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布鞋
发表于 2008-9-22 13:08
我亲自驾车将他送到了秦都城北的永济胡同,这里居住的大都是普通百姓,夜色已深,居民多数都已经入睡,只有几间茅舍中还透出几点灯火,陈子苏的家恰恰是其中之一。
我扶着陈子苏下了马车,房间内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道:“是子苏回来了吗?”
陈子苏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无比幸福的神情:“汝妍,是我!”想来那女子定然是他的妻子。
我正要向他告辞,陈子苏道:“平王殿下请稍待,子苏有句话想对平王说。”
我点了点头,陈子苏从房间内搬了一个木凳让我坐下,然后又回到房中,我清晰的听到倒水之声,陈子苏应该是在伺候他妻子洗漱。
过了许久陈子苏才重新走了出来,卷起的衣袖仍然未来得及放下,歉然笑道:“平王久等了,我们去那边说话!”
我跟着他来到院角的葡萄藤下落座,陈子苏道:“平王勿怪,内子瘫痪在床已有五年,子苏必须先照顾她就寝。”
我笑道:“重情重义方是大丈夫作为,我又岂会怪罪先生。”我留意到他仍然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长袍,上面血迹斑斑,不知道如此惨状落入他夫人的眼里,又会作何感想?
陈子苏似乎看出了我的内心所想,低声道:“内子天生目盲,看不到我的样子的!”
我惊讶的看了看他,没想到陈子苏的境遇居然如此不幸。我同情的说道:“岐王今日心情不佳,不然也不会对你如此过份,等到他气消了,我会在他面前替你求情。”
陈子苏苦笑道:“谢谢平王的好意,不过今晚的事情以后,子苏已经彻底对岐王失望,以后断然不会再追随他了。”
我心中暗道,岐王门客数千,多一个少一个对他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陈子苏低声问道:“今晚皇宫夜宴早早结束,岐王又留在宫中,是不是宣隆皇的病情有所变化?”
我心中一怔,陈子苏怎么忽然对这件事发生了兴趣,却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陈子苏笑道:“平王不必多疑,子苏只是想帮平王分析一下眼前的形势。”
我心中一动,倒要看看这陈子苏能有什么超人见解,我微笑道:“胤空愿闻其详。”
陈子苏道:“宣隆皇病情沉重,恐怕时日已经无多,皇权之争越发激烈,太子燕元宗虽然做事果敢,然而凡事过于莽撞,加之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此人若即位实非大秦之福。
岐王燕元宗向来淡泊名利,自视清高,以其懦弱的性情,必然会在晶后的压力下介入皇位的争夺,不过此人若是登上皇位,大秦政权必然落入晶后之手。”
我微笑道:“陈先生看得如此透彻,却不知太子和岐王谁登上帝位的可能性大一些?”
陈子苏淡然道:“无论是谁登上帝位都预示着大秦衰亡的开始!”
我大吃一惊,陈子苏因何会有这样的推断?
陈子苏站起身来,目光炯炯有神,脸上充满了自信,哪里还是刚才那个潦倒的车夫,他低声道:“太子若是登上帝位,以他的胸襟,势必马上着手对付晶后和岐王,甚至对其他有可能威胁到皇位的弟兄也会下手,晶后身为大汉公主,大汉成帝岂会旁观,秦汉之间的联盟只有走向消亡。”
我欣赏的点了点头,陈子苏的观点和我不谋而合。
陈子苏继续道:“若是岐王登上帝位,大秦政权实际上就落入了晶后手中,以薛安潮为首的大秦臣子势力不容小觑,他们一定不会甘心权力落在一个外来的女人手中,对任何政权来说,内忧远比外患更加严重。”
陈子苏的远见卓识让我深深折服,他微笑道:“当今八国之中,本以秦为最强,如若宣隆皇还有十年寿命,极有可能一统天下,没想到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任他如何,终究还是逃脱不了一个命字。”
“先生以为宣隆皇死后,八国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我恭敬的请教道。
陈子苏道:“宣隆皇只要一死,大秦刚刚得来的霸主地位必然不复存在,若是晶后掌权,她想坐稳位置,十有八九会依靠外力,而最佳的选择就是她的娘家大汉。大汉和大秦之间的关系因此会更进一层,相对而言,大汉得到的实惠恐怕更多一些。
中山国虽然附庸大秦多年,可是其国君张智成并不甘心于此,宣隆皇的死对他来说恰恰是摆脱大秦的良机,近来中山和大汉之间来往频繁,估计这次会依靠大汉的力量谋取独立。
齐国的实力在八国中仅次于大秦、大康、和大汉的实力相当,近几年在国君荆封同的刻苦经营下,国力不断提升,表面上重农轻武,实际上却不断加强和西方燕韩晋三国联系,在他们之间已经隐然形成牢不可破的联盟,这股力量发展的潜力巨大,绝对不可忽视。”
陈子苏把我最关心的大康留在了最后:“大康这些年虽然不停衰退,可是根基仍在,以往对列国的侵略,已经让大康成为众矢之的,好在歆德皇总算意识到了这一点,最近密切的在修复与各国的关系,本来以大康的实力,现在是重新振兴的最佳时机,只可惜……”陈子苏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虑。
我恭敬道:“陈先生有话尽管明说,胤空一定虚心受教。”
陈子苏欣赏的点了点头,方道:“歆德皇年事已高,对权力和地位的欲望丝毫不减,大康将来所面临的危机恐怕要比现在的秦国还要严峻。”
我沉默了下去。
陈子苏低声问道:“平王殿下难道没有重整大康,一统天下的愿望?”
我身躯不由一震,双目灼灼盯住陈子苏,低声道:“陈先生以为我有几分希望?”
陈子苏微笑道:“现今八国没有一国拥有一统天下的实力,大秦宣隆皇性命垂危,大康歆德皇年纪老迈,其余六国君主无论是权谋还是魅力都远逊于他们两位,天下间即将形成三股均衡的力量,平王已经占据天时。
大康皇子众多,无不窥觑太子之位,平王若留在大康,以你的地位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的机会微乎其微。可你洞察先机,主动选择了来大秦为质,表面上平王走了一招险棋,实际上却成功跳离了宫廷争斗的漩涡,巧妙的占据了地利之机。
殿下在危难之时为大康免去战火,让生灵免遭涂炭,迎得了大康的民心。而且殿下来到秦都短短的时间之内,居然能得够获得岐王和晶后的看重,在大秦的地位日益提高,这又占据了人和。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集于一身,平王就是天命所归的王者。”
我内心激动到了极点,陈子苏对形势的把握竟然如此的准确,此人的确是经天纬地的奇才,如果他能够成为我的助手,对我未来的大业,一定会有巨大的帮助。
我恭恭敬敬向陈子苏作了一辑,陈子苏心安理得的承受了我的一拜,微笑道:“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平王殿下想让子苏作些什么?”
我真诚道:“以先生的智慧,必然知道胤空想求你做什么!”
陈子苏哈哈大笑,他整理了一下破烂的长袍,恭恭敬敬的跪倒在我的面前,我慌忙上前扶住他的双臂:“先生何须如此!”
陈子苏真挚道:“子苏拜得是斜睨天下的帝王,一统江山之明君。”
我激动的抓住他的双臂,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陈子苏道:“子苏今年三十有三,混迹于市井之中,空负鸿鹄之志,今日方得见明君,从现在起,子苏将不遗余力协助平王成就一番开创古今的宏图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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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2 13:08
我和陈子苏在葡萄架下促膝长谈,纵论古今天下,不知不觉间天已破晓,我们同时打了个哈欠,然后对望着大笑起来。
“我请你去吃早点!”我建议说。
陈子苏却摇了摇头道:“平王殿下还是自己去吧,子苏还要照顾内子。再说宫内这一晚恐怕又发生了许多变化,平王还是去关心一下的好。”
陈子苏嘱咐我道:“皇后和太子之争,关键在于相国薛安潮的背向,控制住薛安潮便等于控制住整个大秦的政局。薛安潮此人虽然心机过人,城府极深,然有一事可将他左右。”
我恭敬道:“先生教我!”
陈子苏道:“薛安潮自夫人死后,和其子薛无忌相依为命,掌握住薛无忌便等于控制住薛安潮,皇后应该已经看出了这一点,试图利用九公主订婚之事来缓和与薛安潮的关系。如果在此事上做些文章,也许能对局势的发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我谨然受教,这才向陈子苏道别。
我驾着岐王的马车向秦宫的方向行去,途中来到观钱街的时候,却恰巧碰到钱四海,他掀开车链露出圆乎乎的大脸,笑道:“平王殿下好大的雅兴,居然自己驾车。”
我笑道:“胤空囊中羞涩,凡事只好亲力亲为。”
“呵呵!平王大清早便向钱某哭穷,该不是想让我请您吃早点吧!”钱四海指了指一旁的‘德兴楼’:“我约了万花楼的慕容老板在此相聚,平王如果愿意赏脸,一起来吧!”
想到慕容嫣嫣的慵懒风姿我内心不由得一动,天色尚早,现在去秦宫也未必可以见到晶后,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填铇饿了一夜的肚子。
我把马车交给钱四海的马夫,和钱四海并肩走入德兴楼。
我只知道德兴楼最出名的是烤鸭,却没有想到这里的早点也很有特色。
钱四海和我在二楼靠窗的雅间坐下,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街道上的景象。
因为慕容嫣嫣还未来到,我们只好先喝茶等待,我向小二要来一盆热水,草草洗漱了一下。
钱四海笑道:“平王昨晚又去了哪里风流快活?”
我擦干脸上水渍,重新来到桌边坐下:“昨晚和一位朋友聊天来着,哪有钱老板想像的那般快活。”
钱四海道:“钱某听说昨晚宣隆皇病情又有反复,平王可曾听到什么讯息?”
我喝了口茶水,慢条斯理道:“宣隆皇洪福齐天,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钱老板何必听信那些市井传言。”
钱四海低声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整个秦都谁不知道宣隆皇已经时日无多……”
我看了看四周,作出惊惶的样子,压低声音道:“钱老板岂可乱说,这句话若是让别人听去,岂不要惹下麻烦!”
钱四海狡黠一笑,他凑到我面前道:“平王看来并不把钱某当成朋友。”
我呵呵笑道:“钱老板家财万贯,又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胤空做梦都想高攀呢!”
钱四海乐呵呵摸了摸下巴:“平王又在取笑我了,新皇只要一日未曾登基,这天下究竟是谁的还不知道呢。”他从怀中拿出两张银票,悄悄递到我的手中,数额竟然有五万两之多,我心领神会的接过收好。
钱四海道:“盐场的事情,多亏平王帮忙。”看来晶后已经将田氏盐场的经营权交给了他。
“恭喜钱老板!”
钱四海道:“过两天我就要离开秦都,前往济州接管田氏盐场,临走之前我想让平王替我向皇后再讨个人情。”钱四海的银子果然没有这么好拿。
“钱老板有事尽管吩咐,只要胤空能够做到一定竭尽所能。”
钱四海笑道:“此事对平王来说一点都不难,我想向皇后讨一张特赦令,赦免原田氏盐场总管徐达迟的罪责。”
我并不知道这个徐达迟是何许人也,不过能够让钱四海看重的人物,肯定不是什么平凡角色。
钱四海道:“此人因为田氏被抄家之时私藏账册而落罪,本身算不上什么重罪。现在仍然关在济州大牢内,只要皇后开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点了点头道:“我会向皇后当面求情。”
钱四海忽然笑着站起身来,我转身看去,却是慕容嫣嫣到了。
慕容嫣嫣也没有想到我会在场,微显诧异之后,向我嫣然一笑。
钱四海殷勤的为她拉开座椅,慕容嫣嫣坐下道:“嫣嫣听到消息,薛相国集合一帮老臣前往宫中去了,恐怕是为了册立新君的事情。”她这句话分明是冲着我说的。
钱四海道:“薛相国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但是大秦的相国,还是九公主未来的公公,晶后也要对他忌惮几分。”
我心中暗道:“这个薛安潮果然没有因为和晶后联姻改变原有的立场,宣隆皇病情的突然变化一定让他下定决心,尽快拥太子登上皇位,现在晶后肯定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想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下去,起身道:“我忽然想起还有要事未做,你们两位慢用,胤空告辞了!”
钱四海诧异道:“早点还未吃呢,什么事情要如此着急去做?”
慕容嫣嫣眼波微转,她一定猜出我急于入宫去搞清事情的发展状况。轻声道:“平王殿下慢走,楼梯湿滑,足下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妙。”
我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我刚刚来到皇宫,便听到宣隆皇病情好转,在晶后的陪同下上朝的消息。初时还以为是谣言,见到孙三分后才知道情况果真如此。
“孙先生果然是华佗再世。”我由衷的赞叹道。
孙三分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回光返照吗?”
我心中一怔:“孙先生的意思是……”
孙三分道:“宣隆皇本来还有七日可活,这两日我用金针刺穴之法,强行激起他的剩余的生命力,现在恐怕他活不过三日!”
我倒吸一口冷气,孙三分这样做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源于晶后的授意。
孙三分感慨道:“晶后的确深不可测,昨晚她故意在太子和薛安潮面前放出烟幕,让他们以为宣隆皇病重,仓促组织大臣拥立太子。今日却带着宣隆皇一起上朝,定然让这帮人措手不及,和薛安潮站在统一阵线的大臣全都浮出水面,她在皇位的争夺上已经占尽先机。”
到底是什么促使晶后突然改变了计划?我苦苦思索着这件事,晶后既然敢提前夺去宣隆皇的性命,那么她一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难道说大将军白晷已经回到了秦都?
孙三分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晶后掌握秦国政权之后,会不会对我们下手?”
我苦笑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件事并非没有可能,不过在我们没有危及到她的切身利益以前,也许她暂时不会对我们下手。再说,她掌权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清除掉太子和薛安潮那帮人,孙先生不必担心。”
孙三分由衷感叹道:“真想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外面传来动静,透过窗格可以看到宣隆皇和晶后在一群宫女太监的陪同下返回了裕德宫。孙三分拿起他的药箱走出门去,我嘱咐他道:“替我向晶后通报一声,我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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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2 13:09
我在房中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见到晶后派人传召我,看来孙三分八成把我交待的事情忘了,好在他的房间里有几盘点心,我自己泡了杯热茶,自得其乐的吃了起来。
房门‘吱!’得一声轻响,燕琳冷笑着走了进来。我心中一慌,一口点心登时噎在了喉头,我憋得满脸通红,不停的指着自己的喉头。
燕琳慌忙来到我的身后,在我后背上重重捶了一拳,我这才透过气来。
燕琳一把揪住我的耳朵道:“你这淫贼,昨晚因何要处处避开我!”
我苦笑道:“九公主,你现在是薛无忌的未婚妻子,我们还是多多避嫌为好。”
燕琳怒道:“你既然只道我是薛无忌的未婚妻子,为何要三番两次的淫辱我……”我吓得慌忙堵住她的嘴巴,燕琳趁机抓住我的手掌狠狠咬了一口,我忍痛挣脱开来,哀求道:“好公主,呆会要是让人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岂不是麻烦透顶,你先放过我好不好?”
燕琳浅笑道:“要我放过你也行,呆会儿你要到储秀宫来找我。”
我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燕琳这才放过我。她这边刚刚离开,晶后便在许公公的陪同下过来见我。
晶后向许公公使了一个眼色,许公公离开将房门掩上。
我慌忙跪倒在地上:“胤空见过母后!”
“起来吧!”晶后显得有些疲惫,围绕皇位归属的斗争越发激烈,她已经多日未能安寝,现在是身心俱疲。
我将钱四海嘱托我的事情转告给晶后,她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很容易,等会我会让人把特赦令给他送去。”她又道:“元宗昨晚又来找我……”我这时才留意到她的美眸中充满了悲哀,现在我所能做得只有倾听。
晶后道:“这个混帐居然……居然当着我的面承认……爱上了燕琳,还要挟我说……如果不取消燕琳和薛无忌的婚事,他就会主动放弃帝位的争夺。”
想不到燕元宗对燕琳的迷恋竟然到了如此病态的地步,我们本想借此来激发他争取帝位的雄心,没想到却成了他要挟晶后的理由。
晶后可以面对任何巨变,却偏偏无法应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因为愤怒她的俏脸变得煞白,纤手在微微发颤,让我从心底生出无限怜惜,现在的她所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母后打算怎么办?”我小心的问道。
晶后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哪里还会有什么办法,真不知道该拿这个忤逆子怎么办?胤空,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想个法子,帮我劝服这混帐!”
我点了点头,可是对劝服燕元宗也没有任何的把握。
晶后道:“从他小时起,我一直都在培养他坚强独立的性格,可是没想到他天性懦弱,根本无法改变。”
我忽然想到燕琳,她刁蛮任性,从某种角度来说,燕元宗所欠缺的东西恰恰在她的身上可以找到,如果他们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倒也不失为一对性格互补的绝配,也许正是这一点吸引燕元宗对他迷恋如斯。
晶后道:“如果元宗自己不愿角逐皇位,我又该如何赢得群臣的支持呢?”
“母后!听说今天薛相国集合群臣力捧太子上位!”
晶后冷笑道:“这只老狐狸铁了心要和我作对,可惜他终究没有算到皇上病情好转,今日竟然能够在我的扶持下上朝!”她对我仍旧有所保留,如果不是孙三分事先告诉我金针刺穴之事,我还真以为宣隆皇的身体正在奇迹般康复。
我建议道:“母后,不如你先答应岐王殿下,等到继承皇位之后再做打算……”
晶后摇了摇头道:“他根本不相信我。”她凤目充满寒意:“没想到淑妃留下的这个女儿终究是给我带来了麻烦!”
我内心猛然一凛,从晶后的眼眸中我感到一种浓浓的杀意,如果燕元宗成功的登上帝位,晶后为了阻止他的畸恋,极有可能下手杀掉燕琳,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断绝燕元宗的奢望。
我顿时感到了深深的悔意,现在看来我当初揭发燕元宗对燕琳的畸恋,将燕琳推向薛无忌,实则是把她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晶后道:“我恐怕他生出事端,把他暂时软禁在‘旭阳宫’,一会你跟着许公公过去劝劝他,他把你当成好朋友,也许会听你的话。”
我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晶后敏锐的觉察到了我的表情变化,低声道:“你不想去?”
我苦笑道:“母后!并非是胤空不想去,就算我去找歧王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晶后道:“难不成我真的要取消这桩婚事?”
“母后难道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九公主身上!”
“燕琳?”晶后不解的说道。
我微笑道:“孩儿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件事如果利用得当也许是一个控制薛安潮的契机。”
晶后道:“薛安潮为人谨慎,城府极深,控制他哪有这么容易?”
“我们可以从薛无忌入手,控制住他等于控制住薛安潮!”
晶后道:“薛无忌武功超群,有万夫莫当之勇,况且他身为大秦卫尉,为人机警异常……”晶后盯住我的双目道:“你既然这么说,难道已经有了主意?”
我点点头道:“如果是九公主来做这件事,恐怕会容易的多!”
晶后满面狐疑道:“燕琳那个丫头又岂会心甘情愿的对薛无忌下手……”
我心中暗自得意,只要我出马燕琳肯定会心甘情愿的做这件事情,表面上却不敢显露出半分得色,充满信心道:“九公主一心悔婚,胤空相信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许公公惊惶的声音:“皇后……皇上他……”
我和晶后对望一眼,慌忙向门外冲去。
宣隆皇吐出的污血已经将纯金痰盂接满,一向镇静的孙三分也满头大汗,他连续向宣隆皇身上扎了数枚金针,然后又掀开锦被,抱起宣隆皇的右足,继续用金针刺穴。
宣隆皇口中鲜血渐渐止住,脸色却变成了青灰色,呼吸渐渐微弱起来。
室内宫女太监惶恐到了极点,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
我低声向许公公道:“许公公,你让侍卫守住裕德宫四周,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里,更不许这里的人离开。”许公公抬头看了看我,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慌忙出门去了。
晶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痛,对宣隆皇的病情她早就有所准备。
宣隆皇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他的右手指向晶后,喉头发出嗬嗬的声响,然后手突然无力的垂了下去……
孙三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缓缓放开了宣隆皇的足踝。
一名宫女突然哭出声来,身边的小太监慌忙堵住她的嘴巴。
晶后冷冷盯了她一眼,许久方道:“皇上睡着了……”
我向孙三分递了一个眼色,孙三分这才站起身来。晶后默默来到宣隆皇的身边,伸出纤手为宣隆皇阖上双目。
我和孙三分静静的候在一旁,彼此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晶后作出充足的准备以前,宣隆皇死的消息决不能泄露出去,连同我们在内,所有在场的人暂时都不可以离开这里。
晶后亲手放下龙榻上的帷幔,转身向许公公道:“你带孙先生他们去偏殿休息,务必要好生伺候,切莫慢待了他们。”名为休息其实是将所有人软禁起来。
“是!”许公公恭敬道。
晶后又向我道:“胤空!你留下来,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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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2 13:09
许公公带其他人前往偏殿,偌大的房间中除了宣隆皇的尸身就剩下了我们两个。我内心忐忑不安,虽然是晶后一手造成了宣隆皇加速死亡,可是孙三分终究没有完成预先约定的二十天之数,晶后会不会借此向我发难?
晶后在桌旁坐下,深邃的美目在室内昏暗墓庀呦拢越发显得捉摸不定?
我屈膝在她的面前跪下:“母后!孩儿罪该万死!”
晶后漠然道:“你究竟所犯何罪?说给哀家听听!”
“孩儿未能完成当日对母后的承诺,请母后治罪。”
晶后冷冷道:“如果你不说,我几乎忘了,看来我的确不可轻饶你!”
“母后请降罪,胤空决无怨言!”我竭力装出诚恳的样子。
晶后幽然叹了一口气:“人都已经死了,就算责罚你又有什么用?你起来吧!”
我心中窃喜,看来晶后并没有想杀我的念头。
晶后道:“皇上驾崩之事最多可以瞒过今日,明日朝中必起震荡,你是否还记得刚才对我说过的话?”她所指的自然就是利用燕琳对付薛无忌的事情。
“儿臣记得!”
晶后道:“既然你有如此充分的把握,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切记,此事务必成功,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我趁机提出要求道:“母后,要完成此事还需要孙先生帮我。”我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担心晶后对孙三分下手,意在保护孙三分。
晶后点了点头道:“我让许公公带你去见他。”
孙三分从药箱中取出一个蓝色小瓶,交到我的手中:“这是七日醉,任何人服下一粒,都会昏迷不醒。”
我小心的收好,向孙三分道:“孙先生恐怕还要在这皇宫之中委屈几日。”
孙三分对此早有准备,淡然笑道:“歧王一日未登上皇位,我肯定要在这里呆上一日,老朽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平王千万要小心,及早留好退路。”
“先生请放心,胤空会小心的。”
孙三分又叹了一口气道:“宣隆皇驾崩之时,晶后神情自若,显然已经做好准备,看来大将军白晷已经来到秦都。”
我点了点头,晶后的冷静背后必然有所依仗,其实从昨晚宴请薛相国父子开始,她就已经一步步展开了行动,我敢断定,白晷肯定已经回到秦都,晶后所做的一切大概都是和此人密谋策划的结果,由此可见白晷的心机并不在薛安潮之下。
皇宫表面依旧风平浪静,宣隆皇的死讯被严密封锁了起来。我来到储秀宫的时候,刚刚是正午,几名小宫女正围在插满鲜花的秋千旁,身穿湖绿色宫装的燕琳正娇笑着荡着秋千,她应该早就看到了我,一双美眸柔媚的看着我,就快滴出水来。
我慢慢走了过去,燕琳轻咬樱唇道:“平王殿下有事情吗?”她对我的感情已经越陷越深,在这帮宫女面前根本掩饰不住心中的情意。
我暗叫不好,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们之间的那点暧昧就会昭然于日月之下。
我满脸庄重道:“胤空有一件事想对公主说!”
燕琳走下秋千带着我向‘储秀宫’走去,那帮小宫女都十分识趣,没有一个人跟过来。
我随手掩上宫门,燕琳转过身来,猛然扑入了我的怀中,娇嗔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害得人家等了你整整一个上午。”
娇羞的憨态实在令我心动,我挑起她的下巴在她樱唇上重重吻了一口,燕琳紧紧搂住我的身躯,梦呓般发出一声轻吟。
我知道现在还不是缠绵的时候,附在她耳边道:“想不想和薛无忌那个混蛋彻底撇开关系?”
燕琳睁开美目,欣喜的点了点头:“怎么?你求过母后了?”
我低声道:“她肯定不会答应!”
燕琳满脸失望之色:“那还会有什么办法?”
我微笑道:“记不记得你对我用过的方法?”
燕琳俏脸通红道:“你这混蛋,又拿那件事来取笑我!”
我从身后将她揽入怀中:“琳儿,当初你的那个主意的确奇妙,只不过用错了对象。这次我们用来对付薛无忌,定然让他百口莫辩。”
燕琳轻声道:“那倒是……谈到奸猾,天下间又有谁能够及得上你。”
我伸手探入她的长裙之中,轻抚玉臀道:“九公主要比胤空滑上许多。”
燕琳抓住我不安分的大手,低声道:“你想我怎么做?”
“让宫女去请薛无忌来储秀宫赴宴,然后趁机在他的酒中下药。”
燕琳不住点头,美目发亮,轻声道:“这次定然让那个薛无忌死无葬身之地!”
燕琳在我的要求下刻意打扮了一番,我亲手为她梳理长发,从六岁起,我就用这种方式对母亲表达孝心,没想到今天居然也能派上用场。
我的手指顺着燕琳丝缎般柔滑的长发缓缓滑下,指尖轻轻的触摸着她后颈的肌肤,镜中的燕琳露出一丝浅笑,我熟练的为她梳理了一个“坠马髻”的发式,发髻略偏一侧,造成一种不平衡的观感,增添了女子的娇媚之态,恰是“妆鸣蝉薄鬓,照坠马之垂髻。”
燕琳美目中满是喜色,轻轻托了托鬓发,娇声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一手技艺,比小德子梳得还要好一些。干脆把你一刀喀嚓了入宫来当太监。”
我握住她的香肩道:“我若是当了太监,九公主会不会倍感失落。”
燕琳俏脸红了一红,转身看了看我:“我要是一开始便把你废了,也不会被你这个淫贼欺辱……”
我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拉开她腰间的裙带:“公主若是废了我,又岂会知道何谓人间之极乐?”
燕琳羞道:“你想做什么?”
“奴才伺候公主更衣!”我已经拉开她的长裙,燕琳光洁无暇的裸背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面孔轻轻贴在她的后背上,双手在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上合拢。
燕琳轻声道:“你这淫贼,总是趁机欺负我……”她的螓首却向后仰起,尽情享受着我温柔的摩挲。
燕琳在我的帮助下换上红色宫装,伊人经过精心的修饰,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我将那瓶七日醉交到她的手中:“切记一粒即可,千万不要伤了薛无忌的性命。”
燕琳郑重点了点头,忽然眼圈红了红,扑入我的怀中。我以为她是过于紧张的缘故,轻声劝慰道:“不用害怕,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肯定万无一失。”
燕琳轻声道:“我……好怕……你会不会骗我……”
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我用力搂住她的娇躯:“你放心!我藏身在这里,发生任何意外,我都会第一个冲出去保护你。”其实以我的能力连燕琳都打不过,又怎么能谈得上保护她呢?
燕琳点了点头,深情道:“我信你……”
薛无忌如约而至,我预先换上了太监的服饰守候在帷幔之后,只要燕琳得手,我便会冲过去接应她。
透过轻纱可以看到薛无忌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看到他一双眼睛呆呆的盯在燕琳身上,我没来由感到一阵醋意。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把燕琳看成了自己的女人,别人多看她一眼也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燕琳表演的十分到位,按照我的嘱咐,她对薛无忌表现的不即不离,薛无忌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态度,微笑道:“九公主让人找无忌来有什么事情?”
燕琳示意身边宫女为薛无忌奉上香茗,眼前一幕对我来说是再熟悉不过,当日如果不是我机警,说不定真的会被燕琳变成太监。
薛无忌显然没有我那样的戒心,不过他只是喝了一口,便将茶杯放下。
燕琳拿出那个檀香木盒放在几上,轻声道:“这根玉簪还给你。”
薛无忌微微一怔,慌忙道:“这是家父送给公主的信物,无忌断断不可收回!”
燕琳道:“其实昨晚我就已经看出,这玉簪在你的心目中十分重要,况且薛相国说过这是薛卫尉亡母的遗物,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又怎可收下?”燕琳这句话说得诚挚之至。
我之所以让燕琳做这件事就是为了先打乱薛无忌的阵脚,减少他的防备心理。
薛无忌知道燕琳并不是退婚,这才放下心来,他将木盒重新推到燕琳的面前:“家母当初留下这根玉簪,就是为了留给无忌未来的……妻子……”他偷偷观察着燕琳的颜色,确信燕琳没有动怒这才将最后两个字吐露出来。
燕琳叹了口气,柔声道:“薛卫尉勿怪,燕琳昨晚并非刻意针对你,只是我自小向往自由毫无束缚的生活,对母后的所为心存反感。”这句话虽然是我教她所说,可是从燕琳口中说出来更容易博得对方的同情。
薛无忌道:“在下最欣赏的就是公主独立的性格,公主放心,无忌一定不会强迫公主下嫁给我。”
燕琳轻轻咬了咬下唇,美目望向薛无忌道:“薛卫尉能够理解燕琳,我实在是开心的很……”声音中竟然透出一丝温柔,我忍不住嫉妒起来,这丫头该不会弄假成真了吧。
薛无忌趁机表白道:“无忌虽然不才,但对公主之心苍天可表,希望公主能够给无忌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燕琳俏脸微红,端起桌上茶水道:“多谢薛卫尉能够理解燕琳的烦恼,燕琳便以这杯茶表示对你的谢意。”
薛无忌点了点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燕琳总算圆满完成了我交给她的任务。
燕琳轻声道:“薛卫尉请稍待,我去房间内给你拿一件物事。”她转身向寝室的方向走来,美目得意的向我眨了眨。
忽听薛无忌大声道:“公主……你……你在这茶水中放了什么?”
燕琳听到他的声音,加速向我跑来。
薛无忌怒道:“你居然……下毒!”
身躯凌空已然飞起,转眼间已经来到燕琳的身后,伸手向燕琳的香肩抓去。燕琳闪电般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剑,转身向薛无忌手臂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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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无忌的身躯在空中陡然拔高数尺,右手中指屈起‘噹!’地一声弹在燕琳手中短剑之上,燕琳娇呼一声,再也拿捏不住,短剑脱手向我的方向飞来,深深刺入我身边的抱柱之中,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薛无忌右手已然锁住燕琳的喉头,厉声道:“说!谁让你如此对我……”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七日醉的药性已经开始发作。
听到动静的宫女和太监慌忙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全都大吃一惊,一个个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燕琳大声斥道:“逆贼!枉我好心对你,你居然想非礼于我!”
薛无忌冷哼一声,虎躯微震,将身后的两名太监震到一旁,两名小太监护主心切从墙上取下兵刃,再度向薛无忌冲了过去。
我留意到薛无忌额头之上布满了汗水,难道他正在用自身的功力逼出体内的迷药?
我操起早已准备好的短枪,从帷幔后冲了上去,机不可失,若是被他逼出迷药,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遭殃。
薛无忌冷哼一声,双目寒光暴涨,一把将燕琳向我推来,我慌忙收回短枪,张开臂膀接住燕琳。
薛无忌在瞬间已经转过身去,劈手躲过小太监手中的长刀,内力贯注刀身,长刀发出嗡嗡的轰鸣之声,显然他的内心愤怒到了极点,冷森森的杀气从他的身上弥散到整个空间之中。
两名小太监似乎被他的威势吓住,傻呆呆站在原地,忘记了动作。薛无忌长刀一挥,一道冷电闪过,那两名小太监的脑袋竟然被他齐齐切了下来。
燕琳吓得花容失色,我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握枪的手腕都颤抖了起来,想不到薛无忌竟然强悍如斯。
薛无忌怒吼道:“胤空?”声音中包含有无限惊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幕后的主谋竟会是我。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心中一横挺起短枪向薛无忌的心口刺去,薛无忌长刀反挑登时将我的短枪从中切成两段,寒光一闪,刀锋径直向我的颈部砍来。
“不要!”燕琳扑在我的身前,为我挡住刀锋。
薛无忌微微一怔,长刀凝在中途:“你们……”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一双虎目在瞬间被怒火完全染红。
我看准时机将手中的半截短枪向他掷去,拉住燕琳的纤手没命的逃向宫门的方向。
薛无忌挥刀拨去断枪,再度向我们追来,因为迷药的作用,他的脚步虚浮起来。饶是如此,他和我们的距离仍然在不断接近。
一名冲上前来想要阻拦他的宫女又被他斩于刀下。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薛无忌!你要干什么?”却是岐王燕元宗赶到了这里。
薛无忌抬头看了看他,双手举刀歪歪斜斜的向我砍了下来。
燕元宗怒吼一声全速冲了上来,一把捉住薛无忌的手腕,屈膝重重的顶在他的小腹之上。若是在平时燕元宗定然不是薛无忌的对手,可是薛无忌事先已经饮下迷药,此时药性已经完全发作,他的反应比原来不知道要迟缓了多少。
燕元宗早就对薛无忌恨之入骨,下手决不留情。薛无忌在他的全力一击之下,再也无法支撑下去,长刀‘噹!’地一声落在了地上,身躯缓缓倒在了地上。
燕元宗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击竟然有如此的威力,双目之中充满迷惘之色。
我慌忙放开燕琳的纤手,找来绳索将薛无忌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燕琳惊吓过度,不住的啼哭,燕元宗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小声劝慰着,我从心底对燕元宗感到恶心,这混蛋对燕琳绝非兄妹般的关爱,动机龌龊到了极点。可是表面上我却不敢表现出来。
储秀宫内硕果仅存的两名宫女吓得都瘫倒在地上,我吩咐她们暂时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这才动手将几名太监宫女的尸首拖到侧室之中。
做完这一切,我重新回到大厅之中,燕琳的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燕元宗来到我身前道:“你怎会在这里?”
我压低声音道:“母后让我过来,设计拿住这个逆贼!”
“母后?”燕元宗不解道,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晶后对付薛无忌的理由。
我这才将和晶后的计划一一告诉燕元宗,燕元宗听完我的解释,脸上的神情渐趋缓和,从他对待薛无忌就能够看出,此人嫉妒心极重,若是我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肯定会怀疑我和燕琳之间有私情存在。
我忽然想起他不是被晶后软禁在旭阳宫,不知怎么会来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兄怎会在关键之时来到这里?”
燕元宗道:“母后把我软禁在旭阳宫,我趁着守门太监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来储秀宫是想从九妹这里询问父皇的病情,谁想恰恰遇到了这件事情。”
他并没有去过裕德宫,是以并不知道宣隆皇驾崩的消息。
燕元宗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薛无忌道:“我们拿他怎么办?”
我低声道:“此人擅闯禁宫,意图非礼公主,罪大恶极,先将他严加看管起来,等候母后发落!”
燕元宗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我的话正中他的心思,他之所以和晶后反目,就是为了燕琳的婚姻之事,现在薛无忌被抓,燕琳的婚约自然解除,他心中的愉悦可想而知。
处理完薛无忌之事,我离开了储秀宫,燕元宗担心燕琳受到惊吓,留下来陪他,我心中虽然感到不自在,可是以自己的身份的确提不出反对的理由,再者说燕元宗只是一厢情愿,在燕琳面前他仍然在压抑自己的感情,表现出的也只是兄妹间的关爱而已。
回到裕德宫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晶后仍旧坐在我离去时的位置,她仿佛一直都在等待着我的到来。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孝服,宛如一朵不沾染任何尘世俗气的百合花,清高而孤傲,透露出淡淡的落寞。
我却看到晶后坚强的背后隐藏的孤独和寂寞,在如此空旷的房间内静静守候着宣隆皇的尸首,也许对于她来说自从踏入大秦的后宫,这种生活就已经开始了,选择皇室的同时就等于选择了一条孤独的道路。
晶后落寞寡欢的眼神终于停留在我的身上:“怎么样了?”
我恭敬答道:“母后,薛无忌私闯禁宫,意图强暴公主,现在已经被拿下,只等母后发落!”
晶后缓缓点了点头,从她的表情看不出太多的惊喜:“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我上前一步低声道:“这次之所以能拿住薛无忌,全靠岐王相助!”
晶后的美眸闪过一丝惊喜:“元宗?”
我点了点头道:“岐王现在仍在储秀宫中,儿臣已经将母后的一番苦心全都告知与他。”
晶后喟然叹道:“但愿他能够明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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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道:“你准备一下随我出宫去做一件事情。”
我心中不禁惊奇万分,晶后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出宫,却不知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夜色正浓,我和晶后并肩坐在马车中,这是我第一次从平等的角度来看她,晶后凝脂般的肌肤在黑色狐裘的衬托下越发显得艳如娇雪,深邃的眼眸中荡漾着不可捉摸的神秘,这种神秘更让我心曳神摇。
晶后拉开车帘,向窗外看去,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雾,两旁的景物朦胧模糊,在夜色中留下一个个缥缈的幻影。
晶后轻声感叹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皇宫了……”
我没有说话,对她来说秦宫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她的一生都在为之努力和奋斗。
“宫外的空气果然比宫内要清新的多。”晶后露出一丝浅笑,绝代的风姿让我的呼吸为之一窒。
马车在西城的草堂茶舍停下,我率先下去,然后小心的搀扶晶后走下马车,让我得以握住她柔腻光滑的纤手,内心的激动实在是难以描摹。
茶舍的陈设十分的简朴,土墙泥地,除了墙上的两三副字画,更无其他装饰,茶舍内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靠火炉歪头打盹,晶后似乎对这里颇为熟识,径直向东首蓝布帘后的单间走去。
单间一位中年人靠窗而坐,正在品尝着茶水,看到晶后进来,他站起身来,躬身一辑,晶后淡淡的摆了摆手,来到桌前坐下。
此人高挺英伟,脸孔方方正正,轮廓分明,皮肤白皙嫩滑,身上穿着灰色长袍,他的眼神漯邃难测,专注而笃定,好像从不需眨眼睛的样子。黑发白肤形成强烈的对比。颌下微须,洋溢着成熟的男子气息。
晶后转向他道:“大将军果然给哀家面子。”我内心一震,难道这就是秦国大将军白晷?
那人淡然笑道:“皇后宠召,微臣焉敢不至。”
我静静站在一旁,晶后这才将他介绍给我说:“胤空,这位就是白晷将军。”
我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证实,白晷果然来到了秦都。
白晷向我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欣赏之色。
晶后品了口茶水道:“皇上已经驾崩了!”
白晷并未感到太多的惊奇:“皇后,微臣已调拨两万龙骧军,伍千虎翼军于城外守候,只等皇后一声令下,便可将薛安潮那些人一网打尽!”
晶后果然早已做了充分的准备,有了大将军白晷的鼎力相助对付太子集团应该不难。
晶后眼波轻转,轻声叹了口气道:“哀家反复考虑,并不想看到喋血皇城这一幕真的上演?”
白晷面露迷惘之色,显然不明白晶后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晶后坦诚道:“陛下刚刚驾崩,朝野内外必然惶恐不安,周遭列强蠢蠢欲动,若是此时掀起更多血型,只会引起大秦臣民人人自危,我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出现……”她美目之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如果不是知道了她的全部计划,我还真以为她是在为大秦的未来考虑。
白晷道:“薛安潮顽固不化,自始至终都坚定的站在太子一方,皇后如果心慈手软,恐怕会后患无穷。”
晶后道:“哀家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她指了指我道:“胤空今日帮我拿住了薛无忌,有他在手,薛安潮投鼠忌器,很多事情肯定要容易的多。”
白晷诧异的看了看我,他显然并不相信我可以拿住英勇无敌的薛无忌,不过这句话由晶后说出,他又不得不信。白晷道:“皇后运筹帷幄,微臣自叹弗如。”
晶后道:“我回到宫中就会把皇上驾崩的消息散布出去,秦都必然会出现动荡,白将军务必要助我控制住城内的局势。”
白晷恭敬道:“皇后放心,御林军统领周超乃是我一手提拔,皇城之内绝对万无一失。”
晶后不无担心的说道:“太子身兼水军都督一职,在大秦军方拥有一定的实力……”
白晷不屑的笑道:“他只是虚有其职,水军的大权仍然掌握在副都统王元德手中,元德和我的关系想来不必再向皇后解释了吧?”
晶后微笑道:“我倒忘了,王都统是白大将军的内弟。”
白晷道:“这几日早已安排妥当,皇后尽可高枕无忧。”看来他早已潜入秦都多时,一直都在暗中为夺嫡做好准备。白晷犹豫了一下仍然建议道:“利用薛无忌要挟薛安潮虽然是一招妙棋,可是微臣以为,隐患还是及早去除的好。”
晶后点了点头道:“一切还是等到岐王登基以后再说,我不想引起那帮老臣子人人自危之心。”
白晷默然不语,目光深邃,让人很难看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晶后道:“一切拜托白将军。”
白晷恭恭敬敬道:“微臣不胜荣幸。”
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白晷含笑向我看了两眼,满怀深意的点了点头,我向他笑了笑,方才尾随晶后离去。
上了马车,晶后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目,轻声道:“我累了,好想歇一歇,到了地方再叫醒我……”
她的确有些倦了,靠在车厢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我向一边侧了侧,让她有更为宽敞的空间。晶后的娇躯却歪了过来,螓首靠在我的肩头。鼻息间清晰的闻道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我忍不住怦然心动,晶后在熟睡时,褪去所有刻意经营的坚强,女性的柔美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我的面前。
这些日子晶后实在太辛苦了,我怜惜的看着她,高贵美丽的躯壳下一定隐藏着一颗憔悴疲惫的心。
薛无忌已经成为晶后手中的王牌,利用他应该可以要挟薛安潮转变原有的立场,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始终不明,既然能够得到大将军白晷的相助,她为什么不索性将薛安潮这帮人一网打尽,以除后患呢?
我知道晶后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她兵不血刃的解决这场皇位之争,肯定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晶后肩头的狐裘微微滑落,透过领口的间隙依稀可以看到她圆润的香肩,我默默咽了一口唾液,用力的闭上了眼睛,生恐无法禁受眼前的诱惑。
晶后轻轻呓语了一声,螓首在我的肩头摩挲了一下,手臂搭在我的身上,要命的是她的纤手刚好落在我最为敏感的部位。
我用力咬住下唇,拼命控制着自己的阵阵冲动,晶后依然香梦沉鼾,却不知道我的神经在备受煎熬。
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沸腾的血液慢慢的平复下去。
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段路途对我来说漫长的就像经过了一个世纪。
晶后悠然醒来,她从我的肩头抬起头来,向我温婉笑道:“你这孩子,也不叫醒我。”
我乖巧的回答道:“孩儿见母后太过疲惫,是以不想惊醒你。”
晶后点了点头,整了整仪容,若有所思道:“今晚注定不会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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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裕德宫,从外面看和平时并没有任何不同,走入其中,才发现许公公已经带人布置好灵堂,整个宫殿内到处都是白色挽联帷幔,气氛肃穆到了极点。
看到晶后回来,他慌忙来到近前,低声道:“太子刚才来过,想冲入宫内探望皇上病情,被老奴拼死拦住了。”
晶后轻轻叹了口气道:“难得他还有几分孝心,许公公你着人把薛相国请来,就说皇上有事情托付给他!”
许公公愕然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晶后道:“皇上驾崩的事情也该让万民知道了。”
薛安潮在半个时辰之后来到裕德宫,他走入宫内,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大吃了一惊,双目含泪,大声哀号着跪倒在地上道:“陛下!老臣来迟一步,竟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他哭号着在地上不住叩头。
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薛安潮的表演,许公公悄悄来到她的身后低声道:“薛相国已经集合众臣全都在正德殿等候,太子马上就会赶到……”他补充道:“现在大家还不知道皇上已经驾崩的消息。”
晶后唇角泛起一丝冷笑,我暗道:这薛安潮果然考虑周到,生怕皇后趁机对自己下手,想好了一切可能的退路,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爱子薛无忌已经落到了我们的手中。
薛安潮含泪来到晶后面前,他在瞬间已经完全回复了冷静,低声道:“老臣见过皇后!”
晶后道:“我先把相国叫到这里,你应该知道所为何事情!”
薛安潮故作糊涂道:“请恕微臣愚昧!”
晶后冷冷道:“我想和相国商议一下,究竟由谁来继承大统的事情。”
薛安潮故作惊奇道:“今日臣曾经在大殿上提出此事,皇后不是已经回绝了吗!”
晶后道:“此一时,彼一时,日间皇上的身体还有好转的趋势,我自然不急着提出此事,可是现在……”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皇上……”薛安潮又流出两行混浊的泪水,却不知他的内心中是不是真的悲痛。他擦干眼泪,忽然像换了一张面孔,怒道:“皇后!皇上驾崩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掩饰的风雨不透,究竟有何目的?”
晶后淡然笑道:“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秦的社稷着想,薛相国难道以为我还会包藏什么祸心不成?”
薛安潮冷冷道:“今日在朝廷之上,皇后应该看到人心子背向,拥太子为帝乃是众望所归的事情,皇后以为掩盖住皇上驾崩之事,便可以只手遮天了吗?”
晶后凤目含威,玉面上笼罩了一层严霜:“看来薛相国是想利用群臣继续为难我来着?”
薛安潮笑道:“不敢!臣只是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他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皇上驾崩,天地同恸,臣必须将此事知会群臣……”他有恃无恐道:“众臣都已经在正德殿等候,老臣必须马上将皇上驾崩之事告知于他们!”
晶后冷冷道:“我想有件事你也该知道了。”她目光向站在一旁的我望来。
我清清楚楚道:“薛相国,今日下午薛无忌强行闯入储秀宫,意图强暴公主,现在已经被打入天牢。”
薛安潮的瞳孔骤然收缩了起来,目光变得怨毒之极,他转向晶后道:“你……”
晶后眼波轻转,指了指身边的座位道:“薛相国难道想看到喋血皇城这一幕真的上演?”
薛安潮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反复犹豫之后,他终于重新坐了回去。
晶后坦诚道:“我本来想用武力夺嫡,可是如果这样就算成功,大秦也将元气大伤,周邦诸强就会趁势而起,我又如何对得起皇上的嘱托……”她美目之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晶后道:“凭心而论,元籍无论是魄力还是能力都强出元宗很多,可是皇上临终之前反复嘱咐我说,决不可让元籍登上皇位。”我心中暗暗发笑,宣隆皇死的时候我就候在一旁,何曾听到他说过这番话来。晶后的演技的确出众,有道是死无对证,现在她想怎样说,便可怎样说。
晶后道:“皇上说:元籍虽然素有才干,可是心胸狭隘,这是做帝王的最大顾忌,心中容不下兄弟亲人者更无法容下群臣众将,又谈何统领千里疆域,带给万民安康?”
薛安潮不无讽刺的说道:“看来在晶后心中只有岐王才是最佳的人选了!”
晶后道:“元宗虽然生性淡泊,缺少王者之威,可是他宅心仁厚,为人慷慨,若他登基为帝,必然会爱民如子,皇上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才指认元宗为大秦之新君。”这句话才是晶后今日的重点。
薛安潮呆呆出神,许久方道:“皇后打算如何处置太子殿下?”
晶后微笑道:“这件事还是交由相国处置……”
薛安潮道:“臣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晶后拿出一份早已写好的诏书道:“这是根据皇上的意思写好的诏书,薛相国可以先看看。”
薛安潮恭恭敬敬双手接了过去,展开那诏书,却见那上面书写着:王室不造,天祸未悔,先帝创业弗永,弃世登遐。元籍长嗣,属当天位,不谓穷凶极悖,一至于此。大行在殡,宇内哀惶,幸灾肆于悖词,喜容表于在感,至乃征召乐府,倡优管弦,靡不备奏,珍馐甘膳,有加平日,采择媵御,产子就宫,丑声四达,亲与左右,执绋歌呼,推排梓宫,又复日夜亵狎,群小漫戏,兴造千计,费用万锻,人力殚尽,刑罚苛虐,幽囚日增。居太子之位,好皂隶之役,处万乘之尊,悦厮养之事,远近叹嗟,人神怨怒,社稷将坠,岂可复嗣守洪业,今废为营阳王,奉迎歧王元宗,入纂大统,以奠国家而泽人民,特此令知。
我心中暗笑,看来晶后早已做足了功夫,连燕元籍的一些糗事全部挖掘了出来。
薛安潮看完顿时额头冒出了冷汗,双目盯住晶后道:“这……”
晶后微笑道:“相国看仔细了,太子如此无道,又岂可继承大秦之伟业?”
薛安潮苦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收起诏书向晶后道:“却不知皇后要怎样处置老臣?”
晶后道:“薛相国乃是国之栋梁,新皇登基之后,一切还要靠你辅佐,哀家一定会待你像以前一样。”这句话恐怕只有她自己才会相信。
薛安潮道:“皇后既然如此坦诚,老臣也不怕将话言明,无忌乃是我唯一的孩儿,还请皇后饶他性命。”
晶后点了点头道:“相国不必担心,只要元宗登上帝位,薛卫尉自然会平安无事。”
薛安潮道:“晶后放心,岐王即位以后,老臣便带着无忌即刻返回齐国,再也不踏入大秦边境半步。”这薛安潮是出生在秦国的齐人,被宣隆皇燕渊赏识并重用,经过数十年苦心经营方才爬升到相国的位置。
等到薛安潮离去,晶后转身向我道:“胤空!照你看,薛安潮信得过吗?”
我恭敬道:“薛无忌在我们的手中,谅他不敢玩出什么花样,不过晶后是不是真的想放过他们父子?”
晶后微笑道:“哀家既然可以让太子做营阳王,又怎么会对他父子赶尽杀绝呢?”
我心中暗道晶后若是真的放过了薛安潮父子,恐怕真的像白晷所说的那样放虎归山。
晶后向许公公道:“你去把众皇子都叫来,这件事应该让他们知道了。”
她递给我一个玉牌道:“你亲自去一趟储秀宫,通知元宗和燕琳即刻赶过来,顺便去看一看薛无忌的情况如何。”其实她的主要目的是让我去看看薛无忌的情况,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我点了点头,关切道:“母后不要太过操劳了,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晶后嘱托道:“储秀宫后有一个冰窖,位置隐秘,你让魏统领把薛无忌暂时转移到那里。”
我叫上孙三分一起来到储秀宫,岐王燕元宗和燕琳已经从宫中异常的变化中猜到了什么,当我把宣隆皇驾崩的消息告诉他们后,两人大哭着向裕德宫跑去,看来宣隆皇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十分的重要。
薛无忌仍然处在昏睡之中,负责看管他的是六名大内侍卫,全都是晶后的亲信。我将玉牌出示给他们,领头的统领魏玉山按照晶后的吩咐,将薛无忌转移到冰窖之中。
我让孙三分检查了一下薛无忌的身体,孙三分探了探他的脉门,苦笑着摇了摇头,向我低声道:“你究竟给他吃了几粒?”
我诧异的看了看孙三分,马上醒悟到,肯定是燕琳哪个丫头生恐药性不够,加重了剂量。
“他会不会有事?”我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若是毒死了薛无忌恐怕是件麻烦的事情。
孙三分摇了摇头道:“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没有十天半月恐怕他不会醒来。”
我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冰窖十分寒冷,很难长时间呆在里面。我让魏玉山找来被褥为薛无忌盖在身上,现在还不是夺去他性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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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2 13:11
回到地面,整个皇宫内已经是哭声一片,宫内随处可见身穿孝服的大内侍卫的身影,每经过一处门廊,都会遇到侍卫仔细的检查,好在晶后事先给我了玉牌,我一路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闻讯赶到的百官跪倒在裕德宫外,哭号之声响彻夜空。在外面巡视的许公公看到我,悄悄走了过来,引我进入侧室,拿出一套孝服让我换上,我是宣隆皇的义子,自然要尽些子女孝道。
许公公帮我换上孝服,低声道:“几位皇子公主都哭得多次昏过去了,劳烦平王殿下代为照顾……”我点了点头道:“母后怎么样了?”
许公公道:“皇后还好,不过刚才几位大臣动议太子登基,惹得她发了一通脾气。”大概是看出晶后对我十分看重,许公公对我的态度相当尊敬。
我整了整孝服的衣袖,从正门进入灵堂,许公公指引我跪在灵堂的左侧,我来到燕元宗和燕琳身边,一脸悲恸的跪了下去。
燕琳早已哭得美目红肿,看到我,情不自禁的向我肩头靠来,我心中一凛,慌忙用眼神制止住她,没想到燕琳双目一闭,竟然倒在了我的肩头,我张臂揽住她的纤腰,紧张道:“公主……”
燕元宗转过脸来,好在眼前情况特殊,他并没有生出任何的疑心,声音沙哑的对我说:“胤空!你先扶琳儿去房间休息,顺便找位御医为她诊治一下……”
我点了点头,和许公公架起燕琳来到侧室,幸好孙三分一直都候在这里,他为燕琳检查了一下道:“不妨事,只是伤心过度,让她休息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我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听到门外一阵骚动,却是相国薛安潮和大将军白晷一起来到了,许公公慌忙离去招呼,随手将房门掩上,我透过窗格向外望去,却见白晷和薛安潮穿着一身孝服,脸上的表情都是肃穆之至,唯一不同的是薛安潮的脸上多出了几分郁闷和无奈,他一定还在牵挂着爱子的安危。他的手中拿着一份诏书,显然是晶后交给他的那份遗诏。
我的内心忍不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只要薛安潮宣读这份遗诏,岐王燕元宗就会顺利登上帝位,晶后就可以成功执掌大秦的政权。
燕琳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她在床上移动了一下娇躯,缓缓睁开双目:“胤空!”房间内除了孙三分并没有其他人在,我也就没有太多的顾忌,来到床边,燕琳含着眼泪扑入我的怀中。
孙三分扭过头去,看似回避,其实是在为我们留意着外面的变化,以防有人突然闯入这里,撞破我和燕琳之间的私情。
“父皇他……”燕琳凄凄艾艾的说道,我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前额:“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
燕琳紧紧抱柱我的身躯,泣声道:“答应我,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我重重点了点头,这时孙三分大声咳嗽起来,我慌忙放开燕琳,站起身来。
却是许公公进来,向燕琳道:“公主殿下,薛相国就要宣读遗诏,你是不是过去一下?”燕琳点了点头,在许公公的扶持下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前她转身向我道:“胤空!你不去吗?”
其实宣隆皇的遗诏跟我没有任何相干,可是以我的身份参与其中,也算得上合情合理,我连忙跟了过去。
我和燕琳重新来到灵堂跪下,此时晶后已经来到灵堂之中,薛安潮和白晷交换了一个眼色,薛安潮来到正中,大声宣读遗诏:王室不造,天祸未悔,先帝创业弗永,弃世登遐……
遗诏的内容我早已经知晓,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太子燕元籍的身上,却见燕元籍原本充满信心的面孔,突然变得苍白,他不能置信的望着薛安潮,燕元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薛安潮在关键时刻怎么会突然倒戈。
燕元籍双目就快被仇恨燃烧,他握紧双拳,正欲站起。这时从群臣中已经站出一人,此人是大秦奉常官桓谧,为官向来清正,为人刚直不阿,一直都是太子燕元籍的坚决拥护着,桓谧大声道:“吾皇在世之时,已经定下太子为继任新皇,又怎会在临终前仓促改变?”
薛安潮尴尬道:“桓大人,遗诏的确是陛下亲口所述……”
桓谧哈哈大笑起来:“好个亲口所述!陛下说这些话的时候究竟有谁在场?”他环视身后百官:“我等来到宫中,皇上已然驾崩,难道皇上临终之时,薛相国始终守在君侧?”
薛安潮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在此之前他和桓谧一干人等在正德殿商议拥太子上位之事,现在自己突然倒戈,已经成了众人唾弃鄙夷的中心。
桓谧道:“废长立少,违礼不祥。太子乃是天命所归,我等绝不承认相国手中的那份遗诏!”
白晷怒道:“反了!桓谧!你身为大秦奉常,居然敢在先皇灵前大放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辞,你眼中还有没有先皇?”
桓谧冷冷道:“桓某一颗忠心对天可表,今日便是拼得一死,我也不会让奸佞小人的阴谋得逞!”
众臣之中又有几人站了起来,燕元籍的脸上闪过一丝安慰,他起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元籍一心为国出力,为父解忧,自问没有任何的错处,父皇绝不可能留下这份遗诏。”
一直都未曾发言的晶后冷冷道:“元籍!你父皇病重之时,你来床边探视过几次?又怎知道陛下不会留下这份遗诏?”
燕元籍冷笑道:“元籍对登上皇位并无苛求,只是元籍不会让大秦的江山平白无故的落入外人之手。”
晶后冷笑道:“外人?难道在你的眼中,只有你才是陛下嫡亲的子孙吗?”
燕元籍怒道:“我父皇重病之时,每次我来探病,你都百番阻挠,今日又不知从何处弄出这份遗诏!却不知你究竟是何居心!父皇突然驾崩,皇后好像并未向大家交待死因?”
晶后冷冷道:“太子难道真的想知道陛下的死因?”她转身向白晷道:“鲁王带到了没有?”
白晷恭敬道:“启禀皇后,鲁王已经带到现正在宫门外等候发落!”
燕元籍脸色突变,要知道当年是他指使鲁王给宣隆皇服下逍遥散,可是事后鲁王已经逃往晋国,却不知又怎么会落在白晷的手中。
晶后微笑道:“你还要不要和鲁王当场对质?”
燕元籍额头冷汗簌簌而下,要是鲁王将此事拆穿,他恐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我心中暗自奇怪,晶后之前并没有透露任何的口风,鲁王燕兴赐难道真的落入了她的手中,还是她故布疑云来扰乱燕元籍的阵脚?
燕元籍转身不住向后张望,白晷道:“太子是不是等待杜鹏那帮侍卫前来谋反?”
燕元籍脸上露出极为惶恐的神情:“你……”
白晷冷笑道:“我已经让御林军首领周超将杜鹏一帮逆贼全部拿下,太子恐怕等不到他们了!”
燕元籍面如土灰,晶后对形势的把握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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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势头不妙,桓谧身边的几名臣子又悄然退了下去,只剩下桓谧一个人仍然站在原处。
晶后淡然道:“桓大人还有什麽话说?”
桓谧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如炬逼视薛安潮道:“薛相国难道不记得陛下的恩典了吗?当日你在我们的面前一番慷慨陈词,如今却为何突然变卦?”
薛安潮心中有愧,不敢面对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白晷怒道:“混账,陛下尸骨未寒,岂容你在这灵堂之上胡闹!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
桓谧哈哈笑道:“白大将军,你当真好威风,好煞气!”他手指白晷道:“边境战事正急,你身为护国大将军,居然不顾国家安危,潜入秦都,意图废黩太子,却不知你维护的究竟是何人的利益!”
白晷怒道:“攘外必须安内,白某一心为国,若是不及时回秦都,你们这帮乱臣贼子恐怕要违背圣命,让吾皇含恨九泉。”
门外四名持刀护卫冲了进来,将桓谧团团围住,桓谧面无惧色,大吼道:“我乃大秦奉常,谁敢拿我!”
四名护卫被他的威势吓倒,居然犹豫着不敢上前,桓谧怒发冲冠,环视众臣道:“你们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眼看着先帝一手创立的大秦基业就断送在这帮逆贼的手中!”目光所到之处,群臣纷纷垂下头去,不敢面对桓谧的目光。
我暗暗赞叹,桓谧此人绝对可以称得上一个真正的好汉。
桓谧跪倒在地上,向宣隆皇的方向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起身忽然向晶后的方向冲了过去。
白晷及时挡在晶后的身前,却见那桓谧一头撞在晶后身边的抱柱之上,鲜血沿着他的额头迸射出来,所有人几乎同时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桓谧手足不住抽搐,口中仍然喃喃道:“我……以我血……荐……轩辕……”眼中渐渐失去了光彩,终于他的呼吸完全停滞。
薛安潮用力咬住下唇,双目中已经满是热泪,他忽然跪了下去,所有人都明白薛安潮此拜并非为宣德皇,而是为了桓谧。
晶后黯然叹了一口气道:“桓大人也算一颗忠心,不过却被奸佞小人蒙蔽。”她向白晷道:“白将军,你让人把桓大人厚葬了。”
白晷连连答应。
桓谧的死非但没有激起群臣的愤慨之心,反而让他们仅存的那点正义全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一个个哪里还敢再多说话。
薛安潮颤声把遗诏读完,燕元籍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锐气,脸色铁青的跪在原地。
白晷率先来到燕元宗的身前,屈膝跪倒在地上:“臣白晷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他这一引头,其余众臣争先恐后的过来参拜燕元宗。
晶后看到大局已定,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我和燕琳跪在角落,静静看着燕元宗,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开心,眉宇间的忧虑和无奈始终挥抹不去。我忽然有些同情起他来,万人向往的帝位,对燕元宗来说也许只是一副无形的枷锁而已。
桓谧的尸身已经被移走,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仍然未干,在一片白色的海洋中显得更为突出,他的死只是政权更迭过程中的一个插曲,更只是一场屠杀开始的序幕。
我和孙三分在次日的黎明离开皇宫,燕元宗上位已成定局,继续留下已经没有太多的作用。
孙三分回头看了看远处的秦宫,长长舒了一口气道:“老朽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离开呢!”
我笑道:“这次辛苦孙先生了。”
孙三分道:“这几日皇宫之内定然风波不断,我们还是远离为妙。”
我点了点头,晶后下一步恐怕就要对付薛安潮和太子这帮人,岐王既然已经顺利即位,身边有白晷不遗余力的相助,中间不会再有异常的变化。
街道上到处都是来回巡视的御林军,百姓因为宣隆皇的驾崩,一个个脸上都是愁云惨淡,气氛显得压抑之至。
车子前往枫林阁的中途,我忽然想起陈子苏,正是他的点拨才让这场夺嫡风云,避免了更多的流血发生,也许我应该先去拜访他,将眼前的形势向他禀明。
孙三分见我对陈子苏极为推崇,也愿意和我一起前往去结识一下。
我们两人来到陈子苏的家中,房门虚掩,一位中年美妇正坐在院中,想来是陈子苏的妇人。
我轻轻叩了叩房门道:“陈先生在吗?”
陈夫人柔声道:“我家相公出去了,马上就会回来,您是不是平王殿下?”
我笑着点了点头,却见她双目始终盯着别处,美眸毫无神采,看来陈子苏说她目盲果然是真的。
“平王进来吧!”陈夫人轻声道:“民妇身体不便,无法远迎!”
我和孙三分对望了一眼还是走了进去,陈夫人三十多岁年纪,大概是长期室内生活的缘故,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请随便坐!桌上有茶,平王请用!”
我看了看桌上一切都有准备,难道陈子苏知道我要来这里?
陈夫人温婉笑道:“子苏说殿下今日可能会来,他果然没有猜错!”
我笑道:“陈先生未卜先知,的确是当世奇才。”
陈夫人道:“天下间这么夸他的,恐怕只有你我二人而已。”言语间流露出无限惆怅。
孙三分忽然道:“陈夫人足下瘫痪已有几年了?”
陈夫人微颦秀眉道:“五年前我去父亲坟前扫墓,不易感染了风寒,然后下肢突然就失去了知觉。”
孙三分道:“老朽不才,愿为夫人请脉。”我心中大喜,孙三分医术高超,或许可以治愈陈夫人的顽疾也未必可知。
陈夫人点了点头,将手腕伸出。
孙三分仔细察探了一下陈夫人的脉象,沉吟片刻方道:“夫人之病,应该有药可医。”
陈夫人不能置信的说道:“先生是说……”
孙三分充满信心道:“老朽虽然不能确定可以让陈夫人恢复如初,不过经过治疗,正常行走应该不难!”
“先生此话当真!”门外传来陈子苏惊喜若狂的声音,他显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孙三分微笑着点了点头,陈子苏屈膝就要跪下行礼,我和孙三分一左一右慌忙搀起他。
陈子苏颤声道:“若是先生能够治好内人的双腿,陈子苏愿做牛做马以抱先生重造之恩。”孙三分道:“陈先生想谢便谢平王殿下。”他慷慨的把这个人情送给了我。
陈子苏还要道谢,我挥了挥手道:“胤空此次前来,是有些事情向陈先生请教。”
陈子苏请我入座。
我将这段时间宫内发生的事情一一向陈子苏讲述,陈子苏不住点头。
我迷惑道:“胤空有一件事百思而不得其解,既然晶后如此恨薛安潮那些人,为何不干脆把他们全部铲除,反而留下后患。”
陈子苏淡然一笑:“平王以为,这次政变除了晶后胜利以外,还有什么人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首先想到岐王燕元宗,可是他一心追求与世无争的生活,登上帝位实在非他所愿,他迷恋燕琳,可是碍于兄妹关系,晶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得偿夙愿,他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
我忽然想到了白晷,脱口道:“白晷!”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晶后一定意识到白晷经过此次夺嫡之后,在大秦的地位会更进一步,如果任其发展,恐怕会失去对他的控制。留下薛安潮那帮臣子,名义上是避免屠杀流血让群臣人人自危,实际上是为了日后分权,而制衡白晷。”
我恍然大悟,晶后的远见卓识的确高出我一筹。
陈子苏道:“只可惜……晶后的如意算盘未必能够得逞。”
“先生怎么说?”
陈子苏站起身来遥望皇城方向:“表面上看晶后已经顺利夺权,可是真正起到作用的是白晷,晶后在军方并没有任何的威信可言,而且废黩太子,另立新君此事已经失去了人心,晶后早已失去了对全局的操控能力,很多事情将不可避免的向其他的方向发展。”
我被陈子苏这番大胆的预测深深折服:“如果白晷真的如陈先生所说,晶后岂不是要面临更大的危机?”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无论晶后作何打算,白晷一定不会放过薛安潮。”
我笑道:“晶后也不会放过他,对晶后来说薛安潮和太子是首先要除去的两个。”
陈子苏道:“白晷行伍出身,为人冷酷无情,他极有可能借着铲除薛安潮和太子之机,在大秦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我不无忧虑的说道:“看来这件事,我必须要提醒晶后一声。”
陈子苏诡秘一笑:“平王殿下难道没有看出,这才是您的机会所在吗?”
我不解的望向陈子苏,一时间猜不出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陈子苏道:“如果晶后独揽朝政,大权在握,对殿下未必是好事。”
我恍然大悟,自己深悉晶后的内幕,如果晶后顺利的夺取大权,自己在晶后的眼中自然成为毫无作用的人物,而我了解的那些内幕足可以为我带来杀身之祸。
陈子苏道:“殿下若想在大秦继续平安的生存下去,就必须成为晶后心中不可或缺的人物。”陈子苏微笑道:“高处不胜寒!晶后马上就会感觉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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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孙三分回到枫林阁的时候已经是正午,瑶如和采雪看到我们回来,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宣隆皇驾崩的消息早已传得街知巷闻,她们始终在为我们的安危忧虑,见到我们平安无事的归来,这才把高悬着的心放下。
瑶如掩饰不住对我的思念,紧紧抱柱我的臂膀,俏脸偎依在我的肩头。采雪静静站在瑶如的身后,矜持的向我微笑着,美目中的那丝情意却已悄然流露出来。
孙三分笑道:“我现在最想吃得就是采雪做得云吞面。”
采雪欣喜道:“孙先生稍待,采雪马上就去给您做!”
瑶如轻声道:“公子是不是一夜未眠?瑶如这就去给你铺床。”
我轻轻在她丰满的玉臀上捏了一把,低声道:“那你可要陪我!”瑶如俏脸一红,慌忙垂下头去,逃也似的向我的卧房跑去。
我哈哈大笑,孙三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我忽然想起从那副春宫图卷轴中发现的东西,拉着孙三分来到了书房,把那幅绘有裸体小人的丝帛出示给他。
孙三分拿起那丝帛仔细看了许久,方才道:“这应该是某种内功修行的图谱,上面的线条根据人体的穴道和经脉绘制。”
我心中不由得一动,自从上次被岐王的几名门客当街羞辱,我就兴起了修习武功的念头,这张图谱上也许记载的是极为厉害的武功,不然又怎会让齐国富商管舒衡如此看重?
孙三分道:“公子从何处得来的这幅图谱?”
我笑道:“就是那幅春宫图的卷轴里,本来我还以为这又是什么房中之术,现在看来应该是武功心法了。”
“公子想要学武?”孙三分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在这乱世之中,如果没有武技防身的确处处受制。”
孙三分深表同意:“公子言之有理,老朽虽然对武功之道不慎了解,可是这幅图谱,我倒可以为你详细解答。”他医术精神,对人体穴位经络自然熟到极点。
我连续一个昼夜没有合眼,的确有些倦了,吃完午饭便回到卧室之中蒙头大睡起来。醒来已经是夜晚,瑶如在灯下正为我缝制新衣,我悄然走到她的身后,一把搂住她的娇躯,瑶如吓了一跳,纤手被针刺破。
我慌忙抓住她的纤手,将她的手指噙入口中。瑶如娇羞无限,一只手放在我的肩头,柔声道:“公子吓到奴婢了……”
我歉然道:“都是胤空鲁莽,弄伤了瑶如。”伸手挑起瑶如曲线柔美的下颌,在她丰盈饱满的樱唇上深深吻了一记。
瑶如‘嘤!’地一声扑入我的怀中,我操起她的膝弯,将瑶如横抱在怀中,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那图上花式众多,不若我们尝试一下。”瑶如将螓首埋在我怀中,俏脸烫人,鼻息中发出轻声呻吟,让我越发情动。
我们在床上刚刚除去了衣物,却听到房门被轻轻叩响,采雪在外面道:“公子!有位慕容姑娘前来拜访你!”
我微微一怔,慕容嫣嫣此来一定是为了探听秦宫中的情况。只好依依不舍的放开瑶如温软滑腻的娇躯,双手在她胸前轻轻捏了一把,低声道:“你等着我,我即刻回来……”
瑶如双臂围住我的身躯,娇声道:“你就让瑶如光着身子在这里等你吗?”一双秀腿如常春藤般缠绕住我的大腿,将我的身体挤压向她的娇躯,湿润的香舌轻轻舔弄着我的胸口。
我面对瑶如的玲珑玉体,此刻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低声道:“我怎么舍得……”全心融入瑶如醉人的热情之中。
我来到书房的时候,慕容嫣嫣正在那里观看着墙上的书法,采雪为我泡好茶水,又为慕容嫣嫣换上热茶。
“慕容姑娘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我微笑着来到慕容嫣嫣的身边。
慕容嫣嫣淡然一笑:“嫣嫣不知道平王殿下晚间还是如此操劳,冒昧到访还请见谅。”
我听出她言语中包含的讽刺意味,脸上不禁有些发烧,慌忙请她坐下,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在慕容嫣嫣及时转换了话题:“嫣嫣此次前来,是想问平王殿下一些事情。”
“慕容姑娘有话尽管明说,胤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一副诚恳的样子。
慕容嫣嫣浅笑道:“记得上次平王殿下曾经对嫣嫣说宣隆皇二十日之内便可康复,没想到现在他已然驾崩了!”
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笑道:“世事难料,没想到宣隆皇竟然如此命薄。”
慕容嫣嫣道:“这两日宫内风云突变,白晷力捧岐王上位,太子燕元籍反被罢黩,想来其中的详情平王殿下应该是最清楚不过。”
我点了点头道:“其中的情形我的确知道一些。”
慕容嫣嫣道:“我想求平王一件事情,据闻大秦奉常桓谧以死抗争晶后,可是他的尸首被大将军白晷弃之于午门,以儆效尤。”
我心中一怔,当时我明明听到晶后说过要白晷厚葬桓谧,他居然阴奉阳违,做出这等事来?
慕容嫣嫣道:“桓谧为人刚正不阿,为官素有清誉,死后却遭到白晷如此折辱,此人实在是卑鄙到了极点。更有甚者,他不但将桓谧弃尸午门,还下令查抄桓奉常一家,桓家三十二口全部被打入天牢之中。”
我倒吸一口冷气,陈子苏分析的果然没错,白晷这样做分明是不把晶后放在眼里。
慕容嫣嫣道:“嫣嫣想请平王在晶后面前为桓氏一门求情,饶过她们孤儿寡母的性命。”
我沉吟片刻方道:“不知慕容姑娘和桓谧有什么关联?”
慕容嫣嫣道:“桓大人的女儿桓小卓是嫣嫣的闺中密友,还请平王殿下仗义相救。”
我点了点头,慕容嫣嫣从袖中拿出十万两银票,放在我面前:“如果这些不够,平王尽管直言。”
我正色道:“嫣嫣姑娘把胤空看成什么人了?”把银票重新推还给慕容嫣嫣。
慕容嫣嫣并没有收回的意思,轻声道:“这些银两是供平王打点之用,殿下请勿推迟。”她忧心忡忡道:“据嫣嫣刚刚得到的消息,太子一行已经被逐出秦都,相国薛安潮也被白晷软禁在官邸中,秦都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看来晶后果然失去了对局面的把握能力。
送走了慕容嫣嫣,我马上换好了衣服,让仆人备好车马准备入宫。采雪来到我面前轻声道:“公子,此去千万小心。”
我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
采雪道:“有些事情并非人力可为之,公子切勿勉强……”她一双美目之中充满忧虑,刚才我和慕容嫣嫣说话时她就在一旁,肯定知道我是去为桓谧一家求情,故而劝我明哲保身,不要被牵连进去。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俏脸:“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采雪咬了咬下唇,美目中荡漾着无限娇羞,我忽然想起她昔日的美艳,这件事过后,我一定要让采雪换回原来女儿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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