种特殊经历而自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可是,在她看来,这位小姐并不是被强迫的,但也不像是自愿变成物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变成物灵啊?”女子略带惊讶地说,随后她看向那只哨子,目光变得温柔起来。停了一分钟,她才继续说道,“我只是变成了哨子而已。”

  “为什么呢?”虽然问得很客气,洁希卡却很想敲打那位小姐的脑袋。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变成哨子不就是成为了物灵?

  “因为……”女子脸上的笑容黯了下来,她死死盯着那哨子,颤抖着声音说,“因为……因为我……我……不行,我说不出来。”女子懊丧地用双手掩住脸,声音里有着哽咽的味道。

  “你可以从头说,没有关系。”言用言灵安慰着这个浑身颤抖的女人。

  过了好一会儿,女子终于放下双手,抬起头,轻声说道:“好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3 15:55

  随即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当天空飘下第一朵雪花的时候,她遇见了他。

  他是学油画的,能够用他的画笔描绘出最清澈的蓝天、最湛蓝的海水、最美丽的花朵……还有心目中最可爱的姑娘。

  她学习的是英国文学,她能背诵最优美的诗歌,她能够用文字表达她的生活、思想、情感……还有她对爱情的美好向往。

  在那一个初冬的晚上,天空飘落了那一年的第一朵雪花。空气中开始夹杂了寒冷的味道,衣着单薄的她,在匆匆忙忙往宿舍奔跑的路上,撞到了他。

  他手中的工具箱掉在地上,盖子打开了,各种油彩散落了一地。

  她红着脸,不知是冻得还是因为眼前那个如阿波罗一样英俊的男孩而羞涩,她小心地帮他把东西捡起来。在慌慌张张跑开的同时,却把手中的诗集忘在了地上。

  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王子。而那个脸红得如同苹果一样的美丽姑娘,就是忘了水晶鞋的灰姑娘——他的灰姑娘。

  凭借着诗集里那张写着落款的书签,他找到了她。他们认识了,成为了朋友。然后,在春天到来,校园里从日本移至过来的樱花绽放的时候,男孩表白了,在那一天,他们成为了男女朋友。

  他为她画了一幅又一幅肖像,她为他写了一首又一首诗歌。

  他爱她绿色的眼睛,那就像最耀眼的翡翠。她爱他的灵敏的手指,那可以在白纸上留下美丽图案的手指。

  他爱她的嘴唇,那像娇艳的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他喜欢听她叫他的名字,喜欢听她为他念诗,更喜欢听她说爱他。

  她爱他蓝色的眼睛,那像莱茵河一样湛蓝的眼睛。她喜欢凝视他的眼睛,喜欢从他眼睛里看到的风景,更喜欢他的眼睛里有她的倒影。

  在有课的日子,他们一起吃午餐,一起看夕阳,一起打游戏……一起幻想未来。

  在假期,他们出去旅行。他们去海边、去爬山、去游乐场……只要在一起,他们不在意究竟去哪里。

  他们是如此相爱,他们热爱生活,热爱世界。他们始终相信他们的爱情会地久天长,他们永远在一起,不会分离。

  他们的生活,甜蜜得如同新鲜出路的草莓蛋糕。

  后来,在某一个春天,他们去了一个深山,为得是去寻找一条传说中的美丽瀑布。据说,在那条瀑布下许愿的情侣,一定会得到幸福。

  那座山没有被开发,换句话说,那里没有道路。山很陡,非常难爬。不论是那些灌木斜伸出的纸条,还是因为雨水而变得过于泥泞的山体,都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障碍。其实大雨已经停了2天了,山脚下早已经完全干了,可是越往上爬就越泥泞。即使这样,他们也无法选择就这样放弃,这并不仅仅因为他们的假期就快结束了,更重要的是——她非常想看到那条瀑布。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找到瀑布。在靠近山顶的地方,他脚一滑,往山下滚去。

  他们都参加过野外生存训练,她及时扯下身上背着的绳子,然后趴在地上将绳子丢了下去,套住了他的右手。

  在那一刻,她是多么感谢上苍,感谢上苍,让她来得及抓住她最爱的人。

  可是,她是女孩子,体重50公斤,身高164公分,平时不怎么锻炼的女孩子。而他是身高185公分,体重70公斤的男生。更糟糕的是,他们是在一个斜坡的边缘。很快,她就处于一种脱力的状态,而且,她的身体正在不断向下滑。

  后来,当她的手被绳索磨破,鲜血不断地沿着绳子向下流淌,滴落到他的脸上。

  他抬头望去,她依然努力挤出笑容,对着他说她没事。可是,她的身体依然在不断地往前冲。

  最后,他割断了绳索。

  后来的后来,在她从另一个方向下山的时候,她看见了那片瀑布。原来那瀑布不在山顶,而是在山的另外一边。

  望着瀑布,她失声痛苦……

  在他们刚刚恋爱的时候,他曾经送给她一个哨子。他说那是他参加童子军的时候用过的,是他最喜欢的纪念品。

  他告诉她,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她吹响那只哨子,他就会来到她身边。

  后来,她一遍又一遍吹响那只哨子,可他再也没有出现,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后来的后来,我就变成了哨子。”女子的眼角闪烁着泪花,她低声说道,“所以说,我不是变成了物灵,我只是成为了哨子。”

  “我们能帮你什么吗?”沉默很久之后,洁希卡问。

  “如果有一天,你们路过那座山,请将我丢在那里。”女子低下了头,轻声说道,“如果你们不打算经过那里,那么将我放在哪里都无所谓。”

  说完,她的身影渐渐隐去,只要这样的句子回荡在众人耳边:

  “当天空飘下第一朵雪花的时候,我遇见了你。

  当天空洒落粉红色樱花的时候,你剪断了绳索。

  ‘那是我对你的爱,我没有办法看着你一同消逝。’

  这是谁给出的答案?

  可是我的爱呢?

  天空依旧飘雪,虽然已不是那年初雪,却还是旧时模样。

  可旧时又是何种模样?

  我只能停滞在这里,等着你的爱情结束,等着我的天空陷落。

  当我吹响哨子,你就会回来。

  可最终,你依然未曾回来。

  而我,变成了哨子。”

  耳边不再响起这样的词句之后,洁希卡幽幽地问:“宁悠,你会去那里吗?”

  “谁知道呢。”宁悠露出浅浅的笑容,平静地说。
页: 1 2 3 4 [5] 6
查看完整版本: 《S·F杂货店》--作者:水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