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三尊蜡像
生命的幸福就在于其中充满了许多的转角，而生命的不幸也正是因为转角之后的未知！有些问题看上去复杂难解，然而缺少的正是那灵光一闪的机缘；有些事明明已经柳暗花明，却又暗藏玄机，这是我经历了之后难以言喻的一切才突然领悟到的，也许，这就是生活的历练……
当我们走过宇文雅然指引的通道，转过通道尽头的转角，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让我们豁然开朗——开阔的空间，正对着我们进入的路口是一扇双面的木门，沉重的铁链关住了后面的一切，而在那扇门的前面是一池殷红的水，平静得待在用石料垒起的围栏里，狰狞的面目透露出血水下的诡异莫测。然而，真正让我们吃惊的是——就在我们的身边端端正正地“坐”着三尊蜡像，他们的面目是这样清晰，清晰得我几乎能感觉到他们的呼吸，三尊蜡像都以绝对精准的坐姿一字排开，双手自然垂在两膝之上，脸上都是一派安详的表情。
“怎么会是这里？”宇文雅然讶异地看着那三尊蜡像，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吃了三只苍蝇，而不是看到三个可以以假乱真的蜡像。
“你刚刚不是从这里逃出去的吗？”我正色道，其实心里不停地讥笑他，这个小子除了嘴巴惹人讨厌，还喜欢演戏啊？而且还演得挺似模似样的。
“不……”宇文雅然猛摇头，“我刚才遇见龚秦他们的绝对不是这个地方。”
“你来过这里？”万天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眼神探究地看着宇文雅然。
“我和你们一样第一次来。”宇文雅然好笑地说着，“难道你来过这鬼地方？”
“嗯……”万天嘴里不置可否地应着声，眼睛却早已经从宇文雅然的身上移开，开始全心关注那三尊蜡像。无论任何人走进这个地方一定会被那三尊蜡像吸引，毕竟在这种地方出现这样逼真的蜡像实在不是什么赏心乐事。这蜡像还真是精雕细刻，看看那三双眼睛，各有各的风姿，一双清澈见底，一双目放精光，另一双则包含着深深的笑意。不仅能把眼睛刻画得如此细致，更是如此传神，居然能让人感觉到三个人不同的性格。第一尊无论从外貌还是衣着上来看都是女子，一双美眸写着她的纯净和坦荡；其余两尊皆是男性，第二尊的年纪看上去小些，眼睛里有着经历闯荡的精明，却还未懂得收敛；第三尊显然是其中年纪最长的，眼神里已经有了成人的世故和老练，不经意间流露的笑意，可是诠释成任何一种心情，却又绝不会得罪他人……
“嗯？”我正在心里默默赞赏那位做出蜡像的能工巧匠的手艺，眼神在三尊蜡像间不停转动，当我的眼睛不经意地滑过第一尊女性蜡像的眼睛时，突然看到她的眼睛转动了一下……
“怎么了？”万天问我。
“没。没什么……”我再次定睛看着那尊蜡像，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定是我看错了，一定是！就在我的心中渐渐肯定了自己给出的答案时，那眼珠却在此刻确确实实地转了起来，先是左右上下的转动，接着好像发现了我的存在，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还能清晰地看到她眼角的血丝跟着眼珠的转动而不停扯动……
“呜……”不知道是那尊蜡像盯着我看得太久了，还是因为终于有人能够感受到她的目光了，一阵哭泣声隐隐传来。没有恐惧，即使是听到这哭泣声，我居然也只是心酸，因为那“女子”的眼中没有怨怼，却更像是长辈看到小辈的和蔼。
“单飞燕，你怎么了？”是龙羿的声音，我的心魂好像立刻归位一样，急忙看向单飞燕，原来是我的错觉，那哭声是单飞燕发出的。
“他们三个是……”单飞燕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龙羿，大家都好奇地凑过去看，她递给我们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张钟前辈他们三人的合影！怪不得总觉得这三尊蜡像的样貌有些眼熟，原来这正是我们辛辛苦苦要寻找的钟香哲和另外两位前辈，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总算达到了一半，只是这一半的成果现在看来并不尽如人意，虽然我们找到了三位前辈，却是用这种方式，“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找到了‘圣灵石’，没有三位前辈的指点，根本就没办法使用，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了？”单飞燕不知歇斯底里地说些什么。
“单飞燕……”我轻声唤道，可是她只顾自己轻声低语着什么，似乎旁人的话已经听不见了。
“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变回原来的样子？”单飞燕突然激动地拉着万天，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看来她当初所说什么为了找到失踪的灵媒前辈这句话完全是借口，她要的是“圣灵石”，为什么她对那个东西的欲望这么强烈呢？她看上去并不是那种极度渴望成功的女人，就算她的功力真的已经遇到了瓶颈，她也不至于会执著到这个地步，记得万天说过，他过世的哥哥单飞鹰的灵媒能力曾经凌驾于她很长时间，既然这样，突破瓶颈对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单飞燕见万天无奈地摇头回应，似乎绝望地跑向那三尊蜡像……
“别碰他们……”龙羿冲上去拉住单飞燕，手上的力道用得很重，似乎很怕陷入疯狂的单飞燕真的触碰到那三尊蜡像。
“你也发现了？”万天皱着眉头问龙羿，龙羿一边拉住单飞燕，一边点头——
“看来你和我有同样的看法，那么这东西十有八九是那个了。”龙羿的声音有些担忧。
“哪个？”宇文雅然居然比我这个法术盲还先开口询问。
“守护像！”龙羿好不容易让单飞燕远离那些蜡像，嘴里还能抽空解释。
“那是什么东西啊？”听上去好像很普通的样子，虽然我通过万天和龙羿的表情就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小孩子玩意！
“据说，很早以前，就有神匠发明了一种专门用来守护宝藏和宝物的人像，最早的时候是用泥土，这种泥像做好之后，保存的时间比较短，很容易就被破解，后来开始有铜像和铁像，没想到现在已经作成蜡像了。使用这种法术的人很特别，他们不属于三界六道之内，也就是说人非人、鬼非鬼、神非神，这一族群的人叫做‘隐’，他们通过寄生在人或者鬼的身上出现在人间，他们有巧夺天工的本领，能够制造出神乎奇计的‘艺术品’，可惜他们所造的‘守护像’太过阴毒……”万天娓娓道来。
“阴毒？”不是吧，他们只是造点人像而已，说他们阴毒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错，他们制造的这些人像看上去只是普通的东西，但是，这其中真正起到决定的‘守护’作用的是被‘隐’封印在‘守护像’中的人的精魄，他们每制造一个‘守护像’就要摄取一个活人的精魄，他们会被永远锁在‘守护像’内，除非等到夺宝藏的人被‘守护像’杀死，并代替他们常驻‘守护像’为止……”龙羿继续解释道。
“那么龚秦和邱乃荣就是被这些‘守护像’弄死的咯？”我心惊肉跳地问万天。
“很有可能。”万天重重地点点头。
“那为什么他们的身形没有变成龚秦他们的模样？”如果真的有这种恶性循环的取代方式，为什么这三尊蜡像仍然是三位前辈的模样呢？
“这就是‘守护像’真正可怕的地方，”万天解释道，“他们是有灵性的人像，‘隐’在选择最初被封印在人像里的精魄要求极高，一定要是拥有相当法力，能够击败入侵者的法师精魄，而且一旦有一批人进入宝藏所在地，一定要等到他们全军覆没，一个不留，才算真正地完成任务，才能完全得到解脱……”
“也就是说，除非我们七个人全部死去，他们是不能得到解脱的？”我问道。
“没错。”万天点点头。
“可是他们只是三尊蜡像，我们却有七个人，怎么能代替他们呢？”数量上也不对啊。
“‘守护像’的数量会随着入侵者的数量而改变它们自身的数量，即使今天来了一百个人，也不过就是把三尊蜡像变为一百尊，‘隐’在制造‘守护像’的初始，一般都只造一个，因为造一个‘守护像’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很耗体力的。”龙羿帮忙解释道。
“那么制造这里的‘隐’呢？”
“老天是公平的，他们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制造出了‘守护像’，他们的族群也在制造过程中锐减，这也许就是天意吧。”龙羿说。
第八十二章 钥匙
“锐减？”我注意到万天的用词，“也就是说这个族群很有可能还存在着？”
“小狐狸，果然越来越聪明了，”万天温柔地笑着，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印象之中，这柔和的笑容总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每一次他唤我“小狐狸”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让我心神荡漾的笑容，“虽然此后这个族群销声匿迹了，但是我并不能断言他们就真的绝种了，不过，近几百年他们没有再出现过倒是真的。”
“那么如果能够推断‘守护像’最初形成的时间，不就能大概知道‘隐’在多少年前在这里出没过吗？”我歪着头想。
“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龙羿说道，“但是‘守护像’在不断找到替代者灵魂的同时，就会改变形态，我们很难估计出它们最初形成的时间。”
“那么‘隐’这个种族是否还存在根本没办法判断咯？”虽然“隐”用的方法着实卑劣而且狠毒，可是他们能创造出这种无法估计生成时间的“守护像”，的确值得赞叹。
“那到不尽然，”龙羿微微摇头，脸上带着邪气的笑容，这是他胸有成竹时候的表情，“既然‘守护像’的组成成分是蜡，那么这些‘守护像’的年代一定不太久远，再看看这三位前辈身上蜡的制作工艺，估计就是在这几十年里形成的，甚至可能只有几年的时间。”
“‘隐’制造这么多‘守护像’到底是为什么人服务呢？”别怪我多嘴，这三尊蜡像身上实在有太多解不开的谜团。
“这个问题一点儿都不像小狐狸会问出来的，”万天满意地点点头，“这正是我们现在想知道的，自古以来，‘隐’一族行踪就非常的诡秘，他们好像有极精密的消息渠道，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天下宝物落入谁手，然后迅速地找到物主为他们建立‘守护像’，因为他们在这一方面威名远播，所以，几乎所有的物主都欣然接受他们的提议，建立‘守护像’，当然代价是极其昂贵的……”
“原来他们就是普通的工匠啊！”
“如果你把他们想象成同雇主银货两讫之后，就老死不相往来的种族，那么你就错了，”龙羿笑道，我一挑眉，难道还有后续？“你知不知道由‘隐’负责守护的保护有多少最后都落入了‘隐’一族的手中？”
“你是说，监守自盗？”好家伙，这‘隐’一族还真是野心够大的。
“差不多吧，‘隐’一族之所以能够屡屡得逞，要归功于他们坚韧的毅力和持久的耐性，他们从不在第一代物主在世的时候动手，他们忍受数十年的欲望，在物主将宝物的秘密传给下一代之后，再从下一代入手，所以，他们是一群极其工于心计的族类。”龙羿有些不屑地描述着。
“这里会出现‘守护像’，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双月村’的祖先曾经非常了解这个‘恶谷’，里面也必然藏着什么不得了的宝物，所以，神通广大的‘隐’一族便进入这个隐蔽的村庄，为他们在这个地方设立了‘守护像’，经过几代人的口口相传，‘恶谷’的秘密朱健失传，这个曾经辉煌的藏宝地成了村里的禁地……”万天缓缓说出自己的推论，但是显得信心不足，似乎对于自己的这个推理也没什么信心。
“也就是说，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也许只有‘隐’一族了。”我喃喃自语道，要是他们在这里就好了。
“单飞燕，你干什么？”宇文雅然惊慌地叫道，原来趁着龙羿不注意，单飞燕居然又悄悄地靠近那三尊蜡像。
“钥匙……”单飞燕看我们都一脸惊恐的样子，连忙飞扑向钟香哲前辈的蜡像，嘴里念着“钥匙”二字，我眼光一瞟，居然看到钟香哲前辈的手上居然我这一把锈红色的钥匙，虽然之露出一点钥匙头，但是经单飞燕这么一提醒，立刻就让人注意到了，这钥匙莫非是打开血池对岸的大门的？
“别碰他们……”龙羿此时一定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或者加速器什么的，快把单飞燕抓回来，这家伙现在心里只有那该死的“圣灵石”。如果我们能够抓住单飞燕也许能够全身而退，如果我们没有分心，也许我们能阻止她去触摸“守护像”，但是一切都只是假设，事情还是按照老天的安排发生了，究竟是天无绝人之路，还是天要我等亡？
说时迟那时快，单飞燕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握住了那把钥匙，当然连带地也握住了钟前辈的手，只听到龙羿暗咒一声“该死”，宇文雅然也惊讶地倒抽冷气，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天摇地动、山崩地裂了，如果还有更多的形容词也不足以形容这空间的震颤，相信山神发怒也不过如此吧，当然单飞燕还是如愿以偿地取得了钥匙，然而我们眼前的血池却在以一种料想不到的速度扩张着，眼看就要到我们的脚下了……
“快推出去，快……”万天撕心裂肺的吼声几乎要被埋没在振聋发聩的地裂声中。
“往哪儿退啊？”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太不应该，可是万天你一向自恃冷静，这个时候，你怎么也不往后看看，我们的来路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我们现在根本就是身在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里，不消多长时间，我们就要掉进红色的血池里被染个通红了。
“先退到墙角……”万天回头一望，才发现情势不对，立刻作出另一个指令，我拉着还在傻笑的单飞燕不断往后退。好吧，我不得不说，现在我的身后已经是冰冷的石壁了，还能往哪里退？可是血池扩张的速度却越来越快，渐渐地，我们五个人被逼得走投无路了，红色的血水汹涌而来，还带着浓烈的腥味。眼看着红水越来越近，我索性认命地闭上眼睛，手里还是死死地抓住单飞燕，生怕她又做什么傻事。
“扑通”一声，地面终于在我们的脚下裂开了，我和单飞燕直挺挺地调入池中，我为一睁开眼睛，原来只有池面上的湖水是那么血腥，下面竟然是清澈见底的水。我正在找寻其他人的身影，手里抓着的单飞燕的手突然挣扎了起来，我疑惑地看着她，她杏眼圆瞪，摊开另一只手摆了摆，我明白了，让我们陷入这样危机的钥匙不见了。单飞燕仍然在挣扎，我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抓住她，我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句话果然是对的，虽然，我并不想说单飞燕是条狗，可是她却做了像狗一样的事，她居然狠狠地咬了我一口，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又在执著什么，被她的一副利齿咬得生疼，但我不敢放手，我害怕一旦我放了手，她就再也回不来。虽然不肯放手，可是她拼命地挣扎却让我耗尽了心力，原来人快要死的时候，是全身发麻的感觉，不能呼吸的感觉这么痛苦，我还没找到“霓裳羽衣”呢……
冰凉却柔软的触感，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从唇瓣慢慢传来的能量让我觉得舒坦，本来已经闭上的双眼决定再次睁开，模糊之间，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完全放大在我的眼前，现在，我能感觉到他的鼻息，焦急而不安地倾吐在我的脸上，我们四目相对之时，他的眼睛里放出兴奋的光芒，我有些舒服地不想动了，但是——
“呸，”我猛地推开面前的人，该死的家伙，“龙羿，你找死啊？”这家伙他在干吗，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看你眯着眼睛，挺舒服的样子。”龙羿有开始坏笑了。
“你这叫乘人之危，好不好？”这家伙还想把错赖在我身上？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舒服，但是和万天的比起来差得太远了，这家伙连接吻都这么邪恶吗？等等，我，我是不是和两个不同的男人接吻了？“龙羿……”我愤怒地吼叫一声，我的天哪，这个家伙让我感觉自己人尽可夫，如果现在有把刀，我一定杀了他。
“怎么了，小丫头？”龙羿居然还笑得挺开心的。
“你，你……”我该怎么骂呢？
“要不是看你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也懒得亲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的人。”龙羿黯然道，好吧，看在你曾经这么中意我的份上，虽然老爹说过我的容貌已经和以前的米南达达不相同了，那么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了。
“我们这是在哪儿？”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
“单飞燕？”我还以为我把这个家伙弄丢了呢。
第八十三章 流血
“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都自顾不暇了，手还死命地拽着单飞燕，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她欠了你多少钱呢！”龙羿讪笑道，他真的是皮痒了，难道他不落井下石就不行吗？对了，别人？我连忙四下察看，除了看上去有些怔愣的单飞燕，坏笑着的龙羿，还有差点被血水淹没的我，宇文雅然和万天都不见了……
“他们两个呢？”我问。
“不知道。”龙羿干净利落地回答。
“不知道？”我瞪着龙羿，他越是说得无辜越是可疑，“我们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明明是在血池中，怎么会来到这个类似于之前我们一直走不通的甬道呢？
“被水冲到这里的。”龙羿说道。
“冲到这里？那水呢？”这里也未免太干燥了吧，地上一条一条龟裂的缝隙，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水冲刷过的地方。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嘛？”龙羿调侃道，还用那种“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表情看着我，“我们刚才体力都耗得差不多了，等我们快要沉到池底的时候，突然被一阵乱流卷到这个甬道里，那边一道石壁就降了下来，堵住了外面的血水。”
“可是，你看看这地上干得，哪像有水流过的样子？”我质问道，就算我们是被冲进这个地方的，总有些水会随之流进来吧！
“小丫头，你怎么总是在情况这么明朗的时候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啊？”龙羿故作讶异地问。
“什么？”我恶狠狠地看着龙羿，那小子真的是不想活了。
“我记得在和邱乃荣失去联络的那阵子，万天曾经说过，我们一直以为通道是不会移动的，地面也一定是固定的，事实上我们想错了，”龙羿缓缓分析道，“刚才你和单飞燕都昏迷了，我却看得很清楚，地上的一道道裂缝好像嘴巴一样吸干了把我们冲进来的血水，然后地上的其他部分就好像我们身上的皮肤一样，血水一点一点地渗了进去，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并不是事情的全部。”
“你想说什么？”龙羿的口气里太多的危险，似乎有一种惊人的推论隐含其中。
“既然这里连‘隐’一族的足迹都被我们发现了，那么这件事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传说中，‘圣灵石’不但能满足人各种各样的愿望，提升灵能，甚至能让死物拥有生命，虽然没有人见过，但是我想我们现在正在这种拥有生命的死物体内……”
“你该不会是说，‘恶谷’就是这个富有生命的死物的嘴巴吧？”我的胃里在翻江倒海。
“也许，这‘恶谷’很有可能是有血有肉，并且能根据它自己的意志随意更改其中的道路，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始终走不出那些谜一样的甬道，它们就好像人生上的经脉，错综复杂，一言难尽。”龙羿说得头头是道。
“你是说，这里真的有‘圣灵石’？”单飞燕原来还坐在一旁，眼神涣散，听到“圣灵石”三个字居然立刻容光焕发，“它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单飞燕激动地拉着我的手，其实她真正应该审问的是看上去知道很多的龙羿，而不是我！但是她的眼神，还有她越来越用力抓住我的手，到底怎么了？
“疼……”我哀号一声，单飞燕是不是女人啊，手劲怎么这么大？
“小胡……”单飞燕的眼神突然从极度紧张变成了极度地欣慰，甚至开始泪流满面，却还带着一些宽慰的笑意，把我都搞糊涂了。
“你，你干什么？”单飞燕看我的眼神让我毛骨悚然，一个人的表情怎么能这么多变？我低头看了看她拽住我的手，突然灵光一闪，“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我这才想起来，单飞燕不是普通人，她抓着我的手，一定看到了什么。
“吱吱吱”，一阵轻微的叫声打断了单飞燕刚要开启的话头。
“什么声音？”我和单飞燕异口同声地问，这声音叫得让人汗毛林立。
“好像是老鼠。”单飞燕又自己回答道。
“而且不是一般的老鼠。”龙羿一手一个把瘫软在地上的我们拉了起来，作出一副界碑的样子，往龙羿眼神关注的地方望去，我真恨自己有这么好的眼睛，那硕大的东西真的是老鼠？
“这老鼠还挺肥嫩的嘛！”我的这张嘴啊，为什么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说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废话？我只好干笑两声替自己圆场。
“这种才叫硕鼠。”龙羿小声道，语气中透着谨慎。没错，这老鼠怎么比猫还大，硕得厉害，还有那两只发红的，额，大眼睛，又粗又壮的“小”腿，我的妈呀，这要是煮来吃，应该够吃一个月了吧。
“吱吱吱”，它不高兴地叫道，我们大概是闯入了这只鼠兄的地盘了，妈呀，大归大，它的行动却还是这么快，“咻”的一声已经窜到了我们的面前，我们无奈地仰视它，这家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它的前腿在地上磨着，尖利的牙齿几乎要戳穿下颚，我们这样估计让它磨牙都嫌太软。
“从它腿下的空当出去，”龙羿先是小声地叮咛道，继而，“跑！”三个人果然都是逃命的好手，立刻从不同的方向往硕鼠身下的空间跑去，这大老鼠也不算笨，灵活地转着身子，企图抓住我们其中的一个，龙羿看清了周围的环境，突然大声叫道，“那里有一个窄洞，快进去！”我撒开双腿就往目标跑去，幸好，幸好我十分珍惜自己的小命，就在我和单飞燕一前一后窜进窄洞之后的0。1秒，大老鼠的身躯也跟着到达了洞口。
“龙羿……”该死，那条龙哪去了？我探头张望道。果然是姓龙的，飞得到挺快，眼睛也够尖，居然躲到了石壁上方一条仅容一人的缝隙里，只留下那只大老鼠，在一旁恼羞成怒，来回踱步，眼睛里的红色显得更加深邃而可怖了，它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好偶尔走到我们躲避的洞口张望，那红色的眼睛像鬼魅的双眼，这大家伙该不会是喝血池的水长大的吧，眼睛这么红？
“嘶……”单飞燕忽然在一边叫道。
“怎么了？”借着外面的光亮，我看到单飞燕的脚踝上一道伤口正在淌血，本来这伤口也不大，鲜血也没有如潮水一般涌出，但是现在看来却触目惊心，我仿佛听见龚秦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别碰红丝带，别让自己流血”，如今，单飞燕满足了龚秦所述的条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小胡，我……”单飞燕的眼睛有些红了，不是因为害怕，她的眼神里有一丝遗憾。
“没事的，我帮你止血就没事了。”虽然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变成龚秦他们那样，但是我不想让她更慌张。
“没关系。”单飞燕突然显得很平静，“如果真的像龚秦说的一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可以去找我的哥哥，那个最疼爱我的哥哥，既然我没有办法找到‘圣灵石’，这样也许也是一个好结果……”
“你胡说什么呢？”我突然火气上涌，“你还要活很长时间呢，不是你提议找钟香哲前辈的吗，怎么自己带头丧气了起来？”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单飞燕突然从狂热寻找“圣灵石”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我用力地点点头，“如果我没事业就罢了，万一真的出事了，拜托你一定要活下去，刚才听龙羿和万天说，如果我们都死了，就会变成‘守护像’，我的灵魂不能被锁住，我还要去找我哥哥，就当你帮帮我，只要你们活下去，我的灵魂就是自由的。”单飞燕郑重其事地说着。
“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的。”我信誓旦旦地说。
“是吗？”单飞燕凄然地笑着，我随着她的目光下移，突然发现她的手放在自己受伤的脚踝处，原本只是渗血的现象，已经转变成了一股浓稠的血水正从她的指尖流出，这小小的伤口怎么可能会流这么多血？“趁我还能撑一会，我要告诉你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真正目的？那是什么？难道单飞燕真的如龙羿所说，是为了“圣灵石”才出现在这里的，什么灵媒笔记，什么拯救前辈都是假的？
第八十四章至亲
“我是为了‘圣灵石’而来的。”单飞燕简单的一句话却艰难地从嘴里蹦出来，她所说的内容似乎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可是却又好像并不完全在我的掌握。单飞燕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她，在期待我的反应，而我，想必脸上的表情一定变幻莫测，单飞燕似乎有些失望地看着我。她想要我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失望？惊讶？还是鄙视？“你，你大概早就猜到了吧。”
“我……”实话是我的确已经猜到了她这次召集这么多人前来的目的，却猜不透她要那“圣灵石”做什么！
“看来我做的还不够，”单飞燕有些失望地摩挲着自己的伤口，那里的血喷涌得越发厉害了，“如果我不是单家的人，没有拥有这样的能力，也许我会跟你一样幸福。”单飞燕的眼睛柔得像要滴出水来，她这样的眼神几乎要融化了我。
“我？幸福？”我指指自己，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算不算幸福，如果没有米南达的身份也许会更幸福吧！
“你知不知道作为单家人最悲哀的是什么吗？”单飞燕突然收回视线，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是什么？”我问。
“我们能够看到任何一个人的未来，只要我们拥有他们身上的物品，当然如果能和当事人有肢体上的接触，我们能看到的就更多了，然而，我们却永远也看不到自己的命运。”单飞燕嘴角微扬，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也许未知的命运更加幸福。”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早早地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喜怒哀乐全都按照一定的轨迹前进，走每一步的时候都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人生不是太没有乐趣了？
“是啊，”单飞燕怜惜地看着我，“但是，我们却往往要看到自己至亲的未来。”单飞燕叹口气，突然低下头，“你知道我有个哥哥吧。”
“嗯。”万天曾经说过。
“我哥哥曾经是灵媒界最叱咤风云的人物，”单飞燕头埋得更低了，“但是对我而言，他不过是一个从小就疼爱我的哥哥，什么灵能对于我们家族也许是光荣，对于我根本没有意义，甚至还让我极度痛恨，因为每每看到哥哥忧郁的表情，我就知道我们家族世代遗传的灵媒能力对于他不过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单飞燕的声音有些激动和颤抖，“我们单家还有一个古怪的传统……”
“传统？”似乎这些灵能界的大家族都有些奇奇怪怪的传统。
“应该说是一个世代流传下来的传说，从单家开始在灵能界有一定的地位开始，单家每一代都只出一个灵媒高手，无论那一代人丁多么兴旺，最后真正能够成为灵媒高手的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只具有一些简单的灵媒能力而已……”
“而你哥哥就是你们这一代的翘楚？”
“不仅仅如此，”单飞燕摇摇头，“不知道是从单家的那一代开始，家族的人数就开始减少，每一代都是单传，渐渐有些人才凋零，但那一个就一定是家族的宠儿……”
“可是，你有一个哥哥。”这怎么能算单传呢，我们灵能界可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规矩，往往都是能者多劳。
“嗯，但是我们的爸爸却是独生子，也是单家那一代唯一的血脉，”单飞燕说道，“所以，当我和哥哥分别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几乎是热泪盈眶，这么多年缠绕着单家的香火问题似乎有了变化……”单飞燕的声音明显有了笑意。
“那你的父母一定很疼爱你们。”我有些感慨地说。
“没错，”单飞燕点点头，“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一切不过是噩梦的开始，”单飞燕还是没有抬头，“我们一家人一直很幸福地过着日子，直到我１０岁那一年，有一天，爸爸突然很沮丧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怎么都不肯出来，无论我们怎么呼唤，屋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等妈妈担心得撞开房门的时候，爸爸已经倒在地上，没有一点血色，只有手腕上的伤痕还凝结着暗红的血块，但是爸爸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从没有过的欣慰表情……”
“你爸爸，自杀了？”我咽了一口口水。
“因为爸爸的死，妈妈一蹶不振，身体也越来越差，全靠哥哥照顾他，也就在那个时候，哥哥的灵媒能力开始被灵能界知晓，”单飞燕似乎自嘲地笑了笑，“当时，我真的以为伤痛就要这样过去了，哥哥的能力已经完全有能力支撑整个家了。可是，妈妈突然开始讨厌哥哥，只要哥哥接近她的床榻，她就像发疯一样把手边所有能拿到的东西都仍在哥哥的身上，本来已经有些好转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哥哥也越来越沉默，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他们不说，我也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你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
“父亲的死只是噩梦的开始，妈妈很快也受不了长期的精神折磨，去世了，我还记得妈妈临终的时候握着我的手，深陷地眼窝让我有些恐惧，她告诉我，要我不要接近哥哥。这就是我妈妈最后的遗言，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哥哥一眼。”单飞燕虽然低着头，我却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她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就是你妈妈最后的话？”为什么要单飞燕别接近她的哥哥呢？
“我当时不明白，妈妈死后，我和哥哥就相依为命了，虽然妈妈的话言犹在耳，可是我就是很依赖哥哥，而且哥哥也比从前更加地疼爱我，渐渐地，我把这件事给忘了，”单飞燕越说越小声，怕泄漏了自己越来越明显的哭泣声，“没想到那天，哥哥突然说要开车带我出去兜风，上车以后，他就怪怪地，不停地叮嘱我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轻易相信别人，如果做不到，那么就一直保持冷漠的样子，那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好方法……”
“后来呢？”单飞燕决不会简单地讲一次兜风的。
“你知道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吗？”单飞燕声音沙哑地说，“没有人会想到他是出车祸死的，那场车祸，我也在场，就是那个灵媒界的大亨单飞鹰抱着他唯一的亲人单飞燕死了，而我——那个被保护的人活了下来……”
“自杀？”我直觉地联想到了这个词。
“没错，”单飞燕咬牙切齿地说，“后来，我发现了哥哥留给我的一封信，他告诉我，妈妈并不是不爱他，而是害怕，我们的爸爸就是因为看到了哥哥的未来，他将在１３岁的时候夭折，而爸爸过世的那一年哥哥正好１３岁……”
“你爸爸的死未必就能替单飞鹰挡去灾祸啊？”
“别人也许不行，但是我们单家的人却能做到，”单飞燕说，“我爸爸就是利用了我们单家独有的方法交换了哥哥的生命，但是被拯救的一方却必须继承强大的灵媒能力，常人看来这是一件幸运的事，但是得到这种能力也就意味着将要看到自己身边至亲的未来……”
“单飞鹰看到了你的未来？”所以才要代她去死。
“嗯，”单飞燕点点头，“他不仅看到了我的未来，也看到了妈妈的未来，哥哥曾经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妈妈的生命，但却被妈妈拒绝了，她不要那可怕的能力，所以，她开始躲着哥哥，故意讨厌他，她不想要哥哥为她而死……”
“但是你哥哥还是用了那个方法……”我叹息道。
“你知道吗？”单飞燕的声音突然冷静了下来，“在我们生命的尽头，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只要我们愿意就可以将单家的灵媒能力传授给他……”单飞燕缓缓地抬起头，满脸鲜血，她一直低着头，原来是为了不让我注意到她龟裂的皮肤和满脸的血迹。
“你……”单飞燕想干什么？
“我原本想要找到‘圣灵石’这样就能让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复活，看来现在没有必要了，”单飞燕递了一张照片到我的口袋里，“这是三位前辈的合照，看上去普通，但我总觉得那里面隐藏着什么，你带在身上，会有用的……”就在我怔愣之际，单飞燕突然跳了起来，蹿出了我们躲藏的洞穴，然后我就听到那只大老鼠的磨牙声，和单飞燕口里传来的声声“对不起”。
“不要……”我在发什么呆？单飞燕这个笨蛋在干什么？红丝带的诅咒真的破不了吗？我——是单飞燕生前最后遇到的人……
第八十五章 又少一个
原来有一种悲伤叫做空白，我的耳边还残留着单飞燕肝肠寸断的道歉声，但我的世界却在那一刻停滞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是谁？如果没有龙羿的叫声，我大概会逗留在记忆的漩涡里没有办法出来——
“小丫头……”待我听到越来越近的呼喊声时，龙羿的脸已经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了，我的神志还没有完全清醒，只知道眼前的人是龙羿，“喂，你听到我说话吗？”
“嗯……”我大概、可能、似乎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话啊……”龙羿的眉头皱得好紧，我下意识地，我现在才知道当时我是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想要抚平脸上的皱褶！等等……
“单飞燕……”我的声音竟然出奇地平静，当我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时，自己都惊呆了，环顾四周，原来这里早已不是刚才的地方了，那只大老鼠也已经不知去向。
“别找了……”龙羿的声音有些暗哑。
“又少了一个……”我喃喃自语地说着，单飞燕就这么突然消失了，除了手中的那张相片……
“你们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龙羿的声音里有些许好奇。
“我们？”我看着龙羿，脑袋里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好像短路了一样，“那应该算是一种仪式吧！”那种从单飞燕父亲那里开始就注定没有止境的交接仪式，它的终点是不是在我身上？
“仪式？”龙羿的眼神有些混沌了。
“红丝带、守护像，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气馁地想着，“钟香哲前辈他们是不是也被这些东西困扰着，最后还是没有走出这个迷阵……”我拿出单飞燕唯一的遗物——那张有些皱痕的合照，一种莫名的感悟闪过脑海，却来不及抓住。
“你相不相信否极泰来？”龙羿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
“你看……”龙羿恢复了些许生气，声音里也有了欢愉的成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吧，我承认这一刻我第一次觉得能够见到宇文雅然居然是这样愉悦。
“宇文……”我颤抖地呼唤道，直到一脸疲惫的宇文雅然蓦然抬起头，以同样欣喜的笑容回应我，“你跑去哪里了？”
“不是我，是我们！”宇文雅然向一边让了让，身后的万天全身肮脏，但是眼睛里却依然放出淡定自若的光芒。
“万天？”莫怪我的声音高了八度，在这个神秘的“恶谷”里，我们随时会失去同伴，到最后自己都要埋身于此，“你们，你们……”我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什么，“你们”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没事，没事。”万天似乎完全能够理解我的情绪，连忙上前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
“单飞燕呢？”宇文雅然伸长了脖子张望。
“她……”我深吸一口气，“又少了一个。”
“你该不会是说她出事了吧。”宇文雅然讶异地问，我难受地点点头，“嗯……”宇文雅然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的表情着实古怪，有些轻松，有些恐慌，参杂了太多的情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们刚才也一定遇到麻烦了吧。”龙羿指指万天身上的泥土说道。他们两个的确像是从泥地里爬出来的，看来境遇也比我们毫不到哪里去。
“不仅遇到了麻烦，还碰到了奇迹。”万天回头看着来路。
“你们找到‘圣灵石’了？”心里的念头一下子蹦到了嘴边。
“小狐狸的直觉越来越准了。”万天和龙羿对视了一眼，那交流的眼神里仿佛多了一些伤感，“本来雅然兄想自己动手，可惜关键的东西却在单飞燕的手里，所以只好到处找你们的下落。”万天说的冠冕堂皇，眼睛看都不看宇文雅然一眼，鄙视之心昭然若揭。
“钥匙？”糟糕，我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在我这儿。”龙羿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摊开手掌，里面是那把单飞燕拼命保护的钥匙，“是单飞燕临死的时候扔给我的。”龙羿定定地看着那把钥匙，仿佛在回忆刚才那一段对我来说空白的时光。
“那我们快回去吧。”宇文雅然的眼睛里放着精光。
“宇文雅然，你应该小心点才是。”龙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本来容光焕发的宇文雅然愣了一下，“你别忘了，接触过红丝带的人都丧命了，除了你……”
“不会有事的。”宇文雅然似乎胸有成竹，是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充分的自信吗？既然要使在我们的手里，没有道理不去看看那所谓的“圣灵石”，宇文雅然第一次兴奋地带头走在前方，我们三人则拖着沉重的步子跟在后面。
“万天，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从万天故意放慢的脚步和欲言又止的神色看来，他的确有话说。
“嗯，”万天冲我笑了笑，“宇文雅然的灵能真的不容小觑。”
“怎么说？”这一点我倒是很感兴趣，从我们进入“双月村”，这个号称全能的家伙就从来没有把真本事露出来过，煽风点火倒总有他的份。
“如果不是他，我们也许根本就找不到‘圣灵石’，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你们。”万天概括地说着，“他有很强的灵媒能力，却一直不肯暴露，这一点我持保留意见，如果他早早出手，也许我们就不会只剩四个人了。”
“他是想隐藏实力吗？”龙羿皱眉道。
“不知道，说不定我们此刻的对话，他也尽收耳中。”万天别有意味地看着前方的宇文雅然。不知是不是被万天说中了心事，宇文雅然的步子更快了，似乎有刻意避嫌的感觉，“刚才我们找到‘圣灵石’存放的地方，他几乎就要把门打开了，可惜‘圣灵石’的威力着实可怕，可想而知，宇文雅然这家伙的实力绝对不那么简单。”
“如果，我是说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有把握打败他吗？”龙羿小心翼翼地看着宇文雅然，问的却是万天，我想这个时候龙羿的心里也一定在掂量宇文雅然的实力。
“如果刚才我看到的就是宇文雅然的全部实力的话，我有把握能够击倒他，怕只怕他的实力远不止如此……”万天认真地说道。宇文雅然的实力绝对不仅如此，既然单飞燕用全能来描述他，那么刚才万天所说的一切还不能概括他的实力。
“他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龙羿苦恼地问道。
“来找‘圣灵石’是肯定的，”万天顿了顿，继续道，“可是，以他的灵能，如今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吧，有了这么强的能力，名和利一定不成问题，以他的性格也决不会为了别人冒生命危险寻找‘圣灵石’……”
“宇文雅然一定是个可怕的家伙……”我应和道。
“这我们都知道，不用小丫头再重复了。”龙羿没好气地说。
“哼，”我瞥了龙羿一眼，“刚才万天说的那些可能中最应该成立的就是名和利那一条，可是在此之前，你们听说过宇文雅然的名字吗？”
“的确没有，”万天应道，“小狐狸说的没错，如果宇文雅然真的是为了功名，为什么以前在法术界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他的突然出现的确有些不寻常。”
“我们现在可是跟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在走啊……”我瞠目结舌的说道。
“难道你认路？”龙羿调侃道。好吧，我承认我的脸上写着路盲二字，别说在这个鬼地方了，即使在城市里，我的路盲也会频频发作。
“到了，就是这里。”瞧宇文雅然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看来他心里对“圣灵石”的渴望远远超出可能暴露身份的警惕。宇文雅然停驻的地方，是一面石壁，和周遭的没什么不同，也许唯一的不同就是从上面的钥匙孔可以看出这里是一道门。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亲切，那道门仿佛充满了诱惑，诱惑着我靠近它，打开它，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第八十六章 圣灵石
太轻易了，好像有什么陷阱等着我们一样，只是一把得来及其容易的钥匙，一扇伫立在面前的石门，当宇文雅然谨慎地打开大门时，我们下意识地散了开来，然而几秒钟之后，我们突然明白了，这个看上去宽敞而冷清的石屋居然就毫无机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无意从钟香哲前辈那里得到钥匙，也许不会这么容易吧！
“啊……”
“小丫头，你胡喊些什么呀？”龙羿装模作样地拍拍胸口，好像一副受惊的样子。
“没，没什么……”我轻咬了下嘴唇，如果照片没有掉落，我应该不会蹲下身去捡，如果……
“我们进去吧……”宇文雅然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待他转过头看到我手里的相片时，突然愣了一下，继而又鼓动大家快些进入石室。
“怎么了？”宇文雅然率先走进了石室，但脚步却依然是小心翼翼地，万天大概是注意到我的古怪，悄声地问了一句。
“嗯……”我该怎么说呢？“没事。”我回了一个微笑给满脸疑惑的万天，我自己都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我们三人就跟着小心谨慎的宇文雅然走入了石室，一直到我们走到了石室的尽头，一切都出奇地顺利，而现在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块通体透明的巨石，光可鉴人，在巨石的中间是一团五光十色的光亮，那光亮比巨石的透明更引人注目。
“难道这就是‘圣灵石’？”我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宇文雅然厉声否定道，他忿忿地指着那块巨石，“‘圣灵石’是一件至高无上的宝物，你们看看这块破石头，除了漂亮的外观，一点霸气都没有，倒是里面那团光亮，看上去像是奇珍异宝……”听宇文雅然的口气，似乎对这件旷世奇珍有很深的兴趣。
“你见过‘圣灵石’？”龙羿不屑地看着宇文雅然。
“哼，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别说见过了，连对这件旷世奇珍的记载都少之又少，几乎是通过口耳相传的方法记录下来的，我怎么可能见过‘圣灵石’？”宇文雅然没好气地说着。
“既然没有见过，你怎么能肯定这块透明的巨石不是‘圣灵石’？难道你没听说过大音希声的说法？看上去越普通的东西，价值可能越高。”龙羿调笑地说道，好像是一个低幼班的老师在教自己的小朋友。
“是或者不是，试试就一目了然了。”宇文雅然正说着，从他的袖口里突然发出一些闪光的东西，因为速度太快，我没能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只听到“叮叮”几声，从宇文雅然手里发出的东西无力地掉落在地上。我愕然地睁大眼睛，这时候，我才看清楚那些似乎是钢针，然而，这些利器在宇文雅然有力的寸劲中，居然连碰都没有碰到哪块巨石，就相互碰撞着掉落在了地上，宇文雅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也许往日里他从来没有失败过。
“这是……”龙羿皱着眉头看向宇文雅然。
“飞雪针。”万天饶有兴味地看着宇文雅然。
“你是说‘飞雪针’？”这未免也太扯了吧，“‘飞雪针’不是数百年前，“降妖一族”南宫家的绝技吗？可是，可是他们早就灭族了，‘飞雪针’也失传了，不是吗？”
“没错，”万天向宇文雅然迈进了一步，“宇文兄，看你身上的气息，应该不是妖族，也就是说你的年纪应该就是你看上去的样子，以你的年纪，别说使用‘飞雪针’了，应该是连听都没听过，你怎么会使南宫家的绝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象姓宇文……”
“什么‘飞雪针’，我连听都没听过，这只是我跟其中一个师傅学的一门技术而已，说不定只是和你们所说的什么‘飞雪针’有些相似而已。”宇文雅然据理力争。
“噢，是吗？”龙羿也靠近宇文雅然一步，他和万天好像是要把宇文雅然逼到墙角一样，“我看你是对‘飞雪针’一知半解吧，”龙羿邪恶地看着宇文雅然，“你用这一招是不是从来没有失败过？”
“当然，”宇文雅然自傲地点点头，“从我练成之后，只要一使出这一招，从来都是一招毙命的。”听他的口气，应该是造过不少杀孽。
“那就难怪了。”龙羿和万天对看一眼。
“难怪什么？”宇文雅然紧张地问道。
“难怪你不知道，当‘飞雪针’练到十成功力，也就是完全练就之后，一旦失败，就会造成这样的效果。”龙羿指着地上的钢针说道。什么效果？我一看地上，刚才看上去还是钢针的东西，此刻居然变成了红色的粉末，“‘飞雪针’的好处就在于杀人于无形，虽然它看上去像是无坚不摧的金属，但事实上，那只是障眼法而已，它本身是由南宫家自家特制的冰所组成，而其中就含有朱砂的成分，这种朱砂如果被打到物体里，就会消失，但是一旦失败，冰会融化，朱砂就会露出来。”原来地上那一堆红色的粉末是朱砂啊！
“那又怎么样？”宇文雅然还想死撑。
“我们不想怎么样，只是有一个问题，我们很好奇，”万天看着宇文雅然，眼神是不容回避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宇文雅然突然冷静了下来，应该是豁出去了吧。他看看万天，再看看龙羿，似乎在斟酌着，哪一个才是比较好对付的，我站在龙羿和万天的身后，感觉到他们的身体已经明显地戒备起来。三个男人就这样对峙着，宇文雅然的视线四处游荡着，他，在寻找一个最好的机会，一击即中，突然……
“刷”的一道掌风滑过我的耳边，“呼”的轻出一口气，幸好我躲得够快。再看向面前的三个男人，各自有着不同的表情，万天是紧张，龙羿是赞赏，至于宇文雅然么，好像是吃了一只苍蝇。
“你怎么……”宇文雅然瞠目结舌地看着我。
“怎么会躲得开？”我微微浅笑，也许在宇文雅然的眼中，我是后知后觉最好的诠释，可是，关键的时刻，我小胡可是精神得很呢。
“哈哈哈哈哈……”龙羿突然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宇文雅然恼怒地说道。
“小丫头越来越聪明了，”龙羿笑道，“宇文兄，你想来个声东击西，对我们的小胡好像没什么用处，她可不会傻等着你给她致命一击……”
“哼，凑巧而已。”宇文雅然不服气了。
“不，”我摇摇头，“不是巧合，我早就开始怀疑你了，就在我们走进石室的那一刹那，虽然，一开始对你的感觉就不好，但是我们毕竟是一个团队的，我不应该怀疑你……”
“可是，你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宇文雅然现在反而悠闲了，“我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你做的很好，几乎没有破绽，虽然你讨人厌，对‘圣灵石’也有极大的野心，但是并不足以让我觉得你古怪，事实上，我应该要感谢单飞燕……”
“她？她跟你说了什么？”宇文雅然问。
“你放心，她什么也没说，甚至她身前都没有怀疑过你，只是她临死的时候，给了我洞悉一切的能力，还有……”我看着宇文雅然，没有继续说下去。
“还有什么？”
“还有这张照片。”我拿出单飞燕临死时交给我的照片，上面三位前辈的模样还清晰可见，这张照片给了我答案。
“这是钟香哲前辈的照片，跟我有什么关系？”宇文雅然笑道。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最清楚了，也许你做梦都想不到，这张照片会成为我怀疑你的原点吧，”我看着宇文雅然，“所以，当你和万天、龙羿对峙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应该是这段日子对你的了解吧，我告诉自己，你要下手的对象不是万天和龙羿，而是在你看来最弱的我。”果然，我的直觉是对的，不然的话，现在我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这里了。换作别的时候，我一定会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欢呼雀跃，但是现在，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站在我面前和我对话的竟然是一个如此可怕的人物。
“那张照片到底有什么问题？”龙羿有些焦急。
第八十七章 预谋
“自从单飞燕拥有了这张照片，你就一直很担心吧？”我直视着宇文雅然问。
“噢？”宇文雅然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声。
“所有人都知道单飞燕是单家的灵媒传人，只要接触到实物，就很有可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我停顿了一下，“所以，你才会故意接近单飞燕，就是想看看她是否了解了你的身份……”
“你知道他的身份了？”龙羿问。
“如果你发现单飞燕真的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的话，凭你的能力，一定会毫不手软地杀了她，但是，你渐渐地发现，虽然单飞燕拥有这张关键的照片，对你，她却毫不怀疑，所以你就利用了她的人脉和灵能帮你找到‘圣灵石’！”我看着宇文雅然，这个时候，他显得格外冷静，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因为我的话语而改变。
“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宇文雅然不屑地问，看来他对自己很有自信啊！
“我们的眼睛真的是会欺骗我们的，就在我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像我们看见的那样，我们的心就被眼睛给蒙蔽了，”我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也许单飞燕她们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去，“我们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就联想到三位前辈到‘双月村’的情况，但是，我们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环……”
“是什么？”万天饶有兴味地问道。
“既然三个前辈在照片里，那么又是谁帮他们拍了这张照片呢？”我看着宇文雅然。
“你觉得是我？”宇文雅然好像听到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从照片上来看，三位前辈合影的位置是在‘双月村’的入口处，那么这个‘第四人’一定不是‘双月村’的村名，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走出过村庄的范围，这‘第四人’一定是和钟香哲前辈他们一起进入这里的同伴……”我微笑得看着宇文雅然，“这个人实在太过狡猾，居然故意把自己隐去，这样，看过这张照片的人一定都以为，只有三位前辈到过这里……”
“即使是这样，你凭什么肯定那个‘第四人’就一定是我宇文雅然呢？”宇文雅然自信满满地说道，“连单飞燕这个灵媒传人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这就是你百密一疏的地方，单飞燕虽然死了，但是她的灵媒能力还在，”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就在我的身上，单飞燕在临终之前，用他们单家独有的方法将她的灵媒能力移植给了我，所以，当我在石室的入口俯身捡起掉落的照片时，我看到了那个‘第四人’，就是你——宇文雅然！”
“哈哈哈哈哈哈……”宇文雅然恣意地笑着，“小胡小姐，我看你是被单飞燕的死弄糊涂了吧，如果我真的是那‘第四人’，钟前辈他们怎么可能会变成‘守护像’，我记得万天说过，一定要等前来盗宝的一组人全部被歼灭才会变为‘守护像’！”宇文雅然挑衅地看着我，仿佛是在询问我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单飞燕为什么没能通过照片看到过去，但是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万天说的没错，只有歼灭了一组侵略者，他们才会化为‘守护像’，”宇文雅然寻衅地点点头，期待着我下面的解释，“但是，那是对常人而言，‘守护像’只对三界六道有用，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世界上的确存在着别的群体，比如……”
“隐！”万天看着宇文雅然说道，“‘隐’一族创造的‘守护像’当然不会对他们自己产生作用……”
“所以，这一切都是骗局，是你要利用我们找到‘圣灵石’的骗局……”我看着宇文雅然说道。
“哼，那个老不死的钟香哲，命都没了，还作了两件让我进退两难的事。”
“你是说钥匙和照片？”我问道。
“没错，”宇文雅然看着我笑道，“看来我要重新审视你了，小胡小姐。我没料到那个钟香哲竟然会发现我的身份，所以在最后即将变成守护像的时候，居然还拼命地攥着钥匙不放，更可恶的是，那家伙居然还用最后的灵能把那张他强烈要求拍下的照片送出了‘双月村’，我可不能冒着被血池吞没的危险去取那把钥匙，只要咬牙继续等待……”
“等待重新组成另一个小组，帮你找到‘圣灵石’？”我问道。
“嗯，幸好没让我等太久，你们的出现简直太及时了。”宇文雅然感叹道。
“你现在是在向我们坦白吗？”龙羿问。
“没错，既然小胡已经什么都看到了，我再瞒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认为凭你一个人能斗得过我们三个人？”龙羿笑道。
“不，是两个，小胡小姐虽然一下子变聪明了，可是和我抗衡应该还不够吧？”宇文雅然轻蔑地笑道。
“宇文雅然，你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龙羿回应道，“就算小丫头不出手，我们两个对付你这个‘全能’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
“是吗？”宇文雅然笑了，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开，“可是，你们只有两个人……”什么意思？看宇文雅然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反而让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他笑得这么得意？
“哈哈哈哈哈哈……”
“是谁？”我惊讶地问道，难道这里不止我们四个人？
“好久不见了，各位……”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渐渐地，一群人从石室外走了进来，原来不是别人，正是……
“村长？”不是我的脑子转得不够快，而是事情变化的太快了，看看那一群人，“双月村”的村民该不会全体出动了吧？“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村落的人不是对这个“恶谷”敬而远之的吗？
“大家不要太惊讶了，我们和宇文雅然一样，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村长愉快地笑了。
“你们也是为了这块‘圣灵石’？”我问道。
“我们和‘隐’一样都是守护这块‘圣灵石’的家族，”村长说道，“‘隐’负责制造‘守护像’，而我们则要世世代代在这里守住‘圣灵石’……”
“原来你们两个族群早就认识？”我的天哪，我猜到了宇文雅然的身份，却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招。
“不，我们两族原本一直都互不往来，直到……”村长犹豫了。
“直到什么？”
“直到我们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宇文雅然叹息道。
“什么问题？”
第八十八章 宿命
“我想你们进‘恶谷’的时候应该已经发现了，”村长黯然地说道，“山洞里的湖水已经快要干涸了，我们‘双月村’的村民世世代代都是靠湖水才能恢复生命，因为我们没有生育能力，但是最近的几百年，湖水干涸的速度是越来越快，而我们村民的寿命却越来越短，不满你们说，我们的族人早就失去了大半，因为没有足够的湖水补给养分，一个村民完全缩小之后要在两天之内放到湖上才能恢复生命，连这一点我们都做不到了……”村长身后的人们也不住地叹息着。
“所以，你们想到了要偷取传说中能满足各种愿望的‘圣灵石’？”我问，其实村长的理由听上去很值得同情。
“而我们‘隐’一族的人口也在不断减少，这一点万天早就已经说过了，”宇文雅然说道，“但是有一点，万天说错了，我们的确造了许多的‘守护像’，但是一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直到一千年前，我们的族长接受了这个为‘圣灵石’造像的任务之后，族里的人开始锐减，就在竣工的那天夜里，族长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死去了，接着族人接二连三地死亡，我们的族人从远古时代开始就拥有一定的数量，有人说我们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个说法一点都不夸张，每当我们族人因为某些原因死亡了之后，族中圣地里就会出现另一个代替这个死去族人的新生命出现，但是那次却没有。我们‘隐’一族，就在这样有减无增的环境下苟延残喘到了现在，终于让我们和‘双月村’的村民达成共识，我们要利用‘圣灵石’来解决各自族群的问题。”宇文雅然看了村长一眼，这两个同病相怜的族群惺惺相惜地看着对方。
“拥有这块‘圣灵石’的人究竟是谁？”万天问道，“你们为什么要为这个人守护‘圣灵石’？”
“这……”村长犹豫地看着宇文雅然。
“虽然，我们‘隐’一族有掠宝的习惯，但是基本的原则还是有的，我们向来对雇主是有信誉的，决不会出卖雇主的身份，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没想到这个宇文雅然还有这样的原则。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外界盛传的‘圣灵石’这方神物的功效，就是你们散播出去的吧？”龙羿看着宇文雅然肯定地说。
“没错，当年为了找到能够帮助我取得‘圣灵石’的帮手，我的确四处散播它的用途，因为我知道任何生物都是贪心的，通过这种方法我一定能找到帮手，果然不出我所料，很多人都找上门来，可惜只有钟香哲他们才有资格成为我的帮手，一睹‘圣灵石’的风采，没想到钟香哲居然是个这么顽固的老处女，到了最后关头居然功亏一篑。”宇文雅然嘴里咒骂着。
“那么是谁告诉你们‘圣灵石’的效用的？”我问道。无师自通？不会吧。
“我们虽然守护‘圣灵石’，但是从来没见过它的样子，只是偶然听雇主一时兴起地提到过这件宝物的功效。”村长回忆道。
“一时兴起？”龙羿笑道，“还真是凑巧的‘一时兴起’啊，你们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根本是雇主的一个骗局吗？”
“哼……”宇文雅然冷哼道，“你不用在这里胡说八道，不管这‘圣灵石’有没有用，我们都一定要试一试，另外，谢谢你们的帮助……”宇文雅然开心地笑了。说时迟，那时快，宇文雅然丝毫不犹豫地向龙羿展开了攻击，几乎就在同时，村长迅速窜到了万天的面前，与原来村长的功夫一点都不弱，万天和龙羿被两个家伙缠住，几乎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你是……”宇文雅然愕然地看着龙羿，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龙羿，你……”我也呆住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龙羿的尾巴，还有身上泛起的阵阵金光，那是属于龙族少主的耀眼光芒，龙羿脸上的恣意笑容更加明显了，他的身上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连我都有一丝想要退却的念头……
“小狐狸，小心……”正和村长胶着战斗的万天突然大吼一声，我还没回过神，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没等我看清来人，整个人都被撞飞了起来，我听到万天和龙弈德惊呼声，我看到我飞向的正是那面通体透明的巨石，天哪，那一定很痛……
咦，怎么感觉软软的，好舒服？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我看得到外界的一切，混战、血腥，但我什么都听不到，除了……
“小胡……”温柔而清新的叫声，我四下寻找，却没有看到任何人，“我在你脚底下……”声音带着嘻笑传了过来，我慌忙低头，我的脚正踩着一件雪白的衣服，莫非是那衣服在说话？我连忙后退一步。接下来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因为我已经失神了，待我清醒过来，身上正穿着那件雪白的衣服，而我的脑中总是若隐若现着什么……
“小狐狸……”
“小丫头……”我又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你是……”村长瞠目结舌地问道。
“我是……”连我自己都糊涂了，我的脑中有两个名字——小胡和米南达。
“霓裳羽衣？”万天皱眉道，“原来‘圣灵石’一直和‘霓裳羽衣’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大家愣愣地看着我，我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现在大家关注的是我又不是我。
“你们这些笨蛋……”一道洪亮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我让你们看着‘圣灵石’，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主人？”村长的声音显然在颤抖。
“本来想让你们一点一点地慢慢死去，看来要我动手了。”那声音的主人迟迟不显身。
“你这话什么意思？”宇文雅然愤怒地问道，这个人莫非就是宇文雅然口中的雇主？
“你们以为我让你们看守着‘圣灵石’是一种优待？”那声音充满了讥讽，“哈哈哈哈哈，你们知道了‘圣灵石’的一切，我怎么会让你们好好地活着，告诉你们‘圣灵石’的功效，就是为了加速你们的死亡。你们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双月奇观’吗？那都是在消耗你们两群族人的生命，让你们知道‘圣灵石’的用途，你们一定会想要得到它，那样就能加速你们的死亡，直到某一天，你们两族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人知道‘圣灵石’的存在，”那声音突然严厉了起来，“可是，宇文雅然你居然敢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还引来了米南达，让我的计划遭受阻碍，你们该死……”那声音突然消失了，就在那一刻，宇文雅然和村民们都倒在了地上……
“那个人是谁？”万天连忙跑到宇文雅然身边问道。宇文雅然只是龇牙咧嘴地发出一个“jiao”的音，就在也无法开口了。
“到底是谁？”龙羿颓然地看着地上的众人。
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呀，所谓的主人最后还是要置他们于死地啊！
第八十九章 花店
龙羿的呼喊在宽广的石室里徘徊，却得不到答案，就在宇文雅然倒下的那一刻，连那鬼魅一般的声音都消失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只有地上的一堆尸体诉说着刚才闪电般的杀戮，而一向自傲的宇文雅然，此刻也不过变成了一具残尸……
“到底是什么人能动用到这么强大的两个家族为他守护‘圣灵石’，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他们毙命？”我不解地问道。
“也许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万天沉吟道，“‘圣灵石’、‘霓裳羽衣’、两大家族……这一切原本就是宇文雅然口中那个主人的骗局。”
“没错，虽然不知道那个主人究竟是谁，但是‘圣灵石’会和‘霓裳羽衣’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骗局。也许这‘圣灵石’根本没有什么完成人们夙愿的功效，它更像是一部吸收灵力的机器。无论是‘隐’一族，还是‘双月村’的人都不过是被‘圣灵石’吸收了他们的灵能，才会让他们的人口和生育能力逐渐下降，与其说‘圣灵石’是宝物，倒不如说是邪物……”
“恐怕还不止如此，”万天托腮沉思道，“这里的主人一定和那个人有莫大的关系，他一定是想利用‘圣灵石’特殊的磁场干扰我们找到‘霓裳羽衣’，阻止小狐狸恢复米南达的记忆和灵力……”
“你是说他？”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是一个让我心生厌恶的影像，可是却不够清晰，也许那是属于我和米南达共同的记忆，只是现在我还无法适应。
“看来‘霓裳羽衣’真的能帮你恢复记忆？”万天有些开心的笑了。那笑容灿烂得晃眼。可是，他眼里看到的究竟是米南达，还是我小胡？而我又究竟是谁呢？
“小丫头？”龙羿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差点还我尖叫了起来，“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呢？干吗突然拍我肩膀，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我立刻回嘴。
“看来你挺精神的嘛！”龙羿说完，转向万天，万天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虽然龙羿只有侧脸对着我，但是我还是可以看到他脸上和万天相同的神色，“你刚才的推测很可信，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万天说，“那个人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那个模糊的影像又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但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脸。
……
当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双月村”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没有了“圣灵石”的威胁，一路畅通，我们７人同时进入“双月村”，而如今则变成了３个人，４具尸体，不只应该用什么心情来迎接外面的世界，我们被封闭得太久了。我们把４个同伴安葬好之后，便回到了“白狐事务所”，这个地方熟悉而陌生，离开的时候，我是小胡，而现在……
万天和龙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坐立不安了一阵子之后，便匆匆地告别了，事务所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美女胡和老胡大概已经知道了我回来的消息，看来很快就会回来了，而我现在却没有心情去面对两个曾经至亲的人，因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他们，我害怕的是做了百年的小白狐，到头来，他们企盼的只是我变回米南达的那一刻。
事务所周围的景色一如往昔，春天要来了，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花香，等等，花香？我漫无目的地走了这么久，才发现原来在事务所附近的街上不知何时开了一家花店，与周围热闹的景象不同，花店里沉寂得很，但是远远地就闻到了飘来的花香。花店的灯光昏暗，却有一种让人忍不住进去看看的冲动……
“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顾着在花店门口张望，却忘了看路，不小心撞上了一位年轻的女孩，“没事吧？”我焦急地问。
“没，没事……”女孩的双手在胸前交叠，头埋得低低的，我询问她的当口，她的手下意识地抱紧了胸前的花朵。
“好，好漂亮的玫瑰花……”我居然有些语无伦次，那花实在美得太，太诡异了。红色的花瓣，内里却藏着黑色的花心，要不是就在我眼前，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种美得让人心寒的花，而且美得让人想起美杜沙。
“嗯……”女孩子慌乱地应着什么，继而猛地推开我，夺路而逃，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一张惨白的小脸，透着不安，还有……期待！
“小姐，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啊？”我正在看着那女孩消失的方向，突然耳边传来热络的说话声，我回过头，却惊讶地发现那位姑且称为店员的男子站在店堂内和我说话，可是刚才我明明感觉到他在我耳边同我说话的，什么时候退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
“您有什么需要吗？”店员微笑地问。
“啊，不，我，我没什么想要的。”看到店内昏暗的灯光，我突然有些害怕，“你们的花店好黑啊，花朵不都是需要充足的阳光的吗？”我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一般的话的确是这样，但是我们这里的花是见不得阳光的。”店员斩钉截铁地说道。
“噢，什么话是不需要阳光的照耀的？”我问。
“小姐自己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店员很有技巧地说着，能请到这么巧舌如簧的店员，店主真是有福啊！那我是不是应该光顾一下这间花店呢？店员似乎看出了我的心动，作了一个“请”的姿势，我笑了笑，进去看看也无妨啊……
“这是……”一走进店内，我立刻就被店堂里稀奇古怪的管道给吸引了，每一株花的茎部都被同样的管道通入，透明的管道里流着不知名的液体，昏暗的环境下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这是给这些特殊的花朵提供养分的管道。”
“那液体究竟是什么？”我身上好奇的细胞全部跑了出来。
“你走近点看看……”店员足以蛊惑人心的笑容让我不自觉地照做了，那一条条透明的管道，细看之下，里面流动的液体是有些粘稠的，很像——
“血？”我竟然平静地说出了这个字，说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管道里弥漫开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些话是哪里来的，你又是什么人？”我警戒地往花店门后退去。
“这些花是卖给有需要的人的，只有那些愿意出入这里的人群，充满怨恨的人群才会得到这些花，你的心中是不是也有一些怨恨呢？怨恨别人老是把你当作另一个人？你怀疑他们对你的感情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你害怕自己所爱的人爱的却是另一个你，是不是？”店员冷峻地说道。
“你胡说……”我叫道。
“你会知道的，今天你离开了，并不代表你不会再回到这里，只要你有需要，我们会随时出现……”店员笑道。
“你们？”难道店里还有其他人？
“没错，我们，我，还有这些花。”店员指着满屋的花朵，它们好像有情绪一样发出浓烈的香味，其中还参杂着些许血腥味。
“不，我不会回来的……”说完，我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就在我离开花店的那一刹那，我耳边响起了店员的声音“你，还会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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